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普奥特都惊了:“你你你昨天接到了个,什么玩意儿?”
安提亚把他搂得更紧了:“抱歉。”
“不是。”小狼从他的怀里挣脱出来,重新坐回到床上,“这不是抱歉不抱歉的问题。我的意思是,他怎么就死了呢?他身体一直很好,按理说不应该……”
安提亚打断他:“不是病死的。”
小狼瞳孔一缩:“谋杀?”
猫神摇头:“不是,他是服毒自尽而死的。”
“啊?”
“据说是因为即将战败,不愿意落到敌人手里就自尽了。”安提亚淡淡道,“也算是预料之中的事。”
小狼“嗯”了一声,双眼有些无神。过了半晌,他才抬起眼睛看向安提亚:“我得去参加他的葬礼。”
安提亚没有反驳。他似是有些心不在焉地把一只手搭在小狼肩膀上:“行。等你去完以后,再陪我去一个地方。”
——
塞罕赫特法老的葬礼。
如果忽略掉生灵涂炭的话,这位法老也算是开疆拓土,为埃及贵族赢得了许多的利益。此外,他谋反上位,统一埃及,一生也算得上是传奇。
所以他得到的评价很高,葬礼也十分隆重。祭祀祈祷无一不缺,就连仅仅修了一半的坟墓也比许多别的完整法老墓要豪华得多。
除此之外,他的坟墓中还有一副著名的弑神图,据说是因为他恨一位神到了入骨的地步,恨不得将其开膛破肚,于是亲自命画工在画廊里加了一副画。
乌普奥特披着很久都没有穿过的烫金纹黑斗篷,抱着一捧尚未绽放的洁白睡莲,站在不远处的山岗上。他遥遥望着葬礼的进行,看着那群围在坟墓边上的工匠把华丽的棺材抬进墓穴,看着贵族举行盛大的祭祀。
他隐约听见他们说,那位背叛了法老的白色战神,就是他导致了法老的死亡。
法老一心为国,是白色的神明杀害了他,是白色的神明背叛了整个国家。
……
已是黄昏,白色战神的剪影随着太阳下落,变得愈发黯淡。
半晌,他自嘲地哼笑一声,随手将莲花扔在脚下,转身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
雅卢的边界,蛮荒的列努特伊。
这是三位猫女神把她们尚未成型的试验品与世隔绝的地方,也是安提亚度过他孤独童年的地方。
乌普奥特是万万没想到安提亚说要去的是这么个地方。他费力地在黑色的积水中行走,抬手抹了一把发间黑乎乎的雨水,不由得微微皱眉:“你到这边来干什么?”
“你可以理解为怀旧。另外,我还有一个人要找。”
小狼似懂非懂地“哦”了一声:“什么人?”
“我妹妹。”
乌普奥特有些诧异:“你居然还有妹妹?”
