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关棠陪着黎修和张舒羽一起去摄影棚拍儒一的代言宣传照。
他们在拍的时候关棠就在旁边坐着等, 看着打光灯下对摄影师每一个想法都能应对自如的男人，关棠又想起前一晚的事。
后来她问黎修，现在就对她彻底放下戒心, 不怕之前吃过的亏，以后还要再吃一遍吗？
他摇了摇头说：“不怕，你不是她。”
拍完宣传照的隔天, 剧团那边面试通过的大名单放出来了。
关棠晚上抱着电脑坐在沙发里，和黎修一起秉着呼吸打开了邮件，关棠用手指比划着、顺着名单一路往下找, 终于在中间的位置找到了黎修的名字：“！！！”
关棠用手指戳了两下电脑屏幕，睁大眼睛回头看向黎修。
黎修也笑了笑, 心里一块儿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但他们开心了没多久，晚上一条爆炸新闻就上了热搜#Now7 陈韫床照#，后面还跟了个身红色的爆字, 后面还有几个类似的词条#陈韫女友#等。
而这几个词条的后面还有几个类似的但被换了主人公的词条——#黎修女友#、#黎修视频#。
Now7就是《星计划》这一季成立的七人限定团, 陈韫是当时第二名出道，团里老二。
跟他相关的那个词条看起来已经在热搜上挂了有一阵子了, 只是陈韫跟众星没关系, 所以没有人留意到。
是发现风向跑偏、逐渐把照片视频主角身份往黎修身上引的时候, 李晋朋才紧急联系了关棠。
黎修的粉丝群里方才还一片祥和，大家都在聊今天黎修去拍了儒一的代言照, 这可是黎修的第一个品牌代言, 对方来头还不小, 粉丝们开心得跟过年一样，顺便把关棠这个积极给黎修撕饼的经纪人也给夸上了天。
本来气氛好好的, 直到阿紫酱分享了一条微博过来——
你叶子姐：这什么？
阿紫酱：一段……酒店视频，有人说是修崽, 你们先看看。
修崽亲妈粉：？？？什么？怎么可能？我的崽还是个宝宝！
修崽的富婆粉：我去看了，你别说你还真别说，真的有那么一丢丢像，身高身材都很相似，拍摄环境又很暗，确实能以假乱真。
最大真爱粉儿：可别了吧！我从视频里截了图，拿去用Photoshop和崽的照片做了个粗略对比，看我画线的部分，视频里这人的腰身比例明显比崽差远了好吧？崽是标准的宽肩窄腰大长腿，视频里这个虽然也个子高，但是个五五身啊朋友们！[图片]
阿紫酱：大家先别上微博发言，以免被带了节奏，先等我跟崽崽团队那边沟通一下！
李晋朋就混在这个群里，粉丝们聊的这些他当然都看到了，但这个酒店事件发生在申市，也就是前几天他们去参加时装周期间，当时因为关棠要跟着去，所以他就在京城歇着了，所以对那边的事一无所知，他也不太确定黎修跟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关联。
但按照他自己的想法，酒店视频里那个女主角已经被扒出来了，是个小网红，看对方主页照片感觉网红感很重。
而黎修身边有关棠和张舒羽这种级别的美女，怎么着也不该扭头去找个网红啊。
但这些只是他个人的想法，具体的还要等关棠的答复。
关棠看过李晋朋发来的消息后不由皱眉，这事儿显然跟原书中的重合了。
说起来也是她掉以轻心了，以为黎老爷子的命运既然已经改写，黎修也没有去参加《星计划》，他跟那个限定团里的人扯不上半毛钱关系，所以她以为这件事无论如何都不会再发生。
谁能想到……
“出什么事了？”黎修见关棠表情不对，便凑过去看。
这事其实最多蛮得住一时，她便也没坚持，把手机拿给他看，提醒道：“事情还是发生了。你要不要先给爷爷打电话说说，打个预防针？”
黎修飞快得看了眼网上的消息，随后去旁边给黎老爷子拨了个电话。
黎骞应该是还没上网冲浪，所以对这事一无所知，听着说话声音还挺精神。
“爷爷，网上的消息你还没看到吧？那你最好就是别好奇，别上网，什么也别管就行了……”
结果黎修这边刚嘱咐完，黎骞那边就说：“呦，我孙子上热搜啦？我看看……不是，这什么东西？！这视频里的也不是你啊？！谁造谣我孙子！”
果然黎骞一看完热搜内容就直接怒火上头了，而下面的一些评论更让他恼火。
——这个黎修我记得他才刚火啊，怎么就搞这么多骚操作？
——收留塌房心碎粉丝。
——不是，这视频里的女的跟照片里的根本就不是同一个，拿演员可以谈恋爱洗地的就省省吧！脚踩两只船的货色罢了，别太爱男！
——他爸妈怎么教的他，教出这么个破烂玩意儿，真是什么人都能生孩子！
——@广电总局@演艺协会@共青团，建议直接封杀。
——woc！他身上还有好几部待播剧呢，《心动难藏》刚拍完，他还是男主，众星不得赔惨了？《千山遥》里也有他，希望不要影响了我罗哥的剧。
黎骞看得肺管子都疼：“这说的都是些什么混话？什么就脚踩两条船了？！还骂你没家教，没父母教……你也想有父母教啊……”
黎修也抿着唇一阵沉默。
他打电话虽然没开免提，但他打电话的地方离关棠不远，从听筒里溢出来的一些声音也完完整整地传达到了关棠耳朵里。
关棠不声不响地靠近，从黎修身后伸出手，拿走了他贴在耳边的电话。
“哎……”黎修愣了一下转过身去，就见她已经打开了手机扬声器。
“爷爷，是我。”关棠直接跟黎骞打了个招呼，顺便把黎修拉回去，把他按在沙发上让他重新坐下，之后才继续跟黎骞说，“爷爷，背后有人运作罢了，您放心吧，马上就能解决，不会让他背黑锅的。”
这回轮到黎骞愣了一下：“小关？这么晚了你俩在一处儿啊？”
他关注点一下就变了，关棠还有些反应不及。
她垂头跟黎修对视了一眼，一本正经地说着瞎话：“嗯，今天工作有点晚，这会儿还没结束。”
“啊……噢，工作别太辛苦了呀。”黎骞嘱咐了一句，随后沉默了一会儿，又想起网上那些乌七八糟的言论，声音里都带上了几分落寞，“我是怕小修看到那些言论会难过，他爸妈……”
“我都知道，我会看好他的。”关棠又看了黎修一眼，果然见他表情也难看得很，便匆匆又跟黎骞说了几句就挂掉了电话。
把手机随手放在沙发上，她站在沙发后面捏了捏他的肩膀：“网友什么也不知道，没办法真跟他们计较，而且这次对方肯定也是有备而来，有些污言秽语是水军在带节奏，当不得真。”
原书中这事应该有奇乐视频的一份功劳，所以关棠安慰了黎修几句便立马给宋书昂打了个电话。
宋书昂这会儿刚下戏，正在酒店歇着呢，显然也已经听说这消息了，接到电话便说：“你先别急，我给公司那边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嗯，麻烦你了。”
宋书昂声音顿了一下，随后低低笑了一下：“什么时候跟我也这么见外了？”
有些话不必多说，关棠也知道这么道理，没再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开始安排自家公关部那边整理黎修在申市时的具体行程路线。之后又安排了法务部那边开始起草律师函等一些文书。
事情发酵不过两小时，微博服务器都差点儿被搞瘫痪了，陈韫的粉丝在网上有组织地披皮带黎修的节奏，而黎修的粉丝因为暂时还没收到任何指令，所以只能忍气吞声，几个大粉站街眼睁睁看着几个新加超话的新人开始脱粉儿回踩。
粉丝群里的人已经坐不住了：
你叶子姐：怎么回事？李哥那边还没给回话？
阿紫酱：没有。
黎修真爱粉：那最起码也得先给个准信儿啊，至少告诉大家视频里的人不是黎修，好让新粉儿们安心，不然这样下去会越来越多人脱粉的！
修崽的富婆粉：该不会……我的意思是说……众星该不会放弃崽了吧？
修崽小尾巴：怎么可能？！众星在他身上投注了那么多资源……
接下来群中一阵沉默。
关棠再打开微博的时候发现有很多黎修的粉丝在她的微博下边发评论，也有很多人给她发私信，都在询问黎修的情况，甚至有小粉丝在替黎修请求，要她别放弃黎修。
关棠拿着手机给黎修看：“你的粉丝，可爱吧？”
黎修抿了抿唇：“他们……为什么？”
从前他在圈子里一直是独来独往，没什么圈内的朋友，更没关注过粉丝的情况，只是机械化地接戏、演戏、拿奖，对后来那个时期的他来说，这不过就是一份工作而已，跟进厂搬砖也没什么区别。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直观的意识到，原来有那么多素未谋面的人，通过互联网、综艺节目等渠道关注到了他，从而跨越虚空，在他们之间建立了某种别样的羁绊。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那些粉丝们会对他这个从未谋面的、近乎陌生的人那样友好，那样为他着想？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关棠挑了下眉稍，“因为你值得啊。”
关棠拿着手机给他指了几条评论出来：“你看，这位粉丝是看《表演练习生》认识你的，还跟别人据理力争，说在节目里亲尽全力给组员们提供帮助的你一定不会是那种道德败坏的人。”
“黎修，你很好的。”
第 102 章
黎修不知道自己哪里好。
他曾经也做了许多坏事, 是条阴沟里的臭虫。
关棠见他垂着眼就安安静静坐在旁边，心里也难免觉得不是滋味儿。
她认识的黎修跟原书中描写的那个用尽手段爬上顶峰的大反派相差甚远，但在黎修心里, 曾经那些不好的事他确确实实是做过的。
“黎修，时间不早了，你先休息, 其他的我来处理。”关棠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随后给李晋朋交代了一句，让他去群里先安抚一下粉丝情绪, 其余的事等公关部那边出方案。之后她站起身，伸手拉住黎修的手臂将人往起拉, “走吧。”
黎修也不知道她突然从哪里来得牛劲儿，竟真的将他从沙发上拖起来了，还一路将他推回了他暂住的那间客卧。
“别把什么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她把他按在床上, 拉起被子把他整个人盖住, “当时你要是有其他选择的话也不会那样做的。”
她已经切身体会到了，黎修就是原书中一个彻头彻尾的小倒霉蛋儿, 不管他是好是坏, 反正都是倒霉事儿不断, 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儿也能七拐八拐沾到他身上。
现在她见到的黎修与书中的大反派全然不同，但她知道, 即便是现在的黎修, 也还不是最原本的、没有经历过那些恶心事儿的他。
最能看清这一切变化的, 这世上可能只有他的爷爷黎骞了。
黎修还想说什么话，关棠却直接关了灯, 手掌心往他眼睛上一盖：“别回忆了，睡觉。”
忽然灭了顶灯变得昏暗的房间里安静得只剩下两道极轻的呼吸声。
不知隔了多久, 一直被关棠按着不敢动的黎修才带着几分幽怨小声说：“关棠，现在是夏天。”
屋里没开空调，她还给他盖了条棉被，他被捂得快长毛儿了，怎么努力都没能睡着。
“……”关棠面无表情地收回覆在他眼睛上的手，顺便把他身上的被子掀了，还没等她尴尬，身上的手机又响了。
是靳义儒的电话。
她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嘱咐他安心睡觉后拿着手机起身离开了房间，顺便轻轻帮他带上了门。
事出突然，现在又闹得这么大，黎修又是刚和儒一那边签了代言合同，宣传照也才刚拍完，不用去看儒一的官方微博都能想象到现在有多少人在评论区吵着要他们尽快跟黎修割席，只有儒一放弃了黎修，其他人才有可能重新啃到这块儿饼，这个道理各路粉丝以及其正主背后的资本都门儿清。
这种事儿放在任何品牌方身上都得压力倍增。
但关棠听着靳义儒说话，感觉这人还算淡定，他只是简单问了下他们这边的情况，在她亲口保证这事情子虚乌有之后就彻底放下心来了。
“人想红必然会招惹更多是非。”靳义儒甚至还反过头来安慰了她几句，“你们也别太心烦，反正假的也成不了真的。”
·
网上的舆论热度一波强过一波，原本热搜上还挂着陈韫的大名，毕竟这件事最开始上了热搜就是因为他。
《星计划》新成立的限定男团可以说是当前内娱最火的团，尤其陈韫还是在节目高位出道，他的人气热度可想而知。
但到了后来，他的名竟然直接从热搜词条上凭空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黎修”。
陈韫那边也不知道是答应了视频里的女主人公什么条件，竟然让那女孩出来亲自承认自己在酒店夜会的对象是黎修而不是陈韫，导致都大半夜了黎修的粉丝群里还是哀嚎声不断——
修崽真爱粉：啊不是都这么久了，团队都不出来澄清一下吗？别说那些新粉儿了，就连我都开始慌了……我才粉上几个月，不能这么快就塌了吧？谁来救救我！救救我！讲真，正经谈恋爱我觉得崽是个演员，只要是对象是个好人，咱也就不说啥了……关键这位女士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鸟吧？怎么也跟着黑子们转头踩一脚呢？？？
黎夫人一号：就是说啊，团队到底在干什么啊，这么半天一个屁都不放，就任由那帮人骂他啊？！反正我是不信这回事儿的，她突然跳出来承认男方身份，怎么看都是在帮另一位转移火力。
阿紫酱：@经纪人李晋朋，别潜水了哥，你倒是说句话啊！
修崽的富婆粉：棠姐那么会澄清，难道就只澄清跟自己相关的事吗？这件事没把她搅和进去她就当不知道了吗？
