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召国盛行蛊术,最具神秘的一种蛊名为“放歹”,是以女子奎水为引而制成所爱的蛊,心仪的男子食后便终身不可变心反悔,如有违背男子遭意想不到的惩罚。
一度令大齐豪阀贵族女眷神往。
“慎言小妹。”紫檀木雕山水屏风后坐着的上官彦略微迟疑且尴尬的低声渡进来。
上官雪朝屏风方向嗔了一眼,不情愿地咕哝应声接着道:“成尔歌把控朝堂,联合巫医给南诏国皇上下药,让他终日沉睡,朝堂臣民凡有异议、或者不从者皆遭了暗杀。”
代代相传的蛊术宁死也不为皇权折服,入朝就不是小事了。
南召先皇后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女子。
建国之前南召称为“六敕”,有六位大王和贵主,先皇后是蒙舍昭氏,在父皇的鼎力襄助下部落联盟,形成强大的势力逐渐统一六敕建国南召。成尔歌是这位先皇后的长女。
“蒙特氏的儿子们跑的跑、死的死,已是不成气候的散沙,毫无威胁。可成尔歌尤觉不够,默许膘国将五石散流入民间,而她从中控制量和渠道用来把持食用者。若不阻止南诏国将成人间炼狱,还影响南召与大齐边界,南洲。”
“五石散最初用于治病,历经朝代变后配方跟着变革,传入南召国便和蛊术融合,多数人初服会精神奕奕,神态年轻,对于消极避世之人还能为内心解闷宣泄的效用,渐渐令人上|瘾。”顿了顿,上官雪饮完一盏茶,接着道。
“此物昂贵,起初吸引有着猎奇心理财富底蕴的大族,他们最后人财两失,而穷苦百姓为了解瘾就铤而走险的墙劫杀掠夺。”
丧心病狂!萧岚明白为何舅父闭口不谈,传出去会落了个外戚结党营私的罪名。
“千里之堤溃于蚊泬,叔父深谋远虑,必然不会坐视不管。”可真管起来,蒙特舍的太子位不一定保得住,萧岚直言:“蒙特舍做好了两败俱伤的准备?成尔歌想要大齐公主做儿媳的真实目的,当是以蛊毒控制大齐公主进而要挟大齐。”
听了萧岚这番话,上官雪小手轻轻鼓掌,“难怪爹总说你不是男儿可惜了!”
她道:“蒙特舍不执着太子位,他是不忍心看南诏国的子民沦为政权的牺牲品。”
这令萧岚生出几分敬佩,杏眸弯起,揶揄上官雪,“你不想做南诏国的皇后?”
“爹才舍不得我去那蛮荒之地呢!”上官雪垂下双足立正身,仰首恢弘无比,“没了太子正好入赘我们上官氏。”
南召国女权当道,不论是世家望族、还是寒门没士的男子皆盛行入赘妻族,萧岚愣傻了眼,像上官雪这样的出生,若让外族入赘,只怕会被笑话好几年。
“咳—”上官彦的闷声适时响起,“该回了小妹。”
上官雪绕步过去,却被屏风旁器架上物吸引,全然忽略了上官彦的话,小碎步跑过去,拿下来拔出剑,尖端指向窗口盏黑苍穹上的悬月,“岚丫头多久没舞剑了?”
有什么在心间微微一滑,跟来的萧岚望着剑端怔怔地失神。
“小妹别闹!”萧岚的失神上官彦看在眼里的,可深宫就是压抑本性的地方。
上官雪不明兄长的疑虑,“我和岚丫头都是你妹妹,不能厚此薄彼!”
她能练剑岚丫头更能啊!人可是大齐公主!
“瞎说什么!公主金枝玉叶,我怎可厚此薄彼!”上官彦顿觉脑壳疼,小妹被全家宠的飞天,只能五官乱飞地给她使眼色。
兄妹鸡同鸭讲之际,萧岚拿下另一把剑,呲呲呲的金属声似乎唤醒血液里的枭雄,“不是说舞剑吗?不敢比了?”
话音轻重有力,兄妹陡然止住声,须臾后,上官雪剑鞘扔向上官彦借住,豪迈道:“来就来,谁怕谁!”
话音落,上官彦怀里又多了一把剑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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巡防集中营主将营帐,两道挺拔陡峭的身影坐着。
“这是南洲贪银案的卷宗。”蒙特舍翻开指出其中几处,“我细细看过的确可疑,证词前后不一。当时的狱审有几人还在世,我已暗中派人跟踪。”
“谢太子。”魏瑾欲起身行礼,却被蒙特舍抬手压住,魏瑾不再坚持,桃花眸映着南宫思远。
南洲贪银案便是外祖父韩氏一族落狱的起因。
南洲位于大齐与南诏国的交界,宫银是用来给两国修建互通桥梁,可就在进行尾部工程时出现赈银遭窃,当时桥已入南诏国境境内。
此案牵扯两国,由大齐主审,南诏国附审,可大齐这边卷宗毫无漏洞,魏瑾只能从南诏国那里寻蛛丝马迹。
证据也指向了南宫思远。
“这本是魏兄的家务事,阿舍不该多嘴。”蒙特舍与魏瑾在对抗膘国时同生共死,有着过命的交情。是以魏瑾请他调卷宗时,稍留个心眼儿查了查,几番周折发觉,竟是老侯爷妾室的娘家。侯爷夫人若是知晓,后宅起不吵翻了天?
