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司羡元放下折子看着他, 少顷,突然冷笑一声:“本官为什么不想让她走?她吃我的,喝我的, 还想在这待一辈子?”
蒲叔公简直被他气得头疼, 他素来不知司羡元的性子还能有这样的一面, 想骂又骂不得, 苦口婆心道:
“司大人,您当初养了明姑娘,如今又要将她弃养,那您如当初的明府有什么区别?那不如一开始就别捡来她。”
司羡元淡淡道:“没有弃养。”
蒲叔公道:“可她以为您要弃养。”
司羡元张了张口想说点什么, 片刻后又觉得多说无益,只道:
“那是她的事。”
他高位坐惯了, 行事自有主张。想做什么, 需要做什么,何须别人来干涉?
明窈已经严重影响到他的行为判断,他决定疏远她, 再给她找爹娘,嫁个好人家, 这些已经仁至义尽。
司羡元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蒲叔公不跟他吵, 道:“那您不准备弃养,为何要与明姑娘冷战?为何还让她感觉自己要被抛弃?司大人, 偌大司府上上下下都看出来你们在冷战了。”
司羡元闭上眼睛, 不再说一句话。
蒲叔公也叹了口气。
司羡元在想什么其实他完全猜得到,他都跟了司大人多少年了, 早已是推心置腹的人。司羡元无非就是觉得明窈长大了,又素来与他黏糊, 再这样下去恐怕会发生无法预料的事,所以准备与明窈划清界限。以司羡元的性子,选择了最为简单粗暴也最冷漠的方式。
蒲叔公知道,司羡元不是个冲动的人,不理明窈也是在冷静之下才做出的决定。
但蒲叔公私心里是偏心明窈的。那个小姑娘没爹没妈,总不能再让她经历第三轮失去自己的家。
蒲叔公捡着好听的话说:“明姑娘心地善良,单纯天真,从来没白吃白喝。隔几日她都会帮着司府的仆从做活,发给她的红锦包也没怎么用过。跟夫子们上完课,结课的时候明窈就会送一副画写一副字来答谢,有时候吃了厨子的药膳小灶还会帮着洗碗。”
司羡元视线投过来。
这些小细节他倒是从来不知道。
他只淡声说:“她娇气得很。”
蒲叔公又开始头疼,说:“司大人,那谁导致她娇气的?”
司羡元平静道:“本官养的。”
这不完了吗!
捡来了,养大了,给人家养娇了,转眼又不理人了。
活像一个负心郎。
蒲叔公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
想了想,蒲叔公决定换个角度,问:
“大人的顾虑老奴也能感受一二,女儿家大了,再留在身边总归看着不像话。但是大人,明姑娘从小都把您当长辈,您是如兄如父的存在。说的直白点,当哥当爹的都不养女儿了,女儿能高兴吗?”
司羡元要被蒲叔公气笑:“本官什么时候成她的长辈了?”
蒲叔公理直气壮:“那不然是什么?”
司羡元道:“蒲叔,本官第一次发现你还有舌灿莲花的本领。”
蒲叔公并不心虚,坦然道:“大人谬赞了。”
既然府邸多年的管事都说到脸上了,司羡元不至于不给他面子——至少司羡元是这么说服自己的。他站起身,看着窗外明媚的日色,道:
“去喊明窈来用午膳吧。”
蒲叔公应了一声,领命离去-
府邸上下都知道司大人跟明姑娘又和好了。
明窈并不知道司羡元前几日为什么不理她,她不记仇,但把这件事情记在了心上。不过司羡元似乎忘了他与她冷战过,每回喊她用膳时都照常给她夹菜,还不忘监督她不许挑食。
以至于明窈总感觉寒岩寺回来之后的那段时间是自己的错觉,司羡元只是忙于公务才不怎么理她的。
户部的消息也在这个时候传来司府。
楚让过去了一趟,回来之后直接去了乌螣堂书房,瞒着明窈把户部调查的结果拿给司羡元看。
本以为能有什么消息,但看到户部传回来的结论时眉头一蹙。
明窈的消息在户部丢失女儿的人家里居然查不到。
哪怕是她爹娘死了,户部也能查出来,可是偏偏一点线索都没有。
司羡元坐直身子,面色渐渐冷了下来。
这只能说明三个可能——要么明窈是京城黑户流民的女儿,要么是外地人家女儿流落京城,要么就是……
她的身份太高,属于保密消息,不在户部户籍记录范围。
第一种情况应当很罕见,哪怕是战争之年,大梁对于黑户流民的管辖都相当到位,京城鲜少见到没有被户部登记的人。要么就是穷凶恶极之徒,要么就是穷的吃不起饭。
但无论哪种情况,都不像是能生出明窈这般华贵娇矜的人。只是当时是战争之年,不能排除这种可能。
第二种情况可能性很大,明窈出生的日子战乱尚未完全平息,有外地人家入京躲难,结果可能生了女儿带不回去。
至于第三种情况就属于无端猜测,没理没据,但也不能排除可能。
司羡元手指骨敲击着书案,思忖着户部给的消息。
本以为应该很好找,但现在看来比他想象得要麻烦点。
“先这样吧,让户部继续查。告诉蒲叔公,让他派些人去京城之外找找,若有线索即可告本官。”
“是。”楚让领命离开-
给明窈找爹娘的事情暂且搁置,司羡元要忙新的事情了——螣院那条巨蟒养得差不多了,可以取胆入药了。
这是一件大事,司府知道的不多,明窈还是来找司羡元用膳的时候听沈大夫说才知道的。
明窈饭都忘记吃了,微微睁大眼睛问:“司大人,您可以治病啦?”
司羡元颔首,给她夹了块藕片,说:“不要挑食,乖乖吃掉。”
“哦。”明窈吃掉藕片,问:“可以治好吗?什么时候开始呀?会有危险吗?”
司羡元道:“差不多可以治好。只差几味药,药材齐了就能开始。危险……什么危险?”
明窈歪了歪脑袋,道:“就是出现意外啊,副作用啊,药效不对啊……之类的。”
司羡元道:“会。”
明窈睁大了眼睛,但至于能否顺利进行连沈大夫都无法保证,只能说尽量。
明窈掰着手指数着天数过日子,司府有权有势,找几味药轻而易举。很快,药效朝齐,司羡元告了十日的假,准备让沈大夫着实准备开始。
司羡元点了数个暗卫随身跟随看护。等了数年,他终于等来了这一天,马虎不得。
他是丹田受损多年,最重要的药引就是新鲜的蟒蛇蛇胆。因此,药方的第一步就是杀蛇取胆。
司羡元带着武功高强的十个暗卫来到螣院,明窈央求了司羡元带上自己一起。她远远站在后方,看到暗卫们护着司羡元一同进入螣院。
巨蟒虽然被圈养十多年,但到底心性残忍,被饿了数日的他看到来人就想杀戮吞食。
司羡元拔剑,在巨蟒吐出蛇信子快袭之时精准地挑中它的七寸。巨蟒尾巴猛地一甩地面,另一名暗卫飞速赶来,压制住巨蟒。
巨蟒有些愤怒,吐着蛇信子再次袭击而来。
司羡元不能轻易动用内功,但他武功仍是高强难比,其他暗卫个个都是司府多年训练出身,很快巨蟒有所不敌,被硬生生斩杀。
司羡元身上染了几滴血。他面无表情,染血的剑尖挑开蛇皮,剑尖一旋就找到了蛇胆,完完整整地取出来。
蛇胆被放在特定的木匣里装好。明窈探头探脑地看了一眼,司羡元一把把她捞了过来,摁着她的脑袋往外走去:
“跟紧点,等会炼药再看。”
“好吧。”
明窈抓住他的手,蹦蹦跳跳地跟着来到沈大夫的煎药屋子。
沈大夫接过木匣有些激动,他也等了数年,第一次见到新鲜的蛇胆。来不及多说,他捧着木匣匆匆进了内室,只让煎药小童跟着一起进去处理药草。
司羡元将无关之人驱逐出去,只留十个暗卫在房内。看了一圈,除了明窈和暗卫之外不再有别人,他撩起衣袍躺在早已备好的木床上。
明窈看到木床四个角有绳子,她疑惑道:“司大人这是在做什么?”
其中一个暗卫给明窈解释:“司大人要卸去周身武力,静养休息一个时辰后服药。”
明窈懂了,恐怕等司羡元服药后会发生意外或者暴起,所以才要这么多武功高强的暗卫看着。她没再多问,坐在角落的小木凳上,端端正正地望着他。
她也被留了下来,那她也要好好看着司大人。明窈心里顿时有了一种被赋予使命的感觉。
这个药方经过多年完善,沈大夫早已铭记于心。处理好蛇胆,别的药材都轻而易举处理完毕。一个时辰后,沈大夫推开内室,一股浓郁的苦药味飘出来。
沈大夫擦了擦额头的汗瘫在角落,这个药耗费他不少心力,摆手示意药童给司大人端过去。
司羡元坐起身,端着药碗,闻了闻药味,一饮而尽。
明窈闻着苦药味都忍不住往后躲,却看到司大人眉头都没皱一下。
司羡元躺回床榻,闭上眼睛。
屋内的人都紧张地等着。
很快,一炷香后,药效渐起。司羡元先是隐隐皱着眉,随即痛苦像是慢慢扩散的全身,他喉中压着闷哼,握紧拳头青筋暴起。
暗卫们都眼疾手快地走过来,二话不说给司羡元绑住手脚,让他乱动不得。
他们的做法是对的。
又过去一炷香,药效开始真正地起来了。司羡元额头有汗珠滚落,浑身肌肉绷得紧紧的,两名暗卫看护沈大夫和明窈,另外八名暗卫一起过来压住他的手和腿。
若不是绳子绑着,恐怕司羡元会直接挣开束缚。
明窈全程都睁大眼睛看着,她第一次见到司羡元这般痛苦的表情,紧紧捂住嘴保持安静。
木床传来吱嘎的声音,司羡元渐渐不受控起来,在试图冲破内力挣扎。八名暗卫仅仅压着他,不能让他动,否则功亏一篑。
司羡元的武功强劲,暗卫合力才刚刚能压制住。屋内逐渐传来混乱的气息,司羡元的丹田内力终于开始恢复。
大半个时辰过去后,难熬的时间渐渐过去。药效逐渐减小,司羡元不再动了。
八名暗卫等了一会才松开他。
明窈这才走过去看他。
司羡元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昏迷过去,身子躺着一动不动。明窈好奇地望着他,视线在他昳丽的面容上来回逡巡,试图找出他恢复内功之后的几分不同来。
可惜她根本不懂这方面,看不出什么门道。
明窈问沈大夫:“司大人什么时候能醒呀?”
沈大夫疲惫道:“摸约一炷香吧。现在他不会再有意外了,只需等他醒来即可。”
他很困很累了,跟大家伙说了一声回内室休息了,只隔着一道墙,真要有什么事也能及时过来。
十名暗卫也完成使命,纷纷退出屋子无声回到暗处。
明窈没走,她搬着小木凳坐在木床边,撑着两腮端详着司羡元。
丹田治好了,那么司大人就能变得更厉害了。明窈天马行空地想着。她希望司大人能早点好起来。
顺着司羡元的面容,她一寸寸往下看,顺着脖颈喉结往下,看到他颀长的身形,又落在他的丹田上。
明窈忽然“恶”向胆边生。
从前听闻有内功的人身子都很硬朗,丹田更是比平常人要硬实温热。看着睡着的司羡元,怀着求知的好奇,明窈大着胆子伸出手指,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隔着衣服摸了摸司羡元的丹田。
她轻轻咦了一声。
怎么没有那种内力奔流的感觉?难不成她摸错地方了?还是说要触摸皮肤。
明窈用了点力气摁了摁,没摁动,正疑惑着思索是不是要再往上或者往下,忽然感觉一道视线直直地落在自己身上。
她意识到了什么,偏头看去,杏仁眼瞬时瞪圆了。
司羡元睁开了眼,唇角微微勾着,一双瑞凤眸正思似笑似不笑地朝她看过来。
第42章
明窈咻的一下缩回手指, 满眼无辜地望着他。
司羡元慢慢撑着身子坐起来,转了转手腕,姿态有些随意。像是在检查身体的变化, 他半晌没理明窈。
终于, 他活动完手腕后抬头, 似笑非笑道:“怎么不知道喊人。”
明窈这才思绪回笼, 道:“司大人你身体治好啦。”
“还差一些。”司羡元不欲多说,问道:“好玩吗?”
明窈啊了一声。
“又摸又戳。”司羡元冷淡道,“你一个小姑娘家,这是谁教你的?”
明窈不明白司羡元在说什么, 但这不妨碍她为自己辩解:“幺幺只是想看看司大人的丹田好没好。”
司羡元:“那你看出来什么门道了吗?”
