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段时间奈奈过于专注酒厂BOSS的事情, 同时还要兼顾横滨那边的咒灵任务以及织田作的安全问题，当真是忘了高专即将迎来的和姊妹校的交流会。
——还是逛街的时候经真希提醒才想起来这件事。
高专也就这两年招了学生，之前没人，当然不可能搞什么交流会, 所以奈奈对这个交流会也不怎么了解, 不过听着应该就像是联考（也叫统考）差不多。
两个学校的学生凑在一起比个高低名次出来, 还有点儿那种虚假的友谊第一比赛第二的感觉, 实际上校方都巴不得自家学生排名越靠前越好的那种。
不过虽然这么理解的, 奈奈对这个联考啊不, 是交流会, 还是很感兴趣的。
“到时候我去给你们加油啊？”奈奈正拿着一件卫衣站在镜子前比比划划, 嘴上却还聊着交流会的事儿，“不过不参加交流会的应该能看你们比赛吧？管得严不严？”
随手也拿了件T恤的真希跟着比划了两下, 很是随意地答了奈奈的问题：
“不清楚，到时候问问五条悟吧。”
“但我才应该是能看的吧？”和两个拿了上衣的人不同, 野蔷薇拿了条约摸到膝盖的连衣裙, “到时候老师又不能跟我们一起上场, 他们怎么关注比赛情况？肯定有办法监视我们的啦。”
说完就将重点放在了裙子上。
“这裙子还不错，有没有其他颜色啊？白色也太淑女太温柔了，不适合我。”
一直站在旁边微笑着的服务员终于有了开口的机会——主要刚刚奈奈她们的话题服务员也听不懂, 更不敢随意插话——这会儿到了她的主场, 她才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小姐真有眼光，这款连衣裙是意大利知名设计师今年刚推出的新款, 同款式的还有酒红和浅绿色，您的长相明艳大气, 或许可以试试酒红色？不过您手上这件也很衬您，温柔的色调能很好地让您的气质更加柔和……”
听得奈奈不由抱着胳膊抖了抖身子。
这服务员长篇大论起来没个完, 也得亏野蔷薇有那个耐心能听她说这么多。
不过也多亏了服务员那么多话，奈奈坚定了自己坚决不在这一家店买衣服的决心。
笑死，穿酒红色是适合长相，米白色中和气质，浅绿色清新可爱又活泼……照这么说哪一个颜色都好看是吧？
虽然野蔷薇姐确实皮肤白，这三种颜色都能压住，可怎么听怎么觉得这服务员像是在说“三种颜色您穿都好看，赶紧都买回家吧”一样。
不等服务员说完，奈奈就摆了摆手，拉着野蔷薇和真希往外走，走的时候还挺礼貌地跟服务员告辞：
“不好意思哈，我们没有看中的款式，下次再说吧。”
往常这事儿其实野蔷薇干得最多，不过这次她确实还蛮喜欢那条裙子的样式，所以才忍着性子听了很久，但也有点忍不住了，要不是奈奈把她拉出来，她也差不多忍到极限了。
一出店门野蔷薇就松了口气：“看样子奈奈已经成功掌握了摆脱导购的方法，没白教你，这导购一看就是新人，连推荐都不会。”
推销最忌讳的就是对着顾客盲目夸奖，虽然野蔷薇自己也觉得三件上身效果都还不错，但她一个买衣服的显然比导购更懂自己的缺点。
酒红色确实很好，但这个颜色适合去参加酒会或者宴会之类的活动，日常穿会有些艳丽；
浅绿色倒还不错，只是她更适合明艳的风格，浅绿色违和感太重；
米白色看着还行，可上面的一些花纹也是米白色，就不太明显，没有突出裙子的线条和纹路，反而显得裙子没什么质感。
就这样那位导购还能盲吹？
可别逗了。
但也不得不说，这位设计师的一些细节还是很不错的，野蔷薇最满意的就是裙摆。
这裙摆看似寻常，但可能是布料或工艺的特殊，垂坠感很好，不容易走光变形，所以野蔷薇才愿意多听那么一会儿废话。
但也仅限于一会儿。
“忘了问问那个设计师叫什么名字，我倒还想看看她其他的服装设计。”
原本是被拉出来的野蔷薇走到了前头，语带可惜。
“刚刚瞄到一眼，好像是叫什么路斯……”
三个女生就这么相伴着走远，并没有把这小小的插曲放在心上。
但三人都没想到，有朝一日和这位意大利的设计师见面时，会是在那样一个意想不到的场合，更没想到的是，原来人家本职工作不是服装设计师，而是彭格列暗杀部队的一员。
但那也是几年之后的事了，距离现在还很久很久，谁会提前预知那么久之后的事呢？
三个女生一逛就是一下午——主要还是野蔷薇在逛，一开始奈奈和真希都还算精力充沛，但两人都不算喜欢逛街的性格，半个小时过去就有点撑不住了，相反的，野蔷薇是越逛越精神。
奈奈望着还在和导购讲价的野蔷薇，不由好奇她到底是哪里来的精力？
虽然不是第一次经历这种情况，但还是觉得很神奇，也很厉害。
不过，逛街也只是生活的调剂，更重要的还是接下来和京都校的交流会。
对此好奇的奈奈逛街一结束就拎着奶茶和甜点跑去找五条悟，眼巴巴望着他，语气也可怜兮兮的：
“交流会，我能旁观吗？”
一边说着，一边掏出精致的点心摆到五条悟面前。
“刚买的，请你吃。”
只差在这份甜品上插上那种字牌，表面这是来自自己的贿赂了。
对五条悟来说，他如果想吃甜品，自己买也好，专门找五条宅的糕点师做也罢，是绝不会缺的。
所以，奈奈的甜品怎么可能讨好到他呢？
他所享受的，也只是奈奈那副可爱又小心翼翼的讨好而已。
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这小丫头越来越没有之前那副乖巧可人的模样了，在他面前似乎总是嚣张更多一些。
于是五条悟骄矜地抬着下巴，一副“就这也想讨好我”的傲娇表情。
奈奈：……我忍。
奈奈又掏出刚买的奶茶，还体贴地插上了吸管，推到五条悟面前，一双眼睛亮晶晶的，就差把“真诚”写在瞳孔了。
然而，五条悟依旧骄矜地双手环胸，连个眼神都懒得施舍。
“简陋，太简陋了。”
奈奈暗自咬牙，觉得五条悟现在是越来越难哄了——要知道之前可是一份甜品加一杯奶茶基本就能让五条悟答应她的请求了，可现在……
奈奈看着近乎摆了半张桌子的甜点还有那两倍致命甜的奶茶，不由鼓了鼓脸。
好好好，这么傲娇是吧，不答应是吧？
行行行！
奈奈瞪了五条悟一眼，在五条悟“你就是这么讨好哥哥的”的声讨中，奈奈就近拿了个大福，然后一口塞进了自己嘴里。
看着五条悟瞪大的眼睛，奈奈满意了。
不就是个旁观席位吗？又不是只能求助你五条悟，大不了我去问校长老师和兰堂美人啊！
这么一想，奈奈就觉得自己确实没必要讨好五条悟，于是吃的就更大口了，顺手拿起奶茶喝了一口。
嘶——
太甜！
奈奈被甜的龇牙咧嘴的，却还要冲五条悟露出“老子不陪你玩儿了”的骄傲模样。
殊不知，在五条悟看来，奈奈这模样跟炸毛的小奶猫也没什么区别，尤其是她被奶茶甜的龇牙咧嘴的模样，简直可爱得有点过分了。
只是眼看着奈奈越吃越香，五条悟心里就有点不平衡了——明明是买给他的，怎么全让她自己吃了？
就算真的生气了不给他吃，奶茶也得给他喝吧？一看就知道奶茶的甜度是按他的口味买的。
这样想着，五条悟瞄了一眼还没被打开的另一杯奶茶，见奈奈吃的还挺专心的，一把捞到手里，眼疾手快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嗯，真香！
总之，交流会这天，奈奈还是成功坐到了视角最佳的观看席位。
…………
高专的交流会是在专门的地点举行，除了两个学校的学生之外，其他的老师校长都是不允许出现在这个范围之内的，只能坐在专门的休息室观看“转播”。
说是转播其实和任何现代科技都没关系，而是靠一个名叫“冥冥”的美女的咒术——她似乎能让动物变听她指挥，动物的视角会代替她的视角帮忙监视和转播现场的一切。
说到这位冥冥，奈奈只想说一句——漂亮，可真是漂亮。
就像是冰雪铸就的人儿一样，前提是不要开口说话。
因为这位看上去冰雪似的美人儿张口闭口都是钱。
包括刚见面，明明是这位冥冥美人儿递给她一块糖，奈奈还以为是友好交流表示亲切慰问的象征，于是毫无防备地接了过来，还说了声谢谢，为表礼貌还当着美人儿的面剥开吃了。
糖放进嘴里还没两秒，就听见大美人一板一眼相当计较的声音：
“这糖是我从国外带回来的，价格不便宜，一颗一百円，看在咱俩是第一次见面，可以给你打五折，但鉴于你是五条悟的妹妹，还是打九九折好了。”
奈奈：……
可能是冥冥长得漂亮，奈奈第一反应不是觉得对方小气或者什么，而是在想：
五条悟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得罪人家漂亮小姐姐了？怎么突然就从五折变成了九九折，涨价了呢？
大约是对五条悟的怨念过于深重，奈奈最后是从五条悟的兜里摸出了一个一百円的硬币，然后放到了冥冥美人儿的手心。
这一举动似乎讨好了美人，奈奈钱刚放到冥冥手心，她就突然被抓住了手，冥冥还哈哈笑出了声。
那种笑该怎么形容呢？约摸就是豪迈，狂放这样的词吧。
也可能是奈奈确实对美人没什么抵抗力，这样的笑落在冥冥身上，奈奈只感觉……美人还挺有反差萌的。
于是接下来连位置奈奈都选在了美人旁边。
场上的一切进行的都很顺利，无论是谁碰上谁又是谁打败了谁，奈奈都觉得这次的交流会都还挺值得的，毕竟是一次很好的锻炼机会。
况且，听五条悟坐在旁边阴阳怪气京都立咒高的校长也是很有意思的。
然而，危机就发生在一瞬间。
用于他们观看“转播”的屏幕突然飘起一片雪花，发出滋滋声，贴在房内墙壁上的符纸突然一起燃烧起来。
这符纸有两个作用，一是代表了得分点，东京都立咒高和京都立咒高的咒力都被记录区分，哪一方获得了得分点符咒就会自燃，用不同的火焰颜色区分是哪一方得了分；
二是，这些符纸除了记录得分，还用于对场上的一些情况进行监控。
可以理解为一种智能摄像头，一旦被破坏就会自毁，表现在符纸上就是自燃。
得分点被获得的火焰颜色与这种被破坏后自燃的火焰颜色又有不同，是以当符纸一齐自燃的瞬间，望着那悦动的红色火焰，所有人都意识到了危险的靠近。
这一出当然是在预料之外的，但……也有人露出了成竹在胸的微笑。
但很显然，这些日子一心扑在其他地方的奈奈不属于成竹在胸的那几个人的行列。
她猛的站起，第一时间揪住了五条悟的袖子，神色严肃：
“现在怎么办？”
语气镇定冷静得跟平时嬉笑的模样相去甚远，看着这样的奈奈，五条悟在短暂的满意之后，还有点心疼。
不过五条悟是不会让这样的心情影响他高贵冷艳的形象的。
他看了奈奈一眼立刻就转开了视线，行动上却是一点不慢地把奈奈提溜起来，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瞬移离开。
离开后的第一件事，五条悟凑到奈奈耳边，让她去交流战那里去解决问题，他要去高专瓮中捉鳖了。
奈奈听得迷糊，但不难得出结论——今天这事儿五条悟是知道的，或者说，在他意料之内，甚至是他计划的一部分。
那还好。
奈奈松了口气，至少这说明就算真的有什么伤害或危险也是在可控范围内的。
自觉接受任务的奈奈想想，看来她也是这个计划的一份子。
于是乖乖按照指示，瞬移到了交流战的地点，却发现，这里不知何时已经被人布下了帐。
还是只允许五条悟进入的帐。
这一点让奈奈皱了皱眉。
如果只允许五条悟进入，那她该怎么进去呢？
就在奈奈想着是不是该立刻瞬移去找五条悟过来的时候，奈奈灵光一闪，想起了一个东西。
那把从神社得到的匕首！
当时奈奈直觉这匕首对封印五条悟的那东西是有用的，那现在，对这帐是不是也有用呢？
可奈奈又不确定这东西有没有次数限制。
一时陷入僵局的奈奈从后腰处摸出了匕首，在帐前比比划划，有些犹豫。
然而就是奈奈比划的这一会儿功夫，一缕水蓝色与草绿色交织的光芒闪现，奈奈近乎不受控制地握着匕首一划。
真的就只是那么一划。
帐就如同被割断了连接的破布，只消奈奈一点点咒力，就碎了。
奈奈有些发愣地望着消失的帐，又看了眼手中依旧如之前那样锋锐但平平无奇的匕首，绷着神经将匕首收了起来。
这时的奈奈已经不在乎酒厂BOSS是谁了，也不想着什么里梅实验的事了，她只确定一件事——一定要尽快找到那个缝合线打算封印五条悟的东西，然后用这个匕首破坏掉！
尽管这个匕首看起来与之前没有任何区别，但奈奈莫名就有了一种紧迫感，总觉得如果不尽快解决那个封印五条悟的东西，这把匕首就会出问题。
这种感觉来的莫名其妙，甚至很像奈奈因为使用匕首后的不安而衍生出的慌张。
只是不管怎样，奈奈都坚定了要尽快把这把匕首用在它该用的地方的决心。
这个念头只需要零点一秒，但眼前最重要的还是去救人。
虽然心里对真希他们的能力还是很信任的，但今时不同往日，如果是全盛时期的真希狗卷他们自然没什么可担心，可偏偏，他们都刚刚和势均力敌的京都咒高的学生交过手。
——怎么就这么不巧呢？
奈奈咬牙嘀咕着，还不确定在这里搞事的到底是谁，加上这次交流会的战斗区域不小，奈奈就是想要尽快解决问题也得花些功夫。
与此同时，回到咒高的五条悟正遇上了一个男人。
准确来说，是一个额头有着一拳缝合线的男人。
“羂索……是这个名字吧？”五条悟轻笑着出现在男人面前，眼罩后的六眼正仿佛射线一般犀利而冷酷地上下扫视着男人，“不知阁下跑到高专来，为的是什么？”
明人不说暗话，但五条悟这明明什么都知道还非得多问一句的也是蛮讨厌——羂索就非常讨厌。
明眼人不都看得出来吗？他怀里抱的是高专这些年来收集封印的所有属于两面宿傩的手指，以及……咒胎九相图。
说的不好听一点，羂索这次就是来偷东西的。
而它看着不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的五条悟也不慌，甚至有点儿从容不迫的感觉，笑着抱紧了怀里的东西：
“怎么，咒术界最强五条悟跑到这里来抓我，却置自己的学生于不顾吗？”
五条悟哼笑一声，并不在意：“那边有奈奈在，无需我担心。”
“呵，”羂索脸上勾起一抹嘲讽的笑，“你还真是相信那个孩子……可惜，她连帐都进不去。”
五条悟眼罩下的视线有瞬间的冷厉，但他还是压下了因为羂索的一句挑拨而凌乱的心跳，不为所动地走到了羂索面前。
“有那个时间还是替自己可惜一下吧。”
说着就一拳朝着男人打了过去，然而被男人轻松躲开了。
五条悟有些惊讶于男人的身手敏捷，却也并不认为男人能赢过他，于是再次闪身和男人对上。
这一次，男人没躲，但就在五条悟面前，那张脸，突然就变成了一张他再熟悉不过的脸。
那是比他低一年级的一名学弟，名叫灰原雄的少年的脸。
五条悟和灰原雄的关系算不得特别好，但也不能算差，因为灰原雄是一个相当热情开朗的大男孩，哪怕五条悟对他总是没多少和煦的脸色，他也总能笑眯眯地同他打招呼。
就是出任务结束买伴手礼，也会想着给五条悟带一份。
然而就是这样纯粹美好的一名少年，却死在了高层的算计之下。
犹记得那天五条悟和夏油杰也分别出了任务，两人不是在同一个地方祓除咒灵，但却是在差不多的时间收到了短信——灰原雄死了的短信。
他们匆匆结束任务回到高专，看到的是灰原雄残破不堪的身体。
腰部以下已经被咒灵吞吃了，仅存的上半身也有着不少的伤。
少年灿金的发色上沾着鲜血和泥土，狼狈万分，也失了以往的耀眼。
当听到和灰原雄一起出任务的七海说任务信息出现了错误的时候，五条悟是懵的。
从前他也遇到过这种情况，比如任务信息是一级咒灵，但到了之后才发现是特级。只是五条悟足够强大，便是特级对他来说也没太大差别，顶多让他吐槽一句“任务信息真是越来越不靠谱了”。
然而这次是真的，有一个总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少年，因为错误的信息死在了咒灵手中。
若只是这样，五条悟也只能说一句给信息的人不靠谱，可等到夏油杰叛逃之后，五条悟因为不相信他会背叛高专，特地去查资料的时候发现，原来灰原雄的死不是意外，而是阴谋。
一个利用信息差耗死咒术师的阴谋，而这阴谋原本针对的，其实是七海。
彼时的七海是一名准一级咒术师，是远比灰原雄更有实力也更有潜力的新人咒术师。
他们原本想做的，是利用错误的任务信息，让一级的七海死在特级咒灵手里。
只是因为灰原雄的存在给七海拖延了时间，让七海等到了那是还是高专老师的夜蛾正道。
那一刻，是五条悟第一次意识到，原来咒术界高层，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腐败不堪。
沉浸于回忆的五条悟并没有注意到，一个不起眼的方形物体，在不经意间，滚落到了他的脚边，上面那丑陋的眼睛睁开，仿佛贪婪的野兽盯住了猎物。
第152章 改变悲剧第二十五天
奈奈不清楚五条悟是干嘛去了, 不过也能猜到，这时候他不跑来救学生，定然是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就是不知道是什么事了。
只不过既然五条悟把他的学生们交给了她，那她也不能让他失望。
这样想着, 进入交流战场地的奈奈以一种近乎可怕的速度瞬移着, 不在乎地形地貌, 也不顾忌目之所及的空间内的树木花草, 只是尽可能地缩短找人的时间。
她最先遇到的, 是一个扎着单马尾有些瘦弱清秀的男生, 手里握着一把奇怪的剑, 脸上带着一种病态而痴狂的笑意, 正一步步朝着后山走去。
后山那边虽然不是这次交流会的场地范围，但他现在所在的位置却是, 他是怎么过来的？又和这次来搞事的那群家伙有什么关系？
奈奈没时间调查，只好做一个相当简单的决定——打晕带走。
审讯什么的到时候交给五条悟或者校长老师他们, 反正……这小男生看着柔柔弱弱却精神不太正常的样子, 绝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里。
都不给男生任何反应的时间, 奈奈直接瞬移到他身后，然后一个手刀劈晕了他。
该说不说，瞬移搭配偷袭, 真的是再好用不过的一招。
只是奈奈没有什么能束缚这人的工具, 只好时刻注意着这人的状态，防止他半道儿醒过来。
一直到遇到了伏黑惠奈奈才算松了口气, 至少这人能交给伏黑惠看管。
伏黑惠看起来也有几分狼狈，想来是在刚刚的混乱中遇到了什么人。
奈奈抿了抿唇, 趁着腾空的时候比伏黑惠高，安慰似的拍了拍他的头发：
“惠惠你先告诉我, 来搞事的都有谁，它们都往哪走了？”
惠惠很想说其实他也不是很清楚，但也确实遇到了一个。
