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屋里地龙烧的有些热, 开一会窗户也不会冷,江含之奇怪地看他一眼。
娄非渊抿起嘴角,没有吱声, 下巴抵在她头顶,陪她看完这场烟火。
这场烟花延续了很久, 窗外的花瓣倒是没有再掉落, 江含之把刚才的花瓣捏在手里把玩,鼻尖的梅花香越来越浓郁。
终于,最后一簇烟花消散,娄非渊低头吻住她的唇,江含之一愣,然后双臂环住他的脖子, 做出回应,手里的梅花随着她的动作掉落, 只留下微淡淡的香气在二人之间流转。
江含之睫毛轻颤,凝视娄非渊的眼眸,往日纯情的眸子此时染上些许别样的色彩,瞳孔比以往要深,如果说往日他的眸子像清澈的溪流,现在他就是汪洋深海, 稍有不慎, 就会把人卷入浪花之中。
二人鼻尖相互摩擦,温热的气息相互融合, 她微微张开嘴,无声纵容, 给了娄非渊更大的勇气。
他揽住她的手越来越紧,掌心不自觉渗出汗水, 心里有些紧张,唇齿却有条不紊地纠缠着。
不知时间多了多久,江含之逐渐呼吸困难,那种无力感再次来袭,这次早有准备,她并没有惊慌,也没有感知到任何危险。
在末世,她和人接触都会万分警惕,而现在,阿冤早已经走进来她的生活,让她产生依赖和其他感情。
腰封一松,周身泛起阵阵凉意,娄非渊顺势把窗户关上,同时给了她呼吸的时间。
他的唇没有离开,而是和她耳鬓厮磨。
娄非渊的声音,好似精心酿制的红酒,“之之,可以吗?”
江含之有点发蒙,揪紧了他的衣袍,愣然道,“这不是应该我问你吗?”
娄非渊一顿,恍惚中明白她的意思,眼中的柔情瞬间碎裂。
“你竟然还觉得我不行?”
娄非渊原以为上次的事情后,已经解释清楚了,没想到她竟然还这么认为的。
四周暧昧的气氛被这一声恶狐咆哮破坏,江含之耳朵一麻,脑瓜子嗡嗡的,赶紧在他炸毛前再次堵住他的嘴,这下耳根子才清净下来。
吻了一会,她离开他,哭笑不得,“谁让你新婚之夜别别扭扭的,我还以为你有难言之隐。”
原来误会竟如此之早,娄非渊眼前一黑,差点气死,“之之,我那是矜持。”
“哦!”江含之应了一声,然后窝在他怀里不知道想什么,空气再次寂静得可怕,他们甚至能听到彼此的心跳声,娄非渊喉结滚动了一下,正要再问什么,江含之嫌弃地扒拉他一下,“腰带都扯掉了,你还没动作,还说自己行。”
娄非渊被扒拉懵逼了,等回神的时候,江含之已经推开他,从他怀里下来,一边整理衣服,一边站在他眼前叹气,“别闹了,大过年的,消停守岁吧。”
“不是之之,你听我解释,我刚才在等你同意。”娄非渊意识到自己错过了时机,赶紧追上去,可惜已经晚了,江含之把他按回去。
“乖,睡吧。”
娄非渊:“……”
他面无表情躺尸,解释不清,根本解释不清,他又不能用强的,哪怕自己快要炸了,也不能按住之之的手猥琐地让她感受。
就这样吧,娄非渊生无可恋,整个人犹如蔫了吧唧的大花,怨念都快溢出来了。
或许昨天的打击太大了,第二日的时候,娄非渊也无精打采,做事心不在焉的。
初一,皇上那边终于在一群民间大夫里面逮住一批余孽,娄非渊心情不好,没有入宫,而是入了刑部。
一大早上,刑部的某间牢房惨叫就没有停止过,吕洪抽空进来,嚯了一声,捂着眼睛出来,一手搭在赤澄肩膀上,“主子这是怎么了?”
赤澄迟疑,“在婆家受气了?”
“什么婆家?会不会说话!”吕洪照着他后脑勺给了一巴掌,赤澄已经习惯了,不痛不痒。
吕洪摩挲着下巴,啧了一声,“想不到啊!”
想不到,堂堂一代奸相,竟然因为小两口吵架,被折磨的惨不忍睹。
吕洪也解气,假惺惺地扯嗓子提醒,“主子,别把人嚯嚯死了,属下还想多打几天呢。”
又是一声惨叫,娄非渊让人住手,加入南极生物峮乙巫二耳七舞尔叭依看向血葫芦一般的人,视线仿佛淬了毒,阴冷邪肆,游走在殷丞相的身上,嗤笑,“大概这是本王最后一次见你。”
殷忘臣身上的所有骨头被敲碎,挂着细碎的肉,全靠着裔族秘药吊住最后一口气,他眼睛浑浊,流着血泪,头发早就连着头皮被拔掉了,整个人好似一滩肉泥。
娄非渊很满意这样的效果,挥手让动刑的狱卒退下,脑海中回忆起小时候。
他从酒窖被救出来后,殷忘臣挑唆皇后太子,派人前去庄妃的宫里把他拖走,把他当做畜口一样关在牢笼,被世人唾弃,任由众人打骂,连最卑微的太监,也能踩他两脚。
皇上对他母妃的死不闻不问,更不会管他。
他白日被太阳暴晒,晚上冻得发抖,本身就有伤,坚持半个月还活着,全靠他命硬,到最后奄奄一息,是无名救了他。
无名成为太监,相貌丑陋接近不了御前,但是他可以通过其他人,在皇帝睡觉的时候下了致幻的药物,让皇上确认他是龙子,才下令放他出来。
当然,那不是亲情,而是为了颜面,堂堂龙子被人践踏,无异于打皇上的脸。
当初谁都没想到,最狼狈的孽种,有朝一日,会暗地里招揽所有殷狗迫害的人,反咬一口。
往事如烟,这一刻,娄非渊看着地上的烂泥,早就失去了仇恨的兴趣。
“喂狗。”他丢下一句,头也不回地走出牢房,隔壁还有一个人彘,他道,“问出什么了?”
吕洪瞬间站直了身板,“主子,他是说是京城里面的贵人让他这么做的,而且这个贵人是皇亲,好似和江府有仇。”
到底是什么样的贵人,竟然在几十年前就开始培养势力,来京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先对江家下手。
王生变成这样子不可能嘴硬,看样子确实不知道那人是谁,敢情当初在公堂上说的振振有词,都是用来镇他们的。
他想获得一线生机,殊不知有时候活着,比死还难受。
先皇的子嗣就剩下娄非渊和娄安远,但是先皇的兄弟却是不少,有的去了封地,有的不愿去,先皇昏庸,便让他们在京城当个闲散王爷。
跟江府有仇,却没有直接下杀手,显然是有什么顾虑。
“去查。”
“是。”
娄非渊刑部回来,发现府上的气氛不对劲儿,江含之在收拾行李,他吓了一跳,“之之你这是干什么?”
昨天晚上还好好的,今天就收拾行李走人,不要他了?
莫不是因为觉得他不行?
娄非渊吓够呛,江含之简单地把衣服放在行李离,然后放在一旁,见他脸色煞白,就知道误会了。
她解释:“不是,是文叔出事了。”
原来在娄非渊出去的一段时间,陈喜满身狼狈地跑回来,说文信诚在渝北一代遇见了土匪。
文信诚自觉一大把年纪,比不得年轻人的命贵重,拼死也要让陈喜赶紧跑。
陈喜百般不愿,文信诚说:“他们无非是要钱财,不会伤害我性命,你且回去报信。”
陈喜才跑回来。
渝北是承启国最北部边境,地区荒瘠,经常有土匪出没。
江家去那里根本赚不到什么钱,不过是过年积德行善帮助一下那里的老百姓而已 。
得知这个消息后,江含之眼皮一直跳,怪不得年前的信鸽一直没消息,按照渝北和京城的距离,文叔半个月前就出事了。
江含之刻不容缓,带了一些换洗的衣物和足够的银票,吩咐夏小荷一些事情,便打算出发。
娄非渊听到解释后,有些不放心,想跟过去。
“你去干嘛?这一路上风餐露宿,你怎么受得了?”在江含之眼中,阿冤很金贵,受不得那苦,当然这不是缺点,她喜欢,自然会宠着,只是担心他到那边有什么危险,她没办法照顾到。
渝北那地方土匪有很多,阿冤长得又好看,被土匪抢去当压寨夫人,她上哪哭去?
像是看出了她的想法,阿冤攥住她的手紧了紧,眉宇之间略显纠结。
他确实不应该添乱,不,更准确的说,是阿冤的身份不适合。
正想着,唇上一软。
江含之一只手和他大手握住,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给了他绵长一个吻,离开他唇的时候,她有些气喘吁吁,娄非渊揽住她的腰,让她站稳,她才靠着他胸前笑着说,“不是想证明自己没隐疾吗?在家照顾好两只小崽子,乖乖等我。”
娄非渊手一紧,青筋跳了跳,不可思议地低头看她:“你信我了?”
“本来不信,但是……”江含之凑到他耳边,热气喷洒在他皮肤上,说了一句什么。
下一秒,娄非渊耳根泛红,触电似的松开她,江含之跟泥鳅似的溜走,还不忘留下一串嘲笑声。
娄非渊低头看一眼,脸上基本上不用特意伪装,都热气腾腾。
之之怎么会……这么不知羞。
他僵硬在原地很久,都没能散去那股火,旁边路过的下人都奇怪地看他,然后匆匆离开。
夏小荷早在刚才他们亲热的时候就跑远了,等了半晌不见姑爷回来,便来大门口看看,就见姑爷杵在原地。
她一向害怕两幅面孔的姑爷,只敢在旁边小心翼翼提示,“姑爷,天冷,您别为了小姐冻坏了……”
夏小荷本来只是一句关心,未曾想一语成谶,在小姐走后的第二日,姑爷病了,而且病的很严重,几乎出不了房间。
小姐出门在外本身就有急事,夏小荷不敢联系江含之,想请大夫看,又想到小姐之前说的,姑爷体质特殊,普通大夫根本救治不了。
在夏小荷着急的时候,隔壁府的侍卫赤澄公子前来探望,知道情况后,贴心地帮他们请来太医。
“多谢公子,有劳孙太医了。”
孙太医以前来过,他进屋“诊脉”,出来的时候严肃着老脸,“屋里的公子病情有点严重,不过不会有性命之忧,只要不见风,在屋子里待着就好。”
夏小荷信了,每日按时把饭菜送到门口内,不敢打扰到阿冤。
……
江含之为了能快点到渝北,跟着陈喜是骑马去的,她只是小时候学过骑马,长大后没怎么骑过,顶着风雪连续奔波十日,整个人都麻了。
好在路上经常能碰见客栈,能稍微整顿片刻,不然她都能冻成冰人。
古代的气候没有经过污染,纯天然的,要热是往死里热,要冷也是不顾人死活的冷,夜间能达到零下三十多度,那都算暖和的。
赶路的时候,江含之还在路上看见很多被冻死的人,这一刻,她终于知道京城的小窝有多暖和。
然而越到北部,就越荒凉,到最后甚至连客栈都少了,很不幸的是,今天快天黑了,江含之依旧没找到客栈。
冷风呼呼的吹,她穿得厚重,头上也带着古代的暖帽,应该是动物皮毛制作的,勉强保暖。
大腿被马鞍磨得发麻,她连呼吸都是呈雾状的,江含之终于知道,为何陈喜回来的时候,会那么狼狈。
陈喜也没好到哪去,他本身就连续奔波半个月回江府,如今马不停蹄往回跑,身体早就吃不消了。
二人没办法,只能停在官道上歇一会,陈喜找来木柴,用火折子引着,二人暖和缓和,可是谁都知道,不能久留,只是暂时的。
陈喜:“如果我没记错,应该还有两个时辰才能到下一个客栈。”
那个时候,天已经黑了,更不好走。
不过江含之道,“没事,只要知道客栈在哪就行,至少有个盼头。”
陈喜心事重重,想着文管家那边的情况。
“有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江含之侧头,问陈喜,陈喜听了一会,瞬间警觉,“好像是一队人马。”
一阵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江含之他们还来不及躲,就已近在眼前。
莫约有二三十人,护着几辆马车,为首的马车更大更华丽,牵着马车的马也是一等一的,拖着马车速度依旧不慢。
那队人显然也发现了江含之他们,不等江含之仔细打量,有人惊讶,“是江姑娘吗?”
江含之眯起眼睛,上下打量说话的人,以及他们的着装,虽然“臃肿”了一圈,但是还是挺眼熟。
好像是……男主的赤卫队。
“在下赤牙。”
江含之想起来了,跟赤澄很属下的那位兄弟,那日他们还在赤王府上见过。
“你们这是要去哪?”
万万没有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竟然也能遇见赤卫队,她视线落在马车上,他们在,能让他们这般护送,那里面的是谁不言而喻。
果然,车帘被掀开,一个戴着面具的男子出现在众人面前。
他这次带上了之前江含之赠送的狐狸面具,下巴露着外面,薄唇鲜红,好似吐着信子的毒蛇,瑰丽而危险。
他看见江含之,狐狸眼上挑,语带惊讶,“皇兄吩咐我前去渝北剿匪,江姑娘怎么会在这里?”
江含之麻了,原著里好像没有这段。
娄非渊上上下下打量她,见她冻得脸色通红,指尖上已经生了冻疮,眼底闪过一抹心疼,不动声色道,“天色已经黑了,荒山野岭的能冻死人,江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话,先上来吧。”
说实话,江含之还真有点介意,不是因为孤男寡女在马车上,而是因为,他是男主……
在她看来,男主不可以有污点,他好好的女主不找,跟她共处于室,这不是不守男德吗?
娄非渊看她犹豫,眼底一暗,“难不成姑娘信不过我,或者信不过你自己?”
这个倒是信得过,江含之想,做人不能太死板,有福享,她为何非要倔强?
就算上了马车,男主要是恢复以前那死性子,对她有心思,她又不是什么弱女子,大可以把他踹出去按在雪里摩擦。
思及此处,江含之含笑:“那就多谢殿下了。”
娄非渊倒是很人性化,除了自己的马车,后面还跟着几辆空的,侍卫们谁冷了,可以进去暖暖。
当然了,这个他没告诉江含之。
江含之也没想到,他后面那几辆马车可以随便上,秉着男主敢图谋不轨,就扇他的心思,她上了马车……
第五十二章
赤王殿下的马车很奢华, 里面一应俱全,好像一个小型厢房,还有一张宽大的软塌, 旁边摆放着一个小桌案,上面有几碟点心。
换做以往江含之出门坐马车, 也这么奢华, 不过这次事发突然,她哪还会想着享受?