修崽小尾巴：+1，之前知道崽潜力大还一副对崽很好的样子，现在遇着事儿了开始躺尸，是觉得黎修这种没有背景的小艺人不值得公司出面护着是吧？！真的心寒。
你叶子姐：但到现在为止所有黎修的合作方也都没有出来表示割席，倒也算是个好消息吧，棠姐应该……也有事情忙，比如跟各个合作方解释的事儿……总之从之前的接触来看，她不是那种见人下菜的人，不然哪儿会特别留意我们这种小粉丝，还给我和紫酱拍了照片……
修崽你是一只小猫：叶子姐还是别CPU自己了吧……
经纪人李晋朋：@全体成员，大家稍安勿躁，现在网上某些不实消息扩散面比较大，我们团队一直在积极处理，关总也在亲自跟各方进行交涉，后续我们也会尽快拿出证据击碎谣言，拿起法律武器维护艺人名誉，大家可以安心休息，不用在网上跟水军黑子进行无谓的争吵给热度，谢谢大家了[双手合十.jpg]
阿紫酱：！！！终于有个能给准信儿的人了！
修崽的富婆粉儿：@经纪人李晋朋，大哥，我崽现在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受影响？他心情还好吧？
李晋朋想了想，最后不知怎的，脑子好像抽了一下，回复了一条：黎修没事，关总不敢让他自己呆着，全程盯着呢。
阿紫酱：那我就放心了……我也担心崽的精神状态出问题。
你叶子姐：棠姐[牛.jpg]
修崽的小尾巴：呜呜呜她好好，感谢！
修崽你是一只小猫：人没事儿就好，相信团队！
李晋朋最后看了几眼消息，挠了挠头把手机放下。
他应该，应该没说错什么话吧？
关棠还不知道李晋朋莫名其妙给她在粉丝群里宣传了一波仿佛“亲妈护崽”一般的良好形象，她还在书房时刻盯着网上的舆论风向。
对面搞这出儿造谣明显是有备而来，因为这会儿网上又有营销号开始发一些所谓的“实证”，比如黎修在申市时入住的酒店内部房间结构跟视频中的相似，明显就是同一家，这样一来时间和地点就都对应上了，如果不去跟警方申请调取能证明黎修当时在酒店内确切行动轨迹的监控，根本就是洗都洗不清。
大概凌晨两点钟的时候，公关部那边的同事又给关棠回了信儿，说已经联系上了出现在视频里的那位刘女士，但对方一问三不知，只要说到这事儿就缄口不言。
“她站出来说的那些瞎话根本就站不住脚，警方一查通讯便知，跟她讲明这些，她要是还胡编乱造，就直接发律师函过去。”说到这儿的时候关棠隐隐听到外面有声门响，她便跟同事说这事儿明天再继续，今天可以休息了。
挂断电话后她缓缓转过头，果然看见了玻璃前外面黎修的身影。
她起身关了书房的灯，拿着手机走了出去：“没睡着？”
黎修摇了摇头：“睡着了，做了噩梦。”
关棠绕到外面，帮他接了一杯温水：“压压惊。”
黎修接过后只浅浅抿了一口便不再动作。
“又梦到从前的事了？不然喝点儿酒？”关棠挑了下眉。
他这人失眠连安眠药都用不着吃，一罐儿啤酒下肚人差不多就睡过去了。
黎修又摇了摇头，把水杯放在旁边，伸手拽了下关棠的衣袖：“陪我一下？”
关棠眼珠一转，笑道：“怎么了，做噩梦被吓得不敢自己上厕所啦？”
“……才没有。”黎修又把桌上的半杯温水拿起来喝了，去水池冲洗了杯子将其放回原位，随后才往房间的方向走，走了几步见关棠没跟上来，扯了下嘴角，无奈道，“嗯，我不敢上厕所了，麻烦你在门口保护我一下。”
“噗——”
关棠直接被逗得笑出了声，三两步跟上去问：“梦到什么了？”
“就是从前的事而已。”黎修抿了抿唇，不想多说。
他梦见从前那个关棠作的恶，梦见自己一次又一次被她拖进泥潭，一次又一次看见自己的嘴脸也逐渐变得丑恶。
现在他需要她在旁边。
让他坚信那些噩梦已经都是过去。
“从前……你被污蔑成酒店视频男主角的时候，那时候也是这个陈韫的手笔吗？”原书中写得没那么详细，关棠只知道有这么一回事，因为这件事间接造成了黎骞的死亡，算是黎修性格转变的关键点。
但具体把锅甩到黎修身上的人是谁她却不清楚，当时原主也只是告诉公司配合奇乐那边的工作边撒手不管。
“嗯。”黎修回了房间也没上厕所，而是直接坐在了床沿。这件事在他的记忆里其实已经过去好多年了，这会儿努力回想也记不起太多的细节，但陈韫这个人他是记得的，“但当时他是以第三名成绩出道儿的，这次却是第二名。”
这事原书中没有强调过，但稍微一想关棠就能明白。
因为原书中宋彦齐作为奇乐视频宋家的二公子，又有关棠这层私交，等于直接获得两家力捧，原主还专门把黎修送过去给他当垫脚石，最后成团夜的时候他毫无疑问地以第一名成绩C位出道儿。
而这次，关棠没有为他搞任何特例，他在节目里也只能依托自身能力，最后成团时候是第三名，也是个不错的成绩。
也因为宋彦齐从原先的第一名变成了第三名，所以原先屈居第三的陈韫自然而然地也回到了原本该属于他的第二名位置上。
“你觉得这次奇乐平台那边有没有插手？还是说，现在的状况都是陈韫原公司星染传媒那边搞出来的？”黎修也分析着，一个是因为他自认跟宋书昂的关系还过得去，而且以宋家和关家的关系，明知关棠在他身上投入了大量资源力捧，自然不会故意跟她对着干。
但现在事情愈演愈烈，跟他的记忆重叠，好像也不像是只有星染传媒一家能做成的。
“我也说不准，可能是奇乐那边出了什么岔子，宋书昂到现在还没给我回话。”关棠也皱了皱眉，仔细想来是有那么几分奇怪。
按理说，她这边没有点头，奇乐那边是不会随意对她的艺人动手的，即便有什么特别的目的，也会提前知会她一声，而不是悄摸地搞了这么大个骚操作出来。
“是我大意了。”关棠原本是跟黎修一起坐在床沿的，这会儿双手交叉枕在脑后平着倒在了床上，她望着灰灰的天花板，叹气道，“我以为你没去《星计划》，跟限定团的人连罩面儿都没打过，这事儿就算最后必须要找一个人拉下水背黑锅，也不可能再轮到你身上，谁知道……”
“说什么呢。”黎修也有样学样跟她一样倒在床上，“这怨不到你头上，我都经历一遍了，不也没想到么……”
“我怀疑你刚才说做噩梦都是装的，其实就是为了骗我过来陪你解闷儿。”关棠转过头去看他，翻了个白眼儿，“从一开始见到你，你就一直在演我。”
说完她忿忿降头转向另一边，还不忘带着怨念埋汰了一句：“戏精。”
“……”黎修也转过头去白了她一眼，“彼此彼此好吧。”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都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到是谁也没真把这么大个舆论件事放在心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两人说话声越来越小越来越慢，然后双双睡着了。
与此同时，京城某被奇乐集团组用的练团室里，限定七人团Now7的七名成员更练完团舞，这会儿各自倒在地上休息。
陈韫拉着宋彦齐出门上厕所，路上翻着微博上的消息问他：“这样真的不会有问题吗？万一他们到时候调监控，你就能把黎修摘出去了？”
宋彦齐扯了扯嘴角：“怕什么，他被摘出去就摘出去呗，你不是也被摘出去了么？你当时在酒店跟人私会是全副武装，打点好你那个女网红，只要她不卖你，就算黎修被摘出去了，这事儿也会成了一桩悬案，互联网是没有记忆的，过几天大家根本就不会记得这事儿。”
其实宋彦齐也没想那么多，反正就算最后出事，火也烧不到他身上。
他只是单纯地想把黎修拖下水而已。
他哥怂着不出手，天天讲什么仁义道德，顾念朋友感情，他可不讲。当当坏人又怎么了，总比嫂子被人拐跑了强！
倒也没见黎修顾念跟他哥的感情离关棠远一点儿！
两人正在走廊上说着话，宋彦齐的手机响了，是他给他哥添加的特殊铃声。
·
第二天一早两人一起被关棠的手机铃声吵醒。
关棠迷迷瞪瞪掏出手机一看才发现是宋书昂打过来的，而在此之前他已经打过两个电话，但都被关棠的勿扰模式给拦截了。
“喂？”关棠接起电话，起身，走到床边，回头确认黎修也已经醒来，便把厚重的遮光窗帘给打开了，顺便开了窗通风。
“关棠，我……问清楚了。”宋书昂的语气听起来不太对，情绪不高，说起话来还有些迟疑。但几个深呼吸后，他还是下定了决心一般鼓起勇气，“抱歉，这件事跟其奇乐视频也有关系，我昨天晚上打电话回去才知道宣传部那边参与了这件事，决策……是彦齐下的。”
其实一开始他打电话向相关部门询问的时候，他们还不愿意告诉他。
毕竟大少爷二少爷都是少爷，两人意见不统一的话他们做员工的也只能左右为难。
往黎修身上扣屎盆子这件事是宋彦齐亲自跑去总部交代嘱咐的，而宋书昂却一直在影视城拍戏，平日里也并不跟公司有所牵扯。
另一方面，Now7是奇乐平台的限定团，今后一年内他们组合成员七个的经济约都被让渡到奇乐平台手上，现在男团正是火爆的时候，今后一年奇乐也指望着他们能大赚一笔呢，于情于理都不会让一颗老鼠屎毁了这满锅汤，想办法帮陈韫公关化解危机确实是他们的工作范畴。
所以当时宋彦齐给他们出公关策略的时候他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直到这事儿被宋书昂问起。
后来宋书昂也联系过宋彦齐了。
具体的他不好跟关棠说。
宋彦齐劝了他许久，说这是反正又不是他做的，就算最后关棠发现了，也不会怪到他头上，为什么不干脆就这样顺水推舟。
网上许多路人其实根本不会关注事情最后有没有反转，他们只会坚信自己想要相信的，而警方立案取证也是个大工程，不是一时半刻就能行动、有所进展的。
所以即便最后警方帮黎修找到证据能证名他的清白也为时已晚，他的路人缘已经很难再救回来了。
不得不说，有一瞬间，宋书昂被说动了。
如果黎修就这样在圈里爬不起来了，关棠对他的关注自然就会降低，而自己的机会也就来了。
何乐而不为？
所以他知道消息后也没有立刻打电话给关棠，也没有给自家公关部下达任何指令，他一夜没睡一直熬到现在，最终还是没能过了心里头那道坎儿，拨了这通电话。
“我会立马通知公司，停止一切操作，配合众星公关。”宋书昂声音顿了顿，又说，“抱歉，添麻烦了。”
就在宋书昂想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听筒里传来一道男声：“等等。”
之后跟他讲电话的人变成了黎修：“多谢。”
黎修对这整件事其实要看得更全面一些，因为他可以结合上一次的经历来做出一些考量。
刚才宋书昂说的话他也大致听到了，再稍加猜测便能联想到记忆中那次八成也是宋彦齐的手笔，所以即便这次他跟限定团没有半毛钱关系，这口锅还是要往他身上砸。
那是因为前后两次宋彦齐的目标都是他。
这一次是因为他和关棠略显亲密的关系。
上一次也是因为他为了达成自己的目的，主动去讨好关棠。
无论是哪次，都让宋彦齐替他哥察觉到了危机感，所以迫不及待想要抹除这个对手。
突然听到黎修的声音后，宋书昂拿着手机没说话。
现在不过是早上七点，黎修怎么会和关棠在一起？
过了一会儿，他的嗓音显得格外干涩，有些艰难地开口：“你们……”
“没有。”没等他说完，黎修就否定了他脑子里不太成熟的猜测，接着说，“我们可以公平竞争，反正最后的选择权在她，只不过我有些近水楼台。”
“她在旁边呢你这样暴露我……”话还没说完，宋书昂又很快反应过来，“你小子已经告白了？！！”
“嗯，但被拒绝了。”黎修望向旁边的关棠，轻轻笑了一声，“总之谢谢你没有痛打我这个落水狗。”
“……”这句感谢其实宋书昂觉得受之有愧，毕竟他也曾犹豫过。最后他也笑了笑说，“咱们一码归一码，我替我弟向你道歉。”我也要道歉。
挂掉电话之后关棠把自己的手机夺回来，斜着眼睛嘲讽：“你俩背着我搞起竞争上岗了？”
“你想让谁上岗呢？”黎修笑着问。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嘛……”关棠懒懒地靠在窗边，笑得比他还开心，“我觉得贪心点儿全要了也不错，就算再来几个我也养得起。”
“谁要你养。”黎修不大高兴的堵在她面前，大有种不给个满意的答案就不放她走的即视感，“……你要养几个？”
关棠笑眯眯的，抬起脚自然地向前迈步，脚底板实实在在地踩在了黎修的脚背上，等他疼得倒吸凉气迫不及待只能放她走的时候，她才吊儿郎当像个地痞流氓似地说：“几个嘛……容我再考虑考虑。”
“你怎么这么能考虑！”
上次说要考虑的事还没考虑完呢！
只不过现在这个时候即便奇乐那边不再推波助澜也很难再挽回什么，因为舆论扩散的范围已经足够大了，即使没有营销号继续带节奏，好奇心旺盛的网友们也会自发去挖掘更多的内容。
比如上午的时候就有网友找出了《簪》剧团招新录入名单里的黎修的大名，并把他的名字用红色全起来单独发微博嘲讽——
小小小小卡拉米：@黎修，哥你牛啊！都混进剧团了！下次还不会直接拿编制吃国家饭了吧！#黎修床照##黎修酒店视频##黎修女友##塌房#
这条微博挂了好多热词条，讨论度直接就上去了，没过多久热搜首页就多了个相关词条：#黎修 《簪》#
词条内网友哭天喊地：
——求求垃圾人别祸害舞台剧了好不？
——不是大哥你要搞啥啊？你回去演你那些破电视剧不好吗？
——完了，今年《簪》的巡演，本来很期待看一次的，突然就失去兴趣了，甚至觉得很yue……
——来人啊，有没有搞错啊！怎么什么人都能演舞台剧了啊！
——没看过他的戏，但人品差的对自己的专业要求又能有多高呢？咱就是说，这哥不会是走后门儿的吧？
——太过分了你们，我哥虽然年轻，但演技没得说，黑什么也不可能黑到演技上的，真这么好奇不如去看看《表演练习生》吧！
