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一只毛绒绒
“沧旻?”姜里里的手被他抓的生疼, 就喊了几声。
一直昏迷的人大概是听到了他的呼唤,轻颤着睫毛睁开了眼。
沧旻的视线迷蒙了片刻, 看到一张模糊的脸,他唇张了张大概是说了句什么,但是姜里里已经没力气去分辨了。
她疲惫至极的身体在看到他睁开眼睛是瞬间彻底没了力气,直接昏了过去。
沧旻感觉到自己抓住的手腕一沉,逐渐清明的眼睛看到昏迷的姜里里,脸色一变,急忙伸手碰了她的鼻息, 能感受到温热的呼吸后,他紧绷的身体才放松下来。
这才注意到自己现在所处的环境, 望向浴桶中放着灵药的热水。
这药水多半是用来逼出他体内的孤魂散的。
但是这药只是暂时压住,没办法根治, 不过好在也将他从鬼门关上拉回来了。
他缓了会, 虚弱的身体有了几分力气, 从浴桶之中出来, 将昏在一旁的姜里里抱上了床。
宽大的衣袖散开, 上面是斑斑点点的血迹。
沧旻望着那些血迹,弯下身,将她紧握的掌心打开, 掌心之上是一条深到见骨的伤痕。
还有手臂上。
鲜红的血将她雪白的肌肤染红,看起来触目惊心。
沧旻呼吸闷滞在胸膛, 耳边尽是嗡鸣, 她用自己的血救他。
难怪热水之中那些灵药作用不大, 却把他从鬼门关拉回。
现在看来是她身上的血起了作用。
沧旻都不敢碰她身上那些狰狞的伤口, 眼眶却热的厉害,之前他不明白她对自己的感觉。
只知道她一心想要离开自己, 不愿意跟自己交心。
可如今她不顾一切地救自己,沧旻已经不愿意去计较她对他是出于道义的不忍,还是感情的呵护。
他只想往后都不能再让她陷入这样的境地。
昏睡的人不安地蜷缩成一团,纤细的手指像是触角握紧了他的手,连带着缠上了他的心。
此刻,沧旻似乎理解了喜欢的涵义。
过快的心跳以及挪不开的目光。
或许也可以说是眼前的姜里里。
他心中微动俯身而下,在她唇上落下一个亲吻,珍惜又轻柔的。
这时门被重重地推开,他抬头看过去,就看到乌瑟正逆着光站在门口,手中还端着伤药。
沧旻随着也挺直后背,站在床边望向乌瑟。
“我以为你会死呢。”乌瑟开口便是阴阳怪气的话。
沧旻倒是没有那么多时间跟他废话:“有话直说,本尊要疗伤。”
“呵。”乌瑟走了进来,“你觉得若不是我们,你还有机会疗伤吗?”
沧旻没搭话,他知道乌瑟对他的敌意很深,他只是坐在床边:“所以你想跟我说什么?”
乌瑟看他毫无波澜的神情,心中怒火肆意:“你能不能离她远比一点?”
沧旻听到这话直接站了起来,就算是重伤,他身上的气势也不曾消减半分。
“你逾矩了乌瑟。”他言辞严肃,眼中都是冷冽的光,“而且现在并不是你宣誓主权的时候。”
他说完直接将乌瑟带来的药拿到手里:“出去!我给她上药。”
“你凭什么命令我。”乌瑟反问道。
沧旻转头看向他,伸手一把扼住了他的喉咙:“凭本尊就算是现在也能弄死你。”
他眼神阴鸷的可怕。
乌瑟没有丝毫的畏惧,看着沧旻,眼眶因为愤怒涨红:“沧旻你从未好好爱过她!凭什么你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她选择!”
这一声将昏睡的人给惊醒了。
姜里里醒来就看到这样的场景,不解地问道:“你们干嘛?”
沧旻将扣住乌瑟脖颈的手收回来,警告地看着乌瑟,回道:“没什么。”
姜里里当然不信沧旻的话,而是看向乌瑟问道:“你们怎么了?”
乌瑟在姜里里面前永远缺少勇气,只能低下头来:“没什么?”
姜里里自然是听到了刚才他喊的那句话,沉默地望着两人。
乌瑟先撑不住,寻了借口就离开了,只留下沧旻和姜里里。
沧旻并不在意乌瑟,转头看向姜里里,看到她眼中的默然,将药瓶打开想给她擦手上的伤。
但是姜里里缩回手朝他说道:“是乌瑟救了你的,你不该那么对他。”
这话让沧旻所有的动作停住。
“你知道乌瑟喜欢你吗?”沧旻也没拐弯抹角,直接问道。
她没想到他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下,才点了点头:“能感觉到。”
他倒是没想到她能感觉到,眼睛盯着她。
“他太明显了。”姜里里轻咳了声,“但是我觉得他喜欢的应该不是我,而是一个跟我很相似的人。”
“为什么这么说?”沧旻清楚姜里里是完全不知道无花的事情。
“感觉,他看我的眼神不是看我,好像要透过我找谁的影子。”姜里里也是无奈,乌瑟看她时目光炙热,但是她从不会自作多情。
乌瑟不是喜欢这具身体原本的主人,就是喜欢一个跟这张脸相似的人。
沧旻心里微微诧异,这只小狐狸其实也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笨。
“你不会因为这个跟他起争执了吧?”姜里里问道。
沧旻没回答只是重新垂眸给她伤口上药。
姜里里抿着唇,看他的侧脸,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沧旻,看在他救了你的份上,你别为难他行吗?”
沧旻嗯了声,她还来不及松口气,沧旻将药粉撒在她的伤处,掌心传来微微的刺痛,她想收回手,但是沧旻捏的紧,她退无可退。
“有点疼,你轻点。”姜里里只能弱弱地说着。
沧旻低头轻轻地吹了吹她的伤处,暖流轻抚而过,减轻了几分痛意,她也没再往后退。
他沉默地给她每一处伤痕擦干净,上药,动作轻缓带着小心翼翼,大概是怕再弄疼她。
姜里里也安然地靠在床头,望着他的脸,想到之前在无尽仙门的场景,还有些心有余悸。
而且她也没救出自己的娘亲,也不知道灵狐族现在怎么样了?
她心里担心,看着沧旻苍白的脸色又不敢问。
或许是她的目光过于直白,沧旻这次抬头看过来了,他大概是把她的伤口处理好了,药瓶丢在一旁。
伸手就将她困在方寸之地,深邃的眸子落在她的眼中:“那我们两呢?”
“我们两怎么了?”她不解地望着他。
沧旻问道:“那我们还是配偶吗?”
姜里里听到这话感觉后颈上被他标记的地方都在发烫,她转过头,露出后颈的痕迹:“标记还在啊。”
这个答案他似乎不满意,姜里里转过头来,望着内敛的神情,给了他准确的回答:“嗯,还是配偶,但是……”
“但是什么?”沧旻蹙着眉心。
“以后我们有事情不能这样了,我知道你很聪明,你能猜到很多事,我十分愚笨。”
沧旻伸手压着她的唇,不想她这么说自己,朝她诚恳地道了歉:“抱歉,是我太自以为是了。”
这句话重重砸在姜里里心里。
沧旻这么高傲的人……
她看着他,眼眶热的厉害,鼻尖酸涩伸手搂抱着他把脸埋进他的脖颈处,温热的泪碰上他的肌肤:“不是的,我知道你怕我有危险。”
“沧旻,以后我们都不吵架了,我说了那么多伤害你的话,你是不是很难过。其实你很好的沧旻,你一点也不冷漠。”
“好。”他伸手碰上她的脸,擦去她的眼泪,欲言又止地望着她,一句话到唇边还是不敢问,只是低头在她唇上落下一个个轻吻:“你以后别用血救我,本来就很多伤了。”
“但是我不知道怎么救你,我怕你真的死了。”
“对配偶来说灵修是最好的疗伤办法。”他把她搂到怀里,指腹碰上她的后颈,姜里里抿着唇,手紧紧地抓着身后的枕头,比他侵略的气息逼的冒出了热汗。
沧旻似乎没看出她的紧张,只是不紧不慢地说:“以后用灵修疗伤知道吗?”
姜里里嗯了声,手死死地揪着他的衣服,小声地问道:“那……那现在要来吗?”
五十二只毛绒绒
沧旻真要被她这个样子给逗笑了:“你若是想, 还是能勉强一下的。”
“我才不想。”姜里里伸手把他推开,自己挪到一旁, “反正不疗伤死的也不是我。”
“都从鬼门关被你拉回来了。”沧旻躺在她的身侧,身上的孤魂散没了药和血的压制在开始发作。
孤魂散是魔界独有药,作用就是能让人静脉尽数融化,这个过程是痛苦万分的。
现在这里除了姜里里的血没有任何可以疗伤的东西。
他需要尽力压制身上的毒性,强行恢复几层功力,在寻找解毒的办法。
姜里里见他不吭声,转头看过去, 沧旻把消瘦的脸埋进了被子里,乌黑的发遮住了他的眉目, 看起来脆弱不已。
她心里担心他出事,伸手戳了戳他的肩膀:“你不去继续泡药浴吗?你身上的孤魂散还没逼出来多少。”
“那灵药没用, 我自己躺着疗伤。”其实身体的疼意已经让他没办法起身了, 只能屈身缩在她身边, 伸手把她揽到自己怀里。
“你也休息。”他把她的头按在自己的心口。
姜里里看到他身上的伤不敢乱动, 任由他把自己抱在怀里。
两人安静的依偎, 心跳都彼此相同,她微微抬头看他:“沧旻。”
“嗯?”沧旻感觉到她的视线,垂下眼瞧她, “怎么了?”