安提亚淡淡“嗯”了一声:“最近刚有的。”
乌普奥特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明了,不出声了。
安提亚什么来历小狼心里清清楚楚,至于说这个“妹妹”是个什么情况,他也能猜个大概了。
看大猫神的表情是不想再多说话了,乌普奥特也没有多问。二人一脚深一脚浅的在黑色的雨里走了很久很久,周围的景物没有变化,他们好像在一直往前,又好像只是停在原地。
不过,他们总算是找到了安提亚要找的人。
那个女孩几乎就是安提亚的翻版,一样浅棕色的皮肤,一样暗金色的猫眼与黢黑的头发。
只是他们找到的不仅仅是她一人。
女孩背对着他们,坐在一块黑乎乎的石头上。她旁边是一个雪白的小姑娘,从头发到皮肤都白的仿佛在发光。
两个小孩靠在一起,未经修剪的长发垂进黑色的积水中,又温暖又凌乱。
小狼的眼睛瞪大了:“这是……”
“是一对双生子,黑猫白猫。”安提亚压低声音,“妹妹洛柯妮符合母亲们的标准,被关进了列努特伊接受训练;姐姐卓雅是个失败的样品,一出生就被抛弃了,一直在各处流浪。”
“我之前遇到过她,她拒绝了我的帮助,只想找到办法让她妹妹离开这里。”
乌普奥特沉默半晌:“她为什么不带她出去。”
安提亚垂下眼睛:“之前我逃逸以后,这地方的防备就被加重了。洛柯妮的灵魂有一半被锁在了这个地方。列努特伊成了她的一部分,随着她移动。因此,她也没法走出去。”
小狼垂眸思索一阵,又抬眼看了看茫茫黑雨中相互依偎的两个小孩,显得欲言又止。
安提亚看了他一眼,一只手默默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要相信,卓雅一定会有办法带她离开的。”
——
两千三百二十六年后,古埃及灭亡战争爆发。
这两千年发生的事还是挺多的。比如卓雅在流浪了大半个世界后终归是找到了救出妹妹的方法,用自己的生命换了她的自由;比如法老的手里的权力一代比一代小,埃及周边的国家蠢蠢欲动。
再比如,安提亚终于向他的小狼求了婚。
在古代埃及,同性结婚虽然不算常见,但也是被社会各个阶级接受的事情。
像是尼乌舍勒法老的一对男仆,就有明确的婚姻关系,甚至还被写进了双方的家谱里。
按照凡间的订婚礼仪,安提亚亲手为乌普奥特制作了精美的玻璃瓶,准备在仪式上送给他的伴侣。
不过有点可惜的是,这俩人就连订婚的仪式都没办成。
——因为在玻璃瓶完工的时候,战争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由凡间向神界扩张。波斯神族与希腊神族猝然打进雅卢,九柱神中除荷鲁斯以外的神明,以及三位猫女神全部战死,各方小神也都伤亡惨重。
至此,白色的战神乌普奥特应征下界,协助古埃及的军队抵抗外来入侵。
——
“我不明白。”荷鲁斯站在光秃秃的山岗上,看着下面刚刚结束混乱后留下的狼藉,锁紧了眉头,“这支军队究竟是哪边冒出来的?不可能是谁的主力军分了两波,我们之前也不是没统计过参与战争的总人数,根本对不上。”
乌普奥特刚刚从战场上下来,瓦斯权杖上还残留着干枯的血迹。他沉吟片刻,随手抹掉了狼头上的残血:“那就只能是,有新的人参与到这场战争里来了。”
荷鲁斯看着场下:“那也不可能。就算是有新的势力加入了,他哪来的那么多人给他打仗。”
乌普奥特没有说话。他顿了顿,走下山岗,在离自己最近的一具尸体前蹲下身子,伸手摆弄几下。
几秒钟后,他缓缓抬起头,一脸生无可恋。
荷鲁斯还以为他要发表什么重要发现,连忙也下了山岗,往小狼这边跑。
结果下一秒,小狼一低头:“呕……”
天空之神:“……”
荷鲁斯简直无语:“你跟了安提亚那么多年,流浪者烂胳膊烂腿横尸荒野应该没少见啊?这什么心理素质?”
小狼一边吐一边喘:“……但是……唔……但是他一般会捂……捂我眼睛……”
荷鲁斯:“……”
行。这还是只娇生惯养的狼。
他自己走上前去,忍着恶心翻看一下小狼刚刚动过的尸体:“也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就是正常的人。”
乌普奥特被恶心的眼泪都快出来了,荷鲁斯说话期间,他已经后撤了好几步,站得远远的。
他仰起头深深呼吸几米之外的新鲜空气,缓了好一会儿,这才重新抬眼看向荷鲁斯。
有一瞬间,他的表情异常严肃:
“这可不是正常人。你难道就不记得安提亚神像所在的那个村落了吗?”
