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虐心甜宠 > 晚安我的战神 > 39、39
    还是冷。


    乌普奥特是被一阵隐忍的啜泣吵醒的。他有些模糊的想,自己是死了吗?


    居然还会有人为他流泪。


    ……应该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吧。


    小狼有些自嘲。他放空了意识,安静地等待最后的时刻。


    但啜泣声居然变得越来越清晰了,也越来越真实。小狼不由得困惑起来,他尝试着移动自己的身体,只感到一阵空虚的麻木。


    然后他的脸颊上突然一暖。


    那点温度实在是太微弱了,转瞬即逝。但乌普奥特还是以一个垂死者的敏锐感受到了它。


    还想再要一点……


    于是求生的欲望被唤醒。小狼努力抬身,想要里那点若隐若现的热源更近一点。


    下一秒,他整个身体都被温暖包围住了。


    啜泣的声音就在耳边,真实到不可能是梦幻。


    乌普奥特的意识慢慢回归。他茫然地半睁开眼睛,却只能看见一片黑暗。


    但就像所有的动物幼崽一样,他认得环绕在自己身边的气味。


    于是他哑着嗓子,朦胧道:“安提亚?”


    他不知道自己在哪,只觉得这地方阴冷的过了分。


    “外面,是不是……下雨了?”


    拥抱他的人没有回答他。


    抽泣声弱了些,然后,他听到了低哑的、熟悉的声音。


    “抱歉,我来晚了。”


    ——


    小狼感觉自己被抱得更紧了,身上温暖的感觉越发强烈。他抑制不住地往安提亚怀里蹭了蹭:“是你在哭吗?”


    安提亚没有回答他,啜泣声也消失了。但乌普奥特感到,又有几颗眼泪落在了他的脸颊上。


    温热的,滑落到嘴角的时候,会有些咸味。


    猫神在哭泣。


    神……也会哭的吗?


    在潜意识里,他知道,哭泣的人是应该被安慰的。


    于是他费力的伸出苍白的小手,颤抖着去拍安提亚的肩膀。他哑着嗓子生涩地安慰他:“我还活着呢,我现在感觉很好,一点都不痛的……”


    说话间,小狼的眼睛也渐渐适应了黑暗。他垂下头,看到安提亚腰间肮脏的黑色水波。


    ——他正被安提亚抱着,托举着离开了冰冷的水。


    他莫名鼻子一酸:“……你冷不冷。”


    安提亚回答的声音几乎是平稳的,只能通过不易察觉的颤抖隐约寻找哭泣的痕迹。


    “我是神,神是不会冷的,也不会痛。”


    小狼在听到回答的一瞬,不由得咬着牙,视线被泪水模糊了。他分明看见安提亚在因为寒冷微微颤抖,颤抖得那么隐忍。


    他想说,你撒谎,你是骗子。


    但他没说,他怕说了就会抑制不住的哭出来。


    于是他用早就修炼出来的情绪调节大法忍住痛哭的欲望,一本正经地点评:“我觉得,你说的对。”


    ——安提亚的第二点。


    猫神似乎并没有多吃惊,只是淡淡“嗯”了一声。


    小狼强忍着喉头的哽咽,继续跟他说话:“我想离开,我都……我都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到底还是小孩,委屈到了极致,他的声音里终究不由自主地带上了哭腔。


    他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不对,开始执拗地深呼吸。


    ——在这个地方,情绪是不允许的。他早就养成了避免情绪外露的本能。


    可安提亚却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哭出来会好一点。”


    于是小狼突然再也抑制不住。


    他把头埋在安提亚的肩膀上,先是隐忍的流泪,接着是小声的啜泣,最终变成了痛哭失声:“你带我走好不好……我不想在这地方了……你能不能带我走……”


    猫神垂下了暗金色的眼睛,稳稳抱着怀里受伤的小孩,一言不发。


    一直等到乌普奥特的哭声渐渐平静下来,他的声音才在水牢里响起。声线平稳,让人莫名地感到安心。


    “你会离开的。”他贴在小狼的耳边,低声道,“但我只能帮你一点。其余的,还是要靠自己。”


    ——


    乌普奥特冷静下来后,安提亚把他被关到水牢的过程跟他解释了一遍。


    原因很简单。


    首先,他由于跳舞太累晕倒了。


    其次,他不光晕倒了,还倒在了一位跟外国国王有血缘关系的将军身上。据那位将军声称,他的衣服因此被酒水弄脏了,胳膊还被小狼身上的首饰划了很深的一道口子。


    于是将军愤怒了。他腾地从座位上站起来,指责乌普奥特是在勾引他,而法老则是故意的,以这种卑鄙的阴谋当众侮辱他的人格。总之一通长篇大论后,他最终表示自己有权要求法老用这个“侮辱他人格”的舞童作为赔偿。