车内有暖炉,江含之刚一进去,热气扑面而来,驱走了大部分寒意。
娄非渊从车内暗格里面拿出药膏,递给江含之, “路上多有不便,江姑娘不介意就坐塌上休息吧, 这个可以缓冻伤。”
他在江含之走后准备东西耽搁一段时间,之后整整追了好几天,终于追上了他们,他视线落在江含之的手上,这几日赶路,上面有一道刺目的勒痕, 冻得有些发紫。
江含之脚上沾了雪, 担心弄脏马车内铺着的地毯,把鞋子留在车门口。
她才进来接过药膏道谢, 而车内只有一张软塌,虽然看起来很大, 但是若是和男主坐在一起,多多少少有点别扭。
像是看出她的顾虑, 娄非渊往旁边靠一靠,给她腾出更多空间,露着外面的眼神不带丝毫狎昵,坦坦荡荡的,江含之见此觉得自己是小人之心了。
冻伤的手乍一进入暖和的地方,有些火烧火燎的,还很痒,她在软塌边上坐下,把药膏涂抹在手里。
室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只留下几不可查的呼吸声,江含之低头,她垂着眼眸的时候,睫毛的白霜遇暖融化,看起来微湿,软哒哒地耷在眼睑处。
头上戴着一个暖帽,白绒绒的,让她整个人都软化了几分,更有人气了。
娄非渊看了两眼,克制地收回视线,又问了一遍,“江姑娘怎么会在这?”
江含之道:“江家的人做生意,在渝北遇见了土匪。”
娄非渊惊讶,“那只有你们两个?怎抵得过土匪?”
江含之尚且不知具体情况,若说她以一个人对抗一窝子土匪肯定不可能,可是渝北距离京城有些远,有些官员报了也没有,她只能自己探探路。
娄非渊提议,“正巧皇兄让我来剿匪,我们算是一路,不如一起吧?”
跟主角肯定事半功倍,江含之短暂思索几秒,点头答应了,然而她并没有看见男子眼底隐藏的暗芒。
车队走了两个时辰,果然看见了陈喜所说的那个客栈。
客栈大门禁闭,赤牙前去敲门,没一会听到客栈里面有人颤巍巍问,“谁啊!客栈打烊了。”
赤牙又敲了敲,“住店的。”
里头不知想什么,犹豫半天才开门,这边很少有人来,这家客栈有些破旧,但对于众人来说,能遮风挡雨就行。
开门的是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人家,他驼着背,看见赤牙的时候差点再次把门关上,被赤牙眼疾手快拦住。
“放心,我们只是住店。”
赤卫队早就调查过,越往北环境越差,这里的百姓更是常年被欺压,过着担惊受怕的日子。
客栈的这位老伯,肯定担心他们是恶人。
没办法,赤卫队看起来就没有一个像好人的,赤牙往那一站 ,老伯哆哆嗦嗦的,都快抖散架了,江含之看不下去,上去跟老伯交流。
看见江含之是小姑娘,亲和力很高,没有那男人凶,老伯的情绪终于稳定下来,让开门口,招呼众人进去。
这家客栈不大,赤卫队三十人,三人一间勉强住下,陈喜是多出来的那个,跟着挤着四个人一间。
江含之是唯一一个女人,跟他们显然不方便,自己一个人住,娄非渊也是如此,给赤卫队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跟主子抢一间房。
经营这家客栈的除了老伯,还有一个女儿兰娟 ,很清秀的姑娘,做的一手好菜,让老伯给众人端上去。
可能是担心被谁图谋不轨,兰娟一直未曾露面,之所以说清秀,还是江含之去后厨凑热闹看见的。
起初兰娟有些怕江含之,但是很快她们就聊开了。
这里距离渝北还有好几日距离,兰娟一听他们要去的地方,赶紧阻止,“那里不能去,我听说前段时间渝北一代的土匪打起来了,有一个叫什么天的,短短几日就统领了半个山头,他的能力很强,渝北的县令都不敢拿他怎么样。”
稍微打探了消息,江含之心里有数,对兰娟道了谢。
很少有女子往这边跑,兰娟是没有地方可去才留在这里的,她提醒江含之,有些土匪劫财又劫色,一定小心为上。
江含之从后厨出来的时候,兰娟还塞给她两块点心,告诉她晚上饿了吃,然后帮忙烧热水,方便他们洗漱。
这热心肠的姑娘,江含之对她有些好感,等热水烧好了也没麻烦她,而是自己揣着点心,拎着木桶离开。
到自己房间门口,隔壁房门打开,男子已经换了一身里衣,看样子打算就寝了,江含之往上看,视线触碰到狐狸面具的时候,她嘴角一抽,“赤王殿下怎么晚上还戴着面具?”
“姑娘既然知道裔族,就应该知道裔族的规矩,裔族男子成年后,就必须戴面具,谁看了就必须负责。”
江含之一听就知道他在鬼扯,对他笑笑,“那面具确实得小心点,别被人看见,最好睡觉也戴着。”
娄非渊瞥一眼她手里的木桶,伸手想要帮忙,这点小事,当然不用劳烦男主,江含之退了一下,不小心把怀里揣着的油纸露了出来。
娄非渊指尖一顿,“江姑娘饿了?”
“倒也没有……”江含之不知为何背脊一凉,发现他一个劲盯着她怀里的点心看。
娄非渊示意她把桶先放下,让她稍等,回房内拿出一个精心包好的纸包,比她怀里的油纸不知金贵多少倍。
“这个给你。”
还没打开江含之就闻到香味了,送到嘴边的糕点,不吃白不吃,江含之来者不拒,然而正在她想进门的时候,男人修长的手指摊在她面前。
“你怀里的这个看起来也不错。”
江含之:“……”
她一脸莫名其妙地跟娄非渊交换点心,总算进了自己房间里。
娄非渊拿着换来的点心,掌心传来淡淡的热度,面具下的脸神色淡淡,没有任何食欲,本想丢掉,又想到江含之讨厌浪费,他动作一顿,敲响隔壁赤牙的房间。
赤牙还以为他出事了,开门的时候手都按刀柄上了,下一秒被丢了一包东西。
“留着吃,不许丢。”
然后,主子转身回屋子,砰地一声关上门。
客栈二楼的走廊,赤牙抱着还有余温的糕点风中凌乱。
第二天一早,众人再次出发,二十天之后,才到了渝北界内。
一路上遇见好几拨土匪,都被赤卫队解决了,江含之问过陈喜,陈喜说这些土匪跟拦下江家车队的根本不是一伙。
那伙人杀气腾腾,好像接受过训练。
他们对渝北实在不了解,只能先找个地方落脚,然后慢慢打听!
托赤王殿下的福,在他们刚到渝北渝县的时候,县令罗贵平早在城门口恭候多时了。
娄非渊只是掀开帘子瞅一眼,嗤笑一声,“罗县令是吧?消息还真灵通!”
他人未到,罗贵平就先一步知道了。
罗贵平讪讪,“殿下哪里话,最近几年渝北动乱,朝堂也派了不少大人前来剿匪,下官这都会收到上头传来的消息。”
“罗大人带路吧。”娄非渊淡淡扫他一眼,平淡无波的眼睛,看得罗贵平心惊胆战。
早就听闻赤王危险至极,如今一看,果然如此,仅仅一个眼神,都让他有些头皮发麻,应付起来更是不敢马虎,连忙在前面给他们带路。
渝北的驿站破旧不堪,罗贵平不敢让娄非渊去那里住。
本来想把自己房间腾出来的,却被娄非渊拒绝,他只好在府上安排一座院子,当看见一群人之中,还有个女眷的时候,罗贵平明显惊了。
不是说赤王不近女色的吗?
怎么出来剿匪还带上一个?
他表情太过明显,直勾勾看着江含之,娄非渊眼底闪过一抹不悦,“罗大人是想在本王这里长眠?”
“殿下息怒!”罗贵平意识自己犯了忌讳,“下官只是想跟殿下说一些剿匪的事儿,只是……”他看一眼江含之。
娄非渊道,“不用,直接说。”
“是!”
罗贵平给他们讲了一下具体情况,渝北早年其实没这么乱,然而最近几年闹天灾,年年发大水,夏天颗粒无收,冬天又能冻死人。
朝堂分下来的赈灾粮食和银子又不够,很多百姓吃不饱,就开始闹了。
这几年民间形成了很多股力量,每天都躲在官道上抢劫,起初罗贵平没重视,直到他们扎了寨子,抢走官银,罗贵平没办法交差,才上报朝廷。
“说到底,这事也是下官的疏忽,才造就了今日的局面,待剿完匪,下官任凭殿下处置。”
罗贵平说着说着,痛苦涕零,江含之多看了他两眼。
他大概三十岁,瞅着却十分圆滑,自责的模样,还真像是一方父母官该有的态度。
换作其他人,多多少少会寒暄两句,可娄非渊不吃他那一套。
“既然本王来了,剿匪的事不是问题,罗大人不用着急,现在就能处置了你。”娄非渊声音中带着讽刺,成功让罗贵平哭一半噎住了。
江含之在一旁偷偷勾了勾唇,赤王殿下这小嘴真甜。
“真诚”果然是一种必杀技!
第五十三章
罗贵平跟娄非渊短短交流几句, 稍微摸清了这位殿下的脾气,不敢说一句废话。
土匪抢了官银后,朝堂派人前来镇压土匪, 那边知道对抗不住朝堂,又不想落入他们手中送死, 于是选择抱团对抗朝廷。
听说前几个月土匪窝闹了矛盾, 一分为二,现在正是剿匪的好时机。
根据罗贵平提供的信息,最活跃的就是隆冬寨,也就是最近一直不怕死,拦他们路的那些人。
另一个则是新起之秀,从隆冬寨分出去的桃花寨。
听到桃花寨的时候, 江含之沉默,那些土匪一群大老爷们, 取个这样的名字,也是很让人意外。
既然陈喜说隆冬寨的人没见过,那劫走文叔的土匪,会不会是桃花寨的那些人?
听说桃花寨的人不多,江含之有了思绪,打算夜探桃花寨。
她心事重重, 并没有发现, 娄非渊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江含之没有贸然行动,打算明天白天先去桃花寨踩个点, 熟悉了路径晚上去会安全些。
今日先在县令府休息一晚。
然而当天晚上,她看见罗贵平安排的房间懵了, 赤卫队二人一间,连陈喜都有房间, 可是她找了一圈,愣是没发现自己的。
问了府上的丫鬟,那丫鬟奇怪地看她,“姑娘不是和赤王一起的吗?”
江含之:“?”
“您不是赤王的姬妾吗?自然跟赤王一个房间。”
“……”收回之前的话,罗县令一点也不聪明,她磨了磨牙,想要解释,却被娄非渊打断,“不是姬妾。”
江含之松口气,下一秒男人慢吞吞补上一句,“是王妃。”
丫鬟震惊,赤王竟然娶妃了?不行,得赶紧回去告诉老爷,万万不能把人当姬妾看待,不然赤王还不得屠了他们。
小丫鬟跑得飞快,江含之想要解释已经来不及了,她话卡了一半,幽幽看向罪魁祸首,露出一个“虚假”的笑,“赤王殿下这是何意?”
“对不住江姑娘。”赤王殿下认错态度良好,露着外面的眼睛满是认真,“今日就当帮我个忙,如果不找理由搪塞过去,怕是明日罗县令就要往我房间里塞人了。”
江含之懂了,小说必有桥段,男主位高权重,走到哪都有人讨好,罗县令一看就不是老实人,承启国说不可以贿赂金钱,却没说不能送女人啊。
美人计必不可少!
但是为什么找她?
她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赤王殿下大可以直接把罗县令处置了。”
娄非渊看她一脸“能杀你就别客气”,薄唇勾了勾,无奈道,“江姑娘果然对我有误会,我其实没那么血腥暴力,这样吧,你帮我,我帮你去救文管家。”
“成交!”
当天晚上,赤王殿下打了地铺,江含之完全没有觉得哪里不妥,还大发慈悲地给了他一张被子御寒。
江含之原以为来到陌生的环境,房内有其他人,她会睡不着觉,没想到一沾床,竟然就睡了过去。
县令府不如江府奢华,没有地龙,能烧上炭火已经很不容易了,很多百姓之家都连炭都没有。
后半夜的时候,炭火熄灭,被窝里的热度也一点点被寒气入侵,江含之忍不住蜷缩起来,直到身后传来一阵暖意,她不自觉靠过去,伴着微弱的梅香,她迷迷糊糊唤了一声:“阿冤……”
第二天一早,江含之醒来后隐约记得自己昨天晚上好像做了个梦。
梦见阿冤抱着她亲密,求着她兑换离别时候的诺言,只是后来不知道为何阿冤生气了,头也不会的跑了,还大骂她花心。
好吧,阿冤会骂人了,江含之轻笑,果然是个梦。
扫视一圈房内,赤王起的比她早,并没在房间中,打地铺的被子叠放整齐,可怜兮兮地放在角落,江含之竟然觉得男主被她赶去打地铺有点惨。
当然了,她的少数同情心,都给阿冤了,其他人再惨,她都不会过多关注。
简单洗漱过后,她带着陈喜出门,原本打算在官道蹲一下桃花寨的土匪,结果遇见的全是隆冬寨的,她没下死手,把人打晕让陈喜打包带回去,自己则继续打听桃花寨的具体位置。
另一边,娄非渊也没有歇着,他给赤卫队换了一身行头,想让他们乔装成普通百姓,假装被抢劫的人,混入两个寨子保护人质。
刚把人分配出去,罗贵平就带人来到大门口,他给娄非渊行礼,然后紧张道,“王爷,我听人说,王妃只带着一个人出府了,外面不太平,她一个女子,若是出事了可如何是好?”
娄非渊想到那日出事的刺客,陷入沉思,“应该……”
不等他说完,就看着陈喜用绳子拖着几个人回来,没错,硬生生拖回来的,那几个人衣服都磨破了,有一个脸着地,被拖得血肉模糊。
罗贵平一懵,“你不是跟王妃出去的那个吗?王妃呢?你回来了谁保护王妃?”
陈喜想了半天,才知道他说的王妃是自家小姐,他解释,“小姐打晕了几个让我先带回来,怕一会堆积起来不好拖,她还在那边等土匪。”
罗贵平他搓搓手,硬着头皮夸赞,“王妃这真是……和殿下般配哈,天造地设!天造地设哈哈”
娄非渊终于赏他个眼神,算他有眼光。
“这些人先带去审讯。”
“是!”
等江含之下午回来的时候,人已经审问得差不多了,他们是隆冬寨的,不管怎么审,都说自己是被害的,迫不得已才当了土匪,隆冬寨确实有抢来的人质,可是并没有真正伤害他们。
相对于他们来说,另一个寨子倒是低调得多,她蹲了一下午都没蹲到一个桃花寨的土匪。
只打听到了桃花寨在山中的位置,最终她还是决定夜里出去一趟。
她没有打扰其他人,后半夜的时候睁开眼睛,瞥一眼打地铺的赤王殿下,悄无声息推门而出。
门轻轻关上,室内一片寂静,黑夜中本来应该睡着的男人,睁开了眼睛。
江含之避开县令府的人,来到马房牵走自己的马,不过她只骑到山脚下,以免打草惊蛇,剩下的路程都是步行的。
好在桃花寨所在的地方并不是很高,只是相对于普通住户要隐蔽而已,江含之打探一天,还是从隆冬寨那些人口中得知道。
山中条件有限,寨子没有墙壁,临时用木板围成的栅栏,远远看去就看见好像是一个小村庄,很难想象是一窝子土匪。
可是,只是这一点,应该难不住剿匪的官员才是,为何出动了赤卫队?
