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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41 章

    ◎【第三更】准备跑路◎

    “主子, 东宫姬妾已全数救出,安顿在了东宫附近的储秀宫,只是属下不曾瞧见太子嫔及大皇孙。”

    方定忙活了一夜东宫姬妾之事, 昨夜东宫突发大火, 好在伤亡不多,大火也及时扑灭,不曾蔓延到其他宫殿。

    裴烬已换了一身干净的玄色衣裳, 负手而立, 皱了皱眉, “速速派人去寻, 裴澄虽有罪,大皇孙却是父皇的孙儿, 不可出事。”

    “属下已派人去找。”

    “太子妃呢?”裴烬可不曾忘记前世太子妃连氏也曾是折磨莺莺之人, 虽说这一切都是裴澄吩咐的, 可连氏他也不会放过。

    “已按主子的吩咐, 单独关押。”

    “嗯, 保住她的命,她与裴澄都不许死了, 要不然拿你是问。”这两人裴烬都不打算这么快动,待他入主东宫, 莺莺正式成为太子妃之后,再来算账。

    “是,属下遵命。”

    裴烬仰头望了望正好的阳光, 一夜未归, 也不晓得莺莺是否担忧, 他不曾告诉莺莺, 便是不想她担心, 无论是谋反还是护驾,都是动辄便要了性命之事,莺莺胆子小,若是晓得必定要忧心忡忡,还不如待他得胜再行告知。

    走出宫门,远远的瞧见宁王。

    “三哥,恭喜三哥!”宁王拱了拱手。

    “此事亦有你的功劳,”裴烬虚扶了他一把,“对了,你昨夜去东宫,可曾瞧见太子嫔乔氏及大皇孙?”

    宁王下意识的摇头,“不曾瞧见,怎的了?”

    “许是躲在某处,方定不曾找到,罢了,容方定去找找,我先出城一趟。”

    “三哥是要去找小嫂嫂吗?”宁王笑了笑,背在身后的双手却紧紧地攥着折扇。

    裴烬翻身上马,勾了勾唇,“该改口喊嫂嫂了。”

    如今他后院已散,东宫不能没有女主人,莺莺自当担负责任,只是今日事忙,他还不曾请旨,待他明日向父皇请旨,便给莺莺一个惊喜。

    “驾!”马蹄声声,裴烬的背影远去,真有些迫不及待了。

    回到庄子上,云莺正在清洗蜜饯,有些蜜饯里头含着泥沙,要略微洗一洗,虽味道不如之前,但好歹不会含着泥沙,吃时让人倒尽胃口。

    瞧着裴烬意气飞扬的大步走进来,云莺忙屈膝行礼,“妾身见过太子殿下。”

    如今他已不是秦王,而是太子,日后还会是圣上。

    裴烬笑着过去将她扶起,“你已晓得了?”

    云莺莞尔,语气温柔,“殿下被册为太子这样大的喜事,莺莺哪会不晓得,恭喜殿下了。”

    “哈哈哈,还未正式册封,父皇已着礼部准备,一月之后册封。”届时也将册封她为太子妃,只是如今还不能说。

    “殿下辛苦了,先歇会吧。”云莺笑容不改,语气比从前越发温顺,裴烬丝毫不曾发觉纰漏。

    “你在做什么?”裴烬看着院子里的几个木盆。

    “几日之后便是中秋佳节,莺莺想给殿下做月饼,买了些蜜饯,需要清洗一番,殿下先进屋歇息吧。”

    “是啊,眼瞧着便是中秋佳节了,今年难得能在京中过个团圆的节日,父皇已册母妃为皇后,日后得唤母后了。”

    一夜之间,太子裴澄及李皇后都已倒台,大豫即将迎来的是苏皇后与太子裴烬的天下。

    云莺眨了眨眼,眼里尽是喜悦,“那可真要恭喜娘娘,殿下代莺莺转达恭贺之意吧。”

    “你着什么急,总有你恭贺之日,何必我来转达,我与你一道清洗吧。”裴烬挽起衣袖,想着能吃到莺莺亲手所做的月饼,自然是高兴不已。

    云莺吩咐凝玉下去,院子里便只有她与殿下二人,云莺在等裴烬的解释,她并不想开口去问,她盼着殿下能主动给她一个解释。

    可显然裴烬并没有解释的意思,认认真真的清洗着蜜饯,与云莺闲话家常。

    云莺的心一点一点的往下沉,过去半个时辰了,殿下也并未开口解释半句,好似那一切欺骗与利用都不存在一般,云莺死心了。

    她弯了弯唇,开口问道:“殿下何时搬入东宫?”

    “大抵今日便能将东宫打扫干净,最多后日便能入主,你想几时住进去?”裴烬倒不曾想过这事。

    云莺抬起头望了一眼这个院子,不精致奢华,却干净整洁,还有窝在秋千架上安睡的狸奴,一阵风吹来,将风沙吹进了云莺的眼睛里,她忙低下头,眨了眨卷翘的羽睫,不动声色道:“不如中秋佳节那日早上吧,莺莺还有些不舍这个院子,中秋佳节正是团圆的好意头,在那日迁居应当不错。”

    “好,”裴烬满口应下,想了想又道,“这样,十四我回宫里住,十五一早我便来接你入东宫,你说可好?”

    都说新婚夫妻在前一日是不能见面的,这样正好,他去请父皇母后赐下圣旨,中秋节那日一早,他便带着圣旨,带着太子妃的仪仗来接她回宫,从城门口到东宫,在万民的叩拜中,入主东宫,给予莺莺无上的荣光。

    云莺笑弯了眉眼,“那自然是好的。”

    她心中忍不住叹息,她甚至来不及开口,殿下却主动给了她机会,也许这便是冥冥之中的天意罢了。

    她有一整个晚上可以逃离,待殿下十五再回到庄子上,怕是她已走出很远了。

    正如薛承煦所说,她如今在京郊,想要逃离可比在城内方便的多,不必担心城门守卫,若是回了东宫,她怕是再无机会了。

    裴烬扫了她一眼,觉着她今日有些安静,“瞧着是不是不曾歇息好,眼底都是乌青?”

    云莺喉咙一紧,鼓了鼓腮帮子,娇俏的回道:“还不是狸奴,它昨晚在床上一直叫唤,吵了我一整晚。”

    “原来如此,你既如此喜爱它,便将它带回东宫吧。”

    “好哎,多谢殿下。”云莺点了点头。

    两人将蜜饯清洗好,眼看着就到午膳时,云莺心中惶惶不安,一边告诉自个,离开是最好的结局,一边又忍不住将视线放在殿下的身上。

    既然殿下大业已成,何必还对她如此温柔呢?殿下待她,是不是也有一丝丝的不同?

    坐下来用膳时,云莺到底还是不曾忍住,试探着问,“殿下,莺莺可以问问,入了东宫,莺莺是何等位份吗?”

    若是殿下能给她一个满意的答复,她是否还能再坚持一下?

    裴烬挑了挑眉,“莺莺迫不及待了?”

    云莺抿着唇瓣,娇嗔道:“莺莺没有。”

    “哈哈哈,这得保密,待你入东宫那日便晓得了。”裴烬抬手敲了下云莺的额心,圣旨未下,他答应了母后不能提前告知莺莺,若不然便是违约了。

    听着这回答,云莺心中微弱的火苗灭了,她若无其事的垂首,“好,听殿下的。”

    殿下顾左右而言他,显然是不想告诉她,到底会是惊喜还是惊吓呢?

    云莺吃着菜,余光撇到殿下垂在地上的衣摆,是玄色的,与梦中那个太子所穿的多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难道,梦中杀她之人,当真是殿下吗?

    她可真傻,还在希冀着,竟问出那样的问题,即便今日殿下册封她为太子嫔又能如何?他日殿下若是厌恶了她,将她贬为奉仪,又有何难?

    太子妃不是敏安又如何?大豫这样多的千金闺秀,换了旁人便不行吗?

    云莺彻底不再多想了。

    用过午膳后云莺说昨晚不曾睡好,想再去歇会,裴烬也正好有事要忙,又离开庄子了。

    云莺取出她全部的银钱,得亏她习惯了将银钱贴身带着,还有几千两银票加上一些散碎银子,足够了。

    又取出路引,按照路引上所描绘的特征为自个画了一遍妆容,点上痣,她的容貌便被遮掩三成,再加上妆容,若非熟悉之人,已不大认得出她了。

    她望着菱花镜中的自己,忽然便明白了梦中太子妃那句“外男”指的是谁了。

    是薛承煦。

    云莺细数,她识得之人,唯有薛承煦对她死缠烂打,不惧秦王威势,几次三番的给她递信,若是她入了东宫,薛承煦还执迷不悟,被殿下发觉,以殿下的性子,的确做得出那样的事。

    云莺扯了扯嘴角,她若是离开,殿下查到薛承煦,他怕是也难逃一劫,既如此,薛承煦为何要帮她呢?

    但无论如何,对于薛承煦,不比银筝,云莺不会替他去考虑许多,是薛承煦要她离开,后果,他自个去承担吧。

    云莺自然也想过,若是被殿下抓了回来,她的下场会怎样?

    好赖,总不会比备受折磨,割颈而亡更惨了。

    云莺洗掉妆容,躺到架子床上,既然要离开,那便得养足精神。

    十四那日,一早云莺便在准备做月饼,食材都备下了,月饼还是要做的。

    忙碌了一日,用晚膳时还差最后一道工序,云莺陪着裴烬吃了晚膳。

    晚膳后裴烬就要回城,云莺送他到院子门口。

    “殿下,天黑了,注意脚下。”

    裴烬回身笑着颔首,“嗯,你也早些歇息,明日一早我来接你入宫。”

    “好,”云莺看着裴烬转身就要离开,下意识喊了他一句,“殿下。”

    裴烬回头,不解道:“还有事?”

    “殿下,您可以抱一抱莺莺吗?”云莺笑意盈盈,情绪复杂的双眸掩在夜色里。

    “哈哈,只一夜罢了,这是舍不得了?”裴烬二话不说上前抱住她,又亲了亲她的耳廓,笑道:“等着我。”

    云莺靠在他怀中,深吸了一口气,温暖的气息包裹着她,她闭上眼,留恋了片刻,随后从殿下怀中退开。

    “殿下,快去吧,免得城门下钥了。”

    “好。”裴烬不疑有他,摸了摸她的脑袋,转身离去。

    云莺立在院门口看着他挺拔的身影一点点消失,与夜色融为一体,刹那间,泪珠无声滚落。

    作者有话说:

    本章掉落红包,下一章跑路,但我不知道今天有没有更了,腰很疼,就算更新也要一两点,宝贝们不用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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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 142、喜大普奔

    ◎【第四更】莺莺跑路了◎

    云莺擦掉眼泪, 默默地回身去了厨房,将月饼做好,明日便可以吃了。

    云莺递了一个月饼给凝玉, 还给了凝玉一百两银票, “明日便是中秋佳节,这一百两给你与凝珠四个丫头分了,就当是我给你们的节日贺礼。”

    凝玉手捧着月饼, 看着银票不敢接, “主子, 这太多了, 奴婢们不能收。”

    一百两四个人分便是每人二十五两,她们一年的月俸都没这么多。

    “拿着, 有什么不能收, 我给你们的收着便是, 我去洗漱歇息, 昨日不曾睡好, 今日想早点歇息,狸奴太闹腾了, 时不时便发出点声响。”

    凝玉收下银票,“那今夜将狸奴放在奴婢屋子里吧?主子也能睡个好觉。”

    云莺摇了摇头, “不必了,我颇为喜欢它,便这样吧, 它向来是闹腾的, 若是有个什么动静, 你也不必来看, 若是有事, 我会唤你,明日一早我自个梳洗,喊你了再来伺候,明日是中秋佳节,你也不必太辛劳。”

    凝玉颔首应下,“多谢主子。”

    主子当真是她遇到过最好的主子了,如此善解人意,体贴下属。

    云莺洗漱过后,凝玉下去,带上了门,云莺忙找了一身不常穿的衣裳换上,坐在妆奁前装扮,挽起三千青丝,褪去身上全部的华丽首饰,只用一根布带扎起,越普通越好。

    云莺心中是忐忑的,她从未独自在夜里出行,可这一次,她不仅要在夜里出行,还要去一个遥远的陌生之地。

    丹州,那是千里之遥的地方,她不知自个能否走得到,但无论如何,她要去试试,她的命,她想握在自己的手中,而不是虚无缥缈的被旁人攥紧。

    她不会无缘无故做那样的梦,她如今天时地利人和,连殿下都给了她机会离开,她再不走,岂不是对不住老天爷的警示。

    自银筝离开已有一月,她应当已到了丹州吧,只是不知能否找到她,丹州那样大,谁知会遇到什么样的人呢。

    她只盼着殿下莫要追来,她心已决,不可回转,即便将她抓了回来,到底也是不同了。

    她扮上妆容之后便轻手轻脚的将屋子里的东西弄的乱些,随意放在地上,这样明日一早,殿下兴许会怀疑她被旁人掳走。

    她得罪了那么多的人,待殿下一一排查,也能为她争取更多的时辰,只要能拉开一两日,想必她能逃掉。

    之后她又找了两件衣裳包上,还有一些干粮,今日做了许多月饼,这些月饼足够她吃上三四日了,她只留了六个给殿下,盼殿下日后一帆风顺吧。

    将银票贴身放着,云莺环视一圈屋子,似乎也没旁的东西了。

    对了,火折子,这个很重要,毕竟是大晚上,云莺找到火折子带上,最后检查一遍,应当没了。

    她忙活到现在,已到了子时,这时凝玉应当睡沉了,连狸奴都睡着了,云莺爬上了窗台,将窗户合上,蹑手蹑脚的走到那日狸奴钻过的狗洞前,为了活命,钻次狗洞怕什么。

    云莺仰起头,皎洁的月光洒在大地上,月黑风高夜,正是逃跑时。

    恰好今日月圆,月色明亮,她应当能看清路。

    她攥紧了拳头,庄子之外,她从未去过,上京之外,她更没去过,此一去,兴许生死难料,待在殿下身旁有危险,可出去外边亦是危险重重,她不是小孩,不会觉着外边样样都好。

    兴许她连去丹州的路也找不着,兴许明日便被殿下抓了回来,兴许走出上京便被旁人欺辱,她还要去吗?

    去!

    不试一次,便永远也无法知晓明日会发生何事,即便有那样多的危险,云莺还是要试一试。

    她弯腰扒拉开狗洞,将包袱扔了出去,又慢腾腾的倒钻了出去,钻出去时,还伸手扒拉了下草丛,用草丛将狗洞遮掩住,能拖延多久是多久。

    她拿上包袱,从地上站了起来,一个转身,她便瞧见了那个熟悉的人。

    *

    裴烬入宫之后直奔紫宸宫,恰好苏皇后也在,虽说还未行册封礼,但都是板上钉钉之事。

    如今太子被废,先皇后赐死,太后被圈禁着,朝野上下,彻底被泰和帝收归手中了。

    “这个时辰,你怎的又入宫了?”泰和帝看见裴烬便头疼,自然晓得他是来做什么的,这几日磨他要册云氏为太子妃,泰和帝打心底里不太愿意,若是云氏有了子嗣,他还能松动些。

    “父皇,母后,儿臣是来请求二位册云氏为太子妃的,父皇您说考虑考虑,考虑的如何了?”裴烬可真是半点也不委婉,单刀直入。

    “烬儿,云氏的家世太低了,做个太子嫔已是再三破例,你莫要再为难我,”泰和帝摇着头,不肯答应,“瞧瞧裴澄东宫的姬妾,太子妃是国公府里的,太子嫔也是吏部尚书之女,即便我愿意,百官也不愿,她还有那样的名声。”

    这一次妖妃之名,到底她还是背上了,若按家世,她顶多就是太子昭训,破格为太子承徽,即便是太子良媛百官也会置喙,给云氏太子嫔之位,泰和帝已是顶着百官压力了。

    裴烬闻言脸色沉了,“父皇,您说云氏家世低便低,她可是为了配合父皇与儿臣,她是有功之臣,您怎能说她的名声?”

    苏皇后推搡了下泰和帝,给他使了个眼色,“就是,还会不会说话,没你这样卸磨杀驴的。”

    “咳咳,对,我口误,口误,那便不说这个,”泰和帝有些难为情的笑了笑,“但烬儿,她的家世能成为太子嫔已是会被天下议论的,又不曾诞育子嗣,你便不要为难我了。”

    “父皇,儿臣的子嗣只会从云氏腹中出,您一日不册她为太子妃,我们便一日不要孩子,毕竟儿臣只想要嫡长子,而非庶长子。”

    “哎,你这孩子,你是为难我呢,”泰和帝叹了口气,“你如今是太子,合该有个家世匹配的太子妃,我瞧着信国公家的嫡女便不错,我原本与信国公家的嫡幼女给你定过口头的娃娃亲,谁知她不慎丢了,那你便娶长女程钰也不错。”

    泰和帝给苏皇后使眼色,想让苏皇后帮他说话,可苏皇后也是为难。

    这时,裴烬一把撩起衣袍,跪了下去,“父皇母后若不答应,儿臣便长跪不起。”

    无论如何,他要让莺莺成为他的妻。

    泰和帝与苏皇后面面相觑。

    *

    云莺的心口扑通扑通的跳,在这看见薛承煦一点也不惊讶,但她仍旧不敢想,他在这待了几日,才等到她出现。

    “桃桃,自从我递了信笺给你,我每日都在这等你,你终于想通了。”薛承煦看着那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是他的薛桃。

    云莺有些防备的退后一步,“你想做什么?”

    薛承煦被她的眼神伤着了,但仍旧温和道:“桃桃,我来助你离开上京,我安排了运送布匹去定州的镖队,你跟着他们去,可保你一路平安,定州离丹州很近,你便可安然无恙去往丹州。”

    “你为何要帮我?”云莺不曾想到薛承煦竟为她做到这样的地步,她原还在担忧怕是无法到达丹州,有了镖队,自然可以安全快速的到达。

    “只当是弥补你可好,当初我是想留下你的,我从未想过将你卖入云楼,只是那时我无能为力,你莫要怪我。” 薛承煦的眼神里说不出的哀伤,看着云莺满是歉疚。

    云莺皱了皱眉,“我从未怪过你。”

    那时薛承煦尚且是个孩子,哪来的资格留下她。

    “那便好,你信我一回,我不会害你,你跟着他们趁夜离开上京。”

    云莺咬着唇,她不知该不该信薛承煦,幼时仅有的记忆里,薛承煦待她倒是极好。

    薛承煦见云莺犹豫,下了一剂猛药,威胁道:“你要去哪我都晓得,你若是不听我的,我此刻便去让人禀告太子,让你再也走不了。”

    云莺瞪了他一眼,“卑鄙。”

    “卑鄙便卑鄙吧,我只盼着你好。”薛承煦苦笑着。

    “好,我听你的便是,生死有命。”既然决定出逃,死亦是前路之一,她已别无选择。

    “你不会死,上马车吧。”

    云莺上了马车,薛承煦紧随其后,在马车上坐下后,他取出一个包袱,“这里有几套与你身段差不多的衣裳,你把你的衣裳给我,你穿着这些衣裳,太子很快便会找到你。”

    皇室的衣裳布料与寻常衣裳不同,极其容易辨认。

    “还有这是一千两银票和一些散碎银子,你身上的银票莫要乱动,免得被太子发觉。”银票是要去钱庄兑的,云莺身上的银票裴烬若是有心,自然能查到票号。

    云莺当真是低估了薛承煦,怪不得他能成为探花郎,果真是面面俱到,足智多谋,不得不服。

    “那我用我的银票给你换,你暂时不用便是,过几年风平浪静再用。”云莺取出一千五百两银票递给了薛承煦,她不信裴烬能追查她几年。

    “好,我收下,你从包袱里找个衣裳套上,遮住你的衣裳。”薛承煦也不与她客气,有镖队保驾护航,身上有几十两便能顺利到达丹州。

    云莺点了点头,翻出一件衣裳穿上。

    马车很快停下,薛承煦带着云莺走向镖队,将云莺交给了一个女子,“萧姑娘,舍妹便交托给你了。”

    萧飒拱手一礼,潇洒的笑道:“没问题,姑娘,上车吧。”

    云莺点了点头,看向薛承煦,“保重。”

    薛承煦笑了笑,“你且放心去吧。”

    云莺不再多话,随着萧姑娘上了马车。

    很快镖队便行进起来,薛承煦站在原地,看着一队人马逐渐远去。

    作者有话说:

    撒花撒花,莺莺跑路啦!!!本章掉落红包。

    本章是评论到达三千的加更,感谢所有评论的宝贝们,明天见~

    嘿嘿,看在我这么勤快的份上,厚着脸皮给接档文求个收藏,这本完结就开

    《死去的夫君兵临城下了》

    1.萧容是大梁九公主,生母为宫婢,难产而亡,她磕磕绊绊的活着,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大梁皇宫里最惨的主子。

    直到那年冬天,大楚九皇子入梁京为质子,名义为大梁皇子伴读,实际上过的连宫婢都不如。

    寒冷彻骨的除夕夜,因为一个馒头,备受欺凌的两人逐渐成为彼此的依靠。

    萧容十六时,她听闻大楚来接纪凛铮了,心中一阵失落,却还是笑着恭喜阿铮。

    可最终,大楚使臣只带走了纪凛铮的尸体。

    此后,萧容褪去妆容,素衣淡食,成为纪凛铮的“未亡人”。

    2.武德二十三年春,大楚肃王拥兵攻入大梁,兵临城下,射杀数名反抗的皇室宗亲,皇亲国戚纷纷跪地求饶。

    肃王放话想要大梁公主当洗脚婢,这般屈辱之事自然无人愿意,萧容这个不受宠的公主被人推了出来。

    是夜,萧容怀里揣着一根锋利的簪子,如有万一,她便一死了之,她答应过阿铮此生只做他的娘子。

    可她不曾想到,被传为杀人魔头的大楚肃王竟是她死去的夫君。

    纪凛铮单膝跪地,轻柔地抚去萧容绣鞋上的泥,语气缱绻,“阿容,我来接你了。”

    *

    一夜之间,地位颠倒,从前欺辱过她的兄弟姐妹沦为阶下囚,而她成为大楚肃王妃,把整个大梁皇室踩在脚下。

    ◎最新评论:

    【在这决绝的时刻,我满脑子都是她留下六个月饼给殿下,祝殿下六六大顺…】

    【太开心了!!!!不过这个薛这么厉害的嘛???】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开启跑路之旅!】

    【感觉薛真的好厉害呀,手伸得很长,他不是才刚当官不久吗】

    【薛入仕不久身上就能拿出一千两了?】

    【为什么我看的这一章是重复的??】

    【更新更新更新更新更新期待期待期待】

    【哎呀,终于跑路了~,撒花撒花撒花】

    【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撒花】

    【对男主爸爸真的是无语?】

    【泰和帝怎么追到苏皇后的?根子里还是个不守男德的】

    【评论冲起来】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作者大大写的很好,加油!!!!期待后续剧情发展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花】-

    完-

    ◇ 第 143 章

    ◎【第一更】主子不见了◎

    “你这, 你这不是为难我,唉!”泰和帝叹了口气,看着跪的笔挺的裴烬, 又想起了当初裴烬跪在这里, 说要去西疆历练。

    那时他才十七,从未离开过上京,却说要去西疆历练, 千里之遥, 那时还是贵妃的苏氏如何也不答应, 可裴烬执意要去。

    最终还是泰和帝拗不过他的意思, 答应了他,为此苏氏又和泰和帝闹了好一阵, 几次西疆传来险情, 苏氏的脸色都极其难看, 总是怨他。

    但说心底话, 泰和帝对于裴烬愿意去西疆历练是欣慰的, 儿子只有展翅高飞,往后才能护住想护之人, 不要像他一样被外戚桎梏。

    可裴烬这次跪,泰和帝心中思量太多, 裴烬身为太子,不得不娶一个家世优渥的太子妃,才能拉拢朝中重臣, 朝堂之上, 牵一发而动全身, 云莺对裴烬的作用太小了。

    不是泰和帝嫌弃云莺, 而是世道如此, 做父母的,总希望能为子女做更多的打算,希望裴烬能安稳掌权。

    同样的,让裴烬娶程家的姑娘,泰和帝也是给程家一个保障,他与信国公自幼一起长大,情同手足,从不忧心程家会谋反。

    可是他日裴烬登基,裴烬与程家的关系便远了,届时程家手握重兵,谁知裴烬能否容得下程家,程家为大豫立下汗马功劳,泰和帝并不希望程家落到李家、连家、潘家等下场。

    即便裴烬答应他不动程家,可一时的答应,又能保证多久呢?身为帝王,难免会疑心手握兵权的重臣。

    信国公救过泰和帝的命,又保住了北漠这十几年的安稳,从无差错,泰和帝如何能不感激这样的臣子,两人是君臣,也是兄弟。

    只有让裴烬娶了程家的姑娘,才能保住程家下一个百年的荣耀,泰和帝能为信国公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可如今裴烬这样,显然是不肯答应了。

    苏皇后看着也心疼,“不如便答应了吧,这样跪下去,你不心疼,我都要心疼了,儿子难得向咱们提个要求。”

    苏皇后又如何不晓得泰和帝的顾忌,烬儿如今是太子,有太多的视线盯着,当初泰和帝立她为贵妃,也一样遭受了不少反对。

    那时苏家已平反,也恢复了原有的侯爵位,可百官仍旧抓着她曾为罪臣之女不放,更何况云莺的家世,即便圣上开恩,云家也不可能升的太快,惹人非议。

    再加上云莺本出自风月,与寻常闺秀不同,这样一个女子成为太子妃,日后成为国母,泰和帝哪里会不忧心。

    苏皇后也是忧心的,可是看着烬儿如此坚决的模样,为了云氏连后院都遣散了,再不答应,她可真怕不知何时才能做祖母。

    泰和帝皱着眉头,“我何时不心疼了,唉,真是造孽,罢了,”他一掌拍在龙案上,“答应你便是。”

    裴烬立即喜笑颜开,磕了个头,“谢父皇,谢母后。”

    他便晓得,父皇母后向来心疼他,不可能让他跪太久,莺莺终于要成为他的妻了。

    “你莫要得意,既答应了你,你也得答应我,最迟明年,必须要见着你的孩子,若不然太子妃能立,也能废。”

    如今云氏便只剩下子嗣这一条路了,只有诞育嫡长子,这样才能少些百官议论纷纷,有了嫡长子,大豫江山也能更为稳固。

    “是,儿臣答应父皇。”只要能册莺莺为太子妃,日后父皇想废可就难了,“求父皇拟旨,明日儿臣便去宣旨。”

    “行了,起来吧,常前,准备拟旨。”泰和帝看他那个嘚瑟的样,真恨不得踹他两脚,没出息,为了一个女子便如此。

    但一转头瞧见苏皇后,他又哭笑不得,烬儿何其像他,罢了,这大概就是命吧。

    泰和帝亲手执笔,裴烬站在一旁叮嘱道:“父皇,您多写些赞美之词。”

    父皇都称赞莺莺了,百官还能如何,谁敢多嘴裴烬便找上门去。

    泰和帝横了他一眼,“离我远点。”

    瞧他这个没出息的样子。

    裴烬摸了摸鼻尖,走远了点,让苏皇后笑的不行,唉,可当真是一物降一物,烬儿落在旁人的手中了,当娘的,还有点淡淡的忧伤。

    很快,旨意便拟好了,裴烬又确认了一遍,收起圣旨时还念叨了句,“父皇也忒小气,这才几个赞美之词。”

    气的正在擦手的泰和帝踹了裴烬一脚,“滚吧,少在我跟前碍眼。”

    “儿臣还有件事和母后商量。”裴烬拿着圣旨走到苏皇后跟前,“母后,明日儿臣想用下太子妃的仪仗。”

    按理来说,即便册了太子妃,但并未举行册封礼,太子妃的仪仗暂且不能用,裴烬这才想求求母后。

    苏皇后哪能不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要迎云氏风风光光的入东宫,她还不曾开口,泰和帝又一脚踹了过来。

    “臭小子,你莫要得寸进尺,还未行册封礼,便将仪仗给她用,你这是要旁人议论纷纷,你想将云氏捧到你头顶上去?”

