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本,真名降谷零。是警察厅派入酒厂的卧底,与真名为诸伏景光的苏格兰是至交好友。如今,正绝赞复仇中。


    而造成这场乌龙的罪魁祸首,如今也正坐在办公桌下(……),忧虑地担心着他的挚友。


    ——是的,苏格兰还是没能逃过头顶办公桌的命运。


    现在正是下班时间,办公室里的同事顶着办公桌互相礼貌道别,或者约去喝酒,俨然已经逐渐适应这种“活得像个bug”的状态。苏格兰则被委派了“等待信天翁接宫野艾莲娜回警视厅”的任务,正坐在细胞房边心不在焉地刷着手机。


    他有些焦虑地胡乱切着页面,脑内忍不住总想着“零在听闻我的死讯后、会是什么反应”,“决定不告知两人真相,究竟是不是正确的”,但衡量来衡量去,苏格兰还是认为不相认对于这两人来说更好。


    雪名阵做事太过随性,苏格兰不是很确定告知真相后,对方会做出什么奇葩事,是否会对波本的潜伏造成影响。


    而不告诉降谷零,纯粹是因为他对雪名阵的泥石流能力、还有挚友的性格太了解了。[注1]


    降谷零,乍一看是个难搞的刺头,很难走进对方的内心。但一旦他将人视为同伴,总会不自觉地被对方潜移默化出一小部分特质。再加上雪名阵的行事作风,的确带着点病毒式传染似的洗脑魔性……


    在黑衣组织中卧底,哪怕是被雪名阵熏陶出那么一点点的跳脱不靠谱,都有可能导致糟糕的结局。


    苏格兰看得很清楚,雪名阵的行为模式是不可复制的。


    对方的随心所欲,建立在森鸥外不明原因的纵容、黑衣组织boss对他暗杀能力的觊觎之上。换作另一个人,不论是公然违背首领的命令,还是正大光明地向组织boss讨债,早就该被沉尸东京湾了。


    他加入黑衣组织,纯粹是为了捞一笔快钱,所以可以尽情挥霍g和boss的耐心;而zero不同,在组织被捣毁前,不可能像雪名阵那样拍拍屁股、潇洒走人。


    所以,保持敌对戒备,不被雪名阵同化,对zero来说,是最正——


    【滋……】


    【滋、滋……】


    某种近似于断续电波的声音,突兀地在耳边响起。


    苏格兰下意识地往身侧看去,却只看到熟练地侧身出门的同事,还有两只仅是因为一次“失足”,就被迫天天承受十来个猫奴狂吸乱撸的野猫。一切都很正——


    【口口口向您致敬!您的判断非常优秀,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口给予您一次口口口口口——】


    【滋——】


    冷色的白炽灯光下,苏格兰寒毛直竖,血液逆流。


    他近乎本能地从座位上弹起来,紧接着又想到,这诡异的声响可能与雪名阵的异能有关。


    他渐渐坐回椅子上,又觉得这事实在是太诡异了,极为不适地摸出手机飞快给雪名阵发消息:【刚刚……大致情况就是这样。】


    是异能力失控了吗?苏格兰不安地想。


    他在ace提供的港口黑到过,有一位被称为q的少年异能名为[脑髓地狱],是一种精神操控系的异能。一旦发动,能让整个横滨在短时间陷入人间炼狱。


    队长的异能如果失控……


    【雪名阵:哦,可能是哪个程序员又乱摸服务器了吧。】


    苏格拉:——??