江含之压下心里的疑惑,借着月色,悄无声息靠近,跟着巡逻之人后面。
他们停留在某处,弯腰掀开了一大块石头,下面应该是有一个入口,他们一个接一个走进去。
等他们都消失后,江含之悄悄走近,捅开一个窗纸,果然房间内空荡荡的,完全没有居住过的痕迹。
江含之呼出一口雾气,想不到这些土匪有点能耐,还挺会藏。
她搓搓手,在原地等了一会,确认他们应该已经下去后,才小心翼翼地掀开那块石头。
下面是一条不知通往何处的隧道,江含之稍微犹豫几秒,还是选择进去,只不过进去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
从刚才开始,她就总有一种被人盯着的诡异感,好似野兽的视线,让人毛骨悚然。
土匪窝还能有怪兽不成?
江含之摇了摇头顺着台阶下去,每一步都刻意放轻,深怕被人发现。
密道里虽然没有月光 ,但是两边每隔十步,就会有一个火把,整条路静悄悄的,只有明明灭灭的火光,和前方传来的细微脚步声。
没过多久,又路过两条岔口,江含之侧耳,脚步声由远及近,她眯了眯眼睛,迅速躲在一个石壁的角落,对方视觉盲区,并没有发现她。
“咱们的药快用完了,那位怎么还带死不活的,要我说啊,干脆丢出去得了,本来就没多少房间和草药,那些药在冬天可是能救兄弟们一命呢。”
“二狗你废话怎么那么多,这话若是被老大听到,你看他削不削你!”
“唉,俺这不也没办法呢,刚过完年,开春还要有两个月,咱们再不出去抢点东西,等着喝西北风吧。”
“少说丧气话,老大说,咱们手里的这个是摇钱树,有多是钱,放心吧。”
“得嘞!走吧,回去睡觉,俺还真就不管了,反正跟着老大有肉吃。”
他们并不在密道里住,外面的草房用来掩护,然后通过地道去真的驻扎地。
江含之在听到摇钱树的时候目光一冽,跟着他们向右边的岔口走了出去,外面应该是半山腰,这里是一个山庄,周围已经枯了的灌木横生,江含之是扒开灌木从密道口出来的。
山庄门口有人把守,她跟不进去,便绕了一圈,翻墙而入,刚和同伴分开的二狗正好路过这里,他吓了一跳,跟她来了个面对面。
江含之微笑,“别怕,自己人。”
“谁跟你俩儿自己人。”二狗张嘴就要喊,江含之控制着力道抬手劈晕他。
“什么动静?”
不远处一队人有所察觉,向这边走来,江含之可没能力单挑一窝子土匪,慌乱地拖着二狗七拐八拐,找到了一个没有光亮的房间躲进去。
刚松口气,身后传来一道劲风。
乍一转身闪躲,已经晚了,对方重重一拳砸在她的肩膀上,紧接着又是一脚,这次江含之反应过来了,快速侧身躲过,顺势双手攥住对方踹过来的脚腕,然后伸腿横扫他支撑地面的腿。
然而,对方并不好对付,借着她的力,竟然双脚腾空,在半空中翻了个空翻,轻巧地落在地面上。
江含之没给他机会反应,眨眼间就攻过去。
一时之间,黑漆漆的房间里只剩下激烈的打斗碰撞声,越打,江含之越吃惊。
这个人不论是反应能力,还是力量,都和她不相上下,而且路数竟然有一些熟悉。
她眼底闪过一抹沉思,突然开口,“二狗,偷袭他!”
对方愣了一下,随即怒道。“你敢背叛我。”
下一秒,江含之狠狠给他一个过肩摔,膝盖抵住他胸前,趁他没反应过来,膝盖死死压在他胸口上,把他两双手控制住,冷笑,“傻了吧,说什么你都信。”
“……”
第五十四章
“小姑娘家家的, 怎能这般卑鄙无耻?”
这话江含之就不乐意听了,勒紧了力道,“少废话, 现在你是手下败将……”
“哐当——”
不等江含之把话说完,房门被一脚踹开, 冷风裹挟着雪花飘入屋内, 身材高挑的男子戴着面具,一身冰冷急匆匆闯进来,当他视线落在江含之他们身上后,瞳孔骤然缩了缩,“你们在干什么?”
在场的众人眼神一个比一个好,哪怕周围景色模糊不清, 娄非渊借着月色隐隐约约能看见清里面的轮廓。
娄非渊在江含之走后,担心她有危险, 一路跟了过来,到庄子里面跟丢了,是顺着打斗声过来的。
从他的角度,就是江含之跪在男人身上,双手搂着那人,姿势跟话本里的一样暧昧。
江含之被那股子煞气逼人的酸气冲够呛, 门口冷冽的寒风吹得她后背发凉, 她只觉得此人有病,“赤王殿下要不要先把门关上, 顺便帮忙点个火?”
娄非渊啪地一下关上门,然后掏出火折子, 走到桌案边,点燃烛火之前还不忘才一脚什么。
地上的男人不满, 正要吐槽这个面具男踩到他脚了,然而室内烛火亮起来后,他的视线倏然定在江含之脸上,惊讶道,“江小之?”
江含之的长相,和末世里面的自己很像,还有那身温柔里夹着狠劲的气质,相处那么多年,男人一眼就认出来了。
江含之也看见了他的脸,男人蓄了长发,看起来很长时间没有打理,但是依旧难言他本身的俊逸 ,他肌肉发达,肤色健康,脸上带有胡茬,男人味十足,只是神态夹杂着一丝痞意,看起来很不着调。
只有江含之知道,这个男人并不如表面上那么随意,而且关键时刻十分靠谱,从不会掉链子。
“队长?”
江含之做梦都不会想到,有一天,会在小说世界里面看见熟悉的身影。
杨天,把她从废墟中带走,在她被亲戚遗弃,被丧尸围攻中,拉了她一把的队长。
如果说,末世里有谁值得留恋,那只有杨天了。
杨天一脸惊喜,“你这小丫头片子,怎么在这?”
杨天带着众人去V市研究所做任务,兵分两路,杨天去安装炸/弹,等江含之救人出来就炸毁研究所。
结果队员郭瑞不小心惊扰了丧尸,迫不得已,只能先行撤离,可是江含之带的队还在里面,杨天不想放弃,跟队员产生争执,被推到了丧尸群。
再次睁眼,来到了这里。
他动了动手,舔着脸道,“赶紧滴,松开!”
仗着自己认识,队长大人又硬气起来了。
江含之从震惊中回神,不仅没有松开,还反手给他一拳,疼得他龇牙咧嘴,骂骂咧咧小丫头下手没轻没重的。
江含之心里有一股子郁气,虽然能穿越到古代没有丧尸的日子很好,但是她还是想揍一顿罪魁祸首。
可是没等她下第二拳,她突然被人从身后抱起来,鼻尖窜入熟悉的香味,和刻意压低的声线,“江姑娘是否应该解释一下,为何和这个土匪认识?”
他刻意加重啦“土匪”两个字,提醒江含之这里是哪里。
江含之终于把注意力放到了他身上,目光一闪,“赤王殿下是不是也应该解释解释,为何跟踪我?”
“你走的时候吵到我了。”娄非渊理直气壮,同时充满戒备地看着站起来的人,把江含之往身后藏了藏。
犹如护食的野兽,浑身的肌肉都是紧绷的,但凡杨天有什么动作,他都可能直接冲上去。
杨天都快被他的目光瞪成筛子了。
那明晃晃的敌意,杨天又不是傻子,他挑了挑眉,“小之,这位是?”
他挤眉弄眼,江含之假装看不见,淡淡道,“赤王殿下,你应该听说过。”
“谁?”
江含之意外,“你不知道?”
且不说男主大名家喻户晓,就说这本小说还是他给她的,怎么会不知道?
娄非渊也跟着眯起眼睛,觉得这个野男人故意的。
这可真是误会杨天了,他挠挠头,“我这跟弟兄们天天水深火热,哪有时间关注什么王爷,对了,你们这是?”
江含之微笑,“剿匪的!”
杨天:“……”
空气突然寂静,杨天哑然几秒,才道,“出门下山,左拐,隆冬寨,我这又不伤天害理,上我这剿什么匪?我这人多么善良你还不了解吗?当初可以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的。”
话音刚落,娄非渊阴冷的刀子眼直勾勾看过去,很好,还是之之的青梅竹马。
江含之担心赤王发现弊端,警告杨天,“ 你少说两句。”
娄非渊冷笑,很好,有事不敢当面说。
杨天啧了一声,“我真的是好人,我刚来的时候确实在隆冬寨,但后来他们想要进县里抢劫,我没同意,带着一帮兄弟单干了,小之,我有话跟你说,能不能请这位赤王殿下回避一下?”
娄非渊嗤笑,“你觉得可能吗?”
他目光似有似无地瞥向江含之 ,暗含警告,仿佛在说:你要是敢支开我,我和你没完!
无奈,他现在的身份属实没有阿冤方便,江含之没有丝毫犹豫,“这事我之后会向殿下解释,不知殿下能否出去一趟?不然我和……杨天哥出去也行。”
杨天哥?
叫的这么亲热?
娄非渊不敢置信,一双狐狸眼都快喷火了,哪怕戴着面具,都能让人感到他的不爽,可是异世相逢 ,江含之确实有些话想和队长交流,所以,只能想着怎么劝说赤王殿下。
娄非渊在她眼巴巴的视线下,说不出拒绝的话,更何况,他还没有气得失去理智,他现在的身份,有什么资格去管她和其他男人的事?
喉咙压抑不住地酸涩,到最后只化为一句话:“好,本王出去等着。”
走的时候,他还不忘把门口晕着的二狗拖走,嘭地一声关上门,江含之看他那落寞的背影,总感觉有些眼熟。
像极了被主人抛弃的流浪犬,可流浪犬这种词汇,怎么能用在男主身上。
看见这一幕的杨天乐了,指指点点,“怎么滴,小丫头片子换个世界遇见真爱了?你这么凶猛,其他男人能受得了吗 ?”
这话说的,江含之无语,“队长,别开玩笑,他了是男主,能跟我有什么关系?”
“什么男主?”杨天又懵了,江含之发现不对劲,狐疑地问:“你该不会不知道,咱们这里是小说世界吧?裔族还记得吗?”
提到《裔族》,杨天惊了,“我看的那本?我以为只是穿越到古代里,怎么还有这种操作?”
杨天穿越过来的身份只是土匪,远离主线背景,全文基本上只有结局的时候才提到过,而且渝北还是被抛弃的地方,他以为只是巧合,并没有往小说方面想。
毕竟穿越已经够离奇了,穿越到小说里,简直不要太胡扯!
他这人平时看起来吊儿郎当,实际上很重义气,在末世就没少吃这种亏,甚至就是因为信任队员而死的。
来到古代不长记性,有几个兄弟跟着他,他就要对那几个兄弟负责,带着他们叛逃出隆冬寨。
而且他们基本上不抢劫普通百姓,只是偶尔会跟隆冬寨过不去,去隆冬寨抢点吃的,或者接点活。
桃花寨的人不多,就二三十个人,而且不缺胳膊不少腿的汉子,倒是过的还算不错。
江含之听到这些,沉默了,然后跟杨天简单交流一下信息,自己的身份。
杨天一听,眼睛都亮了。
“小之啊,你看看你们江府还缺人不,大腿给我抱抱。”
江含之哭笑不得,“你们的情况我会跟赤王说,也不能总当土匪,等回去我安排安排,对了,赤王来此是剿匪的,我这次来是找人的,之前江府的人在这里遭遇土匪,现在失去了踪迹,所以想看看桃花寨里面有没有,既然你们没有抢人,那应该不在你们府上。”
“你找的人什么样?”
江含之阐述了一遍文信诚的样子,杨天道,“我这里确实有一个受伤的,不知是不是你找的文叔,不过他现在应该休息了,你们今夜先住下,明日我带你去看看。”
这么晚了,江含之点头同意,正事儿聊完了杨天又开始没个正形,挤眉弄眼,“外面那个,男主啊,好像对你有点意思,刚才那眼神都快把我生吞活剥了,要不要考虑踹了家里的小白脸,跟他在一起?他可是男主。”
都是末世□□患难的同胞,他和江含之没有那方面感情,一直把江含之当妹妹看,他家妹子,要找对象,当然要拿下最好的,身娇体弱的小白脸可不行,必须找个够格的。
江含之道:“队长,我手有点痒。”
“使不得使不得,我这胸口现在还疼着呢。”杨天瞬间正经脸,“快帮我找男主求求情,我们这土匪窝可经不起他折腾,早知道穿越到小说里,他是娄非渊,我刚才可不敢跟他互怼。”
他们两个什么时候互怼了?
江含之奇怪地看他一眼,然后推门而出,雪不知何时下起,扑簌簌的落在地上,枯树下的男子背对着他们,负手而立,正在恐吓二狗。
二狗醒了后,看见娄非渊那张狐狸面具差点吓尿,连滚带爬地抱着脑袋,歇斯底里,“狐……狐妖变形了。”
听到门口的动静,二狗看过去,看见江含之这个大活人,赶紧冲过去想抱大腿。
“救救……救命,咱俩可是自己人。”
娄非渊面具下的脸更黑了,目光凉飕飕,上前两个大步,把二狗从江含之腿边撕下来,丢到一边,冷哼一声,“谁跟你是自己人。”
“唉呀娘耶!”娄非渊那煞气逼人的模样,二狗绷不住,一眨眼看见了江含之身后的杨天,瞬间又挂了上去,“老大,救救俺,咱们才是自己人。”
江含之:“……”男主戾气好重哦!
这要怎么忽悠……
第五十五章
庄子里的房间紧缺, 其他人都是两人二人一间。
杨天虽然嘴上说男主不错,但根本不可能让江含之跟一个男人住在一个屋子,当然了, 他跟男主更不可能,对方想刀他的眼神都快溢出来了, 他可不想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干脆, 他把自己的房间空出来给娄非渊,自己则跟二狗去他们屋凑合一晚上。
都是末世来的,没有那么矫情,至于江含之,山庄里有一个给大家伙做饭的大娘,是女的, 可以去那里住。
分派完毕,娄非渊却不满, “不行,江姑娘跟我睡。”
杨天呦呵一声,上上下下打量一眼他,“你要点脸吧,大老爷们的跟人家小姑娘一起,不害臊?”
杨天是挺喜欢这本书男主的, 不按套路出牌, 手段不优柔寡断,那种作天作地的逼格, 哪个男人不喜欢?
但是,跟江小之一起睡, 不行!
娄非渊薄唇掀了掀,嘲讽道:“本王怎么知道你寨子里会不会对她下手?”
“你开玩笑, 她一拳能砸死人,谁敢对她动手?”
“你刚才还跟她打了。”
“我……那不是没认出来吗?”
