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爱情有着各种各样的模式, 但是怎么变归根结底就是找个舒服的人做个伴,以来度过势单力薄的人生。
孩子是衍生品,只是随着人类发展, 必然发生的事情却成了重点, 互相依赖,相互信任竟成了可笑的求不得。
冯济慈与桑尼亚都幸运, 他们的另一半值得托付, 这让人生添分外有趣。
两个幼稚鬼最近总是花样百出,就像现在。
“你说, 去奈乐城里住一段时间怎么样?”
桑尼亚什么都没有穿的站立在水镜前打量自己。
她非常美,站在那里犹如一副传世油画,她活跃而健康, 浑身上下每一块肌肤状态都呈现了人生最好的时刻,充满了水分,充满了诱惑力。
冯济慈站起来, 他就不太好了, 病秧子都是一样的, 苍白松弛性格还相当矫情。
他为她披上长袍,亲吻她的耳垂,用灵魂的力量轻柔拥抱:“奈乐的艺术属性让这个城市名扬大陆,尤其是它的冬天,到处都是故事。”
桑尼亚仰头靠在他的肩膀上,闭着眼睛笑着问:“故事?你又是在哪本书里看到的?”
冯济慈轻笑,亲吻她的后颈, 间歇说:“忘了, 我有大把的时间阅读,他们巴不得我长成花花公子纨绔之辈, 最近我看了各种各样的故事,艳遇,美人,死恋,偷情,反正我不想住在乡下了。”
桑尼亚热情的回吻,嗤笑他:“艳遇?美人?死恋?偷情?凭您的骨瘦如柴?”
然而她百依百顺,依旧答应了他的要求,相当草率的就出了门。
奈乐的国王大道向下走五条街是石榴皮街,因这地方都是密滋泰都司的门徒,这里的街道街区都喜欢起个草药名,哪怕是中上区。
艺术之都的社交季,有着太多外国人来此结识美人,来此搞个艳遇,所以在这个时期是不好租房子的。
坐在摇晃的马车内,他对桑尼亚解释:“石榴皮对腹泻具有奇效。”
染了原本发色的桑尼亚调侃:“我们为什么要住在拉肚子街。”
冯济慈遗憾的说:“因为它右边的枣皮街,枣皮是治疗早泄的,左边的刺梨子也是治疗拉肚子的,总而言之没的选。”
桑尼亚笑倒在他的怀里,最近她觉着自己都不像自己了,只要先生讲个笑话她就相当捧场,当然,有时候她也会无理取闹唱反调。
而这种无理取闹一般是在独处的时间,她不断的用各种小脾气来确定自己在冯济慈心目中的地位。
可怜的良业区孩子就是变成库洛,她也没什么安全感。
坐在他们对面的乔诺夫人忍无可忍,她干巴巴的开口:“爵士老爷,奈乐的冬季是社交大季,我只租到了那里的房子。”
被戳穿的冯济慈相当坦然:“啊,是这样吗?我忘记了。”
桑尼亚又开始笑,笑完说:“他们的国王喜欢穿着平民的衣服到处乱逛,还喜欢故意弄出一点事端,有一次他甚至被人抓进了监狱。”
冯济慈啼笑皆非:“进击的亨利八世?”
桑尼亚看他:“什么八世?”
冯济慈笑笑:“一本书,忘记名字了,那里面有个国王也是这样,不过他每次都故意让人认出自己。”
桑尼亚大笑出声,乔诺夫人也笑着说:“是您写的书吧。”
这次临时起意的出门,冯济慈就带了尼尔,还有乔诺夫人两人。
而他与桑尼亚的身份是来自奈乐乡下的新婚小夫妻,为了行走方便,他们给自己套了个爵士的基础头衔。
见人必须脱帽鞠躬这样的事情他是坚决不干的,至于从哪里来的,当然是燕窝郡啊。
不是地球那个吃的燕窝。
奈乐以北靠近海岸线有一大片以飞鸟命名的郡县,大小燕窝,金银燕窝,黑白燕窝……对,那里以燕子品种为名的领地郡县有上百个。
奈乐历史上有一次王权争霸,逃离的小贵族就集体迁移到了燕窝里。
从瓦尔纳郡到奈乐不过一个多小时的路程,当他们的马车到达石榴皮街,很多人就趴在家里的小阳台看热闹。
冯济慈甚至在刚进入街区的时候,看到一位妙龄少女站在狭小的阳台,用一把牛角梳子梳她的秀发。
而这种随意的样子,在普利滋是看不到的。
乔诺夫人愤然批判:“那不是正经女人。”
冯济慈哈哈大笑:“夫人,您要习惯这里的风格,奈乐比普利滋更好的地方在……可爱的姑娘与少年,他们在最好的年华能够自在的展现自己。”
桑尼亚也赞美:“那姑娘有一头好头发,她努力把它们梳理的笔直。”
尼尔打开车门,冯济慈扶着桑尼亚下车,别人打量他们,他们也打量这条古老且不太笔直的长街。
那真是一路上坡,曲曲弯弯的犹如地道不知尽头。
这里的建筑关联紧密,房屋是一栋挨一栋互相借墙修建,两个半四轮马车的狭小街道,外加一水的过街楼,为了拓展面积,很多人家在街区二楼修建过道悬廊,就把街区遮盖的忽明忽暗。
处在社交季节的石榴皮街白天也有足够的人气,因为这条街的两边全部都是传统特色的咖啡店,小酒馆,还有小餐厅。
他们把桌椅板凳摆在一层楼外的长廊,至于给人提供方便那是想都不要想。
冯济慈以每月两个金尼的价格,租住了石榴皮街六号。
没错,这里的房租贵的惊人。
脚底肮脏,桑尼亚提着自己墨绿色的裙摆上了街道台阶,她理直气壮的对冯济慈说:“你为什么不让国王给你腾出一处偏殿,这里太闹了。”
她现在去哪个国家,也能在国王的宫殿混上一处不错的地方。
冯济慈奇怪的看了她一眼:“我为什么去王宫住?我跟那个老头毫无交情,他上次求见乔诺夫人甚至没让他进聚合堡。”
一盆水从附近二楼哗啦一下泼到街面上,阵阵咒骂响起。
冯济慈吸气:“你说的对。”
桑尼亚咯咯的笑了起来,比起冯济慈的一时兴起,她这两年见了太多的世面,吃了足够的辛苦。
笑完她说:“普利滋历代国王都喜欢制定各种规则,简而言之吹毛求疵,治下之民就会性格耿直而坚守规则道德,奈乐不是,这里的王脾性宽和,做任何事情都是差不多就行,他治下之民就难免脾性随性被爱支配。”
她走到冯济慈身边压低音量继续:“论整个大陆王城洁净程度奈乐排在中后,普利滋绝对是前十,这里接近国王大道,脚下只有废水算是好的了。
要知道奈乐也有北区,对了,他们告诉我奈乐收臭水税,排泄物处理税,总而言之虽然不多,他们收取税务的名目是排在前十的。”
“这里的北区堪忧。”冯济慈左右看看石榴皮街上的各色壁画,甚至这一条街的柱子都是五颜六色的。
如果走近,还能看到绘画艺术家在柱础上留下的联系地址。
桑尼亚一脸不屑:“我甚至在多柯乐常驻,北区又算什么?对很多人而言,北区犹如女神的花园。”
尼尔把一个半人高的旅行箱放在地上说:“夫人说的对,北区甚至有受教育的地方。”
肥胖的房东太太提着一大串铜钥匙快速的穿越街区,她来到这对小夫妻面前笑眯眯的扯着裙摆行礼:“您好啊,欢迎来到石榴皮街,斯万德爵士老爷,夫人,家夫姓哈俢,是国王林场的巡视人,这条街大部分的房子是哈俢家的。”
说这话的时候,哈俢太太神情骄傲。
这是异界包租婆啊!
冯济慈好奇的问:“哈俢太太,您是说整条街都是您家的吗?”
哈俢太太哈哈大笑:“怎么可能,我的公公可是有十个儿子,我们是穷人。”
她指着街区对面的楼说:“只有这栋还有您住的这栋是我们的。”
她取钥匙打开包着铁皮的两扇房屋大门说:“你们会有一段相当美妙的旅程,明天我会让他们送来全城的节目单,还有剧院包厢转租的信息……”
冯济慈对桑尼亚伸手,桑尼亚托着他的手臂上往楼里探看,那门后是一条向上的阶梯。
嗯,这里的一楼都租出去了,他们只能住二三层还有一个老天台。
桑尼亚问哈俢太太:“夫人,马厩在那?”
哈俢太太说:“在街尾的旅店后面,请安心,我们付过钱了,您的马车还有马匹会得到最好的照顾,我们交的可是上等马料钱。”
说到这里她看着冯济慈瘦弱的身材问:“爵士老爷,哈俢家在奈乐城住了不少于二十代,我们知道最好的面诊师,真的,我的先生可以做您的介绍人。”
这真是乐善钟下大场子,城里除了艺术家,游客之外,还有全大陆而来的各种求医病人。
桑尼亚再次哈哈大笑,冯济慈无奈的取了一个银币塞进房东太太的手里。
提着箱子的乔诺夫人面露鄙夷,还介绍最好的面诊师?我们家头顶奥古斯飞来飞去,你们伟大的密滋泰都司是我家座上宾。
她进屋放下箱子,下楼撑着一脸虚伪笑容对哈俢夫人说:“感谢您的关心,今天不早了,我们会隔日上门拜访。”
哈俢夫人回到家里,谎称不在的哈俢先生正在沙发上看报纸,他最小的孙子攀爬在爷爷的脖颈上努力起伏,把自己的爷爷幻想成了烈马。
还不停地喊:“爷爷爷爷,你叫你叫。”
哈俢先生摇头晃脑学马打呼哧,看到自己夫人进来,他就笑着问:“怎么样,新房客看着怎么样?”
哈俢太太叹息:“一对乡下刚出窝的小鸡雏,贴身男仆会赶车,双马四轮车,十二只旅行箱子,到是他家的女管家很厉害,我讨厌女管家亲爱的,她们总是不如男管家大方。”
她把一个银尼丢在桌面上:“就给了一个赏钱,还说后天会来拜访。”
哈俢先生咳嗽一声,他放下手里的报纸,从裤腰取下一个旧钱袋小心翼翼的把银尼放进去,又摸出另外一个抓出一大把铜尼递给自己的夫人说:
“好夫人,我们不能跟年轻人计较,那些初来手头大方的,能在奈乐混上一个季就不错了。慈爱的大地母神常说十全十美不是人生,我们要接受各种缺点。
他们已经出了整条街最高的房租,我们要心存感激,今晚你可以买一些新鲜肉炖了送过去表达善意,你想想,如果他们要在家里开几次聚会,那银胖子不是排着队来吗……”
哈俢太太不搭理他,只是一枚一枚的反复数铜尼,就恨不得一个变成三。
哈俢先生遗憾的对满大厅孙子抱怨:“看看你们的祖母,吝啬又尖酸,这可太痛苦了。”
哈俢太太将钱放在钱袋里冷笑:“没有炖肉,什么都没有,你这个刻薄鬼总做铜尼换净肉的美梦。”
冯济慈可不知道自己被人笑话如小鸡雏,他在欣赏这栋房子。
这是具有相当厚重的历史的建筑,它上楼的阶梯中间都凹陷了下去,甚至它的窗棂都油光铮亮的,屋子的边边角角都是陈年的黑泥,老旧的浴盆里满是恶心的水垢。
现在他已经不遮掩了,就顺手打了几个手势,那些泥巴灰尘就奇妙的纷纷飘起,最后变成小泥人排着队伍往门口走。
桑尼亚用手捂嘴轻笑,乔诺夫夫人与尼尔一人扯了一口大布袋,把那些垃圾小人塞进去。
尼尔探头看自己的主人,他开始拿着几块上等的布料在空中裁剪。
他就悄悄问乔诺夫人:“夫人,他们说我们的先生应该是学者奥古斯?”
见怪不怪的乔诺夫人发出沉重的叹息,她对先生的技能树也是相当好奇,她发誓整个大陆奥古斯历史里也没有会做酱菜的奥古斯。
还一做整个十大缸。
甚至整个大陆最全能的女人,见到先生这样的都必须匍匐在地自愧不如。
很快,桑尼亚坐在铺新鹅绒软垫的长椅上,他开始在空中纺织毯子了。
“你喜欢什么花色?蔷薇怎么样?”
“好。”
比起乔诺夫人对库洛的理解,她所理解的一切库洛,包括那些半神都不能将物质无中生有,简而言之先生的这套技能背后……有着相当震撼的未知的东西。
她托着下巴满眼崇拜的问:“这些事情,那些奥古斯知道吗?”
冯济慈把缝纫好的家居用品丢在新的蔷薇花地毯上:“当然不。”
尼尔与乔诺夫人进来,抱起那些纺织品去别的房间铺挂。
桑尼亚对他们的背影抬抬下巴,冯济慈笑笑:“他们说不出去。”
他的禁言用在普通人身上,效果是可怕的。
桑尼亚点头:“还是要小心,要是那些人知道就不得安宁了。”
冯济慈点头,将做好的素面裙子丢在空中,手里抓了最少五套绣线,开始在那些裙子上绣不一样的花。
这次是随心所欲的,小狐狸,小鹿,小猫……他喜欢用可爱的动物表达桑尼亚的性格。
桑尼亚绝对不会阻止,哪怕是他的先生给她绣满裙子壑妮家的乌鸦,她也会穿。
看了一会儿,她又犯了小脾气的问:“我最少也要三十套,还要配套的靴子。”
冯济慈嘲笑她的小家子气:“三百套都有,可你这家伙压根是个蠢木桩子,给你个布片都能穿一冬……嘿!我错了!你别捣乱。”
桑尼亚看着飞出去的鞋子嗤笑:“您现在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她看着自己的手遗憾的说:“除了握细剑,我这双手也做不了别的了,这两年……它也就学会一个手艺。”
冯济慈扭头:“砍人脑袋吗?”
桑尼亚叹息:“相当多的脑袋~先生,您无法想象有多少,有时候……我甚至是迷茫的。”
冯济慈现在知道一些异徒的事情了,他问:“你是说那些异徒有冤枉的?”
桑尼亚摇头:“不,我确定只要是真实的异徒,他们的罪行配的上我砍一千次脑袋,但是……索雷能处决多少?毕竟葛瑞丝门徒有限……”
她想起什么,抬手从内裙的口袋里取出一个水晶瓶丢给冯济慈。
冯济慈接过去对着光线打量。
这是一个拇指大的水晶瓶,水晶瓶里面有着十几粒白米一样的闪光物质。
桑尼亚说:“异徒贩卖这些东西,虽然奥古斯们研究过它的成分,除了顶级水晶提取物,这里有可能还有汰怪的血液提取物,没人知道配方,那些普通人为此倾家荡产……”
冯济慈摇晃瓶子:“密滋泰都司不是擅长这个吗?”
桑尼亚叹息:“他不行,这些东西服用之后,会贴在人的脊椎骨骼上,他们开悟人类却也消耗人类,体质不好的一般几年就化成尘埃了,而在您昏迷这两年,我们针对全大陆进行了一次有钱人失踪的归纳,您猜猜有多少?”
冯济慈想了想:“十万?”
桑尼亚轻笑:“有时候您也特别天真,将有钱想的过于简单,那些异徒的口供里这种东西叫半神钥匙,它价值五百金尼甚至更多,整个大陆的普通人拥有五百金尼的有多少?”
冯济慈扯扯嘴角:“一万?”
桑尼亚摇头:“不到一万,大概七千多,这已经非常可怕了,我是指消失的,不是被开悟的,而且这东西分等级,制造出来的库洛也分等级,嗯……总而言之越来越贵,圣域还有奥古斯们相当苦恼,除了见一个砍一个,目前我们还没有更好的办法,然而由于大屠杀……更多的问题出现了。”
冯济慈啧啧几声:“其实我见过这东西,在唐博郡,那次小汰圈覆盖了整个普利滋区,每一个汰圈下面都有这东西,当时我们收集了不少,后来上交了,而在之后……没有任何人对此事做交代。”
他把瓶子丢还给桑尼亚,桑尼亚说:“那是我们那时候的层次够不上,这事情索雷还有那些奥古斯都知道,嗯,各地中大都皇帝也知道,没错,它能触发出幼生汰圈,这真可怕。”
冯济慈思考桑尼亚提出来的问题:“你们的屠杀,早晚会演变出更大的灾劫,是有人借着这种事情开始铲除异己了?”
“对!他们现在想消灭谁,谁就是异徒。”桑尼亚深呼吸:“您大概是奥古斯中最聪明的一个了,他们排除您,防备您,也是畏惧这个吧?”
她随手将瓶子放在内裙口袋。
冯济慈对她这种不拘小节的举动有些苦恼:“管他们呢,我说,妮妮?这是人身上提取的玩意儿吧?甭管是谁家的钥匙,你也别随身带着啊。”
桑尼亚翻白眼:“妮妮?”
冯济慈愉快的点头:“亲昵的称呼,只有我能喊的。”
桑尼亚笑着点点头说:“可以,就这么喊。”
冯济慈命令她:“你把你那瓶子扔了。”
桑尼亚拒绝:“我这一瓶可以卖最少一百金尼,靠着它换来的金尼我给您买了无数珍惜药材,先生,您要心存感恩!”
正在奋力给小媳妇做裙子的手停了下来,冯济慈来到桑尼亚面前缓缓蹲下,他托起这姑娘满是老茧的手亲吻她的手心:“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那时候,就像鬼催的般就上了。
桑尼亚拥抱他:“都过去了,二百年我都愿意等,您看,天晴了,我们现在多好。”
冯济慈亲吻她的额头:“对,多好啊。”
半神的钥匙滚落,他们又亲吻在了一起,楼下乔诺夫人却高喊着:“先生!房东太太带着水商,还有木材商来了!我们要几车?”
桑尼亚毫无征兆的推开冯济慈,她有一个梦,从前在良业区度过寒冬的时候,她发誓有钱了就一个冬天购买最少三十车上等木材随便烧。
在普利滋瓦尔纳街不算,那时候烧壁炉都用不上她。
看连蹿带蹦小混蛋消失,冯济慈有些苦恼的锤软椅。
桑尼亚真的订了三十车上等干柴,还有每天三大车十五大罐山泉水。
奈乐是古城,别的古城有的毛病它一点没少。
这里的地下水已经有味道了。
随着天色逐渐黑暗,乔诺夫人把属于他们的二层三层挂了不少于六盏汰灯。
而石榴皮街是蜡烛区,甚至他们居住的这套屋子客厅也只有寒酸的一扇水晶窗,一个小阳台。
乔诺夫人将一盏汰灯挂在小阳台上与人方便,它的灯光就照顾到了楼下左右两间餐馆的街面。
今晚这下面生意做的相当得意。
餐厅老板甚至打发人送了具有本地特色的晚餐上楼,凭着这一点,冯济慈与桑尼亚开始喜欢这条老街以及这个城市了。
入夜,客厅最大的壁炉炉火旺盛,这套寒酸的只有几件家具的屋子已经完全变样,它上下十二扇老窗全部换了坠地的双层窗帘,一层绿色轻纱一层银灰色的丝绒。
所有的卧室床铺都铺了最少五层褥子,还有鹅绒枕头,厚实的鹅绒被子。
桑尼亚在床铺打滚,嘴里唠叨着:“我喜欢他们的丁香兔肉。”
冯济慈啼笑皆非,所有的库洛都讨厌兔子,除了土腥气它们实在太多了。
他对笑眯眯的乔诺夫人摆手,乔诺夫人就推开唯一的水晶窗户,将一个吊桶沿着窗户送到楼下。
那是一下子的豁然开朗,小馆子沸腾的人声,女郎娇俏的笑声,还有一个相当硬朗的声音大喊着:
“尊敬的居民们,难道你们没有考虑过一个问题吗?我们交付的税金,它是公平的吗?我们这个世道实在是太恶劣了,大地母神没有一本经规定跟我们要多少钱,哪怕是一个尼尔我们的母神都没有要过!!”
桑尼亚猛的坐了起来,几步来到窗前。
第 72 章
一大早, 桑尼亚与冯济慈就收到很多石榴皮街房客以及房主的礼物。
有祖传菜谱烤制的小饼,艺术家做的小雕塑,雕刻版画, 签名书籍, 一叠精巧的染色手帕,几罐子酱菜……
在天色朦胧之初, 悦耳悦人的音乐一种接一种的在大街小巷缓慢攀升。
丝弦音乐, 吹奏音乐,指键音乐互相对撞, 就像进了地球音乐学院的某个考试练习角落。
桑尼亚迷迷糊糊的问:“是~什么?”
冯济慈睁开眼睛,恍惚了一会才说:“奈乐唤起?对!”他笑了:“就是这个。”
小姑娘这次清醒了,她睁开眼说:“我看过那本书了。”
“瓦尔纳深秋?不睡了?”冯济慈抽出可怜的胳膊亲吻她的额头。
奈乐汇集着整个大陆最卓越的音乐家, 音乐家不同于那些游吟诗人或者故事人之类的流浪者,他们以创造歌剧音乐,宫廷音乐, 舞会音乐以及神殿歌颂音乐为终身职业。
而奈乐王室也为这些音乐家修建了整个大陆唯一的以音乐为主的学校。
这并不在任何钟摆之下, 只是属于奈乐的。
作为回报, 音乐家们会在每个清晨,打开阳台给奈乐这座城市演奏最拿手的音乐小段。
当各种旋律汇集,就达成了闹钟效果。
他们管这种声音叫做奈乐唤起。
很多文字作品也是这样开头的:……于奈乐唤起睁开双眼,推开窗户我看到了辉煌耀眼的旧城,这里晴空透亮,云若平海安静的波涛……
就这样他们平躺在枕头上,每个人都选了一种旋律进入其中。
房屋的门帘被掀开, 隔着幔帐轻纱他们看到乔诺夫人进了屋, 她提着精致的水壶,陶制奶罐子, 尼尔捧着餐具餐盘。
乔诺夫人来到墙壁附近蹲下,她从裙摆里取出一块汰块塞进某个鞋盒大的装置。
这东西叫做温暖器,是叔本森最新的作品,温度将世界又向前推进了一步,然而这种东西也只有库洛用得起,还必须是有能力的库洛。
每天消耗一个汰块也是一大笔钱了。
除了库洛,整个施沛大陆冬季的生活依旧是围着壁炉展开的,他们不能在每个房间修一座壁炉,也不懂得修建火墙,就选最大的那座安静的围着它度过严寒。
父亲在炉火边阅读,母亲缝纫,儿童嬉戏,几乎所有的普通人生活就是这样进行的。
就像这座主人卧室没有门,房主为了方便租客卸了所有的门板,以便于壁炉的温度可以照顾到每个房间。
食物的香气升腾,冯济慈捏捏眉心:“乔诺?太早了。”
乔诺夫人今晨却脾气不太好,她向冯济慈抱怨:“这地方住着一国的疯子,他们天不亮就开始蹦跶!没有保温壁炉,您的早餐无法维持温度,我不能烘烤您的衣物,我甚至没有为还礼做准备,母神啊!