    【雪名阵:是好事啊,可以白嫖维护奖励了。稍等。】


    …………


    安抚完苏格兰,雪名阵示意宫野艾莲娜站到不容易被人撞到的拐角:“抱歉,我没想到组织的人会挑这时候硬要上门。稍后我将你卡进稻草堆里,有隐身的buff在,他不会看见你。”


    宫野艾莲娜不安地点点头,很快消失于空气中。


    雪名阵则点开客服:【为什么我的队员会听到奇怪的响动?请立刻、马上,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把柄在手,他强硬得非常有底气,继续输出一些义正言辞的指责,并趁机狮子大开口:【这是非常严重的错误,我要求贵方立即赔偿我100间细胞房,扩建地下二层作为员工休息室,解锁全部……】


    他一口气敲了一大段,态度糟糕的客服像自知理亏一样地不敢作声。直到波本敲响安全屋的门,客服才终于发来官方回复:


    【尊敬的使用者,很抱歉为您带来了不好的使用体验。本次bug已修复完毕,现向您做出以下补偿:】


    后续的内容来不及看了,波本显然不是有耐心站在门口等待的人。


    雪名阵只能草草给苏格兰发了句【临时有事,晚点再说】,将门打开:“你来联系我,意味着上面派了任务?”


    “嗯,组织在海外的工作遇到了一点阻力。上面的意思是派我们……”波本一边说着,一边一心两用地飞快审视面前的安全屋。


    本来也只是个做任务时临时落脚的地方,安全屋并不大。


    波本在雪名阵的招待下坐上沙发,视线在立于客厅中央的古怪冰柜上停留数秒,若无其事地挪开:“你准备准备,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怎么刚回横滨就又要出国啊。


    雪名阵对上一次的出国之行还印象深刻,说实话不是那么想再度体验文化差异。但波本报出了一串他无法拒绝的数字,他在脑内转换成细胞房的数量,顿时干脆利索地转进卧室准备行李。


    客厅安静下来。


    波本脸上噙着的微笑立即褪为面无表情,锐利如刀的目光刮过客厅内的每一寸细节——最后在茶几脚下顿住。


    桌腿与地面的缝隙中,卡着几根淡金色的长发。绝不可能属于雪名阵,也不可能属于苏格兰。


    唯一的解释,就是曾有一名留着淡金色长发的女性或者男性进入过这间安全屋,就银枪的作风来看,很可能是找来厮混的情人。


    ——景光,就是被这种人渣杀死的。


    波本脸颊的虎爪骨


    随着下颌的紧绷而清晰分明,汹涌的怒意和厌恶在紫灰色的眼眸中汹涌成渊。


    而落进藏身稻草堆的宫野艾莲娜眼里:……?


    这个波本,好像是很早之前总往她诊所里跑的小男孩?已经长这么大了啊……不对,他为什么看着我的头发这么生气?几根头发而已,有必要——


    宫野艾莲娜:“……!”


    她脑中忽然灵光一现:难道,对方是对阵一见钟情了?


    所以看到阵住的屋子里似乎有别人的痕迹,才这么生气?


    曾因科研任务繁重、从无机会吃瓜的宫野艾莲娜初尝瓜滋味,业务还不是很熟练。吃是吃到瓜了,但吃得是瓜皮。


    宫野艾莲娜:啊,他向冰柜走去了,他向冰柜伸手了!——这样可不好啊波本,头一次进入心悦之人的家中,怎么可以随便乱翻——啊,他又把柜门关上了。


    也曾走过这么一遭的宫野艾莲娜不用看也知道对方看到了什么,果不其然瞅见对方眼中的怒火霎时窜得更加炽烈,看起来像是恨不得掏出枪将冰柜打成马蜂窝。


    但下一瞬,这些怒火就从紫灰色的眸底消隐无踪,转而换上最初那种轻松愉悦的微笑。


    宫野艾莲娜在稻草堆里转了下视角,看见雪名阵抱着几套衣服从房间里走出来:“……家里太闷了,要一起去路上逛逛吗?”


    信天翁刚发了信息,说已经开车到安全屋附近了,他得尽快把宫野艾莲娜安全送过去。


    “好啊。”波本在心里冷笑一声。


    果然还是对他有想法。哪个正常男人会在第一次见面时邀请另一个男人压马路?