——笑死，塌成这样还有粉丝呢？咋的，你哥睡/网红不睡/你，你是不很遗憾啊？
楼下后续还有几条评论实在嘲讽粉丝的，儿刚被嘲且恶心了一通的“富婆粉”已经哭唧唧地跑回粉丝群里了——
修崽的富婆粉：啊啊啊气死我了！有的黑子怎么思想那么龌龊啊！我是那种人么！
黎夫人一号：所以你是吗？
修崽的富婆粉：……我是……但是我是想谈一个那样的，不是只走肾！啊啊啊！气死我了，我，富婆！凭什么被这么欺负！
你叶子姐：淡定淡定，虽然崽还在热搜上挂着，但是你们没发现热度没昨天那么高了吗？估计是团队开始发力了。
·
某录音室，高昕晨从棚里出来喝水歇嗓，看到网上那些骂黎修的话忍不住笑了。
身心愉悦。
第 103 章
中午午饭时间, 黎修发布了澄清微博——
黎修V：澄清[图片]
他附了一张白底黑字的图，一共三行字，每行三个字, 分别是：不是我，没女友，已报警。
其他的一概没说, 也没解释。
但作为粉丝，只要他亲口说一句视频里的人不是他，他们就都会信他。
这条微博发布没一会儿, 就有大量粉丝前来声援：
——呜呜呜，哥哥你终于出现了！
——我一个路人粉活生生被虐成了死忠粉啊, 哥你太惨了[哭泣.jpg]
——哥哥没事就好，我们都相信你！
当然也有黑子来唱反调的：
——nc粉真多，连证据都没有就信了？
——那谁之前不也发声明了么？有啥用？要不是进去了？
——就是, 208说出来的话也能信？
黎修在餐桌旁刷微博, 关棠从门口拿了刚叫的披萨外卖。
“别盯着手机了，等会儿公司官博也要出公告了, 后续报警后, 警方会去酒店搜集证据, 以及对当事人进行审问。”关棠把披萨盒子放在餐桌上，边拆袋子边说, “视频里那个女主角说到底不过是个小姑娘, 真被警察审问也顶不住压力的, 真相会水落石出。”
“我知道。”黎修笑笑，放下手机, 起身去厨房拿了两只一次性手套，递了一只给关棠, “我只是从前没感受过跟粉丝之间的这种……情感？感觉有些新奇。”
关棠带上手套，从两拼披萨里拿了一块儿榴莲口味的吃了起来。
原书中黎修一个独行侠，确实跟粉丝们也没留下什么羁绊，或者说，但凡当时的他心中有那么一丝丝情感羁绊，他可能都不会那样毅然决然走上绝路。
“今年你生日，办个生日会吧，可以邀请一些粉丝。”关棠建议道。
有时候人是需要牵绊的。
跟黎修那条澄清微博间隔没多久，众星娱乐官博就发出了律师函——
众星娱乐官方微博V：对于近日来关于黎修的不实言论，我们将拿起法律武器，追究到底！[图片]
下午的时候关棠和公司法务部的律师陪着黎修去了趟警局，直接申请立案，之后拿到了警方出具的回执单。
但还没等她发微博，就发现网上又热闹起来。
有人营销号发了一段黎修在KTV包厢里的视频，包厢里有不少人，大多都是年轻的男男女女。拍摄环境很暗，灯光忽闪忽闪的，看不太清人脸，但视频的拍摄角度恰好把黎修拍进去，而且能看出当时他身边有一位女性。
想来听风就是雨的网友们又炸开了：
——？？？这是黎修？这是在干什么？陪酒？
——这怕不是传说中的选妃现场？还男女都有？
——啊我去，我就没见过黎修这么恶心的男的！他旁边那女的是谁啊？坐得那么近，他金主？
——脏男人，yue～
又是新一波的辱骂，还骂得越来越难听。
关棠翻微博的时候不由皱紧了眉，黎修见了便凑过去问：“又出什么事了？给我看看？”
“别看，是恶评。”关棠抱着手机转了个身，把刚才拿到的警方回执单拍照，马赛克掉重要信息，随后直接转发了营销号刚发出来的那段意味不明的KTV视频——
经纪人关棠V：视频是《千山遥》剧组破冰聚会，黎修旁边的是我本人，还有什么疑问欢迎评论，顺便[图片]//内鱼扒皮V：这是陪酒现场？[视频链接]
关棠直接把警方回执单附在了这条转发后面，态度显而易见的强硬。
果然没一会儿，黎修的粉丝们就跑到她微博下面撒花儿：
——果然澄清这块儿还得是棠姐[棒.jpg]
——跪谢，这几天被黑子追着骂我都要乳腺增生了，感谢姐拯救我脆弱的乳腺。
——真报警了啊！姐真刚！谢谢棠姐守护我们最好的修崽！
——没想到棠姐这种boss级别的经纪人也会亲自陪一人进组拍戏啊？！还有每次崽出事后棠姐毫不犹豫地维护，呜呜呜这种不让他受一点儿委屈的感觉，啊啊啊啊啊我莫名磕到了[花痴脸.jpg]
——楼上，什么都嗑只会……让你营养均衡！我也来一口！
——不是，你们乱嗑什么？！也不怕噎死！就没有人关心一下剧组内部聚会视频怎么会流出来吗？！而且还是带有明显误导意味是！
——是，感觉就是想趁机黑一把，居心叵测。
关棠这边一转发，黎修自然也就收到了提醒，点开之后就看到了粉丝们的讨论。
但他关注点明显歪得厉害，抱着手机指着几条评论跟关棠说：“你看，有人嗑我们CP了！”
“……”关棠微笑转头，“你可能不知道我的超话叫什么名儿？”
“叫什么？”黎修边说边动手在微博搜索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了：棠姐的三千佳丽。
噢。
他想起来了。
当时他看见张舒羽他们的小号加入超话，还考虑自己是不是也该开个小号，否则显得不大合群儿。
他把手机扣在桌上不想说话了。
关棠却在旁边笑了笑，继续关注微博上的实时消息。毕竟他们只是发了澄清，但没给出相关证据，粉丝们相信了，但对于路人网友来说确实不能全信的，毕竟之前有过很多发过澄清之后又被啪啪打脸的艺人，已经把通行的信誉度给拉低了。
所以网上争论得仍旧很热闹，但好的一点是，关棠发现自从发了澄清后，黎修开始缓慢涨粉儿了。
到了临近晚饭的时间，关棠看到热搜榜出现了新的热搜词条#冯潇潇黎修人很好##宋瑶相信黎修##替身演员夸黎修#。
她挨个儿点进词条去看，发现是因为那条有关《千山遥》剧组聚会的视频被发出来之后，有几个之前跟黎修同组过的同事纷纷站出来情义相挺。
冯潇潇V：本人认证，视频确实是剧组聚会，当时我也在现场。当时还遭遇过一些小尴尬，棠姐替我解的围，但后来棠姐说黎修托她帮的忙[哭.jpg]@黎修他真的是超级超级好的人，从他平日里的言行举止就能看出藏在他骨子里的教养，他尊重每个人，也愿意帮助每个人。[比心.jpg]
演员宋瑶V：@黎修，有幸同组过，受益匪浅，信他没错。
傍晚娱乐报V：今天记者有幸采访了一位经常奔波于各个剧组的替身演员，谢安勇先生向我们描述了他的日常工作状态以及工作上的一些困难。最后谢先生说：我听说了最近黎修先生身上的一些事，我只想说，他是一个很敬业的演员，也是一个非常好的值得交朋友的人，很善良……[视频链接]
关棠看完后甚至也愣了一下。
在她从业这么多年的时间里，还没见过那个艺人有难，都没求到别人头上就直接获得了八方支援。
一般在娱乐圈了，比起情义相挺，大家更愿意选择明哲保身，没人愿意为了个跟自己可能再也没有合作机会的同行去承担一星半点儿的风险。
但《千山遥》剧组的这些人却都站出来了。
甚至他们在站出来之前都没来找她确认一下，在这件事上黎修是否真的没有问题。
黎修见她出神，手指轻轻敲了下桌子：“怎么了？
“冯潇潇和宋瑶还有之前你帮过的那位替身演员，都出来替你发声了。”关棠把手机递给他，示意他自己看，随后托着腮盯着黎修看了半晌，突然笑着说，“你看，我就说你很好吧！不然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自发地站出来帮你说话？我又没给他们好处。”
黎修拿着关棠的手机粗略地看了一遍，随后拿起自己的手机，用自己的账号挨个向他们道谢。
关棠拿回自己的手机，翻看了没一会儿就笑了出来。
“？”黎修抬眼看他。
关棠抬头挑了下眉稍：“因为《千山遥》几位主演都站出来替你发声，网友们都在追问男主罗朗星为何一言不发，这会儿有一帮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正追着他骂呢。”
与此同时，前脚刚把剧组聚餐视频匿名送给营销号，后脚就被追着骂了个狗血淋头的罗朗星：“？？？”
他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
这段时间网上折腾得声势浩大，实际上倒也没对黎修造成什么大的影响，他的代言合作还在，也没被剧团那边除名，还因为莫名遭了一通网爆惹得路人怜爱，被动虐粉得到了一群死忠。
证据警方那边在取证，他们只需要等结果，之后等着上法院听判决就行了。
黎修最近天天去剧场那边跟着剧团排练，似乎一切都重新步入了正轨。
而当初跟陈韫公司串通一气往黎修头上扣屎盆子的女网红在多方压力下终于坐不住了，主动发微博承认自己之前在说谎——
在逃小奶猫V：道歉声明[图片]
图片上是一张手写的道歉声明，承认了当时她是胡说八道，酒店视频里的男性也根本不是黎修，她跟黎修甚至根本就不认识，最后就是一直在道歉。
网友看了非常不买账，合起伙儿来追问视频里的男方不是黎修的话，那又是谁。
但她都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
不管视频里的男人到底是谁，但总归现在多方言论都指向了同一个答案——黎修确实是被冤枉的。
于是又有大批网友跑到黎修那里道歉，说之前是他们声音大了。
殊不知这段时间一直藏着不感冒头的陈韫早已经吓傻了，生怕前任床伴把他给供出去。
她没说，那应该就是又根他公司达成了新的协议，最起码这回应该算是安全了。
但没想到他才刚度过难关，经纪人就拿着合同找他续约了：“公司能帮你，当然也能毁了你，十年长约作为帮你摆平这次麻烦的报酬，你也不亏。”
第 104 章
最近网上把罗朗星嘲得厉害, 就因为同组的其他主演都替黎修发声了，唯独他一言不发，给人的观感难免奇怪, 于是网友们纷纷猜测他是不是不合群，导致他的粉丝近日都在网上冲锋陷阵，跟黑子大撕特撕。
结果没几天, 神通广大的网友就扒出了罗朗星之前去参加过剧团招新，结果被刷下去了没选上这事。
——怪不得他不乐意支声呢，原来是人家入选了他没入哈哈哈哈哈。
——朋友你真相了！
——我罗哥在组拍戏呢, 没时间管不相关人的闲事，别碰瓷儿, 不约谢谢。
——话说，看过黎修综艺的对他有演技滤镜，他被选上是正常的。
——可惜他进的B组, 不一定有登台机会, 不过也不影响我好好期待一把子。
晚上黎修回了家，关棠还问他：“你说剧组聚餐那段视频该不会是罗朗星放出去的吧？”
毕竟他们那个聚会都是些剧组人员, 在视频被放出来之前估计根本就没人想到还被录了像, 还在这种时候被放出来带节奏, 引导不理智网友对黎修进行攻击。
想破了头，剧组里也没能找出第二个可能跟黎修有梁子的人。
“不知道……你怀疑是因为他没能入选剧团, 恰好我又被选中了, 所以他觉得是我占了他的名额, 于是伺机报复？”黎修对罗朗星这个人也不是很在意，曾经除了被为难过一次, 两人后续也没再打过什么交道。
再后来，娱乐圈里就没有罗朗星这个人了。
关棠点点头：“也不排除这个可能。”
最近黎修每天都要去剧团排练, 回家比较晚，所以两人又开始了靠外卖度日。
黎修把路上带回来的水果草莓拿去厨房洗了，之后又在餐桌旁坐下。
关棠又说：“因为罗朗星风评不太稳定，所以他演的几部剧背后资本都开始运作了，《千山遥》最近也在赶工，制片方怕半路出什么意外，打算争取提档上线。”
关棠慢条斯理地盛了份儿汤放在他面前：“对咱们来说算是件好事。
黎修现在积了一些作品，但真正播出与观众们见面的也就只有《表演练习生》这个综艺而已。
而现在他又要区剧团，这就造成了巨大的空档，别说引新粉儿入坑了，就连老粉想替他宣传估计都扒不出什么物料，之前节目里的那些视频被来回二创，都快被盘包浆了。
张舒羽最近又进组了，宋书昂倒是一直在剧组安安分分拍戏，现在她除了要争取给黎修多找些能露脸的机会以外，还有点头疼宋彦齐。
怎么说之前那么大个麻烦都跟他脱不了干系，但因为他现在都在跟团跑活动，她这边暂时还没联系过他。
“宋彦齐的事，你有没有什么想法？”堵是给他添的，她也不好因为是自家弟弟就直接做决定轻拿轻放，好像显得厚此薄彼似的。
“我无所谓。”黎修只顾着埋头干饭，“别人怎么样我都不关心，我只关心你什么时候能考虑好。”
说完他抬起头，眼神幽怨地看她。
“我……”关棠皱了皱脸，赶紧又埋头喝汤，沉声说，“你这个年纪，重心应该放在事业上。”
“嗯，好。”黎修也不逼她，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反正他也不会一辈子都是这个年纪。
·
剧团那边巡演临近，有时候忙得在剧场过夜，七月中旬的时候关棠还替他跑了趟乡下，去看望了黎骞，给老爷子买了一台新电风扇。
老人年纪大了，吹不了空调，夏天又实在是热得难熬，有台电风扇正正好。
原本她还想着问问张舒羽家里有没有什么需要，她就当给合作伙伴的年中礼给置办了，后来仔细回忆了一下原书剧情，才想起张舒羽跟家里的关系很紧张，家里对她也不好，还在她事业刚有起色的时候疯狂吸她的血。
原书中她跟祁宇在一起后，祁宇就出钱一次性帮她断了跟原生家庭的关系，后来几乎就不来往了。
这事儿她也不敢直接问，干脆给张舒羽发了个大红包过去，让她买点儿喜欢的东西。
至于宋书昂和宋彦齐，宋家二老又溜出国了，宋二先前搞的事儿她还没算账呢，她懒得搭理。宋书昂那边也用不着她操心，不过她又给他找了个本子，今天他就在影视城泡着吧。