“刚刚和真希姐遇到了一只特级咒灵，和它交过手，它往那个方向逃了，”伏黑惠说着指了个方位——因为奈奈是不分东西南北的，“似乎就是上次就走那个火山头的特级。”
“好，”奈奈将手里的单马尾甩到伏黑惠面前，“他有点碍事，你看好他，我去帮你报仇！”
说完也不给伏黑惠反应的机会，歘一下就没了影子，徒留伏黑惠看着躺在地上袒胸露背的男生一脸茫然。
不过也只是短暂地茫然了两秒，立刻召出了玉犬叼着这人往奈奈离开的方向走，中途被玉犬叼着的男生醒了两次，都被伏黑惠打晕了。
而奈奈顺着伏黑惠指的方向，一路上倒是遇到了几个京都立咒高的，看起来有些许狼狈，但都活着。
奈奈对他们没什么感情，也没什么意见，顶多觉得他们有点讨厌，说话和行为方式欠揍了些，其他也都还好，倒是一个个帮着叫醒了。
但也仅仅只是叫醒，多余一句话没说。
良久，奈奈才终于找到了正和虎杖以及一个露着上身的肌肉男打得火热的……漏瑚还有一个光头男人。
漏瑚在这里，花御呢？
奈奈微微蹙眉，却也没心思去细想这个问题，眼下当然还是解决漏瑚和光头才是首要的。
“五条悟不在，你们这群家伙是真当我们咒术高专好欺负不成？”
这一声成功让虎杖抬起了头，将视线放在了凭空而立的奈奈身上。
但也因为虎杖骤然停下了攻击的动作，那个光头男人逮到了机会，已经朝着虎杖攻了过去，眼见着已经到虎杖身边了，奈奈第一次对着一个人类，使用了术式。
那个光头男人反应倒是快，躲开了那颗冰蓝色大约拳头大小的咒力球，却还是被伤到了胳膊，眨眼间，胳膊上的血肉就仿佛凭空消失一样，被咒力球的吸力吞噬掉了。
男人近乎惊恐地仰头望着奈奈。
“你是什么人？”望着那头银白的长发，还有那隐在墨色眼镜之下露出冰冷光泽的六眼，男人脸上露出了恐惧的表情，“你是五条悟的——”
“闭嘴吧你！”奈奈不耐烦地瞬移到男人身后，然后一巴掌把他拍晕了过去。
虽然一般来说这种身负咒力的人——估计是诅咒师——□□都很强，没那么容易被拍晕，但架不住奈奈也是个咒术师，这附着了咒力的巴掌，寻常咒术师诅咒师也是撑不住的，简直一拍一个准。
——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见光头男人晕了，奈奈终于有心情去关注和光膀子的肌肉男打得相当激烈的漏瑚。
“之前让你跑了一回，这次可不能再放过你了。”
说着，奈奈双手结印，第一次在这种比较公开的场合使用那个杀伤力强的术式。
“术式顺转——苍。”
“术式反转——赫。”
奈奈眼神锁定漏瑚，这一记大招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漏瑚死。
“虚式——茈。”
巨大的吸力和斥力汇合，那种能量波恐怖到这一处的天空都有些变了颜色。
能量波所过之处，只留下深深的沟壑裂痕。
眼看着漏瑚就要被能量波卷走，却又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树藤包裹。
这一招奈奈再熟悉不过——又是花御！
但这次，奈奈可不打算放过。
像是感受到了她的想法，原本不该受到控制的茈内部的黑色力量涌动，竟拐了个弯，直直朝着被树藤包裹的漏瑚和闪身想要带走漏瑚的花御而去。
花御几乎是立刻就想离开，然而脚底仿佛被什么禁锢一样，让它无法挣脱。
如果有人能从花御脸上看出情绪，那它此刻的表情一定是惊恐。
脚底不知从哪里来的黑色阴影翻涌着，死死包裹住了它的脚，让它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离它越来越近。
茈在瞬间从花御身上擦过，在能量耗尽之前又继续沿着这个方向向远处移动，吞噬了不知多少棵树，又留下一道约有三米宽的深沟，直到能量耗尽，茈才算结束。
奈奈望着只留下了上半身的花御，还有那边被树藤包裹着不能动弹，现如今又只剩下一颗头的漏瑚，咧嘴笑了。
“你们给我们添了这么多麻烦，就这么neng死你们有点亏了。”
这话听的漏瑚瞪圆了眼睛，仿佛不敢相信奈奈在说什么没人性的话。
但奈奈是个人，对咒灵有什么可讲人性的呢？
所以她一脸淡定地回望，并朝已经赶过来的伏黑惠和狗卷棘胖达招了招手。
“你们看好它们，我要去找一下五条悟。”
说完奈奈就瞬移离开了。
在前往咒高的路上，奈奈还有几分庆幸。
今天如果不是在她赶到之前，大家已经和漏瑚他们交过手，她恐怕没办法这么容易就能伤到两只特级咒灵，尤其是那个光膀子的肌肉男。
他竟然一个人赤手空拳就能牵制住漏瑚，战斗力简直可怕。
只是奈奈也没有太多想这些的时间，因为瞬移到高专并不花太多时间，但要找到五条悟却费了点功夫。
因为她并不知道五条悟是在高专的哪里瓮中捉鳖的。
但说来也巧，她虽然没找到五条悟，却正好撞到了抱着一堆东西就要逃跑的一个男人。
看那额头上的缝合线奈奈就知道是谁了。
“那个缝合线是吧？你丫别跑！”
新仇旧恨，奈奈对这个缝合线可没什么好感，当即就要对他动手，然而这男人不知什么个情况，竟然瞬间就后移了十米，躲开了她的攻击。
这是术式吗？还是过于强大的身体素质？
奈奈愣了愣，很快回过神来再次进攻，然而，男人似乎不愿意和奈奈多做纠缠，将一个方块猛的朝奈奈迎面投掷过来：
“接好了，你的五条悟！”
若是旁人这么一听定然是不信的，甚至还会躲开，可奈奈一早就知道五条悟会被封印的命运，所以还真让他唬住了，在躲开和接住方块之间，她选择了接住。
但也正因为她选择了接住，给了缝合线逃跑的时间。
也不知它到底做了什么，明明之前还是脚踏实地地朝外跑，现在却能做到缩地成寸，转眼就没了踪影。
奈奈不解，却因为手中可能封印了五条悟的方块而停住了脚步。
这个方块别的不说，外表是有点丑的。
就像一个方盒一样，但面上却印着仿若闭着的眼睛的形状，但又不仅仅只是紧闭的眼睛，眼珠的位置还有一道横向的痕迹，这条痕迹两侧向外延伸着，像眼皮上有一道缝合的疤。
摸上去也是凹凸不平的，有种阴郁而不祥的感觉。
奈奈不知道这是什么，但她知道，现在正是用上那把匕首的好机会。
…………
从后腰处摸出匕首后，奈奈都还没来得及拔出鞘，那匕首就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一样脱手飞出，于方盒之上停住。
青绿色与水蓝色的能量在匕首上交缠盘旋，大约十秒钟，匕首的刀鞘消失了，只留下锋利的断刃笔直地对着那道像是疤痕一样的痕迹，然后，重重地刺了下去。
奈奈能看到在匕首刺下去的瞬间，那个状似眼睛的形状仿佛活了一样，就如同真的有个眼珠在眼皮下转动，却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无法动弹和躲避，然后只能生受着匕首的攻击。
那方盒入手极轻，但在匕首刺入时奈奈清晰地听到了仿佛匕首刺进皮肉的声音。
奈奈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但这并不能阻止奈奈继续观看接下来的情况。
匕首是比方盒要长的，然而现在来看，匕首的剑刃不仅仅是刺入那道疤痕，甚至已经完全没入，却并不见它穿透方盒。
那两道光芒并未变得明亮，只是由原本的盘旋于匕首上，改为盘旋在方盒上。
奈奈就这么等着，一分钟，两分钟……
整整五分钟过去了，那两道光芒已经黯淡到几不可见了，方盒也没有任何变化，奈奈几乎要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己之前那这个匕首划了个帐才导致了这一现象。
好在，就在她等到第八分钟的时候，方盒插入匕首的位置开始出现明显的裂缝，这些裂缝迅速蔓延，直至整个方盒都有了这种裂缝，然后……
啪一声，方盒完全碎裂。
奈奈眼前就那么突兀的出现了五条悟的身形。
五条悟一如既往的嬉皮笑脸，甚至还伸了个懒腰，笑呵呵道：
“哎，这次真是多亏了奈奈，不然哥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呢！”
语气却并没有多少劫后余生的庆幸。
奈奈……奈奈看着完好无损站在面前的五条悟，眼泪啪嗒啪嗒，不受控制地就掉下来了。
原本还有心情开玩笑的五条悟笑脸一僵，整个人变得手足无措起来。
“哭什么啊？谁欺负你了？告诉哥哥，哥给你报仇！”
奈奈只是无声地掉眼泪，并不答话。
虽然奈奈是小孩子没错，但哭的次数还是很少的，少到五条悟并没有多少哄她的经验，只能想要伸手又不知该不该伸手，最后犹犹豫豫地用自己的制服袖子给奈奈擦眼泪。
五条悟：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这还是次要的，重点在于，这小孩儿眼泪怎么这么多，擦也擦不完呐！
最后实在没辙，五条悟只能把人抱起来，扶着她的头，让奈奈趴在他的肩膀上哭，嘴上还说着：
“哭吧，这样别人也看不见你哭了。”
结果奈奈哭得更凶了。
主要是对于提心吊胆很久，一直挂念着五条悟可能会被封印这件事，现如今还差点儿就失去五条悟的奈奈而言，五条悟现在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能成为她后怕的理由，所以眼泪一时有点止不住。
但再止不住，最后也还是止住了，因为五条悟还有一些后续要处理，所以把奈奈交给了兰堂。
兰堂不会哄孩子，但奈奈在兰堂面前有包袱。
可能是不愿意在美人面前失态，也可能是因为总在兰堂面前摆出大人样不好意思再哭，总之就是趴在兰堂怀里没一会儿，奈奈就哭够了。
兰堂望着因为皮肤白所以连红眼圈也特别明显的奈奈，轻轻笑了起来，修长的手指如玉石冰凉，轻轻点在了奈奈的眼角：
“奈奈是个漂亮孩子，哭起来也是漂亮的，就是红眼圈明显了些。”
奈奈：……
奈奈整个脸爆红，却又难得见兰堂现在这样温柔浅笑的模样，于是厚着脸皮，抱着兰堂的手蹭了蹭，有些羞赧地喃喃：
“兰堂……好看，多笑笑呀。”
被调戏的兰堂一怔，转而笑得愈发灿烂，被奈奈抱着蹭脸颊的手使力挣脱，捏了捏奈奈白里透红的脸颊：
“哭也不影响你欣赏我的颜值？”
兰堂之前可从未这样调侃过自己，奈奈惊讶的同时又有些新奇，原本那些对五条悟担忧啊、后怕啊、欣喜他逃过一劫啊等等情绪，瞬间被兰堂那堪称明媚的笑脸占据。
于是讷讷地点了点头，附和兰堂的话。
本只是调侃，现如今反倒被奈奈的直白给整得有些害羞的兰堂轻叹了口气，按着奈奈的脑袋让她老老实实趴在自己肩膀上，不让她看自己因为害羞而泛红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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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堂和奈奈那边可谓是温馨又和谐，气氛好的不行，但五条悟这边就不太行了。
虽然早知道缝合线要干什么大事，但五条悟却是没想到，它竟然声东击西想要偷高专的仓库。
——通过各方眼线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五条悟整个人都不好了。
当时五条悟还呀有些不把缝合线放在眼里，倒不是瞧不起它的能力，而是不相信缝合线能突破仓库的重重禁制成功拿到它想要的东西。
但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五条悟还是听了某个人的建议，把高专仓库内的咒物换成了假货。
想用假货骗过缝合线显然并不容易，毕竟那个家伙不知道存在了多久，分辨真假的能力一定是有的，所以这一次的假货，也不完全是假货。
就比如被缝合线拿走的咒胎九相图和宿傩手指。
宿傩手指当然不可能给它，但用来封印宿傩手指的符纸却可以给它。
加上那封印符纸包裹宿傩手指的时间长了，也带有宿傩手指的咒力与气息，骗过缝合线还是很容易的。
而咒胎九相图……这个不好作假，但也不是不能。
一张高水平手绘的九相图，加上与真咒胎九相图的长时间熏染，自然能暂时蒙骗缝合线的眼睛。
但也只是暂时。
这玩意儿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这次骗过去保不准还有下次，这才是最麻烦的。
所以在将计就计时，被安排和缝合线正面对上的是五条悟。
只是那缝合线瞒得紧，不管是五条悟还是某个人都没想到它竟然会想到用狱门疆封印五条悟。
狱门疆啊，那可是源信高僧死后的肉身所化，被它困住的人，几乎没有逃出的可能。
这个咒物，是被它盯住后只需要一分钟——脑内一分钟也可以——就会被封印进去的可怕存在。
简直就像是为五条悟这样大脑总是转得过□□速的家伙专门设计的一样。
且不说这个，狱门疆并非无解，天逆鉾和黑绳都能破开狱门疆，解除它的封印，可偏偏这两样咒具早在很久之前就被五条悟破坏了——可见缝合线对五条悟一些经历的了解程度有多么详细。
所以，五条悟会被封印，并且没有趁此机会完全控制住缝合线，也在五条悟和那个人的意料之外。
但好在，奈奈又把五条悟放出来了。
尽管还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但无论如何，是件好事，而五条悟和那个人，已经决定将计划修改一部分，以此，彻底搞定缝合线以及暗中支持它的一切势力。
只是接下来一段时间，五条悟可能都要“被封印”了。
和某人通过电话，又被他好一通嘲笑之后，五条悟略有些怅惘——尽管这种情绪几乎不会出现在他身上，但确确实实出现了——他眸光悠远地望向一个方向。
——他和奈奈的家的方向。
这一次，他大约是要对不起奈奈，也要真的……抛弃她一次了。
五条悟叹了口气，收回目光，然后拨通了奈奈的电话。
“喂，五条悟，你——”
“等我说完，”五条悟的声音格外凝重，奈奈乖乖地闭上了嘴，静静听着电话那端的声音，“从现在起，对外就说我被封印了，暂时没有接触封印的办法。”
“……哦。”
这个不难，奈奈答应得还挺利落。
“缝合线很快就会发现它拿的东西都是假的，不出意外的话，你会成为缝合线的最终目标……那堆烂橘子也不是省油的灯，”五条悟的声音掺杂了几分晦涩，像是不忍开口，又不得不开口，“你要小心。”
奈奈仿佛明白了，又好像没听懂，只是胸口有些闷闷的疼。
可她也很清楚，就算她真的想骗自己没有听懂也是不可能的，因为她确确实实明白了五条悟的意思。
他是在说，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他会隐藏在暗处，当缝合线发现一切都是假的并且还损失了不少得力助手的时候，她很有可能成为缝合线的攻击目标，也就是它宣泄怒气的对象。
一个极度愤怒的咒灵，会做出什么事情都是不可预测的，所以奈奈的处境，会变得很危险。
而且不仅仅是缝合线那边，还有咒术界高层那堆烂橘子。
奈奈几乎可以想象当他们得知五条悟被封印会是个什么场面了，而她，只是一个像五条悟一样拥有六眼和无下限咒术，却年纪更小，更好控制的八岁小孩。
她会成为烂橘子争相拉拢的对象，也是他们进一步控制咒术界的棋子。
她当然可以反抗，但她背后没有五条家，她的反抗，或许不会有太好的结果。
但也不一定，奈奈想，她作为现如今五条家最后的六眼和无下限咒术拥有者，或许能得到五条家的助力也说不定呢。
怀揣着美好愿望的奈奈同时也十分理智地知道，这种愿望成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没有五条悟，五条家可能内部还要乱上一阵子，等他们想起她来，估计她已经被烂橘子给控制住了——高专的校长是夜蛾正道没错，但实际上还是归烂橘子管。
这时候官方安插的人手倒是可以帮她一把，但想要将烂橘子一网打尽，就得给他们一个目标和对象，坐实他们的狠心和自私。
她是最好的那个靶子，因为她也算得上强大，同样也有许多可被拿捏的软肋。
无论如何，都只是说明了一点，那就是她接下来的日子，将会很难过。
第153章 改变悲剧第二十六天
五条悟提醒了奈奈她的处境可能会不太好, 但奈奈没想到，她的处境竟然这么不好，虽说还没到四面楚歌的地步，但竟然也相差不大了。
奈奈和五条悟想过那些烂橘子可能会想方设法地控制奈奈, 也想过他们可能会以高专为要挟来驱使奈奈为他们所用, 但万万没想到, 他们想做的竟然是要逼死奈奈。
奈奈刚把“五条悟被封印”的消息传出去没多久, 也就两三个小时的功夫, 咒术界长老会那边就派人来到了高专。
不是接奈奈的, 而是要□□夜蛾正道的, 理由是夜蛾正道严重失职, 导致高专遗失了特级咒物，需要停职留看。
正常来说出了这么大的事确实是该找校长调查清楚的, 但高层显然没想过要调查，直接就给出了命令, 伴随着夜蛾正道停职消息的, 是高专换了新的校长。
听到这个消息的奈奈恨得牙根儿痒痒。
众所周知, 高专一向是有特殊的帐隔离陌生咒力，从而达到保护目的的，那问题来了, 偷咒物的“人”是怎么进入高专的呢？
这是所有人都会思考的问题。
夜蛾正道的停职仿佛在告诉那些思考的人, 夜蛾正道或许没有出卖高专，但他一定不无辜。
其用心险恶可见一斑。
紧接着便是兰堂的开除通知, 原因更加简单，一个不是咒术师的异能力者, 再强大也不是咒术师，无法担当起高专老师的责任, 高专是不可能留他的。
夜蛾和兰堂算是奈奈在高专最有力也最重要的保护者，这两人一旦出事，高专于奈奈而言就不安全了。
这还只是开始。
五条老宅那边如预料的那样根本无法提供任何帮助，反而在内部先闹了起来，对家主的位子虎视眈眈。
倘若只是这样还好，至少奈奈和他们互不相干，偏偏不知是哪个缺心眼儿的认为拥有六眼和无下限咒术的奈奈是其他人想要继任家主的最大绊脚石，搞得其他对家主之位有点想法的一个个也是坐不住了。
刺杀与暗杀，接踵而来。
连续三天，奈奈已经打晕了八波想要杀她的人了。
不杀人是奈奈的底线，所以她只是打晕，并没有下死手，每次打晕了人就会立刻离开。
奈奈想不通自己的行踪为什么那么容易暴露，不禁怀疑是不是有某个咒术师拥有追踪定位的能力。
但这也只是想象。
躲避追杀的奈奈并不确定这几波想要neng死她的人里有没有咒术界高层的烂橘子派过来的，但八成可能是有的。