“没点蜡烛就认不出来?她就是掉炭堆里,本王也一眼能瞧见她。”
两个男人叽叽喳喳,江含之扶额,“行了大半夜的,睡个觉而已,哪有那么多讲究,杨哥,我跟他一个房间。”
在外人面前,江含之不方便叫队长,所以就称呼他杨哥,反正她心中,对方一直是兄长的存在。
换作其他男人杨天当然放心,可对方是男主啊。
臭丫头咋那么迟钝,男主眼神都快把她吞了,怎么就看不出来呢,还当他是开玩笑。
在杨天恨铁不成钢的时候,赤王殿下给了他致命一击,“这些天,江姑娘都是跟我睡的。”
杨天:“……”
他看着江含之二人的眼神瞬间变了,好家伙,敢情迟钝的是他自己个,人家都一起了,他当什么电灯泡?
“睡睡睡,去吧别烦老子,正好老子懒得折腾。”杨天感觉自己受到百万点暴击,骂骂咧咧薅走二狗,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令人牙酸的单身狗气息。
江含之太了解他了,一看就知道他误会了,不过,身上的视线越来越火热了,她不得不扭头看向赤王殿下,“谈谈?”
“谈!”男人的嘴角都快抿成一条直线了,也不知道为何生这么大的气,江含之把人领回房,开始寻思从哪里讲。
“江姑娘真信任刚才的男人?”
他的语气古里古怪,江含之解释,“我跟他很熟,如果殿下不放心的话,等明日可以探查山庄,我又不会阻止。”
赤王跟她非亲非故,她能信任,不代表其他人也要信任。
她不会用私人感情去强求别人,真相如何,明日早上赤王自然会看。
“我不是这个意思,江姑娘就没有其他要说的吗?比如为何认识渝北的土匪?”
江含之倒是觉得这个没啥好解释的,认识就认识咯,跟赤王有哈关系,不过他既然问了,那她就现场编一个。
“小时候文叔做生意,带我来过这附近,他们谈生意我不小心走丢了,遇见人贩子想抓我,是杨哥救了我,所以我觉得他的人品不会做打劫的勾当。”
她正经脸,信誓旦旦保证,“杨哥”的这个称呼,让娄非渊的脸更臭了,他想堵住小骗子的这张嘴,但是又碍于身份,只能憋着原地吭哧吭哧生闷气。
江含之看不见他的脸色,虚瞄几眼,确认赤王殿下不会半夜出去剿匪后,打量了一遍四周,“这里环境有限,比不得县令府,就只有一张被子。”
“你睡吧,我不用。”娄非渊现在气都气精神了,哪还有睡觉的心思,他怕他睡觉梦游出去把那野男人弄死。
江含之一听就知道他说的是气话,她不由得有些好笑,怎么会和阿冤一样,动不动就气呼呼。
她笑容一顿,有点想阿冤了呢。
江含之慢腾腾铺床,手触碰上去后,床榻上泛起淡淡的凉意。
若是阿冤在,他说不定已经上去暖//床了。
娄非渊瞥一眼她迟疑的动作,突然上前,江含之手上一轻,再次看去,被子已经被夺走了,娄非渊利落的铺好床,然后躺了上去。
江含之:“赤王殿下不是不睡吗?”
“现在想睡了。”
江含之看他躺尸得明明白白,便打算站起来,下一秒,娄非渊扯住她的手腕,“干什么去?”
“今夜我打地铺吧……”
“不用!”娄非渊扯住她,一双妖冶的狐狸眼,在烛火下熠熠生辉,撩人心弦,“江姑娘难不成担心我对你做什么?”
江含之倒是不担心,可是……
不等她开口,娄非渊说,“既然如此,只要我们行得正,就不用担心其他的,这个寨子里距离京城远,也没人会说闲话江姑娘何苦找罪受?”
江含之当然知道,但是她还在犹豫,娄非渊眸色一闪,给她让出位置,“就算表弟在,也不会想让你挨冻的。”
听到阿冤,江含之想了想,在他旁边坐下。
她坐下的地方被赤王殿下悟了一会,没有刚才那么冰,她小心翼翼搭了个边躺下,语气却十分淡定,“好,睡吧。”
娄非渊盯着她淡定的脸有点泛酸,他废了那么多口舌,竟然比不上阿冤两个字,他一翻身下地,把烛火熄灭,绕过她躺回去。
房间内突然陷入一片黑暗,江含之睫毛动了动,感受身边之人的举动,又往旁边挪了挪,床榻不算宽阔,彼此依旧会似有似无地碰到,鼻尖再次嗅到那股子香气,江含之突然睁开眼睛,“殿下有熏香吗?”
娄非渊哪怕睡觉也没摘掉面具,闻言眉眼一挑,“不曾,不过我们裔族都要有属于自己的味道,姑娘可是觉得和表弟的相似?”
何止相似,以往没和赤王静下心来相处这么近,如今要睡觉的时候,注意力都集中在他身上了。
江含之敷衍地应了一声,然后压下心里的惊疑,转过身背对着他,并没看见,男人抬起手,在虚空张了张,仿佛能够握住了她的肩膀。
第五十六章
外面的大雪不知何时停歇, 天空微微放亮,细弱的阳光散落在床头,江含之想伸手遮挡, 却没有挪动分毫,她就像是被封锁在牢笼之中, 浑身上下都透着一丝疲惫。
满脸怀疑惑地睁开眼睛, 正好对上一张狐狸面具。
“……”
她控制着一拳把人送走的冲动,挪开扣住自己肩膀的爪子,对方好像睡死了,半点反应都没有。
赤王殿下脸上的面具有点睡歪了,稍微露出光洁的额头,他双目紧闭, 浓密的睫毛好似一排小刷子,轻轻盖住眼睑, 剩下的就是红润的薄唇微张,正浅浅地用嘴呼吸。
行叭,面具盖住了鼻子,没捂死他就不错了。
此时,只要江含之伸手,就能轻而易举地揭开他的面具, 然而她只是看了两眼便收回了视线。
想不到堂堂王爷, 睡觉也那么不老实,江含之表示嫌弃, 她轻手轻脚下床,推门而出。
昨天夜里下的一场大雪, 乍一开门,阳光下的雪泛着星星点点的光, 让江含之有一种炫目感,门外三三两两的人,看见她一愣,然后反应过来,笑着道:“你是老大的妹子吧,他都跟我们说了,咱们这条件有限,我给你弄点雪,等会烧开了洗脸。”
他们没怎么和女人接触过,但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尤其是江含之长得很漂亮,站在阳光下脸蛋白的跟鸡蛋剥壳似的,他们才疏学浅,不知道怎么形容姑娘好看,就感觉瞅了一眼还想瞅第二眼。
一群糙汉子脸色通红,殷勤地端着盆,里面融化了一些雪,拿回去用灶台烧开,没过一会再端回来给江含之,“你别嫌弃,干净的。”
江含之当然不会嫌弃,在末世的时候,雨水是腥的,连雪都是暗黄,像是混合了泥,这洁白的雪换作以往在末世想都不敢想,她道了谢,正要说什么,就看众男人大惊失色,直勾勾盯着她后面。
江含之顺着他们的目光回头,差点撞上一堵肉墙,她抱着盆子有些惊讶,“你什么时候来的?”
江含之发现,自己对这位赤王殿下是一点警戒心都提不起来。
那么大的一个活人,出现在她身后都没有察觉到。
娄非渊阴冷地扫视周围的男人,冷哼一声,唇角勾出嘲讽的弧度,“他们无事献殷勤的时候。”
江含之:“???”
一大早上,怨气这么重?
另一边,县令府早就乱作一团,县令在厅堂内来回踱步,满脸愤怒和慌张。
“还没找到吗?好好个大活人,就这么消失了?你们是怎么看着的?”
今儿一早,县令正打算跟娄非渊商量剿匪的事情,结果派丫鬟去,敲了半天门房内都没有动静,丫鬟意识到不对,赶紧推门查看,房内哪有什么人?
罗贵平终于知道人不见了,赶紧派人去找,赤卫队的人也不知道去哪里了,就留下一个叫陈喜的废物一问三不知。
县丞孙田道,“大人不必忧心,他们必定是想办法剿匪去了。”
罗贵平冷笑,“剿匪他们也应该给通知本官一声,本官才是这里的父母官,他们这是防着本官呢。”
“倒也不是,大人爱民如子,这是整个渝北都知道的啊。”孙田在一旁劝说,“大人别往心里去,赤王就是那目中无人的性子,能把谁放在眼里?可是他们毕竟人少,不如我们派些人帮帮忙,将来剿匪成功,也会有一笔功算在您头上。”
罗贵平思来想去,确实是这个道理,便叫人安排下人手,准备去帮忙。
江含之和娄非渊并不知道罗贵平那边急得一团糟 ,她没想到文叔竟然那么容易就找到了,只不过此时的文信诚情况不太好,身上有数道伤口,甚至不能移动。
“他们下的是死手,不是隆冬寨的人,像隆冬寨的土匪,不会立即要人性命,该不会和你们江家有过节吧?”
杨天当初废了好大的事儿才人弄回来,那些人训练有素,满身杀气,如果杨天不是从末世摸打滚爬出来的,怕是解决不了他们。
文叔受的伤极重,刚从昏迷中醒来不久,信鸽弄丢了不然早就给江含之传信了。
他看见江含之显然很激动,江含之制止他下床的动作,坐在他身边,“文叔,你还有伤,躺着就好。”
文信诚这些时日瘦了很多,他苦笑,“大小姐不应该来此。”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倒是文叔,以后做生意多雇点人看着,杨哥他们这些年也不容易,不如今后就让他们跟着你吧。”
杨天一挑眉,欣然接受江含之的安排,十分热络的叫上了叔,“那感情好啊,以后兄弟们好有一口饭吃,文叔,这些日子的药钱到时候别忘了结账,我饿得裤腰带都快拴不住了。”
文信诚笑了笑,“林当家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自然不会亏待半分,这次多谢你了,如果可以的话,可以跟我们去京城。”
一直没有说话的娄非渊看了文信诚一眼,张了张嘴却碍于没有立场,只能在一旁不爽。
或许他的怨念太重,文信诚略有所感,视线落在他身上,对着那张狐狸面具,好半晌才认出来语气微顿,“七殿下?”
皇上登基的时候,文信诚远走渝北,应该已经落难了 ,京城的信息还没传过来,江含之提醒,“现在应该叫赤王殿下了。”
娄非渊开口,“文叔不用见外,叫我非渊就行。”
文信诚一阵莫名,当视线触及到娄非渊眼神的时候,他懂了。
他微笑,“礼不可废,还是叫殿下吧。”
想不到大小姐都成亲了,七殿下还没死心,文信诚有些惆怅,世上女子千千万,怎么就看上了大小姐呢……该不会以后还要拆散大小姐和阿冤吧?
思及此处,文信诚警惕起来,看向娄非渊的眼神更加不友善。
娄非渊:“……”
他闭嘴了。
江含之没看见他们之间的暗涌,文信诚还活着,她就放心了,或者原著里文叔真的出现了意外,这是队长穿越过来,引起了蝴蝶效应。
只是除了男主,到底还有什么人会想害江家呢?
“大小姐,陈喜还好吗?”
“哦,还好,现在应该在县令府吧?”
文叔脸色一变,正在这时候,有人招忙招慌地跑进来。
“老大,不好了,隆冬寨那边又有动静了,罗县令不知道抽了什么风,直接把隆冬寨围了,这样下去隆冬寨要撕票了。”
想要剿匪并不难,民干不过官,朝廷随便留下一支队伍就可以解决,不过时间快慢的问题罢了。
但是,土匪窝里有很多无辜的百姓。
或许有人会觉得必要时候作出一些牺牲没什么,可是对于杨天来说,并不是的。
末世中,有良心泯灭者,同样有坚守本心,跟人类同胞共患难的。
不到最后一刻,他不想放弃任何一个人类。
从隆冬寨分出后,杨天一直带着人监管龙隆冬寨的情况,想办法救人。
让他放弃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他做不到。
然而现在,隆冬寨突然遭受围堵,隆冬寨第一反应肯定是拿捏人质跟朝堂对抗。
“该死的罗贵平!好端端发什么疯!”
江含之和娄非渊互看一眼,娄非渊道,“赤牙他们在,应该会稳住局面,我们先过去。”
如果赤卫队连这么点小事都解决不了,就不用跟娄非渊混了。
赤牙他们昨天就混入了隆冬寨,白日里假装是受害者,晚上的时候已经摸清楚了大概情况。
土匪并不多,百来个人,但是他们在此处盘踞多时,每天都会往寨子里劫人,人质不在少数。
赵壮曾经也是人质,不过比起普通人,他更为强悍,被劫走后识时务,成功加入了这个团伙,此时他正和其他兄弟押送着众人前往密室。
说是密道,不过就是挖好的大坑,勉强能藏着几十个人。
他们都是老弱妇孺,还有女人抱着孩子,根本不敢反抗。
“快走!罗狗今天要敢跟我们硬干,老子就活埋了你们。”
其中一土匪踹了一个老头,老头踉跄两步,旁边的赤牙正好扶住。
土匪被人高马大的赤牙吓了一跳,“这人是什么时候抓的?我怎么不记得?”
赵壮瞥一眼,“昨日抓的,你别看他们长得高,实际上中看不中用,我两拳就打趴下了。”
土匪“哦”了一声,惊魂未定的抽了一鞭子,果然这些中看不中用的男人根本不敢反抗,踉踉跄跄地退了几步,寨子前面还有人堵着,土匪没有耐心消耗在这里,对赵壮说,“老子去前面看看,这些人你看着处理,看我们信号,我们若是点烟,你就跟兄弟们直接一把火了事。”
他们留下来三四十个壮汉,足够镇压这些手无缚鸡之力之人,赵壮应了一声,然后拿出铲子往下一杵,把众人往密室里赶。
刚才他们的话众人都听在耳朵里,他们又不傻,当人知道进去后会发生什么,有人想反抗,下一秒就被人踹倒在地,根本没反抗之力。
在场的两三个小孩直接吓哭,土匪眼底闪过一抹不耐烦,拎着棍子走过去,赵壮突然开口,“我有一个主意,或许大家都不用鱼死网破,只需要找老大拖延时间。”
……
罗贵平等人在冷风这种等了半天,好不容易出来的土匪再次龟缩回去,他有些拿不定主意,“赤王的人到底行不行?”
孙田眸子一闪,提议道,“可能赤王的人正在赶来的路上,我们再等等吧?”
罗贵平思索,他带来的人多是多,但是每天在衙门里吃闲饭,比不得那些亡命之徒,赤王殿下的人不来,他若是跟土匪硬碰硬,对方急了他没有好果子吃。
他一激灵,连忙道:“等!等赤王的人!朝堂派他们剿匪,又不是我们 。”
这一等,就是小半天,直到有人从后头急匆匆跑过来,“不好了大人,府上出事了!”
罗贵平等了一下午,原本心情就不好,看见来人踹了一脚,谩骂,“府上能有什么事?”
来人跪在地上哆哆嗦嗦,“ 大人,那群土匪去了县令府……”
罗贵平只觉得眼前一黑,“快,快点回府!”