    裴烬走远了点,弯腰摸了摸被泰和帝踹的小腿骨,嘟囔道:“反正都是要给她用的,早一点晚一点又有何分别,母后便答应了吧。”

    “你……”泰和帝那叫一个气啊,恨不得将裴烬从紫宸宫扔出去。

    “好了,圣旨都下了,还差这么点事,行了,我答应了,你去吧,莫要再来烦我们。”连圣旨都给裴烬了,也不差仪仗这点破例。

    大豫朝历经上百年,还从未出过家世如此低的太子妃,还有什么比这个更为破例的。

    “多谢母后!”裴烬得偿所愿,嘴角都要咧到耳后根了。

    “行了,快走吧,瞧见你便头疼的很。”苏皇后忙招手,免得裴烬又提出什么要求,让泰和帝再踹他一脚。

    “是,儿臣告退!”裴烬拿着圣旨一瘸一拐的走出了紫宸宫,父皇也真是的,可一点也不脚软,两脚下去,踹的他是真疼。

    出了紫宸宫,裴烬看了一眼圣旨,本该十分满足的,可莫名的,心中却有些不安,想要出城去见见莺莺。

    他攥紧了圣旨,罢了,必定是他太过兴奋了,莺莺好端端的待在庄子上,能出什么事,如今都下钥了,他还是先回东宫,好生歇息,明日一早再去接莺莺。

    裴烬转身走向东宫。

    *

    城门口,薛承煦看着云莺离开,回到马车上,拿下她的包袱,将其中的两件衣裳分开成两个包袱。

    又唤出两个女子,让她们换上,一个名叫云莺往扬州去,一个名唤薛桃往蓟州去,泱泱大国,想要找出几个同名同姓的并不难,况且他还掌握着整个大豫的户籍册目。

    这样做,只是想给桃桃多争取些时日,她一定要走的远远的,莫再回来,只要裴烬找不着她,过两年,裴烬便不得不娶妻生子,届时他便去找桃桃,即便桃桃不肯原谅他,他也要守着桃桃。

    此生,他的心愿只是桃桃永远顺遂,一生安康。

    “啊切!”云莺打了个喷嚏,心中一阵冷颤,虽已走出挺远,可心里头还是不安,她怕极了,怕明日会被殿下追上,还连累了这些人。

    殿下的手段,她不是不知道,她温顺时殿下好说话的很,可若是她不听话了,殿下变起脸来,非她能承受的起。

    “赵姑娘,是不是冷了?入夜了,的确有些凉,要不要给你拿件衣裳。”萧飒自幼学武,体质比一般的姑娘好上不少,入了镖局,也是风里来雨里去,可这位赵姑娘看着身子便有些柔弱。

    云莺摇了摇头,莞尔道:“不是,想来是有人念叨我吧,多谢萧姑娘。”

    薛承煦为她安排的假路引名为赵宜,与云莺半点关系也无。

    “哈哈,想必是薛公子担忧你呢,都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妹行千里兄也是担忧的,你一个人远去投亲,的确是为难你了。”

    镖局就是收钱办事,薛承煦找到他们,给了镖局银子,要他们顺路带上赵姑娘去定州,这也不是麻烦事,多个人罢了,萧飒看这个赵姑娘虽容貌不甚出色,但嗓音倒甜,看着是个好相与的。

    “这一路,还要劳烦萧姑娘,我从未出过远门,怕耽误了你们的行程。”

    “哎,不碍事,都是收钱办事的,赵姑娘若是有不适大可和我说,我们歇息一二也使得。”

    云莺忙摇了摇头,“多谢萧姑娘美意,不过不用,还是早些到定州为好。”

    “咱们镖局走惯了上京到北漠,这趟也是急差事,若是旁的镖局,怕是得九月下旬才能到,不过咱们大概九月初便能到定州,赵姑娘放心,误不了重阳节与家人团聚。”

    云莺笑着颔首,她担忧的并非是重阳团聚,而是怕他们走的慢了,会被殿下追上,届时她就完了。

    有心逃跑,可是想着后果,还是心有余悸。

    不过好在镖队脚程倒快,云莺一夜未合眼,天色渐明时,镖队已走出了上京地界,走向了下一个州府……

    裴烬一早起身,换了身干净的玄色衣裳,带着圣旨,安排了太子妃仪仗浩浩荡荡的出了宫,一路往城外去,旁人驻足围观,不知发生了何事。

    到庄子上时,裴烬让仪仗等着,他去宣旨,给莺莺一个惊喜,到了院子里,却见屋门紧闭,他笑了笑,这个小懒虫,还不曾起身吗?

    “见过太子殿下。”凝玉忙来见礼。

    “莺莺还不曾起身吗?”

    “应是起了,主子说今日不必奴婢伺候,奴婢这便去唤主子。”凝玉忙推门进屋。

    裴烬站在院子里,捧着圣旨,预备宣旨。

    过了一会,凝玉慌慌张张的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脚步踉跄,“太子殿下,主子不见了!”

    作者有话说:

    嘿嘿,接下来几天,男女主都不会有交集啦,我只能用两个视角来写哦,还有薛承煦的通天本领有隐情,后面慢慢的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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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img src="
?var=20140327">好期待后面的剧情!!!!!】

    【大家不要催了,作者也是人,也需要休息,他也很累的。

    可是,他累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不死就赶紧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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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大,今天能写到程家么?写不到也没关系,最想看莺莺的姐姐出场!!!!】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厉害了】

    【没交集挺好的,只想看莺莺找到爹娘!!!!】

    【该掘地三尺上场了!大大,多写一点莺莺的视角,想看莺莺认亲!】

    【

    【这一章反复看了好几遍,探花郎也是重生的?不过,探花郎也低估了裴狗子,裴狗子对莺莺可是非常执着的!裴狗子娶妻之路也是"道路险阻又漫长"!】

    【撒个花花】-

    完-

    ◇ 第 144 章

    ◎【第二更】男主发疯找人,无女主◎

    “不见了是何意?”裴烬的笑容僵在嘴角, 不等凝玉解释,几步迈进屋子,瞧见屋子里凌乱异常, 只有狸奴窝在乱糟糟的床榻上, 不见云莺的踪影,裴烬的心像是从云端坠落深渊。

    凝玉跪在门前,又慌又怕, “殿下, 昨日主子说今日是中秋佳节, 要盛妆入宫, 让奴婢不必打扰,有事她会唤奴婢, 奴婢便一直等着, 可从未听见屋子里有何动静, 奴婢也不知主子去了哪。”

    凝玉拼命回想昨日夜里, 可当真毫无动静, 半点都无,忍不住懊悔, 她怎会睡那么死。

    “屋子凌乱成这样,你却说并无听见动静, 孤要你何用?”裴烬双眸冷厉,言语更是化成了利刃,吓得凝玉瑟瑟发抖, 止不住磕头, “求太子殿下饶命!”

    “方定, 派人去庄子上找, 看她是否在庄子上。”

    “是。”今日本是好日子, 方定还特意穿了一身新衣裳,可如今瞧着,怕是喜事要变悲事了,云主子竟又不见了。

    “玄凌,派人去庄子周围找。”裴烬紧紧地攥着圣旨,他盼着莺莺只是在和他逗趣,只是一早出了屋子去玩,一会便回来了。

    众人忙去寻人,连凝玉也不敢耽误,连滚带爬的起身去找云莺。

    裴烬回身扫了一眼屋子,瞧见桌上的月饼,六个月饼,有桃花样式,梅花,海棠花,个个都不同,他的喉结上下滚动,莺莺绝不能出事。

    他的脑中急速转动,与莺莺有过节之人无非是敏安,裴澄,潘家。

    潘家已不足为惧,想来也没这个心力,太子早已被擒,关押在秦王府的暗室,难道是敏安吗?

    敏安晓得他要册封莺莺为太子妃,因为嫉妒,才雇人掳走了莺莺,并非没有这样的可能。

    裴烬走出屋子,方定等人来报,“主子,并无云主子的踪迹,庄子上的人都说今日并未见到云主子。”

    裴烬将圣旨扔给方定接着,“回城,去靖国公府。”

    若真是敏安,他这一次,绝不会放过敏安。

    太子妃的仪仗停留在原地,裴烬坚信他今日势必能将莺莺找到,要让她坐上太子妃的仪仗回京,让那些嫉恨她的人,只能咬碎牙齿和血吞。

    敏安已许久不曾出府,自从上次云莺身世之事被家中晓得,便将她禁足在院子里,哪也不许去,她待的都要发霉了。

    又得知烬哥哥如今是太子,她心里不知有多高兴,她仍旧不曾死心,还盼着做太子妃呢。

    正做着美梦,就见裴烬带着一行人闯了进来,靖国公拦也拦不住,也不知发生了何事,敏安站了起来,还来不及行礼,就听裴烬问她。

    “云莺在哪?可是你掳走了云莺?”云莺在上京,只与敏安有过最大的矛盾,而与潘家和裴澄,都是因着他的缘故。

    敏安一头雾水,“烬哥哥,你说什么呢?我何时掳走了云氏,我已许久不曾走出院子半步,都拜云氏所赐,我哪里能掳走她啊?”

    云莺云莺,又是云莺,烬哥哥每每找她,除去云莺便再无旁的话了,难道云莺在烬哥哥心中便这样重要吗?比她这个自幼青梅竹马长大的表妹还要重要吗?

    敏安气的要死,若是云莺当真被人掳走,她才要高兴呢。

    裴烬冷眼打量着敏安的神色,又问了一遍,“当真不是你?”

    敏安气的跺脚,破罐子破摔,“是,我是恨不得云氏去死,可我哪来那样大的本事,太子殿下无缘无故栽赃到我身上,难道我的名声便轻如草芥吗?”

    敏安如何也想不到,裴烬一来便是质问她,还当她掳走了云氏,云氏自个不检点,谁知是不是攀上了谁跑了,却要赖在她身上,敏安怎会不恼怒呢。

    裴烬闻言脸色又黑了黑,她竟当着他的面便说要莺莺去死。

    这时靖国公忙出来打圆场,“太子殿下,敏安这两月从未走出过院子,微臣听殿下的吩咐,好生管教着她,微臣担保,绝不是敏安掳走了侧妃娘娘。”

    上次已让苏家吃了大亏,若非有贵妃娘娘,不,如今该改口喊皇后娘娘了,若非是皇后娘娘护着,殿下怕是不会饶恕敏安,他哪里还敢放松对敏安的管教,日日也找嬷嬷盯着呢,因而敢保证。

    “不是侧妃娘娘,如今云莺是孤的太子妃,父皇已亲下圣旨,往后舅舅记得改口,孤也希望此事与敏安无关,否则,孤不会心慈手软。”

    裴烬看着敏安不似作伪的模样,况且有舅舅担保,加上敏安没那个能耐,上次不也是借刀杀人,因而裴烬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

    裴烬是离开了,可敏安却傻了,身子晃了晃,“烬哥哥说什么?圣上竟册了云氏那个贱人为太子妃,不可能,这不可能!”

    “敏敏,住嘴,”靖国公厉声训斥道:“谁许你张口闭口都是如此粗俗之话,当真是惯坏你了,如今云氏是太子妃娘娘,你若是还冥顽不灵,想将苏家拖到如潘家的下场,你尽管不听劝,我只当没你这个女儿。”

    既然圣上连圣旨都下了,云氏已是太子妃,敏安还不知收敛,迟早有一日会将殿下对苏家的情谊全部败光,若真有那一日,还不如靖国公狠心抛弃敏安,免得惹祸上身,再度拖累苏家,苏家已受不住大起大落了。

    靖国公放下狠话便让下人关紧院门,不许敏安再出去,太子妃失踪,怕是上京又要起波澜了。

    敏安被靖国公吓得脸色苍白,反应过来,蹲在地上大哭起来,“爹爹何曾这样凶过我,头次凶我,却是为了云氏,云氏那个贱人,惯会收买人心,她失踪了更好,最好是死在外边!”

    敏安嫉恨的想着,只要云氏死了,太子妃之位便空了,她仍旧有机会的,对,她还有机会。

    从靖国公府出来,裴烬戾气十分重,浑身上下都写满了生人勿近,方定与玄凌也是冷着脸,不敢露出一丝笑容,生怕被迁怒。

    好端端的,云主子怎会失踪呢,分明殿下盼着今日迎太子妃入东宫,这都是什么事啊。

    “去秦王府。”不是敏安,那只能是裴澄了,虽说裴澄党羽都已被尽数押入大牢,可裴澄经营多年,谁知他是否有一些不为人知的心腹。

    裴澄已走投无路,也知无法杀了他,可为了报复他,掳走云莺,并非难以理解。

    裴烬走的飞快,到了暗室,见到裴澄被绑在角落,他身上还是完好无损的,因为裴烬还不曾动过他,只等一切都结束,再来慢慢折磨。

    “呦,太子爷来了,稀客啊。”裴澄见到裴烬发出一声冷笑,他才被废,裴烬就成为了太子,看,泰和帝的心有多偏啊。

    裴烬上前一把攥紧裴澄的领口,“裴澄,告诉我,云莺在哪?是不是你掳走了云莺?”

    裴澄被迫仰起头,皱着眉头,明白过来,忽然笑了笑,“哈哈哈,云氏不见了?可真是妙啊。”

    裴澄几乎是报复式的挑衅道:“是我又怎么样?是我掳走了她,你永远也找不到她在哪,我会让人将她卖入勾栏,尝尝看千人枕,万人骑的滋味,不过她本就是低贱的风尘女子,想来这样的事从前也没少做,哈哈哈……”

    看着裴烬如此焦急的模样,裴澄心里那叫一个痛快啊,裴烬毁了他,他也要让裴烬尝尝看心如刀割的滋味。

    “啊——”裴烬一拳打在裴澄的腹部,“说,你把她掳到哪去了?”

    “呃……”裴澄来不及张口,裴烬又是一拳,拳拳到肉,还带着愤怒,每一拳都是能让裴澄五脏六腑移位的力度。

    “说不说?”裴烬几乎是打红了眼,他一想到莺莺如今在受苦,他便恨不得生吃了裴澄。

    可越是打裴澄,裴澄越是笑,嘴角流着血道:“不说,你永远也不会找到她,我要你与我一起痛苦的过下半辈子。”

    裴烬咬着牙,退后几步,双眸沉沉如索命的阎王,“方定,去取一把锯齿来。”

    “你想做什么?”裴澄的腹部疼的让人作呕,可他被绑在架子上,连捂肚子也做不到,疼的面容扭曲。

    方定很快回来,是一把小型的锯齿。

    裴烬寒声吩咐:“摁住他的食指,用锯齿锯,孤倒要看看,你能挨到几时。”

    方定忙找人相帮,摁住裴澄的手。

    裴澄挣扎起来,“裴烬,你敢!”

    用锯齿锯手指可比直接剁掉还要难受,锯齿钝,一下一下的拉扯,不知要多久才能锯断,可十指钻心,他却会无比的疼。

    “孤有何不敢,裴澄,你做了多少好事,东宫的姬妾被你折磨成了什么样,你配做一个男人吗?”

    裴烬听到那些姬妾细数裴澄折磨她们的手段,裴烬就钻心的疼着,想着前世是不是裴澄也这样对过莺莺,越想越疼,脑海中已想了千百遍折磨裴澄的法子。

    方定下手稳准狠,推拉一下就割裂了裴澄的皮肉,裴澄大叫起来,“别动我,我说,我没有抓她,我不知她去了哪,和我无关。”

    裴澄这么些年,向来是折磨旁人,何曾被折磨过,锯齿割裂皮肉的那一刻,裴澄便后悔了,不该逞一时之强。

    方定却并未停下,他只听裴烬的。

    锯齿一点点磨着裴澄的指骨,疼的他浑身冷汗,咬的下唇渗血,阵阵哀嚎,一声一声的说不知道云莺去了哪。

    裴烬转身就走,吩咐道:“继续锯,别让他的指头断了,留下点皮肉便可。”

    裴澄闻言目眦尽裂,高声怒骂,“你活该失去云氏,兴许她就是受不了你的暴虐,这才逃了,不是旁人掳走她,是她逃了,你永远也找不到她哈哈哈啊——”

    作者有话说:

    今天有点晚了,来不及写这么多,这章本来是九点的更新,提前放了,所以晚上九点的更新推到十点。

    ◎最新评论:

    【为啥我看的是重复的??】

    【一直很想积攒,可是控制不住】

    【男主也挺不容易啊】

    【裴澄真相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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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大辛苦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废太子难得聪明了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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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着莺莺的姐姐收拾敏安~】

    【标题简单明了哈哈哈哈哈哈】

    【前太子难得真相了一回,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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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 第 145 章

    ◎【第三更】掘地三尺◎

    裴烬自然听到了这话, 脚步顿了顿,想回头再揍裴澄一顿,但他忍住了, 他得尽快找到莺莺。

    走出秦王府, 裴烬突然有些茫然,不是敏安也不是裴澄,那会是谁?整个上京与莺莺有关联的人本就少, 她又在庄子上, 会是谁呢?

    方定紧随其后, 看主子紧紧地皱着眉头, 大着胆子说了句,“主子, 其实裴澄的猜想也不无可能, 云主子不会是自个离开了吧?”

    裴烬闻言回头死死的瞪着他, “你是说孤暴虐?”

    他何曾对莺莺有一丁点不好?顶多冷脸过几次, 可也超不过一刻钟, 莺莺有何原因要逃离?

    方定往后退了退,咽了口口水, 生怕主子一拳要了他的命,连忙道, “属下不敢,只是如今看既不是敏安县主,又非裴澄, 旁人自然也无这样的能耐, 属下只是猜测。”

    要不然这人总不能凭空消失了。

    “不可能, 莺莺答应了孤会等着孤接她入东宫。”裴烬攥紧了拳头, 方才揍了裴澄, 双眼红彤彤的,似滴血一般。

    他不信莺莺会主动离开,莺莺昨日还在忙着给他做月饼,昨晚还舍不得他主动求抱,分明是爱慕他的,莺莺不会悄无声息的离开。

    裴烬绝对不信。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去永康侯府。”

    在上京,还有一人与莺莺有关联,那就是云潋月,兴许莺莺曾告知云潋月什么。

    云潋月正在家中带着两个孩子玩耍,不曾听闻半点消息,被人唤来前厅时只见从前的秦王殿下,如今的太子殿下面色阴沉,云潋月的心忽地一缩,生怕是云莺出事了。

    “妾身见过太子殿下。”

    “云氏,孤问你,你可曾瞧见云莺?”

    云潋月微微皱眉,摇了摇头,“妾身已许久不曾见到娘娘了,可是娘娘出事了?”

    “云莺今日一早便失踪了,你仔细回想,她可曾与你说过要离开这样的话?”虽说裴烬不信云莺会离开,可到底方定的话还是说到了他的心坎上,在庄子上,云莺怎会无声无息的便不见了呢。

    “娘娘失踪了?”云潋月大惊失色,低着眉眼,心中想了想,莺莺不见了,是她逃了,还是有旁人加害?

    云莺从未对她提起此事,唯独她先前曾对莺莺说过出逃之事,只是。

    “殿下,娘娘从未对妾身说过此事,娘娘倒是说过十分心仪殿下,想与殿下一生一世,娘娘必定不会离开的,难不成是被旁人掳走了?”

    无论莺莺是自个逃了,还是被人掳走,她都只能往被人掳走之事上说。

    若莺莺当真是自个逃了,那她便得混淆太子殿下的视线,给莺莺争取足够的时日。

    若莺莺是被旁人掳走,那她这样说亦无不妥。

    “此话当真?”裴烬闻言脸色好了些,他便晓得,莺莺不会离开他。

    云潋月跪了下来,“妾身不敢欺瞒殿下,还请殿下早日救出娘娘才好。”

    她虽担忧云莺,可云莺既然出逃,那势必有万全之策,或是她有不得不离开的理由,云潋月决不能让殿下晓得莺莺有过出逃的念头。

    “若是有消息,即刻来回禀,太子妃失踪,可是关乎国之大计,梁云川,随孤来。”裴烬扔下这话转身便走,他还得回一趟庄子,仔细瞧瞧,有何其他线索。

    裴烬带着梁云川走了,云潋月被婢女扶起,惊诧不已,殿下方才说什么,太子妃?云莺被册封为太子妃了?

    可若是如此,云莺为何还要出逃?着实令人费解,也让云潋月担忧起来,莫不是莺莺真被人掳走?

    侯夫人瞧了一眼云潋月,悻悻而去,前些日子闹了这么一场,虽对外说云莺并非扬州云莺,可内地里还有谁不晓得,侯夫人自然也晓得云莺也是扬州云楼出来的,与云潋月同出一脉,那时才想起,怪不得初次见,殿下便给了云氏那样的脸面,让云潋月与云莺相处。

    如今照殿下所说,云莺是太子妃了,那云潋月的身价岂不是也高了?有太子妃做姐妹,这是多大的福气啊,这让侯夫人不免也有些不安。

    走出永康侯府,梁云川跟在裴烬身后,“殿下,您有何吩咐?”

    裴烬点了点头,“你派人将整个上京都搜查一遍,不放过每一个角落,无论是谁家的地窖、密室、暗格,只要能藏人,掘地三尺也要给孤找到太子妃。”

    梁云川忙拱手应下,“是,微臣遵命。”

    裴烬翻身上马,“玄凌,派人去城外找,将整个上京翻过来找。”

    若真是上京之人掳走的莺莺,他还不信找不着了。

    裴烬回到庄子里,进了屋子,凝玉等候在一旁,一颗心高高提起,已过了午膳时分,可主子却还没半点踪迹,当真是吓的凝玉不轻。

    裴烬在屋子里走动,走到妆奁前,发觉昨日云莺戴的簪钗都在,说明她是卸去钗环之后才离开此处。

    他又走到衣柜前,衣裳整齐的摆放着,一时之间还真瞧不出什么。

    “凝玉。”

    “奴婢在。”

    “你可记得太子妃有几件衣裳,几样首饰?”裴烬不想将云莺往主动逃离的方向想,可是事到如今,却让他愈发忍不住多思,若莺莺当真是主动离开呢?

    “奴婢记得。”凝玉点头,她一个人伺候了云莺一月,早已熟知。

    “你来看,可有少了衣裳与首饰。”若莺莺当真是主动离开,势必会带走一些东西。

    凝玉忙上前清点,但需要时辰,裴烬便在屋子里转悠,视线停留在了窗台上,他抬手推开窗,眉眼一冷,窗台上有脚印,是莺莺的,还是旁人的?

