篝火晚宴在城堡的后花园,一个自助形西餐,厨师现场烹饪。
还有当地的歌舞表演,热热闹闹的像是一个party。
六组嘉宾坐在篝火前面,围成一个半圆,火离的比较远,晚上的天气比白天要低很多,加上白天下过雨,夜晚很凉爽,篝火在前也不会觉得热。
曲悦坐在沙发里,节目组安排的沙发是双人沙发,她和季真坐在一块儿,因为两人都瘦又都坐在两边角落里,双人沙发硬是被她们中间空出了几乎一人的位置。
牛排曲悦吃了两块很小的就没吃了,没什么胃口,她双手捧着一碗红色的汤,西红柿味道很浓,曲悦尝了一口,味道很奇怪。
似乎汤里还有洋葱,不好喝,曲悦把汤放下了。
场上跳舞的演员又换了一波,音乐也变得吵闹起来,林子尧和周晟就是男团出生,他们两全程参与进去,不管会不会跳,总要跟着音乐来一段。
好开心的气氛。
曲悦淡淡笑着,努力去感受这份喜悦,不过很难。
她偏头,隔壁沙发上是严丁兰和毕馨,她们两头碰着头边吃边鼓掌,时不时给对方喂一口自己盘子里的食物,毕馨好像不太喜欢,摆手说不要了,严丁兰非要喂给她,她缩着脑袋想躲没躲开,无奈张嘴吃下,眉头紧紧皱在一起。
严丁兰看见她这样笑的失去了形象,而毕馨却轻轻展颜,笑着吃下了嘴里的食物。
真好啊。
曲悦仰头喝了一口碗里的汤,放下碗抱着自己的双腿。
歌声、笑声冲荡在她耳边,她又好像游离于身体之外,飘啊飘的不知道飘到哪儿去了,天空很黑,万里无星。
她飘着找不到落脚点,很晕,很累,什么时候她可以找到自己的落脚点,不用很大,小小一处够她安稳落地就行。
空中放起了烟花,绚烂、夺目。
“杀青!”
导演组在镜头前喊了一声,拽回神思中的曲悦,一说杀青,场上的人都多了起来,镜头后的嘉宾们的助理、收拾东西的工作人员。
曲悦站起身,她头很痛,饭前吃了退烧药一直很犯困,晚宴她全程都在硬撑,有睡意是一件求之不得的事儿。
她穿过人群回到房间,躺上床就睡着了。
睡得很不安稳,忽冷忽热又口渴,半夜迷糊的醒过来好几次,她好像喊了季真好几次想让季真帮自己倒杯水,不过季真大概是没有听见。
曲悦想自己起来倒水,身体像是被钉在了床上,她动不了。
等她醒过来时,阳光照在了曲悦脸上,她眨了眨眼,窗帘…是被人拉开的?
曲悦扭头看向床的另一边,没有人。
季真起床了?
曲悦坐了起来,身上有些虚脱,烧应该是退了头不疼了。
她踩着地毯下床,双腿发软曲悦摔了个狗吃屎。
好在地毯很厚重,这一摔没有摔疼。
墙角原本立着季真的行李箱,此刻那里空了,曲悦从地上爬起来,这才注意到房间里的摄像头也没了。
她感到恐惧,这偌大的城堡,只剩她了?
曲悦鞋都没穿,光着脚跑下楼,一楼餐厅里看见了严丁兰毕馨,还有郝□□和她老公以及三五个工作人员在吃早饭。
“曲悦你醒了。”严丁兰对她挥手,“快来吃早餐。”
曲悦有些懵,她走了过去。
严丁兰给她拉开椅子,说,“其他嘉宾昨天晚上就走了,我们几个是昨晚酒喝多了就留了一夜。”
“谢谢。”曲悦坐到椅子上,她拿过牛奶喝了一大杯,嗓子里的干涩好了一些,她说,“只剩下我们几个了?”