而江含之和娄非渊早就得到了消息,半路转到了县令府,赤卫队们伪装在人质中,一直想看看这些土匪到底想干什么,他们果然没让人失望,那个叫赵壮的押送着人从后面离开隆冬寨,在罗贵平他们没有察觉的时候去了县令府。
人质被弄晕用车拉走他,等赤卫队“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关押在了大牢里。
没错是罗贵平衙门的大牢,赵壮正冷冷地站在众人面前,“等会好好表现,说是我们救的你们,如若不然你们谁都别想活着出去,知道了吗?”
众人哪敢反抗,一听有活命的机会,顿时眼睛都亮了连连点头。
这个时候,只要能活着,让他们说什么都愿意。
赵壮扫一眼人群中默不作声的几人,暗道一声废物!
……
江含之他们回来的时候,看见大门口的血迹脚步一顿,想到陈喜被落在院子中,赶紧大步走进去,有人个高高瘦瘦的侍卫迎接,“大人…啊是赤王殿下,您不是去剿匪了吗?”
娄非渊目光在侍卫脸上逗留几秒,淡淡道,“是去了,不过剿的是桃花寨。”
那侍卫闻言叹了一口气,“我们县令去协助殿下了,惊人没遇见吗?在县令带人走后,这些土匪不知道从哪得知的消息,绕后袭击了县令府,好在府上还有点人手,我们已经把那些人制服了,他们手上还有一些人质,想用人质要挟我们,我们差点就中招了。”
“那你们又是如何解决的,可有伤害人质?”
侍卫摇摇头,心有余悸,“我们当人以那些百姓为主啊,哪敢伤到他们?都放下武器了,可是土匪中突然有人叛变,大家伙儿才有机会把土匪一网打尽,好在土匪人不多!”
“哦?”娄非渊唇角勾了勾,“那还真是辛苦你们了。”
侍卫哪敢领功劳,连连摆手,“殿下哪里的话,保护百姓这都是小的们应该做的。”
“是吗?那人质在哪?”
“绝大多数受了惊吓,小的去叫几个来!”
府上弥漫着血腥味,周围的人在处理尸体,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孔,江含之直蹙眉,当初伺候他们的小丫鬟死了……
那陈喜又去了哪里,会不会有危险?
陈喜是文叔的人,早上文叔还问起过,她说人在府上好好的,如今府上出事了,陈喜在有什么意外,她要怎么和文叔交代?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娄非渊路过她的时候脚步一顿,“外面冷,先进屋再说。”
江含之点点头。
不知过了多久,侍卫们终于带着几个局促的人走了进来,他们之中有年迈的老人,年轻的女子,怀里护着孩子,一个个面色蜡黄,身上似乎还有伤口。
除此之外,一个高壮的男人就十分醒目了。
侍卫解释,“这几位是从土匪手里抢回来的人,情绪比其他人稳定,这位则是那位……叛变的土匪,叫赵壮,他说他也是受害者,迫于无奈才加入他们土匪阵营,都是为了活命,而且这段时间他受尽煎熬,不愿意和土匪为伍,知错能改,俺……我们便心思等候赤王发落。”
娄非渊坐在堂上,目光凌厉,居高临下俯视众人,没错过他们脸上一分一毫情绪,他跟江含之在一起的时候,眼睛总是似有似无地含着笑意,而不笑的时候,上挑的眼尾会十分锋利和刻薄,打量的视线跟淬了毒的利刃似的,让人胆寒。
他薄唇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是这样吗?”
在场的人都知道,他在问谁。
人质们一缩肩膀,有些怕他,但是口供跟侍卫他们说的一样。
娄非渊笑了,“在本王眼里可没有什么知错能改,错了就是错了,把他抓起来,明日便处置了吧,你觉得呢?”
侍卫一愣:“殿下?”
一直没说话的赵壮也终于做出反应,抬眼看向娄非渊,当触及到对方视线的时候,倏然低头跪下,“殿下,草民只是想要活着而已,为了活命,一时鬼迷心窍,如今将功抵罪,求殿下饶命!”
娄非渊直接无视他,对侍卫说:“怎么不愿?话又说回来,本王怎么没见过你?”
这一次,不只有一直说话的侍卫,就连其他人也脸色大变,他额头直冒冷汗,“殿下刚来渝县不久,小的样貌普通,自然不记得小的……”
他一边说,一边扫向四周,赤王身边没有人,只有一个女人……
可难保有什么暗卫,传言中的赤卫队杀伐果断,绝不是他们这些人能应对的,只能先稳住。
正在他犹豫之际,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罗贵平在外面冻得,声音有些发颤,“怎么回事,人都死哪去了?”
他带着众人浩浩荡荡回来,当看见厅堂内的场景后,差点吓破胆,“殿下?”
不是说府上被土匪袭击了吗?
娄非渊指尖敲击椅子上的把手:“你回来的正好,这里面的侍卫,你可识得?”
“这……”罗贵平胡乱瞅一眼,只觉得有些眼生,娄非渊眼眸一眯,“不认识?”
“大人,这是康健啊,您忙于剿匪,哪有时间注意到这种小人物啊。”孙田在旁边小声提示,罗贵平才反应过来,“啊啊,这个是康健,怎么了殿下?刚才下官去剿匪,怎么没见到您呢。”
提到这,罗贵平忍不住在心里埋怨,如果当初赤王在,现在隆冬寨的老巢都掀了,怎么会等到被土匪偷家。
他并没有注意到,娄非渊的眼神越来越冷,“赤尧 ,抓起来!”
罗贵平懵了,谁是赤尧?抓谁?
很快他就知道了,因为上一秒还在疑问的他,下一秒已经被按在地上摩擦了。
赤尧在赤卫队排行老七,正常情况下不出任务,只负责贴身保护娄非渊,然而上一次娄非渊遭到算计,他被无名带回去好好深造,雪藏太久早已忍不住蠢蠢欲动,刚一出来就把罗贵平踩在脚底下,一张娃娃脸笑嘻嘻地开口:“主子,您终于叫属下了,这个蠢东西怎么处理?”
少年孩子变声期,声音有些夹夹的,配上那张可爱的脸,更有朝气,江含之忍不住多瞅两眼他的婴儿肥,这小孩一边笑,一边用脚丫子使劲踩着罗贵平的脑袋磨着地面。
罗贵平挣扎着嚎叫,可惜对于少年来说,那点挣扎的力道,跟蝼蚁无二。
娄非渊凉凉地扫一眼,“土匪都闹到家了,还识人不清,妄为父母官,摘了乌纱帽,抄了县令府充公。”
几乎是话音刚落,刚才还在掩饰的康健暴起,向娄非渊攻击去,娄非渊神色淡淡,赤尧薅住罗贵平的脑袋,丢给一旁的其他兄弟,瞬间出现在娄非渊面前,对康健呲牙一笑:“先过我这关哦!”
一时之间,所有土匪露出真面目,下面的那几个普通百姓被罗贵平带回来侍卫守护好,他们之前全部被蒙在鼓里,也不全是坏的。
江含之站起身的动作一顿,若无其事坐回去,娄非渊侧目,就看见江含之目不转睛瞧着赤尧!
江含之本来打算帮忙的,瞧着那赤尧又风风火火经历十足的样子,干脆在原位看着小少年发癫。
从进入府中,江含之和娄非渊就发现了府上有古怪,他们虽然刚来县令府,但是来到陌生的环境,都会自觉观察一遍,有些面孔早就熟记于心 。
然而这次回来,府上的都是生面孔,很显然换了一批人,那以前的人去哪了呢?
当然是代替土匪,死在了这里。
真正的土匪,穿上了侍卫的衣袍,同样取代了侍卫们的位置。
有县令在,他们很可能被拆穿,却还是堂而皇之这么做了,那自然有些保障。
江含之把目光落在赵壮以及……孙田身上,“孙县丞还想装吗?”
事到如今,孙田没什么好装的了,他后退几步到门口,眯起眼睛威胁。“诸位别忘了,还有那么多人质在我手上。”
“你是说牢里的那些吗?”
一句话在身后响起,孙田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回头,便见赤卫队们脚下叠了一堆他的兄弟,而他所谓的人质,正躲在门口被赤卫队保护着。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不会有人想到土匪窝的人质会出现在大牢里,他们是怎么知道的?
赤牙冷冷道:“隆冬的老大?久仰啊,这倒是要问问赵壮了。”
赵壮咬牙切齿:“想不到你们竟然是装的!”
赤牙没再跟他们废话,直接一挥手让人把他们拿下。
毫无悬念,他们不是赤卫队的对手,其实这件事情本来用不到娄非渊亲自带着赤卫队来,对付这些土匪根本就是大材小用。
这边完事后,赤尧已经把之前那几位冒充侍卫的土匪打的不成人样,跟丢破布娃娃似的丢给赤牙,笑嘻嘻道:“二哥处理一下。”
赤牙对众人说:“先压起来。”
江含之在一旁感叹,人多就是好,干活利索,这要是她一个人可就难办了。
等他们把人处理完,江含之问道,“对了,你们有没有看见陈喜?”
赤尧:“这个我知道,昨天晚上主子不让我跟着,让我在府上观察情况,我看见叫陈喜的想出去,嫌他碍事打晕丢柴房了,王妃放心吧,人还活着,就是我不小心下手重了点,他后脑勺应该肿了。”
江含之嘴角一抽,“好,人没事就好,多谢。”
小朋友人还怪好的嘞。
“不用客气。”赤尧被夸了,有些高兴,紧接着他后脑勺也隐隐发凉,顺着目光看过去,奇怪道,“主子,你盯着属下干什么?”
江含之也看过去,二人一“大”一“小”出乎意外地同步,娄非渊扯了扯嘴角,对小的说:“没你事,自己找个地方玩去吧,别被人发现。”
第五十七章
天黑之前杨天才带着人回来, 江含之他们接到消息回县令府的时候,他们则去了隆冬寨。
隆冬寨的土匪寥寥无几,有能力的估计都去了县令府, 他们几个轻松搞定,之后除了一些土匪抢来的东西, 还在一间房子里搜出一匣子书信, 杨天回去给了江含之他们。
江含之眉宇一凝,这些信件应该是孙田和京城的某个人物来往的,他称呼对方为王爷。
王爷说他那边的人手出了事,让孙田加快速度培养人才,越狠越好。
那些土匪就是孙田手里的刀。
他们当然知道土匪出现会引起朝堂的注意力,但当时孙田就已经是县丞了, 他怂恿罗贵平隐瞒真相,装模作样说土匪没什么大问题派点人很容易就打发了。
罗贵平信了。
结果土匪日益壮大, 甚至敢抢朝堂给的官银和粮食,他没有办法向百姓交代,知道事情瞒不住上报给朝堂。
孙田束手无策,只能给上头写信,让王爷把前来的官换成自己人。
所以,前来的剿匪官员都敷衍了事, 走个过场, 可谁能想到京城变天,皇上死于太子手里, 三殿下挺身而出,跟七皇子拿下叛党, 三殿下登基,第一件事就是清理内/政, 扫清先帝留下的烂摊子。
原本隆冬寨已经有了不小的规模,只要皇上派普通人镇压,孙田都可以应对,结果不知赤王临时抽了什么疯,非要掺一脚!
最后一封信,在七天前,应该是刚接到赤王殿下要来渝北剿匪的消息,字里行间都充满怨念和几不可查的胆怯。
人还没来就把人家吓破胆了,江含之啧了一声,和杨天对视一眼,不愧是男主!
一道身影挡住二人之间,把江含之遮个严实,娄非渊把大致扫一眼,记住了曾经前来剿匪的官员名字,淡淡道:“那些土匪都是别人手中的剑,审也审问不出来什么,本王明日让赤牙他们按照罪行处理,时辰不早了,诸位回去休息吧。”
众人看不见他面具下的表情,但是那语气里明晃晃的嫌弃还是能听明白的。
杨天嗤他一声,带着众人风风火火离开,他们今天晚上在县令府自己收拾好房间住下,隆冬寨解决了,桃花寨那边的文叔也不用担心,有人会照看。
他们走后,房间内就剩下两个人,江含之刚想跟上众人脚步,就被男人拽住,娄非渊幽幽地看着她问,“江姑娘出去干什么?”
江含之解释,“现在罗贵平都解决了,我们就不用在一起睡了。”
她就那么想离开?娄非渊眉毛蹙紧,狭长的狐狸眼中闪过一抹不悦,但是现在他确实没有理由要求和她睡一起了……
他选择放手,“把我旁边的那间打扫出来吧。”
罗贵平给他安排的房间,是府上最好的,附近也不会差,他不想离她太远。
江含之拒绝了某人帮忙,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搬到隔壁。
睡觉前,赤牙敲门,贴心的给她准备两桶热水沐浴。
昨天夜里条件有限,今天早上用雪水匆匆洗的,大冬天的虽然身上不会有汗味,但是江含之还是能洗则洗,等熬过这段时间,回到江府就好了。
提到江府,江含之想到了阿冤,现在文叔找到了,渝北的事情也完成了,她倒是忘记问赤王什么时候回去……
沐浴过后,江含之缓了缓 ,等身上的水汽干了,穿上衣服敲响了隔壁的门。
门内静悄悄,半晌都没有人回应,难不成没听到?
江含之又敲了几声,可还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大晚上没有其他事,娄非渊不会出门,而且他的警觉性也很好,敲了这么久还是不见人,难不成出事了?
到底是别人的地盘,很可能有危险,更何况最近赤王没少帮助她,江含之有些不放心,推开了门。
迎面而来一阵暖风,热腾腾的水雾缭绕在空气中,屏风处正好有人抱着衣服走过来,当感觉有人的后,他第一反应就是拿起屏风上挂着的面具戴在脸上,背对着江含之。
男人背脊宽厚结实,肩宽窄腰,肌肉紧致而又有爆发力,肩胛处的刀疤为他添加一种锋利的野劲儿。
一道道水珠顺着紧贴背后墨发顺着背脊哗啦啦落下,划过精瘦的腰身,没入不可言说之处,好在他穿着白色亵裤出来的,不然江含之这个现代人都有些绷不住。
现代什么男人没见过,然而这次不知为何,仅仅一个背影,就让江含之匆匆移开视线,说了声“抱歉”,啪地一声把门关好。
冷不丁差点被看光,又再次被忽视的娄非渊:“………”
他面无表情戴好面具,低头扫一眼自己身上的肌肉,竟觉得有几分可惜,刚才如果不是没戴面具,他应该正对着门口的。
然而不管怎样,这次都是那女人理亏!
乱闯人家房间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更多资源都在南极生物群以污二二期无儿把以娄非渊想到刚才之之第一次露出如此慌乱的神色,唇角勾了一下,漫不经心系上衣服,慢吞吞跟了过去。
江含之前脚刚回来关上门,后脚房门就被敲响。
冤家找来了!
江含之扶额,叹了一口气才打开门,某男人刚洗完澡没擦干净就出来了,在冰天雪地里还冒着热气,江含之眼皮子一跳,赶紧把人拉入房间,看着他披散的长发,手欠地拽了一下,好家伙,硬的。
江含之哭笑不得,“我说殿下,刚才我不是故意看的,你也不至于这么着急找我算账吧?”
