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黎颜从书海中抬起头，看了眼手表，“现在？”
“对。”看出黎颜的犹豫，江舒改换战略：“走嘛，吃卤面，我一个人吃不完，你帮我吃点。”
犹豫几秒，黎颜开始收拾课本，江舒顺手拿起她披在椅子上的外套，吐槽道：“快三十度的天气，你带外套干嘛？”
“十二月份了，说不定哪天就忽然降温，你记得把外套也带着。”
“哦。”
说实话，她一心理年龄二十几岁的人，老被一个小姑娘这么念叨，怪难为情的。
她们往外走了几步，黎颜忽然说：“我总觉得你最近怪怪的。”
江舒没有看她：“没有啊，哪里怪？”
“你最近经常用各种理由找我，还一直让我背你的电话号码。”黎颜越想越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我找你你还不开心吗？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她企图用道德绑.架转移黎颜的注意，但黎颜不上当：“真的吗？”
江舒被黎颜盯得心理发毛，干脆开始胡编：“哎呀，就是我最近右眼皮老跳，总觉得会发生什么。”
黎颜轻笑一声：“你还相信这个？你不是自称坚定的唯物主义者？”
江舒还是有点瞎编的天赋的，讲得一本正经：“我下一本打算写灵异小说，资料查多了，我忽然觉得还是保持敬畏之心比较好。”
“真的？”黎颜怀疑地看着她。
“真的！”
黎颜也不知信不信，但没在多问了。
江舒松了口气，在她前世的记忆里，黎颜一家就是在今年十二月份突然搬走，一点音信都没留下。让她记下自己的电话号码，至少有什么事情还能联系一下。
吃过夜宵后，她们各自回自己宿舍。
江舒习惯性拿起手机，看到付澄伊发来的照片。
江舒：【哎，真好，我们还穿短袖呢。】
自从她两年前说想看雪，付澄伊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发雪景给她看。
要不是知道她的性格，江舒高低得给她打上个炫耀的标签。
付澄伊：【你有时间可以来京都，我们一起去滑雪。】
江舒：【有机会再说，这几年都比较忙。】
付澄伊：【好吧。】
江舒：【你现在在酒店吗？】
晚上九点多，付澄伊要么在片场，要么在酒店，江舒就是随口一问，没想到却得到否定的答案。
付澄伊：【没有，在吃火锅。】
江舒：【自己一个人吗？】
付澄伊：【不是，和林琳一起。】
哦豁。
江舒看到这条消息，两眼都快放光了。
江舒：【你们关系怎么样？】
付澄伊：【还行，就是有时候一起吃夜宵。】
慢慢来嘛，都一起吃夜宵了，时间久了就熟了。
付澄伊：【姐姐。】
江舒的视线落回手机，指尖跳动。
江舒：【嗯？怎么了？】
付澄伊：【我过几天有几场戏刚好要在江城拍，我们要不要见一面。】
见一面。
看到这三个字，江舒虎躯一震，连带着上面已经习惯的姐姐二字都刺眼起来。
江舒：【过几天看情况吧，我最近比较忙，可能没时间。】
付澄伊：【嗯嗯，那我到江城再联系你，你没时间的话我可以去找你。就一起吃个饭，喝个饮料什么的，很快的。】
江舒：【到时候再说。】
匆匆结束对话，江舒烦躁地抓了下头发。
当初只是出于善意说的年龄，原想着只是充当一个温柔的姐姐，给当时无助的女孩一点力量。谁知她们一聊就是两年多，现在付澄伊甚至有见面的想法。
她一看就不像个二十七岁的人啊。
现在只能希望她只是随口一说。
......
付澄伊没察觉江舒的异常，只是说自己要继续吃火锅。
“和谁聊天呢？笑这么荡漾。”林琳饶有兴趣地看着她，脸上挂着轻佻的笑：“你男朋友？”
“关你什么事？”付澄伊脸上的笑容消失，收起手机。
桌上只剩一些饭后甜品。
她舀起一勺草莓慕斯蛋糕，含进嘴里，眼睛享受地眯起来。
“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说一说嘛。”林琳颇有些八卦地凑近，“这一个多月，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笑这么开心。”
付澄伊瞥她一眼，继续吃蛋糕：“你不维持人设了？”
林琳的注意力被转移：“什么人设？”
“你不是走的酷姐人设？酷姐还喜欢八卦？”
“什么叫酷姐人设？”林琳有些急了，“那是女王人设。呸，什么叫人设，那是我本色出演。”
付澄伊轻笑一声，没有说话，抽了一张纸擦手纸。
这样的态度让林琳火大：“你什么意思？”
“没有，该走了。”
付澄伊按了一下桌子上的呼叫铃，服务员走进来，林琳一下子熄火。
进来的还是之前那个服务员，因为激动，她的脸涨得通红。
“等等。”结完帐后，林琳叫住服务员，和善地笑着，“你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大概是紧张，服务员憋了许久，才憋出两个字：“很酷。”
噗——
听到身后的笑声，林琳脸一黑，险些维持不住笑容：“哦~这样啊，我们先走了。”
“嗯嗯，偶像再见。”
服务员看着她们离开，拿出手机，在粉丝群发出一条消息。
琳宝的老婆：【家人们！今天遇到琳宝了，她好温柔啊！啊啊啊啊啊！】
......