明窈诚实地摇头。
司羡元轻扯唇角。他没揪着这事不放,去内室喊沈大夫说了几句话, 随即就出了门往外走去。
明窈小跟屁虫一样跟着他, 摇头晃脑地问:“你去干什么呀司大人。”
“修养。”司羡元说,“丹田恢复需一两年的时间,本官不宜动用武功。要暗卫催动内力帮助巩固。”
明窈没听懂:“那您现在还没有治好?”
司羡元有些不耐烦了, 站住脚步说:“所以本官这几日很忙。”
哦。明窈这就懂了,司羡元的意思是他这几日不管她, 让她自己玩去。
明窈很好说话,遂答应, 想了想又说:“幺幺等司大人要开始忙了就离开。”
司羡元并不允许:“本官去沐浴,沐浴完之后要药浴催动内力。”
他说话向来直接, 更何况允许明窈观看治疗过程就已经算他很大方了。
“好吧。”
明窈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司羡元懒得管她, 回到乌螣堂净室,脱掉外袍进去, 反手把门闩插上。
明窈有点无聊,准备去书房挑几本话本回贝阙阁看。她在书房转了转, 转头就看到书案旁边堆着一摞杂乱的“启蒙书”。
这些现在没什么用了,也就没整理,放在这里有一阵子了。
明窈想起自己先前看的那本《太监生活录》,于是脚步一转走过去,在这一摞书里翻了起来。
大多数书籍明窈都不太感兴趣,她想找找还有没有关于宦官或者太监的书。
既然之前这里面混入了《太监生活录》,那么肯定也混入了更多的其他的书,明窈这般想着。
不过明窈这回失望了,除了一本书名同为《太监生活录》的书,她并没有看到别的很感兴趣的。
明窈准备把这本书放回去,忽然看到书名旁边有个小字,她仔细看了看,上面写着“下”。
咦?《太监生活录(下)》?
明窈来了几分兴趣,仔细看了看书籍,发现跟上一本确实不一样。看来这书有两册,她这次翻到的是下册。
她坐在书案边,翻开第一页。
目录有些奇怪,只有两个:太监的私下需求与生活,如何用工具解决。
这是什么东西?
明窈懵懂地往下翻。首先撞入眼帘的是一个带点弯曲弧度的长柱形玉质东西,一端被打磨的非常圆润光滑。
大图旁边配了个两个字——玉势。
……
司羡元换好衣袍从净室内走出来。
屋内格外安静,修养丹田需提上日程。虽还有一两年的恢复之路要走,但司羡元已经相当满意。
本以为明窈已经走了,他忽然看到书房的门半开。头发垂在肩上滴着水也不在意,踱步推门进去。
小姑娘正坐在书案边,纤细娇小的一只,专心致志地翻看着一本书。
但她看书的模样与往常不一样,以往除非是学习夫子的课,看闲书时她要么在书案边晃荡着双腿,要么窝在床塌上。
而现在她眉心微蹙,五官揪在一起,一只手握成拳头紧紧攥着,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画面。
“你在看什么。”
司羡元走过去问道。
明窈骤然回神,像是小兔子般受惊,啪的把书本合上,推到旁边。抬头看到司羡元,她啊了声,目光下意识从他身上来回看着,然后往后退了几步。
司羡元本想去药浴的脚步顿住。他看向明窈,不咸不淡道:“本官是洪水猛兽?”
“不、不是。”
明窈涨红了脸,她现在收到了比上次还大的冲击,无意间完成了踏入了“启蒙”的书籍里,她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她抬起小脸,故作镇静,但满脸的茫然慌乱还是透露出她内心的忐忑:“幺幺被大人吓到了。”
司羡元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看向书案的书本。被明窈倒扣在书案上,但无端让人产生怀疑。
他径直走过去,在明窈反应过来之前翻开了它。
空气有一瞬间的安静。
饶是司羡元想了多种可能,也没料到这本书会有如此画面和尺度。
浑身赤|裸的太监醉醺醺地躺在宫闱床塌上,与他苟|合的宫女正蹲着身子,用细细白白的双手给太监那一处地方按摩。
画面虽然没那么详细,但该有的地方都有了。像明窈的聪明,能看懂并且理解轻而易举。
司羡元静静看了几秒,把书合上。
他抬头看向明窈,她接受到他平静的目光下意识瑟缩了下,像是心虚的小兔儿,垂着毛茸茸的脑袋,眨巴着眼睛不敢看他。
既然看到了,纠结掩饰反而没意思,不如就当启蒙的事情误打误撞完成了。
司羡元坐下来,敲了敲书案,散漫道:“坐,本官考考你。”
明窈刚刚消化完刚才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坐下来,乖巧道:“嗯。”
司羡元道:“看了多少?”
明窈:“……一大半。”
司羡元点了点头,问:“那他们在干什么?”
明窈惊住了,她现在意识到某些隐秘的事情,不太好意思开口。不过既然司羡元问了,她也坦然道:“太监不像正常男子,不能自己解决问题,就让与他对食的宫女帮助自己排解。”
司羡元给她鼓了鼓掌。
不错,学得真快,他甚至感到意外。
“嗯,这就是本官给你讲的,男子女子互相心仪会交合,以后你嫁人了自然有嬷嬷讲。”司羡元道,“还知道什么?”
明窈慢慢的不紧张了。她想了想,说:“可以借用玉势、狎具、手指……”
书上还写了口舌,但明窈没看懂这个,遂没说。
司羡元坐直身子,看着明窈,眸光有些幽深。
没想到明窈自己看能看懂这么多,倒让他有些不适应……虽然可能只是照着书本记住的,但也足够了。
她规规矩矩地坐在他双腿前的木凳上,杏仁眼眼尾轻轻勾着,天真中流露出几分媚意。小脸只有巴掌大,精致得宛如丘野初生的白狐狸。
身段也长得极好,胸脯起伏着弧度,腰肢纤细,他有时候不得不承认,天生的尤物不过如此。
司羡元慢慢伸出手,指腹捏住她的下巴,用了点力道微微抬起来。
明窈睁大了眼睛,眸子有些茫然,还透着隐隐的慌张无措。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紧张起来,但他知道司羡元的眼神变了。
有点像书上那些太监们的眼神。但他们是下|流|荒|淫的,而司羡元是坦荡的,他直直打量着她的面容和身体,眸里带着她没见过的侵略性。
明窈声音微微颤着:“司、司大人。”
司羡元忽然笑了声,嘴唇微微勾起。他第一次没有掩饰自己的某些恶劣及戏谑之意,指腹从她下巴移开,在她身侧缓慢游走,最后隔着她轻薄的裙裳,摁在腰肢上。
明明她穿的也不算少,但司羡元却精准的隔着衣裳找到了她最里面一层小裤的位置。她身子不由自主的抖了抖,整个人僵住了。
司羡元低头凑在她耳边,嗓音冷哑道:
“你之前沐浴在此睡着的时候,本官碰了你这里。”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这里,这里是哪里。
小裤,还是什么其他地方。
没等明窈反应过来,司羡元眼眸微暗,压低声音道:
“书上那些太监宫女做的事情,本官也能做。幺幺,明白我的意思吗?”
明窈呆住了,她感觉脑袋要炸开了。电光火石间她清晰的明白了一件事,那个地方是不能随便让人碰的。
司大人是什么意思,他这么直白的问她,是不是想做什么。
看到明窈瞪圆的杏仁眼,司羡元心情莫名好了起来。他松了手,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撑着下颌道:
“逗你玩呢。瞧你吓的。”
明窈猛地松了口气。她瞪着司羡元,难得有些生气:“你干嘛欺负幺幺!幺幺不给你说话了!”
说完她就扭着身子侧坐着,一副不与他讲话的模样。
司羡元愈发觉得好笑。
怎么养出个这般娇矜天真的小孩,天真的甚至让他想欺负。
蒲叔真是多虑了。把明窈送走?别开玩笑了,砸了他这么多钱,耗费他这么多心力,明窈就是他的人。就算她亲生爹娘来抢,他也不会放人走。
“今日晚膳你自己吃,本官要去药疗,你没有内功不能进。”
司羡元起身道:“想看什么书就告诉本官,不用偷偷摸摸的。”
明窈软声软气地道了句好。她也不太想看了,刚才那些东西需要她好好理解一下。
司羡元往外走去,忽然停在门口,侧眸看向身后的明窈。
她疑惑地抬头,司羡元目光落在她微微张开的红润嘴唇上,心里怎么想的,他就怎么做了。于是,他指腹揉压了下她的嘴唇,看着嘴唇变成一瞬殷红的血色。
他养出来的,这般花苞欲滴的尤物,为何要便宜别人?
司羡元瑞凤眼微微沉着,勾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笑,道:
“幺幺,你是我的人。留在司府里,你可要做好准备。”
明窈怔怔地睁大眼睛看向司羡元。可惜他没有跟她解释,收了手转身离开了。
第43章
明窈在原地站了半晌, 思索司羡元是什么意思。
她虽然对外界的事物都有种钝感,但对人的情绪和表情很敏感。方才司大人看她的眼神与往常不太一样。
他是……想与她做小书上那些事情吗?
明窈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但又觉得司羡元不是这个意思。她一脸纠结地回了贝阙阁, 既觉得自己想多了, 又觉得自己没有意会错。
可是那小书上的事情她都没见过, 还有点不好意思, 她不想那样做。
明窈就这么纠结地过了几天。
这几天里司羡元没再来找她,明窈还以为他又要与自己冷战,问了下蒲叔公才知晓司羡元这几日都泡在浴房里,又暗卫催动内力帮助治疗。
他丹田受伤明窈是知道的, 却没想到治疗起来这么困难,她还以为喝了药就能好了。
蒲叔公给她解释:“喝药只是治疗的开始, 后续还要解毒、催力, 有很多东西要做。不过这些都不急于一时,大人的内力可以慢慢恢复了。”
明窈哦了声,表示自己知道了。
又过去几日, 司羡元终于从浴房出来了,听沈大夫说第一疗程结束, 可以修养数月再继续。
司羡元喊明窈去乌螣堂用膳。
明窈放下手里的闲书溜溜达达地过去了。
膳桌上摆了明窈爱吃的鲈鱼,但明窈不想吃, 她看中了另一盘晶莹剔透的糕点。春天过去,夏天快要来了, 京城热了起来, 那个糕点看起来就冰冰凉凉的很可口。
明窈偷偷用银箸夹了一块,还没吃进嘴里就被司羡元半空截走。
他把糯白色的凉花糕放在一边, 用银箸敲了敲明窈的银箸,说:“你月信快到了。”
明窈嘟起嘴巴:“还有好几日呢。”
司羡元冷淡瞧着她:“不嫌肚子疼你就吃。”
明窈坦然道:“大人内力快治好了, 大人给幺幺暖肚子。”
司羡元冷笑:“你倒是想的挺美。”
最终明窈只被允许吃半块凉糕。
明窈早就把前几日看小书的慌张无措抛在了脑后,扒了几口鲈鱼,眼巴巴瞅着司羡元问:“大人,治好丹田恢复内力能做什么呀?”
司羡元:“能打架。”
明窈:“还有呢?”
司羡元:“杀人。”
明窈:“还有吗?”
司羡元:“飞檐走壁,练功练剑,很多,你想问什么?”
明窈没想干什么,她从前没见过有内功的人,所以有点感兴趣。
司羡元看着她渴盼的眼神,想了想,道:“过几日再恢复一下,我带你体会一下传闻中的飞檐走壁。”
明窈眼睛一亮,直接把方才不能吃凉糕的郁闷给忘了追更婆婆文柔文来企饿群幺五二 二七五二爸以,雀跃地应了声好,像树袋熊一样黏黏糊糊地抱了他一下:“司大人真好。”
司羡元淡淡嗯了声,唇角微微勾了勾。
真是个乖小孩。
他给她夹了一筷子鲈鱼,又把旁边削皮切好的木瓜端给她,说:“南藩进贡的瓜果。”
明窈未作他想,乖乖埋头吃饭。
司羡元收了银箸,眸色有些幽深,半晌才移开视线-
明窈把司羡元带着她飞檐走壁的事情放在了心上,整日跟在他身后,司羡元被缠得不耐烦,说:
“现在还没治好,需要再解个毒。”
明窈啊了声:“为什么会中毒?”
“不是丹田的毒,是药引蛇胆的毒。”司羡元道,“烈药入腹终是隐患。本官改日进宫找陛下寻解毒大夫,你在家里好好等着。”
明窈想一起进宫:“幺幺好久没去跟陛下打招呼了。”
司羡元本不想带她,但小丫头缠起人来向来磨人,只好带上她。
嘉和帝早已在御书房等着。
司羡元把明窈带进来就没再管了,她乖乖寻了个小木凳坐着,听着司羡元跟陛下聊疗伤的事情。
嘉和帝道:“此伤乃旧疾,你可有把握?”