“以后我们不跟无尽仙门的人接触了好吗?”她知道周无裕是主角,定然是存在主角光环, 沧旻若是一直同他们纠缠肯定下场凄惨的。
她做不了什么, 只能尝试着去左右一些剧情的细节。
沧旻知道姜里里这话说的很天真, 他本就不想跟他们多做纠缠, 奈何他们不想放过他。
姜里里或许也意识到自己的话可能说的不太恰当,又补充道:“我知道这次是他们故意引你去的, 下次不要孤身一人,虽然我很菜,但也不是完全没作用是吧。”
沧旻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姜里里,你对自己认识挺清的。”
“我向来有自知之明。”她哼了声,“反正我的话就这些,你要听我的话知道吗?”
“为什么我要听你的话?”沧旻故意装作不明白,深邃的眸子望着她,满含深意。
“反正人间都是这样的。”她眼睛心绪地看向别处。
“人间什么是这样的?”他就想听她说,但是姜里里已经不配合了,伸手捂着他的眼睛,喊道,“你快疗伤。”
但是这并没有阻止沧旻继续说下去。
“你是想说人间的夫妻……”他的话还没说完,姜里里直接翻身想离开他的怀抱。
沧旻紧忙把人给拉回来:“不说了。”
说完唇边依旧是意味深长的笑,姜里里羞恼地用脑袋撞了下他的胸膛。
“不许笑,我只是打个比方。”姜里里不肯承认自己的想法,沧旻倒也乖乖地闭上嘴,还应承地点了点头,“是。”
他自己说完便没忍住笑了,捏了捏她的脸:“脸皮怎么时厚时薄?”
“因为你有时候有病有时候正常。”姜里里缩在被子里,背对着他,摆明了不会搭理他了。
沧旻倒是没有再去打扰她,自己坐起来,运气疗伤。
但是脑海总是能想到她在无尽山抵挡住的那些箭矢,心里也清楚,她的能力若是全部迸发出来,绝对是毁灭性。
只是他至今也没看出来她的力量为什么被压制住了。
身体涌上的痛意将他的思绪打断,他急忙凝神压下涌到喉头的血。
姜里里没有注意他的异样,躺在一侧,她和沧旻的隔阂消除,本来就疲倦的身体现在完全放松下来,躺在床上不过片刻就睡着了。
她轻缓的呼吸让沧旻因为忍疼而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他转头看向她,发现她熟睡了,便撑着床柱缓缓地站起来,往屏风之后去,寻了个地方坐下,便忍不住吐了一大滩血,乌黑的血在地面看起来触目惊心。
他压着急促的呼吸,看着地面的血,眉心紧蹙,这毒当真是霸道。
看来需要尽快去找解药。
*
姜里里这一觉睡得很踏实,等醒来时还有种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她坐起身来,发现沧旻不在床上,吓得她紧忙起身,着急地喊了声:“沧旻!”
她喊着就想出去找人,就看到小煤球飞了进来。
“小狐狸你找尊主吗?”小煤球问道。
“对,他没事吧?”姜里里担心地问道。
小煤球摇头:“没事吧,你已经睡了两天了,他也出去两天了。”
“出去了?”姜里里脸色带着不悦,“他是不要命了吗?中毒了还敢出去这么久?”
“尊主肯定没问题的。”小煤球都沧旻有种盲目的自信。
姜里里却没那么淡定,她知道沧旻身上的伤很重,不说只是不想她担心。
“你知道他去干什么了吗?”姜里里把披散下来的头发用发带简单的束好。
“应该是出去找东西了?乌瑟也被他安排出去了。”
找东西?难道是找解决孤魂散的办法?
她走到门口心想他会去哪里找,就看到晨雾之中缓步走来的人。
沧旻这段时间真的消瘦了很多,沾满鲜血的白衣已经被他换成了墨色的衣衫,在晨雾之中清冷冷的。
“你醒了?”沧旻看到她站在门口,快步走过去,“何时醒的?”
他的手还抓上她的手腕,想给她诊脉,大概是还不放心。
姜里里把手抽回来:“你出去做什么?你现在身体什么情况不知道吗?”
她板着脸,训斥着他。
沧旻却觉得她这个样子可爱的不行,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寻了些用来压制毒性的灵草。”
“那你也别一个人出去啊,上次刚跟你说完的,不要单独行动。”她不高兴地看他。
沧旻有点哭笑不得:“行,那下次便裹着被子将你一起带走。”
他说着单手将她直接抱起来带回了屋内,小煤球立刻跑了还给两人带上了门。
“我真的睡了两天?”她被沧旻放到床边,有点不敢相信。
“嗯,你太累了。”沧旻给她诊过脉,除了失血过多体虚看不出其他的问题。
姜里里也能感觉到身体的疲惫,大概是睡了两天身体都有点缓不过来。
“可能是有点紧张。”她抿着唇看他,看他苍白的脸色,有些担心,“你的毒真的没事吗?”
“暂时无事。”他也没有欺瞒她,“需要找到解药。”
“是要问天昊拿吗?”她还记得之前在漠城魔界的君主天昊。
沧旻听她这么问,心里不免有点担心:“你不会当真以为天昊是你兄长?”
姜里里摇头:“我是有点半信半疑,他知道我的名字,而且他看起来对我没有丝毫的恶意。”
“但是天昊从未有过妹妹。”沧旻倒是知道这些的。
“谁说的?天昊有一个妹妹,只是不是亲妹妹。”姜里里知道书中天昊确实一直在找自己的妹妹。
天昊年幼之时受父亲故人庇佑,后来故人也糟了变故,他就带着故人之女逃亡。
两人相依为命,自称兄妹,长大后妹妹知道家里变故跟天昊逃不开干系,两人反目成仇,而后那个妹妹便没了踪迹,直到天昊大婚才得到她已经死了的消息。
沧旻听到姜里里的话,觉得不对:“谁同你说的?”
她咳了声:“我从一些话本中看到了的。”
她总不能说自己看的书中便是这样的吧。
“话本编造的可能性比较大,不要靠近天昊,他绝不是善人。”沧旻说完,见她点点头没重视的样子,伸手按着她的脑袋,让她看自己的,“解毒之事我们一起想办法,不要太过担心,暂时死不了。”
“嗯嗯,我们一起想办法。”她也知道不能太过莽撞,两人刚经过无尽仙门一场大难,实在不能再折腾了。
“你洗漱一番,饭菜等会清灵会送来,我去疗伤。”
“清灵是谁?”姜里里有点不解。
沧旻: “小煤球。”
“啊?它叫清灵啊。”她有点惊讶又不免觉得好笑,“我都忘了问她的名字,一直喊她小煤球来着。”
“你取名字向来随意。”
姜里里想到之前自己喊他大龙,嗤嗤地笑了,伸出手朝他说:“你的药给我,我给你熬药去,你先休息。”
沧旻没有犹豫,将取来的药给她:“这药只有这些,若是煮坏了可没了。”
“啊?”姜里里一时间都不敢了,沧旻看她收回去的手,笑了起来,“不用熬药,这是泡在水里的。”
“那我给你烧热水去!”她迫切地想给他做点什么。
沧旻也没拦她,任由她离开了,等门关上,他坐在床边捂着心口,擦去唇边溢出的血迹。
运气平息有些紊乱的气血,等平复下来,便有人敲响了房门。
“你要的药我给你找来了。”乌瑟在外面喊了声。
沧旻走过去打开门,乌瑟就将竹篓之中的灵草丢给他:“这些都是你要的。”
沧旻接过就想离开,乌瑟诶了声:“你还没跟我说这些是用来要对无花干什么的。”
“去除她身上的伤疤。”
“她身上有很多伤疤吗?”乌瑟都不知道,“她身上的伤疤是怎么来的?”
“你知道这么多,不知道她身上的伤疤的来由?”沧旻讽刺地笑了。
乌瑟脸色难看起来:“她消失前的一段时间,她解除了我跟她的主仆契约,我寻不到她,自然也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
主仆契约?
沧旻想到了他心口的图腾还有乌瑟身上的图腾,试探地问道:“既然解除了,那你身上的图腾是怎么回事?”
“后来我寻到她踪迹时,只余下一缕孤魂,我强行恢复了我和她的主仆契约,守在了幽阴之地的深林之中。”
沧旻想到自己心口的图腾,那他的图腾又是怎么而来的?
五十三只毛绒绒
“你身上难道没有图腾吗?”乌瑟朝他问道。
沧旻不动声色:“你觉得本尊会有图腾?”