    算了,这也算是好事。不论如何,景光的这个仇必须要报。至于究竟是设局让这家伙滚进监狱,还是设法借组织的手……


    两个各怀鬼胎的男人相视微微一笑,看似亲近地并肩走出安全屋。


    走下狭窄的楼梯,穿过稀疏的林荫。雪名阵一路不着痕迹地将人往信天翁的停车处引。


    远远看见信天翁报给他的车型车牌后,雪名阵看似随意地拿起手机,一个熟练地卡bug,便将珍贵的药研人才顺利卡上了车后座。


    信天翁很快开着车离开,全过程进行得迅速、低调、毫不起眼。即便是波本,也只是在听到发动机的声音后侧过脸看了眼,很快便将眼神从那辆普普通通的商务车上收回来,完全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和我一起散步很无聊么?你一直在看手机。”


    “……”无聊倒是没有,但出门的目的已经达成了,他是真的想要回家。


    社交苦手的雪名阵陷入了沉默,尝试思考自己此时说出折返的要求会不会有点过分,还没来得及翻阅自己贫瘠的成功社交经验:“……波本先生,再往我这里靠,我要被挤进灌木丛里了。”


    ——这个人是一点边界感都没有的吗?真·没有边界感的雪名阵震惊地想,第一次见而已,为什么就能挤得这么近,走路的时候手肘都撞在一起了,这不奇怪吗?


    一路


    上试图通过肢体接触拉近关系的波本也很恼火:明明面对着伏特加都能说得出“小男孩”这种话,为什么面对他就突然矜持了啊!是在欲擒故纵吗?!


    两个男人相对不满,明面上又不能翻脸,只能齐刷刷维持着礼貌微笑,继续痛苦地走这条仿佛没有尽头的路。


    也不知是不是听到了二人内心的祈祷,雪名阵的手机忽地震鸣了一声。


    【暂时外借三个月:你睡了吗,我睡不着】


    是松田阵平。


    他发来了一张照片。


    雪名阵点开缩略图,就见乱糟糟的卧室中,松田阵平正生无可恋地折腾着,试图找到一个姿势能让他顶着办公桌躺下。


    最后,他选择了俯卧的姿势。办公桌罩在他脑后,令他像个被送进核磁共振机、但是面朝下躺着的智障病人。


    【暂时外借三个月:三天了。你知道这三天我是怎么过的吗?】


    雪名阵爱莫能助,只能发一些类似人工客服的假大空车轱辘话:


    【三个月很快的,你再忍一忍。】


    【到时候我亲手帮你摘下来。】


    一旁的波本:“……”


    app自动和谐了有关办公桌道具的内容,此时波本能看见的就只有一张男性面朝下、直挺挺躺在床上的照片,丝绸质的睡裤将对方结实挺翘的臀部曲线勾勒得清晰诱人。


    再配上那几句“我睡不着”“三个月很快的,你再忍忍”、“到时候我亲手帮你摘下来”……


    波本:“…………”


    好啊,又是一个新欢!


    ·


    新搭档的脑回路是个谜,明明没说什么,对方就会气冲冲地说“你不要得寸进尺”;随便回复一下松田的信息,对方就突然挂了下脸,一声招呼都不打掉头就走。


    走就走吧,雪名阵顺势回屋,查看之前客服发来的补偿清单:


    【别动队自治监狱·细胞房x10;


    空间钮x1(仅限苏格兰使用);


    横滨地下军事研究所自动翻新(已完成);


    彩色喷漆(红)x10;


    彩色喷漆(橙)x10;


    彩色……】


    雪名阵:“……”


    雪名阵戳戳客服的胖球头像:【彩色喷漆干什么的?】


    客服:【别人可以做痛车,做痛包,我们的桌桌也是可以痛的呢亲】


    雪名阵:“…………”


    ……谁会想痛桌啊!裸桌就已经很痛了好吧,还有那个叠词是怎么回事?好恶心。


    他一边这么想,一边还是把喷漆截图发到内部群里:【客服给的维护补偿,痛桌用的。有人想要吗?】


    群里听取省略号声一片。


    【总之,回头我一并带回办公室……】雪名阵切到与苏格兰的私聊中,【还要到了10间细胞房,一座研究所,一枚空间钮。非常感谢,没有你就没有这些奖励!年终奖一定会给你多发的。这个空