司羡元微微颔首:“若有解毒大夫,有十之七八把握。”
嘉和帝想了想:“太医院有个陈大夫极擅长解读制药,你服用蛇胆,不可久拖,不如今日把他带回府里,为你疗养一段时日。”
司羡元嗯了声,他正有此意。
嘉和帝又想起一事,问:“说起来,你前阵子折腾户部作甚?朕看着户部尚书近日忙得天昏地暗。”
司羡元没瞒着:“给幺幺找家人。”
明窈听到他们提到自己,下意识抬起头来。
正巧与看过来的嘉和帝对上视线。
嘉和帝随口道:“何年何月生?生辰八字可知道?”
司羡元道:“八月二十五。”
嘉和帝愣了一下,看向明窈:“你是八月二十五日生辰?”他忍了忍,还是没忍住追问道:“八字是何时?”
明窈不知晓嘉和帝为什么是这样的反应,只道:“幺幺不知道。”
嘉和帝明显有些遗憾。
司羡元留意到了嘉和帝的反应,问道:“怎么了?”
嘉和帝摇了摇头。
刚才一瞬间,他怀疑明窈是不是自己与皇后走失的女儿。
明窈与走失的小公主同一天生辰,此事倒是怪巧。但这么多年来,他收到的同一天生辰声称是陛下的女儿的消息数不胜数,最开始还会激动地去查,慢慢到最后都麻木了。
这些大多数是无家可归的女孩,有些是有心有些是无意,面对泼天的富贵前程,有的是人愿意赌,罚完一个还有一个,根本查不完。
嘉和帝探究地看了一眼明窈。
他听说当时明窈是流落到明府门口,可女儿丢失是在寒岩寺,距离明府有将近一日的路程。如果真是小公主,明明已经走失,为何又那般大摇大摆地出现在皇城底下。
他内心倾向于明窈的生辰是个巧合,真实情况到底如何有待调查。
嘉和帝把这事先放到了一边,把当务之急的宫务与司羡元商量。
涉及政事,不便被别人听。司羡元侧头看向明窈:“本官让宫女先带你出去,你在宫门口先等着。”
明窈应了声好,与嘉和帝道了别,跟着宫女离开御书房。
既然来了一趟皇宫,明窈就让宫女带自己去看看贤贵妃。
在贤贵妃这里说了会话,吃了她一小篮的糖之后,明窈跟着宫女去往宫门口。
前面经过御花园,宫女听到旁边小径有走路的声音,猜测明窈性子清冷内缄不喜与人交谈,于是道:
“姑娘,我们换条路走?”
明窈点点头,两人走上另一条分岔路。
就在她们刚从分岔路走过,旁边小径就走出来几个人。
为首的是一名身穿四爪蟒蛇锦袍的男子,五官深邃,眉骨深刻,带着几分北狄异域的味道。身后还跟着几名太监,唯他马首是瞻。
在宫里能穿这种衣裳、有这种容貌和派头的男子并不难猜——多年前北狄和亲女子生下来的三皇子,李宣琅。
由于他五官与中原人不同,瞳孔是深棕色,轮廓也棱角分明,因此看着有些沉肃。他极其敏锐,察觉到了什么,扭头看向岔路口,却只看到明窈跟着宫女离开的背影。
捕捉到那道侧影,李宣琅定定地看了一会,一双鹰眸看不出其中的情绪。片刻,他道:
“郑公公,方才那女子是谁?”
太监道:“那是大司马养的姑娘,叫做明窈。”
李宣琅道:“本殿怎么不知晓。”
太监道:“殿下素来不闻风花雪月之事,不知也是情理之中。”
等了一会,没等来三殿下开口,太监忽然想到——殿下不会是看上这位了吧!
他面色一变,那姑娘是大司马的人,这可有点难办。他忐忑地提醒道:“三殿下,这姑娘是大司马护着的,诸多想说亲事的人家都被退了回去。您……”
李宣琅微微一笑,打断他:“没有的事,你想多了。”
他又看了一眼明窈离开的方向。
他只是觉得这个姑娘很眼熟。
他记忆力惊人,自小过目不忘。这个姑娘,他定然在哪里见过-
明窈跟司羡元回来后不久,太医院的陈大夫就到了。
陈大夫看病需要专门的药室,蛇胆这种烈药积累的毒性不是儿戏。沈大夫就先把自己的煎药屋子腾了出来。
司羡元走进去,明窈下意识想跟上,蒲叔公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里面待会估计要赤身下针,明窈进去岂不是看光了。
明窈有点疑惑,但也没问,乖乖在外面等着。
摸约半个时辰后,陈大夫与司羡元一同走出来。
自从司羡元服了药后面色一直都隐隐有些苍白,力气也有些不济。蛇胆虽是治病药引,却让他承受了很多负面影响。
这回陈大夫施了针灸解毒,他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多。
陈大夫拎着药箱道:“大司马常年锻炼,只需施针服药月余,体内蛇胆毒素即可净清。”
司羡元微微点头:“多谢陈大夫。”
陈大夫拜拜手:“分内之事。”
他转身看到明窈,打量了几眼停住脚步,忽然问道:“大司马,不知这位姑娘是谁?年方几岁?”
司羡元看了看明窈,道:“她是司府的姑娘。年方二八。”
陈大夫走近两步,仔细观她面色,过了一会有让明窈伸出舌头。
明窈感觉有些奇怪,但还是照做。她舌头是浅浅的肉粉色,上面有一层薄薄的舌苔。
陈大夫眉头微微拧起,道:“不知姑娘可愿让我把一把脉?”
明窈有些犹豫,一直在旁观的沈大夫忽然想到了什么,道:“明姑娘幼时寒凉入股,寒症颇为严重。我给她开药,司府温养多年,如今仍是偶有腹痛。我主治愈灾病,不擅解毒,不知陈大夫可否窥出一二?”
司羡元道:“明窈,你伸手给陈大夫看看。”
明窈愣愣地伸出手。陈大夫没说话,丝帕覆住她的手腕,四指覆之细细把脉。他的脸色并不好看,顿了顿又让明窈换一只手。
明窈换一只手给他,陈大夫把脉试了几秒心里就有了数,面色严肃起来。他道:“大司马,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明窈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何事,有点紧张地问:“司大人,幺幺怎么了?”
司羡元却已察觉几分端倪,告诉明窈暂时无事,带着陈大夫进了内室。
门闩一关,陈大夫就道:“大司马,明姑娘是您从哪里捡来的孩子?”
司羡元不动声色地打量他,见他满脸焦急并无它意,才开口道:“旁人送至司府。当时瞧着她快要咽气,偶然捡之。”
陈大夫不知说什么好,开门见山道:“大司马,既然明姑娘是您的人,我也就实话实说了。我解毒制药多年,瞧着明姑娘面色有寒气之症,把脉才知她体骨内有顽固寒气,虽温养多年却仍未根除。大司马,您可知那不是寒气,而是幼年侵入骨髓的寒毒。”
司羡元脸色骤然一冷,眉头皱起:“陈大夫,你说的可是真话?”
陈大夫举手发誓:“我绝没骗大司马!这对我而言毫无益处。”
司羡元眉骨沉沉压了下来,惯来的薄笑消失得一干二净。他冷道:“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本官。”
陈大夫思索几秒,道:“这种寒毒很稀少,价值昂贵,多数在宫闱高门之间流通。偶尔一用可清凉去火,但若是孩童多日以微弱计量服下,经年积累,不出五年就会变成寒毒,侵入骨血,舌苔滑厚,常年手脚冰凉,女子更是腹痛难忍,累病成疾。”
司羡元淡淡嗯了声,敲了敲书案,道:“本官知道了,还请陈大夫保密。”
明窈说自己三岁时被姨娘收养,她八岁来司府。正好五年。
寒毒稀少,明府怎么会有?她在明府不受宠爱,更何谈被嫉妒陷害下毒长达五年?
明府大概只是个幌子,下毒之人恐怕是其他位高权重之人,有能力搞到寒毒,又通过明府悄无声息地毒害明窈。
那究竟是什么原因要这般大费周章给一个小姑娘下毒,导致她终日都病怏怏的?目的是什么呢。
司羡元无端想起户部查不到的户籍。
他终于有了确认的猜测。
这里面有秘密。以及……明窈的出身恐怕不简单。
第44章
陈大夫出来后, 司羡元把明窈喊进来。
他不打算瞒着,简明扼要告诉明窈:“你常年寒凉是因为明府有人给你下寒毒。”
“啊。”明窈被这个消息震惊在原地,慢慢道:“下毒多久了?”
司羡元:“起码五年。”
明窈有一瞬间的沉默。这说明, 她刚刚被姨娘捡进来, 这寒毒就已经开始下了。
“但, 但这怎么会呢。”明窈想不明白, 喃喃道:“这么多年都无人发现。”
司羡元道:“你刚入府时得罪过谁吗?”
明窈摇了摇头。她刚入明府时整天都在生病,哪怕后来明大小姐喜欢欺负她也是后来的事情。
司羡元又道:“你还记得以前的事情吗?”
明窈想了想,说:“幺幺以前身子不好,经常喝补药。”
司羡元敲了敲书案:“问题大概就是出在那些补药里。”
明窈也这样想, 她又陷入思索。
姨娘是绝对不会给她下毒的,自己每次入口的补药, 姨娘都会先尝尝烫不烫再给她喝。
以前那个丫鬟应当也不是。有时候姨娘没时间熬药, 要么交给小厨房,要么让丫鬟熬药。丫鬟熬药也会亲自去尝烫不烫。
对了,煎药小厨房……
明窈想到了什么, 说:“以前没时间熬药,小厨房会帮忙熬药。”
司羡元嗯了声:“本官知道了。此事本官会彻查。”
明窈心不在焉地嗯了声。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里闪过。
她被明府捡到是偶然的吗, 还是刻意为之的……
这个念头来得莫名其妙,但又好像不是无理无据, 明窈能想的到,那么司羡元定然也能想的到。
明窈把这事先放在了心底。
司羡元又让陈大夫帮忙给明窈把了脉, 幸运的是寒毒不是烈毒, 对症下药的话解毒不难,更何况司府这些年给明窈温养了数年, 因此还能够慢慢治愈。
陈大夫特意翻了翻自己带来的医书,又与沈大夫商讨到晚上, 连夜把解药方子写了出来。
解药要先吃几颗克制寒毒的药丸子,再用两个不同药方各温养一个月,身子慢慢排毒就能病除。
明窈的小脸又皱了起来。
她又开始了吃药的日子。
陈大夫暂住在了司府里,除了给明窈把脉之外,他更重要的任务是给司羡元解开药引蛇胆毒素,每日午后未时都要为司羡元施针一个时辰。
两个月后,明窈的寒毒清除了不少,开始换第二个药方,同时司羡元的针灸也结束了。
陈大夫不再住在司府,留了几个方子给明窈和司羡元,回皇宫太医院当值了。
终于腾出来空闲,明窈去跟夫子上课,司羡元下朝后把蒲叔公喊了过来。
“告诉楚让要寸步不离地跟着明窈,她的身世查出来之前不得擅自离开职岗。”司羡元道,“你去接着楚让查的东西继续查,不要查底层平民百姓了,去查高门豪勋曾经丢失的女儿。”
蒲叔公应下来,道:“高门豪勋对于子嗣的容貌、走失时间、生辰八字都保护得极为严格,恐怕有些难办。”
“能查多少是多少,往身份高的家族去查。”
司羡元敲了敲书案,思忖片刻,沉声道:“最好……皇家也查查。”
蒲叔公一愣:“皇家枝叶繁茂,光是亲王就有不少退隐幕后,子嗣更是繁荣,明姑娘三岁走失时,南藩收复没多久,战乱虽结束但尚有余息,因为各种原因失踪、死亡的皇家子嗣数量繁多,其中大多数已经不知晓相貌及生辰八字,年龄相仿的女孩逐一排查恐怕要数月甚至一两年。”
此话倒是不假。
皇家子嗣繁多,还有很多小时候住在京城,但现在搬到地方去住。明窈既中了寒毒,说明背后定有势力盯着她下毒,事出蹊跷,毫无线索,贸然去查恐会打草惊蛇。
司羡元思索几秒,道:“目前有哪些高门豪勋之女及皇家子嗣还能查到画像和生辰?生辰日期在八月二十五左右。”
有些大梁孩童生下来之后,父母喜欢先在明面上写个假的生辰,让它与真实生辰差个几日,这样哪怕被外人知道了也不算泄露生辰八字的信息。
蒲叔公委婉提醒道:“大人位于宦官之首,前些年为了争权与避嫌,鲜少主动去了解皇家之女这些小事。”
“去户部查那些密封户档,户部尚书不至于这个面子都不卖给本官。”司羡元想了想,道,“还有,去查查明府,本官要知道那些入狱的明家人后来都去了哪里。”
顿了顿,他冷声补充道:“切勿打草惊蛇。”
“是。”蒲叔公领命退下。
待蒲叔公走后,司羡元从案牍木屉里抽出来一张竹纸。
竹纸上画了明窈脖颈的木坠,他先前凭借记忆画下来的。本来他在犹豫是否要拿这个寻找线索,但如今看来,幸亏他没有将之暴露。
明窈哪怕不记得三岁之前的事情,都下意识知道不能给外人看这个木坠,所以它定然不是普通的颈饰。
那它到底代表着什么呢。
司羡元凝眸,盯着竹纸沉沉看了许久-
陈大夫回宫后,先是去觐见圣上,简单禀报了之后准备回太医院。嘉和帝突然喊他止步,道:“你可见到司府的明姑娘?”