且不说他们究竟有什么目的，单一个“杀掉五条奈奈限制咒灵的进化”就足够了——咒术师和咒灵的平衡之道所有人都清楚。
之前他们想对五条悟下手，但五条悟无懈可击，后来有了奈奈，他们企图拿捏五条悟这个软肋，偏偏奈奈自己争气，加上她又经常不见人影，五条悟也护的严实，咒术界有心为难却没什么机会。
现如今，他们倒是想得挺美的。
——五条悟被封印暂时杀不了，但杀一个五条奈奈也能很好地降低咒灵的强大，不亏。
可以说没几个咒术界高层是对五条悟和奈奈这兄妹两个抱有欣赏、喜欢、感激等正面情绪的。
他们已然习惯了咒术师们的牺牲，习惯了踩着其他人的骨血一步步往上爬，所以他们不仅不感激，还会为兄妹俩桀骜不驯不服管教的态度而愤怒。
甚至会在心里埋怨，如果不是这兄妹俩过于强大，又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咒灵呢？然后用一种两人才是罪魁祸首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总之出于某种卑劣的迁怒心理，有些伤害趁乱也朝着奈奈来了，只是没有发挥它应有的作用，作用在奈奈身上而已。
这个刺杀强度不算特别高，但架不住时机选的好。
之前奈奈刚刚帮织田作之助的几个孩子躲过一次来自mimic的绑架，只来得及通知织田和太宰，却也没太多时间继续了解后续，所以当奈奈这边五条悟“出事”之后，奈奈就是想求助太宰也求助不了，电话根本打不通。
打不通太宰的电话倒也罢了，织田的电话也打不通，奈奈也不好跑到横滨去亲眼看看出了什么事情——毕竟奈奈和太宰治、中原中也等□□的干部与准干部等关系好也不是秘密，说不准就有埋伏等在横滨。
所以奈奈只好试着打中原中也和坂口安吾的电话。
中也倒是接的很快，但他那边不知是否受到了监听还是监视，透露的消息有限，奈奈也只知道太宰和织田一起叛逃了，更详细的什么也不清楚。
坂口安吾那边……
奈奈并没有联系上，电话一直无法接通，大约打第二十七遍时才终于有个陌生的沙哑男音接了电话，却也只回答了一句“三方卧底，被逼无奈”。
彼时正躲到一处小巷的奈奈盯着被挂断的手机通话界面，眼底是深深的茫然失措。
横滨不能去；高专那边一旦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酒厂和琴酒的合作只谈到了一半，最重要的中间人太宰不见了；
官方倒是可以联系长野又务，但奈奈这次的孤立无援的境地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长野为了钓出所有心怀不轨却隐藏很深的家伙，只能拒绝奈奈的求助，让她独自在外“流浪”。
这种求助却又被拒绝的过程其实是危险又残忍的，因为奈奈的每一次求助都极有可能暴露她的位置，但与此同时，随着这个流浪时间的延长，就会有越来越多沉不住气的“幕后黑手”想要对奈奈出手。
他们最初的目的可能只是想要控制奈奈，但随着时间流逝，这个滑不留手武力过于强大，真心想躲一时让人束手无策的小孩儿反倒让那些人意识到了一个无法忽视的事实——这个小孩儿其实跟她的哥哥五条悟一样，不可控，甚至还有可能成为伤害他们的一把刀。
既然如此，那不如毁掉。
距离五条悟被封印半个月之后，咒术界内部的所有咒术师接到一个新任务——五条奈奈从咒术界叛逃，全力击杀。
这个任务同步出现在了高专众人的任务信息中。
真希看着这条短信，愤愤地捏爆了手机。
“太荒谬了！”真希用那只捏爆手机的手狠狠拍了下桌子，“这完全就是不可能的事，他们这不就是仗着五条悟被封印欺负小孩儿吗？”
说欺负小孩儿根本就是抬举他们了，根本就是以无耻之名行无赖之事。
然而，不管是真希还是狗卷棘，又或者是伏黑惠，虎杖和野蔷薇他们，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
因为他们被软禁在了高专之中，理由是，他们是夜蛾正道的学生，未必没有像夜蛾正道一样心存歹念，还是观察几天为好。
这一观察，就是整整半个月。
他们试图逃跑，但很显然，身为“可疑分子”的他们被监控得过分周密，根本没有逃跑的可能，只能眼看着手机上一条一条关于上层对奈奈的处置消息。
先是“全力寻找”，然后是“尽量带回”，最后是“生死不论”。
他们完整旁观了上层那逐渐扭曲可怕的命令，却无能为力。
他们连给奈奈发条短信都不敢，生怕奈奈回复之后监视他们的人顺着网络找到奈奈，所以他们只能干着急。
不仅为奈奈着急，还为胖达着急。
胖达对外宣传是一只变异咒骸，其实他不仅仅是变异咒骸，他还具有完全的自主性，这对咒术界来说，是具有研究价值的。
狗卷棘望着那薄薄的一层帐，眼底是无法掩藏的担忧。
因为胖达已经被带走整整三天了，至今没有回来过。
整个高专，除了被变相软禁在这里的真希他们，就没有别人了，就连家入硝子都被上面打着“保护珍贵的反转术式拥有者”的名号，给带到了京都立咒术高专。
但，有些事情坚持一段时间，就会发生转机。
这天狗卷棘一如既往地举着手机，记录他被软禁在高专的，平平无奇的一天，然而这次，镜头内无法拍到，肉眼却能毫无影响地看到的帐，被打破了。
黑色的帐像是被打碎的玻璃瓶，在一瞬间化成了星星点点的黑芒，消散在空气中，那个小小的身影逆光而来，像是拯救他们的英雄——
英雄穿着一个吊带背心，一条宽松的工装裤，一件带帽卫衣外套，头顶的鸭舌帽遮住大半张脸，脚上踩着酷酷的黑色短靴，整个小孩儿看起来时尚又酷的不行，前提是她不要说话。
“我饿了，有吃的没？”
在喜悦和感动之前先被无语占据了心神的狗卷棘：……就还挺煞风景的。
但这也不能怪奈奈。
东躲西藏了半个月，奈奈不是不能吃顿好的，但她不敢这么做，因为一旦吃东西的时间久一点，就会有种被盯上的感觉，然后就只能立刻离开，然后想办法甩掉盯梢的人。
苍天，那种感觉可太吓人了——点一堆最爱的甜品却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独自被留在餐桌上的痛苦一般人是不会懂的。
总之，奈奈可以说是很久没吃上一顿安稳的……甜点了。
什么？吃饭？
那还是没少吃的，吃的还不错的那种。
…………
奈奈确实狼狈，被盯梢被暗杀被追击，再加上求助无门，真的是很惨，但她再惨又能惨到哪里去呢？
她只是个“饵”，是诱敌深入的糖衣，背后隐藏的是炮弹，一切都只是计划的一部分，她当然不会有事。
或许是有几分狼狈没错，毕竟有时吃着饭就要被迫干架，睡着觉就要被迫转移地点的情况是真实发生过的，奈奈也确实因此瘦了两斤，但也仅此而已了。
到现在为止，该是计划收网的时候了。
为了防止线上交流被捕捉到痕迹，五条悟和奈奈开启了“地下接头”模式，计划的进展、流程、有哪些人入局都通过特殊的地点和方式传给奈奈。
约摸就是写封信，然后放在一个特殊地点这样，让奈奈有机会的时候去取。
而奈奈则一边装作无助的模样，一边整个日本乱窜，就是想要把藏在日本的所有大鱼，都钓出来。
目前从五条悟那里得到的消息来看，还是挺顺利的。
半个月的时间，不仅仅是那群烂橘子赶尽杀绝的时间，也是让他们趁着混乱暴露自己的实力，以及隐藏势力的时间。
当然也不只烂橘子有所行动，已经安插到咒术界高层的官方人员也要趁机上位了。
而缝合线那边也有进展。
它能和漏瑚花御这些特级咒灵合作，来一出声东击西偷特级咒物的戏码，自然是有它的目的的，而这些天，名义上已经被封印的五条悟，就是要搞清楚它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他亲眼看到它披着那天去高专偷东西的男人的皮，在米花町的一家鬼屋后面见了一个少年。
看到那个少年的瞬间，五条悟眯起了眼。
在六眼之中，那不能说是一个少年，那只是一个有着人形但内在已经完全不属于人类的奇怪存在。
半人，半咒灵，非人，亦非咒灵。
一种极为特殊的存在。
五条悟不由蹙起了眉，屏气凝神听着那个缝合线和那个“少年”的交流。
“虽然没有拿到两面宿傩的手指，但能成功封印五条悟就说明我们的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缝合线的声音阴狠而沉郁，带着杀人如麻的冷酷，“也让那个组织的人帮忙监视下那小孩儿的动态，务必趁这次机会搞掉她。”
“嗯，”少年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平淡，仿佛不带任何人类情绪，“这次我不计较，但你必须尽快拿到大人的手指，因为我马上就要制作出最完美的容器了。”
五条悟不知道少年口中的容器是什么，但他会思考，也能联想，很快就把少年和他之前听说过但一直没对上号的名字——里梅——联系在了一起。
这也就不妨碍他整合资料推理一些相关的信息了。
比如，已知里梅是那个奇怪黑衣组织的一员，进行的是咒灵和人相结合的人体实验，对宿傩有着别样尊敬和执着，是缝合线推举进组织的。
那么，再结合他那句话透露出来的信息，“大人的手指”应该就是宿傩的手指，容器……难道是能盛装宿傩手指的容器？
可为什么要用制作呢？
联想到他在组织的实验，五条悟眼神蓦地凌厉。
如果真是这样，那这个里梅还真是该死。
正想着，缝合线又开口说话了：
“那个虎杖才是最完美的受肉，只可惜最紧要关头被一个小孩儿给破坏了。”
“不过也不妨事，只要拿到宿傩的手指，又有你制作的容器，相信诅咒之王很快就会重返人间。”
免费得到好有用一信息的五条悟挑了挑眉，暗搓搓想着，宿傩手指是不能留了，得想办法把它彻底处理掉。
当然，这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否则宿傩手指也不会成为特级咒物一直被封印着，还被保存在高专的仓库。
但这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有些老头子觉得像宿傩这样强大的诅咒之王，他的手指承载着他的力量，或许有朝一日这份力量能为咒术界所用也说不定。
这才是宿傩手指真正能保存这么久的原因。
正想着怎么才能搞没宿傩手指的时候，五条悟听到了熟悉的名字。
“漏瑚和花御都受了重伤，包括合作的诅咒师，一起被咒术界那群人控制起来，你还无功而返，我们处于弱势。”
依旧是那个叫里梅的家伙冷冰冰的声音。
而缝合线对他的这种评价显然很不满：“无功而返？有本事你去封印一个五条悟试试？”
里梅没说话，五条悟却在心中轻嗤了一声。不过他却是十分郑重地听着缝合线的话，因为五条悟很清楚，如果不是奈奈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了一把匕首，他可能还不知道要在狱门疆里待多长时间呢。
正因如此，五条悟再不会因为这个缝合线时刻处在他眼皮子底下而放松警惕了，毕竟，就算有人日日夜夜监视着它，也无人发现过它想要封印自己的谋划。
“现下没了五条悟，咒术界那群老东西忙着争权夺利，我自然有办法让我的人浑水摸鱼，把漏瑚他们几个废物给捞出来。”
五条悟捏着下巴点点头，认同了缝合线对漏瑚他们“废物”的形容。
但捞是不可能让他们捞出来的，只能等着缝合线的人一出手就把他解决掉这样。
于是，奈奈就接到了五条悟的通知，即将收网。
这次的收网主要是给咒术界来一个大换血，让官方的人能成功接管咒术界的事务。
这个世界从来不缺利欲熏心的人，五条悟确实也想过把咒术界接洽给官方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选择，但现在的情况很显然，哪怕接洽官方不是最正确的选择，让这群烂橘子继续祸害优秀的咒术师苗子一定是最错误的选择。
所以，五条悟才会和官方合作。
而且，只有和官方合作，咒术师才不会一直躲在暗处，才不会明明做了好事却不被理解，甚至还被一些不了解情况的人把幼年期的咒术师当成怪物。
而且，也不是完全交给官方来管理，至少还有夜蛾正道，还有他五条悟，还有一个七海建人。
想到七海建人，五条悟不由叹了口气。
这次，一定给七海海增加了不少生活的乐趣吧？
被五条悟惦念的七海海突然打了个喷嚏，成功获得了身边异能特务科同事关心的目光。
七海：……平静.jpg
是的，为了将来能让咒术界更好地和官方合作，七海现在正在异能特务科实习中。
这一点暂且不提。
总之，得到五条悟消息，知道已经到了收网时刻的奈奈终于不用再各处乱跑了，而是正大光明地跑回了高专，给自己寻找接下来一起“造反”的同伴。
看到狗卷棘那张熟悉的秀气脸蛋儿时，奈奈差点热泪盈眶，一个飞扑就像无尾熊似的挂在了狗卷棘身上，扯着嗓子假嚎：
“所以到底有没有吃的啊，我真的好饿！”
狗卷棘在短暂的无语后还是摸出了口袋里仅存的一个饭团。
本意是想讹点儿甜食的奈奈：……
好吧，狗卷也挺舍不得的，她也就老老实实收下好了。
这样想着，奈奈剥开饭团外边的塑封膜，嗷呜咬了一口，然后惊喜地发现，竟然是蜜枣馅儿的——简直跟粽子似的。
被奈奈惊喜的眼神看得有点害羞的狗卷拉了拉自己的领子，将大半张脸都藏了起来。
他会说是因为担心奈奈一个人在外“流浪”吃不好，睡不好，所以连做饭团的时候都放心不下，不由自主就做了甜口吗？
他不会说的！
俩人和谐的氛围几乎能让人忽视在那层帐碎裂时就尖锐响起的铃声。
铃声已经响了一分钟，奈奈却只看到了朝这里飞奔而来的真希、惠惠、虎杖和野蔷薇等人，并未见到有什么人在看守这里。
难道这里其实压根儿没人看？
不能吧。
奈奈不信。
嚼着饭团的奈奈很快被真希抱进怀里好一顿揉搓，又被野蔷薇抢过去捏了耳朵。
“真的是，一声不吭就突然消失，真的担心死人了知不知道？”
野蔷薇带着埋怨的声音其实是不容忽视的关心，奈奈心里一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还好意思笑呢？”真希一改刚刚揉搓奈奈的激动，瞪了她一眼，“有你哭的时候。”
奈奈悻悻地摸了摸鼻尖，知道真希姐是真的很生气了，估计是碍于现在的场合才没动手。
“现在不是叙旧的时候，先离开这里。”伏黑惠还算平静，他警惕地召唤出玉犬，眼睛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不可能就这么平静的，等会儿离开可能会遇到不少人。”
“那就打回去！”虎杖挥了挥拳头，脸上还带着一丝快活的笑意，“正好这段时间一直被困在这里，我都快闷死了。”
能和身边的朋友一直待在一起固然很好，但心中难免记挂着被封印的老师，被追杀的奈奈，还有不知下落的胖达学长……
虎杖也是憋屈的很。
一行人现在已经无所谓来围堵他们的是谁，总归现在帐破了，困不住他们了，他们自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有人要拦？
打服他们就是！
第154章 改变悲剧第二十七天
怀着满腔怒火与憋屈的高专众人连心虚都不带有的, 气势汹汹打算从正门离开，甚至还讨论着“要是正面对上了，我定要杀他们个痛快”“不把他们打得满地找牙都对不起我这些日子的憋屈”等决定。
只是，当他们真正对上来围堵他们的人时, 却下不去手了。
“东堂, 怎么是你？”虎杖不可置信地望着双手环胸立在高专门口的东堂葵, “难道你也——”
和那些不分青红皂白的咒术界高层一样？
站在那里仿若雕塑一般的东堂葵看了虎杖一样, 却慢悠悠撤开了身子。
“我只是来送你一程, 顺便帮你解决几个小喽啰。”东堂葵指了指旁边的草丛, 虎杖顺着看去才注意到躺在那里的几个男人。
“原来是这样, ”虎杖一下子咧嘴笑开, “谢了啊挚友。”
“你是我的挚友，应该的。”
东堂葵挺酷的冲虎杖点了点头, 眼见虎杖还想和东堂聊下去，没什么存在感的奈奈等人有点想打断两人。
但不等他们开口, 奈奈就仰头望天, 清凌凌的六眼望着逐渐靠近的骑着扫把的金发少女, 出声提醒：
“真正要阻拦我们的人来了，别寒暄了。”
骑着扫把的金发少女只是个开始，六眼能明显看到逐渐出现于视线范围之内的其他来自京都高专的学生。
他们可不是东堂葵, 会因为虎杖是他的挚友而放他们离开。
“麻烦了……”
奈奈蹙眉嘀咕了一句。
麻烦自然是麻烦的, 和东京高专的真希伏黑惠他们不同，京都高专的这一批学生虽然不能说有坏心, 但却是认真执行任务的性格。
——至少在奈奈看来，都是一群不在意是非对错, 只执行上级命令的咒术师。
或许他们私下也会吐槽，也可能有叛逆心理, 但……从明面上来说，他们不像是会做出放他们走这种事情的人。
而让奈奈感到麻烦的就是，这群学生虽然“听话”了些，却也没到和他们你死我活的程度。
下手重了，伤到他们不太好；下手轻了，他们不见得能离开。
所以奈奈才会说麻烦了。
真希转了转手中的甩棍，望着不知何时隐匿在树上，现在已经跳下来靠近他们的禅院真依，默默紧了紧手指。
“不好意思了各位，”适时出现的蓝发少女三轮霞依旧穿着那身板正的西装，“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而已。”
话音未落，乘着扫把而来的金发少女西宫桃已经落在了地上，嬉笑着从扫把上蹦跶下来：
“嘻嘻，别想那么容易逃脱哦～”
早就和京都校的成员交手过的狗卷棘他们都动了动脚，不动声色换成了方便攻击的姿势。
与此同时，总是眯着眼穿着和服的加茂宪纪姗姗来迟。
场面一触即发。
东堂葵仿佛感受不到双方的紧张对峙，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有些尴尬地对着虎杖开口：
“虽然你是我的挚友，但我也只能做到不出手而已了。”
偏虎杖也是个天然的家伙，反倒冲他抱了抱拳：“多谢了挚友。”
其他人：……
“别干瞪眼了，上吧！”奈奈说完就朝着加茂宪纪冲了过去。
在奈奈看来，京都校这些人里，除了东堂葵外，战斗力最高的也就是这个加茂宪纪了。
倒不是奈奈自夸觉得只有她能正面对上他，而是现在的情况还挺紧急的，他们逃出去只是第一步，之后还要想办法把胖达找到，然后去和五条悟汇合，而五条悟那边……