“自然, 沧旻如今的你再人模狗样,当初也是无花的小奴隶。”乌瑟
铱驊
现在也是完全不装了, 他知道沧旻被封印的这几千年,该忘记的和不该忘记的都忘了。
沧旻呵了声:“本尊身上确实有图腾,但是跟你身上的不同。”
“不可能!”乌瑟不愿意相信。
沧旻手微抬,半空就出现中间如烈烈火焰的图腾:“这是我的图腾。”
乌瑟沉默地看着没说话,只是看着半空浮动的图腾标志,眉心紧锁,这个图腾他从未见过。
沧旻从他的神情之中隐约猜到这图腾的意思大概不平常:“这不是奴仆图腾吧。”
乌瑟望着他:“不是, 但是我也不知道这个什么图腾。”
“这不是灵狐族的图腾?”沧旻问道。
“无花本就不是灵狐族的,怎么会是灵狐族的图腾。”乌瑟的话让沧旻意识到一个问题, 无花不是灵狐族的,那么姜里里难道真的是无花的转世?
乌瑟见他不说话, 又说道:“我不知道无花真实身份是什么, 但我知道她好像跟天昊是兄妹。”
沧旻心神一震。
原来姜里里说的是真的, 天昊当真有个妹妹, 可他为什么一点印象也没有?
“诶, 你们又在干嘛!”姜里里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沧旻看过去,就看到姜里里正努力地提着热水过来。
将竹篓丢到地上快步走过去,接过她手里的水桶:“你的手还伤着。”
姜里里摊开掌心:“已经好的差不多, 只是你跟乌瑟又干嘛?”
“没做什么。”沧旻淡淡地应着。
“乌瑟你们又起争执了?”姜里里走到乌瑟身边。
乌瑟阴阳怪气:“我可不敢,反正你就护着他。”
他说完转身就走了, 姜里里啧了声:“这脾气也是越来越大了。”
“嗯, 年纪小难免不够沉稳。”沧旻悠悠地补道。
“确实, 你年纪大沉稳一些。”
沧旻:“……”
姜里里将地上背篓拎到屋内, 沧旻跟着进去露出桌面的琉璃镜时往那边看了眼,心想瞧着年纪大吗?
“这些药又是做什么的?”姜里里问道。
“用来去除伤痕的。”沧旻把热水倒进去, 房间之内便热气弥漫,他来回了几趟热水才满了。
姜里里将洗干净的灵草丢到热水之中:“你要泡多久啊?”
她说着抬头看他,见他已经脱了外衣,宽肩窄腰在朦胧的雾气之中更是诱人。
沧旻似乎没注意她的目光,将里衣直接脱下,丢到了她的脑袋上。
他身上浓欲的气息将她覆盖,视线被蒙住,她知道自己偷看被抓包了。
脸瞬间就红了,扯下他的衣服,嘟囔着:“又不是没看过啊。”
沧旻倒也不是小气之人:“那需要我脱光?”
“不用了!我没兴趣了。”她说着又低下头来给他放灵草进去,余光偷偷瞥他。
看到他穿着裤子进去了,啧了声,感觉这人还真的见外了。
谁知下一刻水中便出现一条尾巴将她直接一起缠入了水中。
龙尾圈上她的腰间,顺着她的背脊往上,酥麻的感觉让她都有些撑不住。
“别,别……”她喘息着拒绝,沧旻却是沉沉地笑了,“想给我疗伤?”
两人挤在浴桶里,水位漫到了她胸口,姜里里倒也不是很扭捏害羞,伸手搭上他的肩膀,点了点头。
沧旻看她被热气蒸红的脸,娇艳欲滴,好像含苞待放的花等着他将她身上的花瓣剥去。
湿漉漉的衣服被他丢到地上,沧旻摩挲着她后腰,眼底是翻涌的欲望。
“你怕不怕等那天我死了,你连清白都没了?”沧旻的话让她有些错愕。
“你当初怎么不问这句话?都睡多少次了!”姜里里揪着他的头发哼了声。
“之前我觉得我定然能保护你,现在我有点不确定了。”世间变数太多,他沧旻就算是自视甚高也不能面面俱到。
“没事,你死不了的。”她不想听这样的话,“就算是死了,你也说过,我要给你守节的。”
他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手捏着她的下巴,低头便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姜里里你好像真的有点傻。”
姜里里在他怀里瑟缩着,嘟囔道:“亲多了你也会变傻的。”
但是这话并没有阻止他抵开她的唇齿,尽情地掠夺。
争吵,冷战以及生死过后,两人似乎更懂得怎么取悦对方。
姜里里汗津津的脸蹭到他的脖颈,呜咽了几声,水波动荡,日光落在她泛红的脖颈之上。
沧旻轻吮在她的后颈:“姜里里,在人间我们这样是一定要成婚的。”
姜里里此时已经被浪潮冲的脑袋空白一片,眼眸轻合地贴在他的怀里,喘息着,耳边是如雷的心跳声,没有听清楚这句话。
只是含糊地嗯了声,脸贴在他颈窝处就闭上了眼睛。
*
白日当成春宵过,姜里里感觉疲倦的身体更是没了力气。
醒来后,发现自己在浴桶里,但是没有沧旻抱着自己。
她看向四周燃起的蜡烛,有点意外现在居然晚上了,不解地看向四周。
只见沧旻推门进来了,手里还提着食盒,他把食盒放在桌上,走到浴桶旁:“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感觉。”姜里里看向水中漂浮的花瓣还有灵草,有点困惑。
“那就好。”沧旻伸手擦干净她额头的汗,“等会可能会疼一点。”
“这是要干嘛?”姜里里问道。
沧旻将有些冷下的水加热了几分:“我在漠城得到了修颜花。”
“修颜花?”姜里里想到书中修颜花是被天昊得到了,因为天昊的妻子修为损耗,导致容貌巨变,修颜花具有修改容貌的作用,天昊费尽心思抢了过来。
怎么会是沧旻得到了修颜花呢?
她突然想到之前乌瑟跟她说沧旻去漠城城主山庄内跟天昊大战一场。
所以他身上的毒是因为修颜花中的。
还是因为自己……
她看向他眼眶瞬间就热了,沧旻还在将体内浊气排去灵草丢进浴桶之内,还未抬头姜里里就伸手紧紧地抱着他。
“沧旻你是不是因为得到修颜花才中毒的?”她仰着头看他,眼中流转着水光,好像他说一句是,她的眼泪就会掉下来。
他指腹碰上她的眉梢:“我答应过你,要帮你消掉身上的伤痕。”
“你才傻吧!”她气的眼睛通红,“这是伤痕消不消去有那么重要吗?我脸上又没有!”
他无奈地笑:“好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你就喜欢好看的!”她气的咬他的手。
沧旻指腹抬起她的脸:“你当初没化成人形时也不好,我何时嫌弃过你。”
“反正你就是这样的。”她心里难受的厉害,也开始不讲道理了。
沧旻也知道她心里难受,她本来就心软:“木已成舟没必要难过了,这些灵草已经将你浊气排出,在等半个时辰就能用修颜花了。”
姜里里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只能紧紧的抱着他。
“若真觉得亏欠,等会吃多点,你最近真的瘦了很多。”就算是在幽阴之地,她也不曾这般瘦弱过。
方才两人欢好之时,摸到她后背伶仃的蝴蝶骨似乎在告诉他,这段时间他真的不曾让她安稳过什么。
“好!”她重重地点头将心里的情绪隐藏。
沧旻轻拍了她的头:“我给你拿过来,修颜花需要半个月不能外出,这段时间便吃好喝好。”
“不能外出?那你身上的毒怎么办?”她有点忧心,“你身体内的孤魂散能撑多久?”
“没大碍。”沧旻心里有计划,他知道自己肯定能撑过这段时间的。
但是姜里里直接从水里出来:“等你孤魂散的解了再说吧。”
没想到她刚想出去,沧旻伸手把她再次捞到了水中:“刚还乖乖的,现在就叛逆了,再泡半个时辰。”
他说着就用术法把她定在水里了,姜里里气的瞪他:“沧旻!”
“好好泡药浴。”沧旻点了点她的额头,转身将食盒拿过来,里面放的是一碗粥,还有几碟小菜。
姜里里这段时间都没好好吃饭,就弄了些清淡的瘦肉粥。
他舀了一勺粥喂到她的嘴边:“刚答应好好吃饭的,不能说话不算数。”
姜里里心里不悦还是乖乖张嘴吃了下去。
但是几口下肚或许是许久没吃东西,有点反胃。
她抿着唇,摇了摇头:“我有点想吐。”
沧旻瞧她脸色确实有点难看,以为这粥有问题,急忙丢在一旁,解了她定身下一刻就看到本来想吐的人像只小兔子,咻的一下就没了踪影。
“姜里里!”沧旻扶额,这笨狐狸都开始跟自己玩心眼了。
“我不要!我要先帮你解毒!”姜里里跟只小蚕蛹一样缩在被子里反抗道。
沧旻走到床边,双手搭在胸前:“那起来先把粥喝了。”
“不要,都是你的计谋。”她瞥他,眼中都是不信任。
沧旻一时间还真拿她没办法,勾着唇看她:“姜里里,你脸皮也就这个时候厚一点。”
他说着将那些小菜还有剩余的粥摆在床边的矮凳上:“吃完了再聊。”
姜里里还是摇头:“其实我真的有点反胃,不是很想吃。”
“方才在水里着凉了?”