陈大夫点头,道:“见过。”
嘉和帝不经意道:“那姑娘的身子瞧着怎么样?”
陈大夫不知道皇上突然关心明姑娘做甚,老老实实道:“微臣给明姑娘把脉,发现其体内有寒症之气久积不散,需要好好温养药疗。”
他没敢说明窈有寒毒,大司马亲口嘱咐他要保密,这样模棱两可的说倒也不算欺君。
嘉和帝听着他的话,慢慢走了神。
他又莫名地想起明窈的生辰,八月二十五。犹记得,他和贤贵妃都觉得明窈与皇后长得有几分像。
嘉和帝有点心不在焉,他本来觉得这是巧合,但半夜辗转难眠,左思右想,又不太确定了。
巧合巧合这么多巧合,从前那些送到御前的女孩之所以是错的,是因为他们想方设法打探到了小公主的生辰。
但明窈甚至是大司马都不知道八月二十五这个日子,这么凑巧,真是凑巧吗?
陈大夫久久没等来回话,抬头疑惑道:“陛下?”
嘉和帝回了神,微微颔首道:“知道了,陈爱卿辛苦。”
“微臣分内之事。”陈大夫拱手告退。
殿内无人,嘉和帝慢慢在皇宫里散步,几个太监不远不近地跟着。不知不觉他走到了贤贵妃的宫殿,破天荒地进去坐了坐。
贤贵妃对于皇上的到来很是意外,无事不登三宝殿,她客气笑道:“陛下有心事?”
嘉和帝坐下来,摆弄着桌上的黑白棋子,他垂眸自己与自己对弈,过了会又把棋盘都打乱,最后只道:“有时间你就让明姑娘多进来坐坐,朕会来看她。”
贤贵妃有些不解,但还是应道:“嫔妾很喜欢明姑娘。”
嘉和帝微微点头,起身摆手,留了一句“不必送”就踏出了大门。
明窈是在三岁时被明府捡到的。
可惜明家人他都下令抄斩了,否则还能拎出来几个人问问。没有明家人,他需要别的证据。
嘉和帝在御花园掐断一支海棠花,面无表情对身后的太监道:
“把当年小公主在寒岩寺失踪的记录再拿给朕看看。”
太监领命离开-
转眼进入夏日,明窈一大早醒来就听到外面传来轰隆当咚的声音。
司府鲜少在大早上有动静,她睡眼惺忪地从床榻上爬起来,披了个外裳来到庭院里,发现司府多了数个工匠。
贝阙阁不远处的一个空院子被改得面目全非,工匠们把中间一块地炮出来了个大坑,院子后面引申出两条地下的入水排水渠。
后面的屋子被拆了,但剩下了个主屋,几个匠人能趴在屋顶上叮叮框框,似是要把它改造成别的模样。而院子围墙被种满了木藤爬架,木藤尚是新芽,应当是刚刚才移摘过来。
明窈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没看错,发出疑惑的咦声。旁边走过来一道身影,负手给工匠交代着什么。
司羡元说完话,转头看到明窈懵懂地站在后方,他朝着她招招手:“过来看看。”
明窈走过去站在他旁边,司羡元指着大坑道:“看看,像什么。”
明窈眯起眼睛,观察了半晌,还是摇摇头:“像个大浴盆。”
司羡元道:“是温泉。”
明窈眼睛亮了亮。她没见过温泉,顿时道:“温泉能给幺幺试试吗?”
“温泉本就是给你凿的。”司羡元道,“周围的绿植还没建好,建好之后与燕水榭相连成避暑花园,这里就是第二个燕水榭。待它建好,夏能乘凉,冬泡温泉。”
明窈欢喜地哇了一声:“什么时候开始建的?幺幺都不知道。”
“昨夜今晨。”司羡元道,“你身子弱,工匠来司府以最快的速度挖泉,最迟夏末就能完工。”
明窈开始期待起来,绕着大坑慢慢走过去,四周的土壤已经开始挖了,依稀可窥见当它们都被填满之后,未来将是多么美轮美奂的人间胜景。
很快两个月过去,夏日过去了最热的时候,司府的遮荫温泉终于完工。
明窈听说之后第一时间就跑了过来,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这与最初完全变了个模样。
此处满地绿藤围绕,栽种了几株垂柳,垂柳下方高高矮矮的绿丛蜿蜒着没入深处,逐渐汇入远处燕水榭的地界。
而绿藤中,中间四四方方的温泉清澈见底,温泉四周有刻有锦纹的木柱错落分布,木柱上木藤花爬架遮了一半的泉水池,薄薄雾气升腾袅袅。
而池水对面是个小阁楼,由原先的主屋改造而成,上面也是爬满绿藤。
司羡元早就说过,温泉建好的第一天她就能来泡泡试试。
明窈瞧了眼天色,用完晚膳半个时辰,司羡元没回府,尚没有天黑,寥寥余晖晚霞在天边斜斜地挂着。泡完温泉,她正好可以沐浴睡觉。
她飞快回屋拿了帨巾、里衣里裤,抱着衣裳跑过来,放在泉水边的藤架上。随后找到楚让,拜托他在远处看守着。
做完这一切,明窈回到温泉池边。
安静伴着几声晚雁长鸣,她慢慢褪下外裙、外裤,留了个藕粉色小肚兜和小裤,露出光滑如玉的背脊,慢慢走入水中。
出乎意料的是,虽然雾气袅袅,但泉水池不那么烫。
正逢夏日,池水尚温,边角之下有漩涡打转。这是个随时流动的活水池。
明窈把鬓发上的珠钗发簪也摘了下来,一头及至臀部的墨发长长地垂下来,在池水里飘零四散。
池水里有圆润的大石块,表面被磨得光滑平整,被用作石凳。
明窈坐在一处位势高的石凳上,泉水没至胸口,她拢了拢湿漉漉地头发,纤瘦优美的蝴蝶骨随着她手臂的动作一开一合。她心想,趁着司羡元这阵子不知道在忙着查什么,她下次可以背着他偷偷带点凉糕凉饮来。
正这般美好地计划着,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
明窈微微一惊,转身回头,看到司羡元远远地从木藤门进来。他目光逡巡一圈,落在明窈身上,望着她,顺着光|裸薄肩往下落了一秒,很快收了目光。
他淡淡道:“喊你用晚膳,寻了你半天,原来正在这儿躲懒。”
第45章
司羡元往这边走来, 明窈下意识转过身,说:“幺幺没有穿衣裳。”
司羡元眸色幽暗地看着她:“无碍,你身上有衣裳。”
明窈觉得这个不能算, 她现在逐渐有了男女之别的意识, 总觉得只穿肚兜被司羡元看到不太好。
但没等她阻止, 司羡元就走到温泉池边, 低眸看向她。
司羡元忽道:“你衣带松了。”
“啊?”明窈注意力被转移,摸了摸后背,没摸着,问:“在哪呀。”
“我帮你系。”
司羡元说着, 往下池水里走。明窈下意识提醒他温泉池里有水,司羡元嗯了声, 褪去墨靴和罗袜, 慢慢扯下腰封,把外袍丢到木藤架上,也没在意温泉水会泡湿余下的衣裤, 慢慢没入水中,走向明窈。
随手丢过去的玄赭色的衣袍跟明窈带来的雪白衣裳堆叠在一起, 掺色相间,忽有种说不出来的旖旎感。
明窈感觉出不对劲了, 她想往旁边走,但忘记了脚边都是石凳, 刚一起身脚下一个踉跄。
“幺幺, 怎么这般不小心。”
司羡元低声,扶住她的肩膀。温温凉凉的, 嫩的像一块豆腐。他不太想松开了,于是理所当然地没松手。
他垂眸, 看到她光|裸|腰背上的细细藕粉色带子,轻轻一勾就把系结扯松了。
明窈挣开了他的手,转眸看他,说:“幺幺站稳了。”
顿了顿,她没忍住问:“你方才在干什么。”
“嗯。给你系衣带。”司羡元看了眼她松松垮垮的系结,收了视线,随意找了个光滑的池壁倚靠着,向四周扫了眼,对明窈说:
“工匠做得还不错,回头让蒲叔公给他们加费,如何?”
明窈应了声好,见他无事,又坐回石凳上,池水覆盖住她的胸口,莫名安心不少。
司羡元瞥了一眼,池水清澈一眼见底,明窈这一举措毫无作用,但她并不知晓或者说没深想太多,悠然地晃了晃光洁白皙的双脚。
司羡元随手捏住,明窈踢了踢收回了脚。
她怕司羡元挠自己痒痒。
司羡元并不想挠她痒痒,他只是有点莫名口渴。
他双臂搭在池水边,时不时地看过来。
明窈很快就把方才的细节放在脑后,摸了把后背咕哝道:“你系的好松呀。”
这抬手的功夫小肚兜就往下掉了一截,她把肚兜往上拢了拢。藕粉色肚兜早就湿的透透的,隐隐透出肤色,随着她身子晃动,尖桃儿一般,可爱的突起在紧贴的肚兜下面时隐时现。
“再系一次。”司羡元说。
“好吧。”明窈站起身,细细白白的双腿在余晖晃荡的水波中倒映非常清晰。
司羡元走过来,衣裳早已湿漉漉贴在身上,但他也不在意,拨开明窈的头发,说:“幺幺,你穿的好少。”
明窈嗯了一声,温泉浴,当然要穿少了。
司羡元低眸,指腹点了点她藕粉色的肚兜,语气有些耐人寻味:“你的小衣裳湿了。”
明窈难得感到有点不好意思,推搡着他说:“你怎么老是看着。”
“嗯,我还想摸摸。”
司羡元承认了,很坦荡。他紧紧扣住她的纤腰,在她意识到抗拒之前摸上他盯了很久的地方。
很软,比他想象的要好得多
虽然人是长大了,但身体还在长,以后应该还能再长大点。
司羡元喟叹一声,一手掐紧她的腰,另一手掌动作未停。
明窈呆住了,心里涌上陌生的感觉。
怪怪的,有点隐痛,但他力气不大,所以除了痛,还有一点点舒服。
但更多的是奇怪。
好奇怪。
明窈已经不是一点启蒙都不懂的少女了,她很聪明,所以在司羡元揉捏的时候 就意识到一件事——这个动作很私密,还有点暧昧。
是的,明窈突然想到了这个词汇,暧昧。
系结很松,小肚兜挂不住了,松松垮垮地往下掉。
“你、你在干什么!”
明窈终于反应过来,她想挣扎一下,但更想把衣裳赶紧系上,于是她选择了后者,又因为脑子里想着前者,所以动作颇为手忙脚乱。
纤白的脖颈在墨发里形成一道好看的线条,木坠被她取了下来,什么颈饰都没有,白皙光滑,让人想啃一口。
司羡元这般想着,也这般做了。
他从不知收敛,念头起来的下一秒就低下头,咬住她耳垂与脖颈连接的那一块娇嫩肌肤上。
余晖照在天边,给她的脖颈打了层光影。
他没有收着力道,明窈刚刚把小肚兜挂在身上就感觉到痛,嘶了一声:“司大人!你怎么老是欺负我!”