    间钮是app给你个人的补偿,我给你装上,以后那把大狙应该就可以放在空间钮里了。】


    苏格兰几乎是立刻发来了充满希冀的询问:【年终奖无所谓,办公桌可以放进空间钮里吗?】


    雪名阵:【呃,应该不能?你那边试试?】


    苏格兰像死了一样不回话了。显然是试完后哀莫大于心死。


    雪名阵敲了敲客服:【以后不会再出现类似的情况了吧?】


    在线客服:【请放心呢亲,我们的维护水平是值得信赖的。】


    雪名阵:【每一个道歉但屡教不改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客服:【放一万个心,绝不会再给你白嫖补偿的机会。】


    雪名阵:“…………”


    可以,这个保证非常有力。


    他将客服的承诺截图发给苏格兰略作安慰,随后切出g的联系方式:【问个问题,能换搭档吗?】


    …………


    某处荒僻的废弃厂房。


    琴酒放下仍冒着硝烟的伯.莱塔,随手将嗡鸣的手机拿出来。


    【gi】的大名赫然映入眼帘,在屏幕上跃动,同本人一样烦人嚣张。


    未尽的杀意再度变得浓郁骇人,琴酒完全不想看对方又发来了什么废话,但谨慎以防万一的天性促使他仍旧冰冷着一张脸,划开锁屏。


    【gi:……能换搭档吗?波本的边界感实在太差,总是寻求,呃,肢体接触,问东问西,我觉得不太行。】


    一旁不小心扫到内容的伏特加:“……”


    惊大呆!波本还真是喜欢gi那一卦的啊!


    虽然理智告诉伏特加,波本的行为很正常,多半只是为了套取情报。作为一个神秘主义的情报贩子,对方肯定极为想要知道gi是怎么做到在别动队眼皮子底下刺杀成功的。


    但管他呢?两者之中,明显是前者更有趣嘛!


    伏特加顿时在心里组织起下一次去内部酒吧要八卦的内容,同时神清气爽。


    哈哈!gilet的,居然能把那个变态骚扰得心存退缩,甚至主动要求换搭档。


    【gi:我觉得之前碰过面的伏特加就不错。】


    “……”伏特加脸上的笑霎时僵住。


    这一波,这一波叫做图穷匕见!叫做买椟还珠。


    为什么波本都自动送上门了,gi还惦记着他啊?!他不配!他真的不配!


    g也不禁陷入:“……”


    “大、大哥!”前一秒还神清气爽呢,现在就又想哭了,伏特加忍不住颤声道,“不、不要啊,这些年我为您开车,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g实在听不下去伏特加的愚蠢语录,冰冷的眼神扫过去,封住了伏特加的嘴,随后勉为其难地动动手指,再度摁亮手机。


    …………


    安全屋里。雪名阵正想再争取一下明显更好相处的伏特加,手机忽地一震,冒出银行转账到款提示。


    【g:少说废话,做你该做的事。】


    ——催了很多天的、铲除细作应发的酬金,终于下发了!雪名阵顿时将搭档的问题抛诸脑后,调出别动队界面,一股脑投入细胞房扩建中。


    加上刚刚才白嫖来的10个细胞房,如今已有16个细胞房空闲待入住。雪名阵多少有点强迫症,总想着等攒齐36个细胞房后,再将n那一帮子人一股脑送进门。


    但转移监狱可以等,赚钱开源的事不能等。


    雪名阵点开维护补偿中的【横滨地下军事研究所自动翻新(已完成)】,跳出弹窗:


    【请为新研究所命名:(空)】


    雪名阵想了想,一字一字输入进去:细……胞……房……


    回车。


    【恭喜!细胞房药研所已翻新完毕!您可以选择入驻员工啦!】


    雪名阵立即将n等人一股脑拖进去。


    要想正常运作,药研所还需要一位组长,一名护送员工上下班的保安。


    雪名阵将目前貌似没啥事儿干的ace拖进保镖栏,又看向别动队的监控。


    还差一名组长,不知道宫野艾莲娜到了没啊?