    不容裴烬多想,凝玉高声道:“殿下,主子这儿少了三件衣裳,一件群青色半臂襦裙,一件茶色交领襦裙,还有一件银鼠色交领襦裙,都是主子平常甚少穿的。”

    云莺平日喜好穿桃色等娇嫩之色,因着殿下喜爱,颜色娇嫩些也显的人气色好。

    “首饰呢?”裴烬攥紧了手,嗓音愈发低沉。

    凝玉摇了摇头,“首饰不曾少。”

    “你可晓得她的私房钱存放在哪?”若当真是主动离去,势必要带上私房钱。

    凝玉仍旧摇头,“奴婢不知,主子从未说过。”主子虽信任她们几个,却从未将私房钱交给她们打理,也不知放在哪。

    裴烬的脸色犹如寒冬,若是莺莺当真被人掳走,不可能一下子少去三件衣裳,他回到窗台上,视线往上,围墙有些高度,凭她一人很难爬出去。

    裴烬的视线又往下,杂草丛生,这后边无人料理,他望着那一片杂草,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翻身跳过窗台,踩到了草丛里。

    他走到那片杂草最为凌乱之地,用脚踢开,一个狗洞赫然在目。

    一刹那,裴烬的面色乌云密布,黑沉沉的瞳仁深不见底,攥紧的双拳手背上青筋暴露,咬着后槽牙,唇瓣间溢出的嗓音犹如万丈冰窖,“莺莺,你为何要逃呢?”

    “啪……”一滴面汤溅到云莺的手上,微微发烫,她忙揉了揉。

    镖队已赶了一夜的路,现下遇到个面摊子,便停下来吃碗面,这第一口面才夹起,云莺便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冷颤,弄得没夹稳,面掉回碗里,溅起了一滴热汤。

    “赵姑娘,可是面不好吃?你在家锦衣玉食,想来是没吃惯吧。”萧飒大口吃着面,举止洒脱。

    云莺已晓得萧飒自幼习武,不似寻常女子,倒有些羡慕她。

    “不是,只是有些烫,赶路有面吃已然不错了。”

    “你说的对,若不是恰好遇到面摊,便只能吃干粮了,干巴巴的,噎得慌。”

    “走镖这样辛苦,萧姑娘怎么选了这一行?”云莺也低头吃面,不想耽误了众人的时辰。

    “害,还不是我爹,逼我习武,有了一身武艺,便总得派上点用场,我倒是想保家卫国,不过如今大豫安定,也没我等用武之地啊。”

    云莺有些奇怪,“军中也收女子吗?”可她听闻军中只有男子,女子不能出入军营。

    说到这个,萧飒便来了兴致,“若是旁的地方,那自然是不成,但在北漠,有一队娘子军,专收女子,那才叫巾帼不让须眉。”

    云莺不免诧异,“娘子军?”她还是头一次听闻原来大豫还有娘子军。

    “对啊,你不晓得吗?北漠信国公家的元成郡主,那可是媲美梁红玉的人物,虽为蛾眉,却有一身不输男儿的武艺,十四岁组建娘子军,十六岁便带领娘子军击退过回丹来突袭的人马,打的回丹人仰马翻,对其敬佩不已,是实实在在的巾帼英雄,百姓们都喊她为元成将军。”

    萧飒说起元成郡主,满脸的敬佩,挡也挡不住,连云莺都不免想象,元成郡主是何等风姿,能让萧飒这样敬仰。

    “可真厉害啊,我还是头次听说,怪不得我听旁人说北漠是大豫最为安定之地,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百姓安居乐业。”本就是天之骄子,还能让百姓敬仰,足见元成郡主有多出色。

    在世人眼中,军营威严,女子不能踏足,可元成郡主却偏偏组建了娘子军,还击退过敌军,打破了女子不能卫国的偏见,怎能不让人佩服。

    “哈哈,传言非虚,我家在定州,我自幼长于北漠,北漠民风淳朴,信国公家居于丹州,有程家在,丹州街边连乞丐都无,更别说宵小之辈,虽说不如江南富庶,可百姓也是年年有余,日子美着呢,你到了便晓得,你在北漠待一个月,便再也舍不得离开。”

    云莺莞尔,心生向往,“萧姑娘这样一说,真是有些迫不及待了。”

    真想去看一看娘子军是何等风采。

    作者有话说:

    本章掉落红包,晚上应该没加更了,莫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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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好激动,莺莺应该是先见到姐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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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 第 146 章

    ◎【第四更】她终于自由了!◎

    “主子, 这是太子妃的其中两件衣裳,那两个女子说是有一位姑娘将衣裳给她们,还给了她们十两银子, 据两人的描述, 那位姑娘应当是太子妃。”

    “还有银票之事,并无半点消息,各个关卡也不曾查到有太子妃的下落, 上京中更无丝毫与太子妃有关之事。”

    方定是与玄凌石头剪子布输了, 不得已才来回禀, 现如今谁也不想揽这差事, 如今过的,着实是有些胆战心惊, 自云主子失踪已过了十日, 只追回来这两件衣裳, 至于云主子毫无下落。

    而自家主子的面容也一日比一日冷峻, 犹如一座冰山, 浑身上下都冒着冷气,连皇后娘娘来见主子, 主子也是这副样子,连娘娘都劝不住, 旁人就更别提了。

    这么些年跟着主子,虽说主子性子的确阴晴不定,不太好伺候, 不过如今方定宁愿主子回到从前那个阴晴不定的性子, 好歹从前也是有“晴”的时候, 如今只剩下“阴”了。

    自从得知云主子并非被人掳走, 而是主动出逃之后, 主子就再没露出过笑容,一张脸冷的活像是死了娘子,呸,是丢了娘子,他与玄凌明日都战战兢兢的,生怕一快冰碴子从头顶降落,砸死了两人。

    裴烬寒光扫过那两件衣裳,依稀记得她穿过,她的衣裳太多了,这两件印象不深。

    听到方定的回禀,裴烬只觉着何其可笑,她既然准备的这样充分,想必早已想过逃离,是被圈禁入庄子之后?还是早在王府就想过离开了?

    大概是早在王府便想离开了吧,她不是嫌贫爱富之人,也不是贪恋权势之人,若是为着他落魄便要离开,那得知他成为太子,应当打消这个念头才是。

    唯独云莺早在王府时便想离开,才不会为着他是王爷还是太子而改变离开的想法。

    甚至……裴烬想,也许云莺从一开始便想着离开他身侧,毕竟在扬州时,云莺便不是自愿随他入京的,是他强逼她的,她自然想要逃离。

    “啪……”怒从心起,裴烬一掌将桌上的茶盏扫落在地,寒眸胜雪,“滚出去,继续找。”

    既是从扬州起便想着逃离,为何还要伪装成爱慕他的模样,可真是演的他半点也不曾发觉,还觉着莺莺是心仪他的,愿意陪着他一生一世一双人。

    裴烬从未想过,自己有一日也会被人这样戏耍。

    他为她跪地请封为太子妃,说好明日一早便去接她,她笑说好,乖顺柔婉,可转眼却逃了,想要逃的远远的,再也不回来。

    裴烬决不容许此事发生,莺莺永远也只能活在他的身侧,即便是将天下翻过来,他也要将她找回。

    过了一会,门开了,裴烬抄起桌上的书册扔了出去,“滚!”

    苏皇后躲了下,那本书从她身侧飞了出去,她皱了皱眉,“烬儿。”

    裴烬抬眸瞧了一眼,起身行了礼,可语气仍旧冷冰冰的,“母后。”

    “唉,你何苦这般,”苏皇后走了过去,“走了便走了吧,想走之人,你是留不住的。”

    苏皇后从未见过这样的儿子,已毫无理智可言,这些日子,将整个上京翻了一遍,搅乱百姓生活,连朝臣的府邸都要搜查,百官苦不堪言,纷纷上折子参他。

    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大费周章,怎能不让旁人置喙,泰和帝气的要死,这才让苏皇后来劝劝。

    “母后,她不可能逃过我的手掌心,我不会容许她对旁人嬉笑怒骂,成为旁人的妻妾,为旁人诞育子嗣。”裴烬说这话时面色阴沉,眼神阴鸷,从前他在父皇母后面前好歹还有点孩子样,如今是半分也没了。

    “可天下这样大,你又要如何去找呢?她若是死了心躲起来,你是找不着的。”大豫如今还有不少住在山疙瘩里头的黑户,并非所有人都记录在册,大豫地广人稀,人海茫茫,想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一日日早,总会找到。”裴烬不信云莺那姿色,能一辈子躲得住。

    苏皇后闻言也有些生气,“你父皇说了,只准许你闹到重阳节前,若是重阳节前还不曾将人找回,便会废黜她太子妃之位,你也不许再找了。”

    一个心思都不在烬儿身上的女子,泰和帝怎会愿意还留着她的太子妃之位,即便云莺再回来,怕是连个位份也不会给她了。

    苏皇后便晓得,他与云莺势必要有一番波折,起初便是他逼迫人家姑娘,亏得他一厢情愿当成情投意合,可却也没想过云莺会悄无声息的离开,瞧见裴烬如此,苏皇后心里也不好受。

    “只要儿臣不死,儿臣就会找到底。”

    “你……你真是要气死我了。”苏皇后跺了跺脚,气的转身就走,罢了,懒得管了。

    *

    丹州,信国公府。

    “娘,还有几日便是重阳节了,今年还去登高插茱萸吗?”程钰风风火火的从外边进来,惊的信国公夫人原氏险些将手中的丝线给弄乱,抬手就要打她。

    程钰鼓了鼓腮帮子,连忙躲到旁边那温婉妇人身后,“大嫂救我。”

    信国公世子夫人杜氏笑道,“你啊,几日不见了,娘还当你被人拐走了呢,倒也晓得即将到重阳节,要回来过节啊。”

    程钰转身在圆凳上坐下,扎起的高马尾发尾利落的扫过杜氏的肩,“大嫂,在丹州敢拐走我的人还没出生呢。”

    “谁敢拐你啊,野的像只猴似的,人家还怕你闹腾呢,你不在家,我乐得清闲。”原氏瞧程钰那个嘚瑟样便忍不住瞪她,生出了北漠最皮的一只猴,可不得头疼,三天两头都不着家,比儿子还不服管。

    “娘,我这不是忙嘛,”程钰拿着点心坐到娘亲身旁,“咱们重阳节去登高插茱萸吧?”

    原氏看了程钰一眼,想起的确是快到重阳节了,不免叹气,“今年插茱萸,仍旧少了一人。”

    程钰咬着点心的嘴巴顿住,杜氏面上的笑容也没了,劝道:“娘别忧心,总有一日,咱们会找到小妹的。”

    “对啊,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将妹妹带回来。”

    程钰攥了攥拳头,妹妹程筠是一家子不可触犯的禁地,一到逢年过节,总是要感伤一回,家中和和美美,唯独程筠的丢失,让家中所有人的心口都留有一道疤痕。

    “这都多少年了,她若是活着,也该有十七岁了。”原氏面上浮起哀思,眼眶红了,连手上的丝线也不想团了,她多怕皎皎在外边吃苦受罪,更怕皎皎已不在人世。

    “她一定活着,娘,我给你保证,我今年一定将妹妹给你找回来,您别难受了。”

    “妹妹不在,咱们更要去插茱萸,祈求妹妹安康,让我们早日找到她。”

    程钰抱着原氏的肩,撒娇道:“您别难受啊,一会爹瞧见又要揍我了。”

    闻言原氏拍了拍程钰的手背,勉强笑了笑,“你还晓得要挨揍,昨晚你爹还念叨你呢,还不快去和他打声招呼。”

    “好嘞,那我现在就去,就这样说好了,咱们重阳节去登高插茱萸,妹妹的那一份,我来插。”

    说着程钰又一阵风似的跑了出去。

    原氏摇了摇头,不知皎皎是否也像钰儿这般活泼跳脱,当真想见见她啊,哪怕是梦里也好。

    *

    “赵姑娘,定州城到了,你若是去丹州城,沿着这条路一直走便是,大概一两日的路程便到了。”

    云莺一路风霜而来,吃了不少苦头,虽说跟着镖队,可也难免颠簸,人瘦了一圈,脸色也有些蜡黄,怕是即便不多加装扮,殿下怕也是认不出来她了。

    如今可算是到了定州,她的心也安定了下来,到了这儿,想来殿下也找不着她了。

    “这一路多谢萧姑娘照顾,感激不尽。”

    “哈哈,赵姑娘不必客气,山水有相逢,咱们日后再见,我也得赶着去交差了,今日天色已晚,你不如在城中暂住一宿。”

    “好,萧姑娘去吧,我自会安排,后会有期。”云莺向萧姑娘行了一礼表示感谢。

    萧姑娘抱拳回礼,随后跟着镖队离开了。

    云莺仰头望着天,晴空万里,一望无垠的碧蓝色,让人心情舒畅,话本子的生活,向她扑面而来。

    她终于自由了!

    云莺转身进城,先找一家客栈休息一晚。

    着实有些累,在城门不远处找了家客栈,要了热水,先梳洗一番。

    她散下满头青丝,脑袋右侧有些疼,她抬手摸了下,那儿有个凸起的小疤痕,从小便有,应当是磕到了哪里,掩在长发下瞧不见。

    这些日子日夜赶路,长发一直是挽着的,又怕马车颠簸,会让发髻散乱,因而扎的很紧,那处的头皮便有些疼了,她用热水敷了敷。

    发丝披散,她站在窗前,看着楼下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装扮与中原大有不同,这一路上她也买了几身衣裳,若不然她的中原装扮太打眼了些。

    不一会店里的伙计送上了饭菜,“姑娘慢用。”

    云莺坐了下来,瞧见了一块重阳糕,忽然便想起来,今日是重阳节。

    从前她对摩诘居士的这句“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不甚上心,如今一回首,已是诗中人。

    她现下可不就是“独在异乡为异客”,只可惜的是,她连个思念的亲人也没,她的亲人,也不知在哪,不知遍插茱萸时可会为她插上一支。

    云莺咬一口重阳糕,后日便能到丹州了,她盼着能在人海茫茫中找到银筝,届时她也不是“独在异乡为异客”了。

    作者有话说:

    哈哈哈,本生产队的驴来加更啦,就不告诉你,给你个惊喜,本驴可是很勤快滴,不许养肥我,要不然哭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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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释:①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出自《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王维,号摩诘居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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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r=20140327">轻轻地我走了,正如我轻轻地来,我挥一挥衣袖,砸下了一颗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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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ar=20140327">你写,或者还在写,手榴弹就在那里,只增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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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 第 147 章

    ◎【第一更】她不要我们了◎

    “主子, 圣上已派人再三来请了,您若是不去,圣上面子上也不好过。”

    今日是重阳宫宴, 也是裴烬行过册封礼后第一个重大节日, 泰和帝特意吩咐了要举办重阳宫宴,就是想让裴烬出席,在百官跟前挽回点形象。

    这一个月裴烬闹的着实是有些过了, 也是为着他闹, 本要九月十五才举办的太子册封礼, 泰和帝将其提前了半个月, 九月初一便册封了他。

    这也是无奈,生怕日后再出岔子, 行过册封礼, 裴烬便是真正的大豫储君了, 再怎么闹, 旁人也会给几分面子。

    不过如今裴烬的名声可比裴澄当初要差的多, 毕竟谁家没点密室之类的地方,这回全被裴烬翻了出来, 虽说他还顺带发现了不少贪官污吏,可到底还是遭受百官质疑了, 谁都不大高兴,泰和帝为此也是操碎了心。

    方定见主子坐着一动不动,不得不大着胆子再次提醒, 心想若是还不成, 又得喊皇后娘娘来劝一劝了。

    谁知裴烬动了, 面无表情, “更衣吧。”

    莺莺消失近一个月, 毫无头绪,他将整个上京翻出来,也不曾找到她,往扬州、蓟州,甚至丹州也派了人沿路找去,却并无踪迹。

    莺莺好似凭空消失了,她一个人,哪来这样大的本事,她若是原本有家境撑腰,做到这样便也罢了,可她在上京无依无靠,甚至可以说在大豫也是无依无靠的,她怎可能消失的这样干净,所以裴烬仍旧不死心。

    父皇母后对他失望了,百官也议论纷纷,他晓得,他也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如今他是太子,是大豫的储君,不该为了一个女子昏了头,可他的心,也跟着莺莺走了。

    如今活着,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裴烬从来不晓得,原来莺莺在他心中,比他想象的还要重要,她一走,似乎将裴烬的七情六欲全数带走了。

    她何时会归还与他呢?

    裴烬换好太子礼服从屋子里出来,裴瑜站在不远处望着他,表情沮丧,“父王,还没有找到娘亲吗?”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看见娘亲了,自从云莺去了庄子上,裴瑜便不曾见到,算起来,有两个月了,对于从前朝夕相处的裴瑜来说,两个月真的太久了。

    裴烬望着裴瑜,扯了扯嘴角,冷声道:“她不要我们了。”

    是啊,她既不要他,也不要裴瑜了,从前是莺莺主动向他提出要养裴瑜,如今裴瑜待她如亲生娘亲,她却走的那样决绝,丝毫不为裴瑜考虑一二。

    裴瑜一听这话脸垮了下来,反驳道:“不可能,娘亲不可能不要我。”

    即便娘亲不要父王了,娘亲会要他的,娘亲说过他很乖,很喜欢他。

    “她就是不要你了,要不然她为何离开。”裴烬看见裴瑜这样,心中仿佛有一丝快意,他不痛快,旁人也要跟着不痛快。

    说完这话,裴烬越过他离开,方定忙跟上,心中叹了口气,主子何必和裴瑜计较呢,自个不高兴,还要让裴瑜也不高兴,着实是有些幼稚。

    裴瑜听到这话扁着小嘴,泪眼涟涟,却倔强的忍住眼泪不掉下来。

    凝玉忙走了过来安慰,如今裴瑜交由凝玉几个人照顾。

    裴瑜扑到凝玉怀里,委屈巴巴的哭了出来,“凝玉姑姑,娘亲真的不要我了吗?”

    凝玉拍着裴瑜的后背,“不会的,主子会回来了的,肯定会回来,别哭。”

    这些日子,整个东宫都十分沉闷,加上太子殿下无后院,没有女人间的勾心斗角,嬉笑怒骂。

    他心情不妙,上次一个宫人高声嬉笑,被太子殿下杖责十棍,自此之后,整个东宫寂静的仿佛无人住一般。

    唉,凝玉如何想也想不明白,主子好端端的怎会逃离呢,怪不得前一日便给了她赏银,又叮嘱她夜间不必在意动静,这是早早便打算好了要走。

    可怜了太子殿下与小公子,两人都难受的很。

    裴烬去到宫宴,坐下之后一句不发,他的身侧,冷的犹如地窖,他用一己之身,成功拉低了整个大殿内的温度,让原本笑盈盈的百官都敛了笑意。

    敏安看向裴烬,这一个月太子的所作所为,她自然是看在眼里的,一边嫉妒,一边又痛快。

    嫉妒云莺能得到裴烬的爱意,引得裴烬不顾圣上与娘娘的阻拦也要翻天覆地的找人。

    看着裴烬找了许久也不曾找到又痛快,他当真是瞎了眼,对云氏那样好,她还逃走,她最好这辈子也别回来,这样太子妃之位便是她的了,即便得不到裴烬的爱,她也要做人上人,成为太子妃。

    裴烬的视线扫过敏安,敏安连忙收敛了眼中嫉恨,露出笑意,想要引得裴烬的注意。

    可裴烬的视线看向的并非是敏安,而是距离敏安不远处,低着头的薛承煦。

    他看着薛承煦,犹如醍醐灌顶一般醒悟过来。

    云莺无法做到这样周全,半点手脚都没留下,势必有人帮了她,可云潋月只是一个后宅妇人,没这个能耐。

    整个上京,要说除去云潋月还有谁会帮云莺,那自然只有薛承煦,这个前世今生都在觊觎莺莺之人,他竟一直忘了他。

    裴烬忽然站了起来,向薛承煦走去。

    敏安还当裴烬是来找她,笑容满面的起身,“太子……”

    可话未说完,裴烬却越过她,走向了她身后的薛承煦。

    “跟孤走。”裴烬拽着薛承煦的衣领将他拉起,拖着他往外走。

    “太子殿下,您这是做什么?”薛承煦踉踉跄跄的被迫跟着他离开。

    裴烬才将薛承煦拽出大殿,便遇到了泰和帝,泰和帝瞧见两人的样子,又是吹胡子瞪眼,“太子,你这是做什么?”

    这些日子裴烬已做过太多错事,泰和帝再不拦着,百官就得请旨废太子了。

    为了一个不爱他的女子,裴烬已彻底失去理智,泰和帝如今是连云莺也怨怪上了。

    裴烬却是头也不回道:“儿臣与薛大人叙叙旧情。”

    “你回来!”泰和帝气的要死,若是旁人,他当真让禁军把人绑回来,可裴烬武功高强,怕是届时会打起来,若在大内动武,那裴烬这个太子之位当真是走到头了。

    “罢了,你拦也拦不住,他既然要这样,那便让他去,他自个不珍惜太子之位,待百官请旨,废了便废了吧,我是懒得管了。”

    苏皇后这些日子愁的夜不能寐,可谁让她摊上了这样一个不争气的儿子,总不能塞回肚子里去。

    谁能想到,从前不近女色的裴烬动了情之后会是这般景象,让苏皇后都想,可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当初泰和帝好歹还顾忌着朝臣,而裴烬是不管不顾,发了疯一般。

    “唉,当初就不该让云氏进王府。”泰和帝气的脸都红了,这是他最疼爱,最骄傲的一个儿子,为了一个女子颓废至此,他当真不知该说什么。

    大道理讲过,劝也劝过,骂也骂过,难不成要他这个父皇给他跪下才能醒悟吗?

    “人都是有自己的劫要渡的,你即便不让云氏进王府也无济于事,烬儿的性子,你又不是不晓得,莫要气了,走吧,百官还等着呢。”苏皇后如今是看开了,随他去吧。

    “唉!”泰和帝重重地叹了口气,心道可真是红颜祸水!

    *

    “姑娘,喝口茶不?”

    云莺走了大半日,今日太阳又毒,走的她脑子昏沉,眼前似乎都有重影,好不容易瞧见个歇脚的地儿,连忙在茶摊上坐了下来。

    “来一壶茶。”云莺抬起衣袖擦了擦额头的汗。

    “来咯,姑娘慢用啊。”

    “谢谢,店家,从这到丹州城还要多久?”她走了许久,竟还没到,也不知天黑之前能否进城。

    “姑娘要进城哎,从这儿到城里头,还要个把时辰,天黑之前准能进城了。”

    云莺点了点头,付了银子,“多谢告知。”

    店家去招呼旁人,云莺倒了一碗茶水,一口气喝了个干净,着实是渴了,也累了,长这么大,虽说也是战战兢兢的活着,但从未受过长途跋涉之苦,走的她双腿都麻木了,又得尽快赶到丹州城,免得天黑露宿在城外。

    原本还想雇辆马车,可人生地不熟,云莺连雇马车的地儿在哪也不晓得,想着就两日,便打算走过去。

    可走了才晓得,之前和镖队一起,坐马车是多舒适,云莺低头捶了捶腿,她的身子也太弱了些,也不知往后在丹州能否生活下去。

    不过来了北漠,一路走来,的确遇到不少好客之人,昨日半路在一家人家借了碗水,那位大娘还塞了两个窝窝头给她,她给银子也不要,搞得她做贼似的,扔下银子便跑。

    云莺笑了笑,这一笑,脑袋又有些疼了,她揉了揉额头,许是累着了,脑袋好重。

    云莺又喝了一碗水,本想着歇息一会便离开,可谁曾想,她的头却愈发昏沉,连眼皮子都有些抬不起来,双手撑在茶桌上,坚持了片刻,眼前一黑,靠在了桌上。

    起初店家还当云莺是累了,小憩一会,可过了一会她毫无动静,店家慌了,推了推云莺,“姑娘,姑娘醒醒?这是怎的了,姑娘?”

    “这位姑娘瞧着是昏过去了啊。”一旁喝茶的人上前看道。

    “这可如何是好,这附近可没大夫啊,总不能是喝我的茶昏过去了。”店家急的要拍大腿,六神无主。

    正在这时,一阵马蹄声传来,尘土飞扬,店家瞧见,仿佛有了主心骨,忙跑了出去招手,“元成将军救命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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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成:大惊喜!!!茶摊捡到妹妹!】-

    完-

    ◇ 第 148 章

    ◎【第二更】腰间桃花◎

    “吁——”程钰听见人喊她, 连忙拽紧缰绳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店家。

    那店家忙上前见礼,“见过将军, 将军, 小人这有位姑娘昏过去了,这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不知能否劳烦将军帮忙捎带这位姑娘进城找个大夫。”

    北漠是信国公府的管辖之地, 信国公府的人出了名的爱民如子, 元成将军虽为女子, 却有比男儿更甚的胸襟, 乐善好施,打抱不平, 人人皆知, 即便是路边老妪有难, 只要是信国公府的人, 势必会施以援手, 因而店家才敢拦下程钰。

    程钰皱了皱眉,翻身下马, 身后的银红色披风扬起飒爽的英姿,“人在哪?”

    程钰一下马, 跟随者纷纷下马,想要一探究竟。

    店家忙引着程钰去看,“将军这边请, 这个姑娘瞧着是个外地人, 方才问小人从这儿到丹州城要多久, 瞧着是昏过去了, 小人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多亏瞧见了将军。”

    程钰走了过去,弯腰看了一眼云莺,微微眯起眼,心头忽然跳了跳,她攥紧了腰间的剑柄,从未见过这个姑娘,怎会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将军,小人的茶绝无问题,小人猜测这位姑娘怕是中了暑热。”

    程钰抬手摸了摸云莺的额头,不烫,但的确是没了意识。

    “罢了,人我带走,给她找个大夫。”程钰弯腰扶起云莺,身后的下属连忙过来帮忙。

    “多谢将军!”店家喜笑颜开,幸好遇到了元成将军,若不然真不知要如何是好。

    旁人瞧见程钰带走云莺都笑了起来,纷纷赞叹不已,说起了程家之事,如数家珍,程家在北漠,从某一程度上来说,便是他们的信仰。

    在北漠,你说起泰和帝,人人都晓得是圣上,可也只是圣上,可若是说起程家,那是人人称颂,谁都能提起一两句程家的功绩。

    程钰让属下扶着云莺,先上了马,随后将云莺扶上了她的马,“你们先回营里,我带着她回府里一趟。”

    一个昏迷不醒的姑娘家,瞧着又是外地人,送去哪都不放心,还是带回府里,找府医瞧瞧。

    “是,属下遵命。”

    程钰让云莺靠在她怀里,攥紧马缰,夹紧马腹,“驾!”

