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第一次目送球员上场。
黄濑的重心有些不稳,脚踝处的伤仍然影响着他的行动。
在体育竞技中，一点细小的偏差都可能导致不可预估的后果，遑论是负伤上场。
但他没有停下，没有回头, 他在忍耐, 逼迫自己尽快调整。
诚凛是后起之秀, 你破天荒地感受到了面对气势如虹的黑马时的心情。
这一刻,你只是个普通的,被赛局左右心神的观众。
这一刻, 你无比希望海常能够获胜。
哨声响起。
筋疲力尽的海常众人等来了他们的王牌。
“辛苦了。”
黄濑的视线停留在前方,诚凛所在的方向。
“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金色的焰芒在那双极度专注的双眼中燃起。
诚凛众人面色严肃，没有人会小看被逼到绝境的黄濑凉太，当即双人联防就给黄濑安排上了。
“嘛，这种程度可拦不住我。”
黄濑原地运球，诚凛防守二人紧紧盯着他的动作，汗水从额角滑落,刺疼了眼睛却仍不敢眨眼。
无端刮来一阵劲风,球声转瞬间由远及近，防守二人目眦欲裂,眼球的转动几乎要追不上黄濑的身影,迈出的脚步失去了方向。
“什么……”
不可置信的话语从喉咙逸出，黄濑从他们中间穿过时,防守的诚凛二人跌倒在地上。
观众席上的叶山小太郎立即看向赤司：“脚踝终结者？完美无缺的copy ？他进入zone了？！”
“没有。”金玉相击的清越声音淡淡响起，赤司垂下眼帘,看向俨然成为全场焦点的黄濑, “那是独属于凉太的打法。”
“并非是利用天帝之眼预判出对方的动作进行诱导，从而破坏重心。”
“他目前的精力不足以负荷庞大的计算, 所以他找到了对他而言更省力的方式。”
“利用常人无法追赶的超快速启动，配合运球，使对方反应不及，而动作一旦跟不上思维，那么就极易失去重心摔倒在地。”
“他一直在等待的恐怕就是这一刻。”赤司的视线落到你身上，因为钟摆过人这个导火索被扫地出门的凉太，一直都在等待这一刻。
想要让你看见。
进球后的黄濑也的确第一时间回头看向了站在场边的你。
曾经，他是怀着让你后悔的心苦练这项技术。
你不是说容易受伤吗，完全是杞人忧天。
但在深入钻研后，他不得不承认，你的忧虑是对的，那段时间他跑医务室的频率是过往的几倍。
校医和他说，他缺乏足够的肌肉为他提供动力，同时他对身体的控制也还远远不足以再现如此高难度的技巧，他的发力方式也有问题……
但是少年人怎么肯承认真的是自己的错，所以他埋头啃下这块硬骨头。
他也的确是当之无愧的天才，一件又一件汗湿的训练服，愣是让他练成了。
那一天，他倒在草地上，阳光是如此刺目，他横过手臂放在眼前，心里空落落的。
啊，他练成了，然后呢？
他已经……不再踢足球了啊。
不管是想让你后悔，还是想向你炫耀，都……没有意义了。
可就在刚刚，面对双人联防，他忽然福至心灵，稍微改动了一下，配合上运球技巧，他在篮球场成功再现了钟摆过人的变种。
不是为了打脸，而是——
你看到了吗？我做到了。
原来那些不甘、愤恨剖开来，都是想要被你认可的心。
此刻，场边的你正在为他轻轻鼓掌，笑着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黄濑长长地呼出一口浊气，重新投身紧张激烈的赛场。
他的脚踝仿佛不再疼痛，大脑前所未有的清明，所有人的动作在他的视野中都自带慢速。
面对不得已领防的火神，黄濑心中无比平静，左脚后撤一步，膝盖微弯，双臂牢牢地托住球，手腕骤然发力，高高抛出的篮球在上升至最高点时，逐渐与场馆内明亮的大灯重合，就像在诚凛上方投下的阴影。
高弹道三分球！
篮球落地轻微的声音、场馆内陡然欢呼的嘈杂，尽皆远去。
只余耳膜处沉闷震动的心跳声。
在黄濑落地，转过身去时，火神看清了他的神情。
zone。
在比赛最后的几分钟，黄濑的状态非但没有下滑，反而上了一个台阶。
挽狂澜于既倒。
凭借一己之力将现场变成海常的主场。
今天过后，在场的所有人都将记住那个身披光芒的7号
——黄濑凉太。
——海常的王牌！
最后30秒，黄濑在篮下选择将球传出，曾经被青峰截下的球这次无人可挡，海常的队长笠松也没有辜负这一球，投球入篮！
时间跳动至3.28秒。
变故发生。
场上众人都没能预料到的位置，出现了一个身影。
传说中的第六人，光与影组合中的影子。
用他的幻影投篮再次向众人证明，他即是自己的光。
诚凛压哨进球，81:80，晋级决赛。
*
赛后，你被记者拦下，没有跟随海常回到更衣室。
实际上，自从上次的风波后，国内根本没有记者赶不顾你的意愿拦住你，是你主动停下了脚步。
比赛落败，不管是谁，都需要一些空间和时间调整心情。
你这个外人不方便在场。
“请问您怎么会出场winter cup ？”
“您此次回国，是为了即将开始的U20比赛吗？”
“您怎么看待这场比赛？”
机关枪一般不停歇的问题向你抛来，你微抬双手向下按示意安静。
“这里是winter cup，U20相关的问题请关注日足协或蓝色监狱。”
“至于比赛，毫无疑问，海常和诚凛为在场众人献上了一场精彩万分的比赛。”
其中有一名记者明显不甘心听到这种官方的回答，他高举起手：“那么，请问您认为今天的全场MVP是谁呢？”
在场的记者眼睛唰地亮了。
鸦羽般的睫毛抬起，你的眼神柔和而又骄傲，笑着说：“火神的爆发力令人赞叹，黑子最后关头的射篮更是全场瞩目，凉太带伤连追15分的表现同样有目共睹。”
“他们都是这片赛场的主角，但你如果问我谁的表现更佳——”
记者们纷纷竖起耳朵。
“凉太，他可是我一手挖掘的宝物啊。”
他就是你心中的全场最佳。
告别记者后，你缓步走到海常的更衣室，里面的灯是黑的。
门被你轻轻推开，细小的浮尘颗粒荡开，背靠柜子孤零零坐在长椅上的人徇着光望向你。
“小朝雾……”
你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黄濑，刚刚在场上还能强撑着称赞对手，但在这个不算宽阔的、昏暗的更衣室里，通红的眼眶、脸上的泪痕、喑哑的声线，无一不诉说着他的狼狈。
他抬头看着走到他面前的你，扯了扯嘴角，却只能拉出一个自嘲的笑容：“我又输了。”
大腿上的裤子被他拧得皱巴巴的，他颤抖地问你，又像是在质问自己：“这样子，还算什么王牌呢？”
你轻柔地抹去他不断溢出的泪水：“那要看你对王牌的定义。”
“实力强悍，强大的得分能力，这些都算。”
“但还有一种，绝对的精神号召力。”
黄濑闪烁着泪光的眼睛看着你，你的声音温柔但不失力量：“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如果没有你，丢失15分、精神紧绷的海常迟早被巨大的压力压垮。”
“你可能没有发现，在你上场后，他们的状态完全不同了。”
“凉太，你为这支队伍打下了你的烙印。”
你从口袋里摸出了耳钉，不是他上场前递给你的那一副，是几年前他还给你的那一副。
“看到今天的你，我真的很高兴。”
他明显呆住了，你弯下身帮他戴上：“当初送给你的时候，是希望你能够沉下心来。”
“如今，我只希望它能为你带来好运。”你无奈地看了看他的脚踝，“至少，不要再受伤了。”
“小朝雾……”黄濑嘴唇颤动，最后用力抱住了你的腰。
走廊上漏进来的光束，无法照亮整个昏暗的更衣室。
光影交界处，高大的金发男生埋在你的腰间低声抽泣，你垂下眼眸耐心安抚他。
此刻，这个狭小的空间就是他的安全屋。
*
可怜兮兮的大金毛被你送回家后，你来到了蓝色监狱。
杏里看到你，就像小松鼠看见松果，满眼都是闪烁的小星星：“朝雾小姐！”
你轻轻拥抱了她：“好久不见，杏里。”
杏里快速眨了下眼睛，脸颊飞红，被，被抱住了。
绘心站在一边，凉凉地开口：“啊，啊，真是感人的一对上司与下属。”
“去忙吧。”你松开杏里，瞥了绘心一眼，毫不客气地在中控室唯一的椅子上坐下，转了两圈，“开始汇报工作吧，绘心。”
绘心调出晋级诸人的资料，语气成一条直线，向你介绍他的成果。
“……糸师凛是无可挑剔的射手苗子。”
“士道能力虽强，但性格很让人头疼，目前正在关禁闭。”
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还有能让你觉得头疼的人啊。”
绘心还是那副机器人语调，听不出太大的波动：“如果不想一场比赛吃满牌下场，还需要调教。”
“这群人中，洁世一的进化是最快的。”绘心面向大屏，放大洁的资料，“他的视野在无限延伸，门前嗅觉也异常敏锐。”
“嗯嗯，知道他是你的得意弟子了。”你冲他促狭地眨了下眼，“毕竟之前就在给人偷偷开小灶嘛。”
绘心没有理会你的打趣：“还有我的新计划。”
所有屏幕全部黑了下去，随后亮起的是各区域激烈比赛的影像。
“专为淘汰者准备的「通天之路」。 ”
你一看他那神神叨叨的样子，就知道这个所谓的淘汰者复活计划没有那么简单。
“在这里，我为这些可怜的失败者们灌输了截然不同的足球理念。”
绘心的嘴角勾起：“不要求他们的独创性。”
听到这里你已经皱起眉头。
“他们的饮食是专门提供的，所有的训练计划都严格按照我制定的进行。”
绘心抓住你的椅背，猛地将你转向他，弯下腰来，双手撑在扶椅上，无机质的眼睛深不见底：
“只有在残酷的复活赛中脱颖而出的人才能留下。”
绘心的声音猛然低了下去：“这样层层选拔出来的人，身体数据会向诺埃尔·诺亚趋近。”
你后颈一阵发麻，同绘心沉沉的眼眸对视。
“留到最后的那个人，他会是世界第一的最佳载体。”
你闭上眼睛，深呼了口气，再睁开时眸光锐利：“你最开始可没和我说，你还要搞人体实验。”
“让外界知道，你的前程就到此为止了。”
绘心紧接着你的话，没有丝毫空隙：“有你在不是吗？”
“一个不高兴就能让媒体战战兢兢的……”绘心偏头笑了一下，“朝雾小姐。”
“你凭什么认定我会帮你？”你让他搞搞清楚，“实话说，我并不赞同你这套扼杀球员可能性的方案。”
“把一个人塑造成另外一个人，亏你想的出来。”
“绘心，你是被诺埃尔·诺亚弄疯了吗？”
绘心毫不退让：“在蓝色监狱的考核中落败，足以证明，仅靠他们自己的才能，完全无法立足世界足坛。”
“你应该夸我，居然还愿意给他们另外的机会。”
“我可是跟他们每个人都说清楚了这项计划，他们全部都是自愿的。”
“大小姐，不是所有人都是像你一样的天才。”
绘心把你被空调风吹动的卷发拨到你肩后，直起身来：“就算我现在宣布停止，他们也会求我继续下去。”
“这是作为普通人的他们，唯一可以抓住的、爬上世界舞台的机会。”
你不为所动。
天才不是一天练成的。
这种话骗骗小孩就算了。
如果真的天赋不够，就算是倾尽心血，耗尽精力，也不可能够到天才的起跑线。
要是所谓的世界第一的载体真的能被绘心弄出来，那只能说明，那个孩子本身就具有这样的潜力。
这些话，不过是绘心为自己的私心作掩饰罢了。
绘心叹了口气：“好吧好吧，真是铁石心肠、油盐不进的大小姐。”
“但这并不妨碍到你什么吧？”
“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在你的名字下，这些消息不可能流出去。”
“还是说，你要主动向外界揭露我呢？那你剩下的那些计划，又要去找谁实施？”
“大小姐，帮帮我吧，我保证，后续我一定会非常配合你的计划。”
是人就会有私心，你也不例外。
“我要求心理治疗师的介入，如果这些小球员的心理评估不合格，那么这项计划到此为止。”