    …………


    到了。


    宫野艾莲娜站在横滨警视厅的大楼外,带着几分难以言明的复杂情绪,仰头望着面前象征着光明、正义的高大建筑。


    生前的种种记忆在脑海中浮现,被黑暗与恐怖主义桎梏咽喉的日子仿佛还近在昨天,而此时,她就将踏入眼前象征着光明未来的建筑,与过去压抑谨慎的人生彻底了断了。


    宫野艾莲娜忍不住攥起拳头,轻轻呼出一口——一口——


    宫野艾莲娜:“????”


    她是死久了所以出现幻觉了吗?为什么有个头顶办公桌的人站在警视厅门口啊!


    宫野艾莲娜瞳孔地震,不论是作为科学家,还是作为人类,都很难理解眼前的画面。


    那张办公桌……不是,那位顶着办公桌的人忽然回头,在看向这边时眼神一亮,迈着干脆有力的步伐迅速靠近:“信天翁!这位就是艾莲娜女士吗?”


    信天翁的回复,宫野艾莲娜已经听不清了。她恍惚地看着那张办公桌在近在咫尺的距离随着点头倾斜、摇摆、旋转……哦,旋转是因为对方寒暄完,转头带路走进警视厅了。


    山际美雪冲着宫野艾莲娜露出好看的微笑:“女士?请往这边走,宫野艾莲娜女士。”


    “……”宫野艾莲娜的脚像踩在了水泥上一样,半晌才梦游似的跟着前行。


    哦,办公桌在下楼。办公桌在开门。办公桌侧着身进入办公室——


    天哪!办公室里有更多的办公桌!!


    宫野艾莲娜差点仰头晕过去,但属于科学家的理智死死拽住了她的清醒意志。她强迫自己不断震颤的眼眸仔细观察每一个从


    她面前走过的人——


    或是轻松愉悦,或是困倦疲惫,每一个人都表现得如此正常,仿佛不慎闯入这个办公桌世界的她才是那个异类。


    魂不守舍间,她听见口袋里的手机正在嗡鸣。本能接起电话后,队长沉稳的声音从话筒另一端传过来:“我看见你安全抵达警视厅了,很好。我给你把防具装上,今天就开始工作,可以吗?”


    ——防具?什么防具?工作?什么工作?


    宫野艾莲娜做梦似的被信天翁带进办公桌之家,还没来得及捋清乱成一团浆糊的思绪,就发觉自己视野两侧多了两块挡板。


    “?”宫野艾莲娜下意识地摸过去,摸到了——办公桌的桌腿。


    “……”


    她不声不响地向后倒去,晕厥前划过的最后两个念头是:我果然死了吧,这做的什么恐怖噩梦?


    以及,希望天堂里没有办公桌。


    ·


    安全屋里,雪名阵困惑地看着倒下的宫野艾莲娜,有点担心对方是不是犯了低血糖。别动队的队员们折腾了好一段时间,最后还是外科医生亲自出手,才将宫野艾莲娜唤醒。


    “……”醒来的宫野艾莲娜坐在桌边两眼放空,问也不答话。被山际美雪安抚着引导了几句,眼泪潸然而下,“我们已经不是人了吧?虽然顶着人类的躯壳……”


    “你在说什么呢!”山际美雪义正言辞,“头顶一张办公桌而已,难道就能把我们开除人籍了吗?那因为先天因素天生残疾畸形的人们,难道也只是因为长得与众不同,就不配为人了吗?这是歧视!”


    山际美雪发动了道德绑架的攻击。


    宫野艾莲娜:“……”


    不,办公桌绝对不是残疾或者畸形就能长出来的东西吧……!人不能,至少不可以……!


    但山际美雪看了眼手机,已经开始催促了:“n他们都已经被景光领出拘留室了,抓紧时间去研究所看看,明天就要正式工作了呢。”


    宫野艾莲娜:“……”


    宫野艾莲娜发出虚弱的声音:“可以申请三天的假期,再开始工作吗?”