荷鲁斯的瞳孔猛地一缩。
——
与此同时,塞罕赫特墓的地下皇宫。
苏醒的法老舒展一下两千多年都没有活动的筋骨,从地图上移开目光,漫不经心地看向立在旁边的小女孩:
“听说你就是那只从猫女神手底下逃逸的小猫?能找到这里,还是挺厉害的。”
“所以,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洛柯妮没有丝毫局促。她咬咬牙:“我听说您会长生与复活的魔法,我来请求您,将我姐姐复活。”
塞罕赫特一愣:“复活卓雅猫神?”
洛柯妮眼神坚定:“嗯。”
法老发出一声沙哑的轻哂:“那可办不到。卓雅猫神为了救你,把自己的灵魂割了一半,好用来填补你那点被列努特伊锁住的灵魂。你看。”
他伸出骷髅般的手,轻轻撩起小女孩额角一缕近乎无暇的白发,替她掖到耳朵后面:“还有你的眼睛,本来全是金色的吧?就跟那个人一样。”
“不过你姐姐给了你一只蓝眼,不是吗?她现在有一部分在你身体里,不完整的灵魂,没法复活。”
小女孩发出一声小猫似的绝望呜咽,垂下眼睛想了想。塞罕赫特看着她的模样,想到了两千年前那位带走了他的殿下的猫神。
他用了假死药,外加之前瞒着乌普奥特悄悄学来的长生巫术,让自己得以跨越两千年的时光,躲过战败的耻辱。
他是特此前来复仇的。他要实现那个不会幸福的诅咒。
不过,他现在还差一件东西。
小姑娘抬起一金一蓝的眼睛:“那就……杀了我,好吗?”
塞罕赫特回过神来,用指节敲了敲地图:“你封神了吗?”
洛柯妮摇头。
“那就没办法咯,就算是杀了你,依旧没法把灵魂碎片分离开。”法老耸耸肩,“像你们这种猫形神,如果有幸被封为了生命之神,会获得一种叫‘最后一滴猫神泪’的宝物。那东西可以补全破损的灵魂,令死者复活。”
“包括我,就算是会点巫术,没有那东西,也只能几百年醒来一次,一次不超过三年。你要是真想复活你姐姐,就去想办法封个神,把眼泪带过来吧。”
洛柯妮面露难色:“可是……波斯神族在跟我们打仗,主神拉已经战死了。”
法老漫不经心地“啊”了一声,重新研究起地图:“那你就找个还活着的猫形生命之神,把眼泪抢过来。不过我可跟你说好了,要我办事,是需要报酬的。”
“我会先用猫神泪让自己真正的长生不死,然后再去考虑有关你姐姐的事。”
洛柯妮没有犹豫:“可以。”
法老打了个哈欠:“那行,你去吧。是叫洛柯妮吧?”
小姑娘突然垂下了眼睛:“您还是叫我……安雅吧。”
“安雅”是自由的意思。
“我姐姐好像很喜欢这个词。”
——
战争持续了六年之久。
一开始,是埃及周边各个国家共同向古埃及发起了进攻,到后面,就只剩下了波斯与罗马的大举入侵。
神奇的是,这两个敌对国家的士兵似乎没有伤亡。经常有古埃及战士反映,战场上莫名其妙的多了很多会攻击人的巨大蝎子,以及前一天自己亲手打死的人第二天又生龙活虎地出现在了战场上,毫发无损,举着兵器就朝他冲过来。
还有人反应说,在那些“死而复活”的士兵附近,经常能够看到一个小女孩的身影。六年下来,这些士兵口中的女孩也逐渐变成了少女。
她应该是会用某种巫术,布某种阵法。
有很多次,埃及军队行军的时候突然发现他们好像是在一个地方反复绕圈,压根没有向前移动。他们翻烂了地图,尝试一直朝一个方向走,最终却还是回到了一开始出发的地方。
这个时候,有过这种经验的士兵就会开始左右寻找,看看周围穿着相同战甲的人里面,哪一个是女生。
一旦被找到,那个假装战士混进军队的巫女就会发出一阵银铃般的诡异笑声:
“你找到安雅了,从列努特伊出去吧。”
然后她就原地消失了。
再然后,士兵们也得以从这个循环怪圈里走出去。
不过这事极大的影响了埃及军队的行军,甚至有的时候,怪圈还会把他们引进埋伏,致使大量士兵被杀,大量将领被俘。
阿赫特的第一天,乌普奥特的生日,同时也是他和安提亚原本预定好的婚期前一天。
白色的战神就在这样的循环怪圈里,被俘虏了。
——
底比斯的城墙之上。
在看到塞罕赫特的一刻,乌普奥特并没有露出吃惊的神色。
他其实早就想到了,在跟荷鲁斯下凡间检查敌方士兵尸体的一刻。
真正让他吃惊的,是那个站在塞罕赫特后面的女孩。
小狼被俘之前拼死反抗,把对方死人士兵中的三分之一剁成了泥,保证再也修不好了的那种。
不过,他自己受了重伤。
他在两个复活死人士兵的押解下,跪在地上,吐了一口血沫。他有些茫然失神地抬眼看向立在拉美亚身后的女孩,哑着嗓子喃喃道:“猫哥?”