“小修最近很忙啊？”黎骞从自己门口那片儿小苗圃里薅下来两颗红红绿绿的西红柿，拿去用水冲了冲递给了关棠，“尝尝？自家种的，什么药都没打，有味道得很。”
“谢谢爷爷。”关棠结果西红柿咬了一口，果然酸酸甜甜，很可口。她边吃边说，“他最近在忙剧团，马上要开始巡演，是有些忙，这不我替他过来看看您。”
“有心了。”黎骞被太阳晒得眯了眯眼，手里的老蒲扇时不时煽动几下，“我也不知道还有多长时间可以陪他，我怕……到时候剩下他一个人。”
“说什么呢。”关棠挑了下眉，笑着宽慰，“您手术成功，预后也很好，未来的日子长着呢。”
“人老了，就总会不由自主地想到这些。”黎前有些歉意地摇了摇头，随后又说，“我看得出来，那孩子很喜欢你。”
关棠吃完了那颗西红柿，两只手自然的垂在膝盖上，没说话。
“你们年轻人的感情问题我不插手。”黎骞见她表情变化，便猜到可能是黎修已经跟她说过什么了。他没提什么无理的请求，只是说，“小修这些年应该过得很不好，以后……无论你们是什么关系，多担待。”
他本该是这世界上最了解黎修的人。
但突然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好像看不懂这孩子了。
他变得深沉内敛，什么事都藏在心里，再也不跟他吐露分毫。
黎骞想，能让那孩子短时间内有这么大的变化，他这些年的日子应该很不好过吧。
“嗯，您放心。”她说。
·
八月底的时候黎修开始跟着剧团进行国内巡演了，基本在每个城市平均有两场演出，其余时间要在各个城市之间来回奔波。
这部舞台剧之前就呼声很高，去年也做过小范围演出，反响不错，所以今年才开始进行巡演。
虽然黎修还没什么上场的机会，但关棠还是去看了剧团的首场演出。
现场身临其境的氛围感确实不错。
等京城这边的场次结束，下一站就是津市。
关棠不能一直跟着他在外边跑，便只能让李晋朋做好了出差的准备。
黎修临出发前有一天休息时间，关棠特意带他回去看了爷爷，回去的路上黎修已经累得睁不开眼了。
关棠把空调的冷风关小了一些。
一直到车开到地下车库，黎修都没有要醒的意思。
她没叫醒他，也靠在座椅里闭目养神，不知怎的心里总会想起黎骞之前说的话。
什么留黎修一个人……
“怎么不叫醒我。”黎修一醒来就发现已经到家了，坐起身迷迷糊糊揉了揉眼，看向关棠的眼神带着几分懵懂无辜。
“我没什么要紧事，不急着回家。”关棠笑了笑，随后开门下车，喊上他一起回家。
“我要走好多天。”黎修按了电梯，就站在她身后，被打理得干干净净的电梯门上映着两个人的影子。他的视线全程都定格在她身上，嘴巴动了动，“可能几个月里都回不来一次。”
“嗯。”关棠点了点头。
电梯到了，黎修伸手挡住电梯门让关棠先进去，随后自己才跟上：“会不会稍微有那么一点点想我？”
“之前你进组，不也一个多月见不到人么。”艺人本来就是奔波命，跟谁都不可能天天碰面，干这行业这么多年，关棠自觉习惯得很。
直到人真走了，她才突然开始觉得家里空得厉害，以前自己一个人住的时候从来没有这种感觉，甚至她还觉得这房子不够大，不够让她蹦迪。
但跟他一起住的这段时间似乎又让她养成了新的习惯，习惯旁边有这么一个人在，哪怕他不出声，什么也不做，就安安静静呆在旁边像个精致摆件儿。
罗朗星有一部剧恰好在八月末开播，是个现偶，蜜瓜平台和罗朗星的娱乐公司共同投资制作的。
另外，罗朗星家的家族企业也是这部戏的一大股东。
这部剧开播热度不错，在营销上的投入也很大胆，无论是平台还是联合制作方似乎都笃定了这剧能爆。
因此关棠还特意让制片部的同事们去追更研究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可取之处。
结果第二天制片部一个年轻小姑娘就跑到她办公室，战战兢兢地说：“关总，这部剧……有问题。”
“什么问题？”
关棠这几天在跟各个合作方交涉之前从蜜瓜平台中标的那个项目，最近冯氏影业那边正在打磨剧本，众星作为总之偏方，她最近和唐宁几乎每天都在和冯氏影业的编剧进行视频会议，顺利的话下个月就可以进入筹备选角阶段。
所以她没什么时间刷剧。
但她有稍微留意一下网上的评论，主流反响还不错，不知道自家员工这个“有问题”从何而来。
“关总，剧没问题，但……”员工说着还偷偷抬眼瞟了关棠一眼，“但它OST有问题，是高昕晨唱的。”
小姑娘说到后边儿声音越来越小，几乎都听不清，惹得关棠不得不暂时放下手里的工作，抬眼又问了一遍：“谁？”
“是高昕晨！”
第 105 章
关棠的办公室里突然安静下来, 只剩下炎炎夏日兢兢业业不停吐着冷气的空调还在嗡嗡运作。
“高昕晨唱的，然后呢，有什么问题？”关棠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高昕晨去给影视剧唱了歌OST有什么不对。
又不做现场歌手, 只是录音棚录歌的话，就算本身不是唱歌出身的人、就算调子跑得山路十八弯，也能有百万调音师给你重新拉回正轨。
也许就是人家又有了什么奇遇, 遇见了贵人，所以能换个赛道吃饭而已。
这种情况在圈子里也屡见不鲜。
同事面露难色，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 最后拿出手机，在音乐APP里找出了那首OST直接播放：“关总您听听, 觉不觉得有些熟悉？”
前奏部分关棠没听出什么不对劲来，但同事竟然为这事专门过来找她，肯定是确实发现了什么不合理的地方。
于是她轻轻合上眼, 很有耐心地继续往后听。
很快她就知道同事为什么觉得不对劲了。
因为这首OST的曲调跟黎修上次在年会上随手弹出来的那首曲子重合度非常高, 几乎就是拿黎修那个调子做的副歌。
她睁开眼，眸中锋芒毕露：“这首歌的编曲作曲分别是谁？制作方呢？”
“制作出品就是星云传媒, 编曲姓李, 我查过了, 他是星云签约合作的音乐制作人，编曲……写的是高昕晨。”这位同事当时也是去参加了年会的, 自然也见识过黎修十根手指轻触琴键便成曲调的绝技, 那支曲子真的很抓耳, 记忆实在深刻，所以才让她刚听见这首OST的时候就发现了端倪。
而当时年会高昕晨就在现场, 这首歌是什么成分，不用想也能知道。
关棠手指敲了敲桌面, 低头想了想：“直接走法律程序吧。”
“但是咱们没证据啊。”因为公司年会有很多公司的艺人在场，艺人们平常都处于各种镜头之下，当时为了让大家能真的放松下来，公司就没找人录像，这就导致虽然当时在场的人都听过黎修那首即兴曲子，但没人能说出具体的曲调。
再说了，光凭人言是做不了证据的。
“有证据。”关棠直接打开自己的手机相册，直接从个人收藏里翻出了一段视频拿给同事看。
同事呆愣了一下，这才发现这段视频正是当时年会上黎修弹钢琴的那段。
视频是从舞台侧面的角度录的，能很清楚的看到黎修的脸，甚至能看到其中一只手敲击琴键的动作，完全可以拿去做解析。
“关总这……”同事睁大眼睛盯着她瞧。
关总竟然偷拍了！
还放在个人收藏夹里收藏了半年之久！
关棠一抬眼就对上同事冒着星星的吃瓜眼神，那表情好像在说：你在不澄清制止我，我可就要出去造谣了！
“……”关棠眼角没来由地跳了一下，随后收回自己的手机，不动声色的说，“你先去忙吧，把材料整理一下递交到法务部，证据视频我之后也会直接发到法务部邮箱，你顺便告诉他们注意查收。”
“哦是！”
同事离开之后，关棠又打开视频重新看了一遍，眼里不自觉泛起笑意。
当时随手一拍，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成了追究版权的证据。
·
晚上关棠给黎修打了个电话，简单跟他说了曲子的事。
黎修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
他最近都在跟着剧团跑，忙前忙后一直没得闲儿。
罗朗星那部剧最近正在微博上营销得起劲，也有关于BGM好评的热搜，网上是层出不穷的褒奖之声：
——战歌！太好听了，好绝！
——代入感太强了，这首OST感觉把男主一生都给唱完了。
——srds，这个歌手为什么我之前没听说过？而且我搜了一下，他好像只出了这一首歌。
——只有我发现了吗？高昕晨以前演过戏，虽然都是些配角……啊我就说怎么看着有点儿眼熟，今年有一期《逃出无限流》里的NPC就是他吧？！
总之从各个层面上讲，这部剧的营销都很成功，只是黎修没什么精力去关注。
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儿。
“又给你添麻烦了。”黎修已经躺床上歇着了，手里还拿着他角色的台本时不时翻看。
“说的什么话。”关棠笑了一下，“哪是你添的麻烦。”
说起来高昕晨这个人就好像跟他俩犯冲似的，一路都在给他们找麻烦，不是造谣一下黎修，就是造谣一下她，现在又偷了黎修的曲子……活像个来讨债的。
“告诉你个好消息吧，对我来说是好消息。”黎修虽然整个人都很疲惫，但他说话时却情绪饱满，“我下个月会有登台机会，A组跟我同角色的老师妻子待产，他下个月要请几天假。”
上一世他折腾了那么多年，一直被利益裹挟，甚至不曾享受片刻单纯演戏的光景，演戏对他来说，由最初的执念向往，反而变成了将他困住的枷锁。
而现在，他站在台上，只需要去感受戏剧，重新打开自己，找回自己原本的共情感知能力，不用再去考虑利益，因为有人愿意成为他的后盾。
她说的对。
之前他只是被深渊吞噬了，所以才以为自己也是深渊的一部分。
但其实他只是他而已。
除了怨恨，除了所有的负面情绪，其他的普通人都能拥有的那些情绪，他也都是可以拥有的，他也配的。
“日期场次告诉我，我要抢票。”关棠倍感欣慰，就像自家孩子终于要被世界看见了一样。
·
祁宇在影视城那边一呆就是几个月，终于被张舒羽给撵回京了。
闲着无聊，他约了关棠出来碰面。
两人又去了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咖啡厅。
服务生帮他们在开水里烫了咖啡杯，之后等咖啡液从蒸馏壶进入到分享壶中，帮他们倒好了咖啡才转身出去。
关棠边从旁边的自助盒里拿了奶和糖边问：“你和舒羽有进展？”
“嗯，算有吧。”祁宇用搅拌棒搅和了几下其实并不需要搅的清咖，抬眼询问她，“我记得你以前喝咖啡并不加奶加糖。”
“可能是最近就想吃点儿甜的。”关棠笑了一下，把加入咖啡里的糖和奶搅匀，然后又把话题扯到祁宇和张舒羽身上，“所以到哪一步了？在一起了？”
想了想她又觉得不大可能，因为要是他俩真有情况，张舒羽应该是会先跟她报备的，没道理还需要她从祁宇这里打听消息。
“没有。”
“表白了？”关棠一点点挤牙膏。
“嗯。”
“被拒绝了？”
祁宇喝了口咖啡，这玩意儿他喝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入口如此苦涩，又酸又苦又涩的口感刺激得他口齿生津：“她说考虑考虑。”
然后关棠就见他也从旁边的自助盒里拿了糖和奶，可能是觉得不够，他还又拿了一次。
关棠忍着没笑出声，但还是带着调侃问：“我记得祁总之前喝咖啡也不加糖和奶。”
“……”祁宇捏着搅拌棒，重新把加了糖和奶的咖啡搅拌了几下，喝了一口，果然甜丝丝的，不酸不苦也不涩，仔细回味了一下，他说，“可能最近想吃点儿甜的。”
关棠实在忍不住了，就算嘴角被压死了没有夸张地扬起，但她眼里猖狂的笑意却实在不容忽视。
“咳。”祁宇单手握拳放在嘴边假意咳了两下，随后立马转换了话题，“关志泓和星云传媒联系上了。”
“之前就隐隐有听说了。”关棠没太在意，关家那帮亲戚现在只能拿着当初他们家给的一大笔钱过富裕日子，倒也没什么资本往他们眼前蹦哒了。
“他跟星云的霍总不止私交。”说到这儿的时候服务生敲门进来了，把他们点的小茶点拿了进来，并给他们的咖啡壶续了杯。祁宇等他走了之后才继续道，“蜜瓜TV那边之前那个标被你夺了，而之前每年那个标都是稳稳落在星云传媒手里的，算是他们每年的固定项目，今年整这么一出儿，那边资金链算是彻底断了。”
关棠蹙了蹙眉：“怎么说？”
听祁宇这意思就是说，关志泓跟星云传媒有了资金往来，但是关志泓哪儿来那么多钱去投资影视公司？
影视公司听着名头响风声大，但其实行业里真正赚钱的就只有头部的几家，而星云传媒早几年就已经在走下坡路了，现在又作没了蜜瓜TV的固定项目，搞不好就会变成一个无底洞，傻子才会投资。
“我托人打听了一下，好像是关志泓欠了赌债还不上，被星云那位霍总一忽悠，说能赚钱，还给他送帅哥美女，天天请他吃饭叫他关总，直接忽悠瘸了，不知道找哪儿贷出一大笔钱来，全投给了星云。”祁宇撇了撇嘴，觉得他们老关家生孩子的质量真是参差不齐，这堂姐弟俩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关棠听了紧抿着唇，肩膀颤了颤，半晌没说出话来。
“……想幸灾乐祸就乐吧，你是有充分理由的，不减功德。”从之前在生日宴上关棠找他合作那次他就觉得，关志泓这玩意儿他真不是个玩意儿，垃圾分类都找不着他的归宿。
然后关棠就真的笑出声了。
同时她也在想，这下关志泓的故事线跟原书里欠下赌债还不上的剧情对上了，就是感觉进度提前了几年。
而原书中，最后关志泓和原主两个混蛋东西要拿黎修去抵债，最后黎修跑了，关志泓被打断了一条腿。
想到这里关棠又笑不出来了。