    “请假倒不是不可以……但你上班头一天就连请三天,好像也不太好吧……”山际美雪迟疑地说着,将一只黑色的小型遥控器塞进宫野艾莲娜手里,“至少,和未来要一起工作的新组员见上一面,破个冰什么的再早退吧?”


    宫野艾莲娜觉得自己现在完全可以申请工伤了,勉强低头看了眼遥控器:“这又是什么?”


    还有,“新……新组员们,也顶着办公桌吗?”


    “啊?新组员之前都住在拘留所里,没必要,“所以才给你这个嘛,办公用品发放器。对着组员按一下,就能给对方装备上防具了。用完就会自动损毁,还蛮便捷的。”


    宫野艾莲娜:“……”


    所以,她接下来的工作就是给新员工发……带办公桌头盔?这真的是破冰,不是结仇?


    办公室外


    的走廊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n第一个被新上任的保安ace推进办公室里,进门时还在用嘶哑的嗓音疯疯癫癫地高呼:“你们的行为比我又能好上多少?!当一个人头顶着办公桌时,他还何以被称为人类?!”


    为了见哥哥特地留下的村濑莲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伸手摘下办公桌——没错,摘下办公桌,宫野艾莲娜又一次瞳孔地震:“没话了吗?”


    “哦,”n霎时安静下来,闷声闷气地跟他弟苦口婆心,“别顶那玩意儿了,人之所以为人,是有其严格的界限区分……”


    山际美雪在n的神神叨叨中催促宫野艾莲娜:“发东西啊。都是劳保用品,质量没话说的。”


    宫野艾莲娜:劳保用品还包括办公桌……哦,那是头盔,是防具。好的,没事了。


    她木讷地冲着n按了下遥控器,就见一张办公桌从天而降——


    精准地包裹住了n的脑袋。


    n:“?”


    n:“!!”


    n:“——你对我做了什么!?啊,是污浊!是来自污浊的孽报——”


    “哥,你反应太大了你,”村濑莲忍不住尴尬地去捂n的嘴,“戴个头盔而已,不过款式奇怪了点……”


    “奇怪了点?!”n奋力挣扎,“这是异能,这是非人的特质!你们不明白,我这个专攻特异点研究的难道还不了解吗?!你知道你头顶的这是什么吗!!”


    n很生气,为什么他弟弟一点不懂得他的良苦用心呢?这么想着,他猛然将视线瞪向宫野艾莲娜:“你!你不会也觉得头顶这种东西无所谓吧?!”


    宫野艾莲娜:“呃。”


    她有所谓,她有所谓得都晕厥过一次了。但当着众多态度友善、又是帮她端茶倒水,又是帮她急救按摩的同事,她实在不好意思这么说,只能有样学样地含糊道:“只是戴了一张办公桌而已,难道就能被开除人籍了吗?那因为先天因素天生残疾畸——”


    n:“你没有在意的人吗?你难道愿意让这种东西出现在你在意的人头顶上吗?”


    “……”宫野艾莲娜忽然卡住。


    ……对哦。


    离开前,她还拜托队长帮忙照顾她的一双女儿的。


    ………………明美和志保不会也要顶上这么个东西吧??!


    ——不要啊!!!


    安全屋内。


    雪名阵正想着要如何调查有关明美志保的资料,好获取新的卡面,手机忽然一震。


    【宫野艾莲娜:那个。】


    【宫野艾莲娜:仔细想想,我好像,也没有那么的想明美她们。】


    【宫野艾莲娜:儿孙自有儿孙福,做家长的,应该学会放手。】


    【宫野艾莲娜:队长不必为我的随口一提劳神。】


    ——这怎么能叫劳神呢?肝佬的事,能叫劳神吗?雪名阵义正言辞地回复:【不用担心给我添麻烦,允诺过的事,我一贯会兑现承诺的。】


    宫野艾莲娜:——不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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