“是…”严丁兰说,“季真老师…也是昨晚上走的。”
严丁兰说的很小心,曲悦笑着点点头,“好。”
她就知道这里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和季真感情有问题,没关系,挺好的,不管怎么样,都挺好的。
吃完早饭曲悦收拾了自己的行李,拿出放在箱子里的画找到了严丁兰的卧室。
“送给我的?”严丁兰双手接过画。
她撕开包装纸,一副装裱好了的彩色油画,是一开始曲悦答应了要画彩色的那副画,她和毕馨在树下的背影。
严丁兰很感动,张开胳膊抱了抱曲悦,“谢谢你,我真的喜欢,以后我们要保持联系。”
她说的都有些哽咽。
“好,”曲悦笑笑,“祝你和毕馨,能一起过金婚纪念。”
曲悦一人坐了回过飞机,就像她去的时候一样,兜兜转转的,都是只有她一个人。
新云又下雪了,挺大的。
她站在出机口任由雪花落在脸上,冰冰凉凉,和雨不一样,雪是很缓慢的存在,温柔、可以避开。
这场雪下了两天,厚厚的积雪覆盖住整个小区,曲悦看着就不太舒服,她讨厌一片白色的世界。
她把自己关在家里拒绝去看。
“滴滴”两声,玄关门传来解锁的声音。
躺在沙发上的曲悦有些反应不过来,是谁?
年关将至,钟点工已经放假回老家了,谁还会过来。
脚步声慢慢朝自己走了过来,一个短发女人出现在她面前。
曲悦觉得她有点儿熟悉,只是屋子里太黑了曲悦看不太清楚。
“打扰你了。”女人开了口。
这声音曲悦倒是听出来了,她从沙发上坐了起来,轻轻笑着,“真真?”
“嗯。”季真回应,她走到窗前,将窗帘全部打开。
刺眼的光芒让曲悦抬手挡住眼睛。
“我给你发的微信你看见了吧。”季真说。
曲悦放下手,摸了摸身上,又摸了摸沙发边缘,没找到手机,她不记得自己手机放哪了。
“你发了什么?”曲悦问。
季真坐到她对面,将手里的手提袋放到桌几上,“就是说一下离婚的事儿。”
“哦。”曲悦回应的很淡然。
季真将袋子里的资料拿出来,摆放到她面前,“这些文件都是律师弄的,有关于财产分割,你看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把字签了吧。”
“好。”曲悦笑着点头。
她没看文件,拿过笔直接将文件翻到最后一页签字的地方,唰唰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你不看看?”季真说。
“不看了,”曲悦笑道,“我知道你不会亏待我的,我相信你。”
季真有些惊讶,曲悦的态度太过于顺从了,顺的都有些不像曲悦。
“股权转让协议…”曲悦说,“这是你工作室的股权转让吗?”
“是。”
“签完之后你工作室就跟我没关系了?”
“是的。”
“好。”曲悦笑笑,依旧是在文件最后签字的地方签了字,文件一个个签,最后一个是离婚协议。
跟其他文件一样,季真该签字的地方都签了,离婚协议也一样,季真的签名已经在上面了。
曲悦在旁边自己签名的地方签下名字。
所有的文件都签完,曲悦放下笔抬起头,“还有要签字的吗?”
季真摇了摇头,在袋子里拿出一张银行卡和一个黑色笔记本。
那个本子曲悦好像见到过。
“这卡里的钱是财产分割折现的钱,密码我生日。”季真把卡推到她面前。
“好。”曲悦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她下巴抬了抬,说,“这个笔记本是什么,要签字吗?”
季真翻开笔记本,“不用签字。”
她把笔记本翻个个转向曲悦,“你看一下,我没有欠你钱了。”
笔记本有些年头了,纸张泛着黄,里面是用黑色圆珠笔写着的,曲悦一眼就看出是季真的笔记。
-20xx年9月18号,音乐课报名费欠曲悦两万四。
-20xx年1月31号,音乐课报名费欠曲悦两万四。
-20xx年5月8号,吉他修理费欠曲悦三千五。
……
密密麻麻,从高一开始,季真记下了每一笔。
曲悦一直在笑着,她只看了第一页,合起了本子,说,“好,还有什么吗?”