拉美亚发出一声嘲弄的轻笑。
于是女孩的形象在乌普奥特的眼里逐渐变得清晰起来。他恍然大悟似地“啊”了一声:“洛柯妮。”
女孩上前两步,高傲地垂眼看他。这个垂眸的动作与安提亚真的很像很像,但这一次,两个人的身影没有在小狼眼中重合。
——安提亚垂眸看他的时候,眼神里总是有一点点小心翼翼、难以置信,和一点点窃喜般的笑意。
洛柯妮的眼神,太冷太绝望了。
额角的白发搭在左边的蓝眼上,像是乞力马扎罗山脉上终年不化的积雪,和它背后很冷很冷的天空。
乌普奥特有些走神,他模糊地听见她说:“你认错了。我叫安雅。”
安雅……好像是个词吧。
什么意思来着?
——你找到安雅了,离开列努特伊吧。
乌普奥特闭了闭眼,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开,抬眼看向坐在不远处的塞罕赫特。
法老坐在相对靠后的位置上,还被好几个死人卫兵保护起来。而他自己被按在地上,有好几个卫兵把守。
乌普奥特想,他是不可能拉着这个老不死的同归于尽了。
他抬起胳膊,立刻引起了士兵的警觉。但小狼只是把陷进自己腰间的箭拔出来,白色的战袍上顿时多了一片血污。
安雅继续低头看他,打了一个响指。
站在一旁的一个死人军令官立刻上前两步,阴阳怪气:“白色的战神,您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说服您的伴侣交出猫神泪,并且带着伟大的塞罕赫特法老走向胜利;要么喝下这杯毒酒,在两分钟之内死去。”
乌普奥特回过神来:“如果我不呢?”