想到五条悟通知她“可以不用再藏了”的时候提及的内容，眼神蓦地一厉。
她可是得带着人去帮五条悟才行，不然，五条悟那边也不见得能落着好。
所以啊……抱歉了加茂宪纪同学。
奈奈的动作很快，眨眼间就已经瞬移到了加茂宪纪身后，劈手就朝他的后脖颈砍去。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都有了行动。
真希深深看了真依一样，甩了下手就冲她攻了过去，狗卷棘更是拉开了拉链，朝着三轮霞喊了声别动，野蔷薇立刻挥拳朝她打了过去。
伏黑惠召唤出玉犬和鵺，细长的眼睛平静地望着西宫桃，手一挥，玉犬就朝着西宫桃扑了过去。
虎杖……虎杖望着眼前有些特殊的究极机械丸，嘿嘿笑了笑：
“那就我和你吧。”
下一秒就挥着拳头刚了上去，全然不见刚刚嘿嘿一笑时的三分腼腆。
然而——
奈奈手刀劈过去时能明显感觉到，加茂宪纪似乎是想躲开的，但却好像出于什么目的硬生生控制住了自己想要躲闪的动作，就那么生受了她一手刀。
只是奈奈在注意到加茂宪纪想要躲闪时就收敛了力道想要改变方向，导致现在即使真的劈在了加茂宪纪后脖颈，力道也不足以劈晕他。
偏偏，加茂宪纪晕了。
就……相当虚假地晕了。
奈奈：……他是不是在碰瓷我？
奈奈嘴角抽了抽，正想用脚尖轻踢加茂宪纪一脚，让他别装死来着，却看到了刚好卡在她视线范围之外鬼鬼祟祟一道身影。
这是有人监视？
奈奈思绪一转，大约就明白了加茂宪纪此举的意思。
他应当也是不想和他们对上的，只是迫于无奈不得不执行命令，所以才想演这么一出。
合着他是演员啊？
虽然这么吐槽着，但奈奈还是松了口气的，不然真的打起来浪费时间不说，还要注意不能下手太重伤了这些“虽然不是五条老师的学生，但也是咒术界的未来”——五条悟原话——的花骨朵儿们。
现在这样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在奈奈思索间，其他人也极其迅速地结束了战斗。
真希和真依到底是亲姐妹，交手一瞬间真希就察觉到了真依的意思，两人配合地天衣无缝，成功以真依“晕倒”在地结束战斗。
野蔷薇和狗卷棘那边倒是没察觉到不对，主要狗卷棘是准一级术师，他的咒言是能定住三轮霞的，野蔷薇自然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打晕了她。
至于西宫桃……玉犬扑过去的瞬间她就“哇”一声，惊叫着跳上了她的扫把，高喊着“我怕狗啊”，飞走了。
只有虎杖和究极机械丸打得最认真。
一方面是虎杖没察觉到京都校的“放水”，另一方面则是因为究极机械丸由于自身原因，现在用的其实是一具傀儡，所以傀儡不毁，他就不能倒下去。
更何况，现在他们也被人盯着呢，要是都这么容易就躺了，那也太假了些。
但奈奈却是没那么多耐心的。见就只有虎杖还没解决，她直接一脚踢了过去，把机械丸踢飞撞断了五六颗树才收脚。
“走吧，还有的忙呢。”
说着冲一直没出手的东堂葵点了点头，领着众人离开了高专。
离开时正好会经过那个鬼鬼祟祟偷窥的家伙，奈奈可不想被他跟上从而暴露五条悟的存在，所以——
从地上捡了个石子，附着上咒力，一下子丢了过去，直接把人砸晕才算。
到了高专那长长的一段坡道中间，奈奈才停住了脚步，握住了真希和野蔷薇的手——这个地方空旷，没有可以藏身的地方，所以奈奈才会停在这个位置，确定周围无人监视。
“你们可要握好彼此的手，这么多人的五条特快专列我也是第一次开。”
见奈奈还有心情开玩笑，原本因为五条悟被封印而一直压抑沉郁的心情也有些许放松，只是难免会想起那个虽然总是嬉皮笑脸不正经，但真的教会他们许多的高大白毛青年。
心神恍惚了一瞬，紧接着就是眼前一花，伴随着剧烈的眩晕感和失重感，等到彻底稳定下来，他们就看到了某个刚刚还出现在他们回忆之中的高大白毛。
高专众人：……把我的伤感换回来啊喂！
不过五条悟现在的状况也并不是特别好，因为那个名叫里梅的少年，确实是做到了复活两面宿傩。
当时在看到那个缝合线和里梅见面，并且得知他们想要复活两面宿傩的计划时，五条悟就意识到，不能任由事情发展下去了，否则等两面宿傩复活，别说摸出缝合线和里梅背后的所有势力，有多少咒术师能活到那一天都还是个未知数。
正因如此，五条悟才不得不提前收网计划。
至少目前已经把缝合线埋在咒术界的“钉子”摸得差不多了，而里梅这边……不是已经知道他是在那个叫酒厂的组织里做实验了吗？
到时候和官方那边合作，把这个酒厂端了应该也能解决得差不多了……吧。
情况紧急，也确实是想不到太周全完美的办法。
只是当里梅和缝合线分开，五条悟只能追一个，他选择了去跟踪里梅，决定跟着里梅找到那个所谓的实验基地，一举摧毁那里。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那个该死的实验基地不知道弄了什么东西，五条悟脚才踏上实验基地门口的地板，一声刺耳的警报就响了起来，紧接着就是一大堆拿着枪窜出来的普通人。
这一点五条悟是不怵的，他唯一惊讶的反倒是这些普通人竟然躲过了他六眼的探察。
短暂的惊讶过后，五条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这些家伙一个个敲晕了，然后大摇大摆地进了实验基地。
然而，有些人会突然出现，必然是有道理的，为的不一定是攻击，也可以是拖延。
第155章 改变悲剧第二十八天
里梅从跟着两面宿傩到现在, 少说也活了千年之久，但无奈五条悟的六眼和术式都太过逆天，如果五条悟真的不想让人发现他的踪迹，里梅便是有心也发现不了。
——这是他一早就明白的道理。
是以为了防备五条悟, 他一早就跟酒厂那位BOSS提出了要求, 务必要一个设备和技术都最顶尖的实验基地。
这也是五条悟甫一出现在实验基地门口就会被发现行踪的原因。
按理来说五条悟生活在科技发达的时代, 不该对实验基地无处不在的监控摄像头无所顾忌, 但只能说, 习惯害人。
咒术界不管是御三家还是高专, 都不是善用科技的, 说的难听点, 他们有点固步自封。
而五条悟虽不至于和他们一样但或多或少也受了点影响，对科技手段的依赖性并不那么强, 再加上他行事向来肆无忌惮，有时候甚至在大庭广众之下就敢来一个原地消失, 根本不在意有没有摄像头拍到, 所以对这些东西的敏锐度自然差了点儿。
不然也不会经长野又务提醒才想到, 咒灵的监测不一定要窗来完成，直接用异能特务科的能量监测仪也可以做到。
——即便如此，这种科技代替人工的安排也只是以“实验”的由头安插了一些监测人员, 还没能实现完全由仪器代替窗的目标。毕竟五条悟和官方的合作也只是秘密进行而已, 不能过于大张旗鼓。
总之不论如何，咒术界的大环境导致了五条悟对这种摄像头的不敏感, 以至于现在暴露了他的行踪。
这一暴露不要紧，于里梅而言, 那些拿着武器冲出去的人手，都是最好的拖延时间的工具。
因为里梅很清楚, 咒术界有明确规定过，咒术师不得对普通人出手，而五条悟或许能打晕他们，但想在极短的时间内解决，必然有所顾忌。
虽然理论上五条悟一个领域展开就能让这群普通人都晕过去，但那会导致他们昏睡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后续跟进反而更麻烦，所以五条悟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对普通人使用领域展开。
当然，这其中对于五条悟性格的揣摩和行事风格少不了羂索的指点，不然仅凭里梅那个宿傩脑是想不了这么细致的。
但不管怎么说，里梅都有了充足的时间将他们这段时间偷偷收集的两根宿傩手指喂给那个“完美的容器”。
也就是里梅和酒厂合作以来不停用人与咒灵做实验的最终目的。
对酒厂的那位BOSS而言，里梅是在研究能够让人和咒灵完美融合，从而达成人变成咒灵却又不失去理智进而不老不死的结果；对里梅而言，一切都是为了宿傩大人！
当五条悟终于打晕所有人进入实验基地内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里梅把宿傩手指强行喂给躺在手术台上的男人的画面。
“你——”五条悟震惊得瞳孔震颤，几乎是下意识的，他抬手就向里梅发起了攻击，根本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
里梅活了千年，本事是有的，但也不是五条悟的对手——就好像哪怕两面宿傩对上五条悟也不一定谁会赢一样，远不如宿傩的里梅对上五条悟近乎完败。
千年下来，里梅是人非人，是咒灵也非咒灵，五条悟杀他并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不过三分钟，里梅就迎来了他的死亡。
临死前的里梅被五条悟卡着脖子，眼睛却望着吞下宿傩手指后痛苦挣扎却又被手术台上的束缚带紧紧困住的男人，那双眼睛里闪烁着痴迷狂热的光芒。
他像是疯狂地试图唤醒自己信仰的异教徒。
当男人停止挣扎，双目圆睁，脸颊之上眼睑下方的位置出现两道仿若伤疤一样的细痕时，他仰头大笑，紧接着用最后的力气挣开五条悟的手，朝着手术台的方向跪下，以一种极度虔诚的态度恭恭敬敬道：
“恭迎宿傩大人重返人间！”
在这句话结束时，手术台上的男人猛的震碎了捆绑他的束缚带翻身坐起，先是看了看自己有些苍白但结实的手，五指张开又握拳，然后哈哈大笑。
五条悟心神一震，几乎是下意识的，他一发苍朝着里梅甩了过去，让原本还活着的里梅瞬间湮灭于磅礴的引力能量之中。
——一种莫名的直觉告诉五条悟，如果这个时候不彻底消灭里梅，那他不但会卷土重来，还会成为这个已经复活的两面宿傩的最强助力。
但，里梅是死亡改变不了两面宿傩已经复活这个事实。
两面宿傩是谁？
千年前的诅咒之王，实力强大的恐怖的一个男人。
五条悟并不担心和他对上，但他也没有把握自己能立刻解决掉两面宿傩。
这种担忧并不是说他有着“自己是最强”的自信就能消失的，而是因为他很清楚，两面宿傩的出现必然会给普通人的社会造成影响和冲击，再加上不知在哪里的缝合线……
情况变得棘手了。
但一切也并非就那么绝对。
现在的两面宿傩并未恢复全盛时期的实力，而且五条悟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就在两面宿傩笑完之后已经张狂地喊着“五条悟，你现在已经是我的猎物”的时候，实验基地上方突然破了个大洞。
无数碎石掉落正好压在坐在手术台上的男人身上，也让整个地基都颤了两颤。
五条悟开着无下限，不但没有被碎石波及，就连建起的尘土都没沾到他的衣角。
穿着袈裟半扎丸子头的男人踩着一只丑丑的咒灵从天而降，开口就是对五条悟的鄙视：
“呦，悟，几天不见，这么垃圾了？”
五条悟原本上扬的嘴角一滞，立刻变脸怒气冲冲：“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垃圾了？造谣一张嘴是吧？”
“嗤——”夏油杰撇了撇嘴，露出一个鄙夷不屑的笑，“那个叫里梅的呢？还有那个缝合线？”
说到缝合线时夏油杰露出了一个嫌弃的表情。
“听说就是那个缝合线觊觎我的肉.体？”
五条悟：……你要不要脸？
夏油杰的问题五条悟一时难以回答，而被压在碎石之下的两面宿傩也不会给五条悟回答的机会。
“给本大爷……死！！！”
就站在碎石堆上方的夏油杰瞬间指挥着脚底的咒灵向上躲开，至于被两面宿傩震开后打过来的碎石……
只要飞的够高，石头就打不着他！就算飞的不够高……再召唤出一只咒灵来就是了。
只是两面宿傩明显被夏油杰那轻飘飘不把他放在眼里的情态给气到了，具体表现为原本仿佛伤疤一样待在脸颊之上的细痕像是突然活了过来一样。
就像是一双还没睁开的眼睛，眼皮之下的眼珠在疯狂颤动，然后，蓦地张开。
看着明显已经暴怒的两面宿傩，五条悟却已然失去了所有的担忧。
他蹬地而起，也学着夏油杰那漫不经心的模样悬在半空，望着这位“死而复生”的挚友轻轻勾起唇角：
“还真是久违的并肩作战啊，杰。”
“那我可要看看，这么久了，你有没有长进，悟。”
“呵，天上天下，唯我独尊。”
五条悟再说起这话带了点调侃的味道，更多的却是自嘲，因为若非那时的张扬与自负，他也不至于忽视了夏油杰那愈发压抑的情绪，以至于让好友走上了叛逃的道路。
注意到五条悟的情绪后夏油杰斜眼睨了他一眼，嘲笑：“中二病。”
什么自嘲什么调侃一下子就不见了。
***
五条悟和夏油杰那边强强联合，而奈奈则是带着高专的一行人向着米花町去。
她目前还只知道实验基地是在米花町，具体的位置却是不清楚的，但她又很确定，五条悟此刻肯定是在米花町无疑。
而且……五条悟可是说了，那个缝合线去见里梅了，想必它也在米花町没错了。
这样想着，奈奈目标明确地瞬移到了缝合线的“家”，也是它盗用的那个女性身体原主人的家。
“惠惠，你比较耐心，就留在这里，看看那个缝合线会不会来。”说完奈奈又想起来大家都还不知道缝合线的模样，“就是一个额头有一道缝合线的人，不一定是男人还是女人，所以一定要格外注意！”
伏黑惠深深地看了奈奈一眼，眸光里带了点复杂的意味——同为五条悟收养的“孩子”，他却什么都不知道，难免心情复杂——但还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奈奈这会儿可没功夫注意谁的情绪什么样，也就没注意到伏黑惠的失落。
就算注意到了又如何？现在也不是安慰人的时候。
心里清楚缝合线阴险狡诈的奈奈抿了抿唇，并不放心伏黑惠一个人留在这里，于是又让虎杖和野蔷薇守在了住宅后方，这样万一缝合线又找来什么帮手，三个人也能互相帮助。
而这也只是一个缝合线可能会出现的地方罢了。
奈奈倒是试着给五条悟打电话，却一直无人接听，只能暂时放弃去找五条悟，转而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做。
…………
不等奈奈想出个所以然，缝合线就大摇大摆出现在了奈奈的视线范围之中。
而奈奈一行人也没有遮掩，几乎可以说是就在缝合线的家门口站着，所以双方对上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只不过有一点奈奈想的非常对，那就是缝合线确实阴险狡诈诡计多端，而且牵扯的人和势力不少。
之前跑去偷高专的仓库就有诅咒师跟着他行动，这一次，也有，只是暂时没有暴露在明面上。
羂索看到站在门口的奈奈等人并不觉得意外，甚至很满意她这种“自投罗网”的行为，勾起嘴角笑得志得意满。
“既然你们上赶着找死，那就不要怪我了，不知死活的青少年们，”阴冷的目光直勾勾盯着奈奈的眼睛，“尤其是你，小女孩儿。”
奈奈：……哥有变态啊啊啊啊！
纵然被缝合线的目光盯得浑身起鸡皮疙瘩，奈奈也没有任何“怂”的意思，反而挺直了腰板，呵笑一声：
“也许不知死活的是你呢，猪脑花。”
是的，就是在刚才，奈奈一瞬间知道了缝合线的本体——一个脑花。
也不清楚是不是自己那薛定谔的上辈子的记忆起了作用，还是怎么回事，就是很突然的，奈奈在望着缝合线时眼前突然闪现了一团粉乎乎的脑花，长着眼睛和嘴巴，细手细脚丑的不能再丑是脑花。
奈奈被恶心到了。
于是骂脑花也就愈发没了顾忌。
猪脑花，啊不，是羂索，什么时候被如此挑衅过？纵然它的本体确实是一团脑花没错，那也是人脑，怎么能是猪脑花呢？
怒火中烧是它胸膛剧烈起伏，以至于都忘了问一句奈奈，她到底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本体的？
但这对羂索来说也不重要，它现在满心满眼都是要neng到奈奈的身体，从而占据她的六眼和术式。
而且，曾经它差一点就成功了，若非小女孩儿运气好，她哪还有机会站在它面前不怕死地挑衅？
况且，为了得到奈奈的身体，它可是特意找了个术式独特的躯壳啊……
总之，已将奈奈的六眼和术式视为囊中之物的羂索慢慢平静下来，恢复了往日的从容和淡定。
“那你们就且等着看看，到底是谁被守株待兔瓮中捉鳖了吧。”
说着拍了拍手，从周围的居民楼顶突然冒出一些诅咒师来。
这些诅咒师或长得奇形怪状（？），或面目凶恶，甚至还有一个面容苍老阴翳的老太婆，但真正让人感到意外的，是其中竟然还有上次在交流会出现过的诅咒师。
看着那个握着奇怪剑柄的瘦弱单马尾少年，奈奈眸色暗了暗。
尽管奈奈和五条悟早就猜测缝合线在咒术界内部是有安插人手的，却也没想到它竟然还能把已经被抓住关起来的同伙给救出来。
不仅仅是诅咒师，还有一只长着章鱼头的特级咒灵。
“他们人多势众，大家小心。”真希提醒了一句，却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
野蔷薇手上已经握住了锤子和钉子，闻言勾唇笑了笑：“正好刚刚活动开了，现在可要打个痛快才行。”
这话说的虎杖瞬间兴奋起来，手指关节按的啪啪作响：“那我对付那个光头男人，你们不要跟我抢。”
奈奈：……抢男人？好奇怪的说法。
这样想着不由抬眼看了虎杖一眼，而虎杖显然并没察觉到不对。
看样子是我想多了。
奈奈这样对自己说，却没有像离开高专时那样立刻就冲上去，而是摸出手机，给一个许久未曾联系的号码发了消息。
而在遥远的另一个县区，收到消息的少年摸了摸身边的少女的长发，声音温柔：
“该去帮忙了，里香。”
***
该打起来的双方无论如何都是躲不掉的，虎杖对上了光头男人，真希对上了单马尾，野蔷薇和伏黑惠则分别和那个老太婆以及那个老太婆……的孙子打了起来，而狗卷棘也都对上了那个特级咒灵。
而奈奈就目标明确，她就是要把猪脑花搞死，只不过，这个猪脑花似乎有点臭美，身上怎么好像还喷了香水？
心中纳罕奈奈并不知道，羂索对于她能主动和它对上，心里也是满意的。
羂索到底是活了千年的老东西，它的心计之深是奈奈比不了的，所以当它不露痕迹地将奈奈引到一处无人的小巷时，奈奈并没察觉不对，甚至觉得就是打斗过程中转移到了这个地方。
但，奈奈却是落入了羂索的陷阱而不自知。