大冬天洗完澡头发没干出来是会要命的!
娄非渊一转身,江含之才发现他穿得也很单薄,不过是在外面敲门的一会工夫,他身上的热气已经散没了,潮湿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隐约能看见结实有力沟/壑分明的肌肉线条,又不似猛汉的夸张,鼓得恰到好处一点都不粗糙……
江含之眼神飘忽一瞬,努力看向其他地方,不去看他 ,男人好听的嗓音好似羽毛,扫着她的耳朵,“裔族看了脸就要和对方成亲,可惜我没生在裔族,师父没教我,看了身子是不是也负责。”
“倒也不至于说得这么……我刚才就看见了后背,而且我是有夫之妇,殿下还是慎言的好。”阿冤是块砖,哪用往哪搬,江含之直接把阿冤搬出来,典型的要当渣女,看完了人家理直气壮不想负责。
娄非渊也没再逼她,“罢了,不过是看了两眼,今后你不说,我不说,就没有人只知道,就让我一个人愧对于未来的妻吧。”
江含之:“……”
“江姑娘刚才找我有什么事?”
“啊也没什么事,就是想问问什么时候回去,毕竟这里的事差不多处理完了。”
娄非渊道:“过些日子吧,等文叔身体好的。”
江含之迟疑,“可是你们不用回去和皇上复命吗?”
娄非渊:“让他等!”
江含之沉默,不愧是男主,原著说他嫌麻烦不想当皇上,然后从小培养一个倒霉蛋继承皇位,如今看看,那倒霉蛋有个这么不着调的皇弟,确实挺倒霉的,史上最憋屈的皇上,没有之一!
不过江含之挺感激的,除了坑皇上,男主根本没有小说里描述的那么恶劣 ,带头剿匪是好事,抓住了土匪不滥杀,反而依照对方的罪行,按照律法处置,现在要回去他还会考虑文叔身体。
回去又可以搭顺风马车了,比骑马舒坦,江含之很满意,看娄非渊也没有了当初对男主的反感,她给出承诺表示感谢,“今后殿下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尽管开口!”
娄非渊眼眸一闪,“倒是有一个,等回去再说吧。”
“好!”
室内突然寂静下来,江含之瞄一眼椅子上纹丝未动的男人,“殿下不回去休息吗?”
男人抬了抬眼皮,言简意赅,“冷!”
所以不回去了?
江含之不敢置信,但是看见娄非渊没有走的意思,对方穿的单薄,头发在屋里待了一会暖过来了还在滴水,她也不好撵人。
她想了想,“那殿下今晚在这睡吧,我去隔壁!”
娄非渊痛快地答应了,“好!”
江含之原本打算收拾东西,可转念一想就今晚去隔壁,就算了吧。
她放弃了收拾东西的想法,直接去了隔壁,躺入被窝的时候一顿,里面竟然是暖的?
淡淡的梅香弥漫在鼻尖,江含之躺了进去,睡了一晚上好觉。
结果一大早上被隔壁的吵闹声惊醒,披上衣服出门。
杨天正站在隔壁门口,“你说说,为什么在她房间里?”
在桃花寨条件有限,他们两个孤男寡女在一起就算了,现在有条件了,怎么还在一间房?
隔壁传来动静,他警觉地看过去,就看见江含之出现在娄非渊的房间内。
杨天:“……”
江含之解释,“昨天晚上有事,就调换了一下房间。”
“哦,打扰了,我来找你是想把文叔接过来,毕竟桃花寨的环境不好,不利于养伤。”
江含之颔首,“好,用完膳就去吧。”
下午,他们把文信成接了过来。
之前文信诚马车上的东西早就不翼而飞了,文信诚想着等伤好了,再让人带点东西来。
江含之看他躺在床上都还忧心忡忡的,出声安慰,“这个可以放心,此处土匪解决了,他们这段时间为非作歹,抢了不少东西。还有朝堂派来的银两和食物,足够百姓生活一段时间了。”
文叔叹气,“可惜了我手无缚鸡之力,过段时间还要去凉城一段时间,这身子骨……”
“凉城?”江含之心神一动,“那不是边关吗?”
“对,虽然现在天下太平没有战乱,但是冬天里边关的战士也很难捱,当地的铺子很可能为了赚钱坐地起价,别人家的铺子我不管,也管不住,咱们江家的,必须对得起良心,我需要去查一查。”
“好了,文叔先不说这些,那些地方更乱,到时候再说,实在不行我去。”
江含之见不得他一身伤还想着想那的,帮他把被子掖好,然后起身去厨房拿药。
陈喜刚煎好,见她要拿连忙道:“小姐,还是奴才来吧。”
江含之看他快包成木乃伊的脑袋,笑道:“你脑袋上的伤看起来有些严重,如果不舒服千万别忍,让赤王的属下给你找个大夫,费用咱们江府掏。”
“多谢小姐,这赤王的人看起来都挺和善的,看起来没有传闻中的那么血腥啊,只是长得凶而已。”陈喜嘿嘿傻笑,一想到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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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名鼎鼎的赤卫队一路同行,就忍不住骄傲。
江含之简直没眼看他以及他脑袋上的大包,又一个傻孩子信了赤王的鬼。
不过那个赤尧长得还怪可爱的,那张脸上的婴儿肥看着就很好捏,哪天找赤王把人叫出来捏捏,最近手有点痒。
第五十八章
文信诚养伤的这段时间, 赤卫队也没有闲着,娄非渊让赤牙回京城禀报情况,顺便张罗一个靠谱的人回来当县令, 然而此地贫寒,怕是少有人愿意来吧, 但那都不是娄非渊应该关心的事。
他现在关心的是……
“你找赤尧干什么?”
娄非渊回想起那天剿匪的情形, 赤尧一出现,这个女人的眼睛都亮了,他心中瞬间警铃大作。
江含之正经脸,“没事,就是那天看他挺厉害的,还想见识见识。”
娄非渊只需一眼, 就知道某个女人又开始糊弄他,他略微不爽, “他喜欢在暗处玩,而且人很危险,江姑娘别被他表象蒙骗了。”
江含之不傻,当然能听出娄非渊不愿意,罢了非亲非故的,她也不好意思强求, 只能作罢。
只是那垂落的眸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还是让娄非渊看见了,他心里不舒坦。
他不能小心眼, 应该大度,这女人没准真的只是想看看而已, 她是喜欢阿冤的,怎么会对其他男人动心, 而且对方还是个小屁孩。
思及此处,娄非渊叫住打算回房间的江含之,“等等,赤尧!”
话音刚落,江含之正好走到门口,只觉得眼前一道劲风,少年双腿勾住房檐,倒立在她面前,头发跟贞子似的垂落,脸上的婴儿肥跟着往下坠,少年笑着脸,“王妃,听说你找我呀?”
娄非渊蹙眉,“赤尧,不许吓她。”
“哦!”赤尧翻身下来,这次规规矩矩站在江含之面前,眉眼之间带着甜腻腻的笑,不作妖的时候看起来和普通少年没什么区别。
江含之倒没被吓到,她只是……想到了刚才这小子倒立时候,那婴儿肥堆积在一起,比现在看着更肉乎乎。
“倒立回去。”
此话一出,无论是娄非渊还是赤尧都懵了,一脸难以置信,就差把问号挂在脸上。
江含之也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不妥,所以……她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和善一点,对少年微微一笑,“倒回去。”
赤尧看一眼娄非渊,见他没有反对,而是在旁边看热闹,不由地撇撇嘴,再次把自己挂回去,江含之成功看见他脸颊两边的肥嘟嘟出来了,心满意足地伸手捏了一下,唔,全是肉!
赤尧没想到她会这样,吓得整个人都差点从房梁上栽下来,紧接着熟悉的阴冷视线落在他身上,他看见主子阴恻恻盯着他,不由得一激灵,“王妃,您在干什么?”
江含之试了一下手感,然后纠正他,“不要叫王妃,那是糊弄罗贵诚的,不如你叫我姐姐吧?”
“姐姐?”不等赤尧说话,娄非渊的声音一字一顿,“江姑娘跟我尚且生分,怎么到他就成姐姐了?”
他坐不住了,直接站起身向门口走去,赤尧见事不好,赶紧把自己的脸从江含之手里“薅”出来,无辜地眨眨眼,“主子,我去帮哥哥们照顾百姓,你们忙吧。”
紧接着跟小豹子似的,咻地一声消失在江含之眼前,江含之略感遗憾,下一秒手腕一紧,她一愣,“殿下?”
赤王殿下浅色的瞳仁在眼光下却更显凉薄,犹如血族般浓艳的薄唇抿紧,他看起来生气了,一言不发从怀里拿出白色的帕子,托住她的手,一根根擦拭,力道有些重,不像是帮人擦手,反倒像是在用刀子凌迟谁……
他的指骨修长分明,温度却凉的可怕,随着擦拭的动作,似有似无地和她的皮肤相触,不知是搓的还是什么 ,江含之指尖微微泛红,还有一丝发麻。
她抽回手,对方动作一顿,没有继续强留,只是那浑身凌冽的气息又重了几分。
“刚才是我唐突了,只是看着那孩子可爱而已。”
“他不是孩子,十六的年纪可以成家立业了。”娄非渊纠正,“江姑娘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江含之不跟暴怒的人纠结这个,对他微笑:“你说得对,是应该保持距离。”
她不咸不淡的态度,让娄非渊升起一种无力感,可他现在又能如何?
连质问的资格都没有……
娄非渊气恼,干脆不理人了。
一人惹祸,全府遭殃,等赤牙从京城带回来倒霉蛋新县令,府上凝滞的气氛都没有好转。
倒霉蛋新县令是个年轻人,浑身都透着一股书生气,他面对娄非渊 之时,有些胆怯,但办起事来还是很牢靠的。
半个月的时间,渝县的百姓终于渡过难关,不至于饿死冻死,之前的人质也早早归家,周围对朝堂不满的人闭上了嘴,很感激娄非渊他们。
在他们出城的时候,还特意去城门口目送,文信诚的伤势好转,但是依旧不能多走,好在赤王安排的马车很稳,坐着不会劳累。
一路上除了生闷气的赤王殿下,其他人都过得不错。
江含之没有去哄生气的男人,按照赤王殿下所说,要和男人保持距离。
赤王不也是男人吗?
所以,保持距离!
当然,这个保持距离是有针对性的,除了赤王那伙人,江含之跟队长他们无话不谈,相处融洽。
娄非渊看见,更气了!
没心没肺的女人!气死他了!
两边暗波汹涌,谁都没踏出和解的那一步,直到他们再次来到了之前的客栈,房屋不够,算上扬天等人,需要三个人挤一间,这样江含之就不太方便了。
娄非渊冷战以来,第一次开口,“跟我睡!”
短短三个字,却带来无数争议!
来时都是赤王的人,当然不会反对娄非渊的决定,然而现在就不一样了。
杨天呦呵一声,“赤王不也是男人吗?小之怎么跟你睡?你说你个大老爷们,怎么总惦记跟人家小姑娘一起啊。”
江含之和娄非渊最近不和的事杨天知道了,他直呼过分,管天管地还要大男子主义管人家交朋友吗?
这群原著古代人,就是老古董,还没把人追到手呢控制欲就这么变态,将来把小之追到手还了得?
小说里不就说男主是变态吗?
这种人小说里当主角看看就好,杨天现在不同意这门亲事了!
文信诚不知其中缘由,但是也不同意,他蹙眉,“赤王殿下怎么说出如此让人误会的话,大小姐怎可跟你一个房间,况且大小姐已经成亲了,这句话被她夫君听到应作何感想?就算阿冤无亲无故,不会有怨言,我们江家也不能亏待了他,让别人对他揣测非议!传出去对大小姐和姑爷都不好。”
娄非渊:“……”
他表情又冷了几分,隔着面具都能让人犯怵。
江含之瞅了瞅这个,又瞅了瞅那个,最终道:“我去跟兰娟凑合一晚。”
娄非渊目光刷地一下看过去,“兰娟又是谁?”
“客栈老板的女儿,上次还帮咱们烧热水来着,跟她睡你应该没意见吧?”
娄非渊有意见,但是他没吭声,再吭声他自己都觉得无理取闹了。
顶着众人谴责的视线,他把意见憋回去,闷闷道:“好!”
兰娟的房间的床不大,江含之和她的都不胖,能凑合住一晚上。
等到再往南走一两天,客栈就宽松了。
来的时候差不多半个月,回去的时候因为要照顾文叔,众人要慢很多。
四十多天才到京城,半路上没少麻烦赤卫队的人,后面几天江含之没继续和赤王殿下冷战,偶尔会说上几句话,不知是不是错觉,江含之总感觉赤王那双阴冷的眼眸里面总是泛着委屈。
他跟挨打的野狼似的,又凶又委屈,想咬她一口又不敢,夹着尾巴在一旁窥视时机。
江含之时常警惕,担心他上来给她咬一口。
说来奇怪,这段时间没和赤王殿下一个房间,她再次失眠了,江含之回到江府还在想,莫不是裔族都有助眠功能?
“小姐,您终于回来!”
夏小荷听说江含之和文信诚回府了,赶紧迎上来。
“文管家这是怎么了 ?”
文信诚此时的脸色还是不大好,有些苍白,他笑了笑,“没事,在路上受了点伤,现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夏小荷道:“那正好孙太医在府上,一会让他帮忙看看吧。”
江含之蹙眉:“孙太医?他为什么会在府上?”
夏小荷叹气:“小姐,你走后不久,姑爷就生病了,他的体质特殊,隔壁的赤大人心善,帮忙去太医院请了太医给姑爷看病,不过最近已经好转了,小姐不必担心。”
江含之怎能不担心?
她这次一走,就快两个月了,两个月未见,一回来就听说对方病了这么久,那得多严重?
江含之让陈喜扶着文叔回去休息,吩咐夏小荷帮忙整理出来几个院子给杨天他们住,而自己则风风火火回含苑,夏小荷看了一眼人高马大的杨天他们,冲江含之的背影喊了一句,“小姐,姑爷不宜见风!”
杨天嚯了一声,暗自嘀咕,小之的这个男人,是不是太脆了点?
……
含苑,娄非渊从赤王府翻墙回来,火速躲到房间里。
赤澄惊喜,“主子,您回来了。”
娄非渊一边换衣服一边道:“等会……你怎么这么胖?”
他看见赤澄后,一双眉毛蹙得死紧,略微嫌弃,“等会之之就要来了,你快滚!别被她发现。”
赤澄这段时间,一直藏在房间里,假装阿冤还在江家,夏小荷每天都有投喂,加上没有办法回队训练,导致身材有些发福,惨遭主子嫌弃。
他自己也知道胖了,有些心虚,正要离开,娄非渊突然道:“来不及了,藏起来!”
藏?藏哪啊?