这里的人一大早就开始卖弄幸福,可我离了壁炉不会工作了先生!真该死!抱歉,我该吊死自己,我要回普利滋!”
没办法围着卧室壁炉优雅安排主人的早餐,这对乔诺夫人来说是前所未有的打击。
他们出去之后,冯济慈就开始哧哧笑,桑尼亚也在笑。
笑完她说:“这东西索雷人手一个,我们开始也不习惯,一般是烧起壁炉,打开温暖器,第二天喉咙被煎熬的说不出话来,有的库洛至今不喜欢用它。它既不能烧水也不能温暖食物,我觉的,再研究几代会有更好的作品。”
冯济慈嗯了一声:“那是那些大门徒的事情,是祝祷师的事情。”
桑尼亚下了床,挂好幔帐,取了铜盆倒出热水,忽然想起什么对冯济慈咳嗽了一声,挑挑眉。
冯济慈笑了起来,对她打了个响指,用清洁术帮她在几秒的时间里洁净了全身,甚至给她结了一条漂亮的麻花辫子。
小姑娘兴奋的蹦跶了一下,她推开衣柜选了一套裙子套上,问:“我可以学你的技能树吗?”
冯济慈起来,身上迅速换了衣服,这是一套暗色的毛织长衣。
他问:“你不是学了葛瑞丝那一套?”
桑尼亚无所谓的耸肩:“法典震慑?学了……其实我已经背下了不少于三十部法典,葛瑞丝门徒大概是世上最累的一群库洛了,您知道的每个国家的律法不同,那些该死的国王还会随时更改添加,我们必须每天背书,你那时候昏迷,我别无选择。”
那真是令人心疼的一段时光。
冯济慈来到餐桌倒了奶制品,吃了丰富的几乎所有食品都加了辛辣料的乱七八糟,这是冬季特色。
人在异乡,他已经对食物之类的没有更多的追求了,反正馋了自己做就好,只要乔诺夫人别嚎。
放下奶杯,他对桑尼亚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可以拥有两套技能树。”
桑尼亚对他的洁净术垂涎的要死,她眼睛发着光问:“可以试试。”
冯济慈点头,擦擦嘴,打开面板翻到桑尼亚,发出一个收徒邀请。
桑尼亚面前迅速出现一块透明板,这种效果与她接受葛瑞丝那一套完全不同,效果还是相当震撼的,她当然也不认识中文。
这可怜的姑娘激动的嘴唇都在发抖。
冯济慈问她:“不后悔?万一学了我的葛瑞丝的没了,那些法典就白背了。”
桑尼亚毫不犹豫的说:“法典并没有规定索雷必须使用葛瑞丝的东西,我们那边……也有很多古血库洛,他们都有自己的传承,葛瑞丝是一位令人尊重性格豁达的老师。”
“那就好。”冯济慈抓住桑尼亚的手,郑重在空中点了确定,他觉着这样相当有仪式感。
一阵脑细胞都能感觉到的酥麻感过去,桑尼亚站在原地开始掰自己的手指。
冯济慈每次看到这些手势都尬的要死,好在他已经掌控了更加方便的手势。
查看她的面板,技能传承果然发生了一些变化,战斗技能没有过去,但是治疗,鼓舞,护盾是过去了,她没有复活。
冯济慈也没有复活,那是三百级的技能。
而生活技能也很简单,她相当随机的接受了基础洁净术还有皮匠。
自己本身是游戏制造者,而桑尼亚只能接受一系,就像那些游戏玩家,他们也只能学一种生活技能,别的是要花钱的。
啧……这个该死的设定。
桑尼亚没法在游戏里花钱,开始掰着自己的手指开始学新的东西。
客厅,令乔诺夫人感觉安全自在的壁炉燃烧着,冯济慈坐在桌边看乔诺夫人包装还礼。
一块绣了小花的丝织手帕包裹一小盒香脂。
尼尔蹲在地上整理一些精巧的木盒,他唠叨着:“您都不知道我把马骑的多么快,感觉风把脸都刷破了,她非要今天还礼……”
乔诺夫人打断他:“闭嘴啊尼尔,我问过了,我们今天如果没有还礼会非常失礼的,奈乐人喜欢玩这些手段,一点都不真诚,在我们普利滋,友谊是靠着互相帮忙延续的。”
她最近总爱说,我们普利滋如何,如何。
别说,冯济慈也想普利滋了。
他挑眉,扭头看着对着墙角掰手指的桑尼亚说:“你还会回普利滋吗?”
桑尼亚无情的拒绝:“我们都回不去了。”
乔诺夫人抿抿嘴,迅速解决了工作,等她带着尼尔回到住处,心情已经多云转晴,她用普利滋宫特有的语调说:“啊~这群下乡人,他们甚至对我们送出的丝织手帕表示震撼,我们城堡的那些小姑娘手工精湛。”
尼尔在她背后龇牙。
冯济慈问她:“这条街住了很多人?”
乔诺夫人挂好自己的羊毛斗篷:“是的先生,除了有能力与我们社交的,这条街住了最少上百户人家,他们的孩子在神殿读书,父母与别人一起出钱挤在这里。
您知道吗,街尾那几家太可怕了,我们去的时候他们家粗鄙的长桌围了最少二十个孩子。”
尼尔插话:“不是一家的孩子,他们共同负担餐费。”
乔诺夫人对冯济慈说:“街尾尽量别去先生,那里几户,我怀疑她们的女儿是做风流副业的。”
冯济慈恰当的奉献呲牙表情。
尼尔也兴奋的点头。
乔诺夫人将一个有金边的请柬递给冯济慈:“这是街口的威利·威丝曼先生给您的请帖,他那里今晚将举行一次宣讲会。”
冯济慈反复看这张东西:“宣讲会?”
桑尼亚扭头:“就是昨晚我们在阳台听到的那个东西,事实上几百年前开始,普通人就有各种流派学说,那些人靠着这种学说去赚钱,嗯,赚资助金金。
他们围绕着普通人的利益出发,去宣讲一些~嗯~他们的道理。我第一次听也很震撼,但是您说过,我们需要调整角度去看待问题,当普通人拥有了他们所期盼的权利,比如不在交纳高税,库洛呢?汰怪呢?
人与汰怪的矛盾才是整个大陆人类发展的核心,我的老师说这是伪说。很明显那些人架构了虚幻的世界,一个以普通人为主角的世界去架构发展,这是不正确的。”
冯济慈面露微笑的看着桑尼亚,眼神是不遮掩的骄傲。
这是他的小姑娘啊。
正在此刻,角落有人悠悠的说:“多么令人羡慕的能力,他们还是桌上宾,还能赚不少钱呢,一袋子一袋子的银胖子。”
暮色降临,冯济慈带着桑尼亚出门,他们漫步在石榴皮街,为了招揽顾客,那些餐馆安装了巨大的水晶窗。
桑尼亚托着冯济慈的手说:“这里有些像精致的哈多克街。”
冯济慈点头:“普利滋只拥有一条哈多克,可是这里……每一条街都是哈多克,由此我们可以看出奈乐家族的政治态度。”
“政治?态度?”
“政治,嗯,这个问题很大,以我浅薄的认知来说,它是掌握人类利益分配权的活动,而态度,是心灵的衡量尺度。”
“您在教我新的东西?”
“对,你不是我的门徒了吗?”
“要亲吻您的手背吗?”
“随便亲……”
冯济慈挨了打,这次有所准备而没有飞出去。
“所以,奈乐的政治态度是什么?”
“友善自由,海纳百川的风气之下隐藏的懦弱。”
桑尼亚停下脚步思考,她确定的点点头:“奈乐第二代王后是一位普通人,这使得他们的血脉代代都有漏洞。”
冯济慈点头:“我从普利滋的资料里看到,他们每一代都向别的王室请求联姻,可在库洛圈,他们看不上这一脉血。
一直被拒绝的情况下,他们还养出一个被一切人喜欢的奈乐城,这是了不起的政治手段了。”
桑尼亚点头:“那一定积怨颇多,您说的历史推动力,就将奈乐推到了密滋泰都司门下,所有人都爱密滋泰都司,躲不开的乐善钟。
这也将奈乐的人看更多精品雯雯来企 鹅裙依五而尔期无吧椅口流动推到了整个大陆的巅峰,而在它的发展当中,一定遇到了明主确定了发展方向,所以奈乐之福就隐藏在我们知道的人口流动当中……呃!这显得我们普利滋的王就像笨蛋!抱歉!”
冯济慈轻笑起来:“没事儿,我姓斯万德。”
桑尼亚仰着小脖子笑的甜美,她说:“您知道斯万德的意思吗?”
冯济慈点头:“流动的水”
他们来到了路口,威利先生包的地方烛火通明,美妙的音乐盖过一切繁杂,穿着端庄且利落的四个仆人恭敬等候。
冯济慈递上请帖,很快,这家的主人威利·威丝曼先生,还有威利夫人出来热情迎接。
一见面,这对中年夫妻就给了冯济慈两人热情的大拥抱。
普利滋人多少有些刻板,呃,也不止普利滋,这里还有个葛瑞丝门徒。
威利先生已经七十多岁,受益奈乐医疗系统的福利,他保养得当,红光满面,国字脸留着精致的小丁胡。
唯一有些遗憾的是,这位先生肯定是秃了,他戴了一顶金灿灿的假发,还是直发发型。
威利夫人明显也毛发稀薄,她的假发做出了新的花样,有点像地球天津盘发大姨,还是盘着高高的发髻,散了最少一两的金粉在头发上。
她很香,比起小姑娘的清香,她是满身热烈呛人香,对了,她还用了浓妆,油粉,颜色鲜艳的口脂。
奈乐的女人装扮随心所欲,什么样子的妆发都敢去尝试。
威利夫人看着桑尼亚这张顶级的美人脸赞叹:“威丝曼我亲爱的,看看他们,就像我们当初一样,就像草儿顶着露珠那一叶。”
而她的先生给足了夫人面子,他托着夫人的手背吧唧出声:“不,在我心里您就像女神花园里最艳丽的那朵花,至今不败芳香。”
果然是奈乐种,说话比普利滋还真的高级多了。七老八十了他们竟然在门口接起吻来?
两位普利滋乡下佬的灵魂就受到了惊吓。
呃,多少也有些羡慕。
等这两位结束,冯济慈才一脸假笑的问好说:“真是……令人羡慕的爱,认识你们非常高兴,威利先生,夫人,为了给今晚的聚会助兴,我们带来了一盏灯。”
没错,就是一盏汰灯。
在这个时代,夜晚的光明是奢侈的,能量块是需要拿金尼去购买的。
无论是在普利滋还是奈乐,属于中产阶级看得上,相当给面子的礼品里,绝对有一盏汰灯送来的光明。
当然,人走了灯也走,汰灯绝对不可能送。
威利先生先生得意极了,他带着这对小夫妻进门,在门口大声介绍,不如说是炫耀带来汰灯的来宾。
他的仆人用长长的杆子将汰灯挑在餐馆正中央。
这就是一家餐厅,威利先生也是租客,他们包了整个餐馆做聚会。
据说是一晚的开销最少也是两个金尼起步。
面积很大的餐厅瞬间光明高几度,冯济慈与桑尼亚便看到了餐厅全貌,这里很大,六根柱子支撑的一整层。
靠墙的六人乐队,穿着家仆衣衫的十多位侍从,空白的中间场地,一侧随便人坐上去吃喝的餐桌。
今晚主人家提供了足够吃的米饭塔,搭配足够的阉鸡,熏鱼块,酒水提供了两种,甜酒以及加尔尼特酒庄的二等酒。
在请客这一点上,奈乐绝对没有普利滋精致,他们胜在量,就是随便吃。
得到面子的威利先生相当捧场,他把冯济慈介绍给他的所有来宾,甚至冯济慈的房东,那位哈俢先生也来了。
这位先生带了最少十人在聚会吃喝。
很显然,威利先生是讨厌他的。
他悄悄在冯济慈耳边说:“我听他们说,您付出了每月两个金尼?”
冯济慈点点头:“只有他有房子出租。”
威利先生冷笑:“明年我会为你提前预定隔壁的屋子,两个金尼你们可以住整个冬季。”
他故作不经意的问:“您家在老城没有老宅邸吗?”
冯济慈摇头:“家祖都是幼子,到了我这一代可以为我争取一个爵士维持体面已经是幸事,忘记说,我自己都是幼子。”
威利先生亲自为他倒了一杯酒:“这么说,爵士先生是来跑一份关键地方的职位?我倒是有些关系,可以为您做介绍。”
真是个敏锐的家伙。
冯济慈笑着摇头:“那倒不必,我们会在春天回燕子窝,那里的事情已经很多了,是妮妮喜欢热闹,您应该理解,我们刚结婚。”
威利先生很快分析出来,这对小夫妻出身老贵族,家里有些贵族长老会的关系,甚至长辈有可能在长老会有席位,他们为幼子的幼子争取到了爵位继承。
小夫妻应该在乡下有着足够花销的产业,能够理解,谁家的爱子爱女刚结婚,父母不给点财产补贴呢。
能一冬天消费起码八个金尼的家庭也绝对不简单,那可是八百个银尼。
他更加巴结了,甚至把冯济慈介绍给了自己的妹夫,据说他妹夫在军部重要部门供职。
社交就是这样,都是要互相标示价格的。
冯济慈也在今晚与桑尼亚跳了人生中第一支舞,没有踩脚这样的过程,这两个都是顶级精明豆。
当一对长相绝对优秀,衣着考究,气质卓越的年轻小夫妻出现在陌生的地方,自然有人过来打听来路。
今晚的聚会主题宣讲人帕比先生贴着威利先生的耳朵问:“我看到了新的面孔?”
威利先生与他碰杯:“是的,斯万德爵士夫妇,如果他们有心会委托我做介绍人的。”
如果把帕比先生直接介绍给冯济慈,这就是让人家花钱资助,是极为不体面的行为。
帕比先生点点头,他盯着那对旁若无人旋转着舞姿的小夫妇说:“看到那位夫人的祈祷手捻珠子了吗?”
威利先生点头:“最少一千年了,你能看出那是老蛇纹石吗?他们一定在家族里获得了足够的宠爱,如果有幸结实他们家族里的老先生,帕比你就上了青云。”
事实上,桑尼亚那串珠子是各地奥古斯给的礼品,冯济慈那时候沉睡,这种祈福的礼物就格外多。
手捻这种东西原材料不贵,珍贵的地方与天珠一样,它具有神圣力量,不知道多少代的虔诚信徒在大地母神脚下捻着它祈祷。
只有最最古老的家族才拥有传代的手捻,它们一般会留给父母最心爱的孩子。
而这个规矩,那一对普利滋乡下佬也不知道。
舞会连续过了二十支曲子,乐队下台,来宾鼓掌。
仆人推着一个圆台到汰灯之下。
威利先生先上去为众人介绍:“尊敬的先生,女士。俄洛洛·帕比先生来自南坦的中大都,最早他是博学钟下门徒,但是在帕比先生三十岁的某个清晨,帕比先生聆听到了来自母神新的启示,请……俄洛洛·帕比!”
室内响起热烈的掌声,桑尼亚小脸红扑扑的来到冯济慈身边坐下:“我认识了很多新朋友。”
可怜的小姑娘,从小到大都交不到正常的朋友。
威利夫人还有她的孙女,威利小姐露着不遮的喜爱之意过来说:“爵士,所有的人都喜欢桑尼亚。”
冯济慈学着老不要脸的样子亲吻桑尼亚的手背,桑尼亚有些羞涩的说:“我跟威利小姐一起约了五次茶会。”
冯济慈满面包容:“我们也可以办几次茶会,家里的客厅,楼下的餐馆只要你愿意,随你使用,你可以跟她们去国王大道,听听新朋友的意见,你可以买下半条街我亲爱的。”
桑尼亚遮掩的呲牙,冯济慈也对她呲牙。
啊,我们真是一对虚伪的夫妻。
威利夫人抓着孙女的手用了一些力气,她们离开,那位祖母对孙女说:“如果斯万德先生家还有未婚的先生,那是最好的了……”
她看着自己最爱的孙女低声说:“你受过最好的教育,长的这么好看,当然配得上国王大道半条街,我的小宝贝,小珠子,小甜饼干……”
某些地方来说,奈乐人夸张而又浮华。
掌声结束,室内一片安静。
那位帕比先生站在高台脱帽四处鞠躬,终于开始了他的演讲。他说:
“尊敬的来宾们,不管你们来自何处,或者祖上来自高山,或者祖上是河流之畔的渔民,我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血统朴素的纳税之人。
那还是四十五年前,那年我青春正好,拜倒在博学钟之下如痴如醉,然而有一天晚上,当我拜读最古老的那本书籍,我忽然发现一个问题……”
冯济慈接过仆人捧来的美酒喝了一口,他看到不远处,有人走进这间餐厅,他到一个临时办公桌取出钱袋抓了一把铜尼尔推了出去。
这位先生穿着粗织的纺织物,一看就是最最底层的劳动人民。交钱之后他脱帽看向帕比先生,眼神热烈而痴狂。
当然,他也就听了一会后很主动的就出去了。
第二位走进餐厅,这是一位女士,她抱着一块完整的羊皮……
台上,帕比先生说:“……那晚我反复阅读最初,最初的那些文字只描述了一个场景,那就是当最后的人在花冠山遭遇灾劫,大地母神派来了爱子搭救,而我们这些人也从那之后用金钱供养库洛。”
他在环视一圈之后继续:“对,这就是我们已经知道的那些事,可是,这正确吗?我反复阅读,所有与这件事有关的传记,还有那些经我都看了,所有的文字告诉我,母神说,他们遇到了灾劫,就让你的灵与肉化为盾庇护他们吧!是不是这句话!!是不是!!!”
他大声的嘶吼,对所有人嘶吼。
所有人点头,有人大声回答这个问题:“是的,是的!是的先生,母神就是这样说的!!”
帕比先生声音更大了:“那么,母神!!有没有说!你们向那些人收取高税呢?没有!没有!!没有一本经证明母神说向我们这些人收取哪怕一个铜尼,那么他们凭什么违背母神的意志?!那些库洛,他们不过是我们的护卫,对,他们从不高贵!真正高贵的是我们啊!!!”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蹦起来鼓掌,喝彩!只有冯济慈与桑尼亚互相对视,满脸的莫名其妙。
第 73 章
有关于那位帕比先生的演讲, 冯济慈与桑尼亚绝对不会站出来反驳他。
从不多的情报里可以分析出来,这位帕比先生不是孤军作站。他们在此地已经通过各种手段养成了大量的信众,群体效应已成那就不要单兵作战。
对付他们最好的方式就是, 以冷酷的手段, 用律法直接切断这些人的行动,然而奈乐王允许他们的演讲。
别人还能说什么呢?他们是外国人啊!
彼夜桑尼亚辗转反复, 这姑娘现在的思维方式早就跟从前不同, 她见识过太多的东西了,从某些地方而言索雷就是这个世界加强版的维和部队。
而作为索雷重要部门的头领, 她思考的方式也早就训练出来了。
看着全无睡意眼神清明的桑尼亚,冯济慈又是想笑又是心疼。他问这个曾经单纯到以为奥古斯是理想尽头的姑娘:“在想什么?”
早就等这句话的桑尼亚猛的坐了起来,她盯着冯济慈说:“先生, 我的老师葛瑞丝她相当狡诈,嗯,我承认她也是伟大的, 就以女性身份在奥古斯当中奠定重要地位这一点, 每一代葛瑞丝都应该是伟大的。”
噗……在想这个吗?
冯济慈笑完, 陪着坐起来问:“抱歉,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
“您笑我也没关系,我不在乎!我是说,我好像触摸到了一些东西,您知道索雷是做什么的对吗?”
她站起来关闭温暖器,取了几根干柴摆在卧室壁炉点燃它们。她喜欢耳听寒风,在冬日炉火的噼啪声中思考。
“对, 你们抓坏人, 可现在你休假了不是吗?”
冯济慈起身,陪着已经暴露工作狂属性的家伙一起想事情, 他也无需说什么大道理,桑尼亚的成长,他是说思想上的成长已经不需要他了。
桑尼亚歪歪头:“索雷没假期,我想来就来了,葛瑞丝也很少说我,她怕我跑了,某些地方而言我好像还挺重要的。
伟大的第一奥古斯阿尔伊顿常与我写信,还会送我礼物,这使得葛瑞丝老师经常抱怨。”
冯济慈拿起火勾将灌满水的铸铁壶挂进炉膛问:“要茶么?”