在发觉羂索的弱点并掐住它的脖子时，奈奈并没察觉到任何异常，直到脚腕仿佛被禁锢一样，不能动弹。
奈奈迟钝地意识到大事不妙。
血红的纹路自她的脚底蔓延开来，透出一种不祥，鼻翼间是被她忽视的奇异香味。
奈奈以为那是猪脑花臭美喷了香水，但在这一刻，她意识到了问题。
“这个香味……”
“能让你彻底陷入沉睡。”
羂索并未挣开奈奈掐着它脖子的手，反而又往奈奈面前凑了凑，用一种可怕的目光死死盯着奈奈那双漂亮的六眼。
“马上，这双眼睛就会属于我了，你猜，你的那些朋友们，还有那个五条悟，能不能认出来，你内里的芯子其实换了一个人？”
奈奈抿唇，自以为凶恶地瞪着羂索，但在羂索看来，这种只是愤怒连杀意都不怎么明显的目光，根本无关痛痒。
“你们这些咒术师，真的以为只是派人盯着我就万事大吉了吗？”
这次羂索终于挣开了奈奈的手，表情冷漠地摸着自己的脖颈。
“你们可真是太自大了，自大到连我这具身体有什么特别之处都不知道，也不想想，我怎么可能要一具对自己完全无用的身体呢？”
这句话听的奈奈一怔，因为不管是她还是五条悟，确实都没想过细查一下脑花现在所占据的身体，只知道这是一个从小到大都平凡而普通的男人而已。
所以，这个男人有什么不同呢？
奈奈这会儿腿脚动弹不得，身体也逐渐感到无力，就连咒力都仿佛在消失一样，大脑也变得昏沉。
或许是因为身体的不适，奈奈的表情管理不太到位，心中的疑惑难免在脸上展现出来，被羂索捕捉到。
它笑了一声，将这具身体的独特之处缓缓道来——它并非想要从这件事情上侮辱奈奈和五条悟他们的智商，也并非要从中获得什么成就感，只是要等到奈奈完全失去意识还需要一段时间。
所以它也不介意多说一些，让五条奈奈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死”的。
正如羂索说的，它从不给自己搞完全无用的躯壳——那个女人已经是迫不得已了，但这个男人却不是。
这个男人并非什么御三家的人，也不是野生咒术师，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不论是在咒术师还是咒灵眼中，他都和普通人无异。
只除了羂索，偶然间发觉了这个男人的不同之处。
要说这个偶然有多么偶然，也就是它顶着那个女人的身体进入男人工作的便利店时，那个男人的目光在“她”的额头多停留了一秒。
彼时的羂索摸了摸自己额头那道缝合线，冲男人微微一笑：
“之前出了车祸，术后留下了这道疤。”
这是试探，因为一般人会自动忽略它额头的缝合线痕迹，但男人毫无防备。
他点了点头，很礼貌也很客套：“那一定很惊险。”
得到这个回答的羂索笑了。
笑的邪恶，笑得可怕，偏偏还伪装成一副无辜温柔的样子。
羂索比其他任何时候都要确定，这个男人的躯体，对他一定是有用的。
当天晚上这个男人的意识就被羂索彻底抹杀，而占据这具身体后，羂索前所未有的惊喜。
因为这个男人的情况确实非常特殊，特殊到他既不能被称为咒术师，也不能被称为普通人。
他是拥有生得术式的天才，遗憾的是他的生得术式能且仅能使用一次，且这一次使用就要搭上自己的性命。
真要形容，这个男人的术式就是“命香”，简而言之就是以生命为引的一种香。
用自身的生命力、血液、肉身与骨骼为代价，发动术式，即可散发一种特殊的香味，这种香味奇异而悠远，却能让闻到的人陷入长久的沉睡。
这个长久沉睡，与死亡无异。
缺点是只能对一人使用，但对羂索来说却刚刚好。
它需要一个拥有强大术式的躯壳，它又无法接近五条悟，思来想去，也只有奈奈一个年纪不大且还一直关注它动向的小孩儿最好下手。
况且，羂索对奈奈也是有执念的，毕竟几年前它差一点就能占据奈奈的身体，只是因为奈奈那不合时宜用处的术式顺转苍给打乱了节奏，以至于慢了一步，让五条悟把她带回了家。
所以，在了解了这具身体的术式之后，羂索几乎是立刻就把目标定为了五条奈奈。
从成功封印五条悟起，羂索所做的一切就都只是为了得到奈奈的六眼和术式——只是奈奈并没察觉到这一点。
而到今天这一步，羂索不敢说一切都在它的计划之中，但现在的情况至少说明，过程的曲折没有改变它想要的结果。
第156章 改变悲剧第二十九天
奈奈的意识愈发昏沉, 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她拼命告诉自己不要睡，但这显然是无用功，因为她能感觉到, 脑花的声音落入她的耳朵里, 已经愈□□缈模糊了。
这显然是极其不利的。
奈奈怎么可能甘心就这么让脑花如愿呢？
她用尽全力咬着舌尖保持清醒, 面上却做出了沉睡的样子, 只等着那个脑花放下戒备来占据她的这个身体。
果然, 在脑花注意到她的昏睡后立刻停下了滔滔不绝的“演讲”, 紧走两步来到奈奈的面前端详了两秒, 然后冷笑一声, 抬手拂过自己额头。
香味愈发浓郁，六眼还能看到脑花现在正使用的躯体以一种可怕且诡异的速度消瘦下去, 很快就到了皮包骨的状态。
这还是其次，恐怖的是这种皮包骨的状态并没持续两秒, 那骨头就仿佛逐渐溶解一样, 很快就只剩下了一层皮, 最后那层皮也不见了——包括脑袋也是，最后原地只留下一个脑花。
当只剩下脑花的时候，奈奈几乎已经完全失去意识了, 连嘴里弥漫开来的血腥味儿都尝不出来, 只是凭着一股想要搞死脑花的意念在支撑。
但……调动不了咒力的奈奈似乎已经不能做什么来反抗了。
可她不甘心，也不愿意就这么被脑花占据了身体。
得做点什么, 必须做点什么！
也许是她的想法过于强烈，那曾经隐藏于她领域中的黑沉阴影于她脚底涌动, 在脑花向她扑来的瞬间，仿若成功积蓄力量的恶狼, 猛的翻腾上涌，然后将脑花一举包裹，不顾脑花的挣扎，将它死死拖入了阴影中去。
阴影仿佛一汪潭水，翻涌，滚动，最后却归于平静。
脑花没有出来，而奈奈也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血红的阵法依旧禁锢着奈奈，但在失去了“主人”的前提下，便是禁锢，也不会有任何作用了。
***
奈奈的沉睡暂时未被高专众人发现，因为他们的情况并不是很好。
原本一切还是顺利的，尤其是虎杖、野蔷薇和真希，他们的对手在他们看来实在算不上强大，但——
伏黑惠和狗卷棘却遇上了麻烦的对手。
原本老太婆的孙子并不算强，伏黑惠甚至已经打败他了，可那个老太婆趁机不知弄了什么，她的孙子突然就变了副模样，甚至换了个人——一个伏黑惠熟悉却又感到陌生的人。
对方跟他一样有着黑色的头发，表情看起来很是桀骜，嘴角有着一个类似十字的疤。
男人是个不受控制的性格，从他刚醒来听到老太婆命令他时的反应就能看出来——男人在逼着老太婆解除了两人之间的联系之后，直接弄死了老太婆。
——意想不到的消灭敌人的方式增加了。
只是，伏黑惠很惊讶的是，男人的战斗力比原先那个老太婆的孙子不知道增长了多少倍。
堪称可怕。
只是这个男人，给伏黑惠一种熟悉感。
按理来说男人能动手捏死老太婆，似乎不和伏黑惠动手也合理，可男人偏也有点儿原则。
“看在你复活了我的份儿上，帮你这个忙。”
男人这么说着，便也和伏黑惠对上了。
而狗卷棘那边，特级咒灵也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先不说狗卷棘只是准一级咒术师，而咒灵是特级，就单说咒灵不怕痛的状态，就要比狗卷棘更占优势，更何况还有等级“压制”。
狗卷棘打得艰难，还是真希和虎杖结束战斗后来帮狗卷棘才让他拖到了现在。
只是这只特级咒灵过于强大，甚至还能将他们困在它的领域中，让他们无法使用咒力，只能狼狈躲避。
打得过于艰难。
这一现象直到那个和伏黑惠交手是男人帮忙才得以解决。
“他为什么帮我们？”虎杖得了机会小声问伏黑惠。
伏黑惠下意识看了男人一眼，眼见男人似乎不算费力地就和章鱼头——或者该称呼它为陀艮——打了个平手，伏黑惠才回答了虎杖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
虎杖：这回答和没回答有什么区别？
但伏黑惠是真的不知道吗？
少年纤长浓密的睫毛微垂，稍稍遮住了他的眼眸，他心中其实也是有所猜测的。
——因为男人名叫伏黑甚尔。
伏黑甚尔对上陀艮不能说完全碾压，但也占了些优势，更别说还有伏黑惠他们帮忙，只是就在他们即将解决陀艮的关头，从天而降一个夏油杰，他把正处于弱势的陀艮变成了咒力球，然后……
吃掉了。
其他人：……啊啊啊，五条老师你要给我们做主啊，有人抢怪！
接到奈奈消息的乙骨忧太带着祈本里香姗姗来迟，看着好像已经结束的战场，以及面色似有愤懑不平的各位朋友，疑惑出声：
“你们……怎么了？”
狗卷棘转头，摸了摸喉咙的位置后默默拉上自己已经有些破烂的外套拉链，然后冲乙骨忧太摇了摇头。
乙骨忧太对狗卷棘的意思向来有几分了解，知道他这是“没什么”的意思，所以也没深入询问，只是打量一番察觉到了不对。
“奈奈呢？”
“对吼，”虎杖摸了摸后脑勺，“奈奈刚刚好像追着那个什么缝合线跑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
正说着，祈本里香仿佛感应到什么，抓着乙骨忧太的手猛的用力，面色带了些许惊慌，另一只手指着那个让她感到极致不祥的小巷。
“那里……”
乙骨忧太顺着里香的手看去，面色不由变得凝重起来。
他们的角度看不到陷入沉睡的奈奈，但是能看到从地面上蔓延出来的仿若流动的猩红痕迹。
一种不祥的预感，悄然漫上心头。
“……去看看。”
最先开口的却是伏黑惠。
他手指蜷缩，指尖掐得掌心生疼，但迈步向前的动作却并未有丝毫停顿。
那种不祥的预感，在踏入小巷时变成了可怕的现实。
猩红的纹路宛若盛开的彼岸花，却又更加扭曲，那仿若流动的红带着不祥的气息，而这不祥的中心，是低着头不知生死，被猩红纹路死死绑缚住的奈奈。
那头蓬松柔软的发仿佛失去了光泽一般，随着微风轻轻摇晃。
人，还活着吧？
***
这是距离奈奈陷入沉睡后的第七天。
高专的监护室内依旧很热闹。
这一周发生了很多事，除了咒术界高层大换血之外，大约就是咒灵的存在已经逐渐显露于普通人的生活中。
当然，对绝大多数人来说，咒灵只是存在于新闻中的一种奇特物种，虽然它们也会伤人，也可能攻击人类，但就好像那些存在于深山老林的野生动物一样，于生活并没有太大的影响。
而伴随着咒灵这个名词出现的，是咒术师的存在，他们逐渐为人所知，但也并未引起太大的反应——毕竟横滨已经有一群身负特殊能力的异能力者了。
况且官方既然把咒灵的存在公布出来，那必然是有防护和解决的办法的。
比如在一些咒灵高发的地点——医院、学校等地——布设专门的能量监测仪，每天派人轮流值班监测能量波动，一旦有什么不对劲就立刻联系上级，然后由上级发布任务，咒术师来解决问题。
当然，这样也不能彻底保证普通人不会遇到咒灵，所以在一些公共场所安装了咒具箱，大概类似于灭火器存放箱一样，遇到不对就拿出咒具自保这样。
大大降低了普通人被咒灵伤害的几率。
这对咒术界来说是最好的改变。
都说咒术师和咒灵的存在是为了平衡，但在这种情况下，命运的天平似乎偏向了咒术师这一边。
事实真的如此么？
或许等到十年之后，越来越低的咒术师诞生就足以说明，平衡是永久存在的，只是现在，咒术师占了上风。
絮絮叨叨跟沉睡的奈奈说着这些的野蔷薇握了握奈奈消瘦之后血管分明的手，一时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
因为该说的这几天也都说的差不多了，而该做的似乎也都做了。
硝子的反转术式没能让奈奈醒过来，太宰治的异能力也没能让奈奈醒过来。
奈奈不知为何一睡不醒的消息过于沉重，连五条悟并没被封印的喜悦也变得有些微不足道。
野蔷薇到现在都无法忘记五条悟看到沉睡着的奈奈时瞬间变得阴沉可怕的脸色，而当奈奈沉睡的原因被查出来之后，五条悟的脸色就更难看。
奈奈沉睡的原因是家入硝子翻阅了许多御三家的陈年资料，以及查找了许多国内外各种书籍才得出的结论。
是一种名叫“沉香消”的东方咒具能造成的特殊效果。
于是五条悟跑了一趟东方古国，找了那里的咒术师——当然，那个国家没有咒术师，他们似乎只有道士和得道高僧——然后得到了答案。
“沉香消”这种咒具是某个世家的“传家宝”，是一种极有灵性的咒具，会认主的。
这种咒具并非什么攻击型或自保型咒具，而是一种极为阴损的同归于尽咒具，早就被淘汰了。
听到五条悟提起都还觉得稀罕，甚至不少人还跟五条悟约定好了，等有时间了就飞到日本去帮他看看中了沉香消不能醒来的那个“倒霉孩子”。
第157章 改变悲剧第三十天
奈奈陷入沉睡后的第八天。
从这一天起, 陆陆续续有来自东方的道士和得道高僧应五条悟的邀请前来看望这个被沉香消给坑“睡”的倒霉孩子。
正常来说有五条悟在，有他的六眼和无下限咒术在，是不该到第八天才开始有道士这些人过来的，大可以从五条悟刚到那边立刻就拉个懂行的人瞬移回来。
但, 就像国与国之间有着明显的边界线, 不同国家的术师之间也有着迥然不同的行事方式。
相较于日本这边的咒术界长期被御三家的老顽固把持在手, 隐在社会不曾为普通人所知, 东方不论是道士还是和尚, 他们都是光明正大接受官方的认证。
举个例子来说, 真正有本事的术师, 无论是像道士那样以修道的方式修炼, 还是像和尚那样以佛法明里参悟修得一身本领，都是要经过官方审核认证, 颁发了资格证书才能出去坑蒙拐骗，啊不, 是出去营业赚钱的。
也因此, 这些术师可以说十分遵从国家的法律法规, 更十分追随国家的科技发展水平。
具体表现在，他们之中不乏有本事的能像五条悟一样瞬移到其他国家，也不乏能日行千里转瞬来到日本的能人异士, 可他们却不会这么做, 究其原因也就只有一个——
这可是出国哎，这么干就成偷渡了好吧！合法合理的出国流程手续了解一下？
所以这就导致他们来日本的时间花的长了一点。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他们和日本这边的咒术师交流并不多——看御三家之前一直苟在暗处不敢人普通人知道的行为方式不难猜到，他们是不会想到要到其他国家逛逛, 派人和其他国家的术师交流切磋的——所以，这些术师对日本的咒术师还是很陌生的。
从接触, 到熟悉，再到愿意帮忙，总需要一个过程。
以上才是他们到日本花了好几天的真正原因。
第一批来看望奈奈的术师是四个结伴而来的青年男女，一人穿着一身黑白的道袍，袍袖宽大，衣袂飘逸，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感觉，一下飞机就被等在机场的五条悟给薅进了高专。
这四个人从外表来看也都才二十来岁，但实际上却也是孩子能上高中的年纪了，不说人到中年，起码也得35岁以上，可从外表却一点儿也看不出来，这也是五条悟会邀请他们过来的真正原因。
看着年轻，但其实已经是经验相当丰富的一群术师了。
而这四人愿意过来，一是只在古籍记录中看到过沉香消的记录，二是听说被沉香消坑到的只是个八岁的小孩儿，于心不忍，最后就是，之前没和日本的咒术师有任何接触，多多少少对这里的咒术师有些好奇。
于是四人互相做个伴儿，一起来到了高专的监护室。
监护室和医院病房没有太大区别，但明显布置得更加用心，也不像医院里那样入目就是白色，以及鼻尖总是挥之不去的消毒水气味。
奈奈睡着的监护室布置得更像小女孩儿的房间，床头桌边都摆了不少女孩子可能喜欢的东西，包包玩具之类的，还有芭比娃娃——不用猜就知道是伏黑惠送的，毕竟他和奈奈到现在都还互相以为对方都超喜欢芭比娃娃却又不好意思说呢。
不过布置得再好，对这四位道士而言也没什么吸引力，都远不如躺在白色病床上的小孩儿来得吸睛。
“真是奇了，”一个肤色白皙眉目清秀的男人望着奈奈昏睡中的小脸儿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转头问旁边的五条悟，“五条先生有这位小友的生辰八字没有？”
“生辰八字？”对东方那边的这些并不了解的五条悟懵了一秒，但很快就反应过来，“是出生日期和具体时间？”
男人点了点头。
这个五条悟还真知道，毕竟当初领养奈奈时要经手不少手续资料，自然少不了奈奈的出生证明，莫说出生日期，几时几分几秒五条悟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也巧了，八字这个东西就是越详细越能算得清楚。
男人得到具体时间后，右手拇指在其他四指上掐掐算算，惊讶的表情逐渐变成惊疑不定，见他这样，其他三个只是默默检查奈奈身体状况的人也停下了动作，跟男人一样掐算起来。
四人的表情逐渐变成一致的蹙眉。
看得五条悟也不自觉眉头紧锁。
五条悟或许不懂算命之说，但多多少少也能看出来，四人表情这么凝重定然是有哪里不对的，于是压着心慌和焦虑，尽量平淡冷静地开口：
“有什么问题？”
要知道，唯我独尊的五条悟几时有过这样仿佛求教一般的态度，要是奈奈醒着估计免不得要好好震惊一番——不过若是奈奈醒着也就不会有现在这一出了。
最先掐算的男人摇摇头，并未立刻回答，而是转头去看其他三人：
“师弟师妹，你们算得结果如何？”
一个眉清目秀但皮肤略黑，看上去还和旁边的女人有三分相似的男人开口：
“这小孩儿的命好生奇怪，算不透，看不清，明明是早夭的命，竟然能长到现在？”
这是男人凭面相和掐算出的模糊命理而发表的见解，但在五条悟听来却不像什么好话。
他家奈奈好端端的怎么就早夭了，而且什么叫“竟然能长到现在”，有他这个哥哥在她还能活更久好吗？
虽然他听着这人的话也有些好奇，但现在的重点显然不是这个。
有些气闷的五条悟开了口：“几位只需要告诉我，我妹妹的情况到底有没有办法解决就好，其他的不需要过于在意。”
“五条先生此言差矣，”最先开口的那个男人摆了摆手，“于我们修道之人而言，命理一说玄之又玄，人有大劫将至，亦有死劫避无可避，但我等若不能堪破这位小友究竟是命中有此一劫还是死劫难逃，就是能救也不能轻易出手啊。”
若是大劫，帮也就帮了，因为这说明受劫的人早晚要渡过这一劫的，但要是死劫……这可不能随便帮，一不小心就会把自己搭进去。