她素来不习惯说“我”这个字,这次脱口而出想必当真是气着了。
司羡元喉咙口逸出笑声,缓缓松口,看着自己的杰作——明窈耳垂与脖颈中间的地方有个清晰的牙印,正泛着红,可见咬得不轻。
他心下满意,抬头瞧见明窈红红的杏仁眼,心念微动,手掌顺着衣裳钻了进去,用了点力道捏了捏。一下没忍住,又捏了捏。
一些莫名的情绪涌上来,他的瑞凤眼有些幽沉。
明窈头发都要炸起来,用力把他的手给拿出来,紧紧捂住衣服,半是气愤半是委屈地控诉:
“幺幺不跟你玩了!你把幺幺弄得好痛。”
“很痛吗。”司羡元从她衣领里看了一眼,肌肤有点红,好像是有点过头了。
他眼神很坦然,声音有点哑:“本官没有用力。”
“你瞎说!”明窈生气了,根本不想理他。
她总感觉方才被摸的时候心跳有点快,直到现在还没有恢复过来。她转过身去,气鼓鼓地用帨巾裹住自己,走出去温泉池水说:
“司大人自己泡着吧,幺幺要睡觉了。”
明窈微微红着眼睛,自顾自地把里衣里裤穿好,披上外裳,气鼓鼓地大步走远。
“唔,炸毛了。”
司羡元轻啧一声,慢悠悠地跟了上去-
天色渐渐黑了,温泉浴泡汤,明窈沐浴之后随便擦了下头发就钻进被窝里。
她刚裹好锦被没多久,司羡元就步履闲散地走进来。他换了身干净衣袍,湿发也擦干了,通身气爽整洁。
明窈更生气了,她转了个身背对着他。
司羡元坐在床塌边。她裹得严严实实,一点缝隙都没留。司羡元感觉好玩,很配合地问:“幺幺怎么不开心?”
明窈的嗓音从锦被里闷闷传出来:“哼!”
司羡元心情颇好,很有耐心地问:“怎么了?”
明窈:“你还问怎么了!”
司羡元像是变戏法似的从袖口掏出一大把糖酥,放在明窈的枕边,哄小孩子的语气说道:“昭昭错了,昭昭的糖给幺幺吃。”
明窈不太想理他,但目光被糖酥吸引过去。糖酥香喷喷的,还带着奶味,想必是刚出炉。
原来方才他没立即追上来,一是去换衣裳,二是去给她弄糖了。
明窈不怎么记仇,很好哄,心里的郁气散了一些。但她觉得自己不能太好说话,于是伸手把糖酥给推开了。
司羡元微微低着头,问:“怎么样?幺幺原谅了吗?”
明窈认真想了想,脑袋在锦被里摇的像拨浪鼓:“不要。幺幺不要原谅昭昭。”
司羡元耐心道:“为什么?”
明窈转过身来,脑袋埋在锦被里,努力敛正神色,说:“昭昭很坏,把幺幺摸痛了。”
哦,原来不是生气他摸了她,而是生气他把她弄疼了。
司羡元心情愈好,配合着说:“那你给昭昭立规矩,告诉他以后该怎么办。”
明窈一时被问住了,她陷入苦恼的思索,忘记了生气。想了一会,她说:“昭昭要给幺幺剥糖。”
说了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规矩。
司羡元心里失笑,表面丝毫不显,给她剥开油纸,又喂到她口中。
糖酥的甜味让明窈开心起来,她顿时有种拿捏住司大人的感觉,眼尾露出几分狡黠,但她还不太会隐藏,像刚出森林的小狐狸,让人不忍拆穿。
她含着糖,说:“不能弄疼幺幺,要给幺幺按摩。”
显然她已经不太记得方才司羡元堪称冒犯的举动了。
“嗯,幺幺说的是。”司羡元说,“明日下了朝给你按摩。”
“嗯……还有……”
明窈有点想不起来了,她苦思冥想,脑海里各种念头天马行空地走一圈。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脆生生道:
“昭昭还要给幺幺当马儿骑!”
当马骑?这是什么东西。
司羡元理解不了这个东西,也不太能接受,但他本意是想转移明窈的注意力,于是垂着眸,继续问:“当马骑是什么?”
明窈没办法描述,这是她在话本里看来的,家长在带稚子出去玩看表演的时候都会把孩童放在脖子上骑着,像是托举着自己的宝贝。
明窈一直都有点羡慕。
她试图给司羡元比划,描述了半天司羡元才跟上她的脑回路,他觉得好笑:“你还是小孩子?”
话音刚落,他又微微点了下头,若有所思地说:“你确实还是个小孩子。”
明窈完全忘记要追究司羡元摸她的事情了,或许等会能想起来,但她此刻满心都是她提的第三个规矩。
她眼睛亮晶晶地瞧着他,有点忐忑也有点不好意思,带着几分期待和撒娇的意味,黏黏哼哼地说:
“怎么样呀司大人。”
司羡元考虑了一下,勉为其难道:“那本官只摸了你一次,岂不是吃亏了。”
明窈隐约觉得他的逻辑有哪里不对,歪着脑袋问:“大人很喜欢幺幺的身体吗?”
司羡元低眸看她,唇边勾着几分似有若无的笑,慵懒狐狸似的道:“是啊,喜欢呢。你说该怎么办呢。”
“那好吧。以后幺幺不计较这个了。”
明窈勉强大方一次,说:“那大人要记住幺幺立的规矩,知道吗?”
司羡元勾了勾唇,嗯了声,道:“那——行吧。”
第46章
给司羡元立了“规矩”后, 司羡元说这事就当揭过了,明窈当时没多想,遂同意。
但过了几日, 明窈泡了几次温泉浴, 又把那天的事情想了起来。
她不是个笨小孩, 只是有点迟钝, 经过这几日的思索,她隐约觉得自己被司羡元给哄骗了。
明明吃亏的是她才对呀!
那本小书上讲的太监只给对食的宫女摸身体,只有很亲昵的人才能触碰它。
明窈觉得她跟司羡元算是很亲近,甚至是偶尔会亲昵, 但他们之间不是随便摸身体的关系!
当然拉手不算,抱抱也不算。
拉手和抱抱都不是私密的身体部位。
明窈把楚让喊了出来, 端详着他。
楚让被看得发毛, 冷漠凶狠道:“你看我干什么。”
明窈摇摇头,让他回去了。
她发现,如果楚让摸她的话, 她一定会推开。
由此推理,司大人也不该摸, 他跟楚让都是男子。
楚让忽然看到了什么,皱眉道:“你脖子怎么了?这是什么?”他上前几步仔细看了眼, 狐疑道:“牙……印?”
明窈惊了一跳,捂住脖子, 连忙糊弄过去:“没有的事, 你看错啦。”
谁知楚让不那么轻易被糊弄,追问:“你受伤了?何时的事情。”
“没有, 你不要担心。”明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心里一想这是司羡元咬的, 于是干脆不掩饰了,坦然道:“这是司大人弄的。”
楚让一愣:“他咬你?他……”
说完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变得不太好看起来,道:“你这么小他就欺负你?”
明窈点头,同意楚让说的司羡元欺负她,随即又摇头,认真道:“幺幺十六岁啦阿让,不是小孩子。”
楚让沉默了一下,应了一声没再讲话了。他确实没意识到,明窈已经十六岁了。
他心里忽然有种别扭的不舒服。
明窈不知道他怎么了,只觉得楚让脸色更冷淡了,她被他的脸色吓到,惊怯迟疑地在他面前晃了晃手。
谁知楚让一言不发地闪身消失了,一句话都没留。
“……”
明窈懵懂地抓了抓头发。
楚让怎么奇奇怪怪的。
但明窈的注意力很快就从楚让身上移开。
她向来好脾气,但想到司羡元擅自来摸她的胸就有点生气,总觉得自己吃亏了。
为了不错怪司羡元,明窈还偷偷去问了姜婆婆:
“姜阿婆,男子是不是不能随便摸女子的胸呀?”
“这是当然了!”
姜阿婆大吃一惊,生气道:“明姑娘,司府谁摸你了?你给阿婆说,阿婆定然给你讨回公道!”
明窈故作无事道:“姜阿婆你想多啦!幺幺在看书,随便问问的。”
姜婆婆没有完全相信,但听明窈说没吃亏,又只得把这个疑惑咽下。
从姜阿婆那里得到了答案,明窈上课时心不在焉地走了神,自顾自闷想了几日。
她迟钝地回忆起,司大人好像经常摸她的身体,一开始是腰,后来是腿,现在是胸。
他到底想做什么?
明窈难得有些烦。她不能被司大人给哄骗了,不管怎么样,司大人要给她一个说法。
明窈筹划着司羡元下朝的时间,等好她好久没跟他一起用午膳了,就用这个借口去找他。
而另一边,姜婆婆左思右想之后找上了蒲叔公,焦心地把明窈的问题复述一遍,蒲叔公听后大惊失色。
姜婆婆忧心忡忡:“明姑娘没被欺负吧?我心里总是放心不下。”
蒲叔公勉强安慰了姜婆婆,把她打发走后自己陷入一番思维斗争里。
他比姜婆婆脑子转得快,姜婆婆没猜出来,但他猜出来了!明窈问的问题,分明就是司大人对明窈做的!
虽然他知晓司羡元不想让明窈太早离开,但他这也太我行我素了吧!
这……这这这,简直禽兽!
此时,明窈蹲了许久,蹲到司羡元正好下朝。
司羡元在踏入乌螣堂的那一刻就看到明窈站在院子里,他假装没看见,结果明窈也没跟上来,而是踌躇着纠结着想着什么,欲言又止的模样。
看她那副样子,司羡元没忍住开口道:“你有心事?”
“没有。”明窈还在想怎么开口。
她总感觉突然开始跟他聊不要摸自己的身体有点奇怪,找不到合适的切入理由。
倒是司羡元看到她穿的不算薄,脱下外袍随口道:“你不热?”
明窈:“热。”
随即想到什么,明窈抓住机会切入正题,正色道:“幺幺怕大人对幺幺做其他事情。”
司羡元眉梢挑了挑,他刚才还在寻思明窈怎么半天不说话,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呢。
他面不改色道:“是又怎么样?不是又怎么样?”
明窈卡了一下,有点生气的鼓起腮帮子,提高声音道:“幺幺长大了,大人不能对幺幺做小书上那些事情了!”
说完,像是觉得自己冤枉了人,明窈又补了句:“你是不是想做那些事情?”
司羡元瞧着她,饶有兴致道:“小书上什么事情?”
明窈支吾了一下,不知该怎么描述。
她以前没发现司大人的面皮怎么这般厚!
司羡元觉得好笑,一大早的来乌螣堂堵他,居然就是纠结这件事。
算是个好的兆头。
本来没想做什么,但看到明窈满脸纠结的模样,司羡元逗她:“若本官想做该怎么办?”
明窈愣住了,站在原地苦思冥想:“如果,如果你想做……”
司羡元叹息一声,懒洋洋坐在贵妃榻上,散漫道:“怎么办呢,幺幺,本官好苦恼。”
明窈纠结的眉毛都皱了起来。她没想过司大人想跟她做小书上那些事情,那也太……那个了吧!
她愈想愈觉得奇怪别扭,但司羡元目不转睛地看着她,让她一时骑虎难下。终于,她做了艰难的决定,说:
“如果,如果司大人很想……那,那司大人要给幺幺更多好吃的好穿的,还不能跟幺幺生气。等幺幺做好心理准备……”
她说的吭吭哧哧的,粉腮都憋红了。
司羡元喉腔动了动,没忍住笑出声,他止了笑,说:“幺幺,你好可爱。”
他的人,他养的人,她好可爱。
明窈有些莫名,杏仁眼圆溜溜地瞪着他。
她明明在很认真地思考这件不太好启齿的事情!
司羡元走过来,摸了摸明窈的发顶,说:“不会。”
稍顿片刻,他道:“暂时不会。”
明窈没太注意他语气的停顿,听到这个答案一下子松口气,像是解除了天大的包袱。她想起来今天的目的,没忘记强调道:
“司大人,摸别人的身体是不对的!你要改正。”
她的声音清绵绵脆生生的,没什么威慑力。
司羡元顺从道:“嗯,我改。”
明窈送完气后又有些愧疚,她感觉自己太凶了,犹豫了下,小声说:“那、那你要是很想的话,你跟幺幺说,幺幺考虑一下。”
只摸腰和胸的话,如果司大人不用力,好像还容易接受一点。
司羡元嗯了声,颇为认真地点头:“知道了,幺幺放心。”
解决了这件事,明窈的心头大事就没了,她心情好了起来,但有的人心情不太好了。
蒲叔公纠结了三天三夜,半夜辗转难眠,最后还是一脸忧愁地找到乌螣堂书房。
司羡元搁下折子,淡声:“蒲叔,想说什么就说吧。”
像是等他这句话,蒲叔公顿时打开了话闸子:“司大人,老奴听说这阵子您与明姑娘关系颇好,经常走的亲近。老奴自然希望府里人人关系都好,这无疑是件好事。但是呢,司大人啊,明姑娘她今年十六了,放在普通人家里都开始说亲了,咱们可以留明姑娘几年,但如果您跟她走的太近,这明姑娘以后嫁人……”
他说到这里就不再说了,一连纠结地看着司羡元。
司羡元偏头看向蒲叔公。
似是听到了很不解的事情,他淡淡道:“她为什么要嫁人呢。”
蒲叔公瞪大眼睛:“不嫁人?不嫁人怎么办?”