季真看着她,曲悦的爽快让她莫名有些不安,她不知道曲悦这是不是欲擒故纵,后面还会不会有着让季真无法招架的招数等着她。
“如果你现在没事的话,”季真说,“我们去民政局把离婚证领了。”
“好。”曲悦轻笑点头,“去领离婚证需要什么,户口本吗?”
“户口本、身份证,结婚证。”
“好。”曲悦站起身,“我去拿。”
季真将桌上属于自己的那份文件收好,她心里总是萦绕着一丝丝不安,不知道是不安什么。
曲悦太反常了,她来之前已经做好了曲悦不会答应离婚的准备,甚至预想过曲悦会怎么做,她觉得曲悦会和平时一样缠着她,说一些自己不想离婚很爱她之类的话。
不过曲悦什么都没做,太过顺从的让季真不安。
小半个小时时间过去,曲悦还没下楼,季真心里有些不耐烦,她早就知道曲悦不会那么简单就答应离婚,这明显是在拖延时间。
她抬腿上了二楼,二楼主卧里有些乱,床头柜敞开着,季真走到衣帽间,衣帽间更乱,衣服被翻得乱七八糟,曲悦蹲在地上扒拉着地上的衣服。
“你在干什么。”季真说。
曲悦吓了一跳,猛地抬头,看见是她曲悦露出笑容,“我在找结婚证,我不知道放哪了。”
季真走到放有保险箱的柜子前,打开柜门,用密码打开了保险柜,拉开第一层抽屉,结婚证赫然躺在里面。
“哦,”曲悦走了过来,拿走抽屉里的结婚证,“原来我放这儿了啊,害我找半天,那你的结婚证呢?”
“在我身上。”季真关上抽屉,瞥到了保险柜里那个印有白雪公主的粉红色书包也放在了柜子里。
她关上柜子,说,“结婚证是你自己放的,你不记得?”
“嗯,不记得了,”曲悦说,“我最近记性很差。”
季真不信,她更愿意相信是曲悦在拖延时间,她走出衣帽间,“走吧,趁着民政局还没下班。”
她开车,曲悦坐在副驾驶上戴着眼罩,季真不知道她有没有睡着,全程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车子停在民政局门口,季真戴上鸭舌帽和口罩,想去喊醒曲悦,曲悦已经自己醒了,她摘了眼罩看着窗外的民政局,很小声地说道,“也是冬天呢。”
季真不知道她说这句话的意思,催促着曲悦下车,“时间不早了。”
时间确实不早了,下午四点多,还有三天就是过年,今天是民政局年前最后一天开门,季真不想拖到年后。
民政局人不多,离婚窗口没有人,她们不用排队,直接就进入了流程。
她们证件齐全,工作人员查看了文件,说,“财产都分割清楚了是吗?”
“是的。”季真说。
“有没有领养、试管小孩儿。”
“没有。”
“行。”工作人员把结婚证放在机器下面,用力按压手柄,咔嚓一声,结婚证一分为二被切开。
切开的声音让季真心里咯噔一下,她下意识看了眼曲悦,曲悦背脊挺的笔直,也直勾勾的看着工作人员的操作,嘴角一直在笑着。
笑的季真心里那份不安扩大。
“好了。”
两本红色离婚证放到了台子上,曲悦轻轻拿起一个翻开,正是她自己的这本,双人合照变成了曲悦单独的证件照,她突然想不起来结婚证上的那张照片是什么样了。
季真那本又是什么样的?