    骏马飞驰,扬起程钰身后的红色披风,飒飒作响。

    一路驰骋,很快便到了城门口,众人纷纷让开路,让程钰进城。

    有人道:“哎,元成将军怀里的姑娘是谁,好似从未见过。”

    “必定是将军在哪救下的姑娘啊,将军就是善心。”

    “将军飒爽英姿,若是男子,我非她不嫁,真是我等女子的楷模。”

    “……”

    枣红色的骏马在国公府门前停下,忙有小厮来牵马,“郡主回来了。”

    “侯六,去请府医到我院子里来。”程钰翻身下马,将云莺从马上抱了下来。

    “好嘞,郡主稍等。”叫侯六的小厮一溜烟便走了。

    程钰毫不费力的抱着云莺进了自个的院子,还掂量了下,心想这个姑娘也太轻了,单手就能将人抱起。

    低头望了她一眼,总觉得心中对她有种与生俱来的好感,但她确信不识得她,难不成是曾经有过一面之缘?

    “郡主回来了,这是谁啊?”程钰的婢女小茴瞧见她忙走了过来。

    “在城外遇到的一个姑娘,她晕过去了,去打盆热水来,给她擦洗一下。”

    小茴忙应了,“我这就去。”

    程钰抱着云莺进了屋,放在榻上,皱着眉头看她,有些像是江南女子,怎的千里之遥来了北漠。

    看她身上的衣裳满是尘土,脸上也脏污了,想必是赶路累着了,不过长的倒有点像大嫂的面相,都是让人觉得温婉的女子。

    “郡主,水来了,我给她擦洗一下。”小茴拧干帕子,走到云莺跟前,忧心道:“这位姑娘身上的衣裳脏了,都弄脏了榻,要不然给她换件衣裳吧?”

    小茴干起这事来手脚麻利,毕竟自家主子也不是头一次救助姑娘了,往前还有个被救助了的姑娘要死要活的说要嫁给自家主子呢。

    程钰点了点头,甩了下发尾,吩咐另一个婢女,“小鲤,你去拿套你的衣裳来,她比我瘦小的多,穿不了我的衣裳。”

    “是。”小鲤点了点头忙去了。

    小茴用热帕子轻柔地给云莺擦脸,擦着擦着,忽然发觉了不对劲,等把脸上的脏东西擦完,云莺面上做的伪装也没了,露出了一张绝世无双的脸蛋。

    小茴惊奇不已,“郡主,这位姑娘好美啊,我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女子。”

    程钰走了过去,面露惊讶,啧啧赞叹,“当真是绝色,这样的姑娘家,怎会独自在外边,家里人怎能放心得下。”

    “郡主,衣裳来了。”小鲤是跑着回来的。

    程钰让开一步,去把门给合上,“你们给她换身干净衣裳,一会府医便来给她瞧病。”

    “是。”小茴与小鲤配合着,解开云莺身上的外衣、中衣,待中衣解开后,小茴眼尖的瞧见了云莺腰腹间的东西,忽然大叫道:“郡主,快来瞧。”

    程钰皱了皱眉,还当发生了何事,走过去顺着小茴的指尖看去,云莺腰间那朵桃花,绽放如妖。

    *

    裴烬将薛承煦拉到僻静之地,抵在了墙上,厉声问他,“云莺在哪?”

    他连问都不问,便确定了是薛承煦帮助云莺出逃。

    薛承煦后背一疼,脊骨撞在墙上,他是文人,即便裴烬没用什么力,薛承煦还是有些疼。

    “太子殿下,微臣不知您在说什么,您无缘无故将微臣拽了出来,还有王法吗?”薛承煦丝毫不怯,直视了回去。

    他早知道,裴烬迟早会有知晓的这一日,不过已过去许久,想来薛桃也到了丹州,即便他晓得,也无济于事了。

    裴烬眼神阴冷,似刀子般割在薛承煦的身上,手下收拢,“你很明白,是你帮云莺出逃的吧?整个上京,除去你,便无人有这个能力,又与云莺交好。”

    “太子殿下当真是说笑了,太子妃娘娘失踪,与微臣有何关联,微臣不识得太子妃娘娘。”薛承煦踮起脚尖,被迫仰起头,因为裴烬的手几乎要攥到他的脖颈,让他无法呼吸。

    “你说不说?”裴烬又红了眼,想到云莺与薛承煦勾结,每日想的便是如何逃离他,裴烬怎能不疯狂。

    莺莺在他身下婉转承欢时,难道想的也是旁人吗?

    但凡有一丁点这样的念头,都让裴烬恨不得杀了眼前之人。

    薛承煦面不改色,“微臣不过初入朝堂,哪里有资格接触太子妃娘娘,太子殿下您找错人了。”

    裴烬不和他废话,松开他的衣领,直接掐住了薛承煦的脖颈,“不说,那便去死。”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微臣无话可说。”薛承煦即便是死,也不会告知裴烬薛桃去了哪,桃桃好不容易有了自由,绝不能再落入裴烬的手中。

    他如此暴戾,若是薛桃被他找到,下场一定好不到哪去。

    裴烬双眸森冷,眼尾泛红,手中的力道一点点掐紧,他要薛承煦去死,是薛承煦助莺莺离开他的身旁,若无薛承煦,莺莺绝无可能离开的这样干净,若无薛承煦,莺莺永远也逃不开他的手掌心。

    薛承煦的呼吸越来越困难,忍不住吞咽口水,胸口起伏越来越快,他以为自己就会这样死去。

    “主子,快松开薛大人,他要不行了。”方定追了出来,没跟上,等他再找到人,就看见薛承煦已是面色青黑,眼看着就要没气了,什么都顾不得,连忙去拉裴烬。

    裴烬被急红了眼,已失去理智,方定不得已,动了真功夫,拖开了裴烬,“主子,薛大人是朝臣,他若是死了,圣上会降罪的。”

    薛承煦是今年的探花郎,又极其得圣上赏识,甫一入仕便进了六部,眼看着便要青云直上,殿下从前胡闹便罢了,可若是杀了薛承煦,当真再无回头之机了。

    届时百官议论纷纷,殿下民心尽失,即便是云主子回来又能如何?殿下当真要为了云主子毁掉前程吗?

    “咳咳咳……”薛承煦跪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就差一点点,他就见到阎王爷了。

    让他忍不住想,若是薛桃回来,日后裴烬是不是也会这样对薛桃?他绝不能让薛桃陷入这样的困境。

    裴烬被方定拉开,冷冷地扫了他一眼,攥紧了拳头。

    方定硬着头皮解释,“主子,薛大人是朝臣,不能死。”

    裴烬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神已恢复了些清明,转身便走,“去户部,薛承煦,若是被孤查出你做了手脚,孤不会放过你!”

    作者有话说:

    本章掉落红包,下一章在十点,以后下午三点之后有更新的话,第三更都在十点,因为有点写不及,还得写一更现言,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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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 第 149 章

    ◎【第三更】我的皎皎◎

    薛承煦坐在宫道上, 看着裴烬远去,以裴烬的手段,怕是真能查到薛桃, 届时他又该如何是好, 薛桃还能逃得了吗?

    薛承煦一时之间不知促成薛桃离开到底是不是害了她。

    裴烬大步离开,很快出了宫,因而宫宴上便没瞧见太子, 倒也无人敢置喙, 不想在这样的大好日子败了圣上兴致。

    泰和帝连裴烬坐的位置都不多看一眼, 权当没这个儿子。

    裴烬亲自去户部, 查了薛承煦经手的全部公文,还有他托人办的户籍之类, 查了整整一个晚上, 可裴烬还是没有找到半点与云莺有关的消息, 难道不是薛承煦吗?

    他不信, 除去薛承煦, 根本无人再能护着云莺离开,薛承煦是户部之人, 想要捏造身份,再简单不过了。

    天明时分, 守在外边的方定打了一个哈欠,着实是有些困了,自家主子好似无需睡觉一般, 这些日子以来, 就没睡过一个整觉, 而他和玄凌则困的不行, 又没法子睡。

    “吱呀……”门被打开, 裴烬从里边出来,眼袋乌青,可面色还是冷着的,甚至带着薄怒。

    “主子。”方定连忙站直,瞧主子这个样子,怕是不曾找到啊,要不然就该让他们去找人了。

    “去薛承煦府上。”裴烬率先离开。

    “啊啊?”方定傻了,这天色还未大亮,这个时辰去薛府,主子不会又要做什么吧?方定急的不行,忙大步跟上,唉,当真是怕了,何时才能找到云主子啊!

    裴烬来到薛府,守夜的小厮正打着盹,听闻一声声如雷的敲门声,还当是打雷下雨了,睁开眼一看,半滴雨也没有,才意识到是有人在敲门,忙去开了。

    门还未大开,就闯进来一个穿着玄色衣裳的男子,他正想破口大骂,谁这样没规矩,这可是薛家府邸,可仔细一瞧,竟是太子殿下,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小人见过太子殿下!”

    “薛承煦在哪?”裴烬也不和他废话,“速速带孤去找他。”

    小厮也不知发生了何事,但太子殿下开口他哪敢不从,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太子殿下这边请,小人这就带您去找我家大人。”

    这个时辰,薛承煦还未起身,裴烬一脚踹开了薛承煦的房门,小厮看着吓的要死,连忙去回禀薛老夫人。

    方定守在门口,心里焦躁不安,生怕自家主子没个分寸,将人给杀了,主子就这样确定是薛大人所为吗?

    薛承煦翻身从床榻间起来,就看见裴烬大摇大摆的进来,还当裴烬找到了薛桃所在,是来算账的。

    可裴烬走了过来,一把提起薛承煦的衣领,“你到底将云莺弄去哪了?”

    为何他找了一晚上也不曾找到,可裴烬认定,必定是薛承煦做的手脚,要不然云莺根本没法子拿到路引。

    薛承煦身上还穿着白色的中衣,虽被裴烬提起,却又大大的舒了口气,裴烬不曾找到薛桃便好。

    “太子殿下,即便您贵为太子,也不能无法无天,这是微臣的府邸,您这样擅自闯入,意欲何为?”

    “孤想闯就闯了,你若再不说出云莺去了哪,孤便将你的府邸夷为平地!”裴烬从未这样凶狠过,他的戾气往往都用在战场之上,可云莺的失踪,让他彻底失去了理智。

    “无论微臣说多少遍,仍旧是不知道,太子殿下想找太子妃,不该来问微臣,微臣与太子妃毫无关系。”

    薛承煦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彻底惹恼了裴烬,一拳打在了薛承煦的腹部。

    “额……”薛承煦的身子蜷缩起来,他是文官,从未学过武,体质比起裴澄来说还差的很,别说是裴烬暴怒时的一拳,即便是半拳,薛承煦也承受不住。

    “告诉孤,云莺去了哪?孤可以对你既往不咎。”能说出既往不咎这个词,裴烬已让步极大。

    可即便是这样的情况下,薛承煦仍旧哑着嗓子道,“微臣不知……”

    他就是死,也不会告知裴烬。

    裴烬抬手,眼看着一拳又要下来,这时薛母跑了进来,看着眼前的一幕,她也顾不得那是太子殿下,跑了上去,拉住了裴烬的胳膊,跪倒在地上,“太子殿下饶命啊,我儿是哪里冒犯了太子殿下,您要如此动怒?”

    薛母眼眶通红,苦苦哀求,“求太子殿下手下留情,民妇就这么一个儿子,求您了,民妇愿代他受罚。”

    薛母好不容易拉扯大一个薛承煦,如今薛承煦前程一片坦途,眼看着就可以重振薛家门楣,薛母怎么忍心他受苦呢,这可是自己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

    裴烬垂眸望着薛母,本想甩开她,他可不管男女老少,谁的面子他都不给,他只想要一个答案。

    可想到莺莺说薛母曾救过她一命,裴烬又下不去手,他咬紧牙关,慢慢的松开了薛承煦。

    莺莺当真是生来克他的。

    “谢谢太子殿下,多谢太子殿下开恩。”薛母哭红了眼给裴烬磕头道谢。

    可这件事没这么快完,裴烬也不可能就这样放过薛承煦,“方定,派人给孤找,将薛家翻过来找,孤便不信会毫无线索。”

    方定十分为难,找是不难,可是这事传开,怕是殿下的名声……一时之间,他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还不快去!”裴烬冷冷地扫过方定。

    方定不得已,只能答应着去了,唉,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呢?

    *

    “是一朵桃花?”程钰凑了过去,“她是何人,怎会在腰间纹一朵桃花,这朵桃花的位置……”

    程钰欲言又止,而小茴却忍不住道,“郡主,这朵桃花的位置,不就是小郡主胎记的位置吗?怎会有如此巧合之事?”

    整个信国公府都晓得小郡主腰间有一个胎记,似桃花花瓣,如今却遇到一个女子腰间纹着一朵桃花。

    程钰摇了摇头,“可皎皎腰间的不是一朵桃花,而是一片桃花花瓣,她这显然是后天纹上去的。”

    程钰又忍不住多心,凑过去仔细瞧,“她这儿从前似乎是一个疤痕。”

    “还真像哎。”可一个疤痕也说明不了什么,小茴不免又有些苦恼。

    “罢了,你们先给她们换上衣裳。”程钰拧着眉心,会有这样巧合之事吗?这个美的不可方物的姑娘会是她的妹妹吗?

    可她瞧着与母亲与爹爹都不像,虽说看起来不由自主想亲近,但仅靠这些是无法确定的。

    “郡主。”侯六声音在外边响起。

    “等一会。”程钰走到门边,看着小茴和小鲤给云莺换上衣裳才打开门,“府医来了?”

    “不是,郡主,今日府医回家去了,不在府里,不如我去外边请个大夫吧?”

    程钰正想点头,小茴又喊她了,程钰只能说,“你先等着。”

    她转身进了屋,一抬眼,就对上了云莺那双含着秋水的桃花眸,让程钰顿了顿,好漂亮的眸子,这双眸子似乎在哪见过。

    程钰打量着云莺时,云莺也一样在打量着程钰,只见程钰穿着一袭红衣,身上还套着闪着寒光的铠甲,走动间,身后的红色披风犹如旌旗摇曳,是一个比萧姑娘还要英气的姑娘。

    云莺张了张嘴,嗓音沙哑:“你们是谁?”

    虽是陌生之地,可不知为何,瞧见程钰,她一点也不害怕。

    小茴忙解释,“姑娘莫怕,这是在信国公府,这位是元成郡主,郡主在城外瞧见你昏过去了,这才将你带回府中医治。”

    云莺闻言忙下了榻,屈膝向程钰道谢,“民女多谢郡主大恩。”

    原来这便是被人广为称颂的元成郡主,果真是个女中豪杰,看着便与寻常女子不同。

    “不必,”程钰走到她身前,程钰比她高出半个头,“方才我们给你换衣裳,瞧见你腰间纹有一朵桃花,那朵桃花之下原先是何种模样?”

    云莺皱了皱眉,不知她为何这样问,不过还是柔声回了,“自民女记事起,便是一个疤痕。”

    云莺有些紧张,她怕殿下晓得她来了丹州,让程家来找她,她腰间的那朵桃花,太扎眼了,她怎么就会晕过去呢?

    “为何会有一个疤痕在腰间?”程钰有些着急。

    云莺摇了摇头,“民女也不知,兴许是烫伤。”

    “那、那你父母也不晓得为何留下疤痕吗?”

    女子身上的疤痕大多是在手上,腿上,怎会留在腰间,腰间烫伤,更是闻所未闻。

    云莺抿着唇,总觉得元成郡主语气有些急切,小声道:“民女是孤女,不曾见过双亲。”

    “你是孤女?”程钰瞪大了双眼,连小茴小鲤也是震惊不已,这也太巧合了些。

    云莺点了点头,惴惴不安的问:“可是有何不妥?”

    程钰心跳如擂鼓,转身便走,“你等我一会。”

    程钰飞奔离开院子,她无法确认,兴许娘可以认出来,太巧了,她总觉得也许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心里头给她一种强烈的念头,这便是小妹。

    原氏正在吩咐人准备晚膳,突然被程钰拉到了她院子里,还口口声声说找到了妹妹,原氏还当程钰是找妹妹找出魔怔来了。

    可当原氏进了屋,瞧见云莺的那双眼睛,忽然语塞,大惊失色,这双桃花眸太像了,像她已过世的母亲,简直是一模一样。

    云莺猜测这位妇人便是元成郡主的母亲,连忙起身见礼,“民女见过夫人。”

    “免礼,你、你叫什么?”原氏的声音有些颤抖。

    “民女名唤赵宜。”

    云莺一头雾水,总觉着这个夫人也有些奇怪,这当真是信国公府吗?为何程家的人都这样奇怪?

    “赵姑娘,可否请你掀起衣摆,再给我们看看你腰间的疤痕。”程钰急的恨不得自个上手,又怕吓着云莺。

    云莺心中隐约有个念头,却又不敢相信,低头掀起了衣摆,露出那朵桃花。

    原氏走过去看了一眼,虽说胎记位置一样,可已被那朵桃花遮掩,看不出来。

    “娘,还有其他方法确认吗?”程钰急的都要跺脚了。

    原氏想了下,“赵姑娘请坐,方便将发髻散下,让我摸一下你的脑袋吗?”

    云莺当真是糊涂了,但看着原氏的眼神,她又无法拒绝,只得坐了下来,散下发髻,任由原氏作为,心口也跳的越发快了,似乎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

    原氏站在她身侧,抬手轻柔的摸了摸云莺的脑袋,当摸到那个意外的凸起时,原氏的眼眶刹那便红了,忽然抱紧了她,哀叹道:“我的皎皎。”

    作者有话说:

    好晚啦,我还没吃饭洗澡,所以应该没加更,别等啦,早点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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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 150 章

    ◎【第一更】往后你有家了◎

    原氏这话一出, 满屋子都震惊了,唯独云莺面无表情,她甚至有些迷茫, 心想这位夫人是不是认错了人, 她不唤皎皎。

    还是程钰是个急性子,最忍不住的问道:“娘,这当真是小妹吗?”

    她当真将小妹带回来了?

    原氏哭的泪眼朦胧, 却是笑着的, 擦了擦眼泪, 松开云莺, 点着头道,“她当真是皎皎, 皎皎, 我是娘亲啊。”

    云莺忽地瞪大双眸, 眼里是迟来的震惊, 心口不安的跳动, 喉咙似被人掐住了,说不出话来, 四肢百骸都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呆呆的望着原氏。

    “你那时未满周岁, 初学走路,你爹爹没拉住你,让你磕在了石头上, 磕破了脑袋, 这儿便留下了一个疤痕, 位置与你分毫不差, 你当真是我的女儿, 是我的皎皎。”

    当初女儿还小,磕破了脑袋流了不少血,她那时气的整整一个月不曾搭理她爹爹,可谁知如今却能成为找到皎皎的证据。

    “啊,我找到妹妹了,是我找着的,妹妹,我是阿姐,我叫程钰。”程钰高兴的手舞足蹈,也红了眼,程家找了十几年的小女儿,竟真被她阴差阳错的找到了,呜呜呜,好想哭。

    程钰是个血性女子,也是有泪不轻弹,从前击退敌军时中了箭都不曾哭过,可如今却当着娘亲的面,抱着云莺哭的稀里哗啦,把云莺都吓到了。

    几个婢女也是高兴坏了,小茴与小鲤忙跑了出去喊人,将这个消息告知众人,今日,程家要比除夕夜还热闹了。

    唯独云莺仍旧傻愣愣的,觉得不可能,她那样卑微的身份,怎可能是程家的女儿,是信国公家的嫡幼女,国公家的嫡女,怎会沦落到风尘里。

    她虽盼着自个也有双亲,也有家人,可她更怕她们弄错了,到头来是一场空,让她白欢喜一场,这比她从未找到父母更为难受。

    故而她抿了抿唇,咬牙道:“夫人,您当真没认错吗?我听说您女儿腰间是有一个胎记的。”可不曾听说程家的女儿脑袋上有一个疤痕。

    原氏眼眶含着泪,紧紧地攥着云莺的手,“不会认错的,你腰间的疤痕处便是那个胎记所在,必定是那个坏心眼的遮掩了胎记,当初你是别人偷了,是我们对不住你,让你受了十几年的苦,而你头上那块疤痕并无多少人晓得,你的眼睛很像你外婆,你外婆年轻时便有这么一双桃花眸,美艳动人。”

    可她与程钰都不是桃花眼,外婆那时还感叹,怎的她的一双绝美双瞳便不曾生在她们的身上,皎皎幼时便被偷了,那时还不甚看得出来,如今长开了,这双眸子与外婆如出一辙。

    “可……”云莺想说,只凭借这样猜测,是否有些草率,若是假的如何是好?

    这时外边跑进来一群人,程意殊最先进来,难得大着嗓门,“娘,小茴说找着小妹了,是真的吗?”

    紧随其后的是世子夫人杜氏,走的急匆匆,迫不及待便要来瞧一瞧。

    还有府里的丫鬟小厮。

    云莺乍一看见这么多人,有些怕的缩了缩脖颈,若她不是呢?

    原氏忙瞪了火急火燎的程意殊一眼,又拉开了哭着的程钰,安抚着云莺,“皎皎,你莫怕,都是府里的人。”

    程意殊摸了摸脑袋,看着云莺,连忙清了清嗓子,柔和道:“小妹别怕,我是你二哥。”

    看程钰哭成这样,想来真是皎皎吧。

    “夫人,我若不是呢?”云莺仍旧忐忑,她自然也想要亲人,可她这十几年命途坎坷,她真怕老天爷会给她开一个玩笑。

    原氏看云莺如此忐忑,心如刀割,摇着头道:“你是不是不想认我们,都是我们不好,当初不曾照顾好你,让你在外边吃苦受罪,对不起。”

    原氏对云莺,不仅仅是眼睛与疤痕,还有心里头的情绪,看着云莺,原氏心中悬了十几年的石头好似一下子落了下去,骨血相连,这如何不是她的女儿呢?

    看原氏哭的这么难受,云莺连忙摆手,“不是的,我只是、我只是怕一场空。”

    说着,云莺也热了眼眶,她怎会不想要亲人呢,早已在旁人嘴里晓得程家找了嫡幼女十几年,必定是十分疼爱,她若是有这样的亲人,往后是不是便无需再漂泊无依了。

    “不会的,你就是皎皎,我方才初次见你,便觉着心中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心酸之感,又总觉着你面熟,可我从未见过你了,你别怕,我们都是你的亲人,往后你有家了。”程钰拉着云莺的胳膊,她已认定,眼前之人便是妹妹。

    “对,钰儿说的对,皎皎别多想,你就是我们的皎皎,我不会认错的。”

    正在这时,方从府外回来的信国公程辙武听闻小厮说了这消息,飞奔而来,进了屋子瞧见云莺,愣在当场,久经沙场的爷们,张口嗓音便哑了,“这是皎皎?”

    云莺好奇的看着来人,魁梧高大,有种与生俱来的安全感,这种感觉比之裴烬给她的更为强烈。

    “这是你爹爹,”原氏忙解释,“孩子她爹快过来,你来摸摸她脑袋上的那个疤痕,是不是我们皎皎的,皎皎总是不信。”

    程辙武近乡情怯,忽然有些迈不动脚,看原氏哭红的眼,心头剧烈跳动,他的皎皎回来了?

    还是被程钰拽了一把,“爹你快来呀。”

    云莺咬着唇,不知所措。

    原氏拍了拍云莺的胳膊,“别怕,你头上的这个疤痕便是他摔的,他记得最清楚在哪。”

    程辙武深吸了口气,缓缓走过去,抬手用从未有过的温柔,在他记忆深处的那个地方摸了一下,只那一下,他就摸准了,摸到那个疤痕,一个已当了祖父的男人霎时红了眼,“当真是皎皎。”

    这个疤痕是他大意造成的,他愧疚了十几年,生怕摔那一下会把皎皎的脑袋给摔坏,其后一年,他时常摸那一块,似乎想多摸摸,就能抚平了,因而他连找也不必找,一下子便摸到了。

    云莺头上那点凸起,与皎皎头上的疤痕毫无二致。

    “太好了,连爹都说了,那一定是皎皎。”杜氏擦了擦眼泪,吩咐小厮去军营将世子喊回来。

    他们都这样确定,云莺看着原氏与信国公坚定而期盼的眼神,云莺那颗心才彻底安定,强忍着的眼泪也如断线般的珍珠滚了下来,委委屈屈的喊了一句,“娘亲,爹爹。”

    *

    “圣上,太子殿下去了薛家,还动了武,殿下认定是薛大人助太子妃娘娘逃离,正派人在薛家搜查。”常前得了消息连忙来回禀。

    泰和帝一听重重的放下朱笔,“他到底想做什么,是不是要将大豫闹翻了才肯?”