    其他的也就算了。只是不知道这位将军究竟是脑子不好还是眼睛不好,竟然觉得一个九岁小孩在“勾引他”。


    法老自然不干。虽然乌普奥特这么一出让他很下不来台,但他毕竟是他最喜欢的舞童。


    对法老来说,他喜欢的东西,就算是毁了扔了也绝对不可能留给别人。


    于是二人措辞礼貌的争执一阵,最终以法老赔给将军另外两个漂亮舞女,外加重罚乌普奥特收场。


    整个事儿听起来就很迷惑。


    小狼听完这个过程,低头思索一阵。接着,他抬头看向安提亚:“如果我自救的方法,会让那位将军危险,我……”


    安提亚打断他:“没有关系。”


    小狼皱眉:“可是,我是真的撞到他了,而且……”


    “你没有。”安提亚斩钉截铁,声音由冷淡变成了冷酷,“据我了解,这位将军对儿童有些特殊的癖好,他在几年前就盘算着把你要到手。若是他当时得逞,你现在已经被埋葬了。此外,你并没有弄脏他的衣服,也没有划破他。那都是他自导自演出来的。”


    乌普奥特沉吟片刻:“那……”


    他突然看见安提亚微微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于是把本来要说的话咽回去:“怎么了?”


    安提亚有些别扭的别开目光:“不是什么大事。但我觉得你会很饿很冷,就……”


    他用一只手稳稳地抱着小狼,另一只手上则变魔术般出现了一个小瓦罐。


    他把罐子递到小狼跟前,抿了抿唇。


    罐子里面盛着热气腾腾的羊奶。


    小狼愣了一下,慢慢伸出手又犹豫着缩回去。他的表情有些难以置信:“……给我的?”


    安提亚:“嗯。”


    乌普奥特垂眸想了想:“一起分吧,我喝不了那么多。”


    “这都是给你的。”安提亚坚持道,“我不喜欢奶味儿。”


    小狼抬头看着他认真的眼神,知道拗不过他,索性也不客气了。他接过瓦罐,小心翼翼地捧在手里,近乎贪婪地感受着罐壁溢出的温度:“那就谢谢了,我还是挺喜欢的。另外……”


    他顿了顿:“能帮我个忙吗?”


    “你说。”


    ——


    几分钟后,水牢外面的守卫由于受不了小狼疯了似的叫喊,猛地拉开水牢的门,冲着里面的人恶声恶气:“喊什么喊!再喊给你加水加到顶,淹死你个小崽子!”


    乌普奥特被安提亚抱着,又刚刚吃饱了饭,状态已经好转了许多。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做出一副气喘吁吁的样子:“我……我突然想起来……有人偷……偷法老的东西!”


    要是一般的事也就算了,跟法老有关……


    两个守卫先是犹豫一下,接着默契地对视一眼,同时有了动作。一个摆弄机关将水牢里的水放干,把小狼从里面拉出来。另一个则步履匆匆地走向了法老的寝宫。


    乌普奥特平安出来的一瞬间,安提亚冲他微微点头,接着头也不回地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那个守卫看见了也没多想,只是漫不经心的咕哝一句怎么猫还喜欢往牢里跑了。


    他的注意力很快又回到了乌普奥特身上。


    “你真看见有人拿法老东西了?说!”


    看动作他本来是想踹小狼一脚的,但应该是看小狼已经半死不活了,怕自己一脚给踹出事被法老追责,只得悻悻地收住动作。


    小狼虚弱的“嗯”了一声。


    守卫想了想,刚想问偷了什么、怎么看见的,走廊里却又远到近地响起了匆匆的脚步声。


    另一个侍卫赶来了。


    “别问了。”他瞥了一眼趴在地上的乌普奥特,立刻皱起眉头,“法老要见他,立刻!”


    ——


    几分钟后,法老的寝宫。


    按说这种事应该是在宫殿正厅处理的,但法老今天喝多了酒,实在是懒得再重床上爬起来。再加上他旁边还躺了个娇美的王妃,温香软玉帐里卧,法老大人是丝毫不愿意挪窝。


    而且他也没有安提亚那样保持儿童天真无邪思想的意识,直接就把小狼叫到寝室来了。


    乌普奥特到的时候,他正半靠在床上,衣服随意搭在身上。


    见小狼来了,法老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你说,你看见阿赫将军偷我东西?”


    小狼在心里写剧本,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顺从:“嗯。”


    “你确定?”法老俯下身子,声音也放低了很多。小狼闻到他身上冒出一股浓烈的、难闻的腥味,像是汗水混杂了别的什么。


    “你确定他真的偷了,而不是你想报复他?”


    这是在试探了。小狼自然而然地接过招,苍白的脸上露惊诧的神色:“我为什么……要报复他?”