赤澄环顾四周,目光落在床底,麻溜地滚进去,然后体格子太大,卡住了……
娄非渊:“……”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阿冤,我回来了。”
娄非渊大力出奇迹,一脚把人踹床底藏好,快速披上外袍帮江含之开门。
许久未见,那张妖异的容颜再次出现在江含之眼前,她迅速把人往回推。
“你现在不能见风,快进去。”
她反手把门关上,踮起脚抱住娄非渊的脸左右看看。
阿冤面部红润,倒是看不出哪里病了,她松口气,“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就是阿冤的待遇……
娄非渊心里泛酸,小心翼翼抱住她的腰,声音透着委屈,“之之,想你了。”
江含之也想他了,捧着他的脸就要亲过去,却被他侧开,唇角划过他的下巴,扑了个空,她一愣,“阿冤?”
娄非渊揽着她腰的手紧了紧,嘴上解释:“生病了,会传染!”才怪,让她路上冷落他,宁愿去和其他女人睡,也不愿意和他一个房间。
不给亲!
心里堵着一口闷气,娄非渊克制着眼睛,狐狸眼乱瞥,就是不看江含之,他怕看了,就忍不住……
江含之懂了,笑眯眯薅了薅娄非渊的耳朵,“好听你的,等你病好了再亲,还有我走时候说的话,都算话。”
娄非渊的耳朵,肉眼可见地红了。
那日的画面历历在目,她离别时在门口和他亲吻,承诺回来后让他……证明没有不行。
眼前这一幕,好像和那日重合了,只不过缺少离别的难舍和一个吻。
她走的时候,还说那么不知羞的话。
娄非渊仿佛还能感受她靠着自己,凑到耳边说:“本来不信,但是……你顶到我了。”
那时候不等他反应过来,没心没肺的女人已经溜走了。
而这次,她被他牢牢地抱着怀里,正一脸戏谑地看他笑话,“这次怎么没有呢,不会又不行了吧?”
她又在说什么……不知羞的话。
娄非渊余光往房间内瞥一眼,一手捂住了她的嘴,“别说了。”
江含之笑容一顿,顺势咬了他的掌心,“好,你好好休息,我去看看狐狸。”
狐狸不就在这呢吗?
娄非渊一句话差点脱口而出,但是他很快就反应过来,隔壁还有两只小东西。
他脸一黑,那两只小废物有什么好看的。
江含之好似没感觉到某人的怨气,让他在房间内好好待着,在转身之际,她收敛的笑容。
房内有人!
第五十九章
两只小狐狸一天一个变化, 江含之看见它们差点认不出来,当初只有男子巴掌大小,现在能抱个满怀。
它们的记性不太好, 又或者说两个月对狐狸来说太过漫长,见到江含之如同陌生人一样闪躲, 江含之狐狸毛都没摸到一根, 暗骂了一句:“狐狸这种东西,都没良心!”
也不知是在骂小狐狸,还是在骂隔壁的那只大狐狸精!
什么生病了?
那气色好的呢!
怎么看都不像是生病的人,房间里面还藏人了。
等夏小荷回来,江含之问她,“阿冤最近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夏小荷茫然, “没有啊小姐,不过姑爷每日都在房间里不曾出来, 就算有不对劲儿,奴婢也注意不到。 ”
“你说,如果……”江含之一顿,摆摆手,“算了,跟来的其他人你安排好了?”
夏小荷道:“都安排在南苑客房了。”
江含之吩咐, “晚点让大勺多做点好酒好菜, 招待客人!”
“好的!”
晚上的时候,杨天看见一桌子美食, 差点乐开了花,“小之, 上天不公平啊,怎么你一来就这么富贵, 我在渝北吃西北风?”
江含之无奈,“杨哥,你快吃吧,一会可吃不到了!”
江含之说的是事实,二狗他们在渝北常年饥饿,虽抵不过末世来的他们,但也不遑多让,这个时候可不管他是不是老大,拎着鸡腿就是干!
在他们说话的工夫,另一边已经风卷残云了,杨天连忙道,“给老子留点!”
杨天和江含之都来自末世,以前没有条件,现在有条件了当然毫不客气干饭,周围侯着的丫鬟目瞪口呆,小姐是从哪带回来的客人,怎么跟土匪似的?
殊不知,他们就是土匪!
酒过三巡,这边热闹终于结束了,二狗他们缓过劲儿来,有些不好意思,“多谢江小姐款待,俺实在是没见过这么多肉……”
像他们这些人,饥一顿饱一顿,能活到现在还长得这么壮实已经属实不易了,很多营养不良的,面色蜡黄,根本长不到这么高。
江含之笑道,“不用客气,大家尽管吃,今后就雇大家帮忙跑腿了。”
她长得好看,笑起来也平易近人,很快大家就就放下了拘谨,还有人打趣,“怎么没见到姑爷?”
入乡随俗,他们跟着江府的人叫阿冤姑爷,在来的路上他们已经听说,江小姐成婚了,不少汉子落泪,暗恨晚了一步,竟然有男人捷足先登了。
当然,他们也只是开玩笑,毕竟自己什么出身,还是有数的。
江含之说,“他最近病了,过几天介绍给你们认识。”
杨天啧了一声,“真不抗造,这么容易生病,该不会以后不行吧?小之以后考不考虑换一个? ”
江含之嘴角一抽,“这个我很满意,别说他不行小心他给你穿小鞋。”
杨天:“???”
什么意思?
江含之笑而不语,等晚上众人都消停下来,她单独找上杨天,“队长,我有一个朋友…”
杨天:“……别扯那淡,这个梗谁不知道,你以为我末世过傻了?”
江含之讪讪,“就是,我现在的夫君,是我刚穿越捡到的,他还失忆了,你也知道我讨厌麻烦,除了江家的长辈,外面还有一群乱七八糟的男人想娶我,主要是原主的身份嘛,他们都是为了钱,所以我就把阿冤当挡箭牌和我成亲,那些人才歇了念头!”
杨天震惊,“不是,婚姻岂能儿戏,你这就过分了,欺负人家没有记忆是吧?他家里要是有老婆孩子怎么办?”
江含之按住他,“你别激动,你能想到的我怎么会想不到?”
杨天:“你什么意思,江小之,是不是说我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江含之微笑,“队长敏感了,我可没这么说,别打岔,我派人去查了他的身份,没问题的,现在的问题是,他不止一次有事情瞒着我……”
拒绝和她亲亲的事,江含之没和杨天说,以前都是阿冤粘着她亲,现在说不出古怪,而且房间里还藏人了……总不会是女人吧?
江含之有时候情商不高,所以只能请外援了,队长末世前是当兵的,不知道有没有这方面经验。
当局者迷,杨天看见她难得困扰的眼神,沉思,“你说有没有可能,他恢复记忆了呢?”
江含之表情收敛了几分,她以前想过阿冤会恢复记忆,也曾试探过,可是阿冤一点反应都没有……
杨天咳了一声,“要不就是出轨了!”
江含之嘴角一抽,“他在我院子里出轨?”
“那我哪知道啊,男人嘛,都爱偷腥,不然你说说是因为点啥瞒着你?当然了,夫妻之间也要有个隐私嘛,你要都想挖出来就过分了,只要他不出轨,让他去闹,你总不能刨开他肚子里看数数几条蛔虫?”杨天不太懂他们之间的事,倒是头一次看见江含之苦恼,感叹道,“你啊,末世这些年咱们过的都不容易,心态也和普通人不一样,现在和平了,能吃吃能喝喝,何必庸人自扰呢?我倒是真没想到,你竟然真的会动心……”
“动心?”江含之还是不太理解。
杨天平时看着没个正型,但心里年龄在那摆着呢,比江含之大了好几岁,能在末世成为队长,实力是其一,第二就是领导能力。
这个时候,他好像是江含之的导师,一点点引导她,“看看,就知道你迟钝,不动心你关心那男人干什么?直接丢了呗?你还是在乎他,要我说啊,你现在还不知道自己的感情,我不知道你和他是怎么相处的,但最好对他好点别疑神疑鬼的,感情要是出现间隙,就再也拼不回来了。”
江含之对阿冤说了很多次喜欢,却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所谓的喜欢没有半分真诚。
其实也没多大点事,她知道阿冤不会藏着女人,这就足够了。
“好的,谢谢队长!”江含之不再计较此事,心情也得以平复,然后就……抛下队长大人要去阿冤狐狸热炕头了。
看着某人无情的背影,杨天骂骂咧咧说她没良心,骂了半天,看一眼外面的天色,夜幕中点缀着群星,月亮好似银盘,明亮透彻。
他住了嘴,嘀咕一句,“挺好!”
能来到新世界,没死在末世,没有腐烂的空气,要命的丧尸,他们有了自己想要的生活,可以任意发/泄情绪,可以…找到喜欢的人。
挺好!
……
江含之抱着两只白眼狼狐狸 ,敲响了隔壁的门。
“阿冤?”
没一会儿,娄非渊把门打开,他似乎刚洗完澡,发尾还有些潮湿。
看见江含之抱着两只拼命挣扎的狐狸愣了一下,“之之?”
江含之把小之和小冤丢他怀里,“这两只不认人了,快帮帮忙!”
两只大了好几圈的狐狸崽子,闻到他的气味顿时消停了,江含之挑眉,“吃我的,住我的,到最后还嫌弃我?”
娄非渊哭笑不得,错开身体让江含之进来,屋里暖乎乎的,还带着淡淡的梅香,江含之从外面带来的冷意逐渐被驱散。
娄非渊总感觉,之之有些不一样了……
至于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他的手抚了抚狐狸头,把狐狸递到江含之手边,“之之,你摸摸!”
上次就是这样,阿冤让她摸摸它,小狐狸就不怕她了。
难不成这人真的是狐狸精转世不成?
江含之试探性的摸摸小冤,指尖划过柔润的红毛,在娄非渊怀里小冤动都不动一下,甚至还想伸舌头舔江含之,然而舌头伸一半,小冤突然背脊发凉。
娄非渊摸着它的后背,淡淡道,“这不挺乖吗?”
小冤默默把伸出去的舌头收回来,舔了舔自己的鼻头,不敢动弹。
江含之当然不只是来摸狐狸的,她一边抚摸狐狸,一边打量身边的男人。
一段时间未见,他好像怪怪的,没有以前亲近人了。
总之,有点怨气在里面,莫不是怪她抛弃他太久了?
指尖悄悄从狐狸的头部摸到背部,触碰到了那修长的手。
娄非渊动作一顿,把手收了回去。
江含之:“……”确认了,是有怨气的。
微弱的烛火朦胧了男子的容颜,投下的阴影,显得他五官轮廓深邃硬朗,浅色的瞳有些暗沉,好似平静的湖泊着神秘漩涡,酝酿着晦暗的情绪,江含之把另一只抱在自己腿上,挠着小之的下巴,“没良心的,离开这么久,也不说亲近亲近我。”
娄非渊:“……”
“没关系,谁让我喜欢你呢,你不来找我,我来哄你呗!”
娄非渊眼皮一跳。
“小之啊,我也想你呢,久别重逢,就没有其他想做的吗?比如证明自己可以,总不能每次都那么怂吧,明明已经……”
“之之!”
娄非渊的声音不知为何有些沙哑,还有点危险,小冤和小之瞬间炸毛,纷纷从他们怀里跳出来,躲到了床底下。
小东西还夹杂着点好奇心,从床下的缝隙探出脑袋,下一秒就触碰到了男人危险的视线,它们一激灵赶紧躲好。
闲杂狐等跑了,二人之间没有了障碍,江含之胳膊抵住桌案,手背撑着下巴,目光明晃晃地看着娄非渊,“怎么了?”
她竟然还问……
娄非渊喉结滚动,有些恼怒,“你能不能别总提那事儿……”
他就是不小心让她感觉到了而已,搞得他好像多禽兽一样。
娄非渊跟别人生气,没人敢吱一声,而跟江含之生气,看在江含之眼里,就是另一番味道。
狐狸眼都急红了。
江含之干脆站起来,走到他身边,丝滑地坐在他腿上,双手环住他的脖子,眉眼含笑,“怎么,阿冤敢做不敢说?”
温香暖玉在怀,娄非渊身体有些僵,却又舍不得推开,只能别开脸,“别闹,我还病着呢。”
江含之凑近他耳边,“什么病?相思病?”
娄非渊耳朵刷地一下红了,“之之,你别总欺负我!”
“那你说说,为什么躲我?”江含之薅住他耳朵威胁,“你变了阿冤,你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
娄非渊觉得,这话怎么耳熟?
江含之,“少废话,你就说来不来?”
娄非渊原本打算有点骨气,可是手却不争气,渐渐扣紧了她腰肢。
江含之笑眯眯道,“看看比你嘴诚实多了。”
“……”娄飞渊不跟某个嘴欠的女人计较,低头堵着了她的唇。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亲密了,娄非渊一时之间迷失自我,忘记了另一个身份所受得气,他想,一码归一码,娄非渊生气,跟他阿冤有什么关系吗?
答案是没有关系!
这个吻比以往都要绵长,烛光摇曳照亮彼此的脸,江含之被夺走呼吸,直到周围泛起一阵凉意,她哑着嗓子,“你打算在这?”
下一秒,娄非渊抱起她从椅子上站起来,衣袍层层掉落,她的皮肤顺滑,娄非渊好像抱着烫手的山芋,几个大步把她放到床榻上。
江含之比较懒,这个时候把所有主权都给了他,娄非渊是懵的,一切全凭本能。
一时之间手忙脚乱,手还几次三番弄错。
江含之嘶了一声,瞪他:“一根,循序渐进会吗?”
娄非渊:“……错了。”
可惜,他的指骨修长,还是引得江含之怒瞪了好几次,好半晌才弄明白力道。
但只会重复那几样动作。
江含之蹙眉用力咬住下唇,扯着他的领子,“怎么的,我一个人可以完成?就打算这么糊弄?”
娄非渊这才想到,他就在之之身上下功夫了,自己还衣冠整齐,他用另一只手连忙褪/去身上的累赘。
别看他平时勾搭江含之妖里妖气,可动真章啥也不是。
江含之双臂缠住他的肩膀,正要继续吻他,指尖却触碰到了什么,她动作一顿,睁开了眼睛。
“怎么了之之?”娄非渊额头青筋直跳,一双狐狸眼妖异迷人,隐藏的危险呼之欲出,声音更是撩人心魄。
江含之手不确定地在他肩胛处摩挲了一下。
“转过去。”
娄非渊一顿,眼神幽暗, “这姿势不对吧?”
哪有男子转过去的道理?
江含之现在有点说不出来话,呼吸有些混乱,推了推他,无声催促。
娄非渊只能小心翼翼抽回手,别扭地背对着她,熟悉的疤痕出现在江含之眼前,她睫毛轻颤,深呼一口气,伸手摩挲他肩胛的伤痕,这道疤应该有一段时间了,依旧狰狞恐怖,可见当初伤的有多深。
但……江含之明确记得,把他带回江家的时候没有这个,是新伤,而且和那人身上的有几分相似。
火热暧/昧的空气逐渐凝固,江含之心也跟着凉透了,她这次没有冲动。
江含之告诉自己,不能再误会了,上次误会阿冤乱吃药已经让他委屈了,有什么事,调查清楚再说。
“转回来吧。”她闭了闭眼睛,脑海中想的却是另一个男人,或许看错了呢?