桑尼亚摇头:“铱驊不,谢谢,这对睡眠没好处。”
冯济慈叹息:“那,泡个脚?这对睡眠有好处。”
桑尼亚仰头无声大笑,这姑娘笑的完全不漂亮,当她身心愉悦会将嘴巴张的很大,展示最少十八颗牙齿。
没关系,冯济慈从未想过与一位温良贤淑的女人共度一生,他喜欢妻子是自由的,热烈的,就像致橡树里说的那样。
桑尼亚只是想起在普利滋,先生喜欢坐在客厅用一个高木桶烫脚,他会把脚烫的粉红粉红的,普利滋王第一次看到简直惊讶极了。
她也永远不能忘记,先生用那种我见过更大世面,你们这群乡下佬懂什么的语调说:“你们知道什么是更好的血液循环吗?人活的根本就在好的血循环,要知道血管不循环也就离死不远了……”
后来普利滋王的近臣们将与国王一起泡脚视作王的信任。
血液以任何方式停止都会死,大家又不是傻子。国王只是喜欢他,喜欢他用我什么都懂的语气胡说八道而已。
现在回忆起来,即便不知道真相,普利滋王那时候也是把先生当成弟弟在宠爱吧,这大概就是来自血脉的牵扯。
桑尼亚说:“就不要麻烦乔诺他们了,您可以陪我一起思考么,有些事情想不通,我想我是睡不着了。”
冯济慈笑的温柔,拖过另外一把椅子坐在她不远处。
桑尼亚就那么盯着火焰安静的坐着,一直坐到木材发出巨大的噼啪声,她才说:“其实最早到达麻岩的时候,他们并不喜欢我。”
冯济慈适时捧哏:“麻岩?”
“嗯,索雷的大本营,那里有上万名预备学徒在拼命学习,可几十年也未必能晋级成为索雷。那里也是女人唯一可以掌握命运的地方,也有太多卓越的女性在此聚集了,我不是最好的却得到了最好的照顾,她们的愤怒可想而知。”
冯济慈叹息:“她们欺负你了?”
桑尼亚不在意的摇头:“不算做欺负,是目标强烈的竞争。就像您说的享受福利的同时也要接受福利带来的弊端,如果不是最好那就成为最好的!我就是这样激励自己的。”
冯济慈陷入深思,自己煲过这碗鸡汤吗?忘记了啊?
他轻咳一声问:“据说~你要有正义骨。”
桑尼亚用些许讥讽的语气说:“啊,那根骨头啊,我甚至以为会加在肋骨上,您知道的,只有那里有空位了。结果葛瑞丝跟我说是会长在灵魂里,哈!某些地方而言她也是个演说者,不过对我到是不错的。”
冯济慈点头:“那可太好了。”
“嗯,我幸运的难以置信。最初的一年她甚至亲自带我,我们去了很多的地方。”
“你进步飞快。”
桑尼亚摇头:“不,在伟大奥古斯的教育下我更自私了!呵~至于传说中的正义骨……”她叹息:“我想就连我的老师也没有那东西,反正没人能看到她的灵魂,谁知道呢,您不觉的大地母神什么都知道这句话很可笑吗?”
“是可笑。”
壁炉内水汽沸腾,冯济慈把铸铁壶勾出来倒了两杯热水,他可以用生活技能处理一切事务,但他喜欢亲力亲为。
推过水杯,冯济慈笑着说:“我的小姑娘好像学到了很多东西,人生感悟也是颇多的。”
桑尼亚脸颊滚烫,竟意外的羞涩了,她低着头说:“不是小姑娘了啊~先生。”
冯济慈怕拍自己的脑袋,赶紧过去珍惜的用双手托起她的下巴亲吻,而后说:“虽然奥古斯不能结婚,但是你是我的妻子,我诅咒那该死的奥古斯契约!
狗屎的奥古斯必须保持灵魂与□□的独立性。那些猪为了遮掩不孕不育,真是什么狗话都能吠出来。”
桑尼亚笑的都亲不下去了,她怕冯济慈不高兴就拐回正题说:“没关系的,那些不重要!我是说学了非常多的知识,也许是别人一辈子都涉及不到的知识。”
冯济慈扬眉:“那下次见她我会送她我亲手做的酱菜。”
桑尼亚摇头:“不用,我们也没多少了,冬季难熬,我们可没有成堆奉国,更没有有钱奉臣。我可以给她带来更多的利益不是吗?
谁不想要个普通人血脉的尼普呢?毕竟那些普通人都认为如果我是承法者,葛瑞丝的那套法典就会给他们带来好处,还有更多的庇护……”
这小气劲儿的真讨人喜欢。
桑尼亚想起了好笑的事情,就笑了一声说:“我以为普利滋出身的奥古斯是最复杂的,可去了才知道并不是这样的……最初的一年,我的老师带我观察了一年的国王。”
冯济慈插话:“观察国王?”
桑尼亚点头:“对,我们扮成伶人,舞蹈者,甚至香粉制造商,我们跟国王的老婆混成了密友,我们周游四大陆,白天我们摆摊卖艺,晚上我们就蹲在国王的窗户下面……”
“啧~那个女人!”
“呃,葛瑞丝算是好的,第十五奥古斯喜欢给学徒扣耳屎,他说耳朵清净能更好的听到真理,这算是怪癖吧?”
“啧!奥古斯~!”
“您可真有意思,您不是奥古斯吗?”
“不是,他们也不想我是,却拿奥古斯的契约规范我,多么无耻!有些事情我没跟你说,他们……都给我写过信,最恶心的甚至学你半夜爬窗户,最少的也愿意拿十分之一的土地红利分润给我,你说有趣不有趣?”
桑尼亚惊讶极了:“十分一?”
“不止。”
“您?拒绝了?”
“养你跟琳琳消耗掉了我所有的耐心。”
他们又不说话了,开始一起盯着炉火看。
寂静的石榴皮街上忽然传来女人的笑声,这两人就瞬间蹦起把窗户抠开一条缝隙,一上一下相当专注的用一只眼睛往街上看。
那是一辆夜归的四轮马车,年轻的女人喝了不少,想是从某个盛大的聚会里归家,如今正摇曳生姿扯着裙子在街上边笑边蹦跶……
桑尼亚叹息:“夜晚的黑暗常与意外的美妙共存,不去说她的风流账,此时她自在又美丽,您觉得呢?”
冯济慈叹息:“桑尼亚~?我觉的……如果你不捂住我的眼睛,我会看的更加清楚。”
桑尼亚不客气的关起窗户:“我们说到哪里了?”
冯济慈叹息:“你老师的功课。”
“对,功课……法典之下的人性,国王是如何成为国王的,索雷与各个国家的社交关系,这就是我第一年学的功课。”
桑尼亚对冯济慈苦笑:“没有一种跟法典有关系。”
没有吃到瓜的冯济慈相当失望了,他却也不能表露遗憾,只能依旧捧哏说:“你失望了?”
桑尼亚摇头:“没有,百代葛瑞丝用一生谱写出来的功课使我进步飞快,我必须理解光明的人性只有一种,而黑暗中的私欲却没有尽头。
当我们在陌生的地方行使权力,首先要看这个国家国王的个性,他的个性就是这个国家的风格。索雷的工作是残酷的,了解国王就能减少阻碍,这有利于将律法规定的事情漂漂亮亮的做好,很可笑的理论吧?”
冯济慈叹息:“啥活也不好干啊。”
桑尼亚错愕:“您说什么?”
冯济慈摇头:“没有,你继续。”
桑尼亚:“那些国王其实并不聪明,他们甚至是蠢笨的,尤其是内廷事务简直堪比被汰怪袭击过的区域。”
“就像格朗,还有卟牢耶,跟长胡子的女人求婚的欧拉克,斯莱博尼家在索雷圈一定名声鼎盛,瞧~那一家子国王!”
桑尼亚奇怪的看看冯济慈,事实上她的先生继承过王位,那个位置却被他在某个墓园子里随意的丢弃了。
现在他更加了不得,他把奥古斯之位都随意甩在一边了。
“我的老师说,国王们的个性是受家族发展史,大陆征伐史以及国情变迁影响的,我们必须熟悉那些发生过的事情。
他们其实不太愿意管那些普通人的事情,却又希望得到他们的金钱,欧拉克是个意外,这就让整个的国王群体很排斥他。”
冯济慈不在意:“他不用取悦任何人。”
桑尼亚赞同这一点,别的国王可没有两个奥古斯做靠山,即便格朗·斯莱博尼不喜欢欧拉克,他也必须将血脉繁衍纳入保护范围。
欧拉克已经是血脉最纯的施莱博尼了。
桑尼亚叹息:“今晚的事情对我有所启发,如果用我老师的那套东西去分析帕克先生,那答案也是显而易见的。”
“你说说看。”
桑尼亚点头:“帕克先生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不是其他地方?追其根源是因为奈乐家族血脉不纯。”
冯济慈笑了笑,这也扯的太远了。
桑尼亚却说:“这个家族每当有金发血脉降世对他们而言都是神恩,他们在古血库洛当中也地位堪忧,用葛瑞丝的知识解释,就是此地国王因其家传的命运,必然就会敏感虚荣且性格夸张。
在所有库洛将自己一生致力于索然无味的牺牲当中,只有奈乐家会高举艺术的大旗说,看!我们活的比你们有意思多了,我们有艺术,这才是人生的新意义!事实上……所谓的奈乐艺术,他们也许从来就没有理解过。”
冯济慈的心逐级爬坡,他小看了奥古斯也小看了此间人类。人家刚摆脱原始部落,已经开始在原始城堡里研究人类的人格形成了。
他的小姑娘已经长成了了不起的人物,她会成为奥古斯的,冯济慈从未这样自信过。
可他却忽略了,其实真正的引导者一直是他,是他带着桑尼亚看到了不一样的世界,即便是盲人摸象桑尼亚也多摸了一块。
她进步飞快,更不会去戳穿葛瑞丝的想法,也从不认为自己是葛瑞丝的垫脚石。就葛瑞丝的那套东西在自己先生面前,那都是小把戏。
“奈乐家世世代代吃着艺术的福利,就要接受艺术张扬的脾气,他不能让那些演说的闭嘴,就像他们承诺的那样,这里是自由之都,呵~这就是奈乐的报应。”
冯济慈语气颇为困惑:“这就是……你睡不着的原因?”
桑尼亚摇头:“当然不是先生,这两年我的活动痕迹不是太向上,就是过于向下,以我们的认知,中间这一层应该是最稳定的。
我们一直不知道那些异徒是如何拐带那些有钱人的,还有那些贫民,当他们从有限的收入里抠出纳税的那一部分资助了演说家,那就会被剥夺姓氏赶出城。
他们最后会去哪儿呢?柯乐区!我想……我抓到他们了!那些艺术家,在整个大□□处浪荡的艺术家,他们绝对有问题,就像普利滋宫爆炸之后,他们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普利滋一样。”
桑尼亚又不说话了,冯济慈也震惊了。
难道不是……因为加尔尼特酒庄的吃瓜线索?也不是所谓的艺术家情怀?
有句话不是这样说吗,艺术家总是喜欢凑热闹的……呃,那是地球概念。
他看向桑尼亚,此时这姑娘眼神凝滞,端着水杯的手也是一动不动的,好像……她又发现一些额外的东西?
石榴皮街的居民因那女人的笑声及歌声愤怒,有人推开窗户愤怒的咒骂,这打断了桑尼亚的深思。
她神色恍惚的看向冯济慈说:“先生,有没有一种可能……您的母亲也是一位异徒?很抱歉,我这样说非常的……请原谅我。”
冯济慈错愕,那不是自己的母亲。
他摇摇头:“原谅你,你继续说。”
桑尼亚:“这些年我们一直在追捕异徒,我一直想不通为什么我的老师,还有那些奥古斯们签署了联合处决令……”
冯济慈打断她:“是他们联合签署的?”
桑尼亚点头,她仔细观察冯济慈的脸色,看他毫不在意这才说:“是,我想通了先生!应该是这样的……在我们行刑当中,有的异徒因为过度消耗生命而在我们面前消失,我们就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变成了灰烬。
您有没有想过,您的父亲其实已经知道那个结果了,你们的母亲,我是说假如……她是个异徒,假如……她消失了呢?”
这就是格朗·斯莱博尼只是简单咬住卟牢耶一系不松口的原因,假如,他的王后是异徒,并且用特殊的手段催眠了他……他的血脉皆为异徒之后。
那个家伙在用最蠢笨的方式保护儿子的名誉。
冯济慈也在一瞬间想通为什么奥古斯利益集团一再阻止自己去圣域,这他妈的压根不是什么平衡,施沛大陆没有人类内部矛盾。
他是个异类,他们不接受他。
桑尼亚以为冯济慈会激动,然而冯济慈的表情淡淡。
他甚至都笑了,扭头语气俏皮的问桑尼亚:“怎么办?你要逮捕我么?”
桑尼亚气的脸颊涨红,她压抑愤怒的小声说:“您比他们高贵一万倍!一万倍!”
冯济慈站起来拥抱她:“知道了,我是高贵的一万倍,非常漂亮的推理,对于你的成长我非常高兴,但此事到此为止,无论是异徒或者是谁的门徒。”
他抱起桑尼亚把她丢到床铺上:“我会给格朗·斯莱博尼写信的。”
桑尼亚错愕:“您不生气?”
冯济慈无所谓的摇头:“不!我为什么要生气?我都没有……见过她。我只是为你的进步高兴,但桑尼亚……就到此为止吧。”
冯济慈躺下把小姑娘搂紧怀里,在她耳边说:“这个世界真正的模样从来没有什么库洛,没有普通人类,没有狗屎的艺术,更没有该死的异徒,它是一场来自奥古斯内部的利益战争你明白吗?”
桑尼亚一动不动的宛若一个雕塑。
冯济慈拍拍她安慰:“我本来不想戳穿此事,但你脾性坚韧又任性。他们的矛盾就丢给他们吧,你可是见过壑妮墙的斯万德小姐,我们~甚至知道墙那边的世界……”
桑尼亚困惑:“他们不知道吗?”
冯济慈摇头:“我想是不知道的,他们有个契约,要共同守卫壑妮墙,他们甚至不知道那边是辽阔的,自由的……安全的。”
石榴皮大街安静下来,他们也安静的躺着……当第一声奈乐唤起隐约传来,桑尼亚用尽全身力气说:“谁干的?”
冯济慈亲吻她的头发:“想知道?”
“想知道!我想知道是谁铸造了监狱,他垒砌了高高的壑妮墙,把我们禁锢在这里,我们就像谁饲养的牲畜……”
小姑娘说这话的时候,身躯都因为愤怒在颤抖着。
冯济慈无奈,他也不知道是谁啊。
用地球人的思维方式去思考,他语气迟缓的说:“我想……嗯……大概是人口吧,奥古斯当中应该有一个叛徒,他们世代掌握这种平衡……对,应该是人口……”
就像桑尼亚的思维贯通,冯济慈的脑袋也贯通了某种东西,他蹦了起来几步来到阳台处打开那扇门。
清晨的寒风猛的灌入房间,他的衣服都鼓起来了。
桑尼亚跟在他身后,听到了一些稀碎的唠叨:“……对,是人口!就像非洲,他们没有过度的天灾人祸就发展缓慢,没有地震没有大水,没有一种力量将那些零碎的种族拧成一股绳……太可怕了……如果这种假设成功?
如果没有壑妮墙,没有汰怪,推动力消失的人类就会四分五裂不知道蜷缩在哪个角落,这个世界太大了……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抱歉,此事到此为止好吗?”
冯济慈转身,用从来没有过的严肃语气对桑尼亚说:“到此为止!好吗?”
桑尼亚点头:“好……好的,到此为止先生!”
冯济慈相信她,他看看天空。
桑尼亚紧紧跟随:“您去哪儿?”
冯济慈对她笑笑:“别担心,我去确定一些事情。”
说完他就消失在冬日模糊的石榴皮街。
第 74 章
冬日的寒风凌厉, 每一缕风都如利刃从飞毯边缘刷过。冯济慈飞入云层却无处可去,他就一圈一圈的绕着这个古老的王城飞翔。
他觉着有些可笑,为自己的无知天真, 地球上有句话, 有些东西天生就是黑的。这里难道就清白了?就是简单动物的族群都有兽王争夺,何况人。
他忽略掉的最大问题是, 他所有的认知是在人类只能活一百岁上下这个范围内的。此地历史上最高寿的承法奥古斯, 却有五百多岁的记录。
基于此,他们做局应该是在生命允许的范围内进行, 可自己就只看到了眼前三寸之地。他不知道最终的利益去向何处,现在想,应该是在更早的时候就规定了去处。
比如圣域, 比如奥古斯中的那个叛徒。
他是懒的打开世界地图的,不是说不好奇,是自来此地就一直被迫的被命运卷裹着向前推进。
人活的目标是什么?不吃就色, 复杂的社会关系就像环扣搭推动人生的年轮往外增长。
精神乃至□□意义上的关系他都没有, 有的只是无休止的迫害, 这使得他胃口倒尽。他利落的处理了王后修拉,以为可以海阔天空,可是繁杂俗事没完没了。
谁能想到呢……桑尼亚今晚告诉他,你有可能是个杂种。
可怜的瑞尔要是活着,怕是也活不下去了吧。
那些奥古斯表面对他无比的好,他们甚至做出一副相当抱歉内疚的样子,还不停的用可见的利益补偿着他。
这大概就是个笑话吧。
他们不让他去圣域, 完全是因为他的血脉在他们看来是污秽的, 不清白的,他配不上圣域。
而格朗·斯莱博尼什么都知道, 又什么都不能说,他甚至做出一副愚蠢的样子,鲁莽的四处复仇,现在想起来他是想保护自己的吧。
他希望自己的儿子在他的庇护下,只简单的做个国王就好,可自己一不小心混成了奥古斯。
冯济慈看向壑妮墙的方向,他觉着那里应该有他要找到的答案,也就向着那里飞了过去。
冬日的奈乐城石榴皮街,时间推到下午,乔诺夫人进来对沉睡的桑尼亚说哈俢夫人带着女儿们前来拜访。
桑尼亚颇为惊讶,家中并没有进入社交的意愿,何况哈俢家,她不太喜欢那家人。
哈俢先生在威丝曼家的聚会当中丑态百出,桑尼亚甚至看他藏了一个银盘。
乔诺夫人的眼神在室内来回巡视,很显然,家中的男主人不见了。
桑尼亚坐起来指指天空说:“别问。”
乔诺夫人慎重的点头:“奈乐城这边的气候捉摸不定,老爷身体不适应也是正常的。”
桑尼亚问她:“她们来做什么?”
乔诺夫人说:“我看她们提着手工篮子……”她的语气有些不好:“好像是为了我们的壁炉来的,他们告诉我,我们上一任房客在整个冬月不得安宁,他甚至没得过一根针的礼物!”
其实这事情并不稀奇,从前在良业区的时候,每当冬天桑尼亚也会跟着母亲去经济阔绰的邻居家做手工,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木材。
可妈妈那时候从不空手,哪怕是一些小饼干。
桑尼亚笑笑:“我们可以让她们证明,我们的爵士老爷身娇体弱。”
乔诺夫人愣了一下,笑着点点头:“是这样的。”
作为索雷的桑尼亚能很明显的感觉到,他们的一切行动应该是被监视着的。
她在客厅接待了房东太太,还有她的三个女儿。
哈俢家的女儿们的年纪都很大了,就像威丝曼太太说的那样,除非嫁到极远的地方,以哈俢先生吝啬尖酸的名气,她们注定做一辈子老姑娘。
而哈俢先生因为女儿们的手艺能换到金钱,也不太着急这件事。
他有些想头,希望找一些门路把自己的女儿们送去出做高贵老爷家的女仆,更恶心的是,他希望自己的女儿可以成为贵族老爷们的情妇。
然而他的三个女儿都继承了他的上龅牙和上嘴唇短的毛病,虽然不影响吃东西,当这些姑娘笑的欢快,上牙床的粉肉就会夸张的露出来。
桑尼亚到的时候,哈俢太太对已经焕然一新几乎是奢侈的客厅震惊不已。
不论是花纹复杂的地毯,还是摆在新架子上的那些纯银摆设,还有整个大厅相当奢侈的温度,这都让几位老小姐感觉自己是个公主了。
她们幻想当中的公主的生活,就是在冬日有足够的木材可以奢侈的燃烧。
虽然哈俢太太想拥抱桑尼亚表示亲近,桑尼亚却用了贵族礼。
她矜持的点点头,这种距离感令老小姐们相当难受,纷纷羞怯的低下了头施礼。
桑尼亚就是故意的。可惜哈俢太太没看出来或者人家根本不在意。
她坐下先是赞美斯万德家的机灵仆人,还有桑尼亚顶尖的艺术品味。最后还亲昵的语气问:“整条街都在说你们那盏明灯的事情,威丝曼家得意极了。哦~亲爱的,您将家事安排的妥妥帖帖,却小看了人的贪婪。”
她又看看左右:“斯万德先生呢?”