    ——他那时已经晕倒了,按说是不可能知道法老跟那位将军的“商谈”的。


    果不其然,听到他的回答后,法老的表情舒缓一些。他直起身体,看向等在一旁的侍卫,漫不经心地吩咐:“这样的话其实也不难弄明白。阿赫将军家离王宫也不远,你去把他请到大厅去。”


    守卫行过礼,转身离开。


    毕竟是要见将军,还是要注意在下属之间的影响。法老放弃了继续呆在寝室的想法,烦躁地站起身,前去更衣。躺在床上的王妃则立刻做出挽留的样子。


    乌普奥特听着这俩人发出的声音,默默别开了眼睛,低头一阵压抑地闷咳。


    ——


    深夜,王宫的大堂仍是金碧辉煌。


    阿赫将军也已经睡下了。听到有人说法老王叫他,立刻爆了句粗口,不情不愿地从床上爬起来,匆匆忙忙地赶到了房间。


    一进大厅,他就在王座上看到了那个干干瘦瘦的法老王。


    不过除此之外,他居然还看到了那个他肖想了好几年的漂亮小孩,满腔的烦躁立刻化为欣喜与期盼。


    从第一眼看到这个白毛小孩开始,他就想把他要过来了。


    这个白毛小崽的模样刚好是他最喜欢的一款,他之前也有一个长得差不多的,可惜太不经玩,没几个月都被玩死了。


    此后过去十多年了,他一直就没找到还能让他心动的。


    不过现在……


    阿赫不由得开始想入非非。


    难不成是法老今天丢了面子,不想要这漂亮小孩了,决定让给他?


    他看向法老的目光立刻客气了许多。他规规矩矩地走到法老跟前,像模像样地行了个礼:“陛下这么晚叫我来,有什么要紧事吗?”


    法老困倦地敲了敲王座,示意他看向立在一旁、垂着头的乌普奥特。将军心里立刻涌出了无数的希望。


    结果下一秒,法老的话如同一阵闷雷,直接把他打进了冰窖里。


    “我的舞童指控你在我的王宫里行偷窃罪,”王座上的人拖长了嗓音,“你有什么需要辩解的吗?”


    ——


    阿赫将军与埃塞俄比亚的王室有被承认的血统联系,所以在对“国际影响”的忌惮下,法老王虽然对别的臣子都是一言不合就灭口,对他却一向都是格外客气。


    于是乎,日积月累下来,这位将军也养成了跋扈的态度。


    现在再加上巨大的希望落空,阿赫瞬间怒不可遏。他猛地拔出宝剑就劈向小狼:“小崽子胆敢胡说八道,我把你剁碎了!”


    乌普奥特正等着这个呢。


    他往旁边一闪,躲过最致命的攻击,却恰到好处地让自己的小臂在剑锋上轻轻划了一下。殷红的血液立刻流成一道细长的线,小狼哑着嗓子惊叫一声,又惊又怕地抬眼看向法老王:“陛下,他这是要杀人灭口!”


    “你……!”将军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抬剑就要补刀,却被法老及时制止住了。


    法老的眼神中显出一丝阴沉的神色:“阿赫,别把我的东西弄坏了。”


    将军一愣,接着心有不甘地收起剑,垂手站好:“是。”


    乌普奥特则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一只手按在自己的伤口上,弯身咳嗽一阵,显得又可怜又无助。


    两个人一个愤怒一个病弱,并排站在王座跟前。


    法老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来回转悠,最终停在了小狼身上:“你说阿赫偷东西,有什么证据吗?”


    小狼点头:“我看到了。他偷了一对黑曜石镶金的耳环。”


    阿赫怒道:“胡说!”


    法老挥手让他冷静,继续看向小狼。他的眼睛眯起,乌普奥特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阵震颤。他又是抑制不住的一阵咳嗽。


    法老可不管面前的小孩是不是刚从水牢里出来,浑身是伤。


    “什么时候看见的?”


    小狼吞了口唾沫,觉得嗓子被刀片划过似的疼。他在心里默念着安提亚的名字,想着胸前被捂得温暖的安卡,强装镇定:“咳……今天晚上,我来跳舞的路上。”


    他今天在进入大厅的路上,的确看到中途离席的阿赫。当时这位将军还对他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不过……


    阿赫“啊哈”一声,立刻抓住了其中的漏洞:“露馅了!你今晚跳舞的时候身边还跟着两个守卫,他们怎么没说看见,嗯?”


    这个自然早就被乌普奥特考虑好了。他抬眼小心翼翼地看向法老,艰难地喘了口气:“我没看到他偷东西……咳咳……但我看到他手上拿着那对耳环了。当时只觉得眼熟,没想到会是您的东西。我是直到刚刚才想起来,您之前说过,这对耳环在全世界是独一无二的。”


    如果只是手上一对耳环的话,那即便是三个人一起走,只有一个人看倒也是很正常的。


    现在可就难判断了。


    法老半闭着眼睛沉吟片刻,用突出的指节敲了敲王座:“这样吧,我先差人去查查东西到底丢没丢。如果真的不见了,再让人去阿赫家里查查看。”


    小狼注意到,阿赫的脸色微微变了一瞬。


    但他很快又恢复正常。将军上前一步:“陛下,我的一切都是由您赐予的,您当然可以随意查看。”


    “但是,我有个请求。”


    他看了看不远处立着的苍白小孩,唇角勾起一抹笑意。


    “如果证明我是被诬陷的,我希望,这个小崽子能交给我,由我处置。”


    法老眯着眼睛看了他半晌,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狡黠。


    他点了点头。


图片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