“那就不嫁了。”
司羡元神情淡漠,语气很淡,却不容置喙:“本官能留她数年,就能留她数十年。蒲叔不必操心此事。”
蒲叔公真是焦心,他想说那明姑娘不就成老姑娘了吗,没等他说出口,另一个念头迅速闪过,他有一瞬的吃惊——
不会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蒲叔公只想了一秒就匆匆把那个念头压下去,司大人可是宦官,且是宦官之首,哪怕他面容旖丽、权倾朝野,但仍然是个宦官。
他发话想要明姑娘留下来,那明姑娘……
蒲叔公急忙把这件事驱出脑海,假装什么都没听懂,拱手告退。
蒲叔公走后,司羡元也没了看折子的心情。
蒲叔公的话没让他心里留下太多顾虑,但无端让他想起温泉池里那柔软的手感。
她现在懂了启蒙的事情,却也没反抗他。
司羡元面无表情地折断一个废折子,轻轻丢开。
欲望是个无底洞,一旦踏足,拼命拽着人的脚底往下陷。
司羡元是个极敏锐的人,对自己同样也是。他隐约察觉到一点苗头——
他似乎不再满足于此了。
第47章
明窈这几日来了月信。
夏日天气沉闷, 她窝在床榻上懒洋洋地不想动,外面阴沉沉的,总感觉晴不久的样子。
照例去乌螣堂用晚膳, 明窈没什么胃口, 吃一口挑一口。
忽然外面轰隆一声, 狂风大作, 明窈急忙回头,就看到噼里啪啦的雨点打在院子里。
暴雨卷起泥土,一时间飞沙走石。
司羡元敲了敲明窈的小碗:“吃饭。”
“哦。”明窈扭过头来,扒了一口又不想吃了。她忧心忡忡地望着外面, 大雨倾盆,不知道等会怎么回去。
“先吃饭, 等会下的小了再说。”司羡元漫不经意道, “可能会打雷,暂时没法回去了。”
明窈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郁闷地趴在桌上, 潦草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了。
虽然她腹痛好了许多,但月信来总是不舒服的。
下暴雨的原因, 本该稍晚再暗的天气骤然间暗了下来。一场雨卷走了夏末的温度,明窈感觉有几分冷。
她蔫蔫地趴在膳桌边缘, 身上突然盖了个宽敞的外袍。
司羡元收了手,淡淡道:“冻着了我可不管你。”
明窈连忙把他的外袍给拉紧一点。
仆从收拾了膳桌离开, 司羡元去书房处理公务。明窈有些无聊, 跟着司羡元身后去看他批折子。
批折子颇为枯燥,有些折子看得让人火大, 司羡元时不时冷笑一声,后来没了耐心, 直接把折子给扔到一边去。
明窈裹着他的外袍,缩在贵妃榻上,看起来小小的一只。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司羡元把烛灯给点上。
看了眼天色,阴沉沉的,暴雨倾盆。
像是为了印证他的说法,天空骤亮,轰隆一声划过耳畔。
“去沐浴吧,让下人给你备热水。”
司羡元看了眼庭院,收了视线对明窈道:“大雨今日大抵不会停了。”
明窈害怕打雷的毛病至今没能好,她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司羡元的说法。司羡元喊了下人备热水,很快热腾腾的水就被拎到净室里。
司羡元回了书房,一副没时间管她的样子。
明窈蔫里蔫气地进了净室,月信来了她不敢洗太久,褪去衣裳后很快把头发洗完,抹了皂荚就擦洗干净了。
等明窈裹上帨巾,准备换上里衣里裤的时候,才发现新的衣裳她没有拿,而旧的……
明窈看到旧衣裳沾了点点血迹。
她有些傻眼。
大概是净室里久久不传来动静,司羡元走到净室门外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净室里传来磨磨蹭蹭的声音。
明窈打开一道门缝,探出头道:“幺幺的衣裳不能穿了。”
司羡元:“为什么不能穿了。”
明窈:“沾血了。”
这是让他帮忙拿衣裳的意思。
司羡元瞥了她一眼,收回视线回到内室,不知从哪个橱柜里找出一套里衣里裤,走过来递进去。
明窈拿了衣裳飞快地关上门,她换上新的月事带,把衣裳穿好才走出来。
她迟疑地站在净室门口,伸出双手,袖子长了一截,几乎要落在腿上。里裤也很长,她要卷好几圈。
司羡元打量她一眼,他的里衣里裤穿在她身上颇为肥大,像是偷穿大人衣裳的小孩,他道:“乌螣堂没有你的衣裳了,我拿的我的。”
“哦。”明窈懂了。她并不挑,有衣裳穿就行。于是她拖着长长的袖子和裤子,像个唱戏娃娃似的挪到床榻边。
她转过头,眼巴巴地看着他。
司羡元道:“躺吧。”
明窈还是没动,因为她担心月事带漏了会有血。但思及如果说出来司羡元很可能不让她睡了,于是明窈假装没有想起来这回事,往床榻上一趴,卷着锦被滚到最里面。
看到明窈躺好了,司羡元回到书房继续处理宫务,明窈侧耳听了听,外面雨声不减,看来今晚她要在这里赖一晚上了。
想起来司羡元上次在寒岩寺说的那番话,明窈又忐忑起来。她想起来司羡元不让她睡觉的事情了。
书房微微亮着灯,亮光从门缝里传过来。
司羡元拧眉看着奏折。
近日北狄不知怎的总有骚动,边疆不怎么太平。奏折从边疆吏史处一封接一封地往外传,各种五花八门的消息都写在了奏折里。
明日这些就要呈上龙案,今晚他得把无用的折子挑出去,把最重点的给皇上看。
不过不知怎么的,总感觉不少奏折写的内容都是浑水摸鱼。
看起来不像是要打仗摩擦,更像是一种试探……
司羡元冷着脸把一封折子扔在地上,书房门忽然传来吱呀的声响,在暴雨里格外清晰。
他偏头,看到明窈正在外面探头探脑。
明窈推开门,光着脚啪嗒啪嗒跑了进去。她手里捧着各种糖酥,放在他案牍上,烛灯下的一双明眸亮晶晶的。
她讨好道:“司大人你吃。”
司羡元目光微微下移,落在她空荡荡的胸脯处。他提醒道:“衣裳松了。”
明窈低头看了看,忽然想起了什么,她把糖酥仍开,凑近他,讨好道:“那你摸摸。”
司羡元一时间怀疑自己听错了。
各种宫务瞬间从脑海里散去,他搁下墨笔,盯着明窈,目光有些沉。他慢慢道:“你在说什么。”
明窈没注意到这些,她凑近他抱了抱,香软拂面。没等司羡元有动作,明窈就松开了,随即又问了个司羡元想不明白的问题:“司大人现在开心吗?”
司羡元双手环胸,低眸瞧着她:“你想干什么。”
明窈可怜地捂住肚子:“幺幺肚肚痛。”
司羡元:“嗯。然后呢?”
明窈:“外面下大雨了,还打雷。”
司羡元点了点头,他似乎猜到明窈想问什么了。
明窈道:“幺幺能不能在司大人床上睡觉呀。”
她没想太多,问的也很单纯。
放才做的事情原来是为了能让他松口赖在这里睡觉。
司羡元看了她几秒,唇角勾了勾,语气让人捉摸不透,说:“你在哄我开心?”
“对呀。”明窈点了点头,有点不解。这不是很明显吗。
这句话说完,司羡元眼底就露出几分笑意。像是被这句话取悦,他勉为其难地说:“那行吧,你记得好好感谢我。”
明窈开心地点点头,软软黏黏地说司大人真好,啪嗒啪嗒又跑回去了。
看着她离开,司羡元目光落回折子上。想起方才明窈的问题,他轻啧一声,慢条斯理地把玩着玉扳指。
没想到明窈还记得他说得不跟她一起睡觉的话,真是个听话的乖小孩。
若不是她提起,他都要忘记了。
司羡元迅速看完折子回了内室。
明窈裹在锦被里,头发散了一床,有些潮湿。司羡元走近,手掌悬停在她墨发上面几寸的距离,过了会她的长发慢慢地不潮了,变得暖融融的。
明窈转过身来,揉了揉眼睛:“你来了呀。”
司羡元这才注意到时间已经不早了。
“嗯。”他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去了内室简单沐浴。
再出来时床上的人儿已经睡着了。
她闭着眼睛,侧脸挤出软软的肉,呼吸起伏均匀绵长。
无知无觉地睡在他侧塌边。
司羡元慢慢躺下,伸手捏了下她的脸。
她皱了皱眉,红嘟嘟的嘴唇里咕哝一声,听不清是什么。
司羡元像是找到了好玩的事情,又捏了下她的脸。
明窈有点烦了,她扒拉下来他的手,紧紧抱住。发现怀里的手不再乱动了,她有些满意,又继续睡了。
司羡元没动。
温香软玉,说起来又是他占了便宜。
这次是她主动要留下,还主动把他的手往怀里放。
他这般想着,心安理得地阖上眼睛。
……
不知在哪个地方,司羡元左右环顾,发现明窈站在他面前。
她穿着他的衣裤,肥肥大大的,还有点透湿。雪白的衣裳贴在身上,将她的身形曲线一览无余地展示出来。
她发现了他再看自己,弯唇笑了起来。
她嘴唇一张一合,司羡元听不清是什么,他任由她笑,然后他看到她握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胸口上。
这次,他清晰地听到她的声音。
她说:“给你摸一摸呀,昭昭。”
……
司羡元猛地睁开眼。
是黑暗,庭院里传来雨打落叶的声音。
看了眼漏刻,才四五更。还没到起床的时间。
是他做梦了。
司羡元慢慢坐起身,揉了揉额心,忽而想到了什么,偏头看去。
明窈安静地睡在他身边,呼吸很平稳。她没像上次一样八爪鱼抱着他,怀里依然抱着他的手。
司羡元这才想起睡前她把他的手搂在怀里了。
他维持着坐在床榻上的姿势,偏头看着她。半晌,他终于接受了自己做了这般下|流的梦。
一瞬觉得自己相当没有底线,一瞬又觉得……她本就该是他的。
司羡元用另一只手捏了下她的小鼻子。
他很快松了手,但明窈被他这一打扰给弄醒了。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带着软绵绵的鼻音道:
“司大人你起了?几时了呀。”
她很困,翻了个身,又想继续睡。
没翻动,她又朦朦胧胧地睁开眼,这才发现怀里抱着一只胳膊。
刚想松开,司羡元有了动作。
他把她捞了起来,往怀里搂了搂。明窈有点没睡醒,颠三倒四地还没忘记月事带,咕哝说:“别沾到床上了……”
司羡元没在听她的话了。
夜色晦昧,雨声叮咛。他抱着她,让她面对着他坐在自己腿上,手掌轻轻摁在她分开的大腿上。
像是固缚,也像是忍着什么。
明窈有点清醒了,看到是司羡元,她微微睁大了眼睛,后知后觉道:“司大人?”她低头看了看,脑筋转的有点慢:“……这是在做什么。”
怎么不睡觉啊,她迷糊地想。
司羡元手掌用了点力道。明窈没动,也动弹不得了。
他唇齿凑近她细白的脖颈,嗅到一股淡淡药香味。他垂着眸,眸色晦暗,低声说:
“幺幺。你别嫁人了,幺幺。”
别嫁人。
就这样,留在司府里。
第48章
明窈懵懵懂懂地眨了眨眼睛, 终于清醒了些。半晌,她才听明白司羡元那句话,迟钝道:
“……啊?不嫁人?”
明窈对嫁不嫁人没有太清晰的概念, 脑子还是懵的, 不太理解司羡元的逻辑怎么跳跃地这么快。她看向漏刻:“现在是及时了?”
司羡元道:“寅时。”
明窈迷茫地问:“大人, 你做噩梦啦?”