乔诺夫人端来几杯蜂蜜水,尼尔端着满托盘的奈乐传统咸饼干进来。他们把这些东西放置在银器里,相当讲究的分配摆放在来客伸手的位置。
对于乔诺夫人来说,这已经是相当粗糙的接待方式,可这母女四人却眼神发亮。尤其三位哈俢小姐,她们甚至是感恩的。
石榴皮街的哈俢家并没有个好名声,爵士夫人一副聪明相,她们不相信她不知道。
桑尼亚抱歉的解释:“可怜的爵士老爷一到冬月就脆弱的像个婴孩,新的地方严重影响了他的睡眠,这让他头疼难忍肠胃也不舒服,他们建议他卧床休息。”
哈俢太太语气相当体贴:“这真可怕,可怜的斯万德老爷,大地母神说人间苦难有一万种办法,我们总要面对,唯有祈祷。
就让他好好休息,您也不要担心,奈乐别的不说,面诊师总是最好的……”
她自来熟的喋喋不休,说起这附近的著名面诊师,还有他们面诊的费用,吃吃喝喝后竟然开始带着女儿们做起了手工。
桑尼亚让乔诺夫人把她的绣花小圆绷子拿来,加入这场无意义的社交当中。
乔诺夫人看着自己绣了一半的小花朵,心肝都是破碎的。
冯济慈不知道桑尼亚已经被生活逼迫到绣花的程度,他就在壑妮墙后四处飞,那里真的很大,有万里无人迹的沼泽地,手握一把甚至能滴油的肥沃黑土,万种生物繁衍生息的密林,他甚至见过好多有万匹野马的族群,只要干预几代必然超越猛哈代。
甚至施沛整个大陆合起来,都没有这里一个边角大。
他通过山岩高处的游戏标示,甚至找到了大出普利滋水晶矿几十倍的山峦矿脉,还不止一处。
他见过整个河床铺满宝石的河流,还有数不尽的金银铜铁矿……他甚至捡到过大量的陨石,还有陨石坑附近密密麻麻的玛瑙矿球……他缩小地图四处观察,这个世界更加清晰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世界仿佛是重复的,有看不完的大陆江河,湖泊山川无边无际,这里是地球人梦中的福地,地幔上面的陆地板块大而完整。
冯济慈地理知识一般,并不能推断出陆地形成的过程,他唯一能够分辨的是,当他看到大量的珊瑚石灰岩,就知道这里是尽头了。
再进入海洋一路过去,他应该绕这颗星球一圈去至平海海岸。
这日夜幕再次降临,冯济慈流浪到了距离圣域不远,在圣域壑妮墙附近,小地图显示不远的地方,有着地球烧饼上芝麻粒般的红点点在跃动。
而在过去的日子,冯济慈看到的汰怪群也是红点点,那种红点与这种是不一样的。
这种是冯济慈相当熟悉的,对他形成过伤害,具有恶意代表敌人的红点是褐红色的。
取出一张强效隐身符拍在身上,随着级别上升,这些隐身符现在一张可以支撑三十分钟。
平坦盖了薄雪的地面,十几只中型汰怪匿鸠在地下挣扎。它们被巨大的禁网拘谨的无法逃离,几十名穿着黑色长袍的普通人,正在用特殊工具在对汰怪取血抽髓。
禁网,奥古斯阿尔伊顿在大地母神诞生六百年研发,可外面用的最好的禁网都比不上这几张。
冯济慈冷笑,那个阿尔伊顿他绝对不清白。
而随着最后一管骨髓被抽出,匿鸠吐出最后的生气缓慢化为粉尘。
冯济慈相当冷静的看着这一切发生。
夜色深沉,星辰无声闪耀,黑衣人背好东西,取出食物边吃边往附近的密林而去,最后离开的黑衣人取出一罐液体喷在沙化的地面上,那里的沙地就开始产生变化。
真意外,他们好像是在乎环境的。
冯济慈感知了一下,这里沙化不严重,只有四五米的深度,而壑妮墙的那边,中型汰怪制造的沙化可达几十米深处……
密林外,黑衣人取出长鞭挥舞的噼啪作响,几只飞鸟被黑衣人故意的动作惊出窝,当它们飞起,黑衣人对它们洒出一大把银亮的东西,刹那!
由飞鸟异变成的匿鸠坠地,开始迅速吸收附近的生命源。土地,植物,河流……甚至附近动物生命。
它们的悲鸣甚至十几里外都能清晰的听到。
不过两三斤重的小东西迅速变大,它惊慌挣扎,身上每一处器官都叫嚣着饥饿,它们拼命吸收,大到足有几十吨那么重,而身体的变化又使得它们大脑无法掌控躯体,只是原地哀嚎。
就在这个时候,七八张禁网从天而降。
所以,一切都是人为的吗?冯济慈头皮发麻,他想起上次与桑尼亚的征伐,他扛着汰怪穿越壑妮墙,那时候他没有观察地面的沙化深度。
那壑妮墙里应该有别的物质,它促使汰怪伤害加倍,而为了防止汰怪肆虐他们又研发了汰圈。
当所有的线索汇集成答案,冯济慈脚底板都是寒凉的。他坐在一颗大树上仰望星空,在心里问,你是谁?大地母神还是魔鬼?
凌晨黑衣人们总算结束了狩猎,纷纷背起行囊向着圣域方向行进,他们在大约二十里的地方找到了自己的马匹。
冯济慈上了飞毯安静的跟随,他感觉……世界要对他露出真正的嘴脸了。
一路疾驰黑衣人们到达壑妮墙,冯济慈以为这些人会用某种物质驱赶壑妮墙的接天蔽日的雾层,可他们却来到一片山体直接进入山腹。
冯济慈跟随他们进入,便看到一个年代久远的,全铜的,可以供人跑马的铜长廊。
明亮的汰灯一路照耀,铜制墙壁上古老的符文线条流畅,马掌的金属磕打铜路,阵阵回响几乎要把人的心神震碎。
他们跑了很远的距离,一直到达一扇地门,黑衣人纷纷下马拉起马匹向下而去。
这次又穿越了一个天然溶洞,他们甚至乘坐了二十多分钟的木制平筏,当他们溶洞出来,天色已然大亮了。
冯济慈缓缓升空,里是圣域花冠山,苦修士驻扎的营地。
那些黑衣人从一处茅屋出来,已经集体换了米卢门的衣服。对,就是侍奉奥古斯的复丽叶,还有米卢门。
整个施沛大陆的文明是从花冠山开始的。从女神最早的神迹,最后的人类的血脉,当世奥古斯其中有十位承法人在此度过了相当长的苦修时间。
对了,还有全大陆的人类,他们终身的梦想就是要来花冠山做一次奉献,哪怕就是倾家荡产,也要讨得母神的欢喜。
除了这些,这里还有一块证石,证明一切神迹的石头。
据说那是大地母神脚踩的地方,每当有奥古斯出现它就会显示出半神的名字,继而整个施沛大陆的族板都会升起来。
不对呀?如果族板可以被控制,自己又为什么会成为奥古斯?
冯济慈可以清晰的感觉到盘古的力量,那种开天辟地的力量,那种急切想开辟的磅礴之力。
这种力量不是那些阴谋者可以掌控的吗?
一队马车从远处奢华的宫殿缓慢而来,所见的苦修士纷纷跪下虔诚行礼。
当车队接近,冯济慈意外的挑挑眉,怪不得最近没看到这家伙。
伟大的第十七奥古斯,格朗·斯莱博尼。
格朗·斯莱博尼满脸的肃然,他身上穿了羽毛片串成的金属铠甲,而那几个从壑妮墙出来的米卢门,就悄然融入奥古斯的队伍,也没人对他们的出现有什么异议。
他们沿着铺满平整青石的上山路行进。整个花冠山上都是古老的建筑,宫殿一座一座连绵不绝,当苦修士消失,世界就只有复丽叶与米卢门偶尔出没。
这里是奥古斯的地盘,奥古斯们并不继承房产,每当有新的出现,这里就会有一座新宫。
当他们死去,旧的宫殿就成为祭祀他们的神殿。
车队到达山峰顶端的一处巨墙前停下,这里就像壑妮墙,从大地延伸一路向天冲去。
冯济慈尝试过向上飞行,可上面是过不去的,那上面有无形的压力使人不得向上。
也就是这种不知名的压力,使冯济慈对整个大陆背后的力量保有了最后的尊重。
他还不是对手。
格朗·斯莱博尼下了马车,看着属于他的复丽叶还有米卢门赶着马车离开,才对着面前的无门之墙伸出右手。
一把透明钥匙从他手心飞起,打开了一扇无形之门。
这就是传说中的半神钥匙?
冯济慈跟随格朗·斯莱博尼没有一丝阻碍的进了那扇门,说实话,他相当冷静,完全不觉的紧张,甚至没有半分害怕。
自从清醒,他压缩了闪电几千个压力球,大不了同归于尽。
格朗·斯莱博尼蹲下身躯开始采一些花朵。
冯济慈举目四顾,这里是圆明园般的残骸遗址,这里也只有一种植物,据说是母神后花园才有的赐福五瓣花。
这里也只有一种动物,出没于整个花园角落的野猫。
冯济慈想起一个名字,艾尔西,一个在圣域被所有奥古斯尊重的女人,她也送过自己一只猫。
冯济慈不喜欢那只动物,感觉它总是监视着自己,就把它委托给厨娘看管了。
残垣寂静,就像死后的无声世界。
没有蜜蜂授粉,那些花开的相当诡异。
冯济慈胆大的四处溜达,他住步于一堵雕刻了战争场面的残墙前。
这上面刻画了清晰的人与人的战斗,带着平顶头盔与尖顶头盔的战士在互相对砍,砍掉的头颅在空中狰狞。
天空上两个女人在拿弓箭对射,两方人马的后方甚至排列了投石战车……
格朗·斯莱博尼终于扎出一个花束站了起来,他捧着那束花缓步向后走去。
冯济慈转身安静的跟了上去,跟着他沿着支离破碎的道路走了很远。
今天天气很好,头顶万里无云,光线却越来越昏暗,当他们来到一块巨石前,冯济慈惊异的发现那块巨石在升腾雾气,雾气向着天空飞去……一缕一缕的开始结成壑妮之墙。
而壑妮之墙又将巨石一分为二,石头这半在圣域,那一半在……迷城?
他们说格朗·斯莱博尼是服用迷城之水才被催眠的,他们也说壑妮信徒就在迷城。
然而冯济慈知道根本没有什么迷城,也没有什么壑妮信徒,墙的那边是广阔富裕的大陆。
这边却是密密麻麻半圣域的红名敌人。
如面前的这块石头,它的颜色也很奇怪,它是活的,也是有颜色的。
它在小地图上显示是绿色的。
格朗·斯莱博尼将那束花虔诚的放在石头边缘,他缓缓跪下,充满情感的念诵赞美词,没有赞美大地母神,却在赞美……一切生灵。
而随着他的赞美,那块石头缓缓的开始退去石色,最后便成为一块巨大的水晶体。
一个女人,穿着绿色金边长裙的黑发女人出现在了石头内,她竟然还是活着的……
一刹那,冯济慈的鸡皮疙瘩布满全身。
奈乐城内,桑尼亚一针下去手指头鲜血直冒,她没有喊疼,只是悄悄的缩回手将血抹在自己的红裙上。
坐在她对面的哈俢太太笑正在炫耀,炫耀家里给神殿做了一场大的施食。五十枚银尼的功绩已经被她夸耀了整整五天。
“……哈俢先生说既然做好事,那就施白面包吧,您是没看到夫人,当时那些穷人都哭了,他们大声赞颂母神,赞颂……”
客厅外传来一阵笑声,乔诺夫人满面喜色的进来说:“夫人,您的哥哥,还有琳琳小姐来了。”
她刚说完,肖尼就带着十多位男仆进屋,那些男仆手里捧着叠放了老高的礼盒。
跟在他们身后的琳琳满面愤然,显然是在哪儿受了气。
“你管管肖尼吧,他简直疯了。”
桑尼亚看向肖尼,肖尼摊手:“她最近总是莫名暴躁,就是街边一条狗她都能找出毛病。”
琳琳愤怒着低声喊:“肖尼买了个剧院,他买了个剧院!!”
肖尼摘下手套丢到一边:“谁让他们不卖我包厢票,我已经道歉了,你几乎买了半条街。”
他对桑尼亚哀求:“你快管管她,她就像个喋喋不休的老太太。”
桑尼亚将绣花绷子丢在一边好奇的问:“这是从哪里来?”
琳琳撇嘴:“从拉谢尔姑婆家,刚进城肖尼就买了个剧院。”
肖尼冷笑:“拉谢尔姑婆都气晕过去了,我没那么厚的脸皮呆着。”
很显然,小姑娘又跟那边继承人的孩子产生了矛盾。
拉谢尔姑婆是斯万德家的远亲,当年斯万德母女走投无路想投奔的就是那位。
怕肖尼这张嘴胡说八道,桑尼亚介绍到:“亲爱的哥哥,请允许我为你介绍,这是哈俢夫人……这是我的哥哥,肖尼,肖尼·拉谢尔。”
肖尼表情瞬间僵硬,接着微笑点头:“非常荣幸。”
正直人生最好的时候,足够的金钱,背后有强大的靠山,还经历了生命中最艰难的波折,而今肖尼英俊且魅力十足。
几位哈俢家的女人眼神飘忽,虽然老小姐们尽量维持仪态,当她们看到肖尼的手指上有三枚权戒,又听到说他轻易就买了个剧院,这三位就一起看向自己的母亲。
第 75 章
“所以, 我们的奥古斯不在家,已经消失将近十天?”
肖尼惊愕的看着自己的妹妹,他从不知道她竟如此鲁莽。
桑尼亚面无表情的说:“奥古斯想去哪儿难道我可以阻止?还有你?”她看向琳琳:“为什么生气?拉谢尔家再不好, 当初也对我们伸出援手。”
那年桑尼亚与妹妹预备来奈乐投靠拉谢尔姑婆, 但冯济慈出现了。
那之后无儿无女的拉谢尔姑婆找了另外一支血亲成为继承人,她相中了那支的生育能力, 他家有足足十个孩子。
而拉谢尔姑婆的庄园就是个普通的乡下庄园, 甚至拉谢尔姑婆本人都没有二百个金尼的身家。
对于传说中平均财富三百金尼的斯万德家来到奈乐,拉谢尔家的态度可想而知。
至今那位姑婆不知道桑尼亚的身份, 还有她多病的未婚夫的身份,她对此深表遗憾,常常对肖尼抱怨桑尼亚嫁错了人。
她只知道自己的表侄儿, 侄女在附近买了比她大十倍的庄园。姑婆本人到是非常高兴的,她管理了一辈子农庄,认为这是天下最稳妥的营生。
由此, 这位老夫人难免对肖尼, 对琳琳的教育指手画脚。
难得斯万德家三兄妹对老夫人也相当包容, 就为他们一无所有的时候,这位夫人每一季都会去信普利滋,每次她都会捎一百个银尼补贴失去父母的孩子们。
琳琳无奈:“抱歉姐姐,我受够了,再也不会去了。 ”
肖尼插话:“她说的对,在贫穷者的眼前炫耀财富本身就是罪恶,不管姑婆怎么说, 琳琳都不适合出现在那儿了。”
必须夸奖琳琳, 不管有多少抱怨,她都没有提及任何一个名字, 她没有嘲笑她们的贪婪自私,敏感膨胀。
她只是不想去了。
桑尼亚点头:“好的,我会给拉谢尔姑婆写信的,你毕竟要在神殿上学。”
琳琳惊喜的抬头:“如果她对你哭诉呢?就像从前那样。”
乔诺夫人过来说,琳琳小姐去拉谢尔庄园的时候带了十只行李箱,回来的时候还不足五个。
这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桑尼亚叹息:“那就让她哭吧。”
她想,她可以固定给拉谢尔姑姑婆送些钱过去,但是琳琳甚至肖尼哥哥都不可能去了。
老夫人对继承人相当不满,她又看上了肖尼。
这让那一大家子惶恐不安。
肖尼推开窗户看着热闹的石榴皮街,这里的女子自由奔放,把爱情当成人间头等大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他对此也是相当震撼的。
普利滋姑娘多少有些保守。
桑尼亚问他:“那你呢,为什么买一家剧院?”
肖尼笑了起来,表情就像个典型的奈乐纨绔,他说:“为了参与进他们的话题,那些人总是说艺术投资什么的?而我不喜欢做活人的资助人。”
奈乐的优秀青年是这样划分的,皮靴锃亮,言语幽默,性格爽朗,有可以传承的固定祖业,对艺术投资无比热情,最好自己可以学一两种乐器,出行最少带六位以上的仆人,坐的马车是四匹马拉的,最后家里最好有个爵位继承。
琳琳惊讶的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哥哥:“肖尼哥你现在每个月有两万金尼,你无需做任何投资?你又不懂任何艺术。”
肖尼合上窗户,表情相当严肃:“我总要社交的我的好妹妹们,相信我,没有人是无聊的,生命千奇百怪有万种奥妙。我总要找一些跟他们一样的话题混入其中,哪怕极无聊而没有意义。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可是我的人生应该属于自己。我必须说点什么,难道要说大地母神的坏话吗?这不合群,呵呵!
我跟他们说我能拿到两位奥古斯的血脉补贴?未来也许会是三份?难道要说我是个渎神者?难道要说我妹是个索雷?她早上起来没事儿就砍库洛头颅玩耍?
桑尼亚,人生千百种,你就放过我随便我过吧,反正斯莱博尼家到此为止,难道斯万德家还会有下一代么?你去看看琳琳,她对家庭厌烦极了,也随便她吧!”
是的,作为奥古斯的血亲是可以拿到很多钱的,圣域的,奉国的,奥古斯私人补贴的。甚至格朗·斯莱博尼爱屋及乌,也对肖尼与琳琳常有赏赐。
只要他们开口,哪怕是封地也是可以给的。只不过在冯济慈清醒之前,这两笔钱被桑尼亚毫不客气的划走了。
桑尼亚呆坐许久,才郑重对哥哥与妹妹道歉:“我想……这是我的错。”
是她忽略了他们的感受,生硬的去将他们与拉谢尔家维系在一起。
肖尼失笑:“你在说什么啊!难道不是因为我么?每个人的人生总有不堪回首的夜晚,就像我回不去的那一天,我会用活着的每一刻忏悔,为年少轻狂,为不懂人世险恶,别拿走我的忏悔,那是我仅有的东西了。”
桑尼亚抿抿嘴:“我的老师说可以把澎碧丽湖封给你,这样你就是澎碧丽伯爵,而不是渎神者了。”
肖尼不在乎,他摆摆手说:“啧,桑尼亚,你不觉得这个名字很难听吗?”
桑尼亚想想赞同:“是挺难听的,我们可以换一块地方。”
肖尼大笑起来:“得了桑尼亚,别劝我,我这辈子……”他笑的释然:“我要用我的一生证明我就是渎神了,可我是无罪的!哈哈,大地母神不一定是对的,我将用我的一生证明这个观点,有关这一点你可以问妹夫……嗯,我看他也不太在意。”
他这句话莫名的取悦了桑尼亚,桑尼亚仰起脖子笑着说:“对,他对母神,奥古斯,好吧,他是不在乎那些。”
琳琳伸出手握住哥哥的手说:“我支持你肖尼哥。”
桑尼亚也将手放上去:“我也支持。”
肖尼希望有一天,良业区的小伙伴出狱,他可以坦荡的走到他们面前说,你们看,即便我富贵加身,可我依旧与你们一样。
桑尼亚松开手说:“很抱歉用这样的方式把你们紧急叫到城里来,你们看到了,他不在。有人一直盘旋在我们左右窥探行踪,我希望哥哥代替他出去社交一下,最好弄出先生在养病,然而病的不是那么重的样子。”
肖尼坐下,有些意兴阑珊的叹息:“从前我恨过很多人,库洛,奉身,奥古斯,普利滋王,可我最近两年不再恨了,我觉的那些人过的还不如我们呢,这件事交给我,我已经掌握了虚伪的社交技能。”
桑尼亚歪歪头:“为什么不恨了。”
肖尼说:“看啊桑尼亚!这些普通人活的多么好,只要出一点点钱,会有无数库洛出生入死,甚至那些奥古斯,从我认识他们开始,他们没有一天是清闲的,多可怜。”
“是呀……普通人尚且能支配命运婚姻,可库洛不行,就……多可怜。”
说这话的是琳琳,等她叹息完才发现,兄姐对她的成长简直惊讶极了。
“琳琳?”
“嗯?”
“你可以支配婚姻的。”
“不!”
圣域花冠山。
格朗·斯莱博尼面露悲切的看着石头中的女人。而那个女人虽然不能说话,眼睛却能说出千言万语。
他们就这样安静的对视许久,一直到两只野猫在附近的墙头打架,格朗·斯莱博尼才缓缓鞠躬,对她行礼后伸出双手。
有眼泪从那女人左边的眼睛流淌下来,隐身在一边的冯济慈看到,石头中的女人从心口取出两枚光点,她将光点送入格朗·斯莱博尼的手心。
施莱博尼的右手是一枚新钥匙,左手是一颗植物新芽。他紧紧握住这两样东西,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当格朗·斯莱博尼抬头,他看到了那滴眼泪,就讥讽般说:“我都没哭?您怎么哭了?向您这样至高无上的神,您怎么配有眼泪这样的东西?
我尊敬的艾尔西啊,最近我非常难过,哦,您该知道的,这些事情瞒不过您,是的,我与儿子,就是我的小瑞尔关系还是那么恶劣……他讨厌我看不起我!呵~!”
石头中的女人包容的摇摇头,指指他的心口。
斯莱博尼说:“又是这一套,你们总爱玩这一套,好像我的心脏是平海,它想淹没什么就能淹没什么一样。我知道,您说过要有足够的耐心,可我早就没心没肺了。
那孩子不一样,我相信您比我更了解他,才华横溢,天资卓绝,他……他对这世上一切的东西都不屑一顾,包括我,以后也包括你!我这样的……恶人!我罪无可恕艾尔西,可这与我的瑞尔有什么关系……”
这是在说瑞尔?冯济慈不认为自己跟那个可怜青年有什么关系了。
他开始好奇的在这四周转悠,当他绕过一段残骸,意外的就看到一个熟悉的人,曾经代替普利滋神殿大祝祷师德利德克,成为桑尼亚代课老师的那个白胖子。
对,他好像是阿尔伊顿门徒。后来他使劲迷惑桑尼亚,想带走她进入阿尔伊顿门下。
可是桑尼亚对他厌烦极了。
现在他正躲在一边,用记录本子记录施莱博尼奥古斯的一言一行。
啧……可笑的圣域,以及它可笑的奥古斯们。他们甚至在这里不能拥有一片产权,这里的房子是属于那些复丽叶与米卢门的。
身后,格朗·斯莱博尼对石中艾尔西说:“我对瑞尔的身体非常担心,虽然密滋泰都司那家伙向我保证,一切都往好的方向走,可我还是担心,我不相信那些奥古斯……您叫我跟阿尔伊顿谈谈?”
石中艾尔西点点头,她用手指指地下。
格朗·斯莱博尼不屑一顾:“啧,那只不会飞只能在下水道里喝臭水的死耗子?抱歉艾尔西,阿尔伊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瑞尔脾气倔强,假如有一天他知道真相,相信我,他连你都会看不起!”
石中艾尔西很悲伤,她捂着心口看着天空。
冯济慈在心里啧啧几声。
施莱博尼伸出手去抚摸巨石,所有的奥古斯的名字就显现在那里。
他说:“看那艾尔西,这里有冯济慈·夏,那是我的瑞尔为自己起的新名字,这里有他!他与他们地位相当,就连大地母神,就连您都不能违抗这一点,可看看你们做了什么?
你们害死了埃德加,卡特,洛洛斯,他们甚至尸骨无存。我可怜的孩子们做错了什么?你们现在还不承认我的瑞尔?难道是因为他是女神的私生子吗?”