姜里里红着脸摇头:“我缓缓再吃,肯定是被你气的。”
沧旻失笑弯腰把她从被子里捞出来,掌心压在她的腹部:“大概好久没吃东西,等会再吃点。”
“好,那你答应我先给你解毒再给我用修颜花吗?”
“不答应。”他的话让姜里里急忙想跑路,沧旻倒是没有客气把她按在怀里,将修颜花拿出来,“天昊已经知道修颜花是我拿走了,你现在不用恐怕会多生事端。”
“可是你的孤魂散怎么办?”她揪着他的衣领,眼中都是焦急,“我知道孤魂散,你不可能一点事情也没有。”
“你把修颜花藏进我的身体内,这样就不会被人拿走了。”
沧旻看她坚持的样子,沉默了许久,姜里里眼巴巴地望着他:“修颜花在我身体内虽然效果没有直接用好,但是也能将伤痕减淡的。”
“你知道?”沧旻倒是有点意外。
“我从书中看来的。”姜里里心虚了,“先这样行吗?容貌不过是外面,先把孤魂散解了才是重要的。”
沧旻还是被她说动了,将修颜花直接藏进了她的掌心。
上面被割伤的痕迹已经淡了很多,但瞧起来依旧有点触目惊心。
他指腹碰上她的掌心,顺着掌纹轻轻地划过,最后全部握在掌心。
他能真切地感受到她对自己的感情,近乎是直白的关心和担忧。
她是在愧疚吗?还是处于喜欢?一时间他也感觉不到。
沧旻对感情本就是很迟钝,现在更是分不清她对自己到底是什么感情。
姜里里不知道他所想,看他妥协了,心里便高兴地端起粥打算喝干净,但是喝完没一会她就不行了,急忙起身在屋外全吐了出来的。
沧旻跟出来看她这样,心想自己煮的粥难道有问题。
但是自己之前也尝了几口没有任何的问题。
清灵大概是听到了声响跑过来,手里还端着装着粥的小碗,看到姜里里这样急忙问:“小煤球你怎么了?”
“沧旻你煮的粥是不是放了什么?”她吐得难受不已。
“没有啊,尊主的粥我已经喝了三大碗了。”
姜里里:“……”
“大概是着凉了,清灵去寻汤婆子过来。”他把吐得脸色煞白的人带回了屋内,“不吃了,等会我给你煮点别的。”
“鸡蛋面。”
“你是故意等着这一茬是吧?”沧旻真的拿她没办法,“你躺会我去给你做。”
姜里里点头,吐完虽然没什么胃口,但是不吃沧旻肯定担心坏了。
沧旻去到厨房,小煤球跟乌瑟蹲在小火炉前喝粥正喝的欢。
小煤球嘴里还嘟嘟囔囔地说着:“这么好喝的粥,小狐狸为什么喝吐了。”
“难喝呗。”乌瑟哼了声,但是嘴也没停,喝了几口。
小煤球看不下去了:“那你还喝!”
“我是给小狐狸看看有没有毒。”他光明正大地说。
小煤球:“……你看我信吗?”
乌瑟也没觉得不好意思,继续喝着:“这段时间她吃的太少了,身体承受不了,难受难免的。”
“不对,按照我师姐地说法,突然的呕吐不是吃坏东西就是坏小宝宝了!”
在身后的沧旻陷入了沉默,难道小毛球可能是怀孕了?
五十四只毛绒绒
小煤球说完, 抬头就看到沧旻若有所思的神情,感觉要完蛋.
刚才自己的话不会被尊主听到了吧?
“尊, 尊主。”她朝沧旻喊了声,一旁的乌瑟朝朝沧旻说,“你不会听了这团黑的胡话,觉得小狐狸怀孕了吧?”
“也不是不可能。”沧旻嘴上说着,但是心里却觉得不太可能。
她这两天昏睡他都给她诊脉了,若是怀孕了他定然能看出来,只是他心里还不确定。
乌瑟在一旁喊着:“反正不可能!”
他喊完就直接走了摆明了不想接受现实。
小煤球看着乌瑟离开的方向, 小心翼翼地望着沧旻:“尊主,我只是胡说的, 你别乱想啊。”
沧旻摆了摆手,想让她走, 小煤球立刻就如释重放想要离开。
但是还没飞出去, 沧旻又叫住了她:“回来。”
“尊主怎么了?”小煤球胆颤心惊地朝他问道。
“你上次跟我说你的师姐叫无花。”沧旻问道。
“对的, 只是她已经死了。”小煤球想到自己最喜欢的师姐心里还是有点难过, “我师姐可是最好的人。”
“她为什么死了?”沧旻装作好奇地问道。
小煤球叹了口气:“我也不是很清楚, 很多人说师姐是以身殉道了,但是我问我的师尊,她说无花师姐的命注定如此, 没有人能阻拦。”
“以身殉道?”她能殉什么道。
沧旻想到姜里里身上万泽之力:“你师姐身上有没有万泽之力?”
“什么是万泽之力?我只知道师姐养那些花花草草很厉害。”
看来无花身上也是万泽之力,万泽之力能殉的只有生灵道。
万泽之力本就是来源于世间万事万物, 姜里里身上的万泽之力强大到从未有过, 那只能是无花以自己的身躯殉生灵道, 世间生灵反馈, 她身上的万泽之力才突破到这个境界。
姜里里身上的万泽之力用不出来,很有可能是因为无花殉道损了神魂, 导致她没办法驱使这股庞大的力量。
可是转世为人怎么能承下这么强大的力量?
难道不是转世,是有人利用无花的神魂重塑身体?
沧旻一时间想不出来能利用神魂重塑身体的人是谁。
小煤球看沧旻不说话,就问:“尊主你为什么突然问我师姐啊?”
“因为乌瑟之前提过无花。”
“什么?他怎么知道我师姐的!”小煤球十分地惊诧。
“你可以问问他。”沧旻没有耐心跟她解释这个问题。
小煤球嗯了声,望着沧旻小声问道:“尊主,你能帮我找到我的师姐转世吗?大黑鸟说人死了都会转世的。”
“或许你师姐没有转世。”沧旻这话让小煤球深思了。
“不是转世,难道是灰飞烟灭了吗?”小煤球一直都不太相信自己师姐真的不存在了。
“-乌瑟知道的可比本尊多。”
小煤球听到这话道了谢,就飘走了,多半是去找乌瑟了。
乌瑟若是经常在姜里里面前转就有点碍眼了。
沧旻在厨房专心地把面给做了好了,端回去时,姜里里正坐在床上,她给自己换了身衣服长发披散下来,不知道在琢磨什么。
正在写着东西。
大概是看到他进来就把手中的东西都塞到枕头下了,意思很明显不想他看到。
那倒是有点好奇了。
沧旻端着面走关过去:“在写什么?”
“秘密。”她故作神秘,起身坐到桌前,望着沧旻放到自己面前的面,看起来还不错。
“我没做过面食,不好吃就吃鸡蛋。”沧旻对自己的厨艺也不是很自信。
姜里里曾经也是见识过他煮鸡汤的样子,心里也有点底,先瞅了瞅有没有不该存在的东西,这才下筷子吃了起来。
吃了一口感觉还行,不是很美味,但是能果腹:“有进步哦。”
沧旻坐在一侧给她倒了杯热茶:“狐狸应该是肉食动物,你怎么总爱吃人间的东西?”
“因为我现在是人啊。”姜里里吸溜着面条,“我肯定要吃人吃的食物。”
沧旻啧了声:“道理不少,慢慢吃。”
“你去做什么?”姜里里不解地问道。
“疗伤。”他说着就进了之前她泡的热水之中。
姜里里也没打扰他,自己努力地把一碗素面吃了,等她吃完轻手轻脚地走到屏风后,看到沧旻被灵力所包裹自己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
心里却清楚他的伤真的很严重,要不然沧旻不会疗伤的这么频繁的。
孤魂散的作用刚才她已经回忆起来了,若是发作的快就会让人痛不欲生地死去。
若是发作的慢,会先把人的五感减弱,最后会全身腐烂而死。
她要想办法给他找到解去孤魂散的办法。
除了去找天昊,还能有什么办法?
她站在门口望向外面的天,现在已经是深夜了,夜空之中挂着一轮明月还有稀疏的星辰。
她是第一次认真地观察四周的环境,发现这个地方很荒凉,五六间小竹屋错落有致地围着荷花池。
最大的竹屋应该就是自己住的这间,除了房间还有好几个房门,都落着锁。
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姜里里也没事,就往旁边紧闭的房门靠近,伸手碰了下挂在的锁上。
看到锁面之上有一个纹路,她接着月光看了下,发现居然是个可爱的笑脸,简笔画的。
这让姜里里有点大为震惊。
她试图把锁打开,本以为会有点难,她刚摆弄了几下,这锁就咣当一声掉地上了。
这一声在寂静之中有点明显,沧旻担心地声音从屋内传来:“小毛球你在干嘛?”