言下之意，如果没有问题，你也愿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绘心望着你起身后，朝门口走去的背影，轻笑一声：“多谢。”
*
你在蓝色监狱住下，但并没有第一时间去找你的球员们，而是把他们这段时间来的比赛录像全部看了一遍。
看见士道龙圣的身影时，你突然想起这人还被关在禁闭室。
真是够了。
绘心真是什么不合规搞什么。
你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起身往禁闭室走去。
希望这人精神状况还好吧。
第122章
“F*uck！”
“F*ucker！”
“F*ukest！”
士道清楚中控室的绘心一定能够看见他此时的模样, 在装乖不管用后，他直接本性毕露。
禁闭室的大门出现了细微的颤动，随后缓缓向两侧滑开。
光泄了进来，长期处于昏暗环境下的士道眯了眯眼睛, 停下了谩骂, 不是感恩绘心终于肯他放出去, 而是在酝酿如何才能让那个该死的锅盖头四眼仔付出代价。
“……看来你的精神还不错？”
从光里走出来的人大大出乎了士道的意料,他嚣张的气焰陡然低了下去。
连你的球员都许久不曾见过你, 遑论士道。
该说吗, 为了看懂外媒关于你的那些报道, 他可是费了一番功夫去学鸟语，虽然很莫名的学到头来还是脏话的词汇量积累最丰富。
他知道绘心和你关系匪浅，来蓝色监狱除了生活太无聊需要找点乐子，未尝没有想赌一把的心态。
在绘心介绍不久后将有另一名教练会来到蓝色监狱时，他就知道，他赌对了。
在士道目不转睛地盯着你时,你也在打量禁闭室四周。
昏暗、狭小, 士道不仅被五花大绑在钢架上，还被强行戴上了止咬器。
止咬器, 这东西是给人戴的吗？那是给狗戴的！
这阵势,如果被外界知道，你都能想象到关于你们虐待青少年,侵犯人权的新闻会怎么写。
你上前两步，抬起手摸索了一下他后脑的卡扣,总归先把东西取下来再说。
在你靠近的时候, 士道的瞳孔就因为兴奋不自觉地微微扩大。
你们确实很久没见了，在现实生活中。
但你们又确实算得上经常见面, 在迷乱的梦境中。
仔细看，你和两年前相比还是有些变化。首先是面容，圆润的轮廓逐渐变得秀致，发尾挑染的银色像捉摸不定的游鱼，吸引着人的目光。
如果说之前的你是一株含苞待放的花蕾，如今的你便是初绽光华的兰草灵芝。
士道曾经对气味并没有特殊喜好，但不知何时起，他会下意识留意浅淡沉静的气息，可惜都差了一些什么。
现在，随着你的靠近，他才恍然大悟。
士道从来不掩饰自己的喜恶，此刻却稍显窘迫地略微向后仰了仰头，下一秒就被你低声训斥了。
“别乱动。”
十分稀疏平常甚至称得上冷淡的语气，顷刻间点燃了士道。
柔软的手指偶尔会扫过后颈的皮肤，他才惊觉自己的体温比你高出许多，以至于那一点微凉叫人如此难以忽视。
你帮他取下止咬器，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他下颌处被压出来的红痕。
士道这么皮糙肉厚都留下了痕迹，绘心管教球员的方式未免粗暴过头了。
你转身把止咬器随手扔在一边的桌上：“听说你是因为殴打球员才被关进来的。”
“你在这里也待了不短的时间，冷静下来了吗？”
“……完全没有。”士道模糊不清地呢喃。
等你没有听清回头看向他时，士道缓慢眨了下眼睛，眼神重新聚焦，还是那副玩世不恭的模样：“关太久了，有点渴，劳烦你倒杯水？”
你没有动。
“连水都不给喝，要叫人怎么冷静？”士道冲你笑笑。
你翻过桌上的玻璃杯，倒了杯水，走到他面前，却没有递过去，而是问他：“暴力行为绝对禁止，有问题吗？”
用这种最基本的生理需求要挟人，你做得毫不费力。
你不赞同绘心方式，但也不能就这么把人放出来，总该教好了才行。
至少你的管教还是比较温和的。
士道看了看近在咫尺的水杯，又看了看神色冷淡的你：“不同意，就没有水？”
你点头：“当然不会让你渴死，只不过卡在最低限度让你无法得到彻底满足而已，犯了错还不知悔改就该付出代价，不是吗？”
士道听完你的话，身体就开始颤动，随后更是忍不住笑出声来。
你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他在笑什么，有些忧虑，总不能真给绘心关出病了吧？
你面上不动声色：“你……”
“好啊。”士道笑过一口答应下来，“现在可以麻烦你把水杯递过来一些吗？”
你狐疑地打量他，他倒是很坦然任由你看，你抬起手，把水杯递到他的唇边：“球场上，兴奋一点不是坏事，但兴奋过头，随意对他人出手，养成习惯，对你的职业生涯没有好处。”
“士道，你需要稍微收敛一些。待会儿出去后……”
后半截话断在了玻璃杯掉在地上碎裂的声音中，士道根本没有理会那杯水，而是低头咬住了你的食指。
听过瓶子里的魔鬼的故事吗？
如果他刚被关进来时放他出去，他或许会听你们的话。
但现在距离他被关进禁闭室，已经过去太久，连日来幽闭的愤恨情绪需要找到出口。
今天来的要是绘心，此刻恐怕已经见血了。
他甚至还愿意听你的指手画脚，怎么不算是耐心呢？
你被咬住的瞬间并不疼，只是犬齿磨过手指有些痒，但随后这人就下了力气，疼痛传来时你反射般想抽出手，但你忍住了。
你抬眼毫不退让地看向盯着你的人，声线平静：“好玩吗？”
被咬住的手指稍微转动了一下，屈起指节顶住他的上颚，其余手指配合卡住他的脸颊两侧。
“你知道吗，口腔内部再脆弱不过。”你的手指一点点用力，撑开他的牙关，你没有管指甲是否划伤了他，“有多少自以为是的猎手被吞入口中的猎物反杀。 ”
被强行打开的唇齿，液体从嘴角缓缓流下。
“那些从口腔被撕裂的动物，就像你此刻一般* 狼狈。”
你分辨不出士道眼中的情绪，像愤恨，又不像，他只能发出不成词的呜咽。
你松开了他。
“你看上去好像有异议？”
你没有要听他说话的意思，反手掌掴在他脸上。
从始至终你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我不赞同暴力，但不代表必要时刻我不会采取以暴制暴的方式。”
“士道，你不会想要知道，我认真起来针对某个球员会是什么样。”话说到这里，你脸上终于露出一个笑，“搞清楚自己的位置，好吗？”
你的声音轻飘飘的：“你要是不信邪，尽管来试试看吧。”
“就是不知道，你经得起多少次试探。”
门口传来交谈的声音，你偏了偏头。
“糸师选手，这里就是禁闭室了，士道龙圣就在里面。”是杏里。
“嗯。”
你退了一步，抽出手帕慢条斯理地擦拭手指，转过身同来人打招呼，脸上的笑容都真挚了几分。
“好久不见，冴。”
来人穿着一身黑色风衣，小豆色的头发是他身上唯一热烈的色彩，他面上波澜不惊，却在看到你时，眸光有了细微的情绪变化。
“……好久不见，瞳。”
第123章
帝襟杏里将糸师冴带到后,看见你也在，和你打了声招呼就先行离开，将空间让出。
“新世代11杰，恭喜。”你虽然一直在忙, 但还是有关注re·al的消息, 这一关注, 旧日的阴影徐徐浮出水面。
那是你不知道的,关于糸师冴的过去。
为什么冴会从前锋转为中场？
卢纳的恶劣行径被汇集成材料, 摆放在你的办公桌上。
那天, 看完资料的你在落地窗前站了很久。
你的办公室窗户正对训练场, 如果有球员偷懒你一眼就能看见。
场上的球员们正在进行枯燥乏味的技术训练，这已经是被你清理过后留下的球员，然而就算是他们，就算是在利兹联，也不是绝对的净土。一线队和青训营，更衣室中的老大哥, 和教练团混成一片的球员……
有人的地方,总是少不了纷争。
在你的绝对统治下，更衣室不敢像拜塔那样明目张胆的内讧——
这里仅指不会因为拉帮结派影响比赛。
更多的, 你也管不了。
从二周目起你就明白了, 人情社会从来都不是种花家的特色。
你几乎可以预料，等冰织他们进来后, 队内天然会按照国籍分为两个派系。
本土的英语帮、作为你嫡系的日语帮。
后面新进的球员势必会在这两个最大的势力中选择其一，团结在他们身边。
这是无可撼动的潜规则, 不以个人的意愿为转移, 所有人都被裹挟其中。
而re·al作为世界第一俱乐部，高层之间的明争暗斗就足以打出狗脑子,更别提下面的球员。
甚至卢纳的行为，和传统的霸凌方式还不太一样。
他只是喜欢用一场绝对的胜利摧毁小球员对足球的信心，享受扭曲的快感。
青训的教练难道会不知道吗？一线队的教练难道会不清楚吗？
无非是在前锋这个领域，已经有了卢纳珠玉在前，那么剩下那些不如他的人，他们为什么还要在意呢？
并没有发生任何恶性事件不是吗？
只是一个东亚少年的梦想被残忍击碎了而已。
作为利兹联的主教练，你无权插手re·al管理球员的方式。
作为利兹联的主席，你也不能展现出对糸师冴的超乎寻常的关注，以防在未来的购买中被re·al当作冤大头。
同样的，外界不会理解你对一名小球员非常理的在意，这会成为攻击你的武器。
你的理智和情感产生了剧烈的冲突。
没人在乎糸师冴的梦想被无情践踏，除了他自己，除了糸师凛，除了你。
有那么一瞬间，你想利用手中的权势报复卢纳，你忍住了。
不是放过，而是你要用他最喜欢的戏耍别人的方式，在赛场上这么对待他。
至于冴……
你想要买下他。
这样的想法从未改变过。可今非昔比，你需要考虑的因素更多。
最终……你还是选择了更加有利于自己的道路，你想要弥补过往的遗憾，但不能以损害女性主教练和女性主席的专业性为代价。
女性在足球运动中的话语权少得可怜。
你不能断了后来人的路。
所以，哪怕你知道转为中场后的糸师冴仍然承受着霸凌。
卢纳玩笑般的讥讽，青训营队友的不理解。他们认为糸师冴是逃跑的懦夫。
你也无数次拿起电话，想要拨给re·al的主席。
但最终电话被无力地放了回去。
刚转中场，还没有踢出成绩的糸师冴，没有购买的价值。
在糸师冴不知道的情况下，你沉默地看着他几乎是以彻底打碎过去的自己这样残忍的方式，鲜血淋漓地飞速成长，直至破茧成蝶——
新世代11杰中场
于是，位置的更改有了更加合适的解释，不是被卢纳踢没了前锋的心气，而是天赋点在中场。
当一个人的前途重新变得辉煌灿烂，他目之所及，都是友好的人和物。
但你此刻看着糸师冴不曾变过的沉静的翠绿双眸，你知道，他根本不在乎那些。
名和利，从来都不是他所追求的。
你曾经对他所遭受的苦难视若无睹，以至于现在也只能送上一句比羽毛还轻的祝福。
糸师冴微微颔首，开口却换了个话题，他并不觉得这个头衔有什么好夸耀的：“我看了英超，你们的成绩很不错。”
虽然球员稍显平庸了一些。
向来“耿直”的糸师冴却没有把后半句说出来。
他情商在线，以往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是不觉得那些人有什么值得他费心的。
但面对你时，他还是知道当着主教练的面嘴别人的球员，是件十分失礼的事。
你们总是在公开场合碰面，因为凛、或是比赛，或是其他，总之，没有一次是因为私下的约定。
其实糸师冴在第一次遇见你后，就知道自己对你存在若有若无的好感。
而之后简短的交谈，就如枯木逢春般，万籁俱寂，只有他对你的好感在疯狂滋长。
糸师冴对自己产生了怀疑，他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会沾染男女之情这种俗物，什么青春期的萌动，不存在的，他的心脏只为足球跳动。
但你的出现，让他的笃定成为了一个笑话。
由绝对理性绘成底色的糸师冴，很快便坦然地接受了一见钟情这种毫无理性可言的情绪。
这大概就是，他有序人生中充满意外、色彩斑澜的无序。
糸师冴平静无波的外表下是淡淡的懊恼。
又是在这种不合适的场合遇见你。
简单的，仿佛商业互吹的两句话后，你们分别陷入了沉默。