明窈的思维想不到这一层, 这句话纯属巧合,但这随口一说反而说中了,司羡元手掌用了力道,把她往怀里拉了拉。
像是抱在怀里。
他坦然道:“嗯。”
明窈敷衍地拍了拍他:“不怕, 梦是反的。”
司羡元随口嗯了声。
明窈动了动,发现动弹不得, 她低头, 这才发现自己正坐在他腿上。他双腿一条伸直一条半弯,明窈坐的有点不舒服,她说:“幺幺想下去。”
司羡元摁着她的大腿, 黑夜里看不清深情,只听到嗓音带着几分慵懒:“不许。”
明窈这时候已经彻底清醒了, 她这才发现自己挨他很近,像是要贴在他身上一样。她思维缓慢转了转, 打量着这个姿势,脑海里慢吞吞冒出来一个念头:
这样坐着, 好像不太合适。但具体哪里奇怪, 她又说不上来。
察觉到对方的视线,明窈抬起头。
哪怕夜色昏暗, 她也看到了司羡元正在看着自己,辨不清眸色。
被他抱着, 她清晰的感到面前的胸堂很热,硬实,肌理分明。
像是坐在一块石头上。
她怔怔地道:“司大人。”
仿佛有种预感,司羡元要对她做些什么——
没等明窈这个念头落实,司羡元的动作就印证了她的想法。
他低头,咬住明窈的脖颈。明窈一个激灵睁大眼睛,正要挣开,突然僵住了。
她感觉到他的手顺着她肥大的里衣钻了进来,游移着。
然后,像是要发泄一般,狠狠地、用力地捏了一把柔软的地方。
敏感的痛感传来。
明窈仰起头,似猫儿般惊叫一声-
宫闱的深夜,御书房仍有昏黄烛灯微微亮着。
贴身太监受在殿内,他很困了,但是陛下仍然未睡,他催了几次都无用,现在也不敢催了。
他悄悄抬头——嘉和帝的脸色很肃然,盯着书案上的几幅画像。他心想,自己还是不要打扰了。
嘉和帝已经盯着画像看了数个时辰。
其实小公主走失,他早已有预感她已经遭遇不测了。只是贤贵妃那句明姑娘跟皇后很像又让他反复在意。
小公主当时从寒岩寺失踪得十分蹊跷,哪怕有所记录但仍找不出端倪,嘉和帝放弃了这条线索,但又甘心放弃查找,思来想去找来了自己、皇后跟明窈的画像。
嘉和帝沉沉地端详着画像,半晌,放弃地闭上眼睛。
先前,因为他把明窈当作是个素不想干的普通姑娘,所以偶然一瞥觉得跟皇后眉眼有几分像。
但现在找来皇后年轻的画像,他把明窈假设为小公主的身份去对比,就会发现明窈跟皇后其实不那么像。
她们只是眼尾有几分神韵之似,但细细究去,其他地方差的有点多。
皇后明媚貌美,而明窈精致孱弱,若说是母女,哪哪儿都差了那么一点。
她跟自己就更不怎么像了,眉眼鼻子脸型都不一样。
嘉和帝揉了揉额心。
小公主走失十多年了,说实话她小时候的模样他已经记不清了。小公主的三岁画像倒是有,但小公主幼时是包子脸,婴儿肥很明显,眼睛也圆圆的,浑身上下都粉嘟嘟的,瞧着就珠圆玉润。
而明窈单薄纤瘦,纯美精致如同仙宫白狐,而且骨子里有种内缄清冷的感觉,气质与画像相差甚远。
这样嘉和帝有种感觉——明窈的生辰日子或许真的是个意外。
但他又有点不甘心。他睁开眼,从画像上一一看过去。
他总觉得遗漏了什么。
明窈虽然与他们不那么像,甚至与小公主幼时也不那么像,但无论是贤贵妃还是他都从明窈脸上窥出几分相似的神韵。
会不会明窈身份是皇室其他宗亲走丢的后代?
嘉和帝若有所思。
他一定要想起来,明窈到底像谁呢……-
乌螣堂内室。
雨声不知何时停了,司羡元抬起头,意犹未尽地松了手。
明窈的哭声有点弱,确切的说她没有在哭,只是娇娇哼哼地呜咽着。她有点难受,被箍得很紧,压根反抗不了。等司羡元送了力道她就捶打脚踢起来,眼眶红红道:
“你又欺负幺幺!你说话不算数!你这个坏人。”
“嗯,我说话不算数。”
司羡元心情好了许多,承认得很痛快。看到明窈微红的眼眶,他哄了哄,没哄好,轻啧一声道:
“怎么哭了?你不舒服吗?”
明窈瞪大了眼睛:“哪有舒服?幺幺好痛!你不讲道理!”
说完她就不想理他,从他身上想要下去。
司羡元摁着她,没让她动。
明窈动不了,于是转过头去,生着闷气。
司羡元捏了下她的脸:“我让你捏回来。”
明窈更生气了,她觉得司羡元就是在胡说八道。
司羡元又捏了捏,道:“如何?”
明窈盯着黑黝黝的窗纸外面看,根本不理他。
司羡元手掌钻进她的衣裳里,似乎想再来一次。
明窈炸毛了,她恶狠狠把他的手揪出来,又一顿拳打脚踢。可惜她力气太小,捶在人身上根本构不成什么威胁。
司羡元故意气她一般,说:“你力气变小了,是不是练功偷懒了?”
明窈愈发用力地捶他,心里一阵委屈。
“你怎么这样啊!一直欺负幺幺。”她抽噎一声,委屈地要哭出来了。
谁知道司羡元跟他杠上了一样,他盯着她,说:“幺幺,怎么不回答我的问题。”
明窈偏开头,不说话。
司羡元手掌覆在她后背处,像是束缚也像是随便一放。他道:“为何不愿意留在司府?”
明窈其实想留在司府。但她现在不愿意跟他讲话,于是闷声闷气道:“幺幺要嫁人,才不要留在你这里。”
司羡元轻哼一声,道:“你想嫁谁?”
明窈懒得思考,直接道:“反正不嫁给司大人就行了。”
她只是随口一说,压根没往心里去。
但谁知道司羡元听进去了一般,眸色幽幽沉了下来。明窈理他很近,清楚地察觉到他心情又变差了。
她郁闷极了,根本搞不清楚哪句话又得罪他了。
司羡元指腹从她耳朵边蹭过,又揉了下粉腮,轻轻摁压着腰肢,最后落在她的大腿上。他似有若无地卷着她的衣角,垂眸道:
“你主动一下,这事就抵消。我再也不提,也不与你计较。”
明窈沉默了一会,闷声道:“主动什么。”
司羡元也没想好,他略作思考道:“随你,都行。你怎么开心怎么来。当然也要让我开心。”
明窈没忍住,说:“你好讨厌。”
司羡元坦然道:“是啊。”
明窈又有点生气了,扬起声音道:“幺幺才不要!”
司羡元以为她不懂,哄道:“你试试亲亲我。”
明窈拒绝:“幺幺只亲夫君。”
这是她从书上看来的,不能随意与人亲亲。虽然她还不太明白亲亲代表的含义。
司羡元道:“你来抱我。”
明窈也不乐意:“幺幺坐你腿上不舒服。”
他不肯放她下来,她才不要抱他。
司羡元眉骨微微压下来,显然有些不太高兴。他垂眸看着她,察觉到她排斥的情绪。有点烦躁,他一时没开口。
空气突然安静下来。
黑夜会放大诸多感知,明窈再次觉得奇怪起来。
她试着想要下去,但司羡元手掌摁住她追更婆婆文柔文来企饿群幺五二 二七五二爸以,隔着衣料摩挲起来。明窈不动了,刚想提议去睡觉,忽然看到了什么,好奇地伸出手,摸了摸他脖颈突出的地方:
“这是什么?”
司羡元喉结动了动,道:“喉结。”
明窈啊了声,她一时没想起来这个概念,歪着脑袋,带着纯真的求知欲,轻轻抠了抠突出来的这块骨头。
她有些惊喜,道:“它还会动哎!”
司羡元喉结滑了滑,喉咙里吐出一个淡淡的“嗯”。
像是找到了新玩具,明窈顿时把方才的闷气都忘到脑后,她琢磨着抚摸这块骨头,姿势不太方便,于是她干脆往他怀里趴过去,凑近去用手指轻轻抠摸起来。
有点痒,还有点奇特的感觉。司羡元低眸看着她。
她当真什么都不懂,心性又娇。他让她过来,她怎么都不肯,这回看到了好玩的,她自己又凑上来。
夜色昏暗,雨声彻底停了。他听到了两个人的呼吸声,以及从她瞳孔里看到她趴在自己身上的影子。
软绵绵的,乖顺的像一只猫。
偏偏方才还像个叛逆的小兽,对着他张牙舞爪的。
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
她特别勾人,还特别会钓。
司羡元觉得好笑,喉结上传来一阵酥麻感,又有点痒。忍了一会他忍不住了,他往后避开了她的手。
明窈还没研究明白,就发现司羡元不让摸了。不仅不让摸,他还把她从身上撵了下来,道:“你坐够了没有。”
明窈有点懵了,方才遗忘的闷气又提了起来,她看到司羡元翻身走人感觉很生气,控诉道:“明明是你不让下来,现在又赖别人!”
她想起来那个词,大声道:“司大人不可理喻!”
司羡元有点头疼,他强硬拉着她躺下来,哄道:“天色不早了,睡觉行不行。”
“不要!”
明窈一骨碌又爬起来,乌眸从高处直直俯视他,清甜的嗓音因为生气而格外响亮清脆:
“你为什么不给摸!幺幺也要摸你的喉结!!”
第49章
明窈闹着要摸喉结的事情最终因为司羡元的再三拒绝而告终。
明窈不太理解司羡元在想什么, 又要抱她,又要把她放下来。明窈现在已经不困了,但司羡元却摆出要睡觉的模样, 道:“半夜了, 该睡了。”
明窈瓮声瓮气:“司大人也知道半夜了。”
司羡元躺了下来, 把锦被扯好, 阖上眼睛。
明窈不肯,她坐在床榻上,瞅了司羡元好半晌。几秒的无声注视后,一道念头在明窈脑海里闪过。福至心灵一般, 她慢吞吞把目光挪到司羡元身体上。
明窈屏住呼吸,忽然伸出手掀开司羡元的锦被。
司羡元蓦地睁开眼, 半撑着坐起来:“做什么。”
明窈瞅着他, 不吱声。
司羡元忽有一种预感,明窈要语出惊人。没等他开口阻止,明窈就直勾勾地看着他, 问:
“司大人,你是不是想让幺幺给你按摩!”
明窈觉得自己聪明极了, 肯定猜中了真相,忍不住开心得意地望着他。
司羡元看着她, 眼神有些晦涩。他慢慢道:“什么按摩。”
明窈没察觉,一股脑道:“就像那本书上画的呀!宦官与普通男子不一样, 需要宫女帮助他——司大人是不是想要幺幺帮忙?”
明窈并不知道她随口一猜竟然在某种程度上说中了真相, 她只想小心眼报复一下司羡元方才欺负她。
虽然她已经开始启蒙,但在这方面的分寸仍是薄弱的。以后她会懂这件事情代表的亲昵程度, 但她现在还不并太清楚。
司羡元目光幽深地看着她,一时没开口。
明窈是个聪明的人, 但在这方面不是个反应很快的人。但今日大抵是他有些越线,误打误撞被她猜中了几分——她确实说的不算错。
司羡元没承认也没否认,很坦然地坐了起来,漫不经心道:“宦官又如何?你怎知我想做什么?”
明窈娇哼一声。
司羡元嗓音有点沉,又道:“若我是想要呢?”
明窈脆生生道:“幺幺才不要伺候你!”
司羡元幽幽道:“伺候?”
明窈理所当然地嗯了声。要蹲着给一个宦官排解,在她看来那与伺候无疑。她更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玩的。
司羡元伸出手,像是惩罚,用了点力道在她鼻子上捏了一下。
明窈的小鼻尖立刻变得红通通的,她不高兴地说:“你又要干嘛!”
“让你整日胡思乱想。”司羡元躺了下来,双臂枕在脑后,淡淡道:“本官没那心思。更何况你不愿意,本官不会做强迫人的事情。”
明窈听到这话顿时松了口气。她没察觉司羡元情绪变化,躺下来乖乖把锦被盖好,想了想又背对着他,表示自己还在生气。她道:“那幺幺也要睡了。”
没等来司羡元的回话,明窈也没在意,闭着眼睛渐渐沉入梦乡里。
司羡元阖上眼睛。黑夜中,身侧的人很快就传来绵长的呼吸声。
他睁开眼,微微侧头,看到锦被里鼓起的一团小小的人,墨发散了一床,睡得正香。
几捋墨发绕着散在这边,司羡元随手勾起一缕在手指尖缠啊缠。
抬眼看向她,小姑娘毫无所觉。
她对他其实没什么防备。
但她学会了尊重内心去抗拒他。
突然之间了无睡意,司羡元掀开锦被起了身,来到净室里用凉水冲洗后,穿上衣袍离开了内室-
下了一场雨后空气急剧降温,秋冬突然就来了。
明窈猝不及防换上厚厚的袄裙,险些冻着,打了几日的喷嚏。这样的天气里,整个京城都很沉闷,明窈也没了什么乐趣,整日窝在贝阙阁不出来。
这些日子司羡元也有些奇怪。他总喜欢对她动手动脚的,明窈总是不适应,有时候会被他惹生气,质问他想做什么,他也不说。有时懒懒给个答案——本官看你觉得好玩。
明窈气坏了,干脆躲着他走。
司羡元喜欢逗她,堵着她的路,道:“为何又避着本官走?”