她至今都不懂原主这是什么精神状态。
明明因为小时候的事讨厌关志泓，却又一次又一次跟他同流合污。
第 106 章
回家之后关棠还在寻思原剧情的事。
在祁宇和张舒羽的事情上, 除了之前手机事件突然被提前以外，在他们这对儿CP之间她并没有察觉出有什么跟原剧情大的出入。
所以剧情应该是会针对一些大的节点进行自动修复，比如通过把手机事件提前, 补救了祁宇和张舒羽之间的情感羁绊。
那她和黎修之间呢？
关志泓欠赌债的狗剧情提前，该不会是为了修复他俩一起嗝屁的结局吧？
这可要不得。
想到这儿她立马又给几个负责歌曲版权事件的同事发消息，催他们搞快点儿, 完事儿她还得去赶黎修的演出，把人盯紧点儿，免得关志泓到时候发疯又出什么事情。
事实上众星公关宣传部也不是吃干饭的, 把律师函发到星云传媒以及蜜瓜TV的官方邮箱后，又直接用公司官博把律师函给甩出来了, 要求BGM歌曲最最发行方以及剧方和平台方给付版权费并赔偿，请求公众监督。
把事情闹到台面上这事儿是经过关棠同意的，一方面是可以通过舆论给涉嫌侵权的星云和蜜瓜一些压力, 另一方面还可以顺便给许久没在大众视野里出现过的黎修一些流量。
现在这年头儿, 不怕被人黑，就怕被人遗忘。
而且公关宣传部还挺鸡贼, 他们只在官博放了律师函, 讲明了黎修被对方侵权的事, 但没有放出任何证据，这样一来, 因为事情不够明朗, 就更引得网友们讨论猜测。
——啊啊啊？什么情况？《星稀》这首歌我超级喜欢呜呜呜不会要无了吧？
——楼上能不能先把三观摆正, 这歌要真是抄袭，我在喜欢它也得给我凉！
——搞笑, 就一张律师函，什么证据都没有, 就指认别人抄袭了？锤渣男渣女的至少还要写写小作文儿呢，没见过你们这么懒的！
——什么三观？我一个单纯觉得歌好听的路人还要被抓着探讨三观？好听就行了，其他的关我什么事！网上没了我就下载了听！
——楼里某些人真的……这歌要真的抄袭，继续听给流量不会等于支持抄袭吗？敢问你们是不是也要支持学术剽窃？
——等等，剽窃谁？黎修？哥哥好久不出现，没想到是以这种形式跟我见面[允悲.jpg]
——竟然还会作曲……黎修，你说吧，你还有什么技能是我不知道的？！
——谁懂啊家人们，老公又背着我学会了作曲[摊手.jpg]
——都会作曲了，那安排个地方春晚不过分吧？
——不是，现在连证据都没有的事儿，你们某人粉丝就直接认定成事实了是吧？！歌是我们晨晨写的；也是他唱的，你们质疑好歹也先拿出证据来！真当晨家没人？！
——跑题了各位！星云传媒不出来对线吗？歌曲作者不出来反驳么？人家都上门打脸了喂！
——别挑事儿！谁主张谁举证，怎么，曲子本来就是我们晨晨写的，还让他证明他是他自己呗？！之前歌还没出来的时候他就在粉丝群里分享过小片段，时间要比发个日期早很多！而且他还讲了，是有一天他抬头看见星星，想起去世的爷爷，突然来的灵感！你们能不能别看见个有才华的人就乱咬啊！
高昕晨之前从没这么出圈过，包括电视剧宣发稍、公司捎带着帮他炒《星稀》这首歌的时候，他也只是在小圈了一波看剧的粉丝而已，根本没火到全网皆知的程度。
万万没想到电视剧上线还不到一周，他就以这种方式出圈了。
虽然他之前笃定就算他用黎修的曲子被发现了，但也没人能拿得出证据，因为那个年会艺人云集，所以公司是要求不能录像的。
他当时录音都是偷偷录的。
只是这并不影响此时此刻他心虚。
反正现在时间不早了，他干脆直接把手机关机，然后躺下睡觉，把掩耳盗铃这一招儿学了个十成十。
他这边是装死了，霍总那边快气炸了，大半夜的人都给气清醒了。
但他给高昕晨打电话又打不通，只能一直打公司群电话骚扰员工，让他们去想公关方案。
员工们个个如丧考妣。
这咋想啊？
他们现在连啥情况都不知，又联系不上高昕晨本人，要是直接辟谣回头再被打脸那就更难看了，整个星云传媒都会沦为业内笑柄。
“霍总，您……确定这曲子他没抄？”法务部总监小心翼翼地问，生怕这时候触了老板霉头让自己成了冤大头。
“是啊霍总，咱们最起码得听句实话。”公关部总监也觉得这才是重点，这关系到他们的公关方向，是保高昕晨，还是踢了高昕晨以保公司名誉。
万一这曲子真的涉嫌抄袭，这人肯定就是被钉在耻辱柱上下不来了，无论如何都洗不白的。这种情况公司只能弃了这颗棋子，把抄袭的锅全甩在他头上，好撇清关系。
而他们这些管理层心里也清楚，人家都把律师函发到公司官方邮箱了，不可能是空穴来风。
再联想关棠那个做事儿滴水不露的性子，八成是手里抓着决定性证据的。
霍总自然也知道这个道理。
他只是心里烦躁。
当时他把高昕晨送到关志泓身边，是因为觉得高昕晨游说人是一把好手儿，就像当初三言两语哄得他收了众星的竞标方案，结果最后吃了个大亏一样。
他就是想着被坑着栽了这么大个跟头，公司资金链儿都断了，总得再拿他讨回点儿什么吧？
于是在听说关志泓手上有钱想要投资项目的时候，他就把高昕晨介绍给了关志泓，让他去哄着人把投资拿到手解公司燃眉之急。
结果就是，投资确实拉到了，但高昕晨拿捏着这一点，要求公司给他出一首歌。
为了拿到投资，霍总只能答应送他去制作人那边做商讨细节。
据说当时是高昕晨哼唱了一个调子给制作人听，制作人听完觉得惊叹不已、大为赞赏，便把这事答应下来，然后就有了那首《星稀》的曲。
公司内部评估这首歌有卖点，有大火的几率，这才又砸了资源、动用人脉关系跟剧方搭上线，签了OST合约，请人按这剧情给曲子填了词。
谁也没想到，竟会又搞出这样的麻烦！
万一真的被实锤了抄袭，公司先前对这首歌的宣传投入就打了水漂儿，不止如此，还会被剧方和平台方追责，那赔偿款可就说不准是个什么数儿了。
而现在的星云，根本拿出什么钱来。
哦，还有关志泓那个又疯又蠢的家伙，当初他还给关志泓保证过能把他那笔投资翻一番儿，这下直接得清零了。
到时候指不定那家伙会干出什么事来。
·
第二天天还没亮，高昕晨住处的房门就被敲得咣咣响。
高昕晨被吵醒了，迷迷糊糊去开门，刚拉开一条门缝，就听见经纪人郝杰冲着他吼：“高昕晨！你在搞什么！电话不接，家门反锁！你知不知道你惹出多大事来？！霍总都气疯了！”
经他这一吼，高昕晨才猛然清醒，腿脚都不受控制地打了个颤：“郝，郝哥，现在是……”
“你还真关了手机闷头大睡啊？以为两耳不闻窗外事，这事儿就能这么过去了？”郝杰被霍总数落得一晚上没睡好，现在还觉得心肝肺都疼，对着高昕晨更加没有好脸色，“赶紧换衣服跟我去公司，到了那儿再说！”
与星云传媒这边的如临大敌不同，众星娱乐这边一片祥和，关棠早上还心情大好地给员工们都带了咖啡，之后就回了办公室，开始看网上新一波的舆论趋势。
等时机差不多了，她给公关宣传部那边拨了个内线：“把视频放出去吧。”
·
高昕晨被郝杰一路带到了星云的会议室，公司的几个高层都在会议桌旁正襟危坐。
他刚进公司的时候也跟几位高层碰过面，但那都是在各个办公室，或者在茶水间偶遇，像这样严肃、一本正经地在会议室见面还是头一回。
这种空气几乎凝固的气氛下，他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会议室的椅子不够，郝杰一进门就抛下他，搬了墙角那个木头凳子到桌边。
高昕晨还以为这凳子是给自己搬的，毕竟经纪人、助理等都是为艺人服务，这天经地义。
结果他刚往前走了几步，就见郝杰已经一屁股坐下了。
“高昕晨！你就没什么需要解释的？”霍总突然拍桌，对高昕晨怒目而视，显然也没有任何想让他坐下来再说的打算。
高昕晨整个人被吓得差点儿跳起来，眼睛都红了，像只受惊的兔子：“霍总……”
“你还给我装！”霍总直接拿起手边水杯扔出去，恰好砸在他脚边，“你心里要是真有一点儿害怕，你都干不出来这种事！”
“霍总，那曲子就是我的，我没抄袭，我现在好歹是公司的艺人，您这样怀疑我，我以后还怎么信任公司？”高昕晨完全不知道众星那边已经给公司邮箱发了正式律师函，以为对方最多就是发现了他的新歌和黎修当时弹的曲子相似，但又苦于没有证据，所以才把事情闹到微博上，希望凭借舆论来让他低头，“没抄就是没抄，我费尽心思写出来的曲……”
就在他继续一口咬定没有抄袭还试图说服在场其他高层的时候，公关部总监突然站起身，一脸凝重地把自己的手机拿给霍总看：“霍总，对方发了证据视频，这事儿怕是……”
没法善了了。
第 107 章
澄清视频是直众星安排自家养的一帮营销号一起发的, 直接引来了爆炸性热度。
——我去，听着真的跟《星稀》的副歌部分很像，不确定, 再听听……
——有没有大神用软件拉一下曲谱分析一下？
——[分享链接]某破站已经有人做出来了，快去看！
——看完回来了，如果不是后期配音的话, 那就实锤抄袭，雷同部分肯定远超八小节，现在事情又整个摊在公众面前, 到时候一告一个准儿。
——偷别人成果的抄子去死好吧！
——众星：我掏出证据，阁下又当如何？
——笑死, 黎修真的好淡定啊，出这么大的事儿他连头都没露一个？！这就是身正不怕影子斜吗？
——嘘！别吵到你修哥闷声干大事了！
当星云传媒的公关部总监在会议室里公开播放网上那段证据视频后，所有人都眉心紧皱, 霍总更是满肚子怒气临近爆发。
高昕晨尴尬得想钻到会议桌底下去。
前脚他还强势为自己正名, 说抄袭一事子虚乌有，结果后脚就有这么段儿视频被放出来了, 打脸速度过快, 即便他脸皮再厚, 此刻也觉得分外难堪。
“霍总，咱们就是说, 有没有可能这个视频他是拼接音频的？”公关部总监不愧是这方面的老人儿了, 瞬间就找到了新的公关方向。
然而这时候高昕晨却不说话了。
因为他知道视频是真的, 视频里的那段琴声跟他之前偷偷录音的那段一模一样。
对方拿不出证据，那就是他赌赢了。
对方一旦拿出证据, 那他其实已经知道最后的结局了。
“高昕晨，你怎么看？这视频证据是怎么回事？！”霍总又将矛头转向了高昕晨。
要不是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卡拉米, 他也不会投那么大一笔钱给他出歌儿，，更不会惹来现在这些麻烦！
“我也不知道，应该就是像总监说的那样，是拼接的。”这会儿他已经重新镇定下来，低垂着眼，让人看不出他严重淬着的阴狠。
要不是来了星云之后没拿到签合同时霍总许诺的各种资源，他也不必铤而走险，用了黎修现成的曲子做了首歌出来为自己打通新赛道。
总之，星云想这个时候一脚踢开他撇清关系，门儿都没有。
但霍总显然只是个生意人，不搞慈善，他现在就想趁快把锅甩出去，最起码保住公司的风评。
他眼神略微往公关部总监那边一瞥，沉声说：“不用搞那些麻烦操作了，就对外公布……”
然而他刚说到重要的地方，就被高昕晨给打断了：“霍总，当初……”
他说话时两眼直勾勾盯着霍总，隐约还能看见他唇角的笑意，霍总直接打了个激灵，竟觉脊背都隐隐发凉。
淦！
以前怎么没发现这混账这么瘆人！害他突然亮想起某些阴森的影视剧片段！
高昕晨话没讲完。
但霍总已经明白他的意思了。
这是拿之前替他偷了众星的竞标方案的事威胁他呢！
两人互相对视了许久，直到会议桌旁那些高层都开始冒冷汗了，霍总才沉着脸，用十分不快的眼神跟他交流：事情曝光，你觉得你能跑？
高昕晨回以微笑：反正两件事我都跑不了。
霍总看懂他的意思了。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呗！
“咣当——”
霍总猛然起身，怒而拍桌，随手双手撑在桌沿，回头深吸了几口气，冲公关部总监重新吩咐：“按你说的，往视频可能是拼接剪辑的方向公关吧。”
“哎好。”公关部总监立即点头答应，并迅速在自己的会议记录上做下备注。
做完一切后他又有些疑惑地看了霍总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霍总刚才说话时有气无力的，相对遭受了什么重大打击。
·
好久没音讯的黎修突然发了微博，网友们都以为他是为最近抄袭事件做了回应，纷纷摸过去准备吃瓜。
结果打开一看——
黎修V：10月3日，《簪》话剧巡演青市站，李墨成跨越时空，与你相见。[图片]
他附的图是一张《簪》的宣传图，上边的内容囊括了一些故事背景以及演员阵容，在长图的末尾，还有个直通订票小程序的码。
路人纷纷是一脸问号。
不是，我们想吃的瓜呢？瓜呢？！
粉丝们也挺傻眼，因为在此之前，甚至没人听说过黎修去演话剧的消息，直到缓了一会儿才有人想通了：
——啊！想起来了，哥之前去剧团面试，还入选了大名单来着……
——我去，这才几个月过去，崽已经能直接登台了？
——没记错的话他当时面试的是B组吧？也就是替补成员，这么快就能有机会上台，这是什么神仙运气？！
——我敲，一整个期待住了！我要订票，我要去见我的崽！谁也别跟我抢票！
——[图片]嘻嘻，成功抢到票！顺便提醒一下，姐妹们，票不多了！
——楼上你！！！
就在网上正热闹的时候，关棠看着手机上出现的购票码，挑了挑眉稍。
黎修正跟她通着视频电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嗯？”关棠回过神，从茶几上抱起刚买的水果捞，边吃边懒洋洋地问，“你说什么？”
“……我问你到底来不来看话剧？”黎修在那边十分明显地深吸了一口气，随后用一种苦兮兮的语调说，“果然，距离产生的不是美，是隔阂！我已经不是你最爱的那棵摇钱树了是吧？！”
“……”关棠瞬间转换了一副地铁老爷爷看手机的表情，“你最近看什么奇怪的东西了？”