打破僵局的是士道。
“你们认识？”
你和糸师冴同时扭头看向他，角度一样，速度相似。
你如梦初醒，走上前去准备解开士道身上的绳索。
“你是来找他的吧？旁边的会议室应该是空的。”
你警告地看了士道一眼，让他别再突发恶疾。
随后研究了一下他身上纵横交错的绳索，绘心这绳子绑的还挺讲究。
糸师冴看见你动了，才跟着走到士道前面：“不用那么麻烦。”
“我是来带他走的。”
士道挑起一边眉毛，先是瞅了一眼糸师冴，然后低头去看扯着他身上绳结的你：“哦？”
“蓝色监狱把我卖了？还是你？”
你抬头凉凉地瞥向他，没有说话，手下的动作倒是暴躁了几分。
眼前的场景有些刺眼。
你因为要替士道把繁复的绳索解开，和他的距离较近，而士道低下头笑着问你话时，从他的角度看，士道几乎要亲上你的侧脸。
糸师冴走上前去，帮助你三下五除二地把绳子扯开。
“多谢。”你把绳子绕起来，准备扔到一边，忽然被人抓住了手腕。
“你的手怎么回事？”
糸师冴的视线落在你手上。
白皙的手指上，赫然是一圈泛红的印子，格外显眼。
看上去……很像是齿痕。
他不由皱起眉。
你不易察觉地翻了个小小的白眼，抽回手：“没什么，被狗咬的。”
士道本来在一边转着手腕活动筋骨，听到你的话没忍住笑了一声。
“你们聊。”你本来想先走，但以你对糸师冴的熟悉程度，哪怕现在是小白菜版本，你也敏锐地察觉到了他心情忽然间变得很不好。
已知士道是个野性难驯的，你不是很放心情绪糟糕的糸师冴和他共处一室。
“冴？”你神色犹豫，“方便我在场吗？”
几乎是立即想通了其中关节的糸师冴，被你的话唤回神：“我没什么需要回避你的事。”
更何况你迟早都会知道。
糸师冴转向士道：
“在蓝色监狱，当一个注定无法上场的替补；或者去U20，成为首发前锋。”
“选吧。”
士道本能地想拒绝，但在看到你的身影后，他的理智瞬间回笼。
你现在烦他烦的不得了，他没必要留在蓝色监狱。
必须去一个能让你看到他进球的舞台。
而且看着糸师凛在场上，他只能在替补席，他可咽不下这口气。
“……行啊。”
“那就走吧。”糸师冴想要立刻、马上把士道带离蓝色监狱。
经过你时，他停了下来：“比赛结束后，你有时间吗？”
你点了点头：“有的，正好……我也有些事想找你谈谈。”
“回头见。”
跟在糸师冴身后姿态懒散的士道在你的死亡凝视下，把到嘴边的烧话乖乖咽了回去。
“那我们也……回头见。”
糸师冴扫了他一眼，你则是“哈”了一声以作敷衍。
*
上车后，糸师冴和士道落座后排，如楚河汉界般隔出鲜明一道。
车上的气压陡然低了下去，经纪人战战兢兢地发动汽车。
糸师冴平视前方，神色冷淡：“狂犬。”
“希望你在球场上的表现足够让人打起精神。”
士道大剌剌地敞开双腿，一手支着下巴，没个正经地倚在靠背上：“生气的男人……很无用诶～”
“11杰？但愿不是虚有其表咯。”
车窗倒映出他湛着光的粉色瞳孔，与瞥过来的绿色眼眸刀剑相击般撞在一起。
经纪人世界名画呐喊状：我为什么要在这里？ ！赚钱好难！
第124章
【距离主力阵容公布还剩00:00:01】
经历了多轮比赛的洗礼, 这些年轻的、充满朝气的球员们锐意无匹。
此刻他们都按捺住内心的焦躁，安静地等待命运的宣判。
读秒缓缓跳到0。
“嗨，辛苦了，各位璞玉们。”
绘心的声音自他们身后传来。
他们纷纷转过头,单手拿着名单的绘心站在那里,头发被风吹动,反光的眼镜阻挡了一切窥探的视线。
“……接下来,我将宣布本次与国家队U20比赛的11人名单。”
“首先是单前锋, 糸师凛。”
……
“这支队伍以糸师凛为核心, 突出超强的攻击力。
“而从数据来看, 堪称糸师凛的最佳搭档的那个人，就是你——”
“洁世一。”
众人的目光焦点聚集在中间的那个少年身上。
“凛的最佳搭档，居然不是冰织吗？”
“怎么会是他？”
探究的视线在凛、冰织、洁身上来回扫动。
糸师凛一如既往面无表情，冰织神色未动。
受害者黄濑在这上面最有发言权：看上去最温柔的冰织，其实相当冷酷呢。
在你走之前，你曾经和冰织和蜂乐单独谈过话, 冰织一早就确定了未来队友。
不然,为什么偏偏是他和蜂乐在同一所高中？
至于其他人，如果你不需要他们,他为什么还要关注对方。
绘心轻咳一声,止住了底下的窃窃私语：“这段时间，你们将针对阵型展开训练,会有一支专门的队伍来和你们比赛。”
“你们将见识到，真正的世界水准。”
绘心没有多言, 而是话锋一转：“除此之外, 今天还要向你们介绍一位重量级人物。”
文件夹被合上，绘心转头看向空空如也的通道, 微微叹了口气。
时差尚未倒过来的大小姐，昼夜颠倒。
他和你说了今天的事，但显然你还陷在梦乡中。
绘心什至没有动过让杏里去叫你的念头，她对你忠心耿耿，百分百会阳奉阴违。
在开会前，绘心曾走到你房间外，屈起手指试图敲门，但最后却停在了空中。
打工人催促困顿的大老板，会有什么下场？
他脑海里闪过这两天你眼下的淡淡青色，和始终沁着水雾的眼睛，你很少对外露出疲态，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你这么疲惫的样子。
还以为十七八岁的年轻人，浑身都是使不完的劲儿呢。
总之，绘心放弃打扰你的睡眠。
如果你最后未能出场，那还有别的办法。
倒计时的大屏切换成你的个人介绍。
绘心抬了抬手：“利兹联主席，同时也是英超最年轻的主帅，朝雾瞳。”
“相信你们并不陌生，她已经抵达蓝色监狱。”
“能不能得到她的指导，就看你们自己了。”
少年人们的眼睛中逐渐充满渴望。
同时他们看向原帝光众人的眼神，渐渐显出想要取而代之的野心。
要知道日本如今活跃在五大联赛的球员，只有17人。
别的不说，光是蓝色监狱就有300人，无数日本球员终其一生都无法走出J联赛。
通往世界舞台这条路是如此狭窄崎岖。
而你，是他们目前唯一能接触到的欧洲俱乐部主席。
如果能获得你的青睐……
所有人的心都火热起来。
糸师凛当然察觉到了那些自以为隐蔽的眼神，他冷笑一声：“乌合之众。”
他没管其他人变得忿忿的神情，而是抬头看了看大屏上的你后，转身离开。
你回来了。
终于。
*
完成当天训练后，糸师凛拎着自己的洗漱用品去公共浴室，认认真真进行着个人清洁。
这款沐浴露他很久都没有用过了。
自从上次在镰仓和你不欢而散，他就扔掉了所有你给他买的东西。
没多久又自己去商场一一买了回来。
自我洗脑：霓虹版卧薪尝胆
一场酣畅淋漓地大出血浪费钱后，糸师凛别扭地承认，其实你对借住在你家的他和蜂乐都很好。
你给他和蜂乐购置的日常用品，都考虑到了他们的个人习惯和喜好。
饭桌上，也永远有他们喜欢的菜式。
足球上的指导更不用提。
这世上不会再有你这般温和细心、无微不至的主教练。
他到底为什么当初会和你吵起来呢？
糸师凛无数次一个人抱着被子发呆。
只是因为你没有和他一样同仇敌忾，讨厌糸师冴吗？
不……
他才没有那么幼稚。
真正让他不满的根本，是在你心中糸师冴的地位比他更重要。
球员也会对主教练产生这么强的占有欲吗？
糸师凛想不清楚，他只知道，随着时间的推移，你一次都没联系过他。
……恨透你了。
洗完澡的糸师凛，换上干净的衣服，直接推开了中控室的门。
“她在哪里。”
正在吃泡面的绘心，愣了一下，把食物咽下去：“你们可真是……”
“一群没礼貌的小鬼。”
糸师凛皱起眉头。
绘心往外指了指：“顶楼，那一层都是她的。”
“友情提醒，千切豹马刚刚过去。”
糸师凛面色难看。
*
千切敲开你的门时，发梢还在往下滴着水，脸上是在浴池蒸出来的红晕。
少年雌雄莫辨，长开的五官稠丽非凡。
你被晃了下眼，感慨真是男大十八变，一天一个样。
“怎么这个时候过来了？”你让开路，放他进来，让他自己找地方坐，你去给他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
千切在外间的沙发上坐下，接过毛巾慢慢擦着头发：“长发的缺点就是太难打理。”
你闻言笑着打趣：“美丽是要付出代价的。”
千切点点头，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你：“嗯，但只要你喜欢，那些都不算什么。”
“嗯？”他这话说得你有点莫名，你曾经是开过类似的玩笑，美丽的资产什么的，但你直觉千切不像在开玩笑。
千切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看向他带过来的瓶瓶罐罐，你顺着看过去：“药？怎么了吗？”
那些都是你让人给他准备的药，价值千金，对于恢复和保养膝盖有着拔群的效果。
“药没有问题。”千切把那些瓶瓶罐罐往你的方向推了推，“朝雾医生，能帮我上药吗？”
你被他的称呼弄得愣了一下，千切却眨了眨眼睛：“winter cup，我看了。”
“明明是我的主教练，怎么成了其他人的队医？”
他故意叹了口气：“明明口口声声说着我是珍贵的资产，但我的康复治疗你都是扔给别人。”
“还是说……那个人比我更加珍贵呢？”
你勉强理清楚了他的来意，不由好笑：“什么乱七八糟的，豹马，你是在嫉妒吗？”
千切坦然地点点头，甚至还反问你：“不可以吗？”
你无奈地拿过药膏，旋开盖子：“他不是我们的队员，你有什么好嫉妒他的。”
你知道，球员都想让主教练的目光永远只落在自己身上，而且备受主教练喜爱的球员，在更衣室的地位往往不低。
你指尖挑出药膏，示意千切把腿伸过来。
冰凉的药膏散发出苦涩的味道，你将药膏抹在他的膝盖上，然后轻轻触碰了周围，确定他恢复得不错。
术后狰狞的伤疤盘踞在他的右膝，你小心翼翼地用指尖虚虚地描摹那条疤，脑海中不由回想起绘心腿上可怖的伤痕。
千切是幸运的，差一点就足以毁灭整个职业生涯。
他又是不幸的，好运没能一直眷顾他。
你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在我的球队，我会尽量避免让你们再受这么严重的伤。”
“我们有最好的医疗团队，你们也要学会保护自己。”
这就是你没有把治疗卡用在黄濑身上的原因。
你需要为自己的球员兜底。
千切的心坠在厚厚的、柔软的云层中：“嗯，其实……早就不疼了，不用担心。”
你没有说话，只是认真地帮他把药揉开。
你的指甲修剪得宜，边缘圆润，泛着淡淡的粉色，晶莹的药膏被抹开时，一层润泽的半透明的光牵连在你的指间。
专心致志上药的你，没有注意到千切的目光始终落在你身上。
隔着手机屏幕，和现实中看见人，是完全两种不同的感受。
你似乎没怎么梳理头发，随意地散在身后，给人一种凌乱的毛绒绒的感觉。
垂下的眼睫如同艳丽的黑色蝴蝶，抖动着轻盈的翅膀。
千切并没有发现自己在无意识地靠近你，直到你的手抵在他的胸膛。
他茫然地抬头，撞进你湖泊般静谧幽深的眼睛。
本来在千切忽然贴过来的时候，你心中就隐隐了有个猜测，但一看他这满脸茫然的样子，你又不是很确定了。
“……困了？”
千切回过神来，整个人像煮熟的虾子，他低下头，没有说话。
你心头一跳：“千切？”
“不是说过，叫我的名字就好吗？”千切忽然抬起头，按住你压在他胸膛上的手，他的手指一点点撑开你的手，嵌进指缝，然后包住你的手稍微挪动了下位置。
掌下传来剧烈的心跳。
“这样的心率，怎么想都应该不是困了吧？”
千切笑着看向你。
“确实。”你抽出手，千切没有阻止，“你的这个问题……”
你有些头疼，该怎么正确引导青少年处理自己不合时宜的感情呢？
“喜欢一个人，这算是问题吗？”千切定定地直视你的眼睛，预判了你的预判，“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接触的女孩子太少，更不是其他你想的那些原因。 ”