冯济慈迅速回头,那一刹那他头顶每一根毛发都立起来了。
他想,我亲爱的桑尼亚,许久未见,我好像发现了不得了的事情,我的杂种血脉升级了……”
格朗·斯莱博尼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站了起来。
他踢开那束花呐喊着:“你告诉她,告诉她!她的孩子死了!死了!!”
而那位艾尔西也开始浑身颤抖,她哭了,哭的完全不像个神,在一阵撕心裂肺无声的嚎叫当中,她开始用脑袋撞击那块石头,石头剧烈摇摆……头顶的壑妮墙竟开始一层一层的消减。
冯济慈惊讶极了,他来到石头面前仔细看才发现,那位满面慈悲的艾尔西竟换了一副面孔,此刻她是悲怆的,愤怒的……就一直撞击,一直嚎叫。
冯济慈想起那个古老的传说,他们说大地母神名叫雅佩滋,她住在天上的花园里,而在那美丽的花园中就长满了赐福五瓣花。
他们说,大地母神每当月三就会转身变成壑妮。壑妮住在迷城,那里是恶的花园,花园滋生出来的厄终究会将生灵转化成汰怪。
是这里吗?
格朗·施莱博尼呆呆的看着她,这女人用双眼在哭,面无表情的在哭。
花园当中的光线全部消失,天地彻底暗淡,那些野猫嚎叫着,嚎叫着……一直到大地出现一个洞,奥古斯阿尔伊顿身形狼狈的跑出来,他对格朗·斯莱博尼大吼:“看看你做的好事!你为什么要触怒她!!”
格朗·斯莱博尼面无表情:“我来通知她,她的儿子只剩下一个了……而那一个也不要我们了。”
阿尔伊顿迅速来到石头面前跪下,他祈祷说:“赫霓叶我承认那是我的错,我愿意承担一切罪过,随便您如何惩罚我,给我一万刀什么的我不在乎!
但!请允许我找到新的继承人之后死去,我向您忏悔,哪怕死后您将我的灵魂化为飞灰,变成飞蛾投火一万次……”
那女人根本听不进去,她愤怒的声音越来越大,一直大到石头隐约出现裂缝,这时,所有的奥古斯都从天而降。
格朗·斯莱博尼遗憾的摊手,倒退几步,看热闹一般的看着面前。
奥古斯们纷纷举起右手,在他们右手的那颗植物幼芽开始迅速变大,最后变成一根根藤蔓紧紧盘住那块巨石……藤蔓发育利用的是奥古斯们的生命力,他们就越来越衰弱。
密滋泰都司对一动不动的格朗·斯莱博尼哀求着:“施莱博尼!求您了,看在小瑞尔的份上,我还不能死,他还需要我的治疗。”
奥古斯葛瑞丝也哀求到:“求您了,我还没把桑尼亚带出来,她可是小瑞尔最爱的姑娘了,你不想参加他们的婚礼吗?您知道她的梦想吗?她发誓复仇,要亲手吊死害死老军营的元凶。”
一直面无表情的施莱博尼看看阿尔伊顿,终于伸出手,而他手心的那枚幼芽化作藤蔓向着飞去,跟那些奥古斯藤蔓紧紧叫结在了一起。
他的藤蔓颜色不同,是金色的。
很奇妙的是,当施莱博尼加入行动,嚎叫忽然就停止了……那女人笔直的站在巨石当中,死死的盯着施莱博尼。
她就那么看着,一直看到表情恢复了柔和,废园的天空万里晴云,园中风和日丽。
有上百只野猫缩在墙角索索发抖,互相取暖。
奥古斯们脱力的躺倒在地,葛瑞丝叹息:“……斯莱博尼,请饶恕我们吧,您不能总用这样的方式折磨我们?”
说她用力一脚将阿尔伊顿踢出去说:“您可以随便揍他,他才是人类的庇护者,跟我们又不是一伙的。”
第 76 章
废园中奥古斯们分成了三份, 第一奥古斯阿尔伊顿自己站在一边,他形象十分狼狈满面是血,施莱博尼打了他, 是迎着脸的三记重拳。
第八奥古斯葛瑞丝站在岩石前, 岩石内的艾尔西面无表情,眼睛只是看着斯莱博尼。
冯济慈根本都不用观察, 这里除了需要维系公平的葛瑞丝, 所有的奥古斯都恨第一奥古斯阿尔伊顿,所以这是为什么呢?
为什么, 阿尔伊顿是人类的守护者?
阿尔伊顿面对群体的排斥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怯懦,他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吐了两颗带血的牙齿说:
“没关系的, 尊敬的斯莱博尼我谢谢您打我,如果您能感觉好点,只要您别打死我还可以更重一些。很抱歉, 我知道我该死, 请给我时间找到继任者, 我这条命给您留着,以后随您给我一万刀。”
斯莱博尼抬脸去看石中艾尔西,艾尔西面露羞愧的低下头,那块完全透明禁锢着她的石头渐渐恢复成岩石的样子。
深吸一口气,施莱博尼随手从路边采摘了新的花束放置在岩石面前,他的态度相当认真的说:“艾尔西这是送给赫霓叶,我孩子们母亲的花, 请您向她转达我的爱意, 告诉她我会把小瑞尔照顾好,我向她保证不会将他牵连到这些麻烦事当中。”
那块石头竟有些震怒, 它大力摇摆几下,一种巨大的哀伤之情笼罩在废园之上。
斯莱博尼就像胜利了般笑着说:“我绝不承认,我的孩子与你有任何关系艾尔西,他们只属于赫霓叶。”
那块石头忽明忽暗。
斯莱博尼冷笑:“你忘记阿尔伊顿安排人将他们一个个的带离这个人世,我总是想,有一天瑞尔知道了一切,你猜已经成为奥古斯的小瑞儿他会怎么看你?”
那块石头终于沉稳下来,当艾尔西消失,阿尔伊顿对所有的奥古斯鞠躬,他往地下丢下某种物质,地面出现一个洞,他进入其中。
葛瑞丝板着脸严肃的警告:“请各位伟大的奥古斯保持理智,奥古斯从不为自己活着,你们的生命也从不属于自己,如果越界我不介意处决一个奥古斯,这也是我存在在这个人世的使命。抱歉!”
仰头看着消失的葛瑞丝,密滋泰都司叹息:“这该死的女人总是威胁我们,怎么办?”
没人能够回答他的问题,奥古斯们一个一个离开,最后只剩下了施莱博尼。
他一个人凝视了那块巨石许久,当他也转身准备离开,身后却有人问他:“你不准备我为解释这一切吗?格朗·斯莱博尼?”
巨石猛的晃动,斯莱博尼吓了一跳,他迅速回头,看清楚是谁之后失声惊叫:“瑞尔!你怎么进来的?”
“嘘……请保持安静。”
冯济慈放下手指,弯腰在附近也采摘了一些小花,他用头绳捆扎好花束放置在石头前说:“我都听到了,好像……我们的母亲叫做赫霓叶是吗?”
石头剧烈摆动,艾尔西的身影再次出现,她激动极了开始无声大叫,冯济慈抬手打了个禁言。
那是一种犹如玻璃罩子的禁言地带。
艾尔西能够联系到所有的奥古斯,冯济慈觉着必须与格朗·斯莱博尼好好谈谈。
都到这个时候了,就别玩猜谜游戏了。
斯莱博尼警惕的升起,他在空中四下观察,确定安全后才落在地面说:“瑞尔,你以后要警惕阿尔伊顿,他是我们的仇人。”
冯济慈打断他:“别叫我这个名字,他们都死了,你可以叫我夏。”
斯莱博尼吸气:“好,好吧,我知道你恨我,没关系~你恨吧!但,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会隐身,甚至可以禁言女神。
斯莱博尼的内心震惊极了,他甚至想,难道女神的孩子果然与他们不一样吗?就怪不得第一奥古斯要谋害他们。
他想惊叫一句神啊!可怎么去呼唤一位神明?他自己都是半神。
“你,你好了?我的孩子,你令我震惊。”
冯济慈抬抬下巴:“那是我的技能树……现在,就让我们坐下谈一谈吧,谈谈这片大陆,谈谈大地母神,谈谈奥古斯们的内部纠葛,谈谈有关于我们的那些谋杀。”
石中艾尔西无声哀求,她双手握住放在心口向斯莱博尼苦求,斯莱博尼却站立那里,将她无奈的表情全部欣赏了一次之后说:
“怎么办呢,他已经到达这里了,就像你无法阻止他的名字出现在证石上,你也无法阻止他用自己的方式进入这间神庙……艾尔西~请转告赫霓叶,她有个好儿子。”
艾尔西哭了,她甚至跌坐在地默默催泪。这样的做派令冯济慈想起某种植物饮料。
就这样,冯济慈与斯莱博尼坐在巨石之前,背对着那里。
斯莱博尼不知道该从何而起,他叹息着问:“我……我从未想过有一天,我们能这样坐在一起谈一些话,我很高兴,真的……我的儿子,我该从什么地方开始呢?”
冯济慈反手指指身后:“她是大地母神吗?”
斯莱博尼点点头:“是!她有很多身份,但这些身份,是那些普通人靠着幻想写的神故事,天空上的花园,死亡之后的回归之路,大地母神是无所不能的雅珮滋,她照顾每一个生灵,然而她也会生气,会在月三变成壑妮……”
冯济慈觉着有些搞笑:“他们甚至会杜撰各种仪式,以给自己找麻烦的繁琐方式讨好臆想出来的大地母神,其实大地母神根本不知道他们是谁,呵……所以真正的大地母神叫艾尔西?她真的存在?”
斯莱博尼叹息:“是,我的儿子,母神真的存在,却不是艾尔西……在最早的时候,在这间神庙的上空,有一座浮空神殿,大地母神们就住在神殿里……”
他看看四周说:“那时候的人……我是说母神诞生日之前的人,他们为了迎接母神,又在花冠山上盖了这座神殿,他们采摘最好的花露,酿造最好的美酒,用最新鲜的猎物供奉她们……”
冯济慈插话:“她们?大地母神不止一个?”
斯莱博尼摇头:“对!她们不止一个,她们是女神,具有超越奥古斯能力百倍,千倍,万倍的神。”
冯济慈点头:“我看过壑妮墙,那是个大工程。”
斯莱博尼抬手抚摸巨石叹息:“壑妮墙跟那些女神没关系,它是你的母亲赫霓叶的愤怒情绪。”
冯济慈收拢不住震惊的吹了一声口哨,想想不对呀,这应该是共犯吧?
他问:“谁告诉你这是赫霓叶的坏情绪,让我猜猜,艾尔西?”
斯莱博尼无奈的拍拍他:“儿子,你要对母神有个起码的尊重,无论如何……好吧,是最早的艾尔西记录,那上面说壑妮墙来自她的坏情绪。”
冯济慈吧嗒下嘴巴,心里想:“妈的!我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此地了,劈山救母啊!!”
斯莱博尼一脸惆怅的追忆:“那些女神是美丽的,她们也拥有跟人类一样的情感,后来她们就与普通人结合,最终……生下了库洛。”
冯济慈脑袋后仰:“所以……库洛是大地母神的儿子。”
斯莱博尼点头:“应该是女神们的儿子,后来的奥古斯资料里记录,因为库洛半人半神,继承的血脉不均匀,就有了力量区分……我们是最上一层的库洛。”
冯济慈觉着没什么值得炫耀的,库洛们又苦又累,真是献完生命献子孙。
可怜的奥古斯看着天空叹息:“那时候的人活的非常幸福,我看那些旧书上描述,掌握农牧的女神一挥手,食物就堆成小山,掌握气候的女神一挥手,整个花冠山就只有春天……而那个时候的人们根本不干活,他们想要什么神就给什么。”
冯济慈撇嘴,心里想,富婆求子也是要付钱的呀。
他看斯莱博尼面露微笑,好像是很向往的样子,就打断他美事问:“那后来呢?”
斯莱博尼没睁眼的叹息:“后来,女神们就带走一部分血脉纯正的库洛,坐着自己的宫殿离开了,她们玩腻了,是的,她们毫无留恋的就走了……”
冯济慈看着天空所有所思:“宫殿?走了?”
斯莱博尼无奈:“对,天空出现花园之门,女神们坐着巨大的宫殿降临人间,后来她们想家了,就离开了这块地方。”
冯济慈语气迟缓的重复:“巨大~的?宫殿?还会飞的宫殿?”
斯莱博尼摆手:“这不重要,反正你也看不到了我的孩子,那是三千多年前的事情了。不过艾尔西说,我们死后会住进去的。”
冯济慈回头看看巨石,想起什么来的笑了一声说:“是吗?”
斯莱博尼伸手抚摸他的头发,这令他感觉别扭,他躲开了。
斯莱博尼却笑了起来,语气颇为唏嘘的说:“瑞尔,我们早晚要去的,那里的生活就像最早的花冠山,我们想要什么有什么。
等到那个时候……埃德加,卡特,还有洛洛斯一定会相当惊讶。我甚至想过那个景象,卡特用他的大嗓门喊着,啊,父亲,真不敢相信您跟瑞尔都是奥古斯了!”
冯济慈抬手难得的拍拍他肩膀说:“行吧!那后来呢,我是说,那些女神走了,还有库洛留下来对吗?他们每天做什么?想妈妈?找妈妈?”
斯莱博尼大笑起来,他大力的拍着小儿子的肩膀说:“你在说什么啊!怎么可能……要对母神心存畏惧,要保持敬重,即便……”
她被关起来了。
他的表情有些不好的说:“就像你说的,他们的妈妈不见了,那些库洛就开始……变坏了。”
冯济慈吸气:“变坏了?是呀,掌握特权的人怎么可能不坏。”
斯莱博尼点头:“对啊,怎么可能不坏。这件事你自己知道就好,毕竟那是发生在母神诞生日之前的事情,我们奥古斯已经毁了所有的记录,还有刻录此事的神庙,那些普通人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一只野猫从他们身边走过,斯莱博尼抬抬手,野猫瞬间化为肉泥。
看冯济慈满面不赞同,斯莱博尼就解释说:“这些东西是她的耳目,事实上她听不到我们说什么,可她会看嘴型,我们这样背对着说话,她是看不到的。”
冯济慈扭脸看向巨石,艾尔西表情有些愤怒,就僵硬的站立在那里有点雕像的意思了。
冯济慈笑笑说:“那我们继续说那些没妈的孩子们吧。”
“对!你的语言总是出乎意料。没妈的孩子,呵!对,他们是没妈的孩子。”
斯莱博尼被自己儿子的幽默逗笑了,他一边笑一边摇着头说:“你可真不像我们,我跟她都是过分刻板的人。”
冯济慈嘴角勾勾。
施莱博尼说:“如你所说我的儿子,当那些库洛失去了母亲,没有人再能约束他们,他们就开始在人间作乱,他们是谁?血统高贵的神之子,他们必须享用人世间最好的东西。
他们把人类看做与动物同等的东西,他们奴役他们,猎杀他们,甚至把他们当做牲畜圈养……”
冯济慈心灵受到了震撼,他难以置信的看着斯莱博尼:“竟然这么糟糕?”
斯莱博尼遗憾的摊手:“是的,那个时代就是这样的,那些普通人甚至不被允许穿鞋子,在那些库洛制定的法典里,他们不能穿纺织过的衣料,在祭祀日,甚至头都不能仰望天空……”
冯济慈都惊呆了,他自来此间所有人都告诉他,你是个库洛你要保护人类,你活着的责任就是守护大地与生灵。
历史的真相真是残忍又可怕。
斯莱博尼继续说到:“在女神庇护期间,大地原野上都是人,那时候大家欢聚在一起就像一家人一样,但是……生儿不同就是原罪,甚至有的库洛说,既然母神都同意这种不平等,那这就是神启,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被神允许的。”
他看向冯济慈说:“即使是我们,我们这些奥古斯都认为那段日子相当残酷,早期的奥古斯,尤其是承法奥古斯,他们将之称之为黑暗时代。
他们封存消灭了那段记录,恨不得人们快点忘记那黑暗的过去……而那时候普通人类每时每刻都在反抗,他们半夜进入库洛的家,甚至以一千人对付一人的办法与库洛同归于尽……”
身边的巨石晃动,冯济慈看向神情紧张的艾尔西,他问:“那她呢?”
斯莱博尼叹息:“艾尔西……我不得不说,对于普通人而言她是伟大的,她是真正的母神。她与最早女神不一样,那时候,最后的人类就躲在花冠山的神庙之下,就是你我坐的这块地方下面,那些人类相当智慧。”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
“真是前所未有的好词汇,你总是出乎意料~我的儿子。”
“……后来呢?”
斯莱博尼这次没有回避艾尔西:“后来,她来了,乘坐着属于她的宫殿,那东西就在这块巨石当中,哦,最后的普通人向她哭诉悲惨往事,这令母神大为同情,她答应庇护他们。”
冯济慈站起来抚摸巨石问:“这块巨石?”
斯莱博尼也站起来,抚摸巨石上的名字说:“这是从天而降的巨石,却也是第一代阿尔伊顿的作品,他研究出了禁神术用它来束缚女神,使得她不能回归天上花园,她的家……呵,我到是理解阿尔伊顿,他们不想再被抛弃了。”
冯济慈想起葛瑞丝那句话:“葛瑞丝说,阿尔伊顿是普通人的守护者?”
斯莱博尼点头:“对,他跟我们不一样,我的孩子……所有的第一奥古斯阿尔伊顿都是普通人,他们从来不是库洛。”
“不是库洛?!”
这太令人震惊了。
“他不是,有时候我们这些奥古斯也想,如果那一年在花冠山上遇到大地母神的是库洛呢,你猜猜会怎么样?”
冯济慈轻哼,语气相当讥讽的说:“普通人类会消失,这块大陆会进入库洛全面掌控时代,接着库洛开始在大地上因为权利进行无休止的纷争,我不是说人不好,但是……人这个物种,生性贪婪!”
斯莱博尼赞同的点头。
冯济慈继续说:“我听过一个人说过,说人与人之间只存在一种关系,因利益而变成盟友,因利益互相为仇敌,人类在追逐利益当中消亡却也进步。
那人把这种过程称为历史,历史就是过去发生的事情,当我们重新阅读这些信息,最好能从历史的身上学到好的东西,不再犯同样的错误。”
斯莱博尼都听呆了,他问:“我一直对你的教育很好奇,我也一直认为你背后有个老师,谁也没见过的老师,他教了你很多的东西,你的哥哥们也是这般优秀吗?当然~我也因为这个人对你很是担心。”
冯济慈不理解:“担心?”
斯莱博尼点头:“对,就像当初的艾尔西与第一奥古斯阿尔伊顿,他们就是老师与学徒,她教了阿尔伊顿很多东西,甚至她把弱点都告诉了阿尔伊顿。”
冯济慈撇嘴:“他们相爱了?”
斯莱博尼轻笑:“我的儿子,你的道德总是超乎寻常的高,,最早的库洛在没有汰怪的时代,他们靠热情驱动身体活着……好吧,是的……他们相爱了,第一代阿尔伊顿,我看过画像,他极其美。”
“美?”
“对,我会带你去看那些画像的。”
冯济慈困惑:“那?那些汰怪呢?爱情产物吗?难道是人与神结合的天罚?”
斯莱博尼点头:“是的,艾尔西说是因库洛过分残暴,这是神的惩罚。你不知道,那年她回归所有的库洛都高兴极了,他们以为等到了妈妈……
却没想到,陆地之上忽然出现了壑妮墙,人们被禁锢在大陆夹角……大量的汰圈伎俩出现了,那些汰圈又孕育出了汰怪。”
冯济慈明白了:“我觉的,这倒像是阿尔伊顿与这位女神的阴谋……”
冬日里几道闪电在花冠山天空出现,接着是沉闷的巨雷之声,壑妮墙在颤抖。
斯莱博尼点头:“她说我们必须赎罪,而为了遮盖库洛的原罪,我们必须一代一代守护下去,尤其是奥古斯。”
他摊开手说:“这把钥匙可以打开神庙之门,这一朵幼芽你知道是什么吗?”
冯济慈摇头。
斯莱博尼叹息:“那些汰怪所过之处再也不能生长植物,我们奥古斯必须把幼芽种植在废土上恢复大地生机,我们原本可以活的更加长久,但是为了生灵……
就必须耗费生命滋养这些种子,这也是我一直不想你成为奥古斯的原因,我的儿子,奥古斯从不是一种荣誉,是惩罚。”
冯济慈烦躁极了,他问:“那我呢?我们是怎么来的?”
斯莱博尼遗憾的耸肩:“艾尔西制定了新的规则为人类换来生机,他们要求库洛赎罪,而为了平息库洛的愤怒,他们又制定了高税法典……一切都往好的地方走,可艾尔西也不能总是呆在大地上,她总要回去的。”
说到这里斯莱博尼相当高兴的看向艾尔西说:“她被她的好学徒用证石永远的禁锢在了这里,她当然是愤怒的,气的狠了就变成赫霓叶,也就是你们的母亲。”
冯济慈干巴巴的问:“不是说出不来吗?”
好家伙,双重人格都出来了。
斯莱博尼叹息:“赫霓叶是艾尔西的坏心情,为了防止坏心情污秽艾尔西,她会定期把赫霓叶的灵体赶出去,赶到……阿尔伊顿为她准备的身体上,而那些躯体正直青春,她们会找到喜欢的人……”
说到这里,这可怜的男人忽然眼角泛红,语气磕磕巴巴的说:“该死的,他们竟然……害死了你的哥哥们。”
冯济慈无奈的叹息:“他们怎么可能允许具有母神血脉的人再生事端,不管是不是继承到那些能力,阿尔伊顿都不会拿人类的未来做赌……”
说到这里冯济慈相当忧愁的看着废园想,所以我挣扎了很久,代替瑞尔愤怒委屈了很久,破了无数谜团……最后的结果是……我是个大反派啊?