死劫不可解，也不好解，毕竟死劫就好像人大限将至一样，说难听点儿就快死了，若真的是有大运道的人，或许帮一把能活——这说明天命不愿意这人这么早就死，但若是真该死的人，轻易插手可无异于逆天改命。
改命本来就够难的了，更何况还是逆天而行？
没个千万年道行谁敢这么干？
更别说他们也只是才修炼了二三十年的“小道士”而已。
偏偏奈奈面相早夭，却又活到现在，命运线又难以堪破，这谁敢轻易下手？
唯一一个女人放下了一直没停下掐算的手，叹了口气望着五条悟：
“道友，实不相瞒，刚我仔细观察过小妹妹的情况，她的沉香消根本解不了，你怕是要另请高明了。”
“师姐，”一直没开过口的娃娃脸男人终于出了声，“你为何说她的沉香消解不了？我刚刚也看了，寻常人中了沉香消少则三天，多则五天就会命悬一线，可这小友虽面色苍白但心跳强韧有力，与睡着一般无二，不该无解啊。”
女人乜了娃娃脸一眼，又看向最先开口那肤白男人：
“不信你去问大师兄，他定然与我一样觉得无解。”
娃娃脸男人立刻去看肤白男人。
男人犹豫地看了五条悟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为什么啊？”也想这么问的五条悟下意识看了一眼先他一步问出口的娃娃脸男人，“命悬一线的尚且能救，她怎么就不能救？”
——这也是五条悟想知道的。
被叫做大师兄的男人摇了摇头，并没立刻解答娃娃脸男人的疑问，而是看着五条悟问了一个问题：
“这位小友到这个情况，是咒具所为，还是人为？”
这个问题五条悟回答不了，但也对男人的提问有些不解：“两者的区别在于？”
“之前也说过沉香消是一种特殊咒具，是会认主的。”男人叹息般地解释着，“倘若是有人直接用咒具对小友出手，小友自是有救，可倘若是有人将咒具炼化后再对小友出手，那就没救了。”
娃娃脸男人听的云里雾里：“这两者有什么区别？”
“咒具咒具，只是承载力量的一种器具，既然能用咒具施为，那必然有其他咒具可解；可要是被人炼化之后，咒具与咒术无异，轻易不可破。”
“我观这位小友的状态，呼吸绵长，心跳稳定，可见对她下手的那人本意就是要她长眠不醒，五条先生身为咒术师，应当比我更清楚诅咒效果是因诅咒之人的心意而定吧？”
五条悟抿了抿唇，沉默。
他自然是清楚的，只是他没想到，这个劳什子沉香消竟然还能被炼化成为“咒术”，这可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像是知道五条悟在想什么一样，被叫做大师兄的男人又开口说话了：
“炼化一事非常复杂，没个百八十年做不到，想来应该是很早之前，这个沉香消就被炼化为术式的一部分了。”
“沉香消消失已久，这位小友能遇上，也是……命中有此一劫。”
其实男人更想说的是“倒霉”，但看着五条悟明显黑沉的脸色，他还是换了个说法。
这次来的四位明显是帮不上忙了，五条悟当即就提出请四人吃个饭好好答谢他们一番，顺便还说能报销他们来回的路费，但——
“不必客气，”大师兄行了个道礼，“如果五条先生不介意，不妨让我和师弟师妹们再细细观察一番这位小友的手相。”
“如此命格奇特之人我也是头一回遇见，倒真想弄明白她究竟为何能存活八年之久，既无改命之相，又无夺舍痕迹，当真是奇也怪哉！五条先生……”
这位大师兄显然是个痴迷于此道的人，一说起来滔滔不绝，甚至还有把奈奈当成观察对象的意思，听的五条悟表情越来越冷淡。
还是那个肤色略黑的男人不好意思地跟五条悟道了歉，又捂住他这个师兄的嘴，强行把人拖走之后五条悟的面色才稍微好看了点儿。
见两位师兄走远，娃娃脸男人看看还站在一旁双手交叠一派仙人之资的师姐，想了想还是没追上去——他更好奇为啥师姐还不走，难道是看上这个白毛了？
娃娃脸正在思考师姐是什么时候产生的这种念头，又不自觉脑补起来两人可能发生改变的关系，结果就看见他师姐掏出手机，调出一个二维码界面：
“五条先生刚刚说要报销路费，不如现在付一下？请客吃饭也行，不过我这几个师兄弟吃不了好的，您随便转点钱我们自己买点就行了，不用您陪着一起，还有就是虽然我们没解决问题，但多多少少也出了点力，您看您要不……结个账？”
“当然，鉴于我们没能成功让小妹妹醒过来，您只需要给我们解决问题的四成就行，也就是……”女人收回手机调出计算器界面算了算，最后把那个数字往五条悟面前一怼，“这个数。”
娃娃脸男人：……恋爱脑竟是我自己？
…………
这四个人只是第一波想要亲眼看看中了沉香消之后是什么情况的，之后两周基本上每隔两天或三天就有第一波，就连高专监护室的所有人——家入硝子，都数不清到底来了几波了。
但基本上不管是年轻的还是有经验的，也不管是道行高深的还是能力稍次一些的，在看过奈奈的情况之后基本上都是同样的结论——
救不了，睡着吧。
至于这样睡下去会怎么样？
唯一一个能力最为强大的老和尚是这样说的：
“死生皆有命数，小施主命里早夭，能活到今天已是不易，其中造化，还要看小施主自己了，阿弥陀佛。”
老和尚的话对五条悟而言就是说了等于白说，因为翻译一下就是——
能醒还是会死都要看奈奈自己。
五条悟：……要不是你是个得道高僧，老子真的——
脾气逐渐暴躁。
然而，也就是这样了，不然又能怎么办呢？
在老和尚这么说之后，就再没有其他道士或和尚来看过奈奈了，严格来说，是五条悟已经不需要其他人来看了。
既然无法让奈奈醒过来，何必浪费那个时间和精力去让人白跑一趟呢？
只是偶尔也会心存侥幸，甚至还因此遇到了骗子。
但也仅仅是遇到而已，毕竟以五条悟的眼力还不至于分不出是真有本事还是要骗人。
自从缝合线搞出那么多事来之后，不仅咒术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高专也是。
夜蛾正道恢复了他的校长身份，体术老师兰堂却没有继续任职。
之前被“开除”后兰堂被奈奈劝着四处旅游了一段时间，他有点爱上了这种感觉，并且开始写诗了。
自然的美很打动他，哪怕他还是一如既往地畏寒。
没人将奈奈陷入沉睡的事情告诉他，但奈奈沉睡半个月后兰堂就自己回了高专。
——即使在奈奈东躲西藏最为狼狈的那段时间，她和兰堂也依旧保持着三天一条信息的联系。
第一个三天没收到消息时，兰堂还以为是咒术界那边太过忙乱，奈奈忘记了——毕竟奈奈和五条悟一直想要搞件大事，兰堂就算不是知之甚详却也有所了解。
更何况，他也算是五条悟和奈奈想要改变咒术界曾经那个腐败状况而引进的第一位非咒术师人才。
只是兰堂没想过，奈奈会变成现在这样。
毕竟他离开之前奈奈信誓旦旦地告诉他，一切都在她和五条悟的计划之中，他们和官方那边早就有了搞咒术界的安排。
出于对奈奈的无条件信任，兰堂才会离开的，更别说奈奈还说了会每隔三天给他报一次平安和计划进度。
所以，兰堂是真的没有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奈奈会出事这个可能。
但第二个三天还没收到奈奈的信息，兰堂察觉到了不对，他第一时间就给五条悟打了电话，但那时候咒术界也还在整顿中，五条悟自己也近乎是焦头烂额的状态，他担心兰堂知道奈奈出事之后可能会失去理智地直接赶过来搞事，所以找借口敷衍了过去。
可兰堂哪那么容易糊弄？当即就打算回高专了解情况。
如果不是中途遇到了一个奇奇怪怪的异能力者，兰堂第九天就能到高专了，何至于半个月才到？
不过有件事五条悟确实没猜错，那就是兰堂看到昏迷不醒的奈奈确实搞了件大事。
他把咒术界那群烂橘子全给杀了。
原本这堆烂橘子只是被关押待审，官方那边自会处理，但兰堂等不及，心中隐隐后悔没能在奈奈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留下，加上他还被五条悟隐瞒了消息——尽管没隐瞒成功，还有对那个给他使绊子拖延了他回来的异能力者的愤怒……
种种情绪让他没忍住，直接跑到了异能特务科找那群烂橘子算账。
因为无论如何都是他们过于自私和枉顾人命，奈奈和五条悟才会那么费心，要找自然是找一切事情的源头。
幸好兰堂还算有分寸，没有把异能特务科给“拆”了，所以就算他真的把那些烂橘子给neng了也没大事——主要也是长野又务从中斡旋。
之后兰堂是想留下来照顾奈奈的，但家入硝子一句话让他改变了想法。
家入硝子说：“奈奈既然在最关键的时候让你离开，那就是想让你去过舒心自在的日子，别插手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现在她……睡了，你不应该带着她的祝愿和希望继续你的旅行吗？”
当然，这种话家入硝子原本也是没打算说的，但仔细想想，当初奈奈那么狼狈都没跟兰堂说过要他回来帮忙的事，想来也是不愿意兰堂掺和进来的。
又或者，奈奈也在因为自己把人带到高专，却又让兰堂被高层以那样乱七八糟的理由开除，心中愧疚吧？
这些事情家入硝子不得而知，但她很确定，如果奈奈知道兰堂因为她的事情又回来卷入咒术界的漩涡之中，应该不会开心的。
倘若是已经完全整顿好的咒术界倒也罢了，偏偏现在的咒术界也算不上干净。
那些烂橘子的势力还没完全拔除，更不确定是否还有其他属于缝合线那些咒灵势力的钉子，再加上官方那边这次出了力帮了大忙，肯定是要安排人手进来的……
一时之间还真是乱的不行。
兰堂的离开只是高专变化的其中之一。
还有就是胖达。
胖达作为一只具有自我意识的咒骸，其中的研究价值根本不需要多说，更不用说之前的咒术界高层是一群连咒术师都可以随便牺牲的东西。
当五条悟被封印的消息传到上层，胖达就被关起来进行研究了。
咒骸不知疼痛，对于一些拆解自己的实验手段胖达倒还算接受良好——反正还会给他缝回去的，上层也担心万一把胖达这只咒骸给拆坏了没有其他研究对象，对他倒还不错，只是他们拆拆缝缝，手艺比不得夜蛾正道，所以胖达就……
变丑了。
当然，这一点在胖达回到高专之后就解决了，甚至还在夜蛾正道的帮助下变得更强壮帅气——熊猫应该也可以用这样的形容词吧。
只是偶尔胖达回忆起来还是会觉得那段时间的自己简直难看出了黑历史。
除此之外，改变最大的是太宰治。
按理来说太宰治和高专的联系并不大，全靠奈奈这个中间人才勉强有了点关系，更何况他还在洗白自己履历的关键时期——
是的，太宰治要洗白自己了。
从接到奈奈通知他织田作那家咖喱店险些出事之后，太宰治就做好了拉着织田作一起叛逃的准备。
叛逃这个念头一早就存在，只是那时的太宰治想的是能从□□和平而顺利地辞职，却没想到森鸥外给他来了个背刺。
——这件事说来话长，但真要说起来，森鸥外已经谋划许久了，大约从把坂口安吾派去mimic做卧底的时候就已经计划开始了。
简单来说，就是森鸥外和太宰治双方相互忌惮，而森鸥外觉得太宰治已经越发不受控了，他想解决太宰治——但这太难了，基本上不可能做到，所以他打算逼走太宰。
太宰治最在乎的无非就那几个人，奈奈、织田、坂口安吾，勉强再加上一个中原中也。
或许咖喱店老板和织田养的五个孩子也勉强在列。
于是森鸥外想从太宰治最在意的几个人下手。
坂口安吾去引mimic到横滨，暴露他其实是异能特务科卧底的身份；
让一心想要寻找灵魂归处的mimic首领纪德知道还有一个叫织田作之助的mafia拥有和他相似的异能力，进而找织田对决；
暴露咖喱店的位置，让纪德知道织田的弱点，以便拿捏织田；
提醒奈奈去咖喱店坐坐，给奈奈卖个好的同时也算给自己在太宰治那里留了条退路同时也算是在奈奈那里留下了好印象，从而进一步让中原中也这个战力天花板感受到他的“个人魅力”；
最后，看穿一切的太宰治离开□□。
每一步他都计算的很好，但意外的点在于，他选的时间恰好就在咒术界出事的时候。
彼时咒术界一团乱，奈奈又陷入困境，偏偏太宰治和织田作之助叛逃后不得不隐姓埋名同样东躲西藏——两人倒不至于过得狼狈，但要光明正大暴露于人前还是有些困难的。
这就导致接手太宰治留下的烂摊子的中原中也忙的脚不沾地，而太宰治也被迫销声匿迹不能和奈奈联系，直到他辗转到异能特务科“洗白”才得知奈奈的消息。
但那时奈奈都已经沉睡了，便是他的异能力也无法让奈奈苏醒。
这其实是一个巧合。
但这个巧合卡的时机不对。
太宰治自信假如那个时候他还能和奈奈联系，绝对不会让奈奈这么草率地就和那个缝合线对上。
只是，一切就是那么巧。
这笔账，太宰治记在了森鸥外头上，不仅他自己记，他还告诉了中原中也让他一起记。
而得知奈奈情况的中原中也差点一不小心碾碎了□□大楼。
不过，他还是忍住了，只是要想毫无芥蒂地为森鸥外做事，估计是不可能了。
在太宰治暗戳戳的鼓动下，中原中也第一次有了一个想法——让□□首领换个人做如何？
当然，这一切都还只是个想法而已，但如果短期内奈奈还不能醒过来，或者真的有个万一，奈奈……
这个想法很可能就要变成现实了。
所以在奈奈醒来之前，中也只是蛰伏着，收拢人心。不过中也无论品性还是处事向来都很得手底下的人敬佩服从，再加上□□的其中一个干部尾崎红叶也算中也的半个老师，两人关系也还不错，这收拢人心，倒也不算难。
当然，这其中少不了厚黑学资深研究员太宰治的指点。
恐怕就是森鸥外自己知道了中也想要“造反”的理由之后都要喊一声冤，他哪能料到咒术界出事那段时间正好赶上了太宰治叛变啊？
他又怎么会知道奈奈会因为无法联系上太宰治而缺了军师，又心疼中也因为太宰叛逃而忙的要死，所以遇到事情就直接莽上去啊？
森鸥外简直冤枉极了，可又有什么办法呢？该着他倒霉。
况且，这不是还当着首领呢嘛，更倒霉的日子还在后头呢。
…………
奈奈昏睡整三个星期的晚上。
太宰治和织田甩掉身后的尾巴，好容易来到了高专。
穿过那层在这次的变故中依旧□□地存在着的结界，进入了高专的大门。
之前已经来过一次——试着用人间失格解除奈奈的沉睡状态，但失败了——因此太宰治对奈奈所在的监护室的位置倒也清楚。
轻车熟路地来到监护室门口，太宰伸手握住了门把手，却迟迟没能打开门。
不是不能，而是突然有些不敢。
半个多月没见奈奈，太宰有些害怕——是的，害怕，一个仿佛太宰永远不可能出现的情绪名词——他害怕看到一个衰弱下去的，苍白而又脆弱的奈奈。
哪怕上一次来已经见到了奈奈小脸儿苍白地躺在病床上的样子。
但刚刚昏睡时的状态和昏睡三周的状态一定是不一样的，这一点太宰很清楚，所以，上次能怀着“也许我能让奈奈醒过来”的希冀踏入监护室，这次却不敢了。
“太宰？”
见太宰迟迟没有推门，织田小声喊了他一声。
这一声仿佛让太宰清醒过来，他深吸口气，终于还是将手缓缓下压，然后推开了病房的门。
奈奈的病床正对着门口，所以一推开就能看到她苍白却恬静的睡颜。
除了脸上嫩嘟嘟的婴儿肥不见了，脸色也苍白了些，露在外面的手也没那么肉乎乎反而纤细许多显出分明的血管以外，奈奈看上去和睡着了真的没什么两样——如果能忽略她左手用来输营养液的留置针就更像了。
看着这样的奈奈，太宰不可避免地心疼了一下。
但太宰就是再心疼，也是不会表现出来的。
他只是走到床边坐好，然后探手捏捏奈奈那不如之前柔软的脸颊，然后嫌弃她：
“手感都没之前好了。”
之后就是长久的沉默。
织田静静站在床尾望着奈奈，也不曾开口——他本身就不是擅长说话的性格。
况且这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约摸沉默了一刻钟，太宰才仿佛叹息般地说了一句“快点醒吧”，然后站起了身，转身向外走。
是一种急切地想要离开的感觉。
织田都怔愣了两秒，没反应过来太宰竟然就这么离开了，慢半拍跟了上去。
织田想问一句“不再多待一会儿了吗”，却又反应过来，就是多待一会儿也没什么用，并不会让奈奈立刻醒过来，反而会让人心情愈发沉重。
于是织田也就不问了。
夜空中的月亮静静望着太宰和织田两人来了又走，莹莹散发着皎洁的光辉。
奈奈陷入沉睡后整一个月的某天。
“呦，硝子，几天不见黑眼圈又重了嘛，唔……整个人也老了许多啊。”五条悟手指挑开眼罩，嬉笑着调侃，“是奈奈看到会喊硝子阿姨的程度哦~”
通宵加班的硝子额角的青筋狠狠地跳了跳，看在手里端着的咖啡的面子上，以及秉承着浪费可耻的原则，才勉强没有把咖啡泼到五条悟的脸上。
——虽然泼了也有无下限术式帮五条悟挡着。
——好吧，就是因为五条悟那个更多自愿加抠抠君羊，衣无尔尔七五二八一家伙的无下限术式才不值得浪费一杯咖啡。
看在他是奈奈亲哥的份儿上……
“滚！”
不动手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
但五条悟一点儿也不懂得感激，反而嘻嘻笑了两声，冲硝子摆了摆手：“那我进去看奈奈了，硝子阿姨！”
说完直接闪身消失。
硝子被挑起的怒火无处发泄，但看到五条悟接下来要去的房间的门牌，就像突然被泼了冷水，生不起气来了。
阳光透过玻璃照进高专医务室外的回廊，刻有“监护室”字样的门牌也被映得闪闪发光，显出别样的冰冷。
五条悟出现在监护室内，第一时间看了眼病床上躺着的人。
苍白幼嫩的脸，和他一样洁白蓬松的头发，还有藏在紧紧阖着的眼帘之下，与他如出一辙的六眼。
“你这个臭丫头，都整整一个月了，要睡到什么时候去啊？”
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望着奈奈的脸，五条悟的思绪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这些年和奈奈相处的点点滴滴，直到差点儿没控制好椅子的平衡翻过去才从思绪中抽离，坐好。
看了一眼病床上睡得不知今夕何夕，完全没有醒来的意思的小丫头，五条悟抿了抿唇，然后终于忍不住伸手打了下她的额头。
“再不醒来哥就不管你了。”
监护室一片沉寂。
良久，五条悟像是妥协般叹了口气，轻声：“算了，谁让我是咒术最强呢？当哥哥自然也是最强。”
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病床上的女孩儿：“睡着吧，哥哥下次再来看你。”
说完再没多留，离开了监护室。
忙碌了一天回到高专的宿舍，五条悟连灯都没开就躺下了，然后——
做了个噩梦就又醒了。