那人当时刚洗澡出来,房间里面全是水汽,她又有些慌乱,可能是看错了。
“之之……”耳边传来熟悉的嗓音,睁眼看见阿冤低头凝视她:“还继续吗?”
继续吗?
刚才酝酿出的兴致早就破坏了,哪怕现在继续下去,她依旧会想其他的,反而更伤人心。
“刚才的感觉有点难受,等我做好准备吧。”
娄非渊垂下眼眸没有多说,默默拿出帕子擦拭指尖的湿滑,心里不知想什么,下床吹了灯,闷不吭声回来躺好。
外面月色明亮,却好似被什么遮挡,照不清房内的阴暗。
躲起来的两只小狐狸早就倦了,相互依靠取暖,睡梦中抖动了两下耳朵,翻了个身继续睡。
室内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不知过了多久,窸窸窣窣的掀被子声传来,娄非渊猛然睁开眼睛,攥住江含之的手,“你干什么?”
“刚才你别多想,我只是有点不适应,但是我先引起的,总不能放着你难受。”江含之一边解释,一边挣脱开他的钳制,伸入被子中。
“嗯——”
娄非渊猝不及防闷哼出声,想要起身,却听她说,“别动!”
他胸膛起伏一瞬,脑海中疯狂闪过各种念头,明明可以阻止一切发生,却甘愿在这一刻沉沦……
……
早上夏小荷前来敲门,发现主卧内空无一人,她满脸疑惑,“小姐?”
隔壁的雕花木门被推来,娄非渊一身红衣走出来,夏小荷惊讶,“姑爷,您好了?”
不仅好了,而且瞅着气色红润,活蹦乱跳的?
从哪方面看,姑爷都不像生过大病的样子 。
娄非渊淡淡瞥她一眼,“我去做早膳,之之还在睡,你莫要吵到她。”
“啊?”夏小荷慢半拍反应过来,小脸一红,都不敢看娄非渊一眼,赶紧走人。
江含之以前的生物钟都挺好的,天一亮就会醒来,然而这次她一觉睡到巳时才悠悠转醒,看了一眼四周,恍惚抬手看了一眼掌心。
一晚上的时间,依旧有些红肿,她气笑了,就不应该心软帮他。
什么坏东西,看起来好欺负,假正经,后面完全变了样子,一边黏黏糊糊唤她的名字,一边做过分的事。
偏偏,她还该死地沉迷在一句句“之之”下。
可是一想到看见的疤痕,她就怎么也做不到最后那一步,只是帮他把火灭了而已。
再等等,她不会再不分青红皂白冤枉阿冤,但是若让她知道猜测是真的……
江含之眯了眯眼睛,她就废了他。
“之之,你醒了,用膳。”
娄非渊推门而入,手里端着托盘,上面一碗莲子羹,还有几道爽口的小菜。
大概是讨到了甜头,他比昨日那爱答不理的模样要好很多,整个人容光焕发,仿佛身后有毛茸茸的大尾巴疯狂摇啊摇。
江含之揉揉眉心,看错了,他是狐狸,不是狗,摇个屁的尾巴。
男人把饭菜放着旁边摆好,用东西罩住保温,又殷勤地走到床边,把新衣服抖了抖,要帮江含之穿上。
“我觉得……我自己能穿。”江含之声音有些闷闷的,目光瞥向那碗莲子羹。
好久没吃阿冤的饭了……
娄非渊坐在她旁边,把她胳膊抬起来,还真就要帮她穿衣服,举止乖巧贤惠,眉眼如画,好看养眼,谁看见都会夸一句好郎君。
江含之寻思,就算没有不行,那也不至于太行吧,昨天晚上肯定是错觉。
“好了,去盥洗,吃饭了。”娄非渊不知她的心思,把帕子在盆边摆好,帮江含之安排的明明白白。
江含之心安理得接受侍候,用过膳后,娄非渊问道:“之之,你们在渝北没少受苦吧?我听说那里有土匪,有没有受伤?”
“没有,多亏了赤王殿下。”江含之状似不经意道:“你大概不知道吧,你的亲表哥也去了,那些土匪根本不是事儿,轻松搞定,而且我觉得,我之前确实对赤王殿下有偏见了,他人明明很好。”
娄非渊闻言不说话了。
江含之一直观察他,见他耷拉下眼皮,语气温和地问:“怎么了?”
男人再次抬眼,琉璃般的眼眸氤氲着水雾,“之之,你是不是喜欢上表哥了?”
“嗯?”
“我都听说了,你们之前在同一个屋子里睡觉,我……是我没用,如果我有表哥一半的能力,就不会什么忙都帮不上,只能在江府等你回来,还不争气地病了……”
“等会,谁告诉你这些,你先别……”
奈何,情绪剧烈波动的男人根本不听她说话,说扑就扑,一把抱住她,脑袋埋在她肩膀上,声音颤抖:“不在意,我很听话的,不会善妒,你们当时是没办法才在一个房间的,而且我相信之之,不会移情别恋,抛弃我的对吗?”
江含之:“……”现在很难把阿冤代入那人身上……
她一言难尽地拍拍他的肩膀,“你别哭!”
“没哭!”娄非渊在江含之看不见的角度,表情凝重,脑海中疯狂运转如何让声线听起来更可怜,几乎是一句话里面能拐好几道弯儿,“我虽然不能像表哥他们一样英勇,但也不会哭。”
“好好好,没哭没哭。”
“感觉你在敷衍我。”
江含之:“……”糟心,好端端的,她惹他干什么?
要试探也应该去试探另一个。
第六十章
在江含之试探阿冤之后, 坏菜了,阿冤心思敏感得不行,开始作天作地, 连她都难以招架。
偏偏,杨天一直好奇阿冤的存在, 得知阿冤“病情好转”想要见见他。
江含之欲言又止, 可看见队长一副好奇心的样子,只好答应。
反正阿冤不会少块肉,至于其他人嘛……自求多福。
杨天看见娄非渊长相时,控制不住吹了一个口哨,“怪不得你喜欢,敢情是看脸啊!”
娄非渊瞧着他的样子有些熟悉, 如果没记错的话,当初在琼山和之之第一次见面, 她也是这副表情。
他们两个竟然该死的同步!
娄非渊心里不舒服,揽住江含之的肩膀,“之之,他和你关系真好,我和他相处要不要注意什么,我会不会不小心惹他不高兴?他看起来很健壮, 在外面结识的吧, 不像我,在江府什么都做不了, 就只能给你做一口热乎的饭菜。”
正在调侃的杨天:“……”
杨天瞳孔地震,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一切, 他好像没说什么吧?
这阳里阴气的是怎么回事?
江含之憋不住笑,“知道了知道了, 就你会做饭,你能做饭我就很满足了,别乱想,我就是把他……”哥哥…?
江含之愣住,不对啊,这话怎么那么渣?
娄非渊竖起耳朵,“当什么?”
江含之轻咳一声,“没事,就是当朋友,家里有你一个就够了,你别这样。”
“之之之前还说要给我找兄弟,我不过是说了两句,之之就不愿了。”娄非渊狐狸眼瞥一眼对面呆滞的傻大个,轻哼一声,活脱脱一个男妲己争风吃醋。
杨天已经麻了,他和这位是第一次见面吧?这位敌意咋这么大?
他满脸疑问,江含之耸耸肩:炸毛狐狸就这样,习惯了。
她忘了,娄非渊的手在她肩膀上,这么一动,敏感狐又闻到味了,瞬间垂下眼眸看她,浅色瞳仁在光线下泛着晶莹,“有什么我不能听的?”
江含之:“……别闹!”
“好!”狐狸耷拉脑袋,又去一旁垂头丧气了。
江含之觉得再这样下去日子没发过了,天天被这狐狸折腾。
当初就不应该惹他。
不过没办法,让他粘着吧。
因为,用不了多久,她又要离开了。
凉城那边等不了太久,江含之还去了一趟将军府,找垄鹂了解情况。
垄鹂说:“确实有这事儿,最近几年粮饷越来越少,每年冬天都很难熬,也不知道我爹他们怎么样了,如果我不是女儿身就好了,为什么女子非要嫁人呢?”
“其实你若是想,女子也不一定输于男儿,你父亲是想你回京城找个依靠,将来丰衣足食,不必跟着他们在边关受苦,可如果那不是你想要的,你不快乐,就要努力去争取!他们会理解的。”江含之觉得,本属于天空的鸟儿,不应该居于牢笼。
她们两个性格不同,她在末世为了活命,什么都要自己争,对打打杀杀的日子早就腻了,现在只想过日子,不想到处折腾。
而垄鹂,有父亲兄长的保护,无忧无虑的雀鸟,总是想出去闯荡一番。
她确实不适合嫁给京城的那些公子。
把她关入宅子里无异于折断了翅膀。
江含之有了主意,“我过些日子可能要去凉城,你要不要跟着回去看看?”
她还在想,去凉城要不要带上阿冤,免得他天天在家里多想。
垄鹂眼睛一亮,“要!”
随即像是想到什么,又变成了苦瓜脸,“过些日子是乞巧节,姑母让我去街上找个公子,找不到就别回来了。”
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垄鹂上次入宫把自己打扮得跟丑猴似的,就是不想入皇上的眼。
结果皇上遇刺,她的精心打扮没用上,回家还被姑母呲呲一顿。
近日传来皇上喜欢上了其他女子,她姑母觉得入宫无望,又开始让她物色男人。
总之,要求没有以前高,让她找个带把儿的就行。
江含之同情她,“过些日子跟我走吧。”
“好!”
说乞巧节,在承启国,无非是男男女女晚上逛逛街,还有花灯之类的,江含之原本打算乞巧节那天带上阿冤逛逛,结果在乞巧节前一日,赤澄找上门来,“江姑娘,最新完结文在叩扣群幺污贰尔齐伍耳巴一我们主子说想找你兑换诺言,邀您明日去游湖……”
然而江含之看见赤澄的第一反应就是瞥一眼灶房的方向,又若无其事道:“一段时间没见,赤公子怎么胖成这样?”
赤澄:“……”
他木着脸又重复一遍刚才的话。
计划被打乱,江含之有些纠结,但是她之前确实承诺过赤王……
“可以!”
大概是明天有重要的事情要验证,夜里江含之没有睡好,一会梦见赤王摘下面具,露出一张妖冶容颜,一双狐狸眼微微上挑,“之之,没想到吧,我就是他。”
一会梦到,她去质疑阿冤:“你骗我好玩吗?”
阿冤委屈,拽着她的手苦苦哀求:“没有之之,你不要听他的,我们不是一个人。”
另一边,赤王也霸道地攥住她的手腕,声音好似淬了毒,“之之,接受现实吧,我和他一模一样的脸,你还不相信吗?”
梦里江含之的情绪不受控制,好像变得不是自己了,一面是委屈的小狐狸,一面是张牙舞爪的野狐狸,她左右为难。
突然,后腰贴到了什么,冷冽结实的身躯贴上来,赤王抱住她,“江姑娘,别幻想那不行的小废物,你既然觉得我们不是一个人,就跟我走吧。”
阿冤也急了,跟八爪鱼一样缠住她,“之之,我没有不行!你不是试过吗?”
赤王眼神一冷:“你龌龊!与其动些歪心思,不如多提升自己的能力。”
阿冤不服输:“你无耻,强抢有夫之妇。”
两个男人一左一右,在江含之身边喋喋不休,到最后吵急眼了,竟然同时伸手要去扯她腰带。
江含之:“???”
他们两个吵架就吵架,扒拉她干什么,不要命了?
江含之干脆一脚一个,滚,都滚,一个都不要了,没有一只狐狸是正经的。
……
扑通——
什么动静?
江含之瞬间从睡梦中睁开眼睛,天色还没有大亮,光线微弱,可她还是看见了……
阿冤坐在地上,怀里抱着被子,墨发披散在身后,昳丽的容颜上,双目发直,雾蒙蒙的还没睡醒,好半晌他才不敢置信地捂着腰,瞪大狐狸眼:“之之,你踹我???”
江含之也懵了,她不是,她没有,她只是想踹梦里的那两个。
对上他控诉的眸子,江含之赶紧下床把人扶起来,强挤出来一抹笑:“这次是我错了。”
娄非渊是真的冤,他睡得正香,还做了个美梦,刚打算翻身打个滚,结果连人带被子一起被踹地上了。
江含之这一脚可不轻,娄非渊捂着腰,暗自低估幸亏不是那。
不然妥妥废了,但是男人的腰也不能乱踹啊!
太过分了,这次必须得给这女人一个教训,不等他发作,温暖纤细的手已经覆上他的腰,江含之力道轻柔,“我揉揉,忍忍,等天亮了我帮你找大夫。”
之之难得态度温和,正要作妖的娄非渊硬生生把话憋回去,瓮声瓮气,“不必自责,我又不会怪你。”
祖宗,得了便宜还卖乖,江含之一想到这两天某人无中生有,到处传播茶艺就忍不住头疼。
一时之间竟分不清他是真不怪她,还是在阴阳怪气。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江含之让夏小荷去请大夫,可想到阿冤身体特殊,便吩咐:“你去隔壁找一些赤澄公子吧,让他帮忙找太医。”
夏小荷不知道怎么了,以为姑爷又病了,赶紧去赤王府敲门。
这段时间,江府和王府已经熟络,夏小荷意识到王府并不是外界传言的那样,倒也没那么害怕了。
赤澄没有接到主子的命令,一听说他好端端的请太医,差点以为主子被暗杀了,策马加鞭入宫把赵太医薅到江府……
赵太医一把骨头差点散架,进江府大门腿都在发飘,赤澄扶住他:“性命攸关,多有得罪。”
赵太医扯了扯嘴角,唉声叹气:“没事。”
身为太医,他是认得当今赤王的,这段时间一直跟着赤王隐瞒江姑娘,他想,赤王的属下这般着急,应该是赤王出事了。
“您来了?”江含之看见赵太医晃晃悠悠的样子,有些不好意思,“倒也不用这么匆忙,是我这边没说清楚。”
赵太医挥挥手,“江姑娘客气了,可是阿冤公子需要诊治?”
江含之微笑:“问题不大,就是想让您帮忙看看他的腰,今天早上不小心受伤了。”
此话一出,在场的众人顿时虎躯一震,尤其是赤澄,不敢置信:“主……不是,阿冤公子的腰?”
腰啊,男人的腰很重要,怎能轻易受伤。
主子身体一向很好,往日受什么伤都能挺过来,赤卫队一致认为这人除了手段变态没其他缺点。
现在,赤澄不敢相信,堂堂赤王,他们赤卫队的主子竟然腰不好?
那岂不是……
他赶紧攥住赵太医,比江含之还激动,“快去看看,再不治就晚了!”
赵太医迟疑:“可是,这都二十多年了,难治啊。”
赤澄:“想想办法,这关乎男子的尊严,你是大夫肯定有办法的。”
赵太医为难:“实不相瞒,我腰也不好。”
赤澄:“……”你一把年纪还想腰好?
江含之看他们两个越来越离谱,打断他们的对话,迟疑了两秒,没隐瞒病因:“等会,我就是不小心踹了一脚,二位不至于吧?”
太医、赤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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