第 77 章
第七十七章
冬四月的石榴皮街, 夜晚舞会杯觥交错,乐声靡靡,妙龄女郎小皮鞋踢踏节奏的声音从长街中心响到街尾。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 桑尼亚心有灵犀般的看着被风雪遮盖的远方, 一道她牵挂了很久很久的身影缓慢的,如背后背负着沉重大山般由远而近。
当冯济慈来到桑尼亚面前, 他强扯出笑容, 语气相当疲惫的说:“嗨!桑尼亚,抱歉, 我回来了。”
穿着艳红丝绒长裙的桑尼亚,就像一抹小火焰任性跳动在风雪当中,她提着裙摆快步走到冯济慈面前认真打量, 见他无恙才缓缓伸出双手说:“好像,您走了很远的路。”
不管内心如何煎熬,不管经历了何种打击, 当这个目光坚定的少女对着自己伸开双臂, 冯济慈便找到了依靠, 他上前一步紧紧的拥抱了他。
琳琳张着小嘴想说什么,却被肖尼捂着嘴拉回了屋子。
肖尼笑着小声说:“看,她的灵魂回来了,我们再也不用小心翼翼了,感谢幸运神。”
被生活所迫,肖尼已经自己创建宗教了,对, 今晚是心想事成教创立之日, 斯万德家邀请了一条街的人来白吃白喝。
为了遮掩冯济慈不在家这件事,家里每隔十五天就要找个理由举办各种聚会, 肖尼精分的利害,他会隔着客厅的皮帘子跟里面不存在的人大声开玩笑。
而斯万德家男主人难以痊愈的皮疹症,也成了一个趣谈,据说是他本来想看整一个季的剧院演出,最少要去贵族老爷家参加十次的舞会,然而他的皮肤脆弱无比,只要被奈乐的寒风袭击就会起皮疹。
无奈,只能隔着皮帘子听家里一场又一场的聚会,过过可怜的干瘾。
圣域来送贵月节礼的奉身来拜会两次,都因为奥古斯病体未愈,被迫听了满耳朵咳嗽声而离开了。
那对分别已久的恋人在雪中拥抱成了一个雪人,最后在乔诺夫人的抱怨声中才你看我,我看你,手拉着手的回到屋子里。
夜晚安静,冯济慈清洗了一身狼狈,换了厚实的袍子,身上盖了两张裘毯,他最近总是感觉寒冷,不是身体,大概是灵魂寒冷了。
桑尼亚趴在他的胸口,听他絮絮叨叨将那些让人灵魂震荡的事情,那些令冯济慈几乎疯癫的世界秘密一一道来。
“……与斯莱博尼那家伙分别后,我就隐身在圣域,我跟着阿尔伊顿……你猜我发现了什么秘密?对,他的实验室,一个你无法想象的地方……历代阿尔伊顿的都是因为实验失败而死的……他们是疯子。
女神对奥古斯们有着天然的血脉压制,而阿尔伊顿又掌握那块石头的钥匙,那些奥古斯们无法违抗她,可她却早就疯了……”
冯济慈讲述完,已经是凌晨三点。
桑尼亚就那么趴着,很久之后她才问:“您是说,优秀的人类君主对赫霓叶有着不可抵御的吸引力,每过一段时间她就要出来引诱贤主堕落,当她生出孩子□□消失,阿尔伊顿就要想方设法消除这些隐患,包括贤主与他的孩子们?”
她对奥古斯鄙夷到顶点,再也不称为伟大的了。
冯济慈无奈的叹息:“桑尼亚你的关注点很奇怪。”
桑尼亚却说:“可这些与你有关,我必须弄清楚。”
冯济慈心情好了一些:“有个词你大概没听过,叫做智性恋,那女人喜欢智慧卓越的男人,而阿尔伊顿那家伙,不,是历代阿尔伊顿都有被害妄想症……他们不许库洛当中出现有想法的贤主,他们认为这会让整个大陆回到三千年前。”
桑尼亚抬眼看看他:“您也不能保证,没有壑妮墙,没有汰怪,没有天敌的库洛们会不会走回老路,对吗?”
冯济慈调整身姿叹息:“是的,我不能不保证……当我走进实验工厂,看着诱发剂被成批的生产出来,我站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好,我甚至庆幸我与斯莱博尼是分开的,我也无法想象当他们得知一切都是阴谋之后,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子。”
冯济慈伸开手,一大把大米粒般的东西出现在他手心,这些东西被随意生产出来,堆在一个粮仓般的大仓库里。
而这个东西桑尼亚也有,她每杀一个异徒就会从他们的脊椎里抠出一粒同样的东西,现在她知道了,用在动物身上的东西移植到人身上,就会偶发开悟状态,可这是动物药剂。
桑尼亚打了个寒颤,奥古斯们移山填海的能力是实打实的,如果他们知道真相……会先杀阿尔伊顿,再屠了全人类吧。
即便是人类与库洛互相依赖三千多年后的现在,库洛都与普通人保持距离,嘴上不说,但看不起是肯定的,即使你是一位帝国贵族。
库洛有自己的法典,有自己的生活圈子,哪怕是最低等的库洛都会住在瓦尔纳街那样的地方。
阿尔伊顿很聪明,那些奥古斯也不是笨蛋。
冯济慈叹息:“我不知道该怎么评判阿尔伊顿,几千年来阿尔伊顿们是人类的无名英雄,他们不择手段的打击古血库洛,最终的梦想就是库洛与人类实现真正的血脉平等。
然而在开悟技术研发过程当中,一部分信徒背叛了阿尔伊顿,他们带着部分研究结果出走从此成为异徒,成为壑妮信徒,不管什么名字吧,那些人最终消失的原因都是实验失败,是的,他们自然消散了。”
桑尼亚有些在意的问:“阿尔伊顿呢?”
冯济慈讥讽着笑笑:“即便那些异徒在很长的时间里干尽坏事,可阿尔伊顿认为,也许异徒可以找出一条新的世界平衡之路,他默许那些罪恶发生,甚至帮着掩饰。”
世界真相不断在桑尼亚的灵魂当中变脸,一幕一幕没有一张面孔是清白的,桑尼亚微微发抖,冯济慈轻抚她的肩膀安慰:“别~怕。”
桑尼亚摇头:“好。”
她却坐了起来,双手握在下巴真诚的祈祷。
冯济慈好奇的看着她:“你对谁祈祷?”
桑尼亚苦笑:“我妈妈,如果她有灵魂的话……您说汰怪是抑制库洛人口膨胀的手段?就是说,就连阿尔伊顿也没办法对付库洛?”
冯济慈点头:“是,他没有办法,虽然一直诡计连连,可你看到了,当血脉断绝,就会有斯莱博尼这样的奥古斯出现。
墙那边的世界宽阔壮美,汰怪本来就是那些女神带来的技术生物优化过的,我推断,她们也许只是需要一个肉食牧场,却在拓荒当中因为寂寞与人类有了孩子…”
他指指天空说:“在天空,有各种生命生存在我们不知道的星星当中,那些女神就来自那里,而我们深爱的土地,这里的一切生灵,也许对她们而言只是……餐桌上的食物而已。”
桑尼亚手指紧紧抓住睡袍的衣领,她在拼命忍耐,拼命的忍耐,忍耐不住就披起袍子,疾步来到窗前,打开窗户仰头看着漫天风雪。
她想呐喊,却怕惊动这附近平庸的生命,那些平庸即便是简单的,虚荣的,浮华的,他们也是母亲父亲珍爱着的……
冯济慈看着她的侧影,感觉自己就像看到黄金时代的默片黑白美人,她被逼入绝路,在人生的桥上任由风雨击打而没有配字幕。
他想,也许我是个残忍无情的鬼吧,我把真相告诉了这可怜人,她还是我所爱,我所依靠的人。
可如果不告诉她,作为旁观者,一个外来者,我也没有权利代表这个世界的生灵做决定。
而桑尼亚作为一个普通人开悟成的库洛,她的天然立场就是这个世界的最终走向,他必须通过她的选择来确定接下来的路。
夜晚的穿街寒风很大,桑尼亚吹了很久很久……当第一声奈乐唤起在清晨的风雪中响起。
桑尼亚探出身体,隔着窗看向那边,斜对面穿着晨袍的音乐家,抱着自己的长琴对她优雅行礼,接着属于这个世界美妙的音乐冲破风雪,传向它可以到达的一切地方。
桑尼亚听了整首曲子,之后在越来越多的唤起声中关上窗户,她来到冯济慈面前问:“这就是他们想尽办法也要得到我的原因吗?一个冲破历代平庸的开悟尼普库洛,那家伙所谓的人类希望吗?”
冯济慈走过去抱住她:“很抱歉,是这样。”
桑尼亚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只能苦笑着说:“我不知道该不该谢谢他,是他保护了我们这样的人,我能够通过您的叙述,得知女神诞生日之前普通生命的无奈。
我闭起眼睛幻想那些人,那些悲伤痛苦,库洛的,人类的,我甚至能听到他们的哭泣声,就在耳边!还有那些阿尔伊顿一代一代耗尽生命坚守的东西,先生……我们……”
她嘴唇抖动,眼泪终于抑制不住的开始流淌,她说:“抱歉,先生……我们,立场对立是吗?”
她来自普通人类,先生是古血库洛,甚至是神血,这就更令阿尔伊顿芥蒂。
冯济慈亲吻她的耳垂:“怎么办,杀了我?那就请杀了我吧,桑尼亚。”
他抓起她的手掌亲吻,最后把她的手放置在自己的喉结上,慢慢摊开双臂闭起眼睛。
桑尼亚一动不动的看着,终于拥抱住他嚎啕大哭起来,冯济慈慢慢拥抱她,使劲拥抱,就像抱住一段浮木飘在命运的海上。
桑尼亚哽咽着说:“我杀了无数异徒,我以为我遵循的法典是人间最正义的武器,它给我力量让我无所畏惧。”
冯济慈确定她:“你是正义的。”
桑尼亚却说:“库洛一代一代死去,老军营的战士一代一代死去,三千年所有消失的英雄的付出恍若泡沫,戳穿之后毫无意义……就像赞颂词里回归花园里的那条路不存在一样,他们……回不去了……是吗?”
肖尼隔着皮帘问:“桑尼亚,先生,你们在吵架吗?”
桑尼亚嘴唇抽动的说不出来话,冯济慈就大声说::“是的肖尼,她觉的我走的太久,哪怕是平安的一封信都没有。”
肖尼很快说:“她说的没错,我们担心极了,无论如何……先生,你出事她会死的,请好好道歉。”
“好的,我正在道歉。”
听到肖尼走远,桑尼亚才抽泣出声:“他们的灵魂怎么办?”
冯济慈问:“谁?”
“我的父母,你的哥哥们,还有这三千年里死去的那些库洛,那些英雄,事实上,没有灵魂,是么?我知道了,也没有……那么美好的花园,那要去哪儿啊先生,总要去个地方吧?”
冬季咆哮的风在这一瞬间,也像是在哭泣。
桑尼亚的眼泪就像长河,她开始背诵那首赞颂词,她大声念着,就像战士在独自坚守的城门前,对千百万敌人无所畏惧的自我送葬般念:
“慈爱~母神~光耀大地!
她庇佑怜悯所有的孩子,
她将爱子托付人间,
又因思念而召回身侧,
我们感念她的恩德,
相信皆是轮回……
我们赞颂你……
你们用生命谱写自我沉寂之曲。
待那日来临……
我们终将再会,
犹如种子在春日发芽,
燃尽生命盛开……
莫怕,吾之英雄!
请向上,吾之英雄!
仁慈生命之母!
赞颂您给他们重生的力量,
当花谢于夏,就请接引…………
他们会结队走过那路,
那条阶上满是花香的路!
一路孤寂,
您的义举是唯一陪伴。
一层香叶,一层红茴……
最美的花不败而芬芳!
此世上一切神钟齐齐悲鸣!
万众哀歌赞美您的仁德,赞颂吾之英雄啊……”
她忍耐不住了,她站起来跑到窗前,推开对着外面的天空呐喊:“你们就像个笑话!!”
冯济慈缓缓伸出手在脸上抹了一下,他已经没有瑞尔的感情了,可是却能想起在蔚蓝的海面,面对大了自己几十倍,百倍的怪物之前,那些笑容每一张是畏惧的。
那是多么英俊的青年们啊,如果他们不死,他们应该有个好的家庭,漂亮的妻子,可爱的孩子,再养一群顽皮的小狗,然后在周末的日子一起出去狩猎……
他们总是有着各种各样的埋怨的,人生肤浅的各种情感,难忘的初恋,生命中的美人,对家庭的责任,还有孩子们的前途……
可他们死了,他拜服于这种无畏的英雄主义,即便这是一场三千多年不间断的谋杀,他也称他们为英雄。
少女哀伤的呐喊打断奈乐唤起,也许感觉到了那些姑娘的伤心,一首有着激励意味的古老曲调在街角那一侧开始……
最起先是最朴素的方琴,在大陆流浪的故事人用这种琴赞颂英雄,接着是长琴,严肃的剧目,他们喜欢用这种低沉表达英雄对自己的灵魂的拷问,最后是激昂的奈乐易大鼓,大鼓将凌乱集结成完整的曲目。
《无畏出征》
古老的城邦外,怪物在咆哮,大雨倾盆下着,国王的军队正在集结,听,老铁匠在敲打英雄的细剑,听那些美丽的女人在唱歌,她们穿着最美的裙在爱人面前旋转。
你能听到小酒馆最后一杯烈酒被饮尽,杯底重重敲击在老木桌面上,当城头号手吹起出征,勇士队伍的皮靴一起踩在王城青石路上,越走越远……
桑尼亚站了很久,后来她就披着袍子离开了家。冯济慈默默跟随着,跟她走在奈乐古老的王城当中。
她不知道自己会去哪里,也许是国王大道,她会在一扇水晶窗前住步,看里面调皮的孩子对她做鬼脸。
也许是热闹的,近似于哈多克街那样的中等商区,她看低贱的伶人揽客,看风雪中的乞丐并与他盘坐在避风之处,看平凡人走来走去。
她看慈爱的母亲带着三四个女孩为贵月节做准备,买了新衣服的姑娘们不断打量仆人手中叠了很高的礼物盒子,她们简单幸福,笑声就如春日林中的百灵。
最后他们一起来到奈乐最大的神殿之前,桑尼亚就站在广场中心,安静的看着远处的神殿顶端,大地母神慈悲的看着苍茫大地。
他们就一起安静的看着,看神殿进进出出虔诚的人们,不过就是谋求一份安静幸福。
夜幕再次降临,桑尼终于看向冯济慈说:“先生,就让我们……互为人质,庇护这个人世间吧!”
冯济慈沉默的看向她。
桑尼亚无比坚定的说到:“我将背离公平的葛瑞丝,成为阿尔伊顿门徒,我接受他的一切教育,并不择手段向前攀升!
就像曾经的阿尔伊顿,我会在承法奥古斯之后,当我的名字出现在证石之上,我会把他吊在你说的那座废园当中,这就是我给那些消失生命的最后的公平,从此,此世再不会有阿尔伊顿。”
冯济慈问她:“那我呢?”
桑尼亚扭转已经冻僵的身体,缓缓跪在冯济慈面前,她双手捧起他的右手虔诚的亲吻后说:
“我知道您具有无与伦比的力量,我请求您~将我们血脉当中的不公平剔除,这世界不需要舍命的库洛,更不要惶恐的人类……请看在三千年来没有归处的亡魂的份上,给这个世界一条公平之路。”
冯济慈低头问她:“你拿什么求?”
桑尼亚吸气:“我的爱,只有这个了。”
冯济慈凝视她的眼睛,终于缓慢的附身亲吻她在她的额头上说:“接受!”
他转身向来处走去。
桑尼亚在身后大声问他:“您去哪儿?”
他说:“从此舍弃奥古斯之身,自今日起我会成为命定的密滋泰都司门徒,我会用最公平的,最光明的手段,为这片从不公平的土地劈开一条正确的路!”
那才是盘古真正的意义!
第 78 章
“你们必须明白, 人类即使在生命平等的情况下也会内部竞争,这是动物本能。”
如山般的角魈倒在特殊的法阵光圈内,数秒之后怪物尸体消失, 地面一片星光绚烂, 高级的游戏装备,金币, 药品, 生活技能材料,增加各种属性的食品铺了满地。
桑尼亚·斯万德, 肖尼·斯万德,还有欧拉克·斯莱博尼从空中沉稳落地,他们相当熟稔的铺开一大块粗布, 将各种物品分类,按需要收入储物道具。
琳琳捡起一个饭团咬了一口叹息:“好了,这是加精神的, 未来三天我都别想睡了。”
桑尼亚对她笑:“你可以多读几本书, 这对你有好处。”
肖尼·斯万德站起来, 对不远处闲坐着的冯济慈说:“先生您说的没错,可这些竞争对人类发展其实是有益的,我最近常想,如果一切都如我们所愿被推到,没有了大地母神,没有了奥古斯……那些人会如何?”
冯济慈笑笑:“嗯……他们会发明更多的神教,用更多的精神蛊惑方法达到垄断利益的目的, 总有奇怪的脑袋瓜子里面住着大宇宙, 你也不知道里面有几条银河。”
肖尼耸肩:“您说的对,我也是这样想的, 我甚至还想过,等我们整理好这里,能去您说的宇宙与银河吗?”
冯济慈仰头看着天空叹息:“我也想啊。”
世界观重塑至今又是一年深秋。
那惊魂的一日一夜后,相爱的人质觉的他们需要帮手了,可这个世界值得他们信任的人少又的可怜。
两人扒拉了一下艰难的社会关系,最后决定拉亲戚入坑。面对已经积淀了三千年的力量,该如何反抗?还是先把级别刷上去吧。
不然怎么办呢?
冯济慈自己又不能练级,最初就拖着桑尼亚去至壑妮墙附近刷了半年。终于到达顶级三百六后,他发现自己不能打怪升级的真相了。
他是非玩家角色,统称游戏NPC。
他可以发布一切任务,也是游戏里所有任务NPC集合体。
众所周知NPC不能打怪,它是用来引导陪伴游戏玩家的固定角色,而冯济慈当初是无意走了两个漏洞。
玩家攻击游戏NPC会变成红名,会被游戏NPC追杀,陪伴指导游戏玩家过初级任务能够分享玩家经验,一起进步。
至于他一直想自己是个大辅助,那是他没有想过自己是个狂战士,并没有任何职业可以束缚他。
那还等什么呢,那就组队升级吧。
咩咩叫着的山羊被牵出来丢进法阵中心,冯济慈从身上掏出一大把诱发剂丢入法阵,那只山羊变为角魈迅速开始发育。
有关诱发剂,在阿尔伊顿的地下工厂,三千年来它们被不间断的生产,并堆积如山的被储存在秘密仓库当中。
没有了冯济慈就会隐身过去进货,顺带的还会以儿子的身份摘几朵小花去看望赫霓叶,他请求赫霓叶保守自己去过圣域的秘密。
赫霓叶非常喜欢他,自然答应了。就像艾尔西可以制约她一样,她也有对付艾尔西的办法。
冯济慈双手悬空,开始编辑游戏命令:“任务等级,紫色。任务内容,击杀一头角魈。任务奖励,随机经验,随机装备,随机金钱……”
很多口令都忘记了,有些也不是他写的,就只能随机……他的亲戚们点击了虚空中的确定后,纷纷拿起武器进入法阵又开始了新一轮绞杀。
现在最不成器的肖尼都是个神耀库洛,再上一步就是光耀,他们距离奥古斯并不远。
那块在圣域的证石相当灵敏,为了安全安稳的实现计划,他们的训练大多都在壑妮墙的另外一边,这边的信息不在那块石头的监控范围。
每次过来,冯济慈都会亮出一把小斧头轻巧的在壑妮墙敲下一段豁口,等大家进来不久,那位阿尔伊顿就会带着大量的门徒前来修补漏洞。
又是一头角魈倒下,游戏物品爆了一地,欧拉克·斯莱博尼收起两把短刃,往地下看了一眼摇摇头,这里没有爆出他感兴趣的东西。
他做出相当遗憾的样子说:“人生总有遗憾,就像我们从此……不能得到一头完整汰怪的净肉。普利滋已经连续三季没有汰怪侵袭了,可怜的阿尔伊顿,感谢他的庇护。”
三位人类出身的库洛齐齐看向他,普利滋王耸耸肩说:“向你们的庇护者道歉。”
收集好物品,肖尼·斯万德喝下一瓶法术药水,对已经废了的土地开始施术,沙地慢慢恢复大地本有的样子,青丛翠草开始编织绿色的毯子。
他们四人的职业很随机,大概跟内心渴求的东西有些关系,像是常常处在不安全状态下的欧拉克,他总是想把自己藏起来,他就成了刺客。
而肖尼在遭受到极端迫害之后还坚守正义,想给所有蒙难的小伙伴一份生存希望,他就成了德鲁伊。
最让人意外的是琳琳,谁也没想到这个小姑娘拥有可贵的,保护一切亲人的野心,她就成了盾牌战士。
最后就要说说家中好战分子了,桑尼亚·斯万德小姐,如她所愿,她真是一点也不优雅的变成了狂战士。
是的,她的内心语言就是发疯般的想干掉一切,癫狂起来能连续干掉几十只角魈,别人是一刀别想碰上……
冯济慈在地球研发的这个游戏最大的失败在于,啥也想要啥也放进去了,西方职业东方职业他都有,可这几位的选择还是随着肤色走。
做仙侠不好吗?那可是他亲自设计的绚烂效果啊。
新的山羊被丢入法阵,雨滴从黑暗的天空坠落,现在已经是深夜了。
桑尼亚摊开手掌接了几滴雨水,作为新的阿尔伊顿承法门徒,她要完成的功课太多,如果可以早点回去她也可以看几本书了。
低喝一声,她挥舞着比她高半头的大剑冲入法阵,瞬间,那里犹如百条银龙在狂舞。
肖尼无奈的叹息:“啊~啊!又开始了。”
他倒退几步,坐在一块兽皮天幕下开始摆烂。
冯济慈笑眯眯的看着,而一脸郁闷表情的国王欧拉克就烧起篝火,琳琳煮了一些热的东西开始吃,她对怪物爆出来的游戏食品不能抗拒,毕竟那些味道是这片大陆没有的。
欧拉克哀求:“您管管她啊。”
冯济慈依旧笑眯眯的回答:“打不过啊。”
桑尼亚是被冯济慈提前优化过的,再经历游戏职业选择,她先天能力就优于别人。
他问欧拉克:“国王陛下,最近你那边怎么样?”