他竟然梦到奈奈那丫头竟然和一个蓝紫发色的男人结婚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
但明知这只是个噩梦，五条悟还是立刻起身瞬移到了高专的监护室内。
小孩儿还是跟中午上午来看她的时候一样，睡得无知无觉，不知今夕何夕。
但可能是受了那个噩梦的影响，五条悟越看越觉得自家小孩儿顺眼，却也越看就越生气——气自己辛辛苦苦养的这颗白菜以后很可能被别的猪给拱了。
越想越觉得，不行，这样不行。
半晌弯下腰来，修长的手指点在奈奈的眉心，低声威胁：“没有我的允许，不准交男朋友，不说话就是答应了。”
一阵沉默。
“很好，束缚成立。”
这么做完的五条悟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又瞬移离开。
监护室内一如既往的安静，只是，透过玻璃进入房间的皎洁月光见证了病床上的小女孩儿指尖轻轻颤动了一下的奇迹。
翌日晚上，监护室外——
“呦，硝子，才两天没见黑眼圈就又重了嘛。”五条悟跟昨天上午过来时一样，用细长的手指挑开眼罩，嬉笑着调侃，只是还有一句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硝子抢白了。
“是奈奈看到会喊硝子阿姨的程度哦~”通宵加班又没来得及补眠的硝子强忍着怒气，学着五条悟那嬉笑的语气故作活泼地模仿了一句，下一秒就冷了脸，“这话都听过不知道多少遍了，你就不能换一句？”
低头看了眼这会儿空空如也的手，硝子又有些可惜。
昨天因为觉得没必要所以咖啡没泼到五条悟身上，现在想泼却连咖啡都没有了——毕竟时间不早了，再喝咖啡今晚就又不用睡了。
不过……
五条悟昨天上午明明刚来过一次，今天晚上又来，也不知是为了什么——要知道咒术界现在正是该五条悟主持大局的时候，成天忙的不行，五条悟根本没时间天天陪着奈奈，之前都是隔天来看一次，这次连续两天，倒是奇怪。
硝子当然猜不到是因为五条悟被一个噩梦刺激到了，总觉得自家这个妹妹不多看着点儿就要被别的男生拐跑。
——哪怕奈奈正睡着也不行，所以今天忙完了事情就又立刻过来了。
不过五条悟也不会说，只是嬉皮笑脸地嘿嘿笑两声：
“不要在意不要在意，等奈奈醒过来看到绝对会亲口喊你阿姨的。”
“滚呐！”
硝子抽出白大褂胸前兜里的笔就朝五条悟砸了过去，当然是被五条悟躲开了。
某白毛动作奇快地闪身进了监护室，却在瞬间怔住。
第158章 改变悲剧第三十一天
漆黑的暗影如同正在酝酿着风暴的大海, 似有黑色的波涛汹涌升起，又重重落下。
以病床为中心，黑色的影子无声爬满了整间病房，以至于整个房间全都被包裹在了黑影之中。
然而, 五条悟刚刚在外面却丝毫不曾察觉。
这种情况五条悟本该震惊的, 可偏偏他早就在奈奈的领域中见过这些隐藏在冰蓝之下的黑影, 也早就知道这到底是什么, 所以比起震惊, 喜悦反倒更多一些。
禅院家的传承咒术十影法的真谛究竟为何, 众说纷纭。
有人说是一个容纳十影的独立空间, 也有人说是连接另一个世界的通道, 更有人说那就是另一个独立的世界。
在这些说法中，五条悟一个都不信。
且不说十影法本就在一代一代的传承中逐渐模糊了最初的风光, 就说现在能觉醒十影法的禅院家后代，几乎可以说屈指可数。
谁又能保证现在看到的十影法就是最初代的十影法呢？
所以, 当发觉到奈奈领域中隐藏的暗影与伏黑惠十影法发动时那涌动的影子有几分相似时, 五条悟基本就确定, 奈奈不仅继承了六眼和无下限咒术，同时也觉醒了禅院家的十影法。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意外的事，毕竟奈奈的父母本就是一方来自五条家, 另一方来自禅院家, 就算真的同时继承两家的术法也并没什么奇怪的，毕竟咒术界也并非没有同时继承或觉醒两种完全不同的咒术的人。
只是让五条悟感到不解的点在于, 奈奈的十影法与伏黑惠的并不完全相同，更准确来说是完全不相同。
举个例子或许能解释得更明白一点。
伏黑惠是觉醒了十影法之后, 影子才分外活跃，就如同他移动的宝库一般, 既能安置他召唤出的十影，又能偶尔供他放个咒具。
但奈奈的情况不同。
就从奈奈对她领域中的暗影茫然程度来看，她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继承了十影法的，更不要谈觉醒的事情。
可偏偏问题就在这里，一个并没有觉醒十影法的人，影子怎么能这么活跃？
这一点便是五条悟也想不通。
而且在五条悟看来，与其说是奈奈的影子活跃，倒不如说她的影子仿佛有了自我意识一样，甚至能暗戳戳的自己搞事。
这一点从奈奈的影子能大范围出现在她的领域之中就能窥得一二。
但这种事本就是各花入各眼，各人有各人的缘法，五条悟就是看不透也并没有过于在意。
而在奈奈沉睡的这段时日，她的影子可也是一直老老实实的，并没有任何异常。
但现在她的影子突然有了动静，五条悟难免有个猜测——莫不是奈奈要醒了？
这个念头一起来，竟然有些难以压制下去，以致五条悟不由直直盯着躺在那里仿佛还在沉睡的奈奈，眼中带着他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希冀。
像是为了回应五条悟的期待，奈奈一个月来没什么反应的眼睫，突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
奈奈并不知道自己睡了一个月，她只是在被缝合线——应该叫它猪脑花才对——坑了之后，脑袋愈发昏沉，然后逐渐失去了意识——就像是睡了一觉。
但等她再醒来，她就处在一个一片漆黑的空间，眼前也是黑沉沉的，什么也看不见。
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甚至没有任何时间的概念，但与此同时，也感受不到任何的威胁与恶意。
真要形容她待在那片漆黑空间里的心情……应该是仿佛待在了最让她放松，也最让她感到安全的地方，不害怕，不恐慌，甚至还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也是在那里，奈奈原本模糊的属于《咒术※战》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包括看过的动漫、浏览过的网站以及道听途说来的各种后续。
当时奈奈看的这部动漫也才更新了第一季，后面都是什么内容也只不过听到舍友讨论或者出于好奇在网上搜索的时候看了一眼，知道这是一部纯纯虐主角的番之后，奈奈其实就失去兴趣了。
哪怕五条悟真的特别帅，哪怕其中的角色真的让人心疼，可奈奈实在无法继续看这部不知道有多少刀子的番剧。
——她的生活已经挺辛酸的了，干嘛还要看这种只会让她想起来就觉得难过的动漫呢？
而现在再去看这些内容，奈奈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还有一种，她好像，真的改变了悲剧？
也不能说是改变了悲剧，只是好像因为她有意无意的插手，很多事情都拐了个弯，没有朝着原本那样惨烈而恐怖的方向发展。
五条悟没被封印；夏油杰没死也就没被脑花偷走尸体；七海建人——奈奈还没怎么接触过呢——不知道在忙什么一直没有露面；虎杖没有吞下宿傩手指也就不会被当成宿傩的容器；真人死了，吉野顺平也好好地读着高中；津美纪受了诅咒却又醒了过来不会被别人占据身体……
这一切的一切，都已经和既定的内容不一样了。
只是等回忆完这些之后奈奈又有些茫然。
“所以呢，现在是想怎样？”
转着脑袋看着周围完全漆黑的空间，奈奈只有一个念头：不管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管究竟有什么机缘巧合，她都得尽快离开，回到高专去，去见五条悟，去见中也哥哥，去见太宰……
去见好多好多人。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愿望过于强烈，奈奈眼前终于缓慢出现了两束光，微弱而圣洁的光。
大约只有巴掌那么大。
走近才发现，是两扇门。
一扇是白色的门，一扇是米白色的门。
颜色相近却不同，奈奈又搞不清楚门后有什么，再加上六眼在这个空间里好像也没什么用……奈奈干脆直接采取最简单直接且有效的方法——
开门。
奈奈先开的左手边的白色的门，但打开之后和现在所在的漆黑空间丝毫没什么两样，一眼望去也只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奈奈不自觉抿了抿唇，然后果断关上了门，去开右边的米白色门。
哦，和左边并没有什么不同。
奈奈不知道这两扇门代表了什么，所以她没有贸贸然进去，而是把两扇门同时打开，然后坐在两扇门中央，盘腿而坐，托着下巴望着门后的黑暗发呆。
并没发呆出个所以然。
奈奈知道，这门肯定不是无缘无故出现的，但她也无法保证这是不是脑花那个狗东西弄出来的什么坑她的东西。
可不管是哪种情况，奈奈都意识到，就这么在这片空间里待着是不行的，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
就算真的有坑，她也要进去试试才行，到时候如果真的有什么危险，再见招拆招就是了，最次的结果也就是个死。
但奈奈有种预感，在这片空间里，她不可能死。
——无厘头却莫名自信的一种想法。
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奈奈冲了。
用点兵点将的方法，奈奈先进入了白色那扇门。
白色那扇门里有什么呢？
从白色那扇门出来的奈奈一脸迷茫。
她竟然已经完全忘记了。
不记得门后是哪里，又在那里经历了什么，只有一种恍如隔世怅然若失的感觉。
奈奈迷茫地眨了眨眼，望着那扇白色的门发了会儿呆，突然就有些纠结——好容易进去一趟却还忘记了，要不要再进去一次？
但转念一想又不太乐意——明明都去过一次了，只是因为不记得就再去一次经历一样的事情，万一再次出来还是忘了岂不是更亏？
这样一想，奈奈反倒不纠结了，目标明确地朝着米白色那扇门走去。
倒不是奈奈觉得米白色那扇门就是出口，而是完好无损地从白色那扇门出来之后奈奈基本就确定了，这门后不管存在什么，对她是没太大影响的，所以她自然能坦然向着下一扇门而去。
进了这扇门，奈奈就明显感觉到了不同。
哪怕她已经忘记了在白色那扇门的记忆，但大约是出于身体的本能，又或者是潜意识依旧残存着一些印象，奈奈就是觉得两扇门的情况是不一样的。
具体哪里不一样奈奈也说不出来，但只是看着周围漆黑一片，只有眼前不知多远的距离之外有若隐若现光点闪烁的样子，奈奈就觉得二者有所不同。
不过都已经忘了，去纠结这个也没用。
这样想着，奈奈忽略心头那点儿因为两扇门的不同而升起的不安，一步一步朝着光点走去。
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到奈奈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有些急促的扑通扑通，昭示着她不安的心情。
随着奈奈一步一步走近，那个光点也越来越亮，越来越清晰地呈现在奈奈眼前，也并未因为奈奈的靠近而出现后移或乱飞的现象，这让奈奈松了口气。
等彻底走近了，奈奈也终于看清了光点到底是什么东西——一本书，但与普通的纸质书页不同，这本书材质不知是什么，却是透明的，只有巴掌大小。
与其说它是一本书，倒不如说它是一个书本样式的小挂件或小吊坠。
奈奈好奇地伸出指尖点了下书的封面，那书却突然无风自动，自己翻了开来。
第159章 改变悲剧第三十二天
翻开后依旧是透明的书页, 但在书页中间，却是一张张仿佛照片一样被定格下来的画面。
画面的主角奈奈很熟悉——就是她自己。
刚开始是一些奈奈刚到横滨时独自生活的场面，之后就有她和中也一起逛街的画面，也有她和太宰治一起搭建猫屋的场景, 甚至还有她和咒灵打架的情形……
奈奈一开始没反应过来, 因为之前她是当局者, 现在却是第三视角看这些画面——感觉还是挺不同的, 也是看到中也时奈奈才反应过来, 这是她的经历。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 这根本就是一本记录她生活的相册吧。
奈奈翻看着这些“照片”, 倒还真慢慢觉出了趣味儿来。
就比如, 她和中也一起重建擂钵街时“鬼鬼祟祟”躲在暗处偷看的模样。
这事儿说来话长。
那时候擂钵街重建的计划也才刚制定没多久，Dawn组织还是一个没什么名气, 也没什么人理解的双人小组织。
虽然奈奈跟长野又务借了人没错，但计划刚开始肯定是要注意一点的, 所以奈奈和中也就经常在空闲的时候偷偷摸摸躲在不明显的拐角或角落, 偷摸观看那些按计划豁楞材料的工人。
当时还因为过于鬼鬼祟祟被一些自发巡视的流浪者当成了什么不怀好意的人, 差点儿没把他们打一顿。
多亏了两人反应快，也多亏六眼的视野广，在那些流浪者来之前就先跑了——虽然就是真的被发现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尤其还是在重建擂钵街的关键期。
当时中也拉着奈奈跑了好远——别问为什么不用飞的，问就是中也后续还要光明正大的盯着擂钵街重建并维持安全秩序, 所以不好暴露自己的异能。
两人腿儿着跑了段路，离擂钵街有段距离后看着呼吸急促的彼此, 突然就笑了。
中也的体力要比奈奈好的多，那么点儿路也只是让他呼吸稍微急促了一点点, 而奈奈就不太行了，她对咒力的摸索倒还挺好的，可到底是个经常宅在家里的体力废，就算身体素质正在逐渐被改善也喘的不行。
到了安全的地方，奈奈两手撑着膝盖喘着气，仰头看着旁边背靠着墙，呼吸（几乎）平稳的中也，露出了羡慕嫉妒的目光。
而中也还有余力注意周围的情况，察觉到奈奈的注视后低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是觉得不自觉鼓着脸看他的奈奈可爱，伸手揉了两把她的头发。
中也明显带了点故意的意思，力气有点大，奈奈被他揉头发的力道带的有点站不稳。
画面就是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奈奈因为中也的揉搓而抬手去拨中也按着她脑袋的手，同时身体有些站立不稳，而中也则是低头望着她，嘴角微微上扬。
现在从第三视角看奈奈才发现，原来那会儿中也看她的表情那么温柔，甚至说的肉麻一点，还挺宠溺的。
尤其是他眼睫微垂，视线全落在她身上仿佛一切都无法吸引他注意的那种模样。
看着这个画面，奈奈不由嘿嘿傻笑了两声。
再比如，太宰治自杀被她拦住之后的幽怨表情，也很有意思。
除了刚开始被太宰治的上吊吓了一跳之外，奈奈慢慢就接受了太宰这个独特的爱好，甚至偶尔还会被他误伤。
某次，奈奈吐槽太宰治的自杀行为，随口说了句“你要是怕会让你感到疼痛的死法，不如吃点儿头孢，然后再去喝点酒，应该挺管用的。”
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嘛，头孢就酒，说走就走。
不过奈奈也不知道疼不疼，只是玩笑着随口提了一句而已。
谁知太宰治当真了呀，当晚就买了头孢和酒回来。
当然，肯定是被基本上二十四小时在家的奈奈给拦着了，这一茬儿按理来说也就过去了，但谁也没想到，这事儿只是个开始而已。
东西买回来后的三天后的晚上，奈奈有点咳嗽，当时没太上心，但第二天咳嗽的有点严重，奈奈就打算吃个头孢。
当时太宰治百无聊赖，正在看电视，手边一杯水——奈奈以为那是水，见他不喝就顺手拿来就药了。
先往嘴里塞了药品，奈奈仰头就灌了口水。水一进嘴里奈奈就发觉了不对，整个喷了出来，连带着药片一起。
恰好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太宰治就遭了殃，被喷了个正着。
主要他也没想到奈奈会突然变身人体喷泉不是？
水，哦不，酒滴顺着头发向下滑落，于眼前凝成沉重的一滴，然后啪嗒落在了裤子上，太宰治不由扭头去看奈奈。
奈奈正不停噗啊噗啊的，生怕那个酒往喉咙里进一点儿。
“你怎么喝酒啊？”奈奈注意到太宰治看过来近乎要杀人的目光，皱巴着脸先发制人。
毕竟别看太宰治平时酷爱自杀脏的乱的地方都躺过，但他其实是有点洁癖的——特指这种沾了别人口水的液体。
所以奈奈能明显感觉到太宰治的怒火。
但奈奈也很无辜啊，酒又不是她倒的，药也不是她想吃的。
就……巧合而已嘛。
然而，太宰治想刀一个人的时候是不会理会奈奈这种先发制人的，尤其奈奈本身还带了点儿心虚——因为那杯“水”就是太宰给自己倒的，是奈奈一声不吭拿起来喝的——虽然两人关系已经很不错，这种情况也可以说是习惯了——但不管怎么说，真要论一下奈奈还是觉得自己有错。
心虚的对上愤怒的，那奈奈当然是一点儿优势没有，被拿着菜刀的太宰治追的满屋乱跑。
当然，也只是玩闹，那刀最后是谁也没伤到，不管奈奈还是太宰，都连一层油皮都没破。
书中定格的画面就是奈奈被太宰治拿着菜刀追的画面。
但这会儿再看到这一幕，奈奈又有了不同的感受——画面里的太宰治笑的好开心啊，是那种不管在□□，还是在lupin酒吧都没有过的一种开心。
奈奈不由摸了摸太宰上扬的嘴角。
“真希望太宰能永远这么开心……”
那么多画面，除了这种开心的以外，也免不了有一些……画风清奇的。
这个特指奈奈祓除咒灵的时候。
别看奈奈现在已经术式熟练牛气的很，但其实一开始祓除咒灵的奈奈还是很怂的，尤其咒灵还总是长得奇形怪状千奇百怪的。
有一次就是，因为咒灵长得太丑了，而且又是大晚上的，奈奈被吓到了，吓得哇哇大哭那种，哄都哄不好。
——五条悟手机里现在还有那段录像。
小孩儿哭的眼圈通红，鼻头也红红的，身子一抽一抽的，可怜死了，偏偏背景音却是某个无良白毛的哈哈大笑声。
尽管那次被奈奈强行以“是那个咒灵的术式让我哭个没完”给遮掩了过去，但黑历史绝对是留下了。