精神状态堪忧啊。
“没有。”黎修当场否认。
绝对不会告诉她，自己偷偷看了剧团前辈送他的《恋爱72式》。
第一式：要幽默。
第七式：会撒娇，懂示弱。
他随便结合了一下。
看来不太好用。
“网上抄袭的事，你自己有关注吗？”关棠随口提起。
“有什么进展吗？”黎修这会儿才把手机页面切到微博，平常确实时间比较紧，出去演出的时间还有大半时间在飞机上度过。
“证据视频已经发出去了，就等对面接招呢。”关棠往嘴里塞了块儿西瓜，漫不经心道，“之前高昕晨偷我竞标方案给星云那件事没找到证据，怪可惜的，这事儿来得好啊，说不定他跟霍总最后狗咬狗两嘴毛，自己就给抖落出来了呢。”
“那是不错。”黎修声音挺轻，听起来没那么高兴。
“你别想这事了，人本来就是会因为利益而改变的，你不能总把他当成从前的高昕晨。”关棠无奈撇了撇嘴，小声哼哼，“都当大反派的人了，怎么心还这么软……怪不得全书最惨。”
“你说什么？”
“没什么。”关棠轻笑一声，想起最近这事跟关志泓那混蛋玩意儿有关，怕真走了书中剧情，便特意嘱咐他说，“你最近最易安全，做什么事都让李晋朋跟着，万事小心。”
黎修：“？？？”
这话黎修听着莫名其妙。
做什么事都让李晋鹏跟着还得了？有没有点儿隐私了？
挂断电话后，关棠又特意叮嘱李晋朋，让他务必把黎修给看好了，别有闪失。
·
星云方面找了几个圈内知名的营销号，发了几个把证据视频往拼接剪辑方面引导的通稿。
原本滑下去的热度又重新爬起来了。
——你们说假就假？玩儿呢？谁质疑谁举证好吧？！
——那视频确实一眼假，手敲的那几个琴键根本就不是《星稀》的那个调调！
——？？？楼上张口就来？
——有没有可能视频里的手是左手，弹的是和弦而不是主旋律？
——希望星云早日拿出视频是剪辑合成品的证据，不然我是不会信的。
星云公关部办公室里，几个员工都愁得挠头。
这届网友怎么变聪明了呢？这么不好带？！
没过多久，霍总的内线电话就打来了：“你们怎么办事的？！”
公关部总监深吸一口气，稳定了一下自己飙升的血压。
他也想尽快把事情解决啊！
这不是解决不了么？！
咱们这边明摆着就是睁眼说瞎话，您心里是只有AC数吗？！
但内心再狂躁，总监回话的语气也仍旧沉稳：“霍总，恕我直言，现在这种情况，我们应该尽快和高昕晨割席，主张咱们对这事一无所知，并向大众真诚道歉，保证以后对艺人提供的曲子会更仔细谨慎的审核，保证不出错漏，之后再表示我们已经在跟高昕晨走解约流程。”
“……”霍总无语了。
当他不想割席么？！
他不是割不了么！
万一高昕晨把之前竞标方案的事儿给捅出去了，那麻烦只会比这个更大！那都不一定是用钱能摆平的事！
从事发到现在已经好几天了，眼看事情要卡在这儿了，霍总最近愁得头发都稀疏了不少。
因为OST版权的事，那部剧在蜜瓜TV已经停播了，平台方现在在催剧方尽快解决OST替换的事儿，并追究损失。
而剧方因为一时找不到救急的音乐，只能把剧集中有《星稀》这首歌的部分去掉音乐，替换成一些有版权的纯音乐。
可饶是如此，这部剧的口碑也逃不过直线下降的命运，罗朗星等其他几位主演的粉丝纷纷向剧方施压，几乎把他们喷成了筛子。
最终剧方又把压力抛给了星云传媒，要求他们给个说法，并商谈赔偿。
霍总更是一个头两个大。
奈何屋漏偏逢连夜雨，关志泓也找上门来了。
第 108 章
九月中下旬, 众星这边拿到了立案回执单，又过了一个星期，星云传媒那边收到了法院传票。
卡在这个档口, 关棠在登机口打码了回执单上的一些信息后拍照发了微博——
经纪人关棠V：法院传票应该也送出去了吧？[图片]
掉下去的热度又迅速回炉：
——还得是你姐啊，比隔壁刚子还刚！
——修丝真的很感动惹T^T姐姐真的一直都在保护我们崽崽呀！
——拿起法律武器，维护我方版权！
——修崽真的是能在各个赛道遍地开花的宝藏啊, 才刚知道他会作曲，转头他又能上台演话剧了！
——没人发现吗？姐在机场！
——我去，真的！你们是显微镜吗？！
——这是要飞轻市看话剧吗！！！
关棠最后看了眼手机, 随后拖着登机行李箱走了商务通道。
下午五点钟的时候飞机在青市落地，关棠直接叫了网约车去机场接她到酒店。
酒店就是黎修他们落脚的那个, 是关棠提前找李晋朋要的地址。
·
星云传媒确实已经接到法院传票了，本来这几天众星那边没什么音讯，霍总想着可能对方吃够这波流量, 接下来大家就可以把这事低调解决了。
到时候找众星那边稍微谈判一下, 价格压低一些把版权买过来，这事儿也就算神不知鬼不觉的过去了。
谁知道, 不声不响地直接给他递了个法院传票？！
就在霍总生闷气的时候, 公关部那位总监冲进总裁办了, 捧着手机急得跺脚：“完了！霍总不好了！网上舆论全乱了！”
他整个人的表现就跟天要塌了似的。
事实上他确实觉得天要塌了。
他觉得星云传媒命不久矣了。
再这样下去说不定过几天老板就得宣告破产跑路，可怜他们这群打工人中年失业啊！
“出什么事儿了你倒是说啊！”霍总急得想起身, 奈何装满酒肉的肚子被办公桌卡住了, 他起得越急就越狼狈, 最后只能强行挽尊，“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不稳重！”
“……”总监看着老板那狼狈样儿着实觉得有些一言难尽, 但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的，就算公司快黄了, 只要这一刻还没黄，这面子就得给！于是他镇定了一下情绪，就当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凑到办公桌前，把手机拿给霍总看，“关棠把法院回执发微博了，现在咱们都快被网友喷成屎了。”
霍总拿过手机一看，瞬间觉得自己血压又高了。
抖着手指着总监手机上的关棠的微博，另一只手一个劲儿拍着胸脯子顺气：“她！她！她这个毛儿没长齐的女娃……”不讲武德啊！！！
他当初是千不该万不该听了高昕晨的怂恿，没事儿干惹了这么个瘟神回来！当初那个竞标没了就没了，现在人家冯氏影业跟众星合作，只要众星吃肉，冯氏就能喝汤，虽不一飞冲天，但至少不会沦落到濒临破产！
财务部总监在总裁办外面观望了许久，突然一个猛子冲进来：“霍总，咱们公司可经不起风浪了啊！赔偿金咱们出不起的！”
其实现在全公司的意思就是把高昕晨踢出局，把锅全甩到他头上，好让公司脱身。
可是霍总也知道，毕竟这首歌是公司审核制作发行的，像完全脱身根本不可能，歌曲版权在公司，从法律上看，之后签约的OST合同等一切都是以公司名义进行的，就算把抄袭的锅推给高昕晨个人，也不可能跟法院说“不好意思我们也是被骗了”吧？
最后还是公司来承担剧方和平台方的损失，只不过后续公司可以另向高昕晨追责而已。
但追责能追到什么呢？
高昕晨连自己的房子车子都没有，根本就没什么可执行资产，追了也白追。
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就是之前关志泓虽然来公司找了次麻烦，但好歹暂时将人稳住了，没闹出大乱子来。
霍总只能低声下气亲自往众星打电话，办公室电话是关棠助理接的，告知了他关棠的工作电话号码。
之后霍总有开始打关棠的工作号，奈何一直提示不在服务区。
关棠一边儿办理入住，一边刷手机，几个小时过去，网上关于众星直接把星云告上法院的事儿已经传遍了。
而且众星这边敢告，大多数网友就会更愿意相信他们说的是实话，星云那边零星的水军就像被孤立了一样，每一句洗白话术都显得苍白无力。
“您的房卡。”前台将房卡递给关棠，微笑着说，“明早六点之后十点之前，您都可以凭借房卡到一楼餐厅享用早餐，祝您入住愉快。”
刚巧这时关棠的手机响了，她拿起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她没接，冲前台道了声“谢谢”就直接拉着行李上了楼。
她订的是一个套间，黎修他们剧团在这边会有三个场次的演出，会稍微留久一些。
进房间后她的手机又响了，还是刚才的陌生号码。
她又按了静音，然后给李晋朋发了消息：【几点结束？】
因为剧团刚到青市这边来，这几天需要适舞台以及做一些造景，黎修他们每天还是要到剧场排练。
李晋朋秒回：【七点肯定能回。】
关棠：【1208，七点来我房间吃饭。】
黎修照例跟李晋朋住一个标间，也在这一层，不过跟她这间隔得有些远。
李晋朋：【ok】
这边刚说完话，那个陌生号码又打了电话过来。
关棠皱了皱眉，边打开智能屏翻看酒店餐厅的菜单，边接起了电话。
“喂？”
那边似乎没想到她会接电话，停顿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喂？哎！关总，您可算是接电话了！”
“不好意思，您是？”关棠的注意力就没在电话上，用遥控器给菜单翻着页。
霍总都快呕死了，心说关棠这可是拿捏住他了，可劲儿埋汰他呢。
完全没想到关棠是真听不出来他是谁。
“我是星云的霍诚！”霍总就算心里对她不满也不敢在这种时候多说什么，不仅如此，还得拉下面子赔上笑，“关总，我是想跟您聊聊歌曲版权的事，您看咱们能不能大事化小一下？您撤诉，我呢付版权费，这样咱们都合适，您看……”
“哦霍总，你说这事啊。”关棠按着遥控器，点了几个菜，漫不经心地说，“这曲子版权是艺人的，我说了不算，等会儿我给你问问他的意思吧。”
“不是，艺人是众星的艺人，艺人合同里肯定签过著作权代理的啊！关总就别开玩笑糊弄我了！而且您也知道的吧，您堂弟现在是我们星云的股东……”霍总当时就觉得，关棠这一定是不想撤诉，随便掰了个理由搪塞他呢。
关键她找理由也不找个像样的，她找个一下子就能听出不对劲的，这不是故意恶心人么！
“霍总记错了吧？我父亲并无兄弟，我自然也没有堂弟。那先这样，霍总。”说完关棠也没等他再说话，直接把电话给挂了，专心点餐。
不提关志泓还好，既然提了，关棠不得不开始想怎么把这群人一起按死消除隐患。
·
剧场那边六点半结束排练，黎修去后台换衣服。
之前因为有A组的演员顶着，黎修不需要登台，所以适应场地这种事儿他基本上跟着走个流程就算完事儿，不需要这样整天整天的忙活。
这回还是第一次正式地一遍一遍跟着大伙排练。
“小黎，不错不错！”一个A组的演员前辈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今天已经完全能跟上我们组的节奏了，表演也没什么问题，戏都接得上！”
说完他又跟同组的另几个演员说：“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黎修接过李晋朋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汗，笑着说：“谢谢哥，我还差得远呢！”
“哎你小子还谦虚上了！”刚才那位前辈瞪大了眼睛指着他笑骂。
其他几人也都跟着哈哈大笑起来。
“哎小黎，我后边接了个主旋律电影，有个挺重要的角色还找着合适的人，你后边有没有档期？我看你挺适合，档期合适的话我给导演那边推荐一下？”另一个主旋律作品专业户的前辈多瞅了他几眼，突然有了这么一个提议。
“有档期有档期！他当时为了来剧团，后面都没有安排通告的！”黎修还没说话，李晋朋先笑眯眯点了点头，这段时间他也跟剧团这几个演员混熟了，还跟这几位的经纪人私下拉了个微信群，有时候还能互相拉个资源。李晋朋了呵呵跟那位前辈说，“那多谢您举荐！以后也辛苦您多多提携！”
“好说好说。”那位演员拍了下大腿，之后又瞪了李晋朋一眼，笑着嫌弃道 “小黎那么安静一个人，怎么找了你这么贫的经纪人！”
“我这是活跃气氛。”李晋朋嘴角快咧到耳朵根儿了。心想这事儿等会儿得拿到小关总那儿邀个功。
说话的时间黎修已经把衣服换好了，跟还没走的几位演员道别后便跟着李晋朋一起走了。
回酒店正好是七点钟，两人一并上了电梯到了十二层。
就在黎修下电梯要往自己房间那边拐的时候，李晋朋拉住了他：“这边。”
“？？？”黎修皱了下眉，莫名其妙被他拉到一个房间跟前，抬头一看，1208。他把自己的衣服从李晋朋手里抽出来，警惕着问：“这是做什么？”
“啊？”李晋朋抬手敲了下门，“老板请吃饭。”
什么老板？
黎修很警觉地想离开，李晋朋友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
关棠从里边推开门看到的就是两个男人在这儿拉拉扯扯。
第 109 章
1208的房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推开, 李晋朋人胖胆子小，不惊吓，注意力又全在刚被他抓住的黎修身上, 这一下直接让他腿脚一软，差点儿把黎修身上本就松松垮垮的T恤给撤掉。
“演哪一出儿啊？“关棠站在门里双臂抱在胸前，脑袋倚着门框, 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
“……”黎修拿掉李晋朋抓着自己衣袖的手，把上衣领子往上拉了拉，一言难尽地抬头看了看关棠, 又看向李晋朋，“老板？”
李晋朋疯狂点头：“是啊, 咱老板啊！”
说完他还挺开心地说：“老板下午过来就说晚上要一起吃饭呢。剧团的伙食费就那么点儿，好几天没吃好的了！”他都饿瘦了。
黎修扶额。