“只是我喜欢你。”千切去拉你的手，轻轻摇了摇，“可以和我交往吗？”
你垂眼看了看被他拉住的手，暂时没有理会，而是提醒他：“你是我的球员。”
“我是你的boss。”
“你有想过，如果我们在一起，外界会怎么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吗？”
你看出了他脸上的不以为意，嗯，没有经历过社会毒打的孩子总是这么天真。
“豹马，我们之间的距离，不是简简单单的你喜欢就可以填平的。”你耐心地和他说着，世界的恶意可以深到什么地步。
“他们才不在乎你的情谊有多么真挚，你的天赋有多么出众，他们只会认为，你是我养的情人，所以才能从日本这个足球弱国，登陆欧洲。”
“而你越是被我器重，他们越会猜测其他球员是否因此被你抢走了机会。”
“他们会高喊着不公的口号抵制你。”
“你将被绯闻缠身，你的成就会被泼上脏水。”
“当然，我也不会被放过。”你没有详细说你会因为这段关系遭遇什么。
千切听前半段毫无反应，他根本不在乎其他人怎么看他。
但听到舆论的脏水会波及你，他才低下头认真思考。
孺子可教，本来嘛，好好的搞事业不好吗？何必把自己的路走得那么艰难，你很是欣慰千切不是一根筋。
就听见他犹犹豫豫地说：“那……只要不公开，地下恋情，就没关系了吧？”
虽然他是恨不得昭告全世界，但是如果会伤害你的话，这个名分也可以不要。
你差点一口气没倒上来，直截了当地拒绝：“不行。”
“为什么？”
你明明白白告诉他：“我不会和我的球员发展恋情，你现在还小，等你……”
千切打断了你的话：“这只是你拒绝我的借口。”
“你……讨厌我吗？”
不等你回答，他就自己否定了这个猜测：“不可能，如果你讨厌我，就不会接触我，你完全没必要买一个自己厌恶的球员。”
“如果抛开其他那些考量，你会接受我的追求吗？”千切满含期待的看着你。
你打量他，老实说，千切确实在你的审美上，但是：“我本人没有任何恋爱的打算。”
千切不肯放弃：“那我可以先排队吗？”
你不忍心用太过强硬的手段逼迫他放弃这段注定没有结果的感情，所以决定另辟蹊径。
“你知道凯撒吗？”
千切的心沉了下去，他当然知道，新世代11杰，无人能出其右的超级前锋：“他是你的男朋友？”
说起来，凯撒那么恶劣的性格，你怎么可能忍受得了？
总不能是因为他长的漂亮吧？
千切的神情被自己的脑补弄得扭曲了一瞬。
“那倒不是。”
千切松了口气。
你笑眯眯地对青春水嫩的纯爱少年抛出重击：“他是我的玩伴。”
你毫无歉意地对凯撒说了句抱歉，但不知道为什么，需要造谣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想起了他。
大概是他那张脸真的很有说服力吧。
天生长了一张纸醉金迷、酒池肉林的脸。
千切艰难地消化着你话里的信息：“玩，玩伴？”
“嗯，就是你想的那样。”你点点头，“所以，我们不可能，也不合适，明白吗？”
对于婚恋观相当传统的千切来说，他确实不太能接受西方这种游戏人间的价值观。
感情，就是应该被好好对待的啊。
你帮他把药罐收好递到他手里，推着他往外走：“行了行了，别想这些事了，和你漫长的人生相比，这都不算什么。”
“时间不早了，赶紧去休息吧。”
备受冲击地千切被你推了两步。
他不能接受只和你成为什么玩伴，不能接受凯撒那个家伙在你身边，更不能接受这辈子与你只能是教练和球员的关系。
在快要被推出房门的时候，千切灵活地挣脱了你，扣住你的手往门上推，在他的步步逼近中，房门不堪重负地合上。
“……不用凯撒，我也可以。”
千切紧张地眨了眨眼睛，低下头快速在你唇上啄了一口。
然后又觉得这可能太小儿科了，他怕自己被凯撒比下去，不知所措地贴着你的唇瓣蹭了蹭。
他眸光水润，脸颊绯红一片，稍稍退开了一点距离，再次强调：“我，我也可以。”
你看着强忍着羞涩，努力想要讨好你的美少年，只觉得天塌了。
你好像害千切豹马误入歧途了。
怎么办，急，在线等。
第125章
“咚。”
“咚。”
“咚。”
背靠着的门发出震动,敲门声响在你的耳畔，恍如惊雷一般。
你的脑子有些乱，偏偏千切还要火上浇油。
想也知道，大晚上还跑来找你的, 除了你的那些球员还能有谁。
千切睫毛下压垂目看你, 你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些, 素来养尊处优的人现在像炸了毛的猫咪一样。
他靠近你,小心翼翼地贴着你的脸颊蹭了蹭,然后埋在你的颈侧,温热的气息扑在耳边。
“别理他。”
“好不好。”
少年刚刚过了变声期,喉结变得清晰，原本清亮的音色逐渐变低，此刻含着笑意对你撒娇，你只觉得有什么纤长的羽毛伸进了耳道深处轻轻搔刮。
你本能地想往后退，但背后就是门，你退无可退, 后脚跟磕在门上, 发出一声不大的声响。
敲门声顿了一下。
耳蜗内的酥痒连绵不息，你捂住耳朵, 推了千切一把, 无声地做口型：“快让开。”
千切望着你，缓缓地、不甘不愿地退开一步,你松了口气。
就见他眼睛亮亮的，像喝了一整罐蜂蜜的小熊, 小小声问你：“瞳瞳, 你是脸红了吗？”
你瞪了他一眼，没大没小, 同样用气音说：“叫boss。”
千切脸上的笑容压都压不住：“好吧，那boss，你其实对我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吧？”
现在否认好像此地无银三百两，你没有回答，而是抛下他往客厅走：“开门。”
“哦——”
千切一直眼睛亮晶晶地笑着回头看你，直到你在沙发上坐下，才重新调整了下表情，拉开房门。
糸师凛站在门口，仔细看不难发现，他浑身肌肉都不自主地绷起，正处于一级警戒状态，看千切的眼神属实算不上友好。
直到，他看见对方手上提着的一袋子瓶瓶罐罐。
“你受伤了？”
千切看看药，笑笑：“没有大碍，多谢关心，你进去吧。”
糸师凛心想，谁关心你了。
只要不是因为私人问题来找你他才懒得管。
千切在即将走过糸师凛时，忽然想起什么一般，叫住糸师凛：“啊，对了，教练好像有点累了，你把握好时间，别耽误太久。”
糸师凛睨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而是在千切刚走出房间的时候，啪地一下关上了房门。
关门时有多果敢迅速，在只有你和他两个人的空间，糸师凛就有多无措。
从他一边唾弃自己，一边又巴巴地跑到你的房门前，他就知道，他输了个彻底。
他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动着步子，愚蠢的小美人鱼行走在陆地上时，也是和他现在一般的感受吗？
刀尖剖开皮肤的疼痛，和靠近那个人时难以自持的喜悦。
你撑着额头靠在沙发上，垂落的发丝遮住了你大半的面容。
你没有说话，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就这样默默地站在离你不远的地方。
你等脸上的热度褪了些，才揉着眉心去看小学生罚站般的糸师凛。
见鬼的，你竟然觉得像凛这样，虽然性格变扭不成熟，但他有一颗单纯的赤子之心啊，也没什么不好的。
你指了指另一侧的沙发：“坐吧。”
糸师凛如同接收到指令的机器人，僵硬地在沙发上坐下。
“凛……都长这么高了啊。”你手上虽然有他们的身体数据，但亲眼看还是不同的。
听到你对他的称呼，糸师凛悬在空中的心终于落地。
每个人生来便被赋予了察言观色的技能。
年幼的孩童能够精准判断出爸爸妈妈对自己的爱有多少，从而决定是放声大哭，还是老老实实。
如果始终是在爱里长大的人，这项技能就会退化。
曾经，糸师冴给了糸师凛无与伦比的安全感，哥哥总是像个英雄一样挡在他的面前，拦下父母的问责。
会牵着他的手带他去吃棒冰，会穿过所有指责他跑进球场的人对他说：凛是天才。
父母因为工作忙碌缺席时，是哥哥补足了一个孩童需要的陪伴。
可是哥哥出国了，* 他又成了孤零零的一个人。
直到来到你身边。
曾经他很自信的以为，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站在他那一边。
曾经他还想过，如果以后去其他俱乐部你会不会难过。
但那件事过后，糸师凛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想当然。
不是你离不开他，是他离不开你。
狡猾的主教练，手段高明的猎人，以情感为项圈，让他心甘情愿套上束缚。
你一句凛，他立马知道你没有放弃他。
被冷落的怨愤、委屈、不安，瞬间找到出口。
你一抬头，就看见糸师凛的绿眼睛里含了两汪水，吓了一跳。
连忙抽过纸递过去：“怎么了这是。”
糸师凛头一扭，也不接纸，出口的话语都带了闷闷的鼻音：“我没哭。”
你又无奈又好笑，走到他旁边，拿着纸按上他的眼角：“嗯嗯，你没哭。”
糸师凛还左扭右扭，想要避开你的纸，被你拍了一下肩膀，老实了。
水洗过的眼睛格外清亮，如两颗莹莹的绿宝石：“你不理我。”
“你因为糸师冴不理我。”
“你宁可去关心那些杂牌前锋，也不理我。”
每说一句，眼里的控诉就加深一分，你觉得糸师凛都快委屈死了。
“明明我才是一直在你身边的那个。”
“你们这些教练，就知道花言巧语地骗人。”
糸师凛嘟嘟囔囔，你从来不知道他话能这么密。
你比了个停的手势，让他好好想一想：“我为什么不理你？”
“所有的事都不是无缘无故发生的。”
“你当时话说那么难听。”你叹了口气，“凛，我也只是个普通人，我也会难过，也会觉得一番苦心付诸东流。”
“所有球员里，你是唯一一个，我对你没有任何要求的。”
“小羊他们，我在他们身上的付出，是要把他们带去自己的俱乐部。”
“只有你，我从来都没有限制过你。你想去re·al或者其他俱乐部都好，我只希望你的才能终有一日能够开花结果，但不必在我的花园中。”
你收回帮他擦眼泪的手，垂在身侧：“但湘南海岸那次，你实在是太让我心寒了。”
糸师凛湿漉漉的眼睛一眨不眨，眼前的人，在英超挥斥方遒，在日本搅弄风云，这样的人，也会被他牵动情绪，哪怕只有一丝。
这至少说明，他在你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些地位的吧？
“……对不起。”
本以为永远不会说出口的道歉，就这么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糸师凛脸红了一点，别扭地侧过头。
他感到一只手轻轻揉了下他的头发：“嗯，我接受了，知错能改，就是好孩子。”
糸师凛不满：“我已经不是孩子了。”
他似乎想到什么，又猛地扭过脸来：“为什么，你对我和对冰织他们不一样？”
按理说，有天赋的前锋换做哪个教练都希望收入囊中，为什么你没有？
他心中隐隐有个猜测：“是……因为我是糸师冴的弟弟吗？”
糸师凛神色不由低落下去。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你觉得有些事还是说清楚比较好：“最开始，是的。”
“后来，只是因为你本身。”
你一手撑在糸师凛的肩上，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凛，你哥哥先于你在世界扬名，这是事实。”
“会有很多人因为他关注到你，喜欢你哥哥的人会因为他帮助你，同样的，讨厌你哥哥的人也会因为他针对你。”
“很不公平，但这些都是需要你承受的。”