不过奈奈这个借口确实很有用，因为确实有不少咒灵的术式都会有一些很神奇的……副作用。
奈奈曾经遇到过一只长得像猫咪一样的咒灵，这个咒灵是一只特级，咒力很强大，但它的咒术却有些鸡肋——让中了术式的人像猫一样。
若是像猫一样四条腿走路，那个场面还挺有趣，但却只是让中了术式的人性格像猫一样。
相比于行为像猫，性格像猫其实还算可爱。
只是不方便也是有的。
奈奈中了术式后，菜单里顿顿有鱼——这倒还好，毕竟在术式起效的这段时间疯狂爱吃鱼也就罢了，大不了以后一两个月一点鱼也不吃，没什么影响的。
可，讨厌水的性格就很可怕了。
奈奈这一整天东跑西颠的，还总是和咒灵打架，就算有无下限咒术，不管咒力残秽还是脏东西都落不到她身上，但心里总是过意不去的不是？
洗澡，是必须的，当然，洗漱就更加必须。
偏偏只要一打开水龙头，奈奈就会有种鸡皮疙瘩都起来的感觉，然后身体几乎是不太受控的，刷一下就瞬移到了离水龙头五米远的地方。
这还怎么洗漱？
也是那个时候奈奈才发觉不对劲，蔫儿哒哒地把自己的情况告诉了五条悟。
——虽然很清楚告诉五条悟之后免不了被一顿嘲笑，但毕竟五条悟才是监护人，而且还同住一个屋檐下，任何情况都是瞒不过五条悟的六眼的，所以就算隐瞒……估计也没什么用。
其实奈奈都还没开口讲明自己什么情况，她只是往五条悟面前一站，然后说了句“那个……”，具体什么内容都没讲，五条悟就凝眸打量着她，打断了她的话。
“先别说话！”
五条悟这么说着，一手扒拉开眼镜，另一只手按着奈奈的脑袋不让她动，六眼仿佛x光似的，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把她打量了一遍。
约摸五秒左右的时间，五条悟突然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现场表演了一个什么叫做原地笑炸（开玩笑）。
几乎是笑得捂着肚子原地打滚的程度。
奈奈：……这么好笑吗？
…………
如果奈奈去照镜子，那她就会发现，在六眼之中的她和寻常人眼中的她是不一样的。
寻常人看来奈奈和平时没什么区别，蓬松柔软的发，可爱精致的小脸蛋儿，穿着短袖短裤样式的水手服可爱中还有点酷。
但在五条悟看来，小孩儿头顶冒出了两只毛茸茸透着点儿皮肤的粉的白色猫耳，大约尾椎骨的位置摇晃着一条长长的细细的，但毛发格外蓬松的猫尾巴。
但只有五条悟能看见，因为其他人没有六眼。
也正因如此，五条悟才会笑的那么大声——奈奈明显是中了某只咒灵的诅咒，身上带了某种debuff。
别说，还怪可爱的。
笑够了的五条悟蹭了蹭眼角并不存在的泪水，然后伸手摸了摸奈奈头顶的耳朵。
这耳朵也是灵性，奈奈明明没有感受到它的存在，却在五条悟摸上耳尖的瞬间缩了缩脖子，像是感受到了指尖蹭过耳尖的酥痒似的，而猫耳也仿佛感受到主人的情绪，灵活而又真实地抖了抖。
奈奈缩脖子躲闪的小动作本就有点可爱，猫耳朵一抖一抖的就更是可爱加倍，五条悟不由胳膊一伸，直接把小孩儿揽进怀里，圈着奈奈的脖子，还将自己的重量压在奈奈身上，让她想挣扎也挣扎不开，然后掌心贴着奈奈右边的猫耳狠狠揉搓了一通。
猫耳处的血管很丰富，所以摸猫耳朵对猫咪来说是比较敏感的动作，现在对于奈奈也适用。
她想躲，躲不开，想逃，逃不掉，只能难受的变成飞机耳，力图躲避五条悟作恶多端的大手。
但也是因为猫耳血管丰富，一旦撸的手法到位，猫咪就会很舒服——五条悟在这方面无疑很有天赋。
在五条悟的揉搓下，原本很抗拒的猫咪飞机慢慢竖了起来，奈奈甚至不受控制地抬起了下巴，昂着脑袋蹭了蹭五条悟，喉间发出了轻微但对五条悟来说无异于正常说话音量的呼噜呼噜声。
偏偏奈奈因为被摸猫耳和头毛摸的太舒服，完全没有察觉到自己此刻的行为。
于是，五条悟有心想收手了，但奈奈却有点儿不依不饶的意思，黏着五条悟用她那虚假（也可能是真实？）的猫耳不挺在他胳膊上蹭蹭，就跟猫咪撒娇黏人的时候一模一样。
五条悟：……怪、怪可爱的嘞。
心里还在想如果继续“撸”下去等奈奈清醒后很可能会生气的五条悟行动上一点儿没停，在短暂的挣扎（大约零点一秒）之后，他把手伸向了奈奈的脖子。
五条悟一个大男人，而且还整日祓除咒灵，所以指甲总是修的短而圆，留出来的长度也不会超过指尖，所以他伸手去撸猫……挠奈奈下巴的时候，几乎就是用他粗糙的指腹在摩挲奈奈的脖子。
舒服不舒服的不好说，但痒是肯定的，甚至痒的奈奈一瞬间清醒过来，想要躲开五条悟的手。
可（猫的）天性这种东西，之前没接触过的奈奈不了解，现在真变成了半猫体质似的的奈奈是完全抵抗不住的。
——猫咪会喜欢人给它挠下巴也是因为这个位置的血管多，挠一挠会让它感到非常舒适，但人不一样，对于任何一个人来说，脖颈都是相当脆弱的部位。
于奈奈而言更是。
可受到猫咪的天性影响，她不但在短暂的酥痒之后感到了舒服，甚至思绪还有点儿飘——舒服地快要飞起来了一样。
五条悟撸猫（？）还挺上瘾，尤其到了后半段奈奈几乎摊成了一张猫（人）饼，趴在五条悟怀里，跟粘人精似的，也是因为奈奈过分享受属于猫咪的快乐，甚至都没发现五条悟因为她的瘫倒而用了瞬移，他现在已经做到了沙发上。
等奈奈从那种舒服得飘飘欲仙的状态清醒过来，她才注意到自己正躺在沙发上，枕着五条悟的腿，手还揪着五条悟的衣襟，而五条悟则是甩着手，盯着她的目光有那么点儿……一言难尽。
奈奈：？
奈奈：——！
就好像有些人喝醉之后会做一些傻事，但并不会断片忘记一样，这会儿奈奈也反应过来自己刚刚都做了啥，然后，从耳根到脸颊再到脖颈，一整个爆红。
[啊啊啊啊啊——让我一头创死我自己吧！]
羞耻到快要爆炸的奈奈眼睛都不自觉湿润了——简称害羞哭了，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而且五条悟是谁啊？那可是咒术界战力天花板！
可他在甩手活动放松手腕哎，这说明什么？说明他确实撸猫撸了不短的时间。
一想到这一点奈奈就恨不能原地爆炸。
但这算什么？这只是个开始而已。
毕竟奈奈想跟五条悟说的不仅仅是她中了debuff，还有她现在有点怕水，根本不敢洗脸刷牙。
不过约摸是有了撸猫这一遭，五条悟的接受度还挺高的，甚至因为之前也没帮小孩儿洗漱过，颇有几分兴致勃勃的意思。
具体表现在，当奈奈看着五条悟举着沾湿的毛巾无数次瞬移躲开时，五条悟都能不厌其烦地跟着瞬移，然后把她捉进怀里摁着擦脸，然后奈奈再跑，五条悟再抓。
毕竟有些猫咪，就是连用湿毛巾擦脸也是讨厌的（比如作者家的）。
洗脸还算轻松的，真正困难的是刷牙。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猫咪属性的影响，往常接受良好的牙膏这会儿似乎变成了臭气弹一样的存在。
简单形容，闻到就很讨厌。
猫咪遇到带有讨厌的味道的物品会什么反应？
猫咪怎么样奈奈不清楚，反正她控制不住自己不停抬起想要去打掉牙刷的右手。
偏偏拿着牙刷的是五条悟，而奈奈的速度没有五条悟快，所以每次去打牙刷都要落空，这也就算了，偏生五条悟还是个恶趣味的，见奈奈讨厌牙膏的味道非得举着牙刷往奈奈面前凑。
等奈奈露出讨厌的表情抬手要打了就立刻缩手躲开，如此反复，等玩儿够了才压着奈奈给她刷牙。
想要顺利地刷完牙是不可能的，因为现在的奈奈是猫猫奈奈，她讨厌牙膏的味道，所以牙刷在嘴里她只想把它给吐出去，甚至用手去推五条悟，还上脚蹬他，就想离牙膏牙刷远一点。
五条悟一开始还有耐心陪奈奈玩儿玩儿，毕竟小孩儿短手短脚的，那明明讨厌极了也气死了却还是碰不着他一点儿的模样在他看来简直可爱死了——无下限用在这种地方真是再合适不过——但次数多了，也不耐烦了。
主要奈奈也是咒术师，她的能力也挺强的，就算比五条悟差点儿，想控制住也得花点儿心力，所以最后，五条悟是直接把奈奈给无量空处了，这才成功给她刷了牙。
寻常人被无量空处可能因为接受不了太多的信息晕上两个月，奈奈同为六眼自然不会，顶多发个两三分钟的呆，等把那些信息处理完就好了。
两三分钟，可不刚好刷完牙吗，清醒了还能自己漱口——这会儿估计是被口腔里的牙膏气味支配，漱口也就变得格外顺利。
被定格下来的画面就是奈奈正拿着漱口杯疯狂漱口，而五条悟抱着胳膊站在洗手间门口，眉眼含笑地望着她，有幸灾乐祸的感觉，但也不难看出他是真的觉得有趣。
之后就没有和那只奇怪猫形咒灵的诅咒——也就是奈奈中的debuff有关的图片了，但奈奈记得很清楚，那段时间的鸡飞狗跳可远不止这么简单。
那个猫猫诅咒一直持续了大约十天左右，而这十天里，她还是要洗澡的，而五条悟显然不是一个合适的人选，加上那时候和奈奈相熟的女性朋友实在有限，能帮她洗澡的更是少之又少，所以最终只有家入硝子和伏黑津美纪被“抓了壮丁”。
有些猫咪洗澡是很困难的，挣扎加喵喵叫，甚至亮爪子；有些猫咪洗澡则刚好相反，它们乖巧又体贴，会主动入水，还会在水里刨着小爪子游来游去。
奈奈两者都不是，她是二者的结合。
洗之前像是炸毛的猫咪一样充满了攻击性，但一旦被打湿了头发和身上，就又乖巧的不行，所以要让奈奈乖乖洗澡也很简单——用淋浴头对着奈奈好一顿冲就行了。
等她浑身湿了个透，再帮她脱衣服洗澡。
一般这种时候不管是津美纪还是硝子，她们身上的衣服也都湿得差不多了。
洗澡之后当然还要擦干。
和猫咪不同的是奈奈没有厚厚的毛发，就算有猫耳和猫尾巴奈奈自己也看不到感受不到，所以比较困难的也就只是吹干头发而已。
但这种情况也只出现了一次。
毕竟湿着头发不可取，所以在发现奈奈对吹风机的抗拒后，奈奈的洗澡时间由晚上睡前变成了早上起床之后。
回想起那段时间的鸡飞狗跳奈奈还觉得挺有意思的，不自觉抬手摸了摸头顶。
没有猫耳当然只能摸到自己的头发，尽管如此，奈奈依旧回忆起了那时五条悟的大掌落在她的头顶和虚假猫耳时那种温热、暖烘烘的感觉。
——有点想五条悟了。
第160章 改变悲剧第三十三天
想起五条悟, 奈奈的眼睛不由有些泛酸。
要说奈奈转生到二次元之后最在意的人，真要论起来也就中也、太宰和五条悟。
而三人之中唯独五条悟是唯一有血缘关系的亲人，自然又更独特些。
原本奈奈也不是一个看重血缘关系的，可大抵是得不到的总是蠢蠢欲动, 所以上辈子没享受太久来自有血缘关系的父母的宠爱, 这辈子反倒觉得五条悟格外重要起来。
但这种肉麻的话奈奈是觉得不可能说出口的——她不要面子的嘛？
当然, 最要紧的还是, 奈奈一想到自己现在就在这黑漆漆的空间里, 面前也就这一本奇奇怪怪的“相册”,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里回到五条悟他们身边……
她就一阵难受。
吸了吸鼻子, 奈奈故作坚强地揉了揉眼睛, 眼角皮肤被这么一揉搓微微泛红，看着怪可怜的, 只可惜，没人看见, 自然也没人心疼。
——不对, 还是有某个存在看见且“心疼”的。
不知是不是感受到了奈奈伤感的情绪, 那本奇特的书突然自己翻动起来——且还是向前翻，最后合上，一阵白光闪过, 原本透明的书本样式突然就变成了……一个银色的平板电脑。
奈奈：……
[不知道为什么, 总感觉想到了什么，又忘了呢？]
奈奈在心里自顾自纳闷儿, 但手上却很诚实地划开了平板——连个密码都没有，显然就是想让人打开的——只是这平板划开之后的界面属实干净的离谱, 莫说连个系统应用都没有，就连时间天气之类的显示也没有。
只左上角有个可怜巴巴还孤零零的方形图标, 从那图标上的三角符号看，像是一段视频。
“能看吗……”奈奈怀疑着这看上去就像功能不全的平板，手上却很诚实地直接点了下那个图标上的小三角。
小图标一下子旋转90度放大，悬浮着三角暂停标的一幅画面就那么铺满了整个屏幕，而看清那画面的奈奈，瞳孔一缩，整个陷入了茫然。
只见那被定格的画面里六岁的奈奈红着眼圈儿，小手还在抹着眼泪，身上穿着一件白色娃娃领睡裙，赤脚踩在木制地板上，面前是蹲下身，眉眼温柔抬手帮她擦着眼泪的五条悟。
从两人所在的传统和式风格的建筑来看，应当是在五条老宅——奈奈细细打量了一下，果然在定格画面非常边缘的位置看到了一个模糊不清只露出一个深灰色衣角的人影。
那人影也不是什么别人，就是五条宅几乎随处可见的随侍的侍女，没什么人权的可怜人。
奈奈去五条宅的次数不多，但对她们的印象却一如既往地停留在冷漠、刻板、面无表情、恭顺等这些词上。
她们其实也都才二十多不到三十的年纪，却活得像是没有感情的假人一样——就这情况还已经是五条悟强制命令改革之后的——他其实也不喜欢看到本该鲜活的女子在五条宅死气沉沉的模样——只是显然，没办法改革得彻底。
大约是这些女子的特征过于鲜明，以至于她们也成为了奈奈核实画面背景的一种佐证。
但这也并不重要，因为奈奈想着，等五条悟和异能特务科那边把一切都搞好了，御三家就没资本保持他们原本的放肆和嚣张了，更不可能再将原本那些漂亮的小姐姐训练成假人似的——估计自顾不暇才是真的。
这么想着的奈奈险些要忘记了正事，那就是这定格的画面她完全没有印象！
奈奈本人并不经常哭，所以为数不多的几次哭她都是有印象的，而她可以确认的一点就是，她不会在五条宅这个对她而已腐朽封建又古板危险的地方露出如此弱势的一面。
掉眼泪？不可能的！
可……
奈奈想到之前那些“相片”，明明都是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怎么到了这儿就成了弄虚作假了呢？难不成……自己还失忆过？
这么狗血？
奈奈有点不信，可心里到底是好奇的，所以手指头相当诚实地点了下那个三角符号，画面一黑，一段完整的视频从头开始播放。
视频的开头奈奈是有记忆的，并且记忆还挺深刻——尽管视频开头的内容其实和很多时候的日常一样，放了学接到任务短信然后自己瞬移过去，但既然印象深刻必然是有不同的。
那次，是她相当倒霉的一次——都怪工藤新一那个倒霉蛋。
工藤新一有点玄学在身上，这一点奈奈和工藤新一熟悉之后就很清楚了——周末或节假日出门必遇案件，案件九成几率有人伤亡，而最后这位侦探又几乎总是在案发现场。
堪称移动的人形案件探查装置。
而那天，也是她和工藤新一刚熟悉起来没有多久，奈奈只是想在祓除咒灵之前给自买一杯甜甜的奶茶，不巧就在奶茶店门口遇到了工藤新一这家伙。
虽然他也是为了给小兰姐姐买奶茶没错，但架不住他bug呀，排着队呢旁边突然就有个小姐姐倒了下来。
那个小姐姐，死了。
这起案件倒不是凶杀案，而是一个意外。
小姐姐是因为没注意医嘱，在注射了治疗心血管疾病的药剂之后就买了奶茶来喝，加上本身情况就不太好，才会发生意外。
但这也是推理之后得到的真相，工藤新一在得到真相之前立刻控制了现场，不让大家离开，就导致奈奈前去祓除咒灵的时间稍微晚了那么一点。
也因为这件事，奈奈才对视频有印象，毕竟不是每天都能遇到工藤新一这个倒霉蛋，还这么巧就碰上了一桩……意外死亡案件——从前都是非自然或非意外死亡案件。
一开始奈奈倒也没太在意，有帐在，而且也确定帐内没有普通人，早些晚些去都是差不多的，只是没想到，晚了那么一点，就是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对于某些特级咒灵，尤其还是比较聪明的特级咒灵来说已经足够弄出一个杀死咒术师的陷阱了。
奈奈倒不至于被杀死，但……后遗症还是有的。
刚解决掉咒灵的奈奈没感觉哪里不对，照常回家，洗澡，然后熄灯睡觉，然而第二天——
奈奈看着视频画面中醒来之后明显不太聪明的自己，不忍直视地捂住了脸。
视频里的奈奈一觉醒来竟真的像是一个六岁的小朋友一样，准确来说还是那种失忆的六岁小朋友。
醒来看到周围的环境先是茫然，然后仿佛思考一般地发起呆来，良久才慢吞吞地下床。
五条悟家的床是大床，而且是专门为五条悟那个高个子准备的大床，就连床高也要比一般的床更高一些，但因为奈奈自己也是咒术师，这点儿高度根本不算什么，可这次——
很严重，非常严重。
大脑空空的小奈奈从床上坐起，想要下床还需要往床边翻滚一圈，然后趴在床上，两条小短腿努力往地板够，最后，小奈奈是从床上滑下去的，被子也因此拖到了地上。
看到这一幕的奈奈不由闭了闭眼——这也太可怕了，失忆的她竟然不是从床上跳下去，而是这么……往下滑？
拜托，她是六岁不是六个月，为什么感觉不太聪明的样子啊？
接下来的画面让奈奈知道了，最了解自己的莫过于她自己。
小奈奈像是还有着一些本能，颠儿颠儿就跑到了卫生间洗漱，可洗漱时不会调热水，不是太烫就是太冷，左手烫的有点红，右手却因为有点冷指尖微微发白。
这倒还不要紧，偏偏一出门看到五条悟之后就仿佛智商受到了冲击一样。
那双跟五条悟如出一辙的六眼明显亮了一下，脸上咧开一个灿烂到有些傻气的笑，在五条悟都不知道奈奈吃错什么药的情况下，以一种极为娇气柔软的语调，拖着长腔喊着“欧尼酱～”抱住了五条悟的腿。
五条悟也刚起床不久，人有些惫懒，随手捋了一把头发，连看都没看奈奈一眼，像往常一样打趣明显不太正常的自家妹妹：
“今天这么粘人，有求于我啊？”
兄妹俩谁不知道谁，一旦撒娇，必没好事儿！
偏偏，小奈奈可不是之前那个奈奈，她听着这话可委屈了，一双大眼睛湿漉漉的，仿佛被五条悟的话伤了心一样，本就属于小孩儿的那种奶呼呼的声音没了“成熟理智和冷静”的加成暴露无遗：
“哥哥的话，让奈奈好伤心，奈奈喜欢你呀～”
视频之外的奈奈被小奈奈的卖萌撒娇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视频里的五条悟更是被奈奈堪称可怕的语气给吓到没拿稳汽水——得亏身手矫健，又反应极快地给捞住了。
这对五条悟和之前的奈奈来说其实都是再简单不过的事，偏偏小奈奈对此已经完全没有印象，怔愣地望着五条悟一连串行云流水是动作后露出了羡慕和敬佩的表情，并且相当真诚地夸赞：
“哇啊～哥哥你好厉害呀！”
奈奈暂时不知道视频里的五条悟是什么心情，但她现在的心情大约就是——
谢邀，我在这片空间待着挺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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