随后丢给关棠一个幽怨的眼神。
他不仅不知道李晋朋说的老板真的是他的老板。
他还不知道关棠今天会来青市。
在这之前他甚至根本不确定她会不会来看他的第一场演出！
“进来啊，愣着做什么。”关棠转身往里走, 把门给他们让了出来。
李晋朋高高兴兴进了门。
黎修显得有几分墨迹, 以一种很缓慢的速度在挪。
关棠回头的时候发现了这一点，把跟酒店前台要来的一次性餐布交给李晋朋, 让他铺在小餐桌上。
她自己则转身回了门口, 冲黎修挑眉：“有阵子没见, 生分了？”
明明之前还同住一个屋檐下，低头不见抬头见呢。
这会儿又整这死出儿。
“没。”黎修吸了吸鼻子, 把房门带上, “过来怎么都不告诉我？”
“啊？她没告诉你啊？我以为你知道呢！”李晋朋边铺桌布边补刀, 想了想突然又反应过来，“嗷！我说你刚才怎么听见‘老板’两个字就要跑呢, 感情你是以为我要把你卖给资本大佬啊？”
“……”黎修表情更难看了，对李晋朋展现了死亡凝视, 眼神要是能化为实质，李晋朋已经被扎成个胖筛子了。
关棠憋笑憋得难受，人倒在沙发里抽成了一只虾米。
黎修本来就连皮儿薄，要是只有关棠在场也倒还好，反正就连以前那些狼狈事儿她都知道，他也不怕她笑话。
但现场还有个李晋朋呢。
他两只耳朵不受控制地染上了一层薄红，有些烧热。
“不是，我啥也没干啊！你对我怨念这么大做什么？”李晋朋见他盯着自己表情怪异，屈起一根手指挠了挠脸说，“你不会那么没良心，要把我赶出去不让我吃饭吧？！”
黎修嘴角抽了抽，没理他，转身去了卫生间。
关棠见状跟李晋朋试了个眼色，在黎修合上门之前跟进了卫生间。
黎修看着凭空多出来的人：“我要上厕所。”
“生气了？”关棠收敛了一下之前猖狂的笑意，望向他时眼神柔软了些，摸着小心脏说，“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但好像并没让你喜啊……哈特痛痛。”
黎修唇角向上勾了一下：“为什么要给我惊喜？以什么身份给我惊喜？我可能要考虑一下要不要喜。”
“……”关棠抿着唇不说话了，她就不该贩这个剑。
看看，现在被人当成只管撩、不负责的渣女了吧！
“说不出来那就……”黎修做了个请人出门的手势，“我、要、如、厕。”
他的嘴唇本来就自带一种上扬的弧度，但现在他眼睛没有在笑，还故作冷淡，看上去就有种在职业假笑的违和感。
关棠挑了下眉，反正现在好像是已经把人惹恼了，干脆破罐子破摔，显露出一副不正经的本性来：“你如呗，请如。”
“……”黎修深呼吸，“你要看？”
“也不是不可以……”关棠眼神乱飘，声音越来越含糊，说完自己也觉得太不要脸了，于是咳了两嗓子篡改发言，“是不可以，我是正经老板。”
说完她就推开虚掩着的门往外走，在黎修要关门的时候又回头去压低声音跟他说：“我急着过来确实也有原因，不过咱们俩的事，等小李子走了之后私下说吧。”
他俩之间那些秘密太玄幻了，要是让李晋朋听见了说不定得替他俩拨打精神病院电话了。
然而，这句话听在黎修耳朵里就被自动过滤成了——
咱们俩的私事，让外人听不合适。
他看着关棠替他轻轻合上的门，站在原处，垂在身侧的手指不由自主地卷曲了一下。
隔着门，他听见李晋朋跟关棠提起了剧团前辈要帮他搭线主旋律电影的事儿。
关棠确实也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有人愿意帮忙牵线当然是好事，只不过：“他现在压着好多作品还没上线，名气流量上终归还比不过那些定时定量产出作品的流量小生，合作能不能成，还得看剧组这个角色是想找流量撑票房，还是单纯只需要一个演技拿得出手的。”
“也是。”
李晋朋突然有些丧气。
之前他工作不努力，整日混吃等死，除了跟在关棠后面拍马屁什么也不会。
但这一年，关棠突然开始认真搞事业了，他也被迫支棱起来，开始跟着黎修忙前忙后。
现在他才知道，要捧红一个人是需要大量资源的，而除了公司能给的资源以外，其他的资源都是不知道要费多少力才能谈下来的。
资源方面大多都是关棠在谈，每个月都少不了得有几次应酬，还不能保证每次都能谈拢。
新人在工作环境下的待遇他是跟着体会过的。
从黎修第一次去综艺做NPC，大冬天莫名其妙被浇了一身水，到张舒羽在剧组被有后台的演员欺负，表面上风风光光的艺人实际上也跟大多数打工人一样，每一步都心酸。
“想什么呢。”关棠把水果往李晋朋跟前推了推。
他一张憨脸上竟然露出了几分“悲悯”，实在显得滑稽。
“我在想关总你和黎修他们这些艺人也都很不容易。”李晋朋脑子没转话就已经说出口了。
“没事，我们确实也挺辛苦的，但赚的比你多，值了。”关棠又把自己面前那盘车厘子往他跟前推了推，“吃点儿好的。”
李晋朋吃了一颗车厘子。
真TM甜。
甜得他差点儿哇一声哭出来。
他天天拿那点儿破工资，还跑来心疼人家一个戏几百万的，心疼人家当老板的……他可能是疯了。
“放宽心，你带艺人年底会算提成啊，黎修今年拍了戏和综艺，虽然这后半年他都在搞剧团，赚不上什么钱，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再拍一个戏，不过《千山遥》应该也快上线了，水花儿大得话，年底我再另给你算奖金。”关棠拍了拍他的肩膀，“公司福利还是很好的，你好好工作。”
李晋朋点头，含泪往嘴里多塞了几颗车厘子。
加油，打工狗！
黎修一出来就看见李晋朋眼眶发红，鼻子也一吸一吸的看上去特别委屈。
他无奈看向关棠，用眼神示意：又出来欺负李晋朋了？
关棠又笑着用控制屏催了次菜，大言不惭地说：“我说给他加奖金，他感动哭了。”
“？？？”李晋朋抬头，一脸不可置信。
·
七点半不到的时候有酒店工作人员推着餐车来送菜，关棠没多点，四菜一汤，三人吃应该正好。
吃饭的时候关棠想起刚才星云的霍总给她打的那个电话，边抬头问正在给她盛汤的黎修：“你那个曲子版权有要出售的打算吗？霍总那边今天打电话给我，听意思是想私了。”
黎修想都没想：“不卖。”
关棠也没劝说什么，公司不差这一个版权费，曲子他想自己留着便留着。
晚饭后酒电的人过来收走的餐盘碗筷，李晋朋回自己房间洗澡，关棠借口有事要说，把黎修留了下来。
“坐。”关棠盘腿儿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
黎修个子高，他站着的话她要仰头看他，费劲。
黎修不声不响坐在她旁边，等着她说“私事”。
“是跟这次版权事件相关的事。”关棠沉声道。
黎修皱了下眉。
这也不是私事啊？
直到关棠把关志泓欠了赌债，之后莫名其妙跟霍总混到一块儿去的事告诉了他。
他才懂了。
这确实也是私事，因为关于他曾经的那些事，确实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但这跟他所想的“私事”完全是两码事。
一瞬间他绷不住了，有些哭笑不得。
关棠：“说正事呢，你正经点儿，也不想想关志泓欠赌债这事儿之后你是怎么倒的大霉。”
关志泓莫名其妙拿黎修去抵债这件事确实是黎修倒霉，原本他跟这件事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最后却莫名被牵扯了进去。
关棠想着可能就是原书中需要这么个小倒霉蛋儿，于是就有了黎修。
想到这里，她看向黎修的眼神都怜爱了起来。
“所以你提前赶过来，是怕关志泓对我不利？”黎修问。
这个不利，就是被送去别人房间的那种不利。
关棠点了点头。
是有这方面原因。
谁知黎修下一句就是：“其实以前我也怕你对我不利。”
这个不利，还是那个不利。
关棠：“……”
怎么还还耍剑报复上了呢？
她不说话了，烦。
“生气了？”黎修挑了下眉，伸出两根手指拽了拽她家居服的袖子，没有一点儿知错服软的样子，阴阳怪气的模样倒是给他狠狠拿捏了，“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不是，没想到你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啊？”
“黎修！”关棠从他手里把自己的衣袖抽出来，手臂一抬给他来了一招锁喉，“原来你爷爷说的阳光二哈就是这样啊？！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贱兮兮这点儿你绝了！”
“彼此彼此。”即便是被锁了喉，黎修也绝不服输，傻乐着拽着她的手臂以免自己被误鲨，还不服输地怼她，“渣女。”
“……”关棠锁他喉的手臂松了劲儿，在即将收回去的时候用力揉了下他的头，“事业刚有起色第一年就想谈恋爱，工作不要啦？”
“工作我可以……”
关棠打断他：“这条路你曾经自己走过，应该知道对上升期艺人来说，恋爱这种事得格外慎重，处理不得当的话会造成大量脱粉，你的商业价值会直线下降，没有流量支撑有没有足够的作品作为底气，后续的工作计划打算怎么做？”
“想进组，剧组凭什么选你而不选一个自带流量的艺人？或者你打算自降身价来提高自己的性价比？”
“当然，你要是不想工作了、放弃演绎这条路了。”关棠挑眉笑了一下，拍了拍胸脯，“我，如今是个霸总，以咱们之间的交情，我养你也没问题，问题是，这是你想要的吗？”
“……”黎修垂着眼睛，眼皮眨了两下，纤长的睫毛轻颤，看上去有几分脆弱可怜，“我也知道。”
情不自禁而已。
关棠心又软了，撇了撇嘴，活跃气氛说：“看吧。我不是渣女。”
原本黎修也是盘腿儿坐在她旁边的，但面冲着她，突然他直挺挺脑袋往她肩膀上一栽，猫咪一样蹭了几下：“前辈说要给我牵线的电影是明年，剧团巡演这个月底就结束了，年前的空档再帮我接个戏吧？”
关棠笑得像个剥削成功的资本家：“好。”
“……”黎修又坐直身子，表情有些懵，“我被CCTV了？”
关棠坐着转了个身，面对着他，笑了笑：“也不全是。”
她伸手捏了下他的脸颊：“打个赌？”
“什么赌？”黎修无奈抬眼看她。
她都不知道打出去多少个赌了。
在爱“赌”这一点上，却是从关家人身上看出了一些共通之处。
“《千山遥》要上线了。”关棠挑了下眉，“赌你能不能凭借这部剧拿到MIKI科技集团的新人奖。”
MIKI集团是蜜瓜TV的母公司，每年三四月份会办一个平台内部惊喜之夜，邀请前一年跟平台合作的媒体艺人朋友去参加，还给设立了自己的奖项。
因为最近OST版权的事把罗朗星正在上映的新剧也卷进风波里了，之前整个剧组又因为黎修之前被造谣而被推上风口浪尖，《千山遥》剧组生怕后面还要再出幺蛾子，便加速剪辑，跟蜜瓜TV商量提档播出。
《千山遥》这部剧是蜜瓜TV的自制剧，平台当然不会看着它凉，只要还有口气儿，就得再救一救。
这几天关棠刚听到定档时间，就在下个月初播出。
而MIKI集团惊喜之夜的参奖报名是截止到十二月底，那时候《千山遥》恰好播完，完全赶得上。
“好。”黎修弯了弯眼睛，“赌注呢？”
“拿奖了的话，就当我答应你了。”
“真的？”她不说答应什么，但他知道她说的是什么，“那要是没拿到呢？”
关棠：“那就等你拿到。”
“那要是我提前拿到新人奖呢？”黎修若有所思。
关棠想了半天也没想出在这之前还有什么他能参与的奖项，也没多想，便点头道：“那就当我提前答应。”
之后黎修磨叽着不想回去，最后被关棠开门扔出去了。
明天他要登台呢，行程是公开的，粉丝都知道，说不定这会儿酒店里已经有粉丝入住了，被看到了少不得又是一桩麻烦。
·
第二天白天关棠没什么事做，一觉睡到了大中午。
醒来摸出一直开着勿扰模式的手机一看，屏幕上有一串儿未接来电。
全是来做昨天那个陌生号码的。
也就是霍总。
她也没想着要给人把电话打回去。
这事儿昨天晚上她都交代给尹诺了，他会看着办的。
她爬起来洗漱，等会儿去剧场那边找黎修他们一起吃午饭。
她这边一身轻松，霍总那边则好似肩负千斤重担。
“她她她一上午不接电话，我打到办公室去，就得了她助理一句不卖！”霍总边说边掐自己人中，觉得最近血压反复升高，精神和身体状况都很令人担忧我。
“这……这样的话，我们只能等开庭了？”法务部的人今天也在总裁办，这会儿急得满头大汗。
开庭时间定在这月底。
关键不是什么时候会开庭。
关键是这官司没有能打的地方，版权就是人家的，板上钉钉，进了法院也不过是听下宣判和赔偿。
霍总已经心如死灰，靠在老板椅里不想说话。
公关部那位总监其实也不太想说话，但现在网上那帮人骂得实在太难听了，他每天想办法公关，但网友们骂人的花样还是层出不穷。
“霍总，就算咱们不能在责任上跟高昕晨分割，但最起码面对舆论的时候可以分割吧？哪怕是让网友们知道咱们也是受了骗，也好过成天被诅咒倒闭吧？”他们公关部每天都看到各种谩骂攻击，老职场人看久了也是会破防的。
霍总也在纠结，只感觉现在有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味儿了。
就在这时，走廊里突然嘈杂起来，没一会儿，关志泓一脚把办公室的门踹开，而他本人被两个保安拽着胳膊站在门口，两只脚还在做着踢踹的动作。
“霍诚！你他/妈个瘪犊子玩意儿！把老子的钱还给我！”
关志泓不知道哪儿来的牛劲儿，就拿精神小伙儿似的干巴骨头，竟直接一下子甩脱了两名保镖，人直接冲进了总裁办。
在长几名高层年纪都不小了，一时间根本反应不过来，眼看着他跳到办公桌上蹲下来，扯住霍总的领带才惊觉危险。
公关部总监默不作声地往后退了几步。