“不过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凭借自己的能力，摆脱你哥哥的影响。”
你捋了捋他有些乱的头发，在他的目光中笑了笑：“在那天到来之前，我们要学会忍耐，好吗？”
糸师凛握住你的手，神色坚定：“我会的。”
“但是至少，我希望你在看我的时候，只是看着我。”
哥哥曾经说：和我一样，你不满意？
曾经的他觉得，和哥哥一样没什么不好的。
但现在，他希望自己只是自己，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不是吗？
额头被轻轻弹了一下，糸师凛下意识抬手捂住脑门，你笑容明丽舒展：“早就是了，笨蛋凛凛。”
“……我才不是笨蛋。”
你笑着摇摇头，还说自己不是小朋友：“好～你不是，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训练呢。”
糸师凛却没有动：“还有一件事……”
“嗯？”
糸师凛有备而来：“你不能再突然不理我。”
你点点头答应下来，只不过是有条件的：“可以，但前提是你要乖一点。”
糸师凛抿了抿唇：“如果……我乖的话，你就不会再那么做了吗？可以只看着我吗？”
你表示这是得寸进尺：“前面半段没有问题，至于后面半段，凛，我是主教练啊。”
怎么可能只看着一个球员。
糸师凛不开心，但勉强愿意退步：“那，前锋之中，我要排第一。”
你摊开手，眨眨眼睛：“只要你能力够强，你在我这儿，就是永远的顺位第一。”
“所以，好好努力吧～”
糸师凛：斗志，燃了起来。
第126章
清晨,当蓝色监狱的球员们陆陆续续抵达球场时，就看见场中那个穿着轻便运动服的身影。
马尾高高束起，脸颊上带着热身后的红晕，察觉他们过来热情地招了招手,脚下勾过一枚足球轻巧地踢了过去：“突击检查。”
足球骨碌碌停在洁世一身前,余量估算得刚刚好,最基础的细节无声彰显着你扎实无比的基本功。
见他望来,你随手捋了捋掉到胸前的马尾,拨到身后,眼睛弯弯：“相信你们都没有偷懒,对吗？”
众人面面相觑，而就在此时，洁世一动了。
这就是他一直以来在等待的不是吗？
你踢球的相关资料实在太少，为数不多的几个影像视频早就被他逐帧逐帧地拆开揉碎分析。
你的足球风格其实很霸道。
洁世一后知后觉意识到，当你在场上的时候，你就是当之无愧的全场核心, 哪怕是其他人进球, 那也是因为是你想要那个人进球。
你的意志无处不在。
——统揽攻防的顶尖战术师。
所以，必须在一开始就将比赛带入自己的节奏,将你的影响降到最低。
洁世一带球冲上去的那一刻, 无数人的目光都落在你的身上，尤其是身体素质不占优的矮小型球员。
抛开性别差异不谈,体重基数小的球员力量方面的硬实力明显逊色于高大型球员。
或许你能为他们找到出路。
你明显感觉到洁世一思维上的进化，他终于找回了儿时能够预见暴风雨即将来临的敏锐感知力。
几个变向都是因为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险险避开。
能够勉强预判出你的动线及时调整, 非常难得了，你可真该好好夸夸他。
所以你没有断下洁世一的球, 而是用最浅显易懂的方式演示教学——
因为看到你从右方逼上来，为了防止球被断下，在还没有进入射程范围时，洁世一被迫出脚了。
你慢悠悠地停下动作，站在原地，心情不错地看着足球中柱反弹飞开。
“表现不错。”
足球未能入网，洁世一不免有些沮丧，这时恰好听见你的夸赞。
他的表情一言难喻，都快降维成2D的灰白色纸片人：“这真的不是讽刺吗？”
你诧异地看向他：“怎么会？你已经尽力了。”
纸片·洁缓缓倒地：“更扎心了。”
你哈哈大笑：“你才多大呢，就想踢赢我？”
洁默默想，你真的比他大不了多少，也就一岁而已。
“嘛，你现在需要做的，是不断汲取经验。”
“就像刚刚，其实我没有想要断你哦。”
洁世一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阳光下微笑的你，说出来的话却直逼内心。
“诶，洁，你有点太在意我了。”
“觉得球一定会被我断走，所以哪怕不是射门的最佳时机，你还是出脚了。”
你转头扫了眼围在场边的球员：“你们也是。”
“你们或许看过我的一些视频，有些人还和我一起踢过球。”
你停顿了一下，笑得有些无奈：“媒体对我的报道，有时候也过于夸大其词。”
“当无可撼动的天才光环加诸于身，我所具有的权能便让你们本能地感到威胁。”
“过分的警惕，就成了我操纵你们心理的契机。”
你略微垂下眼睛，勾过地上的足球颠着玩，漫不经心地笑笑：“但我和你们同龄啊。”
“当今足坛，无数年轻一代涌现，你们知道的，新世代11杰。”
“能是我，能是他们——”
足球滞留在半空中，恰到好处地在你的腿扫过来时落下，甚至没怎么调整动作，你还是那副随性的姿态。
一道优美写意的弧线划过天际坠入球门，网花飞荡。
飞转的足球好似你眼睛里沉沉的漩涡，笑着蛊惑年轻的球员：
“为什么不能是你们呢？”
你转向洁世一：“我的身体对抗从来都不是强项，你只是需要一点点豪赌的勇气。”
“或是继续练习你的射术，练到无论在球场上的哪个位置，什么时候起脚，什么样的状况下起脚，都能进球为止。”
指导完你没再理他，而是冲场边勾了勾手：“下一个。”
“你这炫技的毛病总也改不了啊，回。”你断下他的球踢向一边，“想象力不错，但熟练度不够，继续去练。”
“凪，你的脑袋长在脖子上是为了让你思考，不是当摆设的。”
“小羊，球风越来越凌厉了，你的足球中终于出现了渴望，不错。”
……
随着场边气喘吁吁的大军越来越多，你只是抬手稍稍抹了把额头的汗珠，开口的气息稳定如初：“好了，上午就先练到这里吧。”
“回去休息一下，补水的补水，拉伸的拉伸。”
“下午还有一场硬仗呢。”
大家纷纷看向你，你笑容和煦：“绘心不是和你们说过了吗？会有世界一流的现役球员来和你们比赛。”
“记住我说的话，他们没什么了不起的，能赢最好，输了就好好汲取经验。”
“你们和他们之间的距离，并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远。”
你摆摆手，转身离开：“好好加油吧，原石们。”
等你毫不客气地推开中控室的门，绘心已经准备好了温水放在桌上：“多谢。”
绘心转过椅子，幽幽地打量着你：“你今天似乎有点兴奋过头了？”
你放下水壶，拆开头发松了松，倒在沙发上：“嗯？很明显吗？”
“非常。”
你不甚在意地转了转头绳，眼里满是狩猎即将开始的兴味：“因为下午有个人，我很感兴趣。”
绘心挑了挑眉：“谁？”
你扭头看向大屏幕上已经抵达蓝色监狱的一行人。
走在最前面的人高鼻深目，一头灿烂的金发，如同马德里午后的阳光。
“莱昂纳多·卢纳。”
“re·al的贵公子。”你玩味地念了念这个称呼，“我对他可是……”
“闻名已久。”
*
以卢纳为首的外国球员击败了蓝色监狱众人。
不出意料的结果。
经验就是在这样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中累积，直到开出花朵。
英格兰国脚已经和队友笑闹着去哪里度过美好的夜晚，阿根廷国脚还心心念念着打卡可爱日本。
当疾速的风驰骋而来时，卢纳正笑眯眯地听着队友们无营养的对话，身为顶级球员的警报响起，他猛地转过身抬腿挡住来势汹汹的足球。
球骨碌碌地滚出老远，最终被洛基踩住停下。
从一开始就挂着笑脸，毫无所觉地说着刻薄话奚落蓝色监狱众人的卢纳，首次沉下脸来，望向另一边的罪魁祸首。
你笑容满面，如沐春风：“哎呀。”
“停球0分，只是这种程度？”你故作惊讶地感叹，“re·al可是被称为银河舰队的呀。”
“西尔维娅。”洛基抬起手跟你打了声招呼。
你淡淡地应了句，你现在不想叙旧，好玩的玩具正在眼前，怎么能轻易放过。
其他人眼睛溜溜转了一圈，很难不认识你这张脸，风头正盛的利兹联主席，不久之后的欧战对手。
看上去，你和卢纳似乎有些私人恩怨。
完全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时候招惹到你的，但出来混职业的，都很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纷纷让出场地给你们。
“陪我玩玩？”
询问的句式下，是命令的口吻，卢纳并没有拒绝的权力。
热情开朗的南欧人重新挂上假面，哪怕他已经猜测到你来者不善的缘由：“好啊。”
现役成年球员的体魄和发育中的青少年截然不同，卢纳站在你面前，能把你的视野遮挡得严严实实。
按照一贯的刻板印象，凡是有身体对抗的项目，女子永远不是男子的对手，在国际足坛，女足的热度也远低于男足。
但没关系，这种傻X的刻板印象就是用来打破的。
在此之前，从来没人觉得卢纳的技术太粗糙，或是行动太蠢笨，但也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四两拨千斤一般，不仅让他够不到你脚下的球，还把他耍得团团转，失去平衡狼狈地摔倒在地上。
你轻盈优雅的足球美学征服了在场所有人。
卢纳面色难看，绿色的眸子暗沉沉的，顺着伸到他面前的手往上，是你笑意盈盈的面孔。
你将卢纳拉了起来，看上去似乎很友好：“加把劲啊，这才只是个开始呢。”
曾经re·al的银河舰队随着年龄的增长，陆续转会，而新顶上来的这波人，不是说能力不行，但总让人忍不住怀念曾经的熠熠星光。
杀人必先诛心。
你在过掉卢纳后，携带着奔跑的巨大势能，找准角度猛然出击，极速运动的足球在气流中飘忽不定——
这分明是re·al曾经的当家球星，永远的CR7的绝活——
变线下坠的电梯球！
全场惊呼。
而你则没有丝毫想要庆祝自己进球的意思，而是第一时间扭头走回卢纳身边。
“ re·al的新前锋，嗯？”你轻飘飘地往他心上捅刀，“你怎么没有学到你们俱乐部名宿的一星半点呢？”
卢纳咬牙沉默不语，你恍然大悟般打了个响指：“啊，我忘记了， CR7的天赋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够到的。”
“毕竟，足球不是讲究梦想的可笑运动，趁早认清现实，知道自己不是那块料才比较好，对吧？”
你把他曾经喜欢说给小球员听的话扔回他的脸上。
卢纳同背光的少女四目相对，你笑意不及眼底，比冰河更加缺乏温度，一阵寒意从尾椎骨泛起，这是他在面对诺埃尔·诺亚时才有的恐惧。
“你……根本就是为了报复！”
“……因为糸师冴！”
卢纳从来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什么过分的，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盛行于世，他也不过是和光同尘罢了。
他踢爆糸师冴，就如诺阿踢爆他一般，这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卢纳不愿意承认，前有诺阿、史纳菲等人牢牢霸占着世界顶尖的位置，后有洛基、糸师冴这种明摆着前途不可限量的妖星紧追其后。
一旦他们长成，哪里还有他的位置。
被那群老不死的压一头就算了，要是再被这些乳臭未干的小鬼骑到头上……他绝对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公平可言。”卢纳不甘地压低声音嘶吼。
要不是你在背后给朱利安·洛基撑腰，才16 17岁，能混个替补就不错了，怎么可能混上首发，甚至一路冲进了法国国家队，早早地扬名全世界。