“没事!我就碰到一个东西,你继续疗伤。”姜里里朝他说完,就小心翼翼地推开门,发现这个房间居然挂满了女子的衣服,还有巨大的琉璃镜靠墙而放。
姜里里有点看傻了眼,这是哪家大小姐的穿衣间啊。
这个地方大概也被结界护着,没有落灰,姜里里看了几件衣服样式还挺好看的。
从门口往里面走去,她脚步听了下来,里面居然还有男人的衣服。
所以这里曾经是一对夫妻住的地方吗?
“你在看什么?”沧旻的声音传来,姜里里转头看过去,发现左侧墙居然有个可以打开的暗门,沧旻从房间径直走进来。
“你知道这里有暗门?”
“嗯,这处都有暗门。”沧旻早已经将这里摸透了,将能用的都找了出来。
他说着走到地面的墙,伸手就推开了另一扇暗门:“旁边是书房。”
姜里里急忙走进去,看到了一排排书,整齐地放着,本以为会是一些文学史话,但是放眼望去都是一些话本还有图本甚至她还从中看到几本春宫。
她有些叹为观止:“住这里人肯定很幸福。”
“为什么?”沧旻倒是看不出什么,不过是一些衣服和书而已。
姜里里走到窗边,推开窗,窗外就是一池秋水,还有一棵桂花树在旁边,夜风袭来桂花香味阵阵。
“感觉到这里的安逸和舒适啊,我也很喜欢这里。”姜里里看向靠在一旁的沧旻,烛光落在他的侧脸上,恰到好处地消融了他身上和眉目的凌厉和淡薄。
“沧旻。”她靠近他,“等你身上的毒解了,我们来这里隐居吗?”
“好。”他没有任何的犹豫。
姜里里伸出手勾着他的小拇指:“说好的,可是要说话算数的。”
“我何时说话不算数?倒是你,总是偷奸耍滑。”沧旻轻笑,手拍在她的头上,“看完了就回去了。”
“我挑几本书看看。”她说着就从他的臂弯了出来,跑到书架前翻找着。
但是选择太多了,反而一直往里面走,里面没有前面那么满,有些空,还放着一些信。
姜里里心里很好奇这里的主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便顺手带走了几封。
等重新回到房间,沧旻继续疗伤,姜里里坐在床上将自己拿来的信拆开。
字迹有些熟悉,苍劲有力。
【离开两日,想念万分,你每日都要好好吃药,过几日我便回来了,勿念。】
很简单的一封信,落款都没有。
姜里里把剩下的两封信也拆了。
【离开三日,你昨日定然没有好好吃药,等我回去一定把你收拾一顿,等着。】
这封信底下还有另一个人的字迹——【哼!】
满是对写信人的不满。
第三张隔得时间有些长。
【入冬了,等我回来。】
姜里里一时间还很好奇对方到底有没有按时回来。
起身重新往书房去,走到之前的书架之前,弯腰将剩余的几封信拆开。
发现剩余的几封信是之前的内容,没有入冬之后的信了。
姜里里捏着几张薄薄的信纸,心里都跟着沉到了底。
入冬后,原本在这里生活的夫妻也不知道有没有再见面。
她坐在地面看着那些信,没有关紧的窗户呼啸着冷风。
这里也要一夜入冬了。
“怎么又在这里,之前拿的书看完了?”似乎有人影靠近,衣摆轻动要碰上的脚尖。
但是她抬头,只看到四周晃动的火光,狂风把窗彻底吹开,屋内的烛火熄灭,只余下看不见五指的黑暗。
耳边风声猎猎,还混着男女不真实的声音。
“天气冷,把窗关起来。”
“窗外的荷花开了,明年还会开吗?”
“还没回来啊,我好像等不了了。”
但是她的眼睛却看不到任何人影。
姜里里手紧紧地抓着那些信,想起来但是全身都没了力气,脑袋疼的厉害。
有脚步声匆匆而近,下一刻听到窗户被关上,漆黑再次给烛光照亮,沧旻便蹲在了她的面前,无奈地看她:“窗户不关紧点,冷吗?”
“沧旻,这里曾经的主人好像入冬后就分别了。”姜里里没头没尾地说了句。
沧旻瞧她多愁善感的样子伸手把她抱起来:“你怎么知道?”
“信上写的。”姜里里紧紧地搂住他的肩膀,“他们分别时一直通信,然后断了好久,直到有一封信说入冬就回来了,但下面已经没有回信。”
“或许入冬那天团聚了。”沧旻把她放到床上,弄来热水给她擦了擦手,“团聚了就不用写信了。”
姜里里听他这么一说觉得很有道理,心里便好受一些:“希望他们现在依旧幸福地在一起。”
沧旻瞧她这操心的样子用被子把她裹住:“别乱跑了。”
“好!你还要疗伤吗?”姜里里担心地看着他。
“好了,你快睡。”他说着便躺在她的身侧,想着之前从小煤球嘴里得到了消息,思索着有谁有借神魂重造身体的能力。
姜里里最近睡得太多了,此时也睡不着,裹在被子里翻来覆去,最后被掌心按着脑袋不给乱动这才安静了。
姜里里百般无聊地躺在那里,最后艰难地露出两只手,翻开了话本,余光无聊地瞄沧旻在干嘛。
见他直挺挺地躺在一侧,眉心紧锁,看得出他没睡着,只是在思考问题。
今夜骤寒,姜里里也不知道他怕不怕冷,还是试探地将被子掀开一些,直接把他裹进来了。
沧旻正在思索,感觉身体涌上暖意还有馨香,睁开眼就看到姜里里脸红了。
她抿着唇还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天气冷了盖被子暖和。”
她说完自己先难为情了,转过身背对着他,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是真的愈发的胆大了。
紧张地抓着自己的书,打算看点东西让自己不要太尴尬。
紧接着后背就被他的胸膛紧贴,他的掌心碰上她的腹部,不知道在摩挲着什么。
她跟着都莫名地紧张起来。
“小毛球,这里面真的没有孩子吗?”他在她耳边问。
姜里里感觉耳根都麻了,急忙点头:“嗯嗯。”
他的手从她的腹部搭在她的手腕上,沧旻确实没有看出任何喜脉的迹象。
也不知道是自己医术不行,还是她身体特殊。
姜里里看他收回手,哼了声:“真的没有,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呢!”
沧旻失笑,眉梢都带着暖意,伸手把她揽到怀里:“我又不是人。”
姜里里:“……”
她气的踹了他几脚,他只是将抱着她的手收紧,沉沉地笑了声。
姜里里从未见他这般开心过,一时也不太好意思欺负他了。
两人闹腾完,姜里里趴在他怀里,手中的书没翻几页,心里的话犹豫半晌,才小声小气地问:“沧旻,我想问你一个事情,你别生气好吗?”
“你想问灵狐族是吗?”
“嗯,他们还活着吗?”姜里里之前一直不敢问,怕他生气,现在见他心情好了很多才敢问。
“我以为你早该问了。”沧旻望着她,深邃的眸子似乎能看透她的心思,“怕我生气?”
她点了点头:“她怕你难过,你身体已经很虚弱了,不能再生气了。”
“虚弱?”他手扣住她的后腰,眼中带着戏谑,“之前是谁咬人说不行了。”
姜里里一把捂着他的唇:“说正经事。”
沧旻扣住她的手拉倒伸手,低头就贴在她的唇上,又微微退开一些距离:“让我满意,我就告诉你。”
“沧旻!你!”她觉得沧旻学坏了。
沧旻却老神在在地躺在那里,一副等着她的架势,姜里里撇了撇嘴:“今天已经双修过了。”
“那说些让本尊高兴的话。”他也是油盐不进。
姜里里看他不罢休的样子,钻到他怀里,睁着清澈的眼睛看他,显得无辜又可怜。
“一句就行。”他心里有点期待,望着她,坚持着。
但是姜里里只是望着他,一副不知道说什么的模样。
他心里的期待慢慢地消去,掌心摸了摸她的后颈,妥协了:“他们都没事。”
“真的?”之前在无尽仙门她看到了火焰将许多灵狐者淹没,心里便感觉可能另有隐情。
“当初他们被无尽仙门的人拦住,我用火焰遮掩利用阵法将他们带出来了。”他说着,怀里的人突然伸手紧紧地抱着他,脸埋在他的颈窝处。
“沧旻,我就知道你不会伤害他们的,我就知道。”沧旻看着冰冷的心,捂一下就热了。
沧旻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么觉得自己不会伤害灵狐者,其实排除她,灵狐族跟其他人没有任何区别。
死了还是活下来都不会影响他。
“明天就带你去看他们。”他扯了被子把她盖在被子下,垂眸看她泛红的鼻尖,伸手捏了捏她的脸,“什么事情都能哭一遭。”
姜里里指尖碰上他的右眼下:“眼窝浅很容易哭的,你的眼窝也浅,你好像就不哭。”
“我倒是喜欢看你哭。”他咬着她的手,她在自己怀里磨蹭半天,早就燃起他心里的火。
大掌揽着她轻而易举地换了个姿势,扣住她的手压在头顶,俯身就深深地吻住她的唇。
五十五只毛绒绒
沧旻似乎要将她吃了干净, 连身上的单薄的里衣都被他撕碎成两片。
姜里里感觉沧旻这不是中孤魂散了,这是中春.药了吧。
或许是她的心不在蔫, 让沧旻停了下动作。
他伏在她颈窝处,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锁骨上,激的她瑟缩了下。
“想什么。”他问道,温热的呼吸洒在肌肤之上好比唇的触碰。
“我在想,你中的好像是孤魂散。”她小声地应着。
沧旻抬起头看她,一时没明白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可劲的折腾我做什么?”她揪着枕头,脸红了一片。
沧旻轻碰上她的唇角:“你说呢?”