庆幸方才自己没被波及到。
但凡被关志泓创一下，他这把老骨头估计就要散架了。
“啊——”
年纪大的股东已经一屁股跌坐在沙发里了，看着自家董事长被威胁，根本没一个人敢上前阻止。
“你……呃你们看什么！还不赶紧……救我！”霍总被拽着领带，脖子都憋红了，两只手死死拽着领带所以解救自己，奈何他体胖力虚，根本争不过关志泓。
两个呆愣在门外的保安瞬间反应过来，冲到办公桌前想要将关志泓按住，但差点儿被关志泓尥蹶子踹下去的瓷杯砸了脚。
“关志泓！你冷静点儿！”霍总差点儿坐在老板也上被推搡着从后边翻倒下去。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关志泓也松了一只手，他终于得空喊了一句。
谁知道下一秒关志泓一拳锤在他脸上：“冷静个屁！”
再拿不到钱，讨债公司都要砸上门了。
他本来是借了高/利/贷，是想借这笔钱投资翻身的。
关棠搞娱乐圈这么赚，他想着他也肯定能赚。
谁知道，钱才刚投到星云几个月，星云都快破产了，那他的钱还能有？
“你跟我保证能赚钱，年底至少翻一番儿给我，现在钱呢？！”关志泓又一拳糊在霍总脸上，“你拿钱做了什么项目？就给高昕晨那贱玩意儿出了那首抄袭的破歌儿？！”
关志泓原先也是在众星工作过的，虽然业务能力差，但圈里这些事他也是看得懂的，网上那些风吹草动他也都听说了。
想到这里他更来气了。
自从之前在关棠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差点儿沾了牢狱之灾后，他就想着以后都得绕着关棠那死娘们儿走。
关老太太一开始还不服气，想再去找关棠一家讨些好处来，但都被他拦下了。
他是真怕了。
他挺疯的，但他怕更疯的。
而旁边两个保镖刚才看着霍总被揍，人都傻了，原地愣了几秒，就这个空档，霍总又挨了一拳。
两人这时反应过来，赶紧上前将关志泓往后拉，谁知道临了儿他还来了个蹬腿儿，一脚踹到霍总胸口上。
“呃……”
霍总痛呼一声，捂着胸口摇摇欲坠。
几位高层见势不妙立马掏出手机拨打急救电话，怕在晚上老板人就走远了。
最后霍总进了医院，没什么大事，但不忘借此炒作一通，想以自己的情况引导舆论，让网友倒戈相关棠那边施压。
他还特意指出今天入公司伤人的是关棠的堂弟，暗戳戳表示是关棠在背后指使。
·
关棠一整天都没事。
中午去剧场那边找黎修他们吃午饭过后，就留在机场观众席看他们彩排，同时几乎一直在10G冲浪。
因为最近她一直在关注歌曲抄袭事件，这件事又跟星云传媒有关联，所以星云官微刚发布那条意有所指的微博，她这边就收到了推送。
还没等网友开始站队，她就随手转发了那条微博——
经纪人关棠V：首先我跟关志泓先生已经不是一个关了，相信互联网还不至于如此没有记忆。其次，据我所知，关志泓先生之前跟霍总往来频繁。//@星云传媒V：今日有不法分子闯入星云总裁办，霍总……[图片]
知道之前关棠和关志泓恩怨的网友们纷纷站出来笑哈哈：
——这算不算恶人自有恶人磨？
——也可能是贱人自有天收？
——关于霍某人被胖揍这件事，我总觉得棠姐知道点儿什么，但她不说！哎！就是玩儿！
——可恶，我想知道！我抓耳挠腮！
没吃到前边关家人大瓜的网友四处求人要瓜，路过的黎修粉丝、宋书昂粉丝以及张舒羽粉丝一般都会有好地将当初那桩恶心事给路人描绘一遍。
路人被恶心到，隔夜饭全吐在了星云传媒头上：
——卧槽星云你们有毒吧？！这算哪门子姐弟！前一秒还想站你们的我真是好该死！
——是呢，差点儿找人qj了姐姐的好弟弟呢！真有那个脸说是一家人！
——你别说，星云你跟姓关那个疯子绝配，你们绑死吧，不结婚很难收场！
——人家关棠做错了什么要被你们这么恶心？！就因为她为自己的艺人维护版权吗？！
本来还以为能好好打一场反击战的霍总看了眼手机，差点儿又两眼一翻直接走了。
剧场这边，集体休息的时候黎修跑到观众席这边，手上拿了两瓶广泉水。
他拧开一瓶递给关棠：“有什么高兴事？”
关棠点头：嗯，算是。”
她接过水喝了一口。
最近天气已经开始转凉，不再炎热，常温的水正好喝。
黎修也拧开了自己拿瓶水，仰头灌了几口：“有什么好事？”
关棠绷住没笑，一本正经地说：“霍诚被关志泓揍了，鼻青脸肿的，比猪头还难看。”
说着她还点开星云官博那张用来卖惨的病房照给黎修看。
黎修看了眼照片，又看了眼关棠，挑眉。
关棠摊手：“是，我就是幸灾乐祸怎么了？我就爱看狗咬狗一嘴毛怎么了？有意见？”
说完她翻了个白眼儿：“有意见也给我憋着……祁总都说有正当理由的幸灾乐祸不减功德。”
第 110 章
剧团其他人都在舞台上席地而坐, 歇着闲聊，也有人干脆呈大字瘫在舞台上，累得一动不想动, 只听着旁边人唠嗑。
观众席这边最是安静，就只有关棠和黎修两个人而已。
黎修拿着那瓶矿泉水，仰头好几次都没喝到水, 也不说话。
关棠觉得怪怪的，伸手隔空一抓：“回魂！”
“……”黎修一脸无语，最后把水瓶盖子拧回去, 小声嘟囔，“你跟祁宇倒是挺熟。”
明明从前他记忆里, 这俩人完全不沾边儿，最后还成了生意上的死对头，众星最后被祁宇的光璨打垮, 资源也几乎全被光璨分走了。
他坐在关棠那个座椅的把手上, 垂着眼皮斜着目光看她。
换了个人倒是跑去跟人家交朋友了。
关棠笑了一声，转过头去抬眼看他, 正巧对上他酸溜溜的目光：“不是吧？你应该知道祁宇和舒羽是一对儿啊, 我换人了, 他俩又没换。”
黎修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之后移开了视线。
“哎。”关棠手肘碰了碰他, 那边叫你排练了。”
·
三号这天晚上七点, 剧场开始检票入场。
关棠提前跟着黎修去了后台, 看着他做妆发。
他换了服装出来，几位负责造型的老师开始给演员们的造型做最后的检查。
其他演员们都是A组的成员, 跟着巡演走了这么多场次，已经习惯了。
而黎修还是第一次。
就算是在原书中, 他也不曾接触过话剧。
时间差不多，关棠该回看台去了。
临走之前她小心地抱了他一下：“加油，可以的。”
“嗯。”黎修笑着应和。
等开幕之后，演员们逐个登台，配上灯光造景以及音乐效果，整个舞台让观众们感受到了别样的震撼。
这种心潮澎湃的感觉是平常看录像画面时感受不到的。
黎修演的不是主角，但却是个贯穿剧情始终的线索人物，也有不少高光时刻。
关棠在第一排看台，忍不住再次感慨。
有的人，自带星光。
只要他站在台上，那方舞台就会化作他的领域，自会将观众带入剧情氛围。
整场话剧将近两个小时，最后演员谢幕的时候才从角色里脱离出来，一起向观众鞠躬致谢。
好似走完这个必要仪式，观众们才从剧情中抽离，观众席再次响起掌声。
看话剧的时候观众是不能拍照或者录像的。
不过剧团每次会架个机位，稍微录个几十秒片段以做宣传。
其他人的片段之前都录制过了，所以这次主要录制的就是黎修高光部分。
晚上剧团就把视频发了微博——
簪·官方微博V：虽是新人，但有大将之风@黎修[视频链接]
剧团里的前辈几乎把心血都耗在舞台剧上了，没人专门研究流量，之前他们每个人的片段也都有发微博，但没有引起太大的反应。
却没想到黎修这个视频一发，第二天直接爆了。
修崽的富婆粉V：昨天在现场，见到修崽了，演得好好，我词穷，我只会感动得呜呜呜呜哭……崽还被官微夸了！//簪·官方微博V：虽……
这个富婆粉就是粉丝群里的那个富婆粉，她好像每天不怎么需要工作，每天都按时去超话签到，收集物料做内容产出，现在已经是超话大V了。
黎修的粉丝大多都关注了他，剧团的微博经她这么一转发，就等于直接被送到了黎修的粉丝眼前。
热度稍稍起来之后营销号也盯准了苗头，瞅准时机转发，互相蹭热度，直接给炒上热搜了。
也有更多路人看到了黎修在话剧舞台上的表现，纷纷献上膝盖：
——这哥演技一点儿不掺假啊，演现场也是一样的稳……我现在关注还能算老粉儿么？
——啊啊啊！爱当事业粉儿的狂喜！
——我一开始看他节目，日常状态没觉得太惊艳，但他每次演戏的时候都跟换了个人一样……粉他的话我会不会精神分裂？我粉的到底是谁？
——@黎修，哥，坐稳了，你要火了！
——顺便宣传一下，哥哥参演的新剧《千山遥》下个月就要上线了，大家多多支持～
李晋朋抱着手机兴奋地手舞足蹈：“关总，这种情况，年终奖该给我翻番儿吧？”
“这有什么问题，看在你天天陪着黎修辛苦工作的份上，奖金给你批了！”
在青市后续的两场演出也是黎修登的台。
10月7日的时候关棠陪着剧团去了巡演最后一站渝市。
这边有两场次的演出，依旧是由黎修登台。
·
而这几天霍总怕再被关志泓找麻烦，一直躲在医院不出来，怕医院让他疼病房，又给自己报了个精细体检，扭头住进了医院的体检中心。
关志泓那边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高/利/贷那边的没派讨债公司上门，但之前他欠赌债的那边上门了。
关志泓本来跟爸妈住楼房的，前几天出门的时候被那帮讨债的抓了，让他还钱。
他好说歹说才说服对方宽限两天，然后连夜拉着他爸妈从小区后门溜去了关老太太的大院儿。
关老太太一开始都不知道这码事，听说之后虽然没被气吐了血，但也一病不起，最近几天一直在卧床。
关志泓本以为躲在这边就安全了，毕竟老太太住的这地方偏僻，他也从没跟别人提起过老太太的住处。
谁知刚清静了没几天，讨债的就又找上门来了。
偏僻地界的治安可不比小区，小区有物业守着，那帮人再猖狂也不能明目张胆闯进去，但他们总不能被困死在小区不吃不喝吧？
村儿里大院儿就不一样了，没人把守，远离只有一条见人就摇尾巴的傻狗。
那帮人是趁夜里摸去关老太太家的，翻墙进院儿后，狗叫了几声，领头的人下巴一扬，立马有手下从里边打开院门，往外扔了块儿肉骨头，那大黄狗直接摇着尾巴屁颠儿屁颠儿蹿出门找骨头去了。
正好门外还是个下坡，那骨头棒子顺着破往下滚，没一会儿狗就跑没影儿了。
扔骨头那手下拍拍手，之后又拍领头人的马屁：“还得是大哥您周到啊，咋知道这家有狗的还知道让我们带个骨头棒子？”
“村儿里都爱养狗，傻帽儿。”领头人无语地推了下小弟的脑袋，又差使另一人上屋门口叫人。
一个黄毛精神小伙儿搓着手走出来，走路一颠一颠的，边走边回头说：“我来，我爱干这事儿。”
说完他就从院里花坛翻出块儿手掌大的石头，在手上掂了几下后猛然抬手砸向面前房屋的窗户。
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砸的是哪一屋，他只是随便砸砸让屋里的人醒来而已。
突如其来的声响瞬间把关志泓的母亲杨慧兰惊醒。
她最近被那帮讨债的吓得不轻，都快神经衰弱了，每天都噩梦缠身，最是受不得惊吓。
“什！什么声音？！”她惊慌失措地拍了拍旁边还在打呼的关正享，把人拍醒后才把窗帘掀了一条缝往外边看。
结果正巧看见个长得乱七八糟的小混混狞笑着冲她招手。
她瞬间把窗帘放下，这个人缩在床上冷汗直冒：“完了！完了！”
其实刚才黄毛儿砸中的事关老太太那屋的窗户，那窗户质量挺好，只砸裂了一道缝，也不知道漏不漏风。
但里边半天也没个动静，他这才又换了目标，谁知道还没来得及砸，就见个披头散发的女人偷摸正往外看。
关正享也清醒了，他又不是真的睡成死猪。
被追赌债这种事他之前经历过，那帮人难缠得很，而且他们把账面儿做得很干净，所谓欠的赌债在明面儿上不过是“追回借款”。
报警也是没办法的，他们既然敢上门讨债，那证据肯定也早就清除了。
上次他就被逼得走投无路，要不是关正庸替他把窟窿补上，说不定他现在就得缺胳膊少腿儿。
关志泓也是清醒的，他根本就没睡。
今天天黑之后他心里就隐隐不安，总有种不详的预感，躺在床上心脏也砰砰乱跳，完全睡不着。
只是没想到，这帮讨债的竟然真追到这边来了！
从听到有人进院子的动静之后他就缩在桌下不敢动，就想着万一有事儿他爸妈能替他顶着，他就在这儿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结果关正享并不想替他扛事儿，直接穿过堂屋，把关志泓的卧室门给踹开了：“还不滚出来！还想你老子替你遭罪？”
杨慧兰向来溺爱儿子，试图拉住关正享，不要让他把儿子交给那帮人。
却遭到了关正享的怒目而视：“不让他去，那让你去？！不给钱的话那帮人要断人手脚，你去断？！”
关志泓听了满眼希冀，疯狂点头。
不管是谁，只要不是他来断手断脚就好。
谁知下一秒杨慧兰眼神闪烁，决绝地收回了抓着关正享的手：“那，那还是……”算了吧。
她也不想断手断脚。
而且她一个女人家，落到那帮人手里说不定还要遭受别的折辱。
她不要。
发现杨慧兰的想法后关志泓的表情瞬间惊恐，卧室里爆发出杀猪般的嚎叫。
这附近邻居家都隔得远，风又把声音给吹淡了，这边再吵闹也扰不了旁人安眠。
也或许就算有人发现这边情况不对，但也不愿意为这样一家子人惹上一身腥。
最后关志泓被他老子连拖带拽扔到了那几个看着就身强体壮的讨债人跟前：“那个……逆子带到了，您几位随意。”
到底是杨慧兰心软，躲在关正享身后小声补充：“求你们，别要他命……”
那人高马大的领头人乐了：“瞎说什么，法治社会，你这老娘们儿可别污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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