要不是糸师冴和你相识，你会来找他麻烦，当众让他难堪吗？
你眉毛都不带抬一下的，微微侧过脸，阳光勾勒出你秀丽的脸庞，黝黑的眼珠吸进了一切光芒。
“所以？”
“玩不起就滚。”
你抛下丧家之犬般的卢纳，走到场边和球员们嘱咐了几句待会儿自由训练的事宜，便扬长而去。
“没意思，不踢了。”
“洛基，你跟我过来一下。”
＊
你带着洛基走在恒温的银色通道中，只余一前一后的浅浅足音。
“你和卢纳……”洛基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你们之间的关系。
蓬松卷曲的发尾随着步伐在你身后一晃一晃，你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多行不义必自毙，我这是教他做人的道理，他该谢我才是。”
听不懂也不好多问的洛基明智地转移了话题:“对了，还没来得及谢你。”
你摆摆手:“不必，良才美玉，总有识货的人，我只是帮你缩短了这个时间。”
对于足球运动员来说，最宝贵的就是时间。
“如果你之后有需要我的地方，我会尽力。”
你停下脚步，推开一扇门，回头冲洛基笑笑:“那还真有。”
“呐，绘心，人我给你带来了，接下来的事，你们自己谈吧。”
“关于u20之后的新英雄大战。”
洛基有些惊诧:“日本的u20……还没开始比吧？你们就开始计划下一步了吗？”
你比他还讶异:“那不是必然引起轰动的一场比赛吗？”
你笑嘻嘻地把洛基推进中控室:“当然要提前做准备啦~”
大门在你们身后缓缓合上。
第127章
绘心的嘴, 骗人的鬼，为洛基的人生成长经历添砖加瓦。
总之，孩子被忽悠得只记得最后的底线：“我需要问过俱乐部。”
嗯……一套可以有但没必要的程序，他开心就好。
送别洛基,卖票无数、足联大赚特赚、万众瞩目的U20姗姗来迟。
蓝色监狱中的不少人对这座球场并不陌生, 但这回的心情却和以往任何一次不同。
他们, 好像真的彻底摆脱了校园足球, 一步步走上了职业道路。
“呃,怎么没看到教练？”洁世一挠挠头,环顾一圈,确实没有看到你。
旁边对峙，爆发寝室卫生之战的千切和马狼，忽然安静下来。
正在调整运动眼镜的雪宫剑优闻言回道：“杏里小姐刚刚说绘心先生稍后过来，至于朝雾小姐……”
想到自己刚刚在走廊上看到的一幕，雪宫不由自主停住了话。
黑色发尾坠着点点萤绿，身穿国家队运动服,一手虚虚揽在你肩后,低头笑着和你说着什么，因为转弯雪宫没有看清他的背号。
但那张脸也算不上陌生。
……奥利弗·爱空, 新世代11杰。
雪宫默默咀嚼了一番这个名字, 你身边来往的都是这样的人啊。
眼前忽然变得昏暗，雪宫回过神来,冰织站在他面前，旁边是一脸好奇的蜂乐；不远处玲王和凪将脱下的上衣扔到衣柜里,侧过半边身子；而一直在闭目小憩,拒绝一切社交的糸师凛也睁开了眼睛，冷冷地看过来。
雪宫：……
好像问话的人是洁吧,你们这么激动干什么？
冰织一如既往的温温柔柔：“你看见boss去哪里了吗？”
蜂乐叽叽喳喳：“喵嗷，今天可是超重要的比赛，瞳…… boss不在吗？”
关于称呼，蜂乐被冰织好好地纠正过：“在外面不可以直呼boss的名字哦。”
但听在蓝色监狱众人耳里就有了不同的解读。
boss，一般用来称呼球队的主教练。
显然，在其他人前途未卜的时候，冰织和蜂乐已经踏上了前往利兹联的坦途。
尤其……都是帝光旧部，有的人却并未被邀请。
玲王嗤笑了一声，凪不知道在想什么。
雪宫其实不太喜欢这种暗戳戳炫耀自己归属权的行为，在别人饿肚子的时候，无声咀嚼也是一种美德。
但他什么也没说，只是笑笑：“朝雾小姐，好像被国家队那边的人带走了。”
他顿时看见好几个人的表情都不大好，雪宫垂下眼帘。
奥利弗·爱空的成名在他们之间算不上秘密，但大众都不知道的是，千切豹马也和你有关。
所以，他在蓝色监狱看见被媒体报道陨落的千切时，一点也不惊讶。
这是他无意间窥见的秘密。
早在他去医院治疗眼睛，听起主治医师隐隐约约感叹有个运动员运气真好，遇上了贵人，哪怕他受的伤足以落下残疾。
雪宫便心下了然。
明亮的视野忽然像坏掉的接收器，一团团暗色光斑扎在眼前，把他的世界割得支离破碎。
雪宫眨了眨眼睛，视线慢慢恢复正常。
他低头看向自己摊开在大腿上的手掌，命运线不甚明晰，甚至在穿过掌心后中断了。
雪宫缓缓合拢手掌，握紧。
万中无一的幸运儿啊……
如果他能够抓住你这个千载难逢的机缘，那么，幸运会不会降临在他头上呢？
*
另一边，你在看到爱空的第一眼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以至于他带着你往前走了几步都没反应。
因为你完全没在看路，爱空一直展开手臂护着你，直到下巴传来一阵轻柔的触感，大概过了两秒，他才反应过来那是你的手，爱空不自觉地挺直了脊背，被你碰过的地方像被施展了魔咒，让人大脑空空。
啊，他该庆幸自己是把脸洗干净了出门的吗？
不过他好像没刮胡子，不知道会不会扎到你。
他漫无目的又心神慌乱地想着些有的没的，就是没想过制止你。
而你，在亲手确定了他下巴上的确是一层浅浅的胡茬后，简直痛心疾首。
你好好的白白净净的球员送到国家队，怎么给你养的这么粗糙了？ ！
“爱空，你，你还是要做好个人形象管理的啊。”
你始终秉持着好看的脸就该大大方方、毫无遮挡地露出来的理念。
这都是钱啊！
没人比你更懂商业运作。
爱空尴尬地咳了两声，好吧，作为一个刚成年没多久的少年人，他其实觉得蓄胡子能让自己看上去成熟一些，但你不喜欢的话，改，马上改 ：“咳，我知道了。”
“啊，到了。”爱空连忙转移话题，一把推开了U20更衣室的门。
里面正在换衣服的闪堂秋人感受到一阵凉风拂过赤裸的脊背，茫然地看过来。
随后，在场所有人都听见一声尖锐爆鸣。
你指指光速红温的闪堂，不太确定地抬头问爱空：“他在叫什么？”
爱空同样面露不解：“你在叫什么？”
糸师冴弯腰从长椅上捞了件衣服扔过去：“闭嘴，吵死了。”
士道捧腹大笑，丝毫不顾及闪堂的死活。
闪堂狗狗祟祟、遮遮掩掩地换好衣服，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爱空把你往糸师冴的方向带，没办法，整个更衣室，估计也就糸师冴在的这块地方干净些。
毕竟这可是训练中途都因为身上有汗不舒服，特地去冲凉的精致男孩。
“别看闪堂咋咋唬唬，他可是U20的队长。”爱空笑着向你解释。
你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糸师冴眼中浮出笑意。
实不相瞒，他来第一天就觉得这个队伍没救了，搭上这么个队长，更是两眼一黑看不到未来。
你友好地安慰闪堂：“我也是教练，没关系的。”
闪堂欲言又止，士道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他才不是因为换衣服被你看见尴尬。”
闪堂满脸通红，双眼一闭大声道：“我的梦想就是嫁给朝雾小姐！怎么了！”
在你脚踩日本、拳打英超时，闪堂想要和写真偶像结婚的梦想立即上了一个台阶。
没有人能够抗拒强度美！没有！闪堂震声。
糸师冴一副他居然还敢把这回事挂在嘴边的看死人眼神，冷笑一声。
爱空拍拍闪堂的脑袋：“乖，不要出去乱说，不然就是给对面加增益buff了。”
爱空自问如果他不是在U20 ，对手嚷嚷着要嫁给自家主教练超级加辈，不让对方哭着走出球场，他原地退役。
你了解来龙去脉后笑了笑：“真可爱。”
在闪堂看来，你听到他的狂言，不仅没有怒斥他，还温柔亲切地夸他可爱，幸福来得猝不及防。
外面那些说你年轻气盛脾气大的，简直就是造谣！
士道见你没反驳闪堂，笑嘻嘻地凑过来，浓密的睫毛扑闪：“我的梦想也是嫁给朝雾小姐～”
你呵呵一笑：“性骚扰。”
爱空肩膀一耸一耸，低低笑出声。
糸师冴直接无视他，和你交谈起来：“怎么过来了？”
“都在一个地方，来看看你们。”不知道是不是你的错觉，你总觉得糸师冴看上去有些疲惫，你勾了勾他的手腕，他低头看你，“最近很累吗？ ”
U20破破烂烂，糸师冴拽着爱空缝缝补补。
但此时面对你的关心，他却不想把那些杂七杂八的傻X事情说给你听：“没什么，倒时差。”
你心有余悸，这方面你也没什么更好的方法，想起爱空：“你呢？刚从意大利回来，还习惯吗？”
爱空点点头，正想开口，更衣室的门被推开，走进来的保守教练看见你明显愣了一下，随后略微前倾鞠躬：“朝雾小姐，您怎么在这儿？不乱鸢会长正在包厢等您。”
你瞥了他一眼，带上笑容：“我知道了。”
爱空有些疑惑：“你……不在看台吗？”
糸师冴没有说话，但眼神也望向了你。
你无奈地叹了口气，从椅子上起身，拍了拍爱空的肩膀：“没办法呀。”
“你们在场上努力，我在场下为了你们的前程努力。”你眼中的笑意比面对保守教练时更加真挚，“加油哦。”
“回头见。”你冲糸师冴挥了挥手，然后转向保守教练，“带路吧。”
*
当你踏进贵宾包厢时，里面已经坐了许多人，其中有一半是你这方的工作人员，另一半是足协那边的人，看见你进来纷纷站起来鞠躬问好。
你示意大家坐下，和不乱鸢握了握手，而后优哉游哉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虚拟会议中，一道又一道剪影投下，你单手支着下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新加入会议的人寒暄。
他们之中，有PIFA国际足联的高层，还有传媒集团的执行董事，以及各大足球俱乐部的主席。
随着U20 VS蓝色监狱的比赛拉开序幕，一块又一块虚拟屏幕亮起。
当最后一块属于拜塔·慕尼黑的大屏亮起时，你轻轻拍了拍手掌，寒暄的众人安静下来：
“欢迎大家参加本次会议，足坛的狂欢时代即将开启。”
“你我，都是这场盛宴的享用者。”
你从旁边取过一杯香槟，遥遥举起，视线同屏幕中拜塔主席身后的人对上。
那人俊美飞扬，金蓝双色的发尾如同君王的绶带，安静地垂在身后，颈侧怒放的蓝玫瑰妖艳非常。
他无声冲你做了个口型：
“好久不见，亲爱的。”
第128章
球员通道内, U20和蓝色监狱分列两队，外面隐隐传来解说激情四射的声音。
U20的队长明明是闪堂，但站在队伍最前列的却是糸师冴。
后来，人们从这些细节中发现端倪, 素来冷淡的糸师选手看上去一副餐风饮露的仙女模样, 但他的野心从来不比任何人少。
永远第一个走出球员通道, 迎接全场欢呼。
不肯居于人后, 高傲而又骄矜。
此时,糸师冴低头给自己戴上手套,看都没有看身后的糸师凛一眼。
已经在脑海中搏斗了八百个来回的糸师凛面无表情：……
反而是爱空热情地挥了挥手, 异色双眸星光点点：“首次见面。”
他找了找队伍中的人：“以后大家就是队友了。”
“不要太让我失望啊。”爱空富有磁性的声音压低，嘴角的笑容略显玩味，“可别都是些乖宝宝。”
并非未来在同一个俱乐部的队友，就能和谐相处。
足球本来就是一个强竞争性质的运动，任何一个卓越的运动员都不会愿意甘于人下，暗中的较劲从未停止。
尤其……
本来大家都在同一起跑线,爱空却早早扬名,位列11杰。一直待在你身边的人怎么可能没有丝毫想法？
而爱空自然好奇，这些人又有什么能耐,能被你始终留在身边。
嫉妒、不爽、猜疑, 充斥在这些年轻男孩中。
冰织等人纷纷侧目，没有言语, 冷下的面孔凌厉异常。
爱空满不在乎地笑笑。
氛围，顿时剑拔弩张起来。
外面的解说已经开始介绍球员,糸师冴率先走了出去。