“你好像不高兴?”姜里里能察觉到他的情绪, 唇角没动过,多半是闷着气, “不高兴什么?”
“一句讨我开心的话都说不出来吗?”他深深地望着她的眼睛,“一句而已。”
姜里里倒是没想到, 他这般雷厉风行的人会在意这个。
“你在意这个啊?”她心里有点懊恼了, “我以为开玩笑呢, 未曾想你真想听。”
沧旻没吭声, 似乎在等着她说。
但是姜里里一时间真的想不出什么话能讨她欢心。
“算了。”他最后还是收回了手, 侧身躺在她的身旁,合上眼一副要睡觉的架势。
姜里里偏头看他,两人裹在被子里, 更多自愿加抠抠君羊,四而儿贰五九幺伺七姜里里里衣被他撕了,身上只剩下贴身的衣服, 动一下冷风就会吹来。
“好冷啊。”她试探地说出一句话, 等着沧旻的回应。
沧旻倒是没说话, 手却伸过来, 把她揽到了怀里。
男人的体温高熨贴在她微凉的肌肤上,身体回暖了几分。
姜里里脸压在他颈窝处, 犹豫半晌才抬起头贴在他耳边,瓮声瓮气地冒出一句:“沧旻。”
沧旻敛着眸看她:“嗯?”
“以前我一直想离开了幽阴之地我们两就会桥归桥,路归路,后来我们真的分开了,我发现我还在想,沧旻有没有事啊,他会不会受伤,会不会来找自己。”她声音轻轻柔柔的,好似两人的闺房叙话。
沧旻揽着她的手收紧了力道。
“后来,你真的找到我了,带我离开,那段时间我一直处于恐惧和不安之中。”
沧旻嗯了声:“你确实一直很怕我。”
“你知道当初你不给我去无尽仙门,我为什么会那么愤怒吗?”
“因为我阻拦了你的计划?”
“不单单是这个,还因为我发现我在你心里好像也不是特殊的存在,我以为我一直是你心里最特殊的存在,你永远不会伤害我,杀我,会护我甚至会一直纵容我。”
“事关你的性命,我不能由着你。”沧旻望着她在烛光之下晕着暖光的长睫,郑重道,“但你一直都是特殊的。”
“沧旻。”她的指腹碰上他的脸上还未消除的伤痕,“我也会把你当成我生命特殊的存在。”
沧旻眼中的光似乎被她这句话点亮了,望着她的眼睛明亮耀眼。
“你说什么。”他声音微颤。
她真切地回望着她,掷地有声地说道:“你也是我特殊的存在。”
沧旻的手扣住她的后颈,仰头再次深深地吻住她的唇,唇瓣厮磨生热,好像要将两人的理智彻彻底底地烧毁。
“我很高兴。”他在她耳边喃喃道,“姜里里,我从未这么高兴过。”
沧旻从未成为谁特殊的存在,他永远是被抛弃,被追杀,被厌恶的。
在这个寒冷的冬夜,有人把他珍重地放在了心里最特殊的地方。
*
姜里里感觉沧旻高兴起来的兴奋比方才不高兴还猛。
天色微亮,她潮红的身体碰到床就昏睡过去了。
沧旻把睡过去的人抱起来放到矮塌之上,把凌乱不堪的床铺收拾干净,又带着她洗干净了身体,这才安稳地抱着人入睡了。
沧旻很少做梦,但或许是太过高兴,他梦到了姜里里。
她脸色不是很好,身上披着厚重的狐裘披风,安静地站在书房的窗边看着窗外的秋水涟涟池塘。
他想走过去想告诉她天气冷别站在窗边,就看到外面走进来一个男人。
手里端着一碗血红,轻声唤她:“里里,该喝药了。”
沧旻看向来人,看到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只是对方起来眉目清隽少了几分明显的戾气,温和像是春日融化的水,
这是什么梦?
站在窗边的姜里里转头看向他,眉心都是心疼:“你别用你的血给我熬药了,我不会喝的。”
但是那人只是端着药自己喝了,扣住‘姜里里’就吻了上去,强行把药喂了进去。
“最后一次,我明天就出去给你寻更好的药。”
‘姜里里’没说话,只是沉默地将那碗血红的药喝了进去:“我不想你走,马上就冬天了,这里可太冷了,没了你我会冷死的,你忍心我一个人独守空房啊?”
“这几日都不知节制,若不是双修能让你身体好一些,你看我让不让你独守空房。”他点了点她的脑袋。
“这还没成亲了你就让我独守空房,我可不答应了啊,反正就不许去,我最讨厌冬天了……”‘姜里里’喝下的药可能起作用了,她眼皮越来越沉,昏昏欲睡地缩在他的怀里,最后话都成了梦语。
沧旻看着这一幕,心在猛烈地跳动,这一切无比熟悉又无比陌生。
这是梦还是幻境?
他看着梦里的沧旻将姜里里抱到床上,听到他说:“再等等,我一定会让你好起来的。”
说完他便离开了。
沧旻在书房之内看到姜里里昏睡了两天,才醒过来,她起身便伏在床边吐出了乌黑的血。
本来虚弱的身体更是脆弱,就连黑发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几缕白发。
“沧旻……”她虚弱地唤着。
沧旻一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她喊的是谁?
他心里困惑之时,就看到乌瑟着急地走进来,急忙扶着‘姜里里’躺下,塞了几颗药到她嘴里。
“沧旻呢?”‘姜里里着急地问。
“他出去给你找药去了,叮嘱我每天给你喂药丸,昨天你昏睡了,药喂不进去。”乌瑟满脸都是担忧,手拿出两封信递给了‘姜里里’,“这是他这两天给你的信。”
‘姜里里’急忙拆开,展开信封,沧旻看到了上面的字迹诧异不已。
这信中居然是自己的字迹!
五十六只毛绒绒
“沧旻?”耳边不断地传来呼唤的声音, 沧旻知道是姜里里的声音,抬头看过去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一场白雾。
他猛地睁开眼, 就看到姜里里担心的目光。
“你做噩梦了?”姜里里擦了擦他额头的汗。
沧旻望着她许久:“我刚才梦到你了。”
“那你为什么脸色这么难看?难道我对你做了什么?”姜里里笑着问道。
沧旻摇头,重新闭上眼,似乎还有几分心有余悸。
姜里里看他状态不是很好,拿过他的衣服自己随便地穿上,想下床给他倒杯热水。
“别走!”沧旻扣住她的把她给捞了回来,眼中还有惊慌。
“我不走,我给你倒杯热水。”姜里里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沧旻这才松开了禁锢着她的手, 看她起身,挥手房间内的蜡烛全部点亮。
目光追随着她单薄的身影, 想到之前她看的那些信。
“不过是梦而已,你以前也跟我说梦只是梦, 别害怕了。”姜里里将热水递给他。
沧旻也将情绪收回, 接过热水喝了几口, 就放在一旁把她拉回到被子里。
“别冷到了。”他想到梦里脸色苍白的姜里里, 不由地将她搂紧, “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很累啊,被你折腾了那么久。”姜里里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的腰间,“揉揉。”
沧旻指腹用力捏着她酸痛的后腰, 问道:“之前你看的那些信还有吗?”
“在书房吧?你怎么问那些信了?”姜里里不解地问道。
沧旻微垂的长睫掩藏了他眼中的情绪:“梦里梦到了。”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嘛,我去给你拿过来, 你歇会。”姜里里说着就想起身, 但是沧旻更快地用被子把她裹起来, “我去, 你躺着。”
他说完就起身往书房去,姜里里不放心急忙跟上去, 寒风在屋内肆意,她穿的单薄裹紧了衣服到了书房。
沧旻已经找到了之前放信的地方,他将所有的信都拆了,似乎想从中看到什么。
姜里里走过去,靠在书架旁,好整以暇地问道:“难道你梦到这些信是你写给我的吗?”
沧旻没应声,拿着信的手收紧,平整的信纸多了褶皱。
信上的内容跟梦中的一模一样,可他完全没有看过这些信,只是从姜里里的只言片语之中知道信的存在。
所以,那到底是不是梦?