明窈简直说不出来话。
司羡元有意无意地瞥着她,道:“你没有以前爱黏本官了。”
明窈也答不上来为什么,想了半天,道:“因为幺幺长大了呀。”
司羡元没追问什么,像是随口一问。
但明窈无端把这个问题放在了心上。她走到哪里就想到哪里——为什么她不怎么黏着他了?
她感到有些茫然。
她长大的过程中总是会遇到很多问题,慢慢的都解答克服了。而这个问题就是她近日阶段遇到的新的疑问,很长时间都让她想不明白。
明窈偷偷去问了姜婆婆,姜婆婆想了想,答道:“因为明姑娘是个大姑娘了,所以不黏着司大人了。”
明窈似懂非懂地哦了声。
她还是没想明白,又去问了蒲叔公。蒲叔公却露出老丈人般欣慰的神色,慈爱地摸了摸她的头顶,道:
“因为明姑娘心中有顾虑,所以排斥逾越。”
在明窈耳里这话颇有些高深,她更加似懂非懂,哦了声自己回去琢磨了。
她有顾虑?她顾虑什么?明窈思考不明白,她又想了想,逾越是什么?是指……帮司大人按摩吗?
明窈总感觉惴惴,在她心里,那件事情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做,应当是很亲近的人才能那般做。
她跟司大人很亲近,现在似乎越来越亲近了。
她也不是不愿意,只是她总认为他们还不到那个程度。
虽然司大人说他不会与她那样做、不会强迫她。
但明窈仍然担心。她觉得,哪怕司大人开了口,非要强迫她的话,她不该、也不能与司大人那样做。
明窈思及此,心里怔怔地一跳。
方才——她好像突然懂了点什么-
萧瑟秋日来临不久,沉闷的京城就再次活跃起来。
原因无他,嘉和帝宣布了一件大事——秋狩。
秋狩是大梁三年一次的大型皇家活动,会持续七日,场地在城北的宁远山举行,此处有山有水还有广阔的森林,最适合狩猎。
举京五品以上的官员都可以携家眷参加,这是京城儿郎展示自己、被帝王相中博得前程的好时机,当年司家老将军在遭逢意外之前也是通过秋狩才名声大噪。
同时这也是各家官员夫人给女儿相看夫婿的场合。有时候看对眼了帝王会当场赐婚,形成一道佳缘。
甚至有些表现卓越的平民百姓也会被邀请来参加秋狩,实现一步登天。
举京都开始观望期待,司羡元又忙了起来,整日脚不沾地。
终于,在京城百姓的翘首以盼中,嘉和帝道,秋狩于十五日之后开始,各位官员及家眷可以开始积极准备了。
明窈也期待起来。三年前的秋狩举行时她还小,当时只有司羡元去了宁远山,她在司府憋闷了好几日。今年她十六了,到达可以参加的年纪了。
等司羡元一下朝,明窈就黏黏糊糊地贴了上去,抱着他的袖子不撒手,眼巴巴地瞧着他。
司羡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就是不开口。
明窈讨好地央求道:“司大人,你带幺幺去秋狩玩好不好?”
司羡元双手环胸,目光带着一两分审视,道:“你去秋狩做什么?”
明窈嗯嗯哼哼地撒娇:“幺幺想去玩。幺幺没去过城北宁远山,也没见过这么多京城官员和家眷……”
说白了就是想去玩。
司羡元轻哂一声:“你会骑马么?”
明窈呆了呆:“……不会。”
司羡元拜拜手,越过她往前走,道:“除非半个月内你学会骑马,否则免谈。”
明窈顿时皱成苦瓜脸。
她知道骑马很难,她在书上看到过:女子体力差,哪怕有马鞍保护也会磨破大腿内侧的皮肤,更甚者会跌落马背,摔伤骨头,终身无法行走。
明窈有一瞬间起了退却的心思,但思及书上描述的城北之美景,她又开始心动了,立刻加快脚步追上司羡元,道:
“司大人,幺幺愿意学骑马。”
司羡元眉梢微微挑了挑:“然后呢?”
明窈晃了晃他的手:“你来教幺幺,求求你了。”
司羡元抽出手,淡声道:“骑马会受伤,若是跌落下马,伤口会出现在身体任何地方,且最初学时需要有人时刻保护,极耗心力。”
明窈小鸡啄米地点头,嘴甜道:“大人一定可以教会幺幺!”
司羡元险些被气笑,拒绝得相当直接:“秋狩即始,你身子孱弱又娇气,本官这阵子很忙,没空陪你过家家。”
明窈瘪了瘪嘴,又些泄气。看到司羡元欲走,她黏上来一把抱住他,仰着脑袋像猫儿一般乖顺道:“昭昭,昭昭。”
馨香柔软扑了满身,司羡元脚步顿住。
他低眸,定定地瞧她。
她仰着小脸专注地望着他,乌眸清澈明朗,小钩子一样的眼尾满是天真娇瑰,前几日对他的那些隐约排斥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句话像是起了作用。少顷,他缓缓点了下头,开口:“明早去乌螣堂后院等我。秋狩非儿戏,本官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若你喊累,本官可不会给你休息。”
明窈眼睛微微一亮,满口答应:“好!”
满足了心事,她笑容都雀跃起来,踮起脚尖跟他摆手:“大人先去忙,幺幺等你呀。”
司羡元唇角微扯,每次有想做的事情就这么黏糊地求来求去的,怎么成了这样的磨人精。
明窈欢喜地回贝阙阁了,晚上睡觉都是她骑在马上威风凛凛的模样。
此时她还不知道,从明早开始,等待她的都有些什么。
第50章
乌螣堂后院, 训练场。
明窈抓紧缰绳,不知道第几次试着骑上马背。
这是一匹乌色的骏马,通体皮毛乌黑油亮, 四肢矫健, 脚踏雪白, 因此得名“凌云”。凌云早已在京郊由司府养了数年, 明窈这还是第一次知道它的存在。
它喷着响鼻,不断踏动着四肢。
明窈深吸口气,再次踩上马镫上马,凌云轻飘飘一转身子, 她脚下就踩滑打转。
司羡元娴熟地捞起她来放在地上,无甚波澜道:“再来。”
明窈有些泄气, 她光是上马就学了一上午了。以前她学什么都很快, 唯独这一次屡受挫折。
明窈叹了口气:“幺幺是不是很笨。”
司羡元淡淡道:“你知道就好。”
明窈不想理他了。
司羡元翻身上马,身形比起明窈的笨拙来可谓是轻盈矫健,他伸手把她捞起来, 放在身前微微附身道:
“坐好了。”
说罢,他猛一扬鞭, 马儿嘶鸣一声,高高扬起前蹄, 在宽阔的后院奔跑起来。
明窈只觉身上剧烈颠簸起来,随即身边风景倒退, 呼呼的风声刮到脸上, 把她长长的头发吹起来。
司府本就极大,这个训练场更是占地颇广, 马儿绕着跑圈也不觉得局促。凌云撒了欢,明窈有些紧张, 但更多的是新奇,从一开始的紧紧抓住马鞍,渐渐地直起身子向周围眺望起来。
骑马真是一种很新奇的感觉,她知道后面有司羡元不会让自己颠下去。
像是在教明窈怎么兜风,司羡元开始有意无意地控制着马速,甚至训练着凌云躲避障碍物。凌云本就跟随他出城多次,应付这些简单灌丛障碍简直轻而易举。
明窈慢慢的看呆了,在她手上总是喷响鼻不听话的马儿此刻却如云雾般奔驰矫健,她第一次察觉到司羡元的厉害之处。
司羡元猛一勒住缰绳,凌云停了下来。他从马背上垮下来,等明窈也慢慢地下了马背后,道:“看懂了?”
明窈自信地点头:“懂了!”
司羡元松了缰绳,说:“试试。”
明窈深吸口气,一鼓作气从马镫上了马。大概是她这次动作很流畅,竟然顺利坐上马鞍。她欣喜极了,握住缰绳,还没摆好姿势,凌云就跃跃欲试地撒开蹄子,载着她往前狂奔。
明窈猝不及防被带动往前,努力控制缰绳,但她毕竟不是天赋异禀,刚一跑起来就被甩下马背,整个人直接倒飞出去。
飞出去的那一秒明窈是懵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但她没摔到地上,司羡元及时赶来接住了她。确切的说不是接住,明窈直接脑袋朝下倒栽葱地被司羡元捞住,头发和裙子散的乱七八糟。
司羡元把她裙子折下来,把人放到地上。明窈惊魂未定地站直身子,腿还是软的,她紧紧扒着司羡元的衣角不肯撒手了。
凌云踏着蹄子停下来,一张马脸上满是无辜。
司羡元扯了扯衣袍:“松手,我去把马牵回来。”
明窈立刻摇头,细声弱气:“不要。”
司羡元把衣角用力扯出来:“你站在这里就行了。”
明窈失去衣角就像失去了安全感,伸手抓住他的锦裤。
司羡元有些无奈,想说点什么又觉得明窈听不进去,干脆不管她直接往前走。
明窈抓他抓得十分用力,司羡元走了半步停下来,要被她气笑:“你是想脱我外裤。”
明窈没仔细听他的话,怯生生地点点头。
司羡元:“……”
司羡元撤出锦裤,把腰封扯松了让明窈抓着,走向已经跑远的马儿。
明窈亦步亦趋地跟着,像是抓着救命稻草。
甚久没有被明窈这般黏过,司羡元一时有些不适应,他把马匹牵回来,回头看明窈仍然跟在他后方,情绪已经慢慢平静下来,乖巧的模样甚像在等他发号施令。
他顺手捏了下她的脸。手感极好,他又捏了一下。
明窈没反抗,乖乖又呆呆的模样。
司羡元怀疑她是被吓傻了。
司羡元捏住她的鼻子,没松手。
明窈眨了眨眼睛望着他,过了会白皙的面颊憋成粉色,她把他的手扒拉下来,气鼓鼓道:“你在干嘛!”
司羡元缓缓点了下头:“没傻,还有救。”他拍了下她的脑袋:“该休息了,去用午膳。”
“哦。”明窈顿时把学骑马的挫败抛到脑后-
自从学骑马后,明窈就重新黏着司羡元了,而且她有了一项新的爱好:
抓他的腰封。
明窈这个时候才发现司大人的腰封真是个好东西,衣袍对她来说太松了,裤子又太有点低了,抓腰封简直正正好,他走哪她跟哪。
为此明窈甚至无师自通学会了系他的腰封。
以前明窈没有研究过司羡元的衣裳,她只会穿自己的衣裳。自从再一次从马背上跌落而抓着司羡元的腰封抓开了之后,明窈就在他有脾气之前捣鼓会了他的腰封是怎么系的。
司羡元一开始拒绝给她抓,后来管不了也就懒得再说了。她骑马学得勉勉强强,系腰封倒是越来越熟练。
有一次蒲叔公去地里收菜路过此处,偷偷问明窈这是学到哪一步了,明窈正埋头给凌云梳鬃毛,闻言头也不回,脆生生答道:“幺幺学会给司大人系腰封了!”
蒲叔公吓得脚下趔趄,难不成司大人这段时间以学骑马的名义,对明窈进行了某些“马战”?他面上一派平静,内心惊涛骇浪地走了。
蒲叔公再也没敢来问,司羡元并不知道给蒲叔公留下了多深的误会。
不知不觉间十五日过去,明窈终于勉强学会骑马的时候,秋狩来了。
司府里,秋狩只有司羡元与明窈两人同去。宁远山与京城距离甚远,虽建设一行宫,但因同去官员太多,因此院子是两人同住。
明窈这才知道她与司羡元分到一间院子。院子虽然不小,但有一间屋子、一个净室。
她要与司大人一起住上个整整七日。
司羡元告知她此事后,明窈并未多想,她只苦恼了一小会就抛之脑后了。反正无论在哪她都睡得很香。
至于司羡元警告过她不能睡在一起,不能八爪鱼之类的,明窈早就选择性地遗忘了。
姜婆婆和张婶婶开始帮明窈拾掇行囊,这次明窈要出去至少七日,里里外外都要准备好。明窈无聊,于是去看司羡元收拾行囊。
蒲叔公正给他收拾物件。
蒲叔公左看右看,犹豫着迟疑着眼疾手快地塞了一个长筒状的东西进去,司羡元没注意,但明窈眼见看到了,疑惑道:“蒲叔公公,那是什么呀?”
蒲叔公心虚不已,但又不想瞒着,于是犹豫了一下就把东西拿出来,面不改色道:“鱼鳔。”
这两人已经发展到这种关系了,他这个管事居然不知晓,实在失策。这次收拾东西,蒲叔公绝不允许自己出现失误。
此话落下,司羡元蓦地偏头看过来,眉梢微扬。
没等他开口,明窈就先一步天真地问了出来:
“蒲叔公公,鱼鳔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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