欧拉克双手捧着一木碗肉汤,一点都不高贵的边吸溜边说:“老样子,属于普利滋的第三所我个人出资的生活技能学校正在安特丽思奠基。
上月我们收到了几百个服务于生活的专利发明,大部分没有用处,是的,那些自动播放赞美词的设备都该化成灰!
最后大概有六七个被确定有用,已经颁发了国王勋章,还有约定的赏金……我们总得一步一步来,哎,这种技术投资总是亏损的。”
冯济慈拍拍他肩膀:“是这样,可我们能活很久呢。”
欧拉克叹息:“我还想与您建立一万所这样的学校,呵……那些老家伙总是意见多多,万幸我们还未触及到他们的利益,以后就说不准了。
除了这些,优秀的学生还是会对神殿祝祷师这职位,就是您说的铁饭碗感兴趣,他们很容易就被挖走了。”
冯济慈轻笑出声:“没事没事,意料之中。如果你们每年有一万名这样的学生出徒,神殿也会养不起的,他们太偏科了。
当这样的人每年就像固定的潮汐般涌入涌出,他们也不会来挖墙脚了,谁会要赞美经都不会的书呆子呢?对了,那是些什么样子的专利?”
欧拉克放下空碗对琳琳道谢后说:“大多都是小专利,就像您说的千金买马骨的故事,我们是要亏一段本钱的。
不过这次有个植物动物纤维合成技术,我的第一大臣德德里先生正筹备新的纺织工厂,他说如果后续开发顺利,这个工厂每年起码会给我们带来一千金尼的收入,我们会有更多的工厂的。”
冯济慈点点头:“一定要对专利技术保密,哪怕少赚一点也不要恶性竞争,我们必须让专利人发大财,发横财。
我们的目的是与所有的人类达成……真正公平的相互依赖关系,这点成本无需计较,又不缺这一点点。”
欧拉克点头:“是的我们不缺,这也不难,起码在普利滋不难。那是您的奉国,阿尔伊顿……他的眼睛始终盯着神殿。
就像您说的,他只能看到他理解的世界,而不理解为什么壑妮墙会忽然断裂,更不知道星河叫做银河,那就是个乡下佬。”
冯济慈噗嗤笑出了声,满脸都是这件坏事就是我做的,我为此也是相当得意的表情。
他问肖尼:“那么,我们的艺术投资人呢?最近怎么样?”
他们每个月只能出来一次。
肖尼眼睛随着自己妹妹的身形上下游走:“如您所说,除了奈乐还有一个人在用艺术的力量蛊惑人心,我与我资助的那些艺术家常常举办艺术聚会,他们对各地知名的艺术作品相当了解。
是的,目前大陆所有的神殿艺术作品,还有书籍,表演剧目,那个人……他果然在这些作品里正扮演着您所说的悲情英雄,阿尔伊顿真是无处不在。”
冯济慈挑眉:“比例呢?”
肖尼回头冷笑:“呵!随便一座神殿有一半的壁画,还有赞美诗歌之类都是在表扬他的,他的门徒甚至在偷取别人的功绩,真是无耻……”
冯济慈安慰他:“他无耻这件事我们都知道了,你也不必每次提起就生气。说起来……序列一之下的奥古斯们才可怜吧,那是献出生命献子孙,献了子孙献人生经历。”
肖尼呲牙:“没生气,哦,我的印刷工厂已经招募了大量的具有天分的书写员,明年开始,对,最晚明年我们会按照商量好的,每个月出一本普通人的英雄传。”
冯济慈点头:“挺好,伟大的母亲啊,了不起的父亲啊,库洛小英雄啊,我们需要创造无数有据可查的真实英雄,我们绝不可以赞美虚无!最后再以量取胜,世界应该百花齐放对吧。”
角魈悲鸣,桑尼亚走入天幕,她将大剑猛的插入地下说:“我又听到你们在说他,可我就是那个无耻的阿尔伊顿门徒……他还挺负责的,啧~!陛下,这次有您要的东西,那边爆了一地的金闪闪。”
钱币核心技术已经被冯济慈破解,欧拉克收集游戏金币制造真的钱。
欧拉克站起来笑着说:“你们说?有天第一奥古斯发现我在替代他发行货币,他会怎么做?杀了我?”
肖尼悠悠来了一句:“整个大陆都在花他的钱,都在给他奉献钱,阿尔伊顿这个神位在三千年里积存的家底可以填满平海,您这一点根本引不起他的注意,再说,桑尼亚在他身边呢,她会帮你看着点的。”
慢慢长大,已经脾性沉稳安静的琳琳抬头:“我也会保护您。”
普利滋王都要感动死了,他迅速过去亲吻琳琳的手背:“做我的继承人吧,我的小艾琳。”
琳琳抽回手:“我已经是女大公了陛下,在另外一个斯莱博尼那里,他恩赐给我大于您普利滋十倍的土地。”
施莱博尼一点不生气的继续引诱:“可您的土地上只有木头跟猴子,它们不能给您纳一个尼尔的税。”
琳琳缩回手有些羞涩的低头说:“我姐夫会给我钱的。”
可怜的普利滋王顿时表情僵硬,大家哄堂大笑,又忽然静止。
面前的火焰被瞬间熄灭,法阵与一切痕迹也被遮掩。
他们给自己拍了隐身符,一起看向远处。
琳琳说:“真快,比上月快了太多时间,如果我是阿尔伊顿我早就疯了,这可太累了。”
冯济慈轻笑:“那我就制造更多的麻烦吧。他说了他要为整个大陆负责,我们要实现他老人家的愿望,多动动对老年人是有好处的。”
桑尼亚眼神里没有什么感情的说:“谁能想到呢,那样圣人般慈悲老人每到季三,就会怀揣两把诱发剂满大陆抛洒,他给所有的库洛找了三千年麻烦了。”
大概是语气太沉重,肖尼就打岔着说:“我们亲爱的奥古斯,讲个只有您才会的那种笑话吧。”
是的,随着关系接近,偶尔练级辛苦了,冯济慈会给他们讲点地球笑话。
冯济慈没多想,就看着远方说:“哦,那就讲一个。有一天兔子在深林里狂奔,她无意看见一只小蚂蚁躲在石头后面还抬着一条后腿儿。
它就问,小蚂蚁小蚂蚁,你在做什么呀?小蚂蚁说,嘘……别说话,我在等大象那家伙过来绊狗艹的一觉……”
笑话讲完,他等了半天也没等到料想当中的笑声,于是扭脸看去,却发现那四人正用奇怪的目光盯着自己。
他纳闷的问:“不好笑?”
国王欧拉克·斯莱博尼说:“我觉的您在讥讽我们所有的人,下月见。”
他说完抽出传送门走了进去。
冯济慈困惑了,他看向肖尼与琳琳,琳琳就好奇的问:“先生,什么是狗……”
她的兄长迅速捂住她的嘴,迅速打开传送门,临走前他说:“您该检讨您的言行。”
等那两个传送门消失,冯济慈才反应过来般的对桑尼亚说:“宝贝,我不是那个意思,这只是个笑话,适当的粗鲁语言能提升搞笑……”
桑尼亚语气沉重的插话:“我明白的,整个大陆对五个人,这确实是蚂蚁与大象的征伐……我会更努力的!下月见,这次不拥抱了!
你也别叫我宝贝,有关狗那个的语言,哈!真是难以想象,就是在无名区啃臭尼的异徒都不会说这样的话,密滋泰都司那边的环境太糟糕了。”
她走的相当利索。
被舍弃的冯济慈呆立在寒风中,很久之后他才摊开双臂遗憾的说:“对对对,我的错,谁让草是一种植物!你们一点都不懂地球幽默。”
他召唤出自己的小毯子坐上去,手里还捧着一杯热茶,就像个老头子般的缓慢的,缓慢的飞到壑妮墙豁口。
那豁口是他用盘古斧敲打出来的。
壑妮墙断裂处,几百的阿尔伊顿秘密门徒正用各种方式修补着。
满面阴郁,眼神劳累的阿尔伊顿就静默的立在空中。
最近这一年不知道怎么了,壑妮墙总是出现断裂豁口,他去问艾尔西,可艾尔西就安静的看着他什么都没有说。
他的精神疲惫至极,每当遇到壑妮墙断裂就必须带着门徒,几万里的奔波,不分白昼的施工,要知道壑妮墙的本源在圣域废园,他们需要采集气体,并很好的保存那些气再加工之后修补这些豁口。
这是个超级大的工程。
他累极了,有时候遇到季三都不想出去制造汰圈了。
冯济慈坐着小毯子围着阿尔伊顿转了几圈,阿尔伊顿感觉一阵寒冷并困惑的左右看看。
其实冯济慈常做这样的小人行径,等过了心瘾,他才勾勾嘴角沿着壑妮墙向南开始飞。
天蒙蒙亮的时候他选好新的地方,取出自己的小斧头对着遮天蔽日的壑妮墙,又轻巧的敲了一个大窟窿,嗯……今天心情不好,多敲几个……
进入传送门的一刹那他真诚的叹息,我真是一个坏人啊……
第 79 章
三千二百零九年, 秋,尾月,大陆东部伯纳德中大都神殿区域, 祈福大街, 圆圆晚餐时间。
秋日尾月总是黏腻的,除了爱干净的库洛生活区域, 别的地方哪怕是经济宽裕的上区, 高贵先生走过去都是一股子发霉的味道。
真没人喜欢这个季节。
在冯济慈看来,整个施沛大陆的圆圆都像个面子工程, 它是国家态度以及国力的体现。
在不可说的奥古斯逐代推动下,新开悟的小库洛们对世界的印象就是从圆圆开始的。
免费精细的吃穿住行,善意的笑容, 慈爱的管街太太这些东西,就连冯济慈都抵抗不了,真的, 现在他走到哪儿乔诺夫人都跟着, 都像家人了。
而比起普利滋的圆圆界限分明, 属于密滋泰都司的场子,伯内德的中大都区域,普通人的求学奉身都有免费餐食供给,出徒几十年的库洛都可以拖家带口的来随便吃。
反正不要钱,也真的很有钱,就是在地球上医生们也是高收入人群。
时间久了,伯内德的圆圆就成了整个施沛大陆最大的圆圆。它有四层高, 一顿饭能够为两千人同时提供服务。
这里的圆圆风格独特, 它甚至修建了动物园般的恩兽寄存处,从鸟到大型动物, 你能知道的品种,那些小库洛都相当任性的弄来当恩兽养了,不止人手一头,顽劣起来是人手一群。
博纳德帝国,神殿报销一切费用。
那既然是最大,细节上一定就是最差的。
普利滋威尔大街的圆圆一次可以上几十道菜品,当库洛用餐,会有最少四位餐厅服务女仆随时侍奉。
但是博德纳的圆圆永远只有十道菜,正餐也是两种,白的细面包,黑的粗面包。
那些不知羞的奉身拿粗面包喂恩兽,他们只是用餐免费,生活还是需要消耗钱财的。
至于说餐厅女仆,没有那种福利,这里只有身材高大手脚利落的男仆,侍童,匠人。
女性在体力上确实不如男性,尤其是普通人这个群体。
从新居出来天色已晚,冯济慈打着哈欠,牵着一只犀牛来到圆圆,他把这只恩兽栓好对侍童说:“去给我拿一盘……一盆生肉。”
圆圆的侍童看看那只可怜的恩兽,小心翼翼的提醒:“先生,您的恩兽是吃素食的。”
冯济慈打着哈欠的手停顿,他错愕的看看犀牛,再看看侍童,侍童点头:“没错,它是吃素食的先生,我看别的小先生养过,这种恩兽畏惧寒冷,冬季的时候您最好别带它出门。”
冯济慈有些惭愧,就是在地球他也对犀牛的食谱不太了解,他就是在密滋泰都司的恩兽园子看到了它,白犀牛啊,瑞兽啊。
这又是个顽固印象,他从不杀遍地跑的老虎,认为那是稀缺动物。很久之后才知道,这里有些地区老虎泛滥成灾了都。
他有些遗憾的说:“那就给它点水果吧。”
侍童震惊极了,他大声说:“抱歉先生,圆圆没有恩兽水果提供。”
“没有?”
“是的没有!您可以去神殿看看,那边的贡食处应该有。”
说到这里,这位侍童开始认真打量起来。
这是一位年轻的库洛,他的表情满是懵懵懂懂的外乡人进城气质,从他手指带着的两枚权戒上看,这还是个有钱的外乡库洛。
虽然他的长相俊秀且漂亮,偏偏不收拾自己,头发都是毛毛躁躁的。
库洛们对自己的直发相当在意,他们甚至会购买大量奢华发饰来佩戴,这位却用了一根像是礼物包装绳的东西绑头发?
就是礼物包装绳。
他还穿了一身旧的,不合身的衣服,通常圆圆的匠人们会穿这种短上衣,这样方便干活,好吧,总而言之这的确是一位库洛,也是一位奇怪的库洛。
你在库洛六十岁之前也猜不出他们的年纪,净肉是个好东西,能让人青春不败。
有区别的是他们的是眼神,生活波折总会给眼瞳蒙上各种份量。很好,这位的眼瞳深邃而不见底,应该是一位大库洛了,最少也是上等切尔勋。
侍童彬彬有礼的带路,冯济慈随他去至圆圆内部,在众目睽睽之下,他很快的,毫不客气的拿了一篮子昂贵的水果出来喂自己的犀牛。
而在他身后,圆圆的管事太太震惊的捂住了嘴,她没见过这位,也不敢随意开口,但气愤是真气愤,小库洛每天都可以得到三种水果一块净肉,这是有规定的。
某位白发苍苍的老先生,他提高音量对自己的两个朋友说:“太遗憾了,太遗憾了!这些年圆圆乱极了,我总看见他们拖家带口的来圆圆混吃混喝,但是这样的……我还是第一次见……罗克珊太太为什么不来管管?那可是最少五十银尼的上等水果。”
他还想说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无耻之人。
库洛都是什么耳力,窃窃私语与嘲笑的奚落声逐渐响起,但当冯济慈扭脸毫无顾忌的去看这位老先生,他却低下了头。
冯济慈初来贵地至今迷糊,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错事。
他少量的有关库洛的社会经验里,并没有属于伯纳德的记忆,但他肯定知道自己犯错了。
他开始上下认真打量那位老先生。老先生却神情紧张,他低头站起来,拿起自己的外套雨伞有些狼狈的离开了那里。
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冯济慈四处看了一圈,眼神所过之处大家都低下了头。
他不知道,在遍地都是面诊师的环境当中上下打量别人,是相当……呃,亏本的事情。
毕竟看病要收费,这在哪个球都一样。
有关那些水果,博纳德的圆圆只有在重要的晚餐时间才会少量提供。并且这些水果按照不可说的规定,是给真正住在祈福大街的小库洛的。
现在的冯济慈不可能住在祈福大街,所有的奥古斯都不会允许,他住奥古斯寝殿附近的树林里。
那里有座精致的小宫殿,据说上一届的密滋泰都司在那里睡了国王老婆。
他在那还有个医学实验室,最近几年他也写了不少有关于植物药品的论文,还有了相当不错的医学成绩。
但密滋泰都司一直拒绝他成为门徒,他见了自己就跑,冯济慈无奈只能满大陆堵奥古斯。
几年来他也是第一次来博纳德,一个库洛活的相当粗糙的地方。
侍童按照冯济慈的要求,把他带到无人打搅的安静之处,最少有两米高的男仆推来餐车,他打开那些餐盆盖子,冯济慈探头看过去,嗯……不太有食欲。
他只要了一份热汤,一小薄片白面包。
圆圆的管事太太罗克珊松了一口气。
窗外的雨水仿若鱼线,它们落地,将地面砸出一个又一个的水泡。今日之雨配有闷雷之声,那些进入圆圆的库洛说,今晚可以晴一会了。
冯济慈靠着水晶窗看向外面,他倒是觉的……整一夜都应该是晴天的,他的目力穿越上空阴云,看到云后星河已然起势……
天色越来越黑,伯纳德的圆圆开始了新一轮的反库洛操作,有人来演奏音乐赚钱,这让冯济慈诧异,觉着自己到了上辈子的夜市烧烤摊。
他好奇的扭头观看,却听到有人说:“抱歉先生,我们来晚了。”
冯济慈回头,却是已经长了狂野门字胡的吉迈特·加尔尼特。
加尔尼特激动极了,惊讶极了,他甚至浑身颤抖的想跪下,直到被冯济慈的眼神制止。
他如今是有钱人了,除了衣着考究又奢华,提着箱子的手举起来,他的双手起码有七个权戒。
还全部是有关财务支出的豪横戒指。
冯济慈看着自己的奉臣,那个词儿这么说来着?土萌土萌的?不对,是豪土豪土的。
冯济慈对他微笑:“坐。”
可加尔尼特并不敢坐,即便他已经是四个孩子的父亲,即便他把酒庄开遍了施沛大陆,即便他加尔尼特酒庄的上等酒能卖百个金尼,他也不敢坐!
他恭敬的说:“感谢您的恩赐,我,这次送来最新的一些东西。”
他把皮箱放置在桌面。
冯济慈看看那个箱子问:“吉迈特最近怎么样?”
加尔尼特回答:“非常好先生,您呢?我的雇员已经在北部山区,找到您说的人参草,如果真有您说的疗效,向您建议,这种草应该只属于您,伟大的……”
冯济慈抿嘴摇头:“垄断药材太夸张了,无需如此吉迈特……”
有人跑进来大喊雨停了。
冯济慈向外看了一眼说:“乔诺夫人越来越啰嗦了,你的叔叔现在在哪儿?”
加尔尼特笑着说:“在我们圣域最新的酒庄里,那里的大奉身白送给我们好大一块土地。”
冯济慈的身体向后靠了一下笑着说:“呵!一大块土地,随便他们。那些酒卖的如何?”
加尔尼特说:“非常好阁下,您的那几个壮骨,软化血管的配方药酒供不应求,到是有些地方有人说过,如果是药用的应该往乐善钟下缴纳税金,他们真是什么话都敢说。
后来圣域那边出了警告信,就再也没有别的声音了,至于别的商行经常遇到的问题,像是那些坏账,谁敢欠奥古斯的钱呢?可我们的生意依旧不大,如果您有一百桩生意就不会这样了,最近……”
冯济慈不想听商业上的事情,就打断他说:“你选的这个地方非常有意思。”
他是说博纳德的圆圆。
加尔尼特四处看看,面露羞愧:“真是不敢不相信这是圆圆。”
拖家带口的库洛家庭进入圆圆,最小的几个孩子叽叽喳喳的冲向取餐车,有顽皮的甚至攀爬在男仆脖子上。
加尔尼特满面震惊的呲牙:“呃,抱歉,我也是刚发现不对的,此地神殿并不办祭礼,也不施食,他们的大奉身鼓励人们在心里祈祷赞颂。
乐善钟下怪事就是这样多的,我们想尽办法也送不进去这口箱子,可我没想到会是您来取。”
冯济慈笑笑:“我也想出来走走,冬月我让乔诺喊你,如果密滋泰都司那家伙不乱跑的话。”
他摆手,加尔尼特先生行礼,倒退着走了几步才转身离开,在圆圆之外有数十位穿着考究的武侍等待着他。
冯济慈想起那年在老商道口,这奸商甚至想跟自己做挚友,
如今给全大陆的商人立个榜单,加尔尼特酒庄绝对排名前五,毕竟它是神秘的第十八奥古斯少有的固定资产。
别的奥古斯出于内疚,都会在每一季的酒单上划拉很多表示亲近。
奥古斯们喜欢的就是全大陆喜欢的,更何况,自己提供的那些药酒配方,也确实有比地球更好的疗效。
提着手提箱离开圆圆,侍童利落的牵出那头白犀牛,冯济慈抬手把皮箱挂在犀牛角上牵着它往大神殿走。
当秋季尾月遭遇晴天会怎么样?会看到大量的散步人群。
在这里没人围观库洛,这让他自在又舒畅。那些普通人也大多健康又自信,为什么?
是因为这里与圣域接近?
而那些库洛们……他们就戴墨镜满大街走,等等,墨镜?
墨镜穿越了?
冯济慈困惑极了,到达路口的时候,一位瘸腿老库洛拦住了冯济慈:“抱歉先生,您的恩兽超过了一千五百斤。”
冯济慈回头看看犀牛:“我知道。”
瘸腿库洛指着要去的路说:“您要迈上的道路已经有三千年了,有个新词您知道吗?历史!对!过去的一切都是历史。我们博纳德历史悠久,请秉持着敬畏之心去看大神殿。
您马上要见到的古老建筑内,伟大的奥古斯阁下一年要入住最少一季,这是神的土地先生。所以根据博纳德城市条例,超过八百斤的东西走这条路都要写申请……或者缴费。”
可自己是牵着这玩意从那里走出来的啊!冯济慈甚至摸摸口袋,他都快忘记尼尔的样子了。
左右看看,他到底把缰绳递给了老库洛说:“哦,请把这个交给神殿管理会吧。”
瘸腿库洛拿着登记单记录说:“那么小先生,我会跟你的祝祷师谈谈的,已经有三十年没有调皮的学生敢带大只动物走雄魂路了,所以这只动物的主人叫什么呢?”
“呃,密滋泰都司,对,应该是他的。”
“好的,密滋,密滋怎么拼写……嗝儿!卫兵卫兵!!”
这世上,再也没有一座神殿跟博纳德的神殿相同了,它竟然禁止普通人进入,围绕着神殿的是一条人工河,在人工河的四个方向有奢华的吊桥,大半时间里那些库洛走地下通道,那些吊桥不会被放下来。
最早的密滋泰都司就死在这里,所以他棺椁抬出来的路也叫做雄魂路。
对,也就是脚下这座收费路。
趁着晴天,年轻的女教师带着一群漂亮的女学生来看神殿雄魂路,她们穿着粉红的长裙,娇俏可爱的站立在最大的中心吊桥前。
这是附近国家的女学生,对于她们来说,如果人生只有一场远行,必然是来看雄魂路吊桥。
小姑娘们声音甜美清脆的在吊桥边唱了最少十首赞美词,唱完周围一片掌声。
而那位优雅的女老师也对自己的学生们说:“现在,亲爱的你们可以提问了。”
小姑娘们瞬间兴奋,开始七嘴八舌的提问题。
“可丽小姐,可丽小姐,我祖母说,这座吊桥每当落下,就有伟大的奥古斯回归花园?”