曲悦想去看一眼,另一本离婚证已经被季真拿在手上了。
“我送你回去。”季真说。
“好。”曲悦笑着点头。
她坐进季真车里,季真说,“我找了搬家公司,趁着今天我把东西都搬走。”
“好。”曲悦卡上安全带,把眼罩重新戴好了。
手里一直紧紧攥着离婚证,突然她掀开眼罩,解开安全带,说,“我去上个卫生间。”
曲悦打开门捂着嘴跑进了民政局,副驾驶上遗漏着离婚证和眼罩,季真伸手把东西放在扶手箱上。
这个厕所去的时间够长,搬家公司给季真打电话说已经到了,季真挂了电话想催促一下曲悦,想起曲悦出门好像没拿手机。
她手指轻轻敲击方向盘,没有太懂曲悦这又是在耍什么,离婚证已经拿了,她现在拖延时间又有什么用。
曲悦姗姗来迟,她从民政局出来,笑着坐进副驾驶,“对不起啊,让你等这么久。”
“没事。”季真发动了车子。
曲悦又戴好眼罩,靠在座椅里往右偏着头。
季真不太习惯于这样安静的曲悦,曲悦这个人从来就没有这样安静过,吵吵闹闹嘻嘻哈哈没个正经。
事情脱离掌控是可怕的,她总是担心曲悦会在她不知道的地方让她束手无策。
她什么都不怕,不怕曲悦纠缠自己,她只怕……
季真抓紧方向盘,在路口踩下刹车,拿出手机给文宛然发了个消息。
-曲悦有没有找你?
文宛然很快就给她回了过来:没有,怎么了?
-没事,有什么不对马上告诉我。
她放下手机,瞥了眼副驾,曲悦嘴唇抿得很紧,双手紧紧攥着离婚证,手背上的青筋因为用力而凸起。
季真就知道曲悦的淡定是假的,她心里的担心并不多余,曲悦不会这么轻松就放过她。
搬家公司的车和人都等在别墅区门口,季真开车引他们进去。
他们很专业,戴着手套将季真的东西一一分类收纳进盒子里,季真看着他们收拾差不多了让人去把客厅里的钢琴搬走。
“慢着点,别磕碰了。”季真说。
余光看见曲悦站在落地窗前看着外面,天色已黑,但正值寒假期间,院外有几个小孩儿在路灯下踢毽子。
季真走了过去和她并排站着,说,“今年过年我就不回曲家了。”
曲悦扭头看向她,对她笑,“好。”
“我们离婚的事儿,是你跟曲叔说还是我去说?”
“我说。”曲悦说。
“行,”季真认同,反正当初她们结婚的消息也是曲悦跟曲家人说的,“以后回曲家我们最好岔开回,能不碰面就别碰面了。”
曲悦扭头看向外面,毽子轻飘飘地上扬落下,彩色羽毛像是一朵花儿般落在还未完全融化的白雪上。
小孩儿们嬉闹的声音透过玻璃传了进来。
曲悦点头,“好。”
“我希望你也别再去…打扰宛然。”
“好。”
依旧是很顺从的回答,季真看向曲悦,曲悦面容恬静嘴角带笑,她实在分辨不出这句话是真是假,她经常分辨不出曲悦话里的真假。
曲悦也看向她,说,“还有要交待的吗?”
“你…”季真说,“好好的。”
“好。”曲悦笑道。
东西都搬完了,季真拿上沙发上的手提袋,“那我走了。”
“好。”曲悦回应她。
季真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曲悦双手抱着自己的胳膊站在窗前,身形单薄瘦弱,她居然在曲悦背影里看出了孤独与悲戚感。
钢琴被搬走,客厅变得空旷,让曲悦的身影看起来更加的清冷孤独落寞,季真心里涌上一股莫名的压抑。
曲悦回头,看见她没走,季真有些尴尬,立马转身要走。
“真真。”曲悦喊她。
季真停下脚步,心里被攥紧,这是要开始耍花招了?
曲悦轻轻开口,“你会踢毽子吗?”
季真皱眉,这是什么招数?她回头奇怪地看了眼曲悦,曲悦是万年不变的笑着,季真心中烦躁,不想去搭理她这无厘头的问题,抬腿离开。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