“你笑够了没？”林琳忍无可忍，转头看着付澄伊，一口白牙都快咬碎了。
付澄伊无辜地眨眨大眼睛：“嗯？”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恶趣味。”
“大概是，心情好？”电梯停在付澄伊所在的楼层，她愉悦地摆摆手：“先走了，明天见。”
电梯门在林琳面前关上，她眉头紧皱，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
“靠！付澄伊你丫的！”
付澄伊还没走远，听到身后的怒吼，靠着墙笑起来。
自从知道过几天的拍摄在江市，她就感觉这段时间压在心里的巨石消失，连带整个人都轻松不少。
可以和姐姐见面了。
如果从网友变成现实中互相知道名姓的朋友，她是不是可以不用再一个人患得患失。
她走进房间，从床头柜上的玻璃罐里拿出一颗水果糖。
吃下糖果后，付澄伊小心翼翼地把彩色塑料糖纸折成千纸鹤。
这是她过生日时，江舒寄给她的生日礼物。
她的回礼是一只毛绒小熊——本来送的是她精心挑选爱马仕手提包，被江舒退回来了。
付澄伊洗漱过后坐在床上看书，眼前的字密密麻麻的排列，怎么也看不进脑子里。
太兴奋了。
她把书倒扣在床头桌上，打算直接睡觉。
不知在床上翻来覆去躺了多久，她才迷迷糊糊睡着。
然而，这一觉也睡得不安稳。她做了一晚上的梦，在梦里，她一个人偷偷跑到江市找江舒。
梦里的江舒是一个长头发的温柔姐姐，看不清脸，但付澄伊就是觉得她很美。
见面后，江舒拉着她的手和她说了很久话，还邀请她去江舒家住。
付澄伊欣然同意，就在两人要进家门的时候，她的经纪人忽然出现。
一个身子九个头，拉着她就要往公司走，那九张嘴一张一合地催她去工作，付澄伊听得头痛欲裂，不断挣扎。
江舒来帮她，被经纪人一脚踹飞，晕倒在地上。
梦到这，付澄伊就惊醒了。
十二月的下雪天，她愣是给惊出一身冷汗，盖在身上的被子被她踢得凌乱。
情绪平复下来后，她自己都觉得好笑。
一个特别无厘头的梦。
付澄伊没有解梦的本事，也没多去纠结这个梦的含义，看了眼时间就起床洗漱了。
不出意料的，她来到剧组就碰到铁青着脸的林琳。
“早啊。”付澄伊好心情地和她打了个招呼。
“付澄伊！”林琳拦在她面前，咬牙切齿地看着她“你今天不说清楚我绝不会罢休的。”
付澄伊眨着眼睛，疑惑回望：“什么？”
“你还装傻。”林琳的眼中的幽怨都快凝成实质：“我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亏。”
“哎呀，我们该去换衣服了。”
林琳拽住她的手腕：“才七点多，你又转移话题。”
“不是……”见她不上当，付澄伊无奈回头，“我和谁聊天跟你有什么关系？”
“本来是没什么关系，现在有关系了。”林琳又重复了一遍那句话，“我还没吃过这么大亏。”
本来就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付澄伊想实话实说，却一时找不到措辞。
是普通网友？
她不想这么说。
见付澄伊沉默，林琳以为她还是不想说，主动询问：“男朋友？”
“不是。”
“女朋友？”
“哈？”付澄伊抬头看向林琳，想不明白这个词的含义，眉头皱得紧紧的，“女性朋友的意思？”
林琳低声呢喃：“看来不是。”
“不是什么？说清楚。”付澄伊讨厌这种未知的感觉，而且她直觉林琳有事瞒着她。
“不是女朋友呀，哦，女朋友和男朋友是差不多的意思。”
付澄伊眼里的疑惑更深：“可我是女的。”
“女的和女的也能在一起。”看到付澄伊的表情，林琳觉得自己扳回一局，得意地笑起来，“都什么年代了，你的思想怎么还这么传统啊。”
“女的和女的……”付澄伊被打开新世界大门，垂眸思索。
“所以你昨晚到底在和谁聊天啊？既然不是男女朋友，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姐姐。”
付澄伊还沉浸在新世界里，随意给了个答案，便朝更衣室走去。
“哦，姐姐啊。”林琳站在原地，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对着付澄伊背影大喊，“欸你不是没亲……你不是独生女吗？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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