军令官犹豫地看了一眼法老,又重新看向战神:“安提亚猫神得知您被俘的消息,已经在向这边来的路上了。我们会抓住他,逼迫他交出猫神泪。”
拉美亚在后面咳嗽一声,不怀好意地补充一句:“殿下,安提亚是生命之神。无论我怎么折磨他他都不会死去,只能活着承受痛苦。”
“我们两个重新联手,不好吗?我可以收回诅咒,我们重新统一埃及,您和您那位也能幸福生活。”
“九柱神已经全部死去了。到时候,我把您尊为埃及最高高在上的神明。”
乌普奥特的眼神晦暗片刻。接着,他懒洋洋地“啧”了一声:“拉美亚啊拉美亚,这么多年不见,我发现你画大饼的本事还真是修炼得不错。我都被你给套牢了,怎么当最高高在上的神。”
“还有,”他笑了笑,“如果我当初答应了你,你这个所谓‘永生不死’的巫术,就得用在我身上了吧。”
“比起不死不活,我还是宁愿死得干脆点。”
不等法老说话,乌普奥特已经从一旁侍从的手里接过毒酒,眼神格外轻佻,不知道会以为他在勾人。
——当然,战神本身生得也极好。
抓着他的侍卫立刻退开了。
乌普奥特端着毒酒站起身,不经意似的瞥了一眼远处正在向这个方向移动过来的小点。接着,他一手握杯,随意般的把酒一口喝下去半杯,末了,还品尝地砸了砸嘴。
其实味道还真的不错。
他才不信拉美亚会放过猫哥,不管是他活着还是死了。猫哥不是战神,面对他都处理不了的巫术与死人士兵,最后只能束手就擒。
然后就是被挖出猫神泪。
他还是知道一点猫神泪的。如果猫哥没有了这东西,就会变成一个寿命有限的普通人,甚至,死后也再也无法转世。
那样,他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所以,小狼想,我已经受了这么重的伤了,死了就算了。
断了猫哥到这边来救我的心。
乌普奥特舔干净唇边的残酒,回眸一笑,不知是冲着军令官还是法老。
“哈哈,真逗,”他顿了顿,“我选……”
他突然猛地发力,重重一脚把旁边的军令官从城墙上踹了下去。空中顿时回荡起悠扬的惨叫。
变故发生得太快,城墙上的几个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乌普奥特已经紧跟着军令官从城墙上跳下去了。
直到下面传来一前一后的落地声,塞罕赫特才率先反应过来,冲到城墙边上向下看去。
军令官躺在地上,周身有殷红色蔓延开,已经一动不动了。
而战神却并没有死。
他只是踉跄一下,接着朝着一个方向,开始歪歪扭扭地狂奔。
塞罕赫特简直要惊呆了。这个人喝了毒酒,还从城墙上摔下去,居然还能跑这么快。
而且,尽管歪歪扭扭,却始终没有摔倒。
乌普奥特在心里念着,两分钟,两分钟。
毒药的药效真的很快,他的腿越来越沉,最终开始发麻,完全是凭着身体惯性在继续向前。他的耳边开始嗡嗡作响,沙漠炎热的空气里,他竟然开始冷得颤抖。
两分钟!
但他赶上了。
安提亚策马奔腾的身影越来越近,看着乌普奥特朝他这边跑过来,他连忙勒马,从马背上跳下。
战神脱力地撞进他怀里。
乌普奥特已经看不清东西了,也什么都听不见了,但他感到脸上似乎有温热的液体淌过。
是他哭了吗?还是安提亚在哭?
不管了。
小狼仰起头,靠着本能去亲吻他的生命之神。他在跑的时候本来打算亲一亲脸颊就好,毕竟他刚刚喝完毒,要是把口腔里残余的毒药弄到猫哥嘴里,猫哥作为生命之神虽然不会死,但也会难受一段时间。
不过事到临头,他改变了主意。
——我已经那么爱你了,你就为我……难受一下吧。
于是他决定自私一回。
他亲吻了安提亚的嘴唇。
他隐约感到安提亚是想回应他的,但他实在是没力气了。他想说,我知道你们这群猫神都喜欢搞np,我死了你找别人没事,但不许找别人代替我。
他还想说,我要去的地方太黑太冷了,我会害怕。
你可不可以陪陪我。
但他没能说,即使能,也不会说的。
如果还能说话,他会说,晚安,我的猫哥。明天醒来,还要好好活着。
他父母双亡,兄姊急着赶着跟他撇清关系。他像一只脏兮兮的小狗一样流浪了好几辈子,难看就在街头饿死,好看就被人拿去当玩具。
他好不容易才等到了一个真正愿意把他捡回家去的人。
虽然,他在回家之前就要死去了,这辈子还是没有改变流浪的结局。
但是,那个差一点就可以生活在一起的人,他希望他能好好的。
啊,对了,明天要结婚呢。
那就……
……记得祝我新婚快乐。
可是,最后的念头没能来得及被捕捉到,小狼就已经沉沉地睡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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