    这一次,泰和帝当真是对裴烬失望至极,为了一个女子,何苦要闹到这样的地步,被百官议论,被百姓质疑,为君者,怎能如此沉溺于儿女私情?

    他对裴烬已是一退再退,可裴烬却得寸进尺,云氏当真比他的太子之位,比大豫还要重要吗?

    逮着哪个大臣就去闹,薛承煦不过是个才入仕的户部主事,哪来这样的通天本事,即便是户部尚书也未必能让一个人消失的这么干净。

    “圣上,还是劝一劝太子殿下,怕是会闹出人命来啊。”如今上京,谁不战战兢兢,就连从前对云莺冷脸过一两次的闺秀都不敢出门了,生怕被太子殿下盯上。

    而百官本就对云莺议论纷纷,被裴烬这么一闹,更是坐实了云莺妖妃之名,都觉得云莺消失的好,最好是此生再别出现,太美的女子,注定是祸水。

    要不然秦王从前是多英明神武之人,如今怎会像是发了疯似的折腾,当真是将上京掘地三尺,难不成还要将大豫掘地三尺吗?若是被别国晓得,怕是会当成笑话说,谁丢的起这个脸。

    “去,派人去将他请进来,他若是不肯入宫,那就是绑也要绑进来,不必手软,死了算朕的。”泰和帝当真要给裴烬点颜色瞧瞧了。

    薛府,折腾了个把时辰,裴烬终于从薛承煦的书房找到了点踪迹,看着那个与云莺毫无干系的名字,他走到薛承煦跟前。

    “你给她捏造的身份是赵宜,对吗?”裴烬微微弯腰,双手背于身后,语气笃定。

    薛承煦坐着,气势陡然便低些,不是他想坐着,而是被裴烬那一拳打的他站不起来,不坐着只能躺着了。

    听到裴烬这样说,薛承煦薄唇翕动,眼里闪过一抹慌乱,却仍旧语气不变道:“太子殿下觉得是便是吧,微臣无话可说。”

    裴烬没错过他的神色,勾了勾冷戾的嘴角,“哼,你嘴硬也无用,等孤将人找到,再一一与你算账,敢动孤的女人,你最好有九条命。”

    薛承煦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这时常前带着一群禁军到了,“太子殿下,圣上宣你即刻入宫。”

    裴烬站直了身子,转身看着那些禁军,黑沉沉的眸子里满是不屑,哂笑,“若是孤不肯呢?”

    “殿下,莫让老奴难做,若是您不肯,那老奴只能动手了。”常前也不想闹成这样,可为了裴烬着想,又不得不这样。

    他身后的禁军一字排开,严阵以待,可裴烬看着他们,却毫不在意的嗤笑一声。

    “不必了,孤随你们去便是,”裴烬大摇大摆的往外走,“方定,传信去丹州,给孤找出全部名唤赵宜之人,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他便不信,莺莺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即便是死,她也得葬入皇家陵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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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 第 151 章

    ◎【第二更】一家团圆◎

    裴烬入了紫宸宫, 也不等泰和帝开口,径直跪了下去,“父皇。”

    泰和帝一掌拍在案上, “你还晓得朕是你的父皇吗?你还晓得你是大豫朝的太子殿下吗?”

    “儿臣有罪, 请父皇降罪。”裴烬面不改色。

    泰和帝看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的要死,“你当真要朕废了你的太子之位吗?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副样子,还有半点像大豫的储君吗?”

    “父皇若是要废, 儿臣无半点怨言。”他何其清楚自己这些时日在做什么, 他辜负了父皇母后的期待, 辜负了百官的看重, 辜负了百姓的敬仰。

    可裴烬想到前世他孤孤单单坐在那龙椅之上,接受万民朝拜, 而他身侧却永远的空置了下去, 龙榻之侧, 永远是冰冷的, 无论他如何努力, 河清海晏,四海升平, 所有人都赞他是一个明君,是个好帝王, 可云莺都回不来了。

    想到那样摧心肝的滋味,他便觉着,再无人比云莺更为重要, 前世他已坐过了皇位, 至高无上的权力已不能诱惑到他。

    与云莺共度一生一世, 才是裴烬想要的。

    从始至终, 他费尽心机夺嫡, 无非是想要让前世悲惨一生的云莺,成为大豫朝的国母,成为所有女子羡慕的对象。

    若无云莺,他又何必再执着于皇位呢?

    听了这话,泰和帝是真气的七窍升天,恨不得一道雷劈在裴烬身上,将他劈死算了。

    可到底是自己最为疼爱的儿子,他怎么忍心这个儿子为了一个女子而自此颓废,萎靡不振,所以他到底还是要管的。

    “你随我来。”泰和帝走出大殿,裴烬不明所以,跟着泰和帝走了出去。

    两人走了许久,去了宫中最高的瞭望塔,站在上面,可以俯瞰整个上京,街道,屋舍,行人……一览无余。

    “烬儿,你看看下面,这是大豫的疆土,一眼望不到边。”

    裴烬抬眼望去,他儿时便常来这儿,父皇对他寄予厚望,他一直都晓得。

    “父皇,对不起,是儿臣辜负了您。”

    泰和帝摇了摇头,“今日我不是要你明白你身上的责任,而是想问你,你当真如此心仪云氏吗?”

    裴烬闭了闭眼,心口似被车马碾过,他没回答,而是反问道:“父皇当真如此心仪母后吗?”

    泰和帝笑了笑,他看似没回答,却又回答了,看来裴烬是动了真格,不是因一时嫉恨云氏离开他身侧而恼怒。

    “既然你心仪云氏,你更该好好做这个太子,辅助我将天下治理好,百姓安居乐业。”

    “为何?”

    “如今云氏流落在外,你岂知她是否有危险?如今的大豫,不似表面看的这样平静,连天子脚下都会发生女子凌辱案,你敢肯定外边没有吗?”

    “若是大豫越发混乱,以致于疆土动荡,你觉得云氏一个孤苦无依的女子,能活下去吗?你到底是想要找到人,还是一具尸体?”

    裴烬狭长的双眸微微眯起,喉结滚动,沉默了,他虽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可他心里只想看见活生生的莺莺。

    “再者,你这样闹下去,你将云氏置于何地?如今人人都说她是妖妃,是红颜祸水,即便你找到了她,她背负这样的名声,她还能成为你的太子妃吗?即便你可以不顾万民骂声,可你觉得云氏她不在意吗?”

    泰和帝一句句都似在戳裴烬的心窝子,“她只是一个孤女,又曾沦落风尘,本就只盼一个安身立命之所,而你如此做,是将她放在火上烤,让她晓得,只会躲的更远。”

    “烬儿,你若心仪她,便得为她考虑一二,她如今在上京的名声,已差到了极点,你找到了她,强行立她为太子妃,日后让她成为皇后,可她却永远也无法母仪天下,她的名声已被你败光了。”

    裴烬晓得父皇所说句句是实话,可他还是忍不住反驳,“我若是不找,这辈子她都不会回来了,什么名声,又有何用?”

    泰和帝的手搭在红木栏杆上,“我何曾不让你找她,只是你不能这样肆无忌惮,大张旗鼓,闹得人仰马翻,你这样,让云氏晓得,还当你要吃了她,她更不敢出现了,若是有人这样寻你,你不怕那人是想要了你的命吗?”

    “当初我不废李氏,是有你母后的劝诫,但更多的,是我想为你母后考虑,若是处置了李家与潘家,便急急忙忙的废黜李氏,让你母后上位,你觉着外人会如何说?”

    裴烬的喉结上下滚动,语气艰涩,“会说父皇为了母后而处置当初的功臣,过河拆桥,百官会觉着父皇是听了母后的教唆,从而挑起百官对母后的怨恨。”

    一样会骂苏氏为妖妃,即便苏氏成为了皇后,也会被人骂妖后。

    自古女人与政务牵扯上关系,都不会有什么好名声。

    “你瞧,你心中清楚的很,”泰和帝扫了他一眼,“你难道要云氏被万人唾骂吗?即便你不介意这些骂名,可云氏当真不介意吗?”

    裴烬低着头,望着不远处在空中翱翔的鸟雀,莺莺介意的,她常说“于礼不合”,她虽出身风月,却是最在意规矩的,她不想被旁人说不懂规矩,不想旁人将她轻贱。

    泰和帝看着远处的风光道:“高处不胜寒,我与你一样,都想有人陪着站立在云巅之上,若不然也太冷清了些。”

    有风吹过,檐铃响起清脆的声音,两人长久的安静伫立着。

    裴烬抿了抿唇,说道:“父皇,儿臣明白了。”

    *

    “小妹在哪?”程意阑得知消息跑的飞快,进府时还险些在门槛上绊了一跤。

    云莺正被原氏擦着眼泪,忽然又瞧见一个高大的男子出现,逆光而来,身姿伟岸。

    “这是你大哥程意阑。”原氏拉着云莺的手,“这是皎皎,是钰儿将皎皎带回来的。”

    云莺眨了眨眼,乖乖喊人,“大哥好。”程家的每个人,都能给云莺一种温暖的感觉。

    “哎,皎皎长的真漂亮,要是逢青晓得,一定羡慕死他。”程意阑看着云莺,好似恍如隔世,这么漂亮的姑娘,居然是他的妹妹。

    “是啊,皎皎比你们外婆还要标致呢,你们外婆当初可是江南第一美人,还念叨说为何我生的却不像她,她若是能瞧见皎皎,必定十分喜爱。”

    只是可惜,原老夫人前些年过世了,因而提起这个众人有些伤感,云莺颇为不安,她只听了一些程家的事,不晓得原家之事,不过听原氏的语气,想来外婆是不在了,她便不晓得该如何接话。

    好在原氏自个也注意到了,不该在这大喜的日子提这事,便笑了笑,“不说这个,皎皎必定累了,咱们去用晚膳,用了晚膳再聊。”

    “好,走吧,用膳,边吃边聊。”众人说着要出去。

    云莺从榻上起身,双足落在地上,皱了皱眉,有些酸疼,她行了两日,双腿有些受不住了,但她勉强支撑着。

    却被原氏瞧见了,关怀道:“怎的了,可是双腿受伤了?”

    云莺摇了摇头,“我从定州城走了两日到丹州,腿有些酸,不碍事的。”

    “那我背你,”程钰说着拉着云莺的手,“我背你过去。”

    将云莺闹了个大红脸,“不用的阿姐,我可以走,慢一些便好。”哪里用得着背。

    “还是我背你,方才也是我抱你回来的,我可以背得起你。”程钰还当云莺是害羞了。

    “我来,我来背皎皎。”程意殊回头插了一句嘴。

    “还是让你大哥来吧。”杜氏也笑着说。

    你一句我一句,倒真是将云莺搞得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她也没这么弱不禁风,不晓得的,还当她残废了呢。

    云莺红着脸道:“真的不用,谢谢。”

    可这样被所有人关怀的滋味,真的太让人心中熨帖。

    还是原氏笑着打圆场,“好了,我和钰儿扶着点便是,你们再争,皎皎要羞的不想见人了。”

    “也好,那钰儿扶着点。”

    “知道了。”程钰一把抱着云莺的胳膊,“走吧,用膳去了,你是不是很饿?方才你晕过去了,一会府医回来,还是得请他来瞧瞧。”

    “只是走的有些累,现下已好多了,用不着麻烦府医。”她也不曾想到会晕过去,竟这般巧合遇到阿姐,也许真是天意。

    原氏不免忧心,“晕过去可不是小事,还是得请府医把个脉,一会吃了饭再说。”

    既如此,云莺坦然接受,“好,谢谢娘,谢谢阿姐。”

    一行人出了程钰的院子,来到膳厅 ,这时程意阑与杜氏的儿子瑞儿也被奶娘带了过来用膳。

    瑞儿摇摇摆摆的走到云莺跟前,好奇的打量着她。

    原氏摸了摸瑞儿的脑袋,“瑞儿,喊小姑姑,这是你小姑姑。”

    “哇哦,小姑姑好好看,是最好看的姑姑了。”瑞儿奶声奶气道。

    引得众人笑个倒仰,云莺也忍俊不禁。

    “好你个臭小子,我就不好看吗?”程钰蹲下来挠他痒痒。

    “啊哈哈哈,姑姑别挠我,姑姑也好看,好看的。”瑞儿躲到杜氏身后去,“娘亲救我,姑姑欺负我。”

    “以后不给你买糖葫芦了,还敢告状。”程钰抓过瑞儿就要打屁股。

    瑞儿双手拽着杜氏的裙摆,大声道:“姑姑好凶,我不喜欢你了,我要喜欢小姑姑。”

    “哈哈哈……”

    云莺抿着唇瓣,望着他们或闹或笑,心里头从小缺失的那一块,可算是补全了,她有家了,有爹爹娘亲,兄长阿姐,嫂嫂侄儿,这是她多梦寐以求的一幕。

    原氏笑着拍了拍云莺的肩,感叹道:“如今,我们是一家团圆了。”

    作者有话说:

    应该是从下章开始,就得给莺莺改名字啦,改为程筠,小名皎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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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还是老的辣,泰和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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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不要催了,作者也是人,也需要休息,他也很累的。

    可是,他累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不死就赶紧更】

    【可怜的太子要成为望夫石…加快速度】

    【我比较好奇 莺莺会直接告诉程家人她的经历吗?】

    【撒花花撒花花撒花花】

    【发现怀了咋办?其实一直好奇文案里莺莺为什么出现在宫宴上,一出现肯定就被裴狗抓了】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皎皎  幸福的日子要来啦~】-

    完-

    ◇ 第 152 章

    ◎【第三更】死的好◎

    “快坐下来吃饭, 皎皎都饿了,也不知你爱吃什么菜,今日先将就着吃。”

    “好嘞, 吃饭吃饭, 我坐皎皎旁边,”程钰坐下来,“皎皎从前住在哪?”

    云莺眨了眨羽睫, 柔声道:“扬州。”

    她将上京那一段抹去了, 她有点不敢开口, 她不知程家是否畏惧太子, 若是畏惧裴烬,晓得她与裴烬那一段, 是否会将她送回去呢?云莺不敢赌。

    “扬州, 这么远?你从扬州来北漠做什么?”原氏想都不敢想, 她一个小姑娘, 是如何千里迢迢从扬州来到丹州的。

    “我听说北漠宜居, 便来了。”云莺甚至不敢看众人的眼睛,有点怕让他们失望, 他们对她这样热情,可她却顾忌着, 不敢说实话。

    原氏与程辙武对视一眼,两人都不傻,显然看得出来云莺面上的拘谨, 不过两人都默契的没提此事, 还是慢慢来吧。

    “来, 吃菜, 明日我让人找个扬州厨子来, 今日先随便吃点。”原氏给云莺夹菜。

    云莺忙双手捧碗接过,“不用的,我吃得惯。”

    “你先尝尝看,请个扬州厨子也不是多大点事,你回家了,不必拘束,有什么想吃的,想要的尽管和我们说。”

    原氏看云莺这样忐忑不安的模样,心里着实是过意不去,唉,也不知她从前受了多少波折,才养出这样安静的性子,和钰儿仿佛是两个极端。

    “谢谢娘亲。”云莺低头吃了,露出笑容,“好吃。”

    “好吃便多吃些。”

    一大家子坐下来,个个给云莺夹菜,云莺的碗都要堆成小山,只吃菜不用吃饭了,这样的温情,自从她记事以来,便从未感受过。

    她在薛家吃不饱,薛家不会在意她能否吃饱,只给她一碗饭,每日都是定好的。

    在云楼不能吃,云楼姑娘要维持纤瘦的身量,不会给姑娘们多吃。

    在王府不敢吃,她怕自个吃胖了,没了纤瘦的腰肢,不得殿下宠爱。

    如今找到爹娘,她可以放心大胆的吃了,吃胖了也不怕,爹娘是不会嫌弃孩子胖的,只会嫌孩子瘦弱。

    她也当真是有些饿了,赶路许久,腹中空空,加上大家热情,云莺成功吃撑了,小肚子都撑圆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

    云莺这般,却看的原氏忍不住红了眼眶,还当云莺从前吃苦受罪,连饭也吃不饱。

    用过膳后,杜氏极有眼色的带着瑞儿先走了,皎皎才被寻回来,势必是有许多话要说的。

    众人坐在院子里乘凉,原氏拉着云莺的手,问她过去之事。

    云莺看着他们一个个期盼的眼神,却有点张不开口,她从前沦落风尘,爹爹娘亲等会嫌弃她吗?

    她还做了旁人的妾室,会觉得她污了程家的门楣吗?

    这可是信国公府,是大豫第一世家,他们家的女儿,堪比公主,无论如何也是要为人正室的,可她却……

    云莺低着头,说不出话来,她真的很怕。

    “皎皎,你可是有何难言之隐,若是如此,我们便不问了,你何时想告诉我们再说吧,”原氏搂着云莺,心肝都疼了,她生下的宝贝女儿受了十四年的苦楚,如何不难受,“我们不逼你,你不想说就不说。”

    被有心之人偷了去,那人势必不会让她好过的,怕是皎皎什么苦都受过了。

    云莺闻言,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砸在原氏的衣袖上,让众人心都要疼死了。

    “不是,我、我怕说了你们会不喜欢我。”云莺委屈的哭倒在原氏怀里,她真的怕极了。

    “傻孩子,怎么会呢,你是我们的骨血,我们只会自责不曾照顾好你,怎会不喜欢你,我们都很喜欢你,你别哭,好孩子。”

    云莺哭的原氏心疼死了,简直是拿锯齿一点点在锯她的心啊。

    程辙武也是鼻尖泛酸,宽厚的大掌摸了摸云莺的脑袋,“皎皎莫哭,无论你曾经历过什么,你都是我们的孩子。”

    程钰咬着唇,已在脑海中想,是不是有人欺负了皎皎,她要替妹妹报仇。

    云莺用帕子擦了眼泪,却仍旧不敢抬头,慢慢的说起了过去之事。

    三岁被薛家买去,六岁被卖进云楼,十七岁嫁给了旁人为妾,她过去的十四年,只用这短短的几句话便能概括,可其中的心酸,谁又能道尽呢?

    云莺鼓起勇气说了出来,她倒是不哭了,可原氏却哭的险些岔了气,她的皎皎啊,本该是被娇生惯养长大的郡主,是被众星捧月的千金闺秀,可却因为她的大意,让皎皎受了这么多的苦,光是一句“童养媳”便险些要了原氏的命。

    更何况其后的“瘦马”“妾室”等词,这不是将原氏的心肝一点点生切下来吗?哪个母亲能受得住心爱的孩子吃这样的苦头。

    程辙武也是紧紧地攥着拳头,撇开视线,落下泪了,程意阑和程意殊都不忍心听,低着头,好似这样便听不见了,三个八尺男儿,都沉默了。

    程钰则是靠在云莺身侧,眼眶含泪,倔强的不曾落下来,皎皎本该过与她一样的日子,甚至该比她过的更好,可如今却……

    “娘亲别哭啊,都过去了,您这么难受,我也想哭了。”云莺扶着原氏,看她都要喘不过气来了,从未有人为她哭的这样难受。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皎皎,是我让你受苦了!”原氏的痛苦,谁又能晓得呢。

    “不是的,不苦的,能回到娘亲身边,我不苦。”云莺摇了摇头,再苦,日子也熬过来了,看着众人这样难受,并无丝毫嫌弃,云莺心里的大石头才算是放下了,往后应当会是好日子了吧。

    程辙武走了过去安抚原氏,两人都不好受,好一会,原氏才勉强止住眼泪,险些要将眼睛哭瞎了。

    原氏又拉着云莺的手问:“你既已为人妾室,为何又来到了北漠?他竟也让你离开吗?”

    这话便问到了云莺最不想提及的话,不嫌弃是一回事,可畏惧裴烬又是一回事,如今裴烬是太子,这天下有何人不畏惧?即便是国公府,怕是也很难不畏惧皇权吧?

    她挣扎了很久,最终还是打算隐瞒了,只要不回京,永远待在北漠,想来裴烬不会发觉是她。

    因而她道:“他死了,我便逃了出来。”

    殿下原谅她的大不敬吧,除去这话,她已无话可说。

    云莺垂眸,心口不安的跳动着,逃妾在大豫是违反律法的。

    谁知原氏却一拍大腿,“死的好。”

    云莺一惊,程辙武也丝毫不在意的说,“死了便死了,日后不必再惦记,以后你是程家的女儿,不再是旁人的妾室,他若不死,我还要去找他算账呢,想我程家的女儿给他做妾,即便是皇家也休想。”

    在这一点,所有程家人都是如出一辙,程意阑道:“就是,妹妹受委屈了,你放心,日后我们一定给你安排一门更好的亲事。”

    “是啊,你想要嫁给谁都可以,二哥给你介绍。”

    程钰也愤愤不平,“我给你把关,那种坏的不能要。”

    既是让皎皎做妾,皎皎又逃了,想来对皎皎也不好,若不是已死,程家人当真会找上门去,死了可真是便宜那人了。

    他们这一番话,又触动了云莺的心肠,果然亲人便是不同的,有这样的亲人,云莺当真是死而无憾了。

    “好。”云莺微微一笑。

    “好孩子,过去的事就当是一场梦,你如今是信国公府程家的嫡幼女,是信阳郡主,谁若是拿过去之事说嘴,你只管派人打死了事,我们给你撑腰。”原氏可算是瞧见了云莺的笑容,如何不珍惜,心里头百感交集,日后该如何对皎皎好呢,她当真是恨不得将皎皎捧在手心。

    “对,你的名字也忘了,往后你叫程筠,小名皎皎,明日我便将户籍之事给办了。”皎洁如月,是他们对她的祝愿。

    云莺点着头,“爹爹,娘亲,我可以求你们一件事吗?”

    原氏佯怒道,“对我们哪用求,莫说一件事,一百件我们也答应,快说来听听。”

    “我从前有个妹妹,一直照顾我,她前些日子来了丹州,名唤尹珍,能找到吗?”她一直都惦记着银筝,如今她寻得亲人,当真可以让银筝来享福了。

    “没问题,包在二哥身上,只要人在北漠,我一定给你找到。”程意殊走的是文官路子,整个北漠的户籍账册都是他管着。

    “谢谢二哥。”云莺的心安定了。

    原氏摸了摸她的脑袋,“不用和咱们客气,走,我带你去你院子里瞧瞧,早些歇息,明日便给你找着了。”

    云莺点了点头,“好。”

    原氏与程钰带着她去了院子,虽说这个府邸是皎皎被丢之后建的,可原氏与程辙武都觉得该为皎皎留个院子,还是留的最大的那个,盼着她早些回来。

    “这是娘为你备下的两个丫鬟,有事尽管吩咐她们,府里的事她们都晓得。”

    “奴婢烟柳,奴婢雪柳,见过小郡主。”小郡主回来之事,如今还有谁不晓得。

    “不用多礼。”瞧见她们,云莺想起了凝玉凝珠,不晓得她们可有被她所牵连。

    离开上京近一月,也不知殿下如何了。

    原氏想着她今日也累了,便没再耽误,“你先洗漱一番歇下,有什么事明日再说,明日想睡多晚睡多晚,不必早起,咱们府里没什么规矩,你姐姐时常睡到日上三竿。”

    “对,皎皎睡到午后也使得。”程钰疯狂点头。

    送走原氏与程钰,云莺洗漱一番,躺在宽大精致的拔步床上,睁眼望着头顶的幔帐,恍然似梦。

    作者有话说:

    裴烬:蹭个热度orz

    这章本来是九点更的,才写好,看见有宝贝在等,就放上来,但下一章得十一点了,我得去写章现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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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程家就毫不知情地带着莺莺去宫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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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烬的孩儿什么时候被查出啊】

    【大大敬业点,值得赞赏】-

    完-

    ◇ 第 153 章

    ◎【第四更】收为义女◎

    云莺在心中默默地念了一下“程筠”二字, 筠是指竹子,而殿下最喜翠竹。

    想到这,云莺又有点萎靡, 她能瞒得住吗?若是瞒不住该如何是好?

    为何老天爷总爱跟她开玩笑, 她自是喜悦能找到亲人,可这个亲人与她想象中的差好多,信国公啊, 那可是大豫除去皇室最为尊贵的士族。

    她既认了亲, 日后便也是大豫的贵女之一了, 长此以往, 当真不会被殿下发觉吗?

    程家不可能永远也不回京的,娘亲说上京也还有不少程家的亲人, 看她那意思, 怕是要寻个机会带她回京探亲, 若是遇到殿下, 她怕是装疯卖傻也躲不过。

    一想到这, 云莺本是极其喜悦的心情便散了些,为何事情总是这样的巧合呢。

    看着娘亲待她这样好, 她当真想问问,程家对于太子殿下的看法, 可到底还是忍住了。

    “唉。”云莺叹了口气,在拔步床上翻了个身,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日后再试探一番爹爹娘亲的意思, 可看爹爹娘亲之意, 是绝不会允许她做妾的。

    有了程家撑腰, 看在程家的面子上, 想必殿下也不会拿她怎么样,最不济,被殿下带回身旁,如今她应当可以做殿下的太子妃了吧?

    云莺鼓了鼓腮帮子,殿下待她,其实也蛮好的,这月长途跋涉,偶尔梦中醒来,也会想起从前在王府时,殿下将她揽在怀中的滋味。

    那个梦,她再也不曾做过了。

    可她主动逃离殿下身旁,必定让殿下大发雷霆,即便能做殿下的太子妃,想来殿下也不会要她了,罢了,不想这些了,还是先美美的睡一觉吧。

    云莺闭上眼,心中又念了一遍“程筠”,日后她便叫程筠了,真好听。

    *

    原氏忧心忡忡回到屋子里,瞧见程辙武在灯下提笔写着什么。

    “夜里头还写什么呢?”