解说激动非常：“是糸师选手, 新生代中遥遥领跑，其他人难以望其项背。”
“十二岁就接到世界第一俱乐部* re·al的邀请！前无古人, 后也未必有来者！”
“我们永远也不知道糸师选手的极限在哪里，前锋能帽子戏法！改位中场，立即被选入11杰阵容！”
“日本的瑰宝，民族的希望！拯救日本足坛的超级英雄！”
脸上贴着国旗的观众们情绪高昂，猛烈鼓掌的鼓掌，嘶声呐喊的呐喊，热烈的气氛如即将烧开的水壶，气浪节节攀升。
糸师冴瞥了眼看台，被镜头捕捉到，摇晃着应援棒的观众越发激动。
“糸师选手非常热情的和观众们打招呼，哪怕年幼就远赴他乡，但当回到故土的那一刻，这就是一场久别重逢的双向奔赴！”
糸师冴表情逐渐滑向不耐烦。
日足联还真是贼心不死，挑着机会就夹带私货，恶心。
镜头恰到好处地切开。
“奥利弗·爱空，他曾是日本中学锐不可当的前锋，后来他是翱翔于意大利天空的雏鹰！意大利的防守艺术重新塑造了他的足球体系，他可以是球队最锋利的矛，但更可以是球队最牢固的盾！”
解说收到上面指示，连夜改了爱空在拉齐奥这段经历的解说词，毕竟他现在是你麾下球员，没人想要激怒你，哪怕只有微小的可能，他们也不敢赌。
而轮到蓝色监狱出场时，解说稍微沉默了一会儿，选择一笔带过。
“Blue Lock是足协为了给日本足球注入活力实现的伟大创新，这些球员都是全国各地的佼佼者，其中不乏关注度颇高的未来之星。”
蓝色监狱众人撇撇嘴，陆续进场。
*
包厢内，专业的数据分析员和舆情监控师忙得热火朝天。
你们既是在观看比赛，更是在等待一个最终结果。
一个足以让那些贪婪资本入局的诱人结果。
有人发现你一直看向拜塔·慕尼黑的方向。
“西尔维娅，看来你和卡恩（拜塔主席）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熟络起来了。”
“大家都是朋友，不是吗？”你随口一句话挡回去，稍微抬眼后又低下头给凯撒发消息。
你：你怎么在这儿？
凯撒：太狠心了吧？你不想我吗？
屏幕后的凯撒故意蹙起眉头，捂住自己的胸口，别说，确实有几分哀怨美人的风情。
可惜，长年累月对着这张脸，你的抵抗力早就练出来了。
你：3
你：2
凯撒：哎，稍微多点耐心啊女士，你率队也这么急躁吗？
凯撒：来看看你的家养崽子们^ ^
卡恩早就觉得奇怪。
先是一线队教练反复在他耳边唠叨一定、务必、千万将凯撒绑死在拜塔这条大船上，后是凯撒的表现狠狠惊艳所有人。
不管是球迷，还是俱乐部高层，都默认凯撒是拜塔太子，只等着诺阿退下来，正式登基。
加之卡恩确实比较富有足球情怀，对待有能力的球员从不掩饰自己的喜爱。
层层buff叠加之下，凯撒可以说是在拜塔横着走。
这不，今天的会议前，凯撒直接大剌剌地推门进来，长得好看的人笑起来就是占尽便宜，卡恩本来想骂他两句，叫他别太嚣张，看见凯撒的笑脸后，忽然又觉得，这个年纪的孩子横冲直撞多正常啊。
这才有朝气嘛！
在凯撒说想见见世面，旁听会议的时候，卡恩略微思索片刻，具体的合作细节肯定不会在线上敲定，也不会涉及到俱乐部发展的规划安排，凯撒想听就听吧。
但从你频频看过来，却没有任何同他交谈的意思时，卡恩意识到，你看的人不是他。
一回头，凯撒甜蜜蜜地笑着低头，手指在手机上敲得飞快。
这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卡恩心如死灰的转过头。
恨死这些会议上调情的小情侣了。
随后又不由得担心，凯撒不会追着你从拜塔跑去利兹联吧？
但很快，他想起了凯撒之前和拜塔签的合同，心重新落回肚子。
他自问拜塔给出的条件已经极其优渥，况且凯撒还是德国人，德国国家队的半壁江山都是从拜塔出去的，只要凯撒脑子没问题，就不会因为恋情从拜塔跑路。
此时，凯撒的极品恋爱脑还未被大众发现，所以卡恩在脑子了转了几圈后，能够感叹一句：“年轻真好。”
专业人士时时汇总的数据呈现在所有人面前，凯撒见你不回信息也收了心，重新关注起比赛。
他说的不是假话，毕竟他是真的很好奇，到底是什么货色让你心心念念，在极度缺新鲜血液的情况下迟迟没有引援。
凯撒不会承认，他一直在等你联系他，邀请他去利兹联。
*
画面转回赛场。
裁判哨响后，由蓝色监狱方发起进攻。
冰织下意识寻找蜂乐所在的位置，但很不凑巧，花里胡哨的小蜜蜂是U20的重点盯防对象。
没有人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过，更加没有人想成为对方炫技的背景板！
冰织的顺位第一惨遭PASS ，而U20的补防即将跟上。
虽然总说国家队菜，但仅指他们的进攻能力拉垮（闪堂失意体前屈），不代表他们的防守能力差劲。
实际上，除了锋无力这个最大的难题，日本国家队的综合实力称得上可圈可点，而有了爱空这位11杰坐镇防线，更是如虎添翼。
所以，在非必要情况下，冰织不想和U20的后卫正面撞上。
正在冰织寻找传球路线时，他忽然眼神一凝。
他看见了——
窥伺已久的猎豹！
第129章
每年都有无数新星涌现, 以极惊艳的才华引人瞩目。
遗憾的是，这其中又有许多人昙花一现，仿佛他们的出现只是为了给世人奉上一场燃尽生命的表演。
曾经，千切豹马一度消失在大众视野中,不少人惋惜他也是一颗短暂的流星。
然而, 真的是这样吗？
导播室里的解说正在关注冰织能否成功组织起蓝色监狱的首次进攻。
“目前持球的是冰织选手, 前锋出身的他能传能射, 从目前的资料中我们不难发现冰织在中场位置的才华。”
“ U20的蛇来选手正紧紧盯着他,他们的防守阵型明明没怎么变化,但爱空选手的加入,整支队伍的风格明显不同于过往。”
如果说原本国家队的防守是一潭风平浪静的死水，爱空的出现，则为这谭死水重新注入了活力。
后防真正做到层层串联，随势而动，同时爱空具备非凡的出球能力，位置的更换也让他的足球思维更加宽阔,能够迅速找到突破点,成为后场链接前场的重要桥梁。
球员对战术的理解程度、对球场的把控决定了他们的执行能力，足球从来不是简单的数值游戏, 能够一键排兵布阵, 双方激烈碰撞中迸发出的火花，才是足球的魅力所在。
由爱空指挥的后防线,终于摆脱了固有的僵化模式，挣扎着形成自己的风格。
“我们可以看到U20以糸师冴为圆点,形成了大范围的协防网络,这些球员的跑动将蓝色监狱的传球路径切割得四分五裂。”
“冰织选手会如何破局呢？”
比赛刚刚开始，两名解说的心情已经从入场介绍糸师冴时的高昂逐渐回落到正常峰值。
然而下一秒——
“冰织选择了自己带球突破！一个漂亮的人球分过！我记得冰织的射术十分不错, 难道……”
冰蓝发色的少年在这个热火朝天的球场是一道独特的风景线，当他抬起脚蓄力时，众人纷纷预想到这个看上去温和无害的少年攻破对手大门的画面！毕竟类似的场景在过去的几年中曾无数次出现。
瞬间就有两名防守从左右两路插上。
“等等？！假射真传！可是他传去了哪里？”
对面的防守在看见球从冰织脚下消失，却也没有从中路打门时，连忙抬头去看冰织。
只见他微微勾起唇角，视线的焦点落在右前方无人处：“去吧！可别辜负我的传球。”
防守两脸懵逼，直到旁边刮起的劲风吹乱了他们的头发，他们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
红色。
铺天盖地的红色，如同几丈高的波浪毫不留情地打下，顷刻间将他们淹没。
最后一刻，他们看见了那双眼眸，专注到极点，足球的倒影占满了整个眼球，让人不寒而栗。
阳光倾泻而下，也被那人抛在身后，拖拽出光的残影。
看台上指着糸师冴所在方向，叽叽喳喳讨论不休的人们渐渐安静下来。
电视机前被父亲抱在怀里看比赛的孩子，手上拿着的糖果忘记送入口中。
就连你们的包厢，参会人投影的交谈也停止了一瞬，他们的视线纷纷看向画外直播的方向。
全世界都不自觉为这个少年停下片刻。
镜头中，放大的印着EKiN标识的球鞋迈出，一秒后，高速飞行的足球贴着球鞋边缘不断打转，最后乖乖停下。
静默不语的现场，就像被扎破的气球，沸满盈天的惊呼声冲天而起。
健忘的日本民众终于想起，一年前被媒体大肆夸赞的、日本的卡尼吉亚，天赋异禀的速度型前锋——
千切豹马。
“……我们都忘记了。”解说因为震惊，嗓音有些低哑，“不是冰织传球失误，余量估计错误，而是我们太久没有看到千切选手活跃在场上，忘记了一条直线、畅通无阻的右边路是那头猎豹的狩猎场。”
另一名解说已经高声扯过话筒喊道：“千切豹马！！因伤沉寂的天才，再次用他的速度为球队撕开防线，吹响进攻号角！”
“他向世界证明了，他还是那个锋利的、一往无前的、无论对面的情况如何，都能快速破开局面的尖刀！”
“来自鹿儿岛的千切豹马！！！”
“欢迎你再次回到球场！”
解说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轻轻捂住了自己的话筒，眼中隐有泪光闪现：“……真好。”
他的职业是一名足球解说，负责转播五大联赛、和国内各大赛事的解说；但他曾经也是从鹿儿岛走出，热爱足球的少年。
早在媒体报道千切时，他就关注过这个来自家乡的孩子，并且暗自期待过千切能够登上级别更高的赛事，他能够为他解说。
所以在得知千切右膝十字韧带断裂，身为一名专业的解说员，他再清楚不过这是怎样严重的伤。
千切失去了他征战顶级联赛的可能，鹿儿岛失去了一个潜力非凡的超级新星。
千切曾是鹿儿岛所有热爱足球之人的精神寄托，看着他的成就他们与有荣焉，深夜的梦中，球场上奔跑着的人渐渐换成自己的面孔。
那是他们无力触及的另一条闪闪发光的道路。
包厢内，负责监管数据的工作人员很快发现，关于千切的搜索量迅速飙升，而这场蓝色监狱和U20国家队的比赛直播，点击量节节攀升。
“后生可畏。”满城的主席看了你一眼，布莱恩曾经和他说过日本有个难得的好苗子，可惜似乎被科西嘉预定了。
你淡笑不语。
卡恩咳嗽一声，不着痕迹地露出身后的凯撒。
看！年轻哒！好苗子！我们慕尼黑哒！
你看见凯撒头上飘过一排省略号，笑了出声：“米切尔·凯撒，少年英杰。”
卡恩乐呵呵地摆手，你促狭地补了一句：“卖吗？”
这句话仿佛起了个头，陆续有人询问卡恩。
“你们拜塔有诺阿在，不如让凯撒来我们这里？”
“听说凯撒在拜塔还领着青训的薪水？”
卡恩：逐渐失去笑容。
“不卖！不卖！这是我们拜塔的非卖品。”
你的手机传来震动，拿起来一看：
凯撒：真想买我？ 3亿转会费。
你：太贵了，不买。
凯撒：。
你没有再回，专心看比赛。
凯撒：真的不买？
凯撒：你资金链出问题了？
凯撒：如果你买下我的话，那些乱七八糟的前锋就不用开他们薪水了
凯撒：喂，你不会真看上了那个红毛吧？一直在看他。
始终没能等到你回复的凯撒，冷下脸转向比赛直播。
*
千切持球大步频前奔，前方的球路宛如凌晨三点的大马路，空无一人，任他来去自如。
不是没有人试图拦下他，可惜都追不上他的脚步，只能跟在后面吃尾气。
他许久没有在大赛上取得过进球，刚刚听到解说大喊着他的名字时，他承认，那一瞬间他兴奋了。
然而下一秒千切就把那股飘飘然的得意压了下去，还不是时候。
越到这种时候，越应该谨慎。
身体仍在兴奋，头脑却早已冷却下来，于是千切很快发现不对。
右脚轻轻敲在足球上，推向前方，避开了斜插出来的一只球鞋。
“反应很快嘛，小贼。”爱空绿色的那只眼眸渐渐亮起，他微微偏过头冲千切拉出一个笑容，“但没有经过主人家的允许
就这样横冲乱撞，真失礼啊。 ”
千切闻言笑了一下，猛地加速甩下爱空：“追上来，再来好好教育我吧。”
“传球给3秒后的自己！独属于千切选手的强大武器！”
“爱空没有选择追赶千切，而是跑向了球门方向！”