“当然不是亲爱的,如果有别的土地上的奥古斯来访,它也会落下来。”
“可丽小姐,可丽小姐,我们可以打桥下水了吗?我的姑妈说她的老骨头需要它。”
“宝贝儿,你最好告诉你的姑妈去跟面诊师谈一谈,这里只是普通的水,乐善钟下从不虚无,别信这个……”
“可丽小姐你身后有人。”
“什么……啊!”
冯济慈对年轻的女士表示抱歉,他不是故意吓唬人的,她们堵了回去的路。
“抱歉,这是个意外,我要过去。”
冯济慈指指桥的那边,可丽小姐年轻貌美就难免想多了,她有些薄怒的说:“您太失礼了,过去?您要游过去吗……”她看到了他毛糙的直发,便语气温柔起来:“呃,您不必这样。”
她甚至羞涩的抿下发丝:“您可以……请家中长辈带着来拜访,这对您并不难是吗?”
冯济慈上下打量她,忽然就上前一步挑起她的下巴说:“舌头吐出来。”
可丽小姐有些不知所措,但还是教养非常好的说:“请不要这样!”
冯济慈却抬手将她翻了个面,一只手在她后背迅速游走了一圈。
可丽小姐的学生们觉的甜极了,纷纷捂着嘴巴小声惊叫着。
“好了。”冯济慈放开可丽小姐对她说:“请摊开手。”
这位小姐的眼神现在都是恍惚的,她缓缓伸开手,开始抱怨自己对手指保养的不够好,母神啊!她今早甚至没有熏香。
冯济慈把一些亮闪闪的小圆石头放入她的手掌说:“给你了。”
可丽小姐语气飘忽:“这是什么?”
冯济慈笑笑:“您的舍利子。”
“舍~子?很珍贵吗?这个我不能收,很抱歉!”
“呃……这是你的,你知道结石症吗?这是你身上取出来的,以后要好好吃早餐,还要多喝水,这是对您受到惊吓的赔礼。”
迷醉的眼神逐渐清醒,可丽小姐倒退几步行礼:“非……非常抱歉,不知道您的费用是多少。”
是的,这是乐善的国度,面诊师的摇篮。
这么短的时间已经对自己进行了面诊及病情治疗,这一定是医术高超的库洛。
冯济慈对吊桥那边的奉身歪歪头,就听到吱嘎吱嘎的震动声过后,那座传说中的吊桥落了地,一卷绿色的毯子从里面铺出来。
桥这边的人先是错愕,逐渐惊讶,开始集体呼唤母神……最后就是齐齐跪地。
冯济慈对过来的神殿金带奉身说:“我感觉他回来了,狄狄斯~虽然你是他的学徒,但向我撒谎一样要获罪……我是不会赦免你的。”
“好吧阁下,老师在主大殿右边第一个房间,老师在用餐……无论如何您不该一个人出去。”
“什么声音?”
“那位年轻的女士昏倒了,这不重要,您不该一个人出去。”
“我能怎么办呢狄狄斯,乔诺夫人每到一个新地方,都要在国王大道疯癫几天,她把我在上个国度的衣服都送回瓦尔纳了。”
“那您穿的这个是什么?”
“园丁儿子的衣服啊,他说了,洗的非常干净了。”
“啊,我伟大的密滋泰都司,请聆听我的声音,您最虔诚的信徒受到了大惊吓。”
吊桥再次升起,身后传来整齐不掩激动的赞美词。
冯济慈叹息,他不喜欢赞美词。
随着密滋泰都司的第四门徒行走在博纳德神殿。
不提这座神殿的艺术性,每年这所神殿的乐善钟下,要为整个大陆输送最少上万的面诊师,还有奉身药剂师,草药材种植师……
在三千年的时间里,库洛用自己的方式推动历史,保护人类,想方设法帮助他们解除病痛。
如果说伟大,冯济慈确定乐善钟是最伟大的,他刚才使用的术式,就是乐善钟下的不开刀解除异物技术。
这一路过去,见怪不怪的密滋泰都司门徒都向第十八奥古斯致敬。
虽然他们低头了,但冯济慈也理解他们的心之语。
同学们!老师们!都来看神经病啊,好好的奥古斯不当,来跟我们抢继承权的疯子来了。
偏殿的角门打开,累极了的密滋泰都司刚从鲜嫩多汁的羊腿咬下一块肉。
当他看到冯济慈,就非常痛心的喊到:“求您了,伟大的斯莱博尼,我刚跟可怜的门徒修补完壑妮墙,它薄的只有桌面厚了。”
这是颓了的阿尔伊顿新花招,工程转包。
他先补一层墙,等遮盖住那边的大陆就给其它的奥古斯传消息,让他们来修补。
冯济慈现在不止敲一个缺口,心情不好他每月最少敲五个。
冯济慈坐下,扯过餐布塞在衣领下说:“如果您收我做门徒,以后这些繁杂的事情我都会替代您去的。”
密滋泰都司苦恼的想死,他使劲咬下一块羊腿肉说:“不可能!除非我死。”
冯济慈切了一块羊腿:“死了没关系的,我已经知道您的尸体会从哪座桥出去了,我可以为您扶灵,抬棺也行啊。”
密滋泰都司气的不想说话了。
而他的门徒纷纷怒视冯济慈。
冯济慈坦然的白吃白喝:“我今天去了这里的圆圆,看到了很多人,这里的库洛与那些普通人相处融洽,能告诉我~您是怎么想的吗?难到您的门徒不觉的吵闹吗?”
密滋泰都司很平淡的嘟囔:“这里是我的祖地,它当然不同阁下!我们是面诊师啊,我们又不对汰怪服务,成为我的门徒首先就要接受这种吵闹。
您看,他们做的还不错,并没有库洛为此受到伤害,他们习惯了就好了。尤其是这几年汰怪越来越少,大家都闲了。
除了那堵破墙,我还挺喜欢现在的生活。库洛们有了富裕的游戏时间……回来的路上,我们甚至看到那些库洛与普通人一起组成车队,他们准备环游大陆并互为挚友,你问狄狄斯。”
冯济慈脸上泛起笑意说:“我也喜欢现在的世界,也喜欢乐善钟,怎么样啊,收我做承法人吧,密滋泰都司。
你可以把泥瓦匠的工程转包给我,这样你就可以开开心心的研究你的治疗术了。”
密滋泰都司再也吃不下去了,他把羊腿负气的丢在桌面上,开始用脑袋磕打桌面。
第 80 章
餐后, 冯济慈与密滋泰都司一起坐在神殿后面的小花园聊天。其实他们关系非常亲近,密滋泰都司也是冯济慈欣赏的奥古斯。
谁会讨厌为人服务的学者呢。
而排在第二的是宾马乔雷,第三位是葛瑞丝……至于格朗·斯莱博尼, 他依旧在无视的范围。
密滋泰都司搓着手, 有些急切的看着冯济慈那口手提箱说:“还等什么,快拿出来吧!我的精神需要你说的粮食, 它饿极了。”
冯济慈多少有些忍俊不住, 却看着那些大祝祷师离开很远,才把箱子卡扣打开。
两位奥古斯私下里看禁书, 这对名声多少有些妨碍。
这是一箱在普利滋出版的新类型书籍,与过去只赞美母神,歌颂奥古斯伟大甚至鼓励库洛们去赴死那些书籍不同, 这些书籍大多是人文社科类,基本是与神无关的。
普利滋有几所教授生存技术的学校,在那里有上千的学生靠着查阅, 修补, 记录, 集合历史资料为终身职业。
而这些书,就是他们随自己的老师,帝国第一大臣德德里先生共同创作的。
售价每本十铜尼,一个就连北区人都买得起的价格。
这些书真诚的将三千年来的人类文明发展史,人口因灾劫进行的伟大迁移史,甚至君王情史……都毫无遮掩的表达在了读者面前。
像是《人类英雄传》《不能忘记的奉臣》《屹立不倒的长老会》《谁拿了我们的税金》……这些都是反复被印刷了几十次的畅销书。
可最初,它们一遭上市立刻就被各国列入禁书目录, 可关不住啊, 它们依旧按照自己内核拥有的澎湃力量传播出去了。
用冯济慈的话,思想被憋的太久早晚会逆反的。
也不止书, 现在那些剧场如果不改编一些国王艳史的剧目,是赚不到大钱,捧不出名伶的。
白天来两幕英雄传,傍晚是奉臣智斗,上了蜡烛就是摸黑的一幕幕情史,足够吃饭开销了。
神殿隔三差五出禁令,只要紧张那就勒紧裤带上演几次女神与阿尔伊顿。
就连最傻的剧院老板都发现了,该死的演哪个奥古斯的故事,都没有演阿尔伊顿安全。
呸!
还有满大陆流浪的故事人,他们也很少讲与神有关的陈旧故事了,毕竟三千年了,听来听去都是那几件事。
烦死了!
三千年了,好像只有伟大的阿尔伊顿在替我们死一样,老是说这些,有意思吗?
就连奥古斯都觉得没意思。
密滋泰都司一边翻阅,一边发出各种古怪的叹息声。
其实禁令密滋泰都司下过,这也是奥古斯们开会通过的。他们没法找冯济慈去深谈,本身就在人家面前有短处。
而作为冯济慈的奉国普利滋,就成了新思想诞生的摇篮,不过目前这个效果还不明显。
如果有一天,库洛走出舒适圈进入剧场,顽童们在大街小巷挥舞着小木棍呐喊,来吧!你们这些该死的怪物。
这个世界上升的火候就到了。
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还想挣脱阿尔伊顿,那就是个笑话。
不过密滋泰都司说,有次在壑妮墙附近忙,他甚至看到阿尔伊顿都在看禁书。
冯济慈能从他的态度上感觉到他不在意,虽然这些书有些内容令奥古斯们头疼,有关税务的,有关知识垄断的……简而言之,他们也看不到那么深。
别把奥古斯当回事,他们连世界多大都没勇气去探索。
冯济慈从前在地球学历史,看野史,其中武王伐纣理由之一,是说纣王那家伙不敬畏鬼神,不重祭祀,大家一起来干掉他!
后来武王赢了,他就与周公旦一起制礼作乐,引领社会从尊神到尊礼,自此封建王朝开始了。
仔细想想,人家纣王只是不烧香,他们俩差点把上古神谱都干废了。
密滋泰都司最后拿起《税金去哪儿了3》翻阅,他指着作者德德里的名字说:“很严肃的说,夏,这位只是个整理者,他不能自称创作者。”
冯济慈想了想点头:“您说的对!密滋泰都司阁下,我会告诉他们改正的。”
“听说阿尔伊顿给您写信了?”
“是的,可我没看,我又没去圣域,并不与他有任何责任交集,也不知道他啰嗦个什么劲儿。”
密滋泰都司笑了起来,他毕竟是一位学术奥古斯,对于著作权还是很敏感的。
他不在意的丢开税金这本书,看左右安全就低声说:“其实这些东西很可笑,是的,很可笑!还有那些国王艳史类的书,也写的浅薄了。”
冯济慈看向他:“是么?”
密滋泰都司相当油腻的眨眨眼,他摊开手掌上下起伏说:“当然!它们是记述了国王们的好色历史,但只是表面的……对,这也太简单了……有些事情不管是王室,还是各国长老会的资料里是不会有的。”
冯济慈眼睛些许睁大:“嗯?你是说?”
密滋泰都司嘿嘿两声:“对!我们总绕不过他。这些事情在奥古斯们的眼里也不是秘密,那些愚人把自己最漂亮的孩子奉献给神,哦!这很可笑,我们要那么多孩子做什么?牵来做恩兽吗?”
冯济慈面无表情的看着雨丝。
密滋泰都司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当那些小孩子被送到神域,尤其是女孩在成为复丽叶之前,她们先去的是阿尔伊顿的神殿,然后才属于我们,这件事更为可笑,凭那家伙会打洞么?”
冯济慈配合他的情绪,送出去一个恰当的表情捧哏说:“您说的对呀,凭他会打洞吗?”
密滋泰都司些许气愤:“嘿!谁让他最早,谁让他的门徒多……这没办法!我有太多事情要忙了,神也该想到了这点了……她阉割了奥古斯……”
冯济慈呲牙:“您这话说的残忍,阁下,您该做的事情每天都在做,除了复丽叶,您还喜欢睡牧羊人的老婆,没这些书满大陆都是您的情史了。”
密滋泰都司剧烈咳嗽,咳完才无奈的说:“我以我知识起誓~我没睡过牧羊人的老婆,那些羊都归农业部管!你是从哪儿听到的这些胡言乱语?”
冯济慈大笑起来,笑完说:“阁下,这是成为奥古斯的代价,你从未与普通人有过交集,就不能怪他们胡编您。”
“好吧,不说这些事情,你还是要小心谨慎些,南边那位夏多维西他研究了跟阿尔伊顿一样的东西,从此就只能南坦窝着……”
冯济慈哼笑出声:“没关系啊,格朗·施莱博尼会出手的,如果他没用,那我就要去圣域了,别看我,好吧我不去!我就说说,说你说的那个浅薄吧。”
密滋泰都司松了一口气,他指着税金那本书说:“夏,那书毫无用处!你要知道,这世上每当王室或者皇室有继承人出生,我们的阿尔伊顿就会为他准备一个意中人。”
冯济慈倒吸一口冷气。
密滋泰都司点头:“最少三千年了,阿尔伊顿代代如此,他们除了吃从前的臭肉,最爱做的事情就是送人一个漂亮妻子,假如你不接受,他会一直送你一个妻子,啧!”
阿尔伊顿还兼职妈妈桑?
冯济慈用不相信的语调惊叹:“阿尔伊顿?这太……我不相信!不不不,您在骗我密滋泰都司,这简直……”
密滋泰都司得意又尖酸的说:“您总会看到的阁下,这事情那家伙没遮掩……你想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或者说他是怎么保证那些继承人一定会爱上那些小可爱?”
冯济慈连连点头。
总是在言语上处于下风的密滋泰都司身心愉悦,他故作高深说:“这些本来该由你的父亲做引导,可你们关系不好,当然!这不是你的错,这是母神的安排。
夏,其实……人如野兽,吃肉吃草都是母神给的天性,那些国王或他们的继承人也一样,他们的一切教育,呵呵呵呵呵……其实就是一盘肉怎么分的方法。
哦,还有虚无的死后名!这些跟我们没有关系,那些王后恨不得把国王身上的肉奉献给奥古斯做祭品,我们又能怎么办?”
冯济慈想起一个人:“那位来自绿水之都的奥欣小姐?”
密滋泰都司点头:“对,她应该来自圣域。阿尔伊顿就像平海里的软体多脚怪物,你不知道这只人形怪会把手伸到什么地方。其实对普通人而言,阿尔伊顿才是汰怪吧?我只是想不通,他为什么一直针对施莱博尼。”
冯济慈表情似笑非笑,这其实是一个偶发的女神发情现象。
密滋泰都司撇嘴:“这就是为什么我们都讨厌阿尔伊顿的原因,他坏还心眼小。可怜的夏多维西因为咒文技能树,他甚至不能占领一片肥沃的领土,就被那家伙赶到了南坦那片寒酸地方。”
密滋泰都司沉默下来,他看着面前的雨丝良久才说:“他不允许任何人触摸禁咒,如果没有艾尔西让我们签署的那份奥古斯契约,我们都会干掉他的!是的,或许我就是第一个,为他对知识的蔑视。”
几位银腰带奉身祝祷师捧着托盘从远处而来。冯济慈摆摆手,那些书籍跳入皮箱,皮箱利落的自己锁自己。
精美的银器内摆着漂亮的各种水果块,只要两位奥古斯爱吃,不分地域时令,想吃就有。
密滋泰都司探头看了一眼,有些恶心的把一些肉食品推到了冯济慈的附近。
他曾经喜欢汰怪眉心那块皮下薄肉,曾认为一切知识是从眉心进入的。而这块肉,在整个大陆就不被允许食了。
那些神殿祝祷师会把它们摆在神殿的某个地方,随便它们臭了烂了。
奉身思想死板,对神畏惧至极,他们给神的菜谱……有时候几百年都不会变。
就,吃个屁!改天一起再悄悄出去打牙祭。
曾经在城外偷吃的奥古斯们一起看着远处,安静的就像两座雕像,等那些人离开,密滋泰都司就从自己宽大的袖子里取出一个袋子,捡了两块食物丢进去叹息:
“你看,夏!我的这些门徒单薄的就像风一吹就走了模样,有些事情,有些秘密还是我们自己承担吧,我们烤肉的技术是越来越强了,这就是好处。”
他坦然的把口袋塞到袖子里。
“你说的对,密滋泰都司。”
冯济慈决定,有朝一日他得势了,就把赫霓叶能出来的事情告诉他。
没错,世界层次到底不同。
自己这个女神血脉可以随随便便成为奥古斯,甚至自己依旧有生育能力,当他们的特殊权利被侵犯,那么所有的奥古斯一定会团结在一起先弄死自己。
阿尔伊顿也是有点作用的,好歹是个盾,也不知道桑尼亚怎么样了?
桑尼亚现在在阿尔伊顿神殿的小教室学习,
说是学习,从背叛葛瑞丝成为阿尔伊顿正式的承法人开始,她的授课老师们就跪着给她上课了。
阿尔伊顿对她相当大方,他把名下一半财产划给了她,他把神殿所有的金库钥匙也给了她,他甚至直接给了她封号,一个只为她而生的预备神位,妮娅。
就是小女神的意思。
别的奥古斯对阶级压根不在意,阿尔伊顿是事无巨细,甚至几十代之前他们就制定了严格的律法。
甚至库洛与祝祷师的六个职级划分,就是第二代阿尔伊顿搞出来的。
比如现在,金带祝祷师也不允许直视承法人,他们就对着空气上面教授知识。
今天这堂课依旧是老调重弹,很久之前库洛对普通人类的压迫。
他们讲了一个故事,母神在花冠山之前,有位女库洛不允许普通人类的女子比她好看,就不允许那些女子拥有头发,在她晚年的时候越发刻薄,她又规定那些女子六岁之后必须纹面。
金带祝祷师们不断亮出实在的证据给桑尼亚看,并且这些证据是真实的,绝对不是伪造的。
可桑尼亚对这些故事已经没有兴趣了,听的太多了。她有些幽怨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这上面一个茧子都没有,哪怕每天她照样挥剑一万次,也不会再有茧子了。
那些米卢门用特别的牛奶给她洗浴,不到一年她就这样了。
阿尔伊顿说,半神也要有自己符合神性的样貌,人毕竟是喜欢表面虚无的可笑生物,他们就是这样简单可爱又可怜。
桑尼亚依偎在纯白银狐毯子上,穿着价值上千金尼一件的长裙,她翘起来白嫩嫩的脚丫子上挂了个珍珠面拖鞋,她唯一打发时间的动作就是脚上使劲,看珍珠拖鞋在半空翻滚,最后再准确的套回脚面。
她周围围满了模样漂亮至极的米卢门,每当那只鞋子套回脚丫子,他们就会高声喝彩,崇拜至极。
从前桑尼亚认为,自己的先生是整个大陆最好看的男人,但是到了阿尔伊顿的神殿,侍奉她的米卢门里哪怕是个垫车脚的,也比他的先生好看。
他们对她无所不从,崇拜至极。
可桑尼亚认为这些米卢门就像,就像……先生说的极乐鸟,他们的一生只做一件事,就是抖动华丽的羽毛求偶。
纤细俊秀的米卢门为桑尼亚端来蜜水,因为小女神喜欢向日葵,伟大至高的奥古斯就让人搭建了巨大的水晶花房,他们在里面吊蜂巢养向日葵,只给小女神酿花蜜泡水喝。
桑尼亚从来不跟自己的先生说自己活的有多么奢侈,当然,这些米卢门的事情她也不会说。
她倒是说了财产的事情,可她先生也说了,圣域呢?哪怕就是给你一根圣域神殿的针,我都会赞美他坦诚。
问题是几年来,桑尼亚连一根花冠山毛都没有触碰到。
推开蜜水,桑尼亚站起来问:“外面为什么那么吵?”
米卢门们跪在地上笑着说:“妮娅您忘了,这是秋尾月,那些王后来侍奉神明的日子。”
桑尼亚微微挑眉走到窗边,她推开窗户向下看。对,她住的地方,是神殿第二高。
这也是有法典可依的。
神殿外,宝马香车一队一队安静的等候,每当一辆停在殿外,那上面就会下来一位穿着粗苎麻衣衫的王后。
这些王后手拿打扫工具,神态骄傲又虔诚的进入神殿。整个尾月她们都要靠着自己的双手洁净神殿的每个角落。哪怕是茅厕边缘的泥,她们也会万分荣幸的亲手去抠。
桑尼亚问过阿尔伊顿,为什么这些王后要这么做?
阿尔伊顿对她全无隐瞒,他说,这些女人活的多么滋润,神给了她们不敢想的地位,她们成了高贵的王后。
神对她们也没有要求,她们却奉献一半资产奉献给神,神能怎么说呢?只能让她们每年来亲近一次了,神从来没让她们去抠泥,神甚至不知道她们叫什么……
阿尔伊顿永远无辜,事情都是你们自觉自愿的。
又到了这个日子了?时间过的真快。
桑尼亚有些烦躁的离开“牢笼”,她找到一片泥土松软的土地,抓了土壤溶解剂丢下去,临走之前她对米卢门说:“告诉阁下我回瓦尔纳了,明年春天回来。”
她跳入土洞消失不见,全不顾后面䧇璍那些人有多么崇拜。
阿尔伊顿的信徒们常说,看那些奥古斯都在天上,芸芸众生对他们而言只是蚂蚁。
只有将人当做子女的阿尔伊顿从来没有离开过大地母神的怀抱。
离开的桑尼亚并不知道,此时在神殿最高的窗边,阿尔伊顿表情阴郁的看着她离开的方向。
他久久不言,直到深夜他才冷漠的说:“去!想尽办法,诱惑那个恶血的杂种……他要就要玷污你们的妮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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