    “给圣上的请安折子,顺便将咱们寻到皎皎之事说与圣上知晓。”他这是迫不及待想要向圣上炫耀了。

    “也好,当初皎皎周岁宴,圣上还赏赐了公主的仪仗,是得和圣上说一句,免得他忧心,这也算是大喜事了。”原氏在圆凳上坐下。

    程辙武瞧了她一眼,“你怎的这个时辰才回来?”

    “方才在钰儿院子里坐了会,和她说了几句话,皎皎才回来,往后我们的心思势必会多分一些给皎皎,我怕钰儿吃醋。”

    “哈哈,你想多了,钰儿那性子,比男儿还洒脱,你这话还不如与殊儿说。”

    原氏嗔了他一眼,“你说的倒简单,父母可不就为了子女操心,孩子多了,难免会有偏颇,钰儿即便性子洒脱,可终究是女儿家。”

    “也是,说便说吧,不过我瞧今日钰儿那模样,倒是很宠皎皎。”

    原氏笑着,“前几日钰儿口口声声说在今年把皎皎带回来,我还不曾上心,谁晓得当真是钰儿将皎皎带回来了,还是那样的巧,在城门口捡到了妹妹。”

    程辙武写好了折子,将其摊开晾干墨迹,“这是上天给的福报,钰儿喜做善事,老天爷这才将皎皎还给了咱们。”

    “是啊,这些年,咱们家给寺庙道观捐了多少香火钱,救助了多少穷苦百姓,就是盼着老天爷能保佑皎皎,”原氏顿了顿,“唉,可我瞧着,皎皎今日未必全说了实话,怕是有事瞒着我们。”

    程辙武点了点头,“看出来了,虽说皎皎看着瘦小了些,不过也康健,她说到为妾室时,吞吞吐吐的,怕是有隐情。”

    “皎皎姿色出众,她在云楼那样的地方,能出大价钱买下她的,怕是非富即贵啊。”女儿家容貌出色是好事,可是若无人庇佑便是坏事,也不晓得皎皎从前受了多少委屈,几句话也说不清楚。

    “管他呢,不管是王侯将相,还是富商名流,只要皎皎说死了,那他就是死了,难不成他还敢来向程家要人,他若是敢来,即便他没死,我也打死他,能让皎皎出逃,他必定对皎皎不好。”

    程辙武可不怕什么,战场上厮杀几十年的人,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惧。

    “也是,待过些日子我再问问吧。”

    “嗯,如今皎皎回来,虽说不急着将她嫁出去,可若是有好儿郎,也可为她留心一二,过几年再成婚便是。”

    程家的小郡主,不知道多少人惦记呢。

    “那若是旁人问起,皎皎从前为妾之事?”原氏心有犹豫。

    程辙武想了想,将桌上墨迹已干的折子收拢起来,“不必与旁人说皎皎从前为妾之事,倒不是说怕人嫌弃,我是怕皎皎难受,为人妾室,她心里必定不好受,闹的沸沸扬扬被旁人知晓也不便,便说从前成过亲,死了夫君,程家的郡主,即便是成过一次亲还不是有的人要。”

    原氏颔首,“是这个理,若有人问起,那便对外说新寡吧,若不问便不多嘴,哪能没人要,若是没合心意的,咱们留一辈子也使得,我还想多疼疼她呢。”

    若真想挑个合心意的女婿,那便不能瞒着人家皎皎从前成过亲之事,免得结亲结成仇,不过即便说了,也一样会有郎君络绎不绝登门求娶。

    *

    程筠果真是睡到了日上三竿,神清气爽,又躺在床榻间赖了半天才起来,在自个家中当真是自在。

    她才有了点动静,烟柳雪柳两人便端着热水进来了,“小郡主早。”

    程筠愣了下,才笑着颔首,小郡主,好突兀的称呼啊,可又觉着好悦耳,成亲之后还能时光流转,回到母家被双亲宠爱,当真是幸事。

    程筠换好衣裳出来,程钰恰好来了,“皎皎。”

    “阿姐。”她笑着上前。

    “哎,跟我走,你要找的那个姑娘,二哥给你找到了。”程钰拉着她的手去前厅。

    程筠惊讶不已,“当真,这样快?”这才一夜呢。

    “是啊,二哥办事你放心,他对北漠可熟了。”

    两人来到前厅,果然见银筝拘束的坐着,瞧见程筠时瞪大了眼,不敢相信的起身,“姑娘……”话说一半她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程筠上前抱住了她,激动道:“我来丹州了,银筝,我找到家人啦。”

    方才程家人已和银筝说了,银筝喜不自胜,“恭喜姑娘。”

    太好了,原来姑娘竟是郡主,往后便再也不怕上京那些人了,郡主比县主还要大呢。

    原氏得知银筝与程筠之事,感慨银筝照顾了程筠多年,主动提出,“银筝姑娘若是不嫌弃,不如我收你为义女,往后你随了程家姓,与皎皎同个院子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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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狗又不能出现了】-

    完-

    ◇ 第 154 章

    ◎【第一更】再无莺莺的踪迹◎

    “太好了, 谢谢娘亲。”程筠替银筝答应了。

    银筝却摆着手拒绝,“不行的,奴婢不敢高攀, 奴婢跟着郡主就好。”

    程家那可是国公府, 姑娘是程家的女儿,可她又不是,她只是一介婢女, 怎能成为程家的义女, 她怕自个拖累了程家的名声, 也怕拖累姑娘。

    “为何不行, ”程筠握住银筝的手,“我从未拿你当奴婢, 你不许这样说, 如今我好不容易找到了爹爹娘亲, 再也不必过漂泊无依的日子, 你也和我一起嘛。”

    这一次, 是真的好日子了,不会再让银筝置于危险, 银筝比她小,却照顾了她多年, 她的家人,就是银筝的家人。

    “可是姑娘,我……”银筝犹豫不决。

    原氏笑道:“银筝姑娘难不成是嫌弃程家粗陋?”

    “自然不是, 夫人误会了, 只是我身份卑微, 夫人无需如此, 让我跟着姑娘我便高兴。”银筝连忙解释, 若是程家还粗陋,那大豫便没不粗陋的人家了。

    程辙武也上前应和,“既然不嫌弃,那便这样定了,从前你照顾皎皎,我们对你感激不尽,无论从前是何种身份,往后你就是程家的义女了。”

    只是家里多一口人吃饭罢了,程家向来是有恩必报之人,皎皎对银筝这样亲近,想来从前银筝对皎皎十分好,对皎皎好之人,程家都该厚待。

    程筠笑着点头,“谢谢爹爹娘亲。”

    她又看向银筝,俏皮的眨了眨眼,“还不快给你义父义母磕个头。”

    银筝心中惴惴不安,这样大的馅饼砸在头上,人都傻了,听闻姑娘开口,才连忙跪了下来,给二老磕了头,“多谢义父义母。”

    原氏忙把她扶起,“好孩子,快起来,往后你就叫程筝,是我们程家的三姑娘了。”

    “谢谢义母。”银筝万万不曾想到,有一日,她竟能成为国公府的义女,成为姑娘的妹妹,似梦一般,激动的让她不免红了眼眶。

    程钰等人上前与银筝认识了一番,程筠握着银筝的手,往后,她是程筠,银筝是程筝,她们都会有新的开始,新的人生,娘亲这一提议,解决了程筠心头大事,爹爹娘亲待她真好。

    *

    九月十五,又是一个月圆日,裴烬坐在阁楼上,身侧是一壶酒,一碟子月饼,云莺给他做的那些月饼,一个他都不曾食用,放到现下,已变得硬邦邦,无法入口了,他就这般放着,仿佛云莺还在他身侧。

    看着头顶的一轮圆月,裴烬想起了八月十五那日,他次日要去接莺莺入宫,躺在床榻间辗转反侧,因而爬起来在院子里看月亮,皎白明亮,似一盏灯。

    谁能想到他难得这样激动,可等待他的却是一个空屋子,还有这六个月饼,若无这六个月饼,裴烬甚至怀疑云莺是否存在过?

    找云莺的这一月,让裴烬数次怀疑,是否云莺的存在都是他的一场梦,前世今生的纠缠,已让他分不清梦境与现实了。

    若是云莺存在,为何她消失的这样干净,一点痕迹都不留,这着实是荒唐,她一个女儿家,无依无靠,哪里来这样通天的本事,即便有薛承煦帮助,也难以实现。

    “蹬蹬蹬。”身后有脚步声传来,裴烬合眼靠在椅背上。

    方定走到裴烬身后,有些开不了口,这几日主子安静了下来,可却比从前更加诡异,也更加让人不安。

    “何事?”裴烬嗓音低沉,无波无澜。

    方定头皮发麻,屏住呼吸道:“主子,丹州派人传来消息,城中并无名唤赵宜的女子,近期更无名唤赵宜的女子初入丹州城,倒是定州城来过一个赵宜,于次日离开,之后便不见踪影。”

    裴烬的胳膊搭在扶手上,听闻这话,缓缓睁开眼,眼眸闪着寒光,周身冷了下来,“不见踪影是何意?定州到丹州才多远,好端端一个人还能消失了?”

    “属下无能,并未找到她的踪迹。”

    裴烬坐直了身子,“银筝呢?”

    银筝去了丹州,他早该想到云莺也会去丹州,只是从上京去丹州的路不止一条,每经过一个城镇的不同,路也会不同。

    方定面露为难,这才是他最不愿回禀之事,可又不得不说,喉咙艰难的咽了口口水,“主子,银筝也失踪了。”

    裴烬猛地起身,犀利的双眸死死地看着方定,“孤不是早让你们盯住银筝?一个大活人,还能在丹州城失踪?”

    方定单膝跪地,忐忑道:“主子息怒,咱们的人的确是盯着,可不知为何银筝突然失踪,也不曾出城,可就是不见了,从前住的地方也再无她的踪迹。”

    方定也发愁啊,一个两个,到底是如何做到突然失踪,失踪之后毫无踪迹的?

    “废物,连个人都看不住。”裴烬双手紧紧地攥着红木栏杆,恨不得将手中的栏杆化为齑粉,赵宜丢了,银筝丢了,从此之后,他当真再无莺莺的踪迹了。

    “去请薛承煦过来。”裴烬真的很想问问,薛承煦到底是如何撺掇莺莺离开他的。

    “可若是薛大人不来呢?”上次都那样了,薛承煦还不肯点头,总不能将人绑来,主子好不容易安生了,可不能再犯糊涂。

    “告诉他赵宜失踪了,他会来的。”裴烬确认赵宜便是云莺,若是薛承煦当真关心云莺,就该知道一个大活人忽然失踪了,该是多焦急之事。

    远在北漠,鞭长莫及,或许云莺遇到危险之事,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

    她为何要逃呢,外边多危险,莺莺,你逃什么呢?

    如他所言,薛承煦听闻赵宜失踪,到底还是来了。

    “殿下,您说的是真的吗?还是为了诓骗微臣?”

    “你算什么,孤骗你有何好处,”裴烬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赵宜在定州与丹州之间失踪了,她若是出了事,你这条命,能赔的起吗?”

    “绝无可能,北漠向来安定,定州与丹州间隔不远,不会的。”薛承煦往后退了退,他很想保持镇定,可他做不到,薛桃失踪了?好端端的,怎会失踪呢……

    “不仅仅赵宜失踪了,连银筝也失踪了,银筝在丹州城里忽然失踪,你说不可能,孤也很想问问,你是哪来的自信能在千里之外的地方护住她?”裴烬的语气比前几天更冷,但他到底没再动手,连回头看一眼薛承煦都没有,只是遥遥望着北漠的方向。

    “我……”薛承煦张了张嘴,却又说不出话来,他哪来自信?他不知,可他知晓,他只有这么一次机会让薛桃离开裴烬,只有离开了裴烬,他才有机会。

    “薛承煦,是不是你告知了莺莺孤与圣上做局之事?唆使莺莺离开?”裴烬这些日子一直在反思,他哪对莺莺不好,会让莺莺离开他,可如何也想不通,唯独在与父皇做局之事上,他不曾提前告知莺莺。

    可那并不代表他对她不好,他只是想着待她成为太子妃之后再告诉她此事,她身旁的人,必定不会多嘴,也不算清楚此事,只有薛承煦对此事清楚明白,父皇对他颇为看重,他也参与了。

    薛承煦沉默了会,毫不掩饰道:“是,殿下若当真心仪她,便不会将她置于那样危险的境地,不会让她被旁人肆意辱骂妖妃之名,殿下不够珍重她。”

    是殿下不够珍爱她,因而他才能找到机会让薛桃离开裴烬,这是裴烬自个没做好,怪不得他。

    裴烬扯了扯嘴角,忽然转身大步走过去,一把攥住薛承煦的衣领,将他抵在柱子上,黑黢黢的眸子寒冽似霜,嗓音哑的犹如鬼魅,“薛承煦,你应当知晓,莺莺只是一个孤女,又曾沦落风尘,若非她助孤完成此局,在父皇跟前挣下点功劳,你当莺莺她能成为太子妃吗?”

    一个孤女想要成为太子妃多难,一个曾沦落风尘的孤女想要成为太子妃更是难上加难,自古以来,太子妃之位多少人觊觎着,无一不是身份尊贵的世家贵女抢得先机,云莺想要成为太子妃,哪里有这么简单。

    裴烬不知费了多少心血,他从未为了私利而求过父皇母后,跪在紫宸宫,他不过是想要留莺莺在身旁罢了。

    “不过是一个名声,孤自然有法子替莺莺洗清,只要她成为太子妃后向母后谏言几条对天下女子有利的策论,再诞育两个子嗣,谁还会拿捏着过去的事不放?”

    人心忘性大,又非杀父之仇,夺妻之恨,谁能惦记着莺莺这点妖妃之名一辈子,人只会顾着眼前的利益,他甚至连如何为莺莺洗清骂名的谏言都想好了,可莺莺却用不上了。

    裴烬的嗓音不大,不似之前歇斯底里,可却将薛承煦的耳朵震的嗡嗡作响,裴烬没掐他的喉咙,可他却喘不过气来。

    薛承煦没想过,裴烬待薛桃竟是真心的,他竟一切都为薛桃打算好了。

    裴烬冷笑一声,松开了薛承煦的衣领,转身负手而立,语气冷而哀,“可如今,这些都用不上了,薛承煦,若是云莺有个好歹,你便是杀人凶手,你入仕也有几个月了,不会不明白,即便北漠安定,可一个容貌出色的女子在外边漂泊是多么的危险。”

    连天子脚下都有潘旭这样的人,在外边还会少吗?见色起意的男子永远不会少,天高皇帝远,那些有贼心的人只会更猖狂。

    “殿下,我……”薛承煦想辩解。

    裴烬却不想听,“你走吧,孤答应了父皇,不会要你的命,你好自为之。”

    薛承煦胸口上下起伏着,攥紧了拳头从阁楼上下来,走到院子里,他仰头看着天边那轮皎白的银盘,不禁问自个,当真是他错了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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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 第 155 章

    ◎【第二更】不娶程家的女儿◎

    当朝太子, 原秦王裴烬,本是大豫战神,战功赫赫, 朝野上下无不敬服。

    可自从回京之后便屡次行差踏错, 姑且算在他救驾有功,识破前太子裴澄意欲谋反,便也不计较了。

    可册为太子之后, 却为了一个女子, 闹翻了整个上京, 竟连官员府邸也无诏闯入搜查, 如此乖张,暴戾恣睢, 实难容下。

    一众官员合计着, 预备请旨求圣上废黜裴烬的太子之位。

    这时裴烬却忽然转了性子, 放下架子, 亲自登门拜访之前被搅扰到的官员, 还加以补偿,诚恳致歉, 以致于百官有些摸不清头脑。

    莫不是先礼后兵?

    众人十分忐忑,但看着裴烬从此之后再无过分的举止, 倒是让百官拟好的折子不敢往上递了。

    若是太子殿下从此之后不在如此放肆,任意妄为,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储君。

    因而这场风波, 在裴烬登门赔礼之后逐渐平息, 原太子妃的议论, 也渐渐地淡出了上京。

    云莺不见了, 册封的旨意自然也不做数, 百官对于太子妃之位,可是野心勃勃,即便不是太子之位,如今太子后院空虚,谁都想要分一杯羹。

    可圣上却无半点想为太子纳妃之意,倒也不是泰和帝不想,而是不敢啊。

    才闹了这么一场,罢了,迟些便迟些吧。

    如今唤裴烬来,泰和帝也不敢提起云氏之事。

    “大皇孙还未寻到吗?”大皇孙也是泰和帝挂在心头之事,那夜云莺失踪,大皇孙与太子嫔齐氏也失踪了。

    “还未,该找的地方都找过了,但一点踪迹也无。”大皇孙不见之后他便派人去找,也问过裴澄,但丝毫不见人影。

    不过,裴烬想了想,有件事还是得说,“父皇,大皇孙并非皇室血脉,儿臣有件事一直瞒着您,裴澄并无生育的能力,大皇孙不是他的子嗣。”

    “你说什么?”一句话惊的泰和帝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裴澄不能人道?”

    他这个当父皇的都不晓得,怎会有这样的事。

    “嗯,这是东宫姬妾亲口所言,他从来只折磨她们,却从未同房,向太子妃求证,连太子妃也不曾与他同房,大婚那日只是人血。”

    裴烬乍一得知此事也不敢相信,堂堂太子,不能人道,竟被他瞒的一丝风声也未走漏,瞒了这么多年,皇子若不能人道,便天然的失去了继承皇位的资格。

    “那大皇孙是谁的孩子?”太子竟敢混淆皇家血脉。

    “儿臣也不知,裴澄晓得大皇孙非他的子嗣,但为了稳住储君之位,全当不知。”

    一个有子嗣的储君和无子嗣的储君大大的不同,皇室重视的便是开枝散叶,子嗣延绵,因而裴澄待大皇孙犹如亲子,连这样的耻辱都忍了。

    但待他登基,稳住帝位,大皇孙与齐氏都必死无疑。

    “那是他将两人藏起来了?”泰和帝猛地得知这一消息,当真是百感交集,他也曾亲近的抱过大皇孙,结果却不是他的孙儿,如此说来,他这把年纪了,竟一个孙儿也没,连信国公还不如。

    “裴澄说不知,想来是齐氏早知裴澄不会放过她,乘乱出逃了,儿臣仍在找。”

    “嗯,真相如何,的确是要个交代,继续找吧。”泰和帝点了点头,坐下后从一旁拿出一个折子,“这是信国公从北漠递来的请安折子,程家的嫡幼女程筠找着了,他不知有多高兴,急急忙忙便要向我炫耀。”

    泰和帝与信国公是君臣,也是兄弟,兄弟之间,自然会互相攀比儿女,这是难免的,当初裴烬在西疆打胜仗时泰和帝也迫不及待的向信国公炫耀。

    而裴烬听闻此事却无丝毫的喜意,只是平平淡淡的说了句:“那便恭喜信国公了。”

    泰和帝看了他一眼,意味深长道:“我从前还与信国公说过你与程筠的娃娃亲,可惜她幼年丢失了。”

    裴烬听到这话,登时脸色便沉了下去,打断泰和帝的话,“父皇,儿臣已听您的不再张扬的寻找云莺,但儿臣绝不会听您的娶程家的女儿。”

    泰和帝也拉下脸,“程家的女儿不好吗?信国公还未必能看得上你这个女婿,人家就两个女儿,当成眼珠子似的,你倒还嫌弃起人家来了。”

    也许旁人会觊觎着太子妃之位,信国公却是个宠女儿的,若非女儿喜欢裴烬,即便是他想要做媒信国公也不会答应,幼时开玩笑似的说了娃娃亲,信国公也说若是程筠长大之后不心悦裴烬,那便不做数的。

    除去信国公,还有谁能对皇子挑三拣四,能做皇子妃都得乐开花了,可偏偏程家不是这样的人。

    当初程家也有适龄的姑娘,可从未想过送一个到他的东宫,信国公说深宫不是女子待的地方,他便不送程家的姑娘去遭罪了。

    敢说入宫是遭罪的信国公,还真未必愿意将女儿嫁给裴烬,裴烬倒还嫌弃上了,泰和帝也想嫌弃一下裴烬。

    “儿臣没嫌弃,只是儿臣心有所属,程家的女儿与儿臣无缘。”裴烬可不管信国公在大豫地位有多高,女儿有多美,不是他想要的,他都拒绝,太子妃之位,他要留给莺莺。

    “行行行,我懒得理你,你去吧,我让信国公将女儿带回京来瞧瞧,给她选个好夫婿,小郡主长的可标致了,日后你便是瞧上了,都没你的份。”泰和帝颇为嫌弃的赶人,看见裴烬冷着一张冰块脸心里便堵着一口气。

    “儿臣告退。”裴烬转身就走,什么大郡主小郡主,对于裴烬而言,都是虚无,他现下只想找到云莺。

    *

    十月一过,北漠便入了冬,下了一场大雪,早起推开窗后瞧见一片白茫茫,程筠惊喜的穿着单薄的衣裳便跑了出去。

    烟柳忙找了件狐毛披风追了出去,“小郡主,穿上衣裳,别着凉了,冬日里着凉难受。”

    小郡主如今可是府里上下的眼珠子,半点差池也不能有,若是生病了,怕是得受罚了。

    “好大的雪啊,我从未见过这么大的雪。”程筠任由烟柳为她穿上披风,张开手去接雪花,果真如柳絮一般,不是入手即化,而是冰凉凉,软绵绵,似棉花。

    她从前在扬州住,冬日顶多下些小雪,碰到手上便化了,好没趣味,这场大雪,应当是她见过的第一场大雪。

    烟柳笑着,“这不算大,再过一月,届时有些地方的雪堆积的比房子还要高呢。”

    程筠惊奇的去看了一眼屋顶,比划了下,“有这么高?那岂不是不能出门了?”

    “是啊,冬日里大家伙都窝在家中,甚少出门。”外头也冷,屋子里烧了地龙,又有火盆,比外边暖和的多。

    “那也不能去骑马了?”程筠蹲下来捧了一把雪在手心,前几日阿姐带她去骑马,她学了好久才学会,可算是实现了在草原上骑着骏马驰骋的心愿。

    “雪厚厚的堆积在草原上,马蹄会陷下去,不过咱们府上有专门的草场,有人打理积雪,小郡主想去也是使得,可北风刮脸,连大郡主也甚少在冬日骑马。”

    程筠点了点头,一把洒落了雪花,纷纷扬扬的落下,“回屋换上衣裳,去找娘亲用早膳。”

    如今一日三餐娘亲都要等着她用,在府里近一月,程筠被娘亲养胖了好多,腰身都粗了,胃口也十分好,娘亲的手艺好,时常亲自下厨给她做点心,让她吃了又想吃。

    换上毛茸茸的兔毛袄裙,程筠似个雪团子,臃肿又可爱,唤上程筝一道去用早膳。

    原氏看着程筠进来,身上落了雪花,忙给她拍了拍,“怎的也不晓得打把伞。”

    “不冷,我头一次见这样大的雪,便不想打伞,娘亲,我一会可以去堆雪人吗?”程筠的视线往院子里瞟,厚厚的一层雪呢,可以堆个很大的雪人。

    “天气冷,你不怕冻着?”原氏知晓她从前在扬州住,上个月便吩咐人给她屋子里烧了地龙,摆了火盆,免得冻着。

    程筠摇了摇头,抱着原氏的胳膊,嗓音软软糯糯的撒娇,“不怕,娘亲,让我玩一会吧,就一会,求求娘亲啦。”

    母女俩相处有一段时日,程筠对原氏亲近了许多,原氏也乐得这样的亲近,程筠每每撒娇,她总是无法抵抗。

    “好,去吧去吧,喊上你阿姐,还有瑞儿必定也想玩。”原氏拿她没办法,但仍旧叮嘱着,“不许玩太久,莫要着凉了。”

    “知道了。”

    用过早膳后一群人便在院子里堆雪人,打雪仗,连程意阑都加入其中,也是为了配合皎皎这个妹妹。

    原氏与信国公站在屋檐下看着几个孩子嬉闹,喟叹道:“如今,我这颗心才算是安定下来了,不曾想这辈子还能见到这样一幕。”

    程辙武拍了拍她的肩,“往后咱们一家子和和美美,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原氏点了点头,“是啊,真好。”

    “对了,圣上传了信来,让咱们今年回京过除夕,算一算,也有几年不曾回去了,今年回京过年如何?”程辙武揽着原氏的肩,妻在怀,儿女在眼前,今生别无他求了。

    原氏点了点头,靠在程辙武怀中,“也好,正好我想带皎皎回京认亲,咱们十一月下旬启程,能赶在小年夜之前到京。”

    自从皎皎在上京被偷走,程家便不大想回上京了,那是个伤心地,如今皎皎找了回来,便也没什么过不去的。

    可是当年偷皎皎的罪魁祸首程家却始终不曾找到,原氏想到那人故意毁坏皎皎身上的胎记,便恨的牙痒痒,若有一日被她发觉了是谁偷了皎皎,必要将他一刀一刀剐下来。

    “那便说定了,我传信回京,也好让人提前打扫府邸。”

    作者有话说:

    裴烬:我死也不会娶程家的女儿

    程筠:真的吗?