但为了兄弟,他说,“侯爷夫人知道了,会不高兴魏兄插手。”
大齐家族重名誉,有个罪籍的妾室,主母颜面无光。
魏瑾明白蒙特舍真心相待,可他没法实言相告,只装出惭愧模样真假难辨道:“此事关乎庶弟名声,他是家父的血脉,我袖手旁观他便是穷途陌路。”
说着,他立身给蒙特舍作揖,“还望舍太子替我保守秘密。”
他清楚的知道,对方定然愿意。
蒙特舍大为感动,双手紧紧托住魏瑾的双臂,琥珀色眸光流动水色,“魏兄大义,阿舍钦佩。”
更是羡慕,他就是庶子,可惜没有像魏兄这样的嫡兄。
二人把酒言欢,蒙特舍说上官氏抵达京城时,魏瑾酒盏里的水渍撒了出来,溅了他满手。
“魏兄应当认识。”蒙特舍丝毫未觉魏瑾异样,“南洲总督上官宏乃岚公主的舅父,而其子上官彦是岚公主的表哥。”
魏瑾眉心狠狠一抽,忽然放下酒盏,起身作揖:“舍太子,我想起家中还有要事,请赎失陪。”
蒙特舍正欲和好兄弟倾诉心事,这么一断便啊了一声,等回过神来,营帐空空马蹄声匿于夜色。
冷月当空,落在身上一片冰冷,寒风如刀从耳畔刮过,魏瑾丝毫不在意。马匹在他训骋如龙飞跃狂奔,路旁的树木灌丛像看到了凶兽一般迅速从他余光退散,身后的黄土沙尘再飞扬跋扈,都不敌他躁动悸悖心跳。
表哥……
他可太认识了!
先皇在世曾想将岚儿指给上官彦,他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有过许多他不曾看过、更无法踏足的回忆。想到岚儿或许和上官彦一起叙旧、言笑晏晏、追忆往昔,他就不受控制的狂躁。
友邦拜访大齐,城门夜里不闭,魏瑾无视守城兵卒的迎接扬鞭而进。
确认听不见马蹄声,守门兵卒忍不住好奇,“驸马爷杀气腾腾的要去干嘛?”
“吃腌菜萝卜的就别操心吃琼浆玉液的了!”
“也是。”
远远看到颐园的牌匾,魏瑾纵马跃下飞似冲进府。疾驰的马儿丢给门房,几个小厮合力拉缰绳才拉停了马。
魏瑾不管不顾地脚步生风,在前院运功飞跃屋顶,再跳到另一个屋顶,到瑶光殿前才落地走。
遥遥听见女声喝彩,“好!”
是岚儿的表姐上官雪,双生兄妹从来就形影不离,想到这魏瑾不由的加快脚步。
穿过月门便闻此起彼伏的金属的碰撞声,一对璧人在月下比试过招,魏瑾横眉微拧。
男子一身月白对襟领长袍,领口绣了几缕竹。岚儿身着郁金香交领襦裙,一抹浅碧色束腰带上亦是几片竹。
两剑交锋,一个锋芒赫赫,一个处处贴心。
魏瑾一眼看出上官彦迎合着岚儿比试。月凉胜水,冷冽的桃花眸眯了眯,搭在门框上的指节使力,留下几个指凹。
岚儿自幼习得一手好剑法,魏瑾早就打听过,可成婚以来从未见她耍剑。
这厢看的身如酸桶,那厢比得心花怒放。
出嫁前叔母再三再四的叮嘱萧岚,魏氏重礼,女子以静为美夫婿才会恩爱不怡。她上了心,做个娴静女子,可她与驸马却还是别别扭扭。
去他的女戒、教条、三规!
这是父皇赐的公主府,从今往后再也不要束缚自己!
许久没这般畅快了,萧岚忘形的用力过猛,又不知上官宏招招留心,一剑刺过去眼看就要伤了人,却无法及时收住力道,只能强迫转向。这一转,便扭了脚,天旋地转。
“岚丫头当心!”上官雪急唤上官彦,“阿兄快接着,出招时忽然收力会被反噬而伤!”心里已将人骂了个底朝天,岚丫头的剑术不低,阿兄扭扭捏捏的接好不痛快!
上官彦已竭尽全力去赶,可还是来不及,彼时一道墨影更快冲越过他,扶助萧岚。
呲—
剑锋刺破了玄衣,有什么热热的撒在萧岚手上,可看过去时骨节修长的手快速抹了去,她哑然问,“你怎回了?”
魏瑾以为坏了她兴致,桃花眸寒锋扫了眼上官彦,后者竟顿觉头皮发麻,像是驸马要将他剐了似的。只一瞬他收回视线,桃花眸胶着萧岚,浅哑着嗓音:“我担心岚儿一人睡不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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