姜里里见他神情严肃,以为怎么了凑到他的面前,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沧旻回过神来,看向她,若有所思。
“你做梦做傻了啊?”姜里里捧着他的脸笑着问。
沧旻望着烛光之下,脸颊泛着红晕的人,跟梦中苍白脆弱的少女气色差别甚远,心想,大底真的是一场梦。
他伸手握紧她的掌心,带着凉意,他这才意识到姜里里穿的单薄陪他在寒夜之中。
“回去了。”他把她拉倒怀里,单手把她直接抱起来。
她原本身形便娇小,这段时间更是瘦了些,臂弯拖着她臀抱小孩似的,把她带回了床上。
床榻已经冷了,她碰到被面都冷的缩了缩脚,等沧旻躺在身侧,她坏心思地用自己的脚贴在他的脚背上。
确实冷的沧旻一个激灵:“怎么冷成这个样子。”
“冬天了嘛,脚冷是正常的。”她说着,沧旻已经捞着她的脚踝往他怀里贴。
“不要,会冷到你的。”姜里里想挣扎开,沧旻却固执压的她动不了。
脚底立刻涌上热意,她抿着唇看他,眼睛亮亮的。
“高兴什么?”沧旻宽大的掌心还贴在她的后腰。
“你对我太好了,没人对我这么好过。”姜里里暖和了几分的手贴在他的耳朵上,“小时候我没有家人,人小的时候特别幼稚,每次看到别人的生辰都要蹭一个他们的愿望,就是希望能有自己的家人,慢慢地我长大后,感觉到有没有家人没什么区别。直到我遇到了娘亲,遇到了你,才知道原来被人关心着的感觉是不一样。”
他心疼地把她揽紧了几分:“如今跟以往已经不一样了。”
“那你呢,你小时候有没有什么愿望?”姜里里好奇地问道。
沧旻对自己的幼年很模糊:“我从睁开眼便是在深林之中,深林之中没有生辰,只有厮杀。”
就算是之后他幻化为人在人间历经无数也不知道生辰是什么。
也无人告诉他,他出生在何年何月何日何时。
姜里里想到书中对出沧旻的身世后面才写过一些。
他的亲生母亲蜃龙一族的圣女,后在人间跟人生情,误食禁果怀了沧旻,本以为是一段良缘,却不曾想孩子出生那天沧旻的亲生父亲离开了。
而蜃龙一族的圣女必须纯洁无瑕,圣女不得不将新出生的沧旻给丢在深林之中,自己独自回了族内就销声匿迹。
直到后来沧旻搅弄着整个天下都不得安宁,她才同消失几千年的蜃龙族出现要大义灭亲。
这也是书中压死沧旻最后的一根稻草,他没了任何的仁慈,意图将所有人都斩杀在他的刀锋之下,甚至是不惜自毁。
她想到书中那些情节,都觉得心里发寒,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你想过你的父母吗?”
“没有,野兽从能捕猎开始就不需要父母。”
所以沧旻其实从未期待过任何人的温情和爱意。
他自始至终都认为自己是一只深林之中的野兽,到了配偶期获得配偶后,只需要忠诚爱护自己的配偶。
她伸手主动地抱他:“沧旻,以后我不惹你生气了。”
沧旻不相信地瞥她,这眼神让姜里里立刻就炸毛了。
“你不相信我!”
“你最会耍赖。”沧旻已经知道她的性子了,不想做的事情就耍赖。
仗着他不会对她做什么。
姜里里瞧他不信任自己的模样,贴在他身上的脚轻踹了他几下,沧旻压着她做乱的脚,凑近她的唇就吻了上来笑说:“姑且再信你一回如何?若是再耍赖,本尊可得狠狠收拾你。”
“我才不会!”姜里里不满道,有点凉的手还恶作剧一样贴在他的后颈 ,但是沧旻也没躲,只是紧紧地搂着她。
外面寒风呼啸,藏着两人的被褥之下却温暖舒适。
“冬天是不是真的来了?”姜里里听着外面的风声阵阵,下意识地往他怀里缩了缩。
“也该入冬了。”沧旻怕她冷到扯了扯被子,把她全副武装地包裹起来。
她舒服地合上眼,在他耳边喃呢地说道:“可我真的很讨厌冬天啊……”
我真的很讨厌冬天啊……
梦里和现实意外的重合让沧旻浑身一僵,此刻,他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
眼前的人是姜里里,梦里的人也是姜里里。
这两人以一种十分割裂的方式存在他的脑海里,一个是病弱一个是活蹦乱跳。
怀里的人已经安睡,呼吸轻缓,但是沧旻没有任何睡意。
他思索不出其中的名堂,心神反倒被扰乱,体内被微微压制下去的孤魂散再起起作用。
沧旻小心翼翼地起身不想惊醒安睡的人,自己衣着单薄地孤身回了书房,走到窗边打开外面风声潇潇。
一池的水都是涟漪。
他的手碰上窗棂,闭上眼梦里姜里里披着狐裘斗篷的模样就入了脑海。
他不知道为何,他心里隐约觉得这或许不是梦。
而且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喉咙涌上血腥,思绪被强行打断,他径直坐下一旁的矮塌上进行疗伤。
烛光燃尽,外面天光渐亮,吹了一夜的寒风也算是停息了,天边露出熹光。
姜里里迷迷糊糊地摸身边的人,但是没摸到,眼睛努力地睁开一条缝,发现沧旻不在。
她吓的急忙坐起来,喊了声:“沧旻?”
四周没有回应,她急忙下床看到通往书房的暗门是打开的:“不会又去看那些信了吧?”
她快步走过去,到了书房看到正坐在矮塌之上,窗户大开,吹入的风将她身上的余温彻底吹散。
姜里里没走进去,她看到了他唇角的血迹,心里清楚他肯定是孤魂散发作了,怕影响她就躲起来疗伤。
她叹了声,转头看向房间内挂的衣衫,取了一件厚实些的披风小心翼翼地靠近他。
将滚着毛边的白狐裘披在他的宽肩之上。
疗伤的人缓缓地睁开眼,就同姜里里对视,幽深的眸子里满是她的缩影。
“你还好吧?”她将披风搭在他的肩侧,拢了拢,想给他的身体回温。
“没事。”沧旻手按在她的头顶,似乎是安慰,揉了揉。
姜里里指腹碰上他的唇角,擦去上面的血迹:“那就好。”
“收拾一下,我带你去看灵狐族。”他说完就起身打算出去给她做些果腹的早饭。
他走得快,到了置放衣服的房间,余光看到琉璃镜中自己身上的披风,厚重的白狐裘披风。
他转头看向那一排排衣服,看到了熟悉的墨色衣衫,梦里的沧旻穿的便是这件。
沧旻将身上的披风脱下,披在身旁的姜里里身上,扯下她束着长发的发带,一头乌黑柔顺的头发搔过他的手背。
“你怎么了?”姜里里不解。
他却看着她这张绝艳的面容,神色怔然,同梦里全部重合。
不是梦,真的不是梦。
一切都有迹可循。
五十七只毛绒绒
“怎么了?”姜里里问道。
沧旻松了手, 收敛了眼中的情绪朝她说:“没事,今天有些冷穿厚一些。”
他说完拢了拢她肩头的披风:“早饭想吃什么?”
“面。”她仰着笑脸, 眼中都是生意。
“嗯,我去给你煮。”他说完就转身离开,姜里里瞧着他离开的背影总觉得很不对。
刚才他盯着自己看的神情跟乌瑟看自己的神情一模一样。
她一时间也想不出其中的原因,伸手想将披风取下,抬眸就看到琉璃镜中的自己。
一张漂亮的脸再晨光之中,好像莹润着露水,更是透亮明媚。
她捏了捏自己脸, 嘟囔着:“难道沧旻被我美貌迷住了。”
还没走远的沧旻听到这话,紧绷的神情到底是没忍住露出一丝笑意。
这只小狐狸怎么会这么臭美。
他快步离开径直往乌瑟的住处去, 乌瑟正跟小煤球坐在房门前也不知道在干嘛,两人呆呆地坐着。
等沧旻走近, 小煤球感觉到危险先跑一步, 乌瑟站起来, 拍了拍身后的灰尘问道:“找我?”
“这里是谁的住处?”沧旻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
“呵, 看来这是故地重游让你想起了什么。”乌瑟似乎一点也不惊讶他的问题。
沧旻没说话 神情看不出喜怒, 乌瑟看向远处,冷笑一声:“这个地方是谁的住处?我能说这里是无花的葬身之地吗?”
葬身之地?