    ◎最新评论:

    【辛苦大宝贝】

    【加油加油】

    【哈哈哈哈哈哈哈马上打脸】

    【怎么没有诊出莺莺怀宝宝了呀 感觉前面有铺垫诶】

    【

    【

    【这就要回去见面了?莺莺还不如说实话还能多躲一阵?】

    【裴狗子就等着啪啪打脸吧】

    【打脸中】

    【要打脸了】

    【莺莺:不娶么?那我嫁给别人好了!】

    【见面前,老裴:我死也不娶

    见面后,老裴:我是说我吃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子要打脸了  君问更新未有期,巴山营养液涨秋池~】

    【君问更新未有期,巴山营养液涨秋池~】

    【-

    完-

    ◇ 第 156 章

    ◎【第三更】害喜◎

    上京虽未降雪, 可也冷了下来,北风一阵阵的刮,若是无事, 贵女们都待在屋子里, 不肯出门,免得被北风一刮,吹坏了肌肤, 届时落下疤痕便要苦恼了。

    敏安已许久不曾出院子, 先是被殿下训斥, 之后又被爹爹管教着, 还请了嬷嬷一日一日的教她规矩,连个觉也睡不好。

    好不容易天气冷了, 娘亲求了爹爹, 这才不让嬷嬷再来了, 她也能偷会懒, 可仍旧不肯出门, 这些日子,总能听到一些风言风语, 她都丢脸死了。

    裴烬宁愿立云氏那个卑贱之人为太子妃,也不肯娶她, 如今云氏跑了,怎么着也得轮到她了,难不成除去她, 大豫还有更为合适的人选吗?她可不信。

    是而她正乖巧的做着香囊, 打算过几日进宫求求姑母, 探探她的口风。

    这时, 琦儿端着一碟子点心进来, 面色为难,瞧了一眼敏安,“县主。”

    “怎的了?脸色这样难看,有何事便说。”

    琦儿放下点心,“县主,奴婢听闻信国公一家子要回京了。”

    “嘶……”敏安手中的绣花针扎进了手指头,冒出了小血珠,她却顾不上擦拭,急忙问道:“你说什么?”

    “程家要回来了,程家正在打扫府邸庭院呢,而且……”琦儿咬了咬牙,“而且奴婢听说,信阳郡主找到了。”

    “程筠找到了?”敏安大惊失色,放下香囊,“你确认不曾听错?你听谁说的?”

    琦儿吓了一跳,缩了缩脖颈,“是府外采买的小厮说的,正是因着小郡主找到了,圣上才让信国公一家回京过年,想来,年前程家便能到京了。”

    “不可能,程筠她不是丢了十几年了吗?为何还能找到?”敏安一掌拍在桌上,神色慌乱,她不信这是真的。

    才走了一个云莺,又来了一个程筠,老天爷这是存心跟她过不去是吗?

    琦儿摇了摇头,“奴婢也不晓得,只是听外边传,应当是真的。”

    敏安面色发白,跌落回了榻上,喃喃道:“程家这个时候回京,是想要太子妃之位吗?”

    敏安心中如何不慌,她曾听姑母提起,圣上对信国公家的嫡幼女十分喜爱,程筠周岁宴时还曾赐下公主的仪仗,满大豫也只有这一个贵女能得圣上如此宠爱,连她也要退一射之地。

    敏安是因着姑母的缘故,这才得了圣上封为县主,程家的两个女儿,却是圣上主动要封的,且一封便是郡主,原本只有亲王嫡女才能得封郡主,可信国公与圣上情同手足,圣上自是爱屋及乌,对程家两个女儿也十分看重。

    更有甚者,她曾听人说那个幼时不慎丢失的小郡主程筠与烬哥哥定过娃娃亲,虽说只是圣上与信国公口头之约,可若是当真了呢?

    如今程筠一寻回来便急急忙忙要回京,不是冲着太子妃之位来的,还能是什么?

    琦儿不敢接这话,“这个奴婢便不晓得了。”

    “不行,我得进宫,我得去找姑母。”敏安大步往外走,她一日也等不了了。

    她许久未入宫,好在苏皇后也还愿意见她,“敏敏近日在做些什么呢?”

    “爹爹请了嬷嬷教导,敏敏一直在家中学习规矩呢。”

    苏皇后笑着点了点头,“是啊,是得学学,眼看着你也要嫁人了,我听你爹爹说给你选了祁州吴家的,吴家是祁州大户,也是一方望族,吴家嫡子又上进,今春考取了进士,与你也相配。”

    如今云莺离开上京,苏皇后自然也不会与敏安去计较过去之事。

    敏安听着却十分难受,她才不想嫁到祁州去,离开上京,她还算什么大豫贵女。

    “姑母,我听说信国公一家要回来了,是真的吗?”

    苏皇后抿了一口热茶,瞧了敏安一眼,“你竟也听说了,是啊,程家会回京过年。”

    “我还听说程筠找回来了?”敏安有些不敢对上苏皇后的视线。

    “嗯,信阳郡主可算是被程家找回来了,因而圣上便让程家带那孩子回京瞧瞧。”

    敏安的心直往下降,咬了咬唇瓣,心中难受的紧,“姑母,圣上是想让烬哥哥娶信国公家的嫡女吗?”

    苏皇后一听这话,皱了皱眉,脸色沉了下来,语气也不如方才的好,“敏安,这不是你该问的,既然你爹爹已给你选定了好人家,安心待嫁便是。”

    她还当敏安是想清楚了,回心转意了,谁知还惦记着烬儿呢。

    敏安闻言垂下了脑袋,有些难堪,委委屈屈的红了眼眶,掉了几滴泪下来,“姑母,我当真很喜欢烬哥哥,为何烬哥哥的太子妃不能是我?云氏都离开了,难道我也不能成为太子妃吗?”

    苏皇后看着敏安的眼泪,又有些不忍心说重话,叹了口气,“敏敏,烬儿的太子妃连我也不能做主,烬儿有自个的想法,信国公的女儿能不能成为太子妃我不晓得,这得看烬儿是否喜欢程家的姑娘,可烬儿已明确说过对你无意,你莫要再执迷不悟了。”

    她当真是苦恼,为何敏安会如此执迷呢,早知今日,当初便不该让敏安入宫陪着明乐,弄得她在哥哥跟前也不好交代,闹的过了,也会让圣上厌烦。

    “可是敏敏真的很喜欢烬哥哥,”敏安抽噎着,“实在不行,太子嫔我也愿意的。”

    敏安大大的往后退了一步,她是靖国公嫡女,又是县主,还有个皇后姑母,理所当然是正室,太子妃自然是当得,做太子嫔,着实是委屈她了。

    “敏安,”苏皇后厉声训斥,“你是靖国公的嫡女,怎能去做妾室,这我绝不会答应。”

    即便是烬儿的妾室,她也不愿意,好歹是自己的侄女,苏皇后晓得为人妾室的苦楚,她不会让敏安入火坑。

    “我不介意的,只要能陪着烬哥哥,我愿意做他的姬妾。”敏安可怜的擦着眼泪,只要能嫁给殿下,太子妃之位,迟早都是她的。

    “你不必再说,我不会答应,你爹爹也不会答应,烬儿更不会答应。”裴烬如今哪里会答应纳妾,他心里只有云氏。

    “姑母,我若是嫁给烬哥哥,对苏家也是好事啊。”敏安仍旧想争取。

    苏皇后看着敏安十分的失望,不欲与她多说,直接吩咐:“兰叶,派人送县主回府。”

    “姑母……”敏安可怜兮兮的看着苏皇后。

    可苏皇后却狠心转身,不再看她,她若是成为烬儿的妾室,要将苏家置于何地呢?

    没办法,敏安只能离开,走出宫门时,她仍旧在想,姑母从前待她的好不过是浮云罢了,连这点希冀也不愿满足她。

    可她不会放弃,她今生,必定要成为太子妃,成为皇后,成为天下女子羡慕之人,敏安攥紧了拳头,眼神坚定。

    *

    “娘亲,今日晚膳吃什么呢?”这还不到用晚膳时,程筠便又饿了。

    原氏拉着程筠的手笑了,“今晚吃古董羹,我瞧着你比初到北漠时结实了不少,我原先还怕你吃不惯北漠的吃食。”

    身上长了肉,面庞圆润了些,越发可爱了,像是雪后枝头上圆滚滚的雀儿。

    程筠闻言有些羞涩的笑了笑,“娘亲,我是不是胖了很多啊?我似乎也觉着腰肢粗了些,要不然我晚膳少吃些。”

    她也不知怎的了,近日总是贪吃,吃不够似的,她从前也不这样啊,一个时辰前,她刚吃了一碟子芋粉团,可总觉得腹中空空。

    原氏摸着她的鬓角,“哪就胖了,身上长了肉越发美了,可不能少吃,要多吃些,再胖娘也养的起。”

    “那我今日再吃一些,明日少吃些。”程筠难为情的笑了笑。

    “好,一会便能吃了。”既然皎皎饿了,原氏便吩咐人早些准备,不一会古董羹就备齐全了。

    北漠吃古董羹以牛羊肉为主,待锅子里的水沸腾里,将牛羊肉放进去,一会便熟了,蘸上酱料,那叫一个鲜香,在冬日里,一家人围坐着吃古董羹,实为趣事。

    程筠兴致勃勃,还是头次吃古董羹,以往倒无这样的机会。

    先吃了些素菜,白菜在冬日的北漠可是稀罕物,程钰烫熟后便夹给程筠,“皎皎快尝尝。”

    程筠露出大大的笑容,“多谢阿姐。”

    低头急忙吃了,险些烫着了,原氏忙不迭让她慢点吃。

    程意阑将羊肉倒进了铜锅里,“皎皎,这可是新杀的羊,一会多吃些,暖身子。”

    “好哎。”程筠咬着白菜点头。

    可随着羊肉熟了,膻味蔓延,程筠却觉着腹部有些不适,想呕酸水,她皱了皱眉,喝了一口茶水压了下去,并未声张,免得娘亲担忧。

    可当程意殊夹了羊肉到她碗里,她只闻了闻,喉咙口忍不住涌上了酸水,忙不迭跑出了屋子,在屋檐下呕了起来。

    “皎皎这是怎的了?”程钰快速跟了出去。

    “可是吃坏了东西?”众人也忙跟出去瞧。

    原氏忙给皎皎递了帕子,顺着她的背,语气忧心,“怎么了这是?哪儿难受?”

    “喝口水吧。”杜氏端着茶盏过来。

    程筠呕的眼眶都红了,见众人担忧的神色,有些不好意思,摇了摇头,笑着说:“无碍的,兴许是我吃不惯羊肉,有些不适。”

    “那快喝口水。”程钰接过茶盏递到程筠唇边。

    程筠喝了一口,本想说自个好些了,可屋门大开,羊肉的膻味飘了出来,她闻见,又忍不住干呕了起来,可又什么都呕不出来,只有酸水。

    “快去请府医来给皎皎瞧瞧。”原氏拧紧了眉头,方才还夸她身子结实了些,怎的又生病了。

    杜氏站在原氏身后瞧着,心有疑惑,皎皎这模样,怎的瞧着像是害喜呢?

    作者有话说:

    推荐接档文《死去的夫君兵临城下了》专栏求个收藏,咪啾~

    1.萧容是大梁九公主,生母为宫婢,难产而亡,她磕磕绊绊的活着,她一直觉得自己是大梁皇宫里最惨的主子。

    直到那年冬天,大楚九皇子入梁京为质子,名义为大梁皇子伴读,实际上过的连宫婢都不如。

    寒冷彻骨的除夕夜,因为一个馒头,备受欺凌的两人逐渐成为彼此的依靠。

    萧容十六时,她听闻大楚来接纪凛铮了,心中一阵失落,却还是笑着恭喜阿铮。

    可最终,大楚使臣只带走了纪凛铮的尸体。

    此后,萧容褪去妆容,素衣淡食,成为纪凛铮的“未亡人”。

    2.武德二十三年春,大楚肃王拥兵攻入大梁,兵临城下,射杀数名反抗的皇室宗亲,皇亲国戚纷纷跪地求饶。

    肃王放话想要大梁公主当洗脚婢,这般屈辱之事自然无人愿意,萧容这个不受宠的公主被人推了出来。

    是夜,萧容怀里揣着一根锋利的簪子,如有万一,她便一死了之,她答应过阿铮此生只做他的娘子。

    可她不曾想到,被传为杀人魔头的大楚肃王竟是她死去的夫君。

    纪凛铮单膝跪地,轻柔地抚去萧容绣鞋上的泥,语气缱绻,“阿容,我来接你了。”

    *

    一夜之间,地位颠倒,从前欺辱过她的兄弟姐妹沦为阶下囚,而她成为大楚肃王妃,把整个大梁皇室踩在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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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天见】-

    完-

    ◇ 第 157 章

    ◎【第一更】小郡主有喜了◎

    府医也正好在用晚饭, 听闻小郡主出事,急匆匆放下碗,提着药箱便来了。

    “周大夫, 快来瞧瞧皎皎这是怎的了?”原氏一行人移到了正厅, 免得膳厅的羊膻味飘了出来让程筠难受。

    周大夫指尖扶上程筠的手腕,过去片刻,皱了皱眉, 面露诧异, “小郡主可否换一只手, 小人再把一次。”

    程筠点了点头, 从善如流的换了另一只手,她喝了几口茶, 才勉强将想吐的不适感压了下去, 如今神色有些恹恹。

    众人都神色焦急的望着周大夫, 周大夫的脸色则越发凝重, 好一会才收回了手, 弯腰语气艰难道:“国公爷,夫人, 小郡主这是有喜了。”

    周大夫把了又把,生怕把错了脉, 小郡主这才找回来,又没许亲,怎会有喜呢, 可当真是有喜, 也不敢隐瞒。

    “你说什么?”原氏听闻这消息, 像是晴天霹雳一般砸了下来, 脚步踉跄, 站也站不稳,还是程辙武扶住了她。

    “周大夫,你确信不曾把错?”程钰也惊到了,小妹她……

    程筠睁着一双眸子,乌溜溜的瞳仁呆愣愣的望着一处 ,脑海中似乎炸开了一朵烟花,双手下意识的摸上腹部,怎会如此?

    她怎么会有喜呢?她离开殿下已有两月,若是有喜不是早该发觉了吗,为何现下才发觉?

    程筠的指尖在颤抖,她难以置信,可若是有喜,这些日子的反常,一切都说得通了,她近来嗜睡、贪吃,连腰身都粗了,原来不是胖了,是腹中有了孩子,有了殿下的骨肉,她该怎么办?

    周大夫深吸一口气,“小人确信,且小郡主的身孕将将满三月,已算是坐稳了胎。”

    “可为何你上次给皎皎把脉不曾说她有孕?”原氏的脸色煞白,眼眶瞬间便晕满了雾气。

    “回夫人,上次胎儿方一月有余,不算明显,小人医术不精,不曾把出来。”妇人有喜,一般都是自个注意着换洗,想要明确的把出来,得近两个月才行。

    “小人冒昧的问一句,小郡主这几个月可有换洗?”

    众人都看着程筠,程筠眨了眨眼,手紧紧地攥着毛茸茸的衣摆,极其不安,“我还是七月来过月事,可我还当是赶路累了,我……”

    她赶路时还庆幸不曾来月事,要不然多麻烦,之后来到北漠,她沉浸在找到了亲人的喜悦中,从未想过此事。

    “可我没有半点不适,只是今日闻了膻味才呕吐,我听旁人说女子有孕会百般不适。”能吃能喝,不知不觉中,这个孩子已在她腹中三个月了。

    “小郡主,害喜也是因人而异,并非所有妇人害喜症状都一样,还可能嗜睡,喜吃酸辣等有味的食物。”

    原氏忽然落下泪来,怪不得她说为何皎皎初到北漠,却无半点对北漠食物的不适,还吃的越发多了,可她从未往她有孕那方面去想。

    “那周大夫,这孩子,可还能打掉?”原氏忍着心痛问道,她也不想问这样的话,那也是一条性命,可皎皎还这么小,怎么能做母亲呢,更何况孩子的父亲还死了。

    周大夫皱了皱眉,微微摇了摇头,“孩子已满三月,算是成型了,此时打掉,对小郡主来说危害极大,她又是头胎,怕是会伤及根本,耽误日后子嗣。”

    当下若想打掉孩子,多半是在前三个月,坐胎之前,若是坐胎之后,胎儿已初见形状,很少会主动小产了,除非被迫小产,可对女子的身体影响是极大的。

    “我可怜的皎皎。”原氏扑到程辙武怀里哭了起来,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皎皎才回到家,怎么会受这样的苦楚。

    一时之间,人人都沉默了,程筝更是咬紧了牙,这个孩子,是太子殿下的吧?姑娘又该如何是好呢。

    还是杜氏稳住了情绪,请周大夫出去,询问了一些情况,让他先将此事保密,不可泄露出去。

    程筠低着头,看着双手交叠着的腹部,似做梦一般,殿下的孩子,悄无声息的在她腹中待了三个月,已成型坐胎了,不能打掉了,她要做母亲了?

    “好了,别哭了,不就是一个孩子,咱们家又不是养不起,既然不能打掉,那皎皎便生下来,咱们养着便是。”程辙武拍着原氏的后背。

    程意殊也道:“对啊,娘,咱们是这个孩子的亲人,管他的父亲是谁,咱们不在意,孩子有外公和舅舅,还能比那个男人差了吗?”

    程钰蹲下来,拉着程筠的手安抚道:“皎皎,你别怕,咱们会照顾你的,以后阿姐照顾你和小外甥。”

    程钰本就没想过嫁人生子之事,只想一辈子做个姑娘家,潇潇洒洒,既然程筠的孩子没了父亲,那她来做好了,谁说女子便不能承担起孩子父亲的责任,她一样可以。

    程筠听到阿姐这样说,豆大的泪珠一颗一颗砸了下来,滚烫的滴落在程钰的手中,“阿姐。”

    为何老天爷总要与她开这样的玩笑,她好不容易找到了亲人,可以过上幸福安定的生活,可却突然有了身孕,还已过了三月,连选择的机会也不给她。

    这可是殿下的子嗣,是皇家子嗣,一旦被皇家晓得,圣上当真不会记程家一个欺君之罪吗?

    原氏擦了眼泪,蹲到程筠身前,“皎皎,你和娘说,你想不想要这个孩子?”

    皎皎从未提过那个男人,想必对那人恨之入骨,若不然也不会他一死便逃了,兴许皎皎也不想要这个孩子。

    程筠摇着脑袋,语气哽咽,“我不知道。”

    她当真不晓得,她虽逃离了殿下身侧,可她从未想过再嫁,女子一个人也能过的很好,况且如今她有了亲人,她只要待在北漠,从此便与殿下再无交集。

    如今有了孩子,她若是强行打掉,那便当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一样可以与殿下再无交集。

    可她当真舍得吗?这是她第一个孩子,还是她与殿下的孩子,她风餐露宿,长途跋涉都不曾让这个孩子小产,可见是个健康的孩子,她如今却要亲手扼杀这个孩子吗?

    程筠脑子里很乱,她不知该如何是好。

    *

    “唉,你猜我昨晚梦到了什么?”苏皇后一早起来便拉着泰和帝说话。

    泰和帝还有些迷糊,今日不用上早朝,难得可以多睡会,只嗯哼了两句当回应。

    苏皇后气恼的拍了他一下,意犹未尽道:“我昨晚梦到烬儿的孩子了,是个大胖小子,白胖胖,穿着红色的衣裳,圆滚滚的,十分可爱。”

    他日若是烬儿真能有这么漂亮的孩子,她当真是睡觉也得笑醒了。

    泰和帝:“那你可看清了孩子的母亲,也好早些安排上。”

    “唉,正想看呢,醒了。”苏皇后叹了口气,又道:“你看烬儿得几时才能恢复,我何时才能抱孙儿啊?”

    “他那倔脾气你又不是不晓得,没个几年,怕是难咯。”虽说裴烬现下不大张旗鼓的找人,可私底下一直没松懈过呢,想要他走出来,几年都是保守说法。

    “那岂不是我会先抱上外孙,我看明乐越发往荣宣伯府去的勤了。”苏皇后紧紧地皱着眉头,“你说生孩子是不是找罪受,一个两个都不听话,都是为情所困。”

    “你愿意将明乐下嫁给江浸月?”说到这,泰和帝清醒了,虽说江浸月在刑部的确是一把利刃,替他办了不少事,可江浸月委实不算良配。

    苏皇后嗔了他一眼,“这是你愿不愿意的事吗?两个都是倔性子,你若是不应了明乐,你瞧明乐能和她哥哥干出一样的事来。”

    泰和帝一想,瞬间便没了睡意,坐了起来,“一大早的说这个做什么,愁人的很。”

    “你当我想说,罢了,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对了,你让程家的女儿回来,是想要给烬儿说媒吗?”

    “我倒是想,要烬儿肯啊,程家的小女儿我不清楚,可大女儿却是个洒脱利索之人,想来能与烬儿有话聊。”

    谁知苏皇后为此摇了摇头,“得了吧,不是我拆你的台,你瞧瞧云氏,那是一个娇滴滴的美人,烬儿喜欢这个款的,元成郡主与云氏就是两个极端,烬儿必定不喜欢。”

    “那敏安?敏安与云氏的性子有些像。”

    “你可别提这话了,免得被人听到,烬儿已明确说过无意于敏安,我兄长也为敏安挑好了人家,你可别节外生枝,前几日敏安说要做烬儿的太子嫔,没把我给气死,好好的正室不做,却想做妾室,当真是脑子坏了。”

    泰和帝也叹了口气,“罢了,过几年再议,届时又有新的贵女们年纪到了。”

    苏皇后下了床榻,幽幽的重复了一句:“我何时才能抱孙儿啊。”

    作者有话说:

    不好意思来迟了,胳膊有点酸痛,下一更在九点吧,我慢慢写。

    本章掉落红包。

    ◎最新评论:Hel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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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

    ◇ 第 158 章

    ◎【第二更】孩子的父亲是太子◎

    “主子, 芳菲苑已整理好,王府里的一应物件,也都陈设在东宫之内, 那十几株桃树也已移栽到了东宫的院子里。”

    云主子走了, 可又似没走,主子让他们将芳菲苑的一切都原模原样搬到了东宫,唯一的区别只是院子比从前的大了不少, 毕竟给安排的是太子妃的院子。

    “让人看好桃树, 若是死了, 那便给它们陪葬吧。”裴烬连头也没抬, 语气冷冽,不怒自威。

    “是, 属下明白。”自从云莺离开, “陪葬”二字, 方定已听过太多遍了, 起初还替他们捏了一把汗, 也是替自己捏了一把汗,如今倒也习惯了, 说到底,主子也非残暴之人, 只是吓唬吓唬他们,以表达他对此事的重视。

    如今是冬日,想在冬日移栽桃树得多难啊, 原本想明年春日再移栽, 可主子不许, 非得说办就办, 也只能去办了。

    “你去将梁云川请来。”裴烬放下手中的公文, 最近在彻查东宫,连家等都被翻查了个底朝天,倒牵扯出一件事关梁云川的案子。

    方定应声忙去了。

    梁云川来的快,如今谁都晓得太子殿下威严渐盛,谁能让他等着啊。

    “殿下,您唤微臣来有何要事?”

    “坐吧,”裴烬起身,走到他身前,递了一份公文给他,“这是孤在彻查连家之事时牵扯出来的,你瞧瞧。”

    随后两人在官帽椅上坐了下来,裴烬捧着茶盏吹拂茶沫,梁云川看了一会便明白了殿下的意思。

    “殿下,岳家之事,其实微臣早已在查访,只是并无证据,岳大人从前在属地名声清廉,算是个好官,可却突然沾了上贪污之罪,微臣也觉得蹊跷,原来竟是连家栽赃的。”

    云潋月原名岳莲,岳家便是云潋月的母家,岳鹤曾是宾州知府,可十几年前却被人告发贪污,还在岳家府邸搜查出了大量银子与珠宝古玩,而岳家无法说出其来源,最终以贪污之罪被斩首,而岳家也被牵连,女子发卖为奴,男子流放岭南。

    岳鹤有一儿一女,只是儿子在流放途中便死了,而岳莲被云楼买了去,改头换面,成为了云潋月,又成为了他的妾室。

    “岳鹤那时前途正好,年轻有为,怕是不肯与连家一道同流合污,若是没当年那事,怕是岳鹤能成为六部尚书之一。”

    当初岳鹤为知府时还不满三十,只等过两年便可调任回京,那时还是太子的泰和帝对他颇有印象,待泰和帝登基,前程怕是不会差了去。

    “是啊,连家做下的罪孽可真是多,只是可惜了岳大人。”若是岳大人还在世,潋月做他的正室亦是门当户对,可惜发生了那样的事。

    “孤打算为岳家翻案,你是否有想抬云氏为妻之意?”梁家的那些事,裴烬也算是有所耳闻,他本可以不管这件事,但为着莺莺,想起从前云氏也曾照顾莺莺,他愿意帮她一帮,也是助梁云川一臂之力,岳家翻案,云潋月的身世便不同了。

    梁云川闻言连忙起身,鞠躬道,“多谢殿下,微臣正有此意,只是她的身世阻碍,家中未必会答应。”

    因此他才叮嘱母亲务必要让贺氏活着,可以折磨,却不能要了她的命,因为梁云川还需要贺氏占着世子夫人之位,免得母亲再给他续弦。

    他虽有心抬云潋月为妻,可双亲很难答应,世族之中,原本便没抬妾为妻这样的规矩,向来妻是妻,妾是妾,妻死续娶,况且是云潋月从前的身世,父亲必定不会答应。

    “既如此,那孤便助你一臂之力,请求父皇为岳家平反,顺带补偿岳家,可如今岳家只剩下云氏,便补偿她县君的女爵之位,此生都享朝廷俸禄。”

    全当是替莺莺顾一顾旧人罢。

    梁云川连忙道谢,“微臣叩谢殿下大恩。”

    *

    夜色融融,一片雾气茫茫,雪下的越发大了,时不时传来树枝被雪压断的声响,程筠靠坐在床榻间,不知在想什么。

    被诊出有喜之后,心情似乎沉重了许多,娘亲陪了她好一会开解她,可娘亲不知她心中在想什么,即便说再多,也无法纾解她心中的忧思。

    “吱呀”门开了,程筝从外边进来,忙把门给合上了,免得吹进风来。

    程筠偏头望过去,瞧见她时,心猛地往下落,又红了眼眶,“银筝。”

    程筝几步走过去,坐到床沿上,“姑娘,怎的又哭上了,仔细伤了眼睛。”

    私底下,程筝仍旧喜欢喊程筠姑娘,程筠也仍旧喊她银筝。

    “银筝,我该怎么办,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如今只有银筝才晓得她心中的苦楚了。

    “姑娘别急,总会有办法的,”程筝给她擦着眼泪,“当务之急,姑娘得决定是否要将此事告知义父义母,还是一直瞒下去。”

    “我正是不晓得该怎么说,我怕被爹娘晓得,我会将我送回殿下身旁。”

    程筝问道:“姑娘,您对殿下,当真一点情意也无吗?”