“他这是……选择在千切出球后，再进行拦截，这对于球路的预判有着极高的要求！”
“那个位置，要么边路小角度射门，要么传中为队友创造机会。”
“千切……”
所有人都在紧张地等待着他的选择。
然而只有千切知道，他进球的线路彻底暗了下去，不提门将，也不提非利足射门的难度，就算天时地利都在他这边，那个位置，也在爱空的防守范围。
专门研究过爱空比赛录像的千切，太清楚这人防守范围的恐怖。
明明球门就在眼前，却被蒙上了一个透明的罩子，爱空在罩子后微笑地看着他，像是在等待见证他射门失败的那一刻。
千切咬牙：“可恶！”
余光瞟到中路的糸师凛正在前插，千切权衡片刻，还是选择将球传出。
但爱空却没有动作，仍然游弋在球门前，一副一切尽在掌握的模样。
将球传出的千切，和准备接球的糸师凛同时心头一沉，大喊出声：“不好！”
只见原本与蜂乐、乙夜僵持的后卫不知何时掉转了方向，先蓝色监狱一步插到传球路线上。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影斜斜地对准球的方向铲了下去！
印着背号的球服同草地摩擦，掀起草叶无数。
足球飞了出去，那人卸力后从草地上利落起身，他的一只眼睛虚化成旋转着的拼图魔方，另一只眼睛倒映出场上局势的3D模型，青草汁液染脏了他的背号——
11号ISAGI ！
出现在世人眼前。
第130章
“我看见了……”
冰织·千切的超音速进攻让对方应接不及,但在洁世一的版图中却存在着隐隐的不和谐。
不断跑动策应的洁拼命思考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明明一切都是那么顺利，就算爱空的出现斩断了千切进球的希望，但是还有糸师凛在。
他实在想不明白, 自己那种不详的预感从何而来, 难道是他的直觉出现了错误吗？
“我的……优势？”
“你的头脑, 你的直觉, 你的反应。”
洁世一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个悠闲午后,你站在树荫下,抬起手遮挡阳光,纤细的手指被光映衬得接近半透明，毛茸茸的猫咪在你脚边无聊地甩着尾巴。
他焦躁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他不该怀疑自己。
那可是，被你亲口肯定过的才能啊。
重新归于冷静的洁世一最大限度地汲取着场上的信息，一直被他屏蔽掉的看台上的声音就在此时飘进了他的耳朵。
“千切！！”
“加油！冲啊！千切！”
“那种速度真的合理吗？”
……
刚刚……他们叫的也是千切的名字吗？
洁世一高速运转的大脑卡壳了一瞬，他忽然有了一种站在悬崖边一脚踏空的失重感, 背上的汗珠立即打湿了球服, 脖颈、手臂上也涌现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们刚刚喊得，似乎是糸师冴,对吧？
世界陡然变得一片漆黑,始终缺失、遍寻无获的一块拼图上上下下地浮在半空，闪着莹莹的白光。
——Itoshi Sae。
千切豹马先声夺人,抢走了属于糸师冴的关注度，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糸师冴便顺势借此机会将自己隐藏了起来。
爱空·冴,这才是U20完整的、连贯的防守反击策略，由2位11杰精心策划。
看透了这一点,洁迅速判断出足球可能的落点，成功抢在两名防守前将球铲出，断了对方给糸师冴传球的企图。
“抢——”洁从地上爬起仰头大喊，可随即他的呐喊生生消失在喉咙中，他的瞳孔收缩到针尖大小。
如同优雅的白鹤一般，糸师冴脚踝轻扭，贴地而过的足球撞在金白双色的球鞋侧面，往外弹了一下，恰好给了糸师冴调整起脚充足的时间余量。
那是……超过50米的低空中速长传！
两点之间，线段最短。
为了减少一切不必要的失球可能，糸师冴选择将球直接送往前场——
送到U20中锋，闪堂秋人脚下！
这是经过缜密计算，得出的最优解。
“天呐……”解说呐呐失语。
“精密到骇人的定点长传，连闪堂的无球跑动速度都估算得那么精准，提前量给得恰到好处。”另一名解说赞不绝口。
“先是爱空诱导出球，后有糸师冴算无遗策，甚至在球权易手的刹那，进攻便已经剑指咽喉！实在是漂亮！”
看台上掌声如潮，不绝于耳。
根本没有自己造成了怎样的轰动的自觉，传完球的糸师冴一如既往的冷淡。
飞舞的无人机镜头很懂事地对准了糸师冴的脸。
标志性的下睫毛根根分明，沉静如湖泊般的翠绿眼眸特写，就这么霸占了整个画面。
直播下的实时评论中，有一条被赞到了最上方：妈妈，我坠入爱河了。
但这些都与洁世一无关，他看着糸师冴的背影，双眼越发亮了起来。
“这就是更高层次的较量吗？这就是11杰看到的世界吗？”
“真是……太有意思了！”
足球来到闪堂脚下，他只需要抬脚、射门，就能为U20率先取下一分。
所有人都以为这将是门将和前锋的对决，我牙丸吟已经做好了准备。
然而另一个奶油色头发的身影背着手高高跃起，目眦欲裂地用额头狠狠将足球击落。
“哇哦，华丽的跃高。”空中领域本是蚁生的长处，但吉良凭借超乎寻常的门前嗅觉提前拦住了闪堂，“接下来，Its my turn。”
手长脚长的蚁生成功越过U20的人抢下二点，不断带球前插的时候，还和二子保持着默契的配合。
老实说，有糸师冴和爱空在场，怎么在抢到球权后将优势最大化，并非蚁生的长处，这方面的欠缺正好由头脑5的二子补足。
在跑过面色难看的闪堂时，吉良顿了下脚步，微微侧首：“这种软绵绵的足球，你是在玩过家家吗？”
他笑了一下，眼睛的弧度却没有丝毫改变：“这一场，就乖乖待在围栏里吧。”待宰的羔羊。
吉良从来没有忘记过你说的话，将日足联推到公众前的闪堂秋人从聚光灯闪耀的舞台上拉下来。
不想被淘汰，不想被替代，不想成为可有可无的消耗品，没有人知道他们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在蓝色监狱那样的高压环境生存下来，并最终脱颖而出的。
“啊，可惜了。”闪堂的射门被拦下时，解说叹了口气，“爱空·冴精妙至极的战术安排功亏一篑。”
“嗯，是有一点，但前锋也不是每次射门都能进球的，这就是足球嘛。”另一名解说帮他挽尊。
然而，这一次公众媒体的偏袒不能再保护闪堂。
早在他的球被拦下后，直播的实时弹幕已经刷到飞起。
：那可是直接喂到你嘴边的饼啊！这都能吐出来？ ！
：不提那个忽然冒出来的奶油头发的男的，旁边还有一个身高巨高的长发男虎视眈眈，他是怎么想着挑高球打门的？
：不知道，想不通，可能处理不好传过来的球，所以选择了这样的射门方式？
：Sae：你在质疑我的传球？
：我们Sae在re·al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委屈，好好地送到嘴边的饼都吃不下，这是什么废物前锋？
尤其之后爱空几次断球，和糸师冴一同为闪堂做球，依然被吉良拦下，弹幕越发激进。
：别说你们Sae了，我们爱空还在拉齐奥的时候，也没受过这种委屈啊！
：U20破破烂烂，爱空缝缝补补，真·后防大爹
：他不是日本国家队的嘛？就这？
：本霓虹金也觉得有、丢人，难怪冴一直不肯回来
：真诚发问，他是救过日足联的命吗？能踢踢，不能踢滚啊！
：别说，那个奶油头发的，还挺牛的，完全把人防死了啊，几次出球也为蓝色监狱创造了不错的进攻机会
：+1
包厢内，你指尖敲着玻璃杯壁，浅浅地抿了口水。
“ Sae真是少有的这个年龄如此出众的中场。” re·al的主席感叹。
“我记得这赛季他上场了对吧？”
re·al笑着点点头：“年轻人还是要多磨练磨练。”
“还是你们奢侈，拿甲级联赛给年轻人交学费。”
其他人交谈时，你没有插话，而是一直看着场中形势，猝不及防被cue ：“西尔维娅？西尔维娅，啧，你倒是观赛比我们所有人都认真些。”
你收回目光，悠然笑道：“我只是觉得接下来会很精彩。”
你抬头看了眼旁边的数据显示屏，指数节节攀升，笑容更真实了些：“这场比赛吸引了不少人呢， IENK人在家中坐，宣传天上来。”
可不是吗，好几次的特写都出现了IENK的LOGO。
立即有人让身边助手调出了直播期间IENK的搜索量，看着一路上扬的曲线，这些身居高位的主席们纷纷沉下心神。
蓝色监狱计划，已经初步显示出它的庞大的、待开发的商业价值。
只有凯撒看出，你只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扯开话题。
凯撒：你觉得接下来的比赛会很精彩？
你低头看了眼，之前凯撒说的废话都被你当喵喵叫，见他这会儿正常了点，你心情不错地回复了他。
你：因为冴生气了，你等着看吧。
凯撒没再回复。
你转了转手机，没有放在心上，抬眼看向直播。
画面中，距离上半场即将结束的最后时刻，在所有人都以为糸师冴会继续往闪堂脚下传球的时候，他淡淡扫了一眼爱空。
爱空立即会意，前插补位。
抛开U20的其他人，爱空和糸师冴的实力更上一层楼，二对一持球过人！
他和爱空构成了最小的点线单位，在场中呈Z字型跑位，快速传切，他们的触球技术细腻无比，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眨眼间便连过7人，从后场直奔禁区！
最后由糸师冴最先打破僵持不下的比分——
禁区右肋俯冲劲射远角入网！
被风扬起的发丝和远方的足球一同落下，电子大屏上的比分轮廓渐渐改写。
1:0！
长哨声响起，上半场结束。
明明取得了进球，糸师冴面容却越发冷峻，扯下手套，头也不回地进入球员通道。
爱空则拍了拍气场萎靡，垂着头将脸埋在阴影中的闪堂秋人。
“想开点，这还只是开胃菜呢。”早在意甲联赛浅尝辄止的爱空表示，这些都是小场面啦，“至少糸师冴骂人不算太难听。”
对比起口无遮拦的球迷来讲，糸师冴甚至都称得上和煦。
旁边的队员一脸心有余悸：“就冴那张嘴，还不算难听吗？”
爱空大笑两声，双手背在脑后，晃进球员通道：“他骂得难听，但是又不脏。”
“你们啊……”后面的话爱空没有说出口，只是摇了摇头。
谁没被球迷问候过祖宗十八代呢，爱之欲其生，恨之欲其死，不外如是。
另一边，蓝色监狱的众人面色凝重地走进球员通道。
洁世一顾不上喝水，而是看见绘心便连忙问道：“绘心先生，我们被限制住了，下半场……”
绘心身着西装，逆着光缓步走进来，闻言扭头看向洁世一，平着声线说：“啊，我看到了。”
“阵容没有问题，继续保持，你们的问题出在前锋身上。”
糸师凛毛巾搭在头上，双手手肘撑在膝盖上，听到这话不由用力握紧了水杯，青筋暴起。
“全进攻型阵容，每个位置，每个点都能发起进攻，而在座的诸位，可都是前锋出身啊。”
“却没有一个人能够突破对面的封锁。”
随着绘心的扭头，半边浓重的阴影打在他的侧脸：
“如果不能取得进球，还算是前锋吗？”
“不要受爱空的干扰，把节奏掌握在自己手里。”
“下半场，玲王替补上场，你的任务就一个，协助冰织尽可能创造一切进球机会。”
“我要说的就这么多。”
绘心转头走向门口，他苍白消瘦的手扶在门框上，略微弯下腰低头越过大门。
“至于这场比赛过后，是爱空和糸师冴的身价持续上涨，还是你们拿11杰做踏脚石走向世界……”
“就看你们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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