    程筠被这句话问住了,她对殿下,没有一丝情意吗?

    不是的,她对殿下,实则是动了心的,殿下虽骗了她,可对她也当真是好过,自从带她入京,便一直护着她,她若是没动心,也不会不避孕,主动要怀上殿下的子嗣。

    可是殿下骗了她,她不知殿下对她是何种感情,还有那个梦,她不敢赌,这才出逃。

    “有又能怎么办,可是殿下他骗了我,他瞒着我,我不知殿下心中是否有我。”云莺的名声已差到了极点,已容不得她做选择了。

    “姑娘,今时不同往日,如今你是信阳郡主,有程家撑腰,又怀了殿下的子嗣,早已不是从前那个孤苦无依的云莺,你是程筠,可以做殿下的太子妃,若是姑娘心仪殿下,愿意再给殿下一个机会,那便将此事告知义父义母,让他们为你考量一二。”

    “这是皇家血脉,你也晓得圣上与娘娘多期盼殿下的子嗣,若想永远瞒住这个秘密太难了。”

    程家迟早会回京,旁人迟早会见到姑娘的容貌,这样出色的姿容,只要是见过一眼,便很难忘记,无需殿下亲眼见到姑娘,只要旁人传达一二,说一句程家新回来的那个小郡主与从前秦王侧妃有些相像,太子殿下怎会不放在心上呢,届时是瞒不住的。

    “可我怕告诉了爹娘,爹娘将我送回上京,殿下会生我的气,会罚我,届时还要连累这个孩子。”她不敢冒一点点的险。

    程筝抬手抚了抚程筠的鬓发,“姑娘,义父义母不是这样的人,他们多疼爱你啊,哪会不顾你的意愿将你送回京,再说你如今有了殿下子嗣,殿下哪敢罚你,圣上也不会允许的。”

    “银筝,我好难受啊。”程筠抱住了她,天意弄人,总是给她一些没得选的选择。

    程筝也红着眼拍着程筠的后背,“姑娘莫哭,我会永远陪着你的,这个孩子悄无声息便过了三个月,想来这便是命吧。”

    程筠哭了好一会,最终决定明日去探探娘亲的口风。

    一早她去前厅,在屋外听见爹娘在交谈。

    “你说如今皎皎有孕在身,身子日渐重了,还是莫要回京过年,免得长途波折。”过了一晚,原氏已接受了这个消息。

    “可我已向圣上递了消息,说好会回京的,又得好生解释一番了。”怕是程家要回京过年的消息已传遍了。

    “这也是没办法,谁能想到皎皎会有孕,待皎皎生下孩子再回京吧,至今皎皎都不曾说孩子的父亲是谁,我也不好问。”

    “管他是谁,也不管死没死,皎皎的孩子便是程家的孩子,他还敢来抢不成,他敢来我便打断他的腿,敢弄大我女儿的肚子,经过我同意了吗?”说起这事程辙武便来气,好不容易找回了闺女,又得看着她经历孕育的苦楚。

    “是啊,无论是谁,孩子都是咱们家的,我只是怕皎皎难受,日后带着孩子,怕是不肯再嫁了。”

    没孩子还好说,有了孩子,一切便不一样了。

    “不嫁便不嫁,咱们又不是养不起,再则她是郡主,享朝廷俸禄,有朝廷养着呢,臭男人有什么好的。”

    原氏睨了他一眼,“你自个不是男人?骂人将自个骂进去的,我还是少见。”

    “我自然是不同的,我可没纳过妾,纳妾的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你可住嘴吧,嘴上没个把门的,你这是要将全天下的男人都得罪干净了。”

    程筠站在屋外,裹紧了身上的披风,看着院子里的纷纷扬扬的雪花,无声的弯了弯唇,爹爹娘亲待她这样好,她的确不该瞒着他们的。

    无论如何,得让双亲知晓,也好让他们有所准备。

    “爹爹,娘亲。”程筠抬脚进了屋。

    原氏连忙给程辙武使了个眼色,别再说这话了,起身去扶她,“皎皎怎的不多睡会,今日天气冷,烟柳怎也不晓得给你弄个手炉。”

    “娘亲,我不冷的。”原先程筠是怕冷的,但如今有了身子,身上总是暖融融的,一点也不冷。

    “不冷便好,是不是饿了,娘亲让人炖了乳鸽汤,一会便好了。”原氏扶着程筠坐了下来。

    “爹爹,娘亲,我是想和你们说个事,你们坐嘛。”程筠拉了一把原氏。

    “好,你要说什么?”原氏在她身侧坐下。

    程筠鼓起勇气,“爹爹,娘亲,其实我之前撒谎了,孩子的父亲没死,我是私自逃出来的。”

    原氏看了一眼程辙武,她便晓得事有隐情,“那皎皎,孩子的父亲,你愿意告诉我们吗?”倒不是要将程筠送回去,而是知道的话,心里有个底。

    程筠点了点,小声道:“是当朝太子殿下。”

    作者有话说:

    裴烬:突然觉得腿疼orz

    下一更十一点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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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能这么好看(??ω??)??】-

    完-

    ◇ 第 159 章

    ◎【第三更】回京◎

    原氏一听从椅子上弹了起来, 她都是做祖母的年纪了,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可听到皎皎这样说, 她还是震惊不已, 不敢相信自个的耳朵。

    程辙武的脸色也变了,与原氏面面相觑,“皎皎, 你说的是被废的太子殿下, 还是如今的太子殿下, 就是原先的秦王。”

    不过才短短数月, 大豫东宫已换了一轮主子,若是被废的裴澄, 那可就麻烦了, 他们总不能让皎皎去受罪。

    “是秦王殿下, 我原先是他的侧妃。”程筠便晓得爹娘会惊讶, 谁听了这消息都会诧异的。

    原氏咽了咽口水, “你便是太子找的那个云氏?”

    裴烬如此大动干戈,北漠的百姓或许天高皇帝远不晓得, 可程辙武与原氏自然是清楚的,裴烬有一妾室逃走了, 裴烬正派人四处搜寻。

    可他们晓得是一回事,却从未往皎皎身上想去,想着皎皎从前沦落风尘, 怎可能是裴烬的妾室, 如今得知这样的消息, 原氏当真是有些不知该说什么。

    程筠点了点头, 低着头, 咬着唇瓣,“我原先唤云莺,赵宜是捏造的身份,对不起爹爹娘亲,我不敢说,我怕你们会将我送回殿下身侧。”

    听到皎皎这样说,原氏与程辙武都松了口气,不是裴澄便好,若不然他们才真是不知该如何是好。

    原氏坐了回去,握住程筠的手,“傻孩子,你若是不愿意,咱们哪会逼你。”

    “我怕,太子殿下身份尊贵,我也怕会连累程家。”那可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啊,大豫谁不怕呢。

    “太子再如何尊贵,只要你不愿意,我们绝不会逼你,他是不是对你不好?你为何会想逃呢?”虽说孩子父亲是裴烬让程辙武有些惊讶,可即便是裴烬,若是欺负了皎皎,他也不会善罢甘休。

    “也不算,”程筠双眸含着水雾,摇了摇头,将从前之事仔细说了一遍,但那两个虚无的梦,她隐去了,“我只是怕日后太子妃入府,我会失去殿下宠爱,我的日子会不好过,所以我才想着逃离。”

    即便有那个虚无的梦,和殿下的欺骗,说到底,她最担忧的还是殿下的宠爱,那似无根的浮萍,她不敢相信殿下会一直宠爱她。

    况且她没有家世,日后有了家世雄厚的太子妃,她怕自个会老死宫中,或是被人害死,她是不信殿下会一直护着她,所以才逃的。

    “裴烬小儿,他竟敢为了扳倒太子而利用你,光是这一点,我便不能原谅他,皎皎放心,咱们不怕他,即便是在圣上面前,你受了这些委屈,咱们也能争一争公道。”亏得从前他还教过裴烬一段时日,险些让皎皎与裴烬定了娃娃亲,谁知裴烬对皎皎也不怎么样。

    程辙武理所当然的觉得他的女儿,自然该被旁人捧在掌心,不能欺负半分。

    而原氏想的更多些 ,从前皎皎以出身风月的身世跟随裴烬,裴烬却能费心为她安排,又让她做了侧妃,想来也未必对皎皎没有一丝心意。

    况且听闻裴烬为了寻找云氏,犯了不少错事,让圣上与百官都十分恼怒,云氏的离开,让裴烬失了分寸,这又何尝不是对云氏的在意呢,若是不在意,自然也不必找了,即便找,也用不着赌上自个的名声。

    “皎皎,你心仪裴烬吗?”当娘的,永远最在意女儿心中是如何想的。

    不等程筠回答,程辙武道,“那还用说,皎皎既然逃了,那自然对裴烬只剩下厌恶,即便他是太子,他若是敢上门要回孩子,我也敢打断他的腿。”

    程辙武这一生征战无数,驰骋疆场,今日的地位是一次次战场上拼杀回来的,一生的心血都是为了百姓安居乐业,而非为了皇室,他可不怕皇权,若是大豫出了昏君,他亦可颠覆了这天下。

    原氏闻言却瞪了他一眼,“让皎皎说话,你住嘴。”他这样说,即便皎皎说心仪,也不敢开口了。

    程辙武悻悻的摸了摸鼻子,没再开口了。

    原氏极有耐心的等着程筠回答,程筠则在心里拉扯着,她不知该怎么说。

    最终还是实话实说,“娘亲,我不知道。”

    原氏叹了口气,皎皎这句话,无疑是默认了,若是不心仪,那直接说便是了,讨厌是一种很明显的情绪,可喜欢,却很难断定,会让人纠结的心乱如麻,皎皎说不知道,那最起码,是不讨厌裴烬,而且有一些心动,但又不能确认。

    “那若是你可以做裴烬的太子妃,你会愿意吗?有咱们撑腰,他不敢给你委屈受,旁人也不敢,你可以安稳的坐太子妃之位,日后成为皇后,你想要吗?”

    原氏方才听明白了,裴烬待她是不错了,只是这样的不错无法保证永远,因为皎皎没有强大的母家,没有退路,一旦沉溺其中,而裴烬不再宠着她,她便是死路一条,皎皎是个很理智的姑娘,这让原氏很欣慰,女子的确不该沉溺于缥缈的情爱之中。

    可如今不同了,有程家在,皎皎是太子妃,只要坐稳了太子妃的位置,即便日后不得裴烬宠爱了,也无人能欺辱的了她。

    “可是娘亲,”程筠扁着小嘴,嗓音软糯,“我不知殿下是否心仪我,若是殿下不心仪我,我便不想做太子妃。”

    从前,程筠是没的选,如今她有的选了,自然要选一个情投意合的夫君,她不知殿下对她到底是一时的逗趣,像是宠爱小猫小狗那样的喜爱,还是对一个女子,想要与其共度余生的倾慕。

    “好孩子,”原氏笑了笑,“那咱们探一探不就是了。”

    瞧皎皎这样,便是心仪裴烬,只是又怕裴烬不心仪她,情窦初开的女儿家,的确是这样的,想当初她对程辙武也是如此,女儿家心思多,有时又不愿意开口,总是憋在心里,等着旁人来猜,懂她心思之人,自然便是适合她的良人。

    “怎么探?”总不能直接问吧,可是一张嘴能说出真话,亦能说出假话。

    “咱们回京,试一试裴烬对你的心意,若是他亦心仪你,你愿意留在上京做他的太子妃,那娘也留在上京照顾你,若是他并非心仪你,而是心怀不轨,咱们就回丹州,再也不回上京了。”

    原氏摸了摸程筠的鬓发,“皎皎,若是你没这个孩子,我便不让你回京,断了也好,毕竟他是太子,日后怕是会三宫六院……”

    “绝无可能,”程辙武打断原氏的话,“皎皎放心,裴烬若是想娶你,就得废黜三宫六院,否则我便不会答应你嫁给他。”

    能娶到他这样标致乖巧的闺女,裴烬还想着三宫六院,那可真是做白日梦。

    原氏一想也是,若是裴烬当真心仪皎皎,便不会纳妾,也点了点头,“即便没有三宫六院,可成为一个太子妃,成为一个皇后,是很累的,需要母仪天下,娘不想你太辛苦。”

    “但你如今怀了身子,又不能打掉,那便是一辈子的牵扯,既然你心里还有裴烬,那咱们便去试试。”

    若是有机会让两人打开心扉,让这个孩子在爹娘的呵护下长大,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呢?当娘的,也只是盼着孩子好罢了。

    程筠点了点头,“谢谢娘亲和爹爹。”

    “你无需害怕,届时无论裴烬发什么疯,只要你不点头,娘和你爹爹都不会将你交出去,我的皎皎可是咱们的心肝,他是太子殿下也不能逼你,你只需要做出自个的判断,只有你觉得裴烬对你是真心的,你愿意嫁,那娘和爹爹都支持你,你若是不愿意,咱们就回北漠,不怕。”

    原氏想着,皎皎起初不愿与他们说此事,便是怕他们不会坚定的站在她这边,所以他们得给足皎皎安全感,让皎皎晓得爹娘是永远支持她的,让她安心。

    程筠得了这样一番推心置腹的话,一颗心在这大雪纷飞的冬日如夏日一般暖融融,扑到了原氏的怀中,抱着原氏,感叹道:“有娘亲真好。”

    有亲人真的太好了,她再也不必为了活命瞻前顾后,如履薄冰,爹爹娘亲会为她考虑好一切,会为她撑起一片天地。

    这时程辙武清了清嗓子,“皎皎,爹爹也挺好的,你且安心,你如今有了裴烬的孩子,该是他们求着咱们的时候了,回京之后,尽管豪横起来,不必怕他们。”

    程辙武想了想来日圣上求着他说要见一眼孙儿,那滋味,还挺爽,他与圣上较劲了一辈子,临老,圣上倒是栽在他手中了。

    程筠破涕而笑,忙道:“爹爹也好,爹爹娘亲都好。”

    既然说开了,原氏便找来周大夫,询问他以皎皎的身子,是否能回京。

    周大夫说孩子康健,皎皎的身子也好,只要路上慢些,多注意些,并无大碍。

    如此,原氏也安心了,便忙活起来,吩咐人备下一辆大马车,打造的十分舒适。

    北漠不能无人镇守,留下了程意阑与杜氏,瑞儿年纪小,离不开娘亲,便也留下了。

    程钰自然是得回的,程意殊也跟着,还有周大夫也得劳烦一趟跟着了,有个大夫安心许多。

    程筠原本想程筝留在北漠,免得她回京想起伤心事,可程筝执意跟着她,便也没拦着了。

    原本是打算十一月下旬回京,可如今皎皎有着身孕,路上得格外慢些,为了在除夕前赶到上京,便不得不提前些时日出发。

    十一月中旬,信国公一家子便从丹州城启程回上京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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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等再见】

    【撒花】

    【-

    完-

    ◇ 第 160 章

    ◎【第一更】抬妾为妻(主梁家)◎

    云潋月正在家中带孩子, 忽然被喊到前厅,宫中来了一份旨意,是给她的, 茫茫然俯身跪下, 当听见“新平县君”这几个字眼时,她犹如梦中,甚至咬了一口自个的舌头, 心想是不是在做梦呢?

    好端端的, 圣上怎会册封她为县君?

    “新平县君, 谢恩接旨吧。”来宣旨的内侍捧着圣旨提醒道。

    云潋月忙磕头谢恩, “妾身谢圣上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待她接过圣旨, 从地上起身, 永康侯才拉着内侍询问缘由。

    “新平县君乃是原宾州知府岳鹤大人之女, 岳鹤大人是被前抚国公诬陷, 如今太子殿下为岳鹤大人翻案, 圣上为弥补岳家,这才赐下县君的女爵之位, 侯府大喜啊,家中出了个县君。”

    内侍说完不久便离去了, 留下永康侯与侯夫人面面相觑。

    这叫什么事啊,本是一个妾室,如今得了县君的爵位, 可当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侯爷, 夫人, 若是无事, 妾身便先行告退了。”云潋月自个也还没回过神来呢, 想要静静。

    “行,你去吧。”永康侯摆了摆手。

    待云潋月离去,侯夫人叹了口气,“这其中有云川的手笔吧?若不然,太子殿下哪会注意到云氏。”

    “该改口唤县君了。”永康侯坐了下来,“云川早便在查岳家之事,但前些日子没继续查下去,我还当他是放弃了,谁知还真翻案了,如今县君的身份今非昔比了。”

    “这都是十几年前的旧案了,云川为何还要翻案,难道……”侯夫人心中大惊。

    永康侯点了点头,“你当为何云川不休妻,又不让你为他纳妾,原本说休妻续娶,也好生个嫡子,可云川统统拒绝,反倒日日歇在县君的屋子里。”

    “云川想抬她为正室?可哪有抬妾为妻的规矩?”侯夫人板起脸,“还不得被旁人笑话死。”

    “正是这个理,除去皇室,从来都是妻死续娶,不会抬妾为妻,说出去也不大好听,因而云川才想给岳家翻案,抬高她的身价。”

    “那可如何是好?虽说她的身价是高了,可若是真抬妾为妻,难免遭旁人笑话啊。”身处上京,梁家又是侯门,自然是在意面子的,怎能为了这事而成为旁人的笑柄。

    永康侯瞅了侯夫人一眼,“你当我不愁,这件事到底还得看看云川的意思。”

    永康侯是懒得管儿子后院的事,可云潋月即便是县君,曾经沦落风尘之事谁都晓得,即便永康侯府想瞒也是瞒不住的,让这样一个女子成为世子夫人,永康侯心中的确是不太满意的。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更何况是在上京这个把面子看的比命还重的地方,哪能轻易决定这事。

    晚间时分,梁云川回来了,永康侯与侯夫人正等着他呢。

    几人也不废话,单刀直入,梁云川也不遮掩,“儿子的确是有想抬云氏为妻之意。”

    “不行,我不答应。”永康侯率先反对,“云氏性子的确不错,又为你生了两个孩子,是咱们家的大功臣,可她原先沦落风尘,让她做侧室已让外边流言沸沸,若是再抬为妻室,你让咱们家往后在上京还怎么抬得起头?”

    “是啊,云川,你得慎重考虑,前不久还有夫人念叨咱们家没规矩呢。”

    说那一双孩子不该交给云氏管教,妾室都是小家子气,孩子会被教坏,她那时尴尬的老脸一红,只能喏喏的敷衍着,若是抬妾为妻,她都不好意思出门赴宴了。

    梁云川便晓得二老会反对,要不然也不会总想着给岳家翻案。

    “可如今她是新平县君,县君给咱们家做妾,也太委屈她了。”拥有女爵的女子,哪个不是得以高嫁,嫁入望族为正头娘子。

    “可县君是之后的事,她是先成为你的妾室,若是她原先便是县君,你若是心仪她,想娶她为妻,我不会说半句话,可如今是抬妾为妻,云川,你也得顾忌着人言可畏,为咱们家的前程考虑一二。”

    当真不是侯夫人厌恶云氏,故意刁难,而是在上京多年,谁都晓得面子有多重要,不是你不在意面子别人便不会议论的,赴宴之时,被人拿出来当茶余饭后的闲话,当真是不舒服。

    再则梁家又不是信国公那样手握重权的,也不是靖国公那样有皇后撑腰的,永康侯府也就靠着梁云川了,可如今太子殿下还未登基,梁云川到底年纪还轻呐,还做不到不被旁人指指点点。

    梁云川紧蹙眉头,二老言辞恳切,倒让他不好反驳,“可是让县君屈居人下,当真是委屈她了。”

    “要不然这样,你不休妻,那便让贺氏苟延残喘的活着,对外说中馈是我打理,但我可以交给她,往后你不想续弦我也不逼你,府中实则让她做主,她如同你的妻,只是少个名分罢了。”

    侯夫人这样,也算是往后退让了很大的一步,从没有谁家的中馈交给妾室打理的,即便是这样,也得小心藏着,若是有一日传扬出去,也会被人笑话。

    唉,当真是造孽,怎会发生这样的事,花了银子买回来的妾室竟成为了县君,让她也头疼的很。

    梁云川心中不愿,可也晓得二老这算是退让了,这事也急不得,暂且先点头了。

    回到院子里,瞧见云潋月在灯下做着针线活,他走了进去,“用过晚膳了吗?”

    云潋月忙放下衣裳起身,笑道:“爷回来了,用过了,爷用过了吗?”

    梁云川点了点头,“这是做什么呢?”

    “闲来无事,在给孩子做衣裳。”如今云潋月一颗心尽数扑在两个孩子身上。

    “圣旨接到了?”梁云川拉着她坐下。

    “嗯,多谢爷大恩。”云潋月晓得这事当有世子爷出手,若不然岳家的大仇,怕是此生难报,她也不可能成为县君。

    “潋月,我原本想抬你为妻,但二老顾忌着流言,不大愿意,此事怕还有的磨。”梁云川握住她的手,他当真是想让她成为他的妻,只是有些事,并不是梁云川一人能做主的。

    云潋月诧异不已,“爷,您从未与妾身提过此事。”

    世子爷从未与她说过会抬她为妻这事,况且她心知肚明,大家族里头,是绝无抬妾为妻这样的规矩,是会被旁人笑话的。

    “从前这事不好说,如今不是恰好有了机会,你现下是县君了,身份不同了,你放心,终有一日我会让你成为世子夫人的。”

    “爷,莫要为了妾身与侯爷夫人生了嫌隙。”

    云潋月眨了眨眼眸,眨去眼中的雾气,她从未想过此生能做世子夫人,即便她如今是县君又如何,不过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县君罢了,整个上京都晓得她曾沦落风尘,如今又是妾室,旁人哪会给她几分薄面。

    世子爷口口声声说要抬她为妻,可是此事有多难她不是不清楚,怕是十年八年也未必能成,当真如此,也会遭受旁人非议,在朝为官,世子爷总得顾忌着外头的言论。

    “二老并未生气,只是不答应罢了,母亲说将中馈交给你打理,往后你便是府里做主之人,只是名分还得等等,得寻个时机才好。”梁云川抬手抚摸着她泛红的眼尾,也不知这个时机何时才能寻到。

    “妾身多谢爷为我筹谋。”云潋月倾身过去,在梁云川的唇间亲了亲,其实,能做到现下,她已心满意足,她求的,从来都是一个安身立命之所罢了。

    自然,若是能做正室,她也盼着,可若是不能,她也不贪求,求的越多,日子变越发难过。

    *

    “你提的岳家之事,我已给你办了,原本平反之事有律法可循,只需按律法办事便是,你说要册云氏为县君,我也应许了,接下来,你是不是得听听我的吩咐?”

    泰和帝望着眼前近些日子安静下来,却安静的过分的裴烬,心中还是不安,虽说裴烬这些日子对政务十分上心,朝堂内外已多有夸赞,可他自个的儿子,自个最清楚,裴烬心头大事还悬着。

    永康侯府的那个云潋月,还不是为着从前与云莺有一二分的纠葛,若不然裴烬哪有闲心去关心一个妾室,连从前与云莺有些许交情的都如此费心,他可当真是病的不轻呐!

    “父皇有何吩咐,直言便是。”

    “不日程家便要到京,我想让你去城门口接应一二,到底程家是有功之臣,你身为太子,也要做出表率。”

    听信国公说他的小女儿美若天仙,兴许见着人,烬儿又瞧上了呢?泰和帝也是煞费苦心的为他创造机会,可别再想着云氏了,东宫没个女主人也不是个事啊。

    裴烬一听便皱眉,泰和帝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从前提起程家,裴烬还是钦佩居多,如今却是有些厌烦了,父皇心中到底还想将程家的女儿塞给他。

    “父皇,儿臣政务繁忙,没空前往,如此重任,父皇还是托付旁人吧。”裴烬连装也不愿装一下,如今他对任何女子都无兴趣,即便是九天玄女下凡,裴烬也不会多看一眼,他只想找到莺莺。

    泰和帝也板起脸,“你是太子,让你去接待一二又如何了?好歹程家也是大豫的功臣,程家多年不曾回京,皇室也该有所表示,又不是让你去娶程家的姑娘。”

    “儿臣不去。”裴烬面不改色,仍旧冷声拒绝。

    他这副样子气的泰和帝吹胡子瞪眼,“不去就不去,朕派敬王去,你给朕退下,看见你便头疼。”

    “儿臣告退。”

    作者有话说:

    程辙武:扣分扣分!

    本章掉落红包,下一章九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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