沧旻神情这才有了几分变化:“她不是死在这里,她死在幽阴之地。”
“你都记起来了?”乌瑟诧异地看着他。
“我猜的。”当初荒草不生的幽阴之地出现深林本身就很怪异。
之前他未多想, 现在从一些蛛丝马迹之中寻到原因。
当初无花在幽阴之地殉道,身上强大的万泽之力让寸草不生的幽阴之地长出了新的深林。
“你到底记起来多少?”乌瑟审视着眼前的人。
他知道沧旻一直都是聪明狡猾的。
“我记起来无花原本的名字就叫里里。”
乌瑟似乎还不敢相信:“你果真都记起来, 没错, 无花原本的名字就是里里, 这里是你亲手给她亲手做的隐居之处, 她想跟你在这里安稳地度过剩下不多的日子,但事与愿违, 那年入冬她孤身一人离开,而后我就没有她的消息,直到幽阴之地出事我赶去去时,她已经神损了。”
这写话,让沧旻意识到乌瑟口中‘你’指的是如今的他,没有前世这个词。
“当初是里里先招惹你的,但你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她对你也算是问心无愧。”
沧旻此时说不出一句话,那场浅显的梦不足以让他能接受所有的消息。
乌瑟说完那些话,又不放心地叮嘱:“现在里里什么都没想起来,你最好跟我一样装聋作哑,什么往事都别同她说。”
“为什么?”沧旻问道。
“前世对她而言背负的太多。”乌瑟说完看到走过来的姜里里,最后很沧旻说了句,“沧旻,我现在相信一些因果,你确实更适合她,待她好一些。”
乌瑟说完就朝姜里里说:“小狐狸,你饿了吗?我给你烤了鸟蛋!”
他说着就朝姜里里献殷勤去了。
沧旻却立在那里回头望向走来的姜里里。
不同和相似这两个词在他脑海打转,最后他闭上眼睛,想将纷杂的思绪压下去。
姜里里带笑的声音传来:“沧旻,你吃吗?”
她说着便跑过来,寒风袭来混杂着她身上的气息,沧旻心中悸动。
心想,罢了,无论如何,眼前的人只是姜里里,前尘往事本就不需要再提。
他睁开眼就看到姜里里捧着几颗鸟蛋到他面前。
她大概是高兴,就算是不施粉黛的脸也是漂亮的让人失神。
他伸手将她插歪的簪子给弄正:“你吃。”
“那我就吃独食了,我们什么时候去找我的娘亲啊?”最后一句话她还故意压低了声音,似乎是怕乌瑟听到。
乌瑟瞧这两人神神秘秘的样子,觉得自讨没趣说了句去找小煤球就走了。
“我发现乌瑟最近跟小煤球经常呆在一起。”姜里里眼睛还跟着乌瑟的背影一会,“他们两不会偷偷摸摸地想着怎么谋杀你吧?”
“为何不是谋杀我们俩?”沧旻的手就伸过来将斗篷的帽子给她戴好。
“因为我是他们的朋友啊。”姜里里朝他得意地说到,“你是欺负他们的人。”
沧旻笑:“那想来你也想谋杀我?昨晚一个劲地说我欺负你。”
姜里里想到昨晚脸红透了,手拧了下他手臂:“你那不是欺负我吗?你是想要折腾死我吧。”
他伸手揽过她的肩膀:“瞧你好像是舒服的要死了。”
姜里里差点被呛到,沧旻拍了拍她的后背:“吃饱了吗?该出发了。”
乌瑟给她烤的几个鸟蛋都被她吃完了。
“饱了饱了,走吧。”再不走,沧旻还不知道有什么在等着她呢。
她说着突然想到什么:“我们把小煤球和乌瑟带上吧。”
“乌瑟,小煤球你们过来。”她朝在不远处的两小只喊道。
乌瑟一听到姜里里喊自己,跑的比兔子还快,瞬间就到了姜里里身边。
正高兴主人总算记得自己了。
然后就听到姜里里说:“沧旻现在身体不便,你带我们去吧。”
乌瑟:“……”合着我就是这个作用。
但是迫于姜里里的身份,乌瑟只能甘愿变成大鸟,带着他们两人还是小煤球离开。
“往九河城的方向去。”沧旻朝乌瑟指路,乌瑟一听这个名字,立刻就不飞了,“你疯了吧,九河城的城主向来排外,就算是无尽仙门的人去了也不给进的。”
沧旻没反驳,看向正撑着下巴跟小煤球一起看话本的姜里里。
姜里里也是心领神会:“乌瑟你就听沧旻的话,只有他知道我娘亲在哪里啊。”
乌瑟没想到沧旻这人居然愈发地狡诈了。
知道姜里里是他的主人后,就开始知道怎么对付他了。
他只能在心里骂骂咧咧地往九河城的方向去。
姜里里虽然要乌瑟听沧旻的话,自己心里不免有些担心。
侧头看向他,在他耳边问道:“九河城若真的很排外,我们能进去吗?”
“无事。”沧旻简单的连个字让姜里里的担心平复了几分。
她点了点头,继续低头看自己的话本,心里却思索着书中关于九河城的事情。
九河城之所以叫九河城不是因为有九条河,而是当初九河城发生过一场动乱,直到鲜红的血汇聚成九条溪流在城中流淌才结束,这才得名了。
她记起那场动乱沧旻好像也在其中。
她眉心深锁,跟死亡相关的地方,总能让她心里发慌。
沧旻现在的身体是经不起任何的问题了。
“小狐狸你还没看完吗?”小煤球见书中的一页久久没动,朝姜里里问道。
姜里里这才回过神来,翻开下一页,但是她一个字也看不下。
沧旻看出她的心不在焉,手轻压在她的头顶:“不用担心,真的没事。”
她望着他:“沧旻我娘亲医术不错,到时候我问她有没有其他办法解孤魂。”
“你很怕我死吗?”沧旻饶有兴趣地问道。
“很怕啊,你这么好,死了岂不是少了一个对我好的人?”
“只是因为这个?”沧旻伸手将她冷红的手握到掌心里,宽大的袖口遮住了两人紧握的手,这样故意隐藏的动作似乎在偷情一样。
“是啊,还能因为什么啊。”她闪躲着目光,想抽回自己的手 ,可是沧旻握的紧。
逼得她不得不收了力道任他握住。
他深邃的眸子带着笑意瞧她红透了,如同芙蓉花粉白的耳垂,垂首在她耳边低声道:“我死了,你可是要给我守节的。”
“知道啦。”外人在姜里里还是有点含蓄的,用没被他握住的手轻轻戳了戳他的胸膛,要他退回去。
沧旻瞧她是害羞了,也没得寸进尺,安静都坐在一旁给她暖手。
一夜之间天地都被寒流笼罩,乌瑟这只小黑鸟飞行速度很快,不过半个时辰就朝他们说:“看到前面有九条河渠都城吗?那就是九河城。”
姜里里只在书中看过九河城,没有亲眼所见,紧忙伸长脖子去看,看到不远处满目红色。
“怎么一片红啊?”
“九河城当年血流浸透了土壤,以至于他们长出来的桑叶是血红色的,蚕食用后吐出的蚕丝也是红色,这种红色的蚕丝织成红纱做出的嫁衣不仅颜色鲜艳夺目,而且轻薄如无,一件就能价值千金万金,所以九河城每家每户都会养红蚕织红绸。”
“我知道九河城的红纱,我师姐当初就有一件九河城红纱制成的衣服!”在一旁的小煤球兴奋地说。
“你师姐好厉害啊,这都有。”姜里里眼中流露出羡慕的目光。
“那是,我师姐可是最漂亮最好的师姐了。”小煤球仰着圆乎乎的脑袋,一脸自豪。
沧旻之前不知道姜里里真实的身份还好,现在知道了姜里里就是无花,在看这两人的对话。
眼中是戏谑的笑,还挺会自夸,臭美的厉害。
姜里里注意到他的目光,眼睛撇过去:“笑什么?”
“九河城所织就的衣服也看品次,普通的也不算出色,精品一年大概也就一两件。”
“那她师姐得到的肯定是精品中的精品。”
沧旻不置可否:“定然是的。”
姜里里这才满意地继续看越来越近的九河城。
小煤球也趴在她的肩膀上期待地往下看,嘴里还叭叭地说着:“小狐狸,你说这里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不知道啊。”姜里里哪里知道这些啊,下意识地看向沧旻。
沧旻碰上她的视线,无奈地说道:“大概有你喜欢的。”
他对食物向来不注意,怎么知道九河城有什么。
“好吧,不过还是找娘亲比较重要。”姜里里期待自己跟娘亲再见面,不知道娘亲会不会生气。
随着视野越来越清晰,乌瑟往下飞去。
一直安然不动的沧旻这时起身朝姜里里说:“先委屈一下,我带你们入城。”
他说完,姜里里就感觉自己变回了原形,还被迫缩小巴掌大,乌瑟和小煤球也一样地被缩小了。
她被沧旻塞进了怀里,小煤球和乌瑟就没这么幸运了,直接被沧旻丢尽了一个袋子里往袖口一丢。
她毛绒绒的身体卡在他的衣领口,仰着头回望着他:“我们要去哪里啊?”
“进九河城。”
“所以要偷偷摸摸地进去吗?”姜里里声音都放低了,似乎已经在偷偷摸摸了。
“光明正大的进去看到的眼睛太多了。”沧旻并不想扰了这里的安宁。
姜里里知道沧旻的意思,几天前无尽仙门大战一场,若是被人看到沧旻在这里,大概又是一场麻烦。
“那你小心哦。”她叮嘱完,就乖乖地缩回去了。
沧旻瞧她这懂事的样子,眼中都是笑意,就算他中了孤魂散,这种小结界也是拦不住他的。
他带着这三只悄无声息地进了九河城。
他如一阵风直接落到一间装修富丽堂皇的屋内。
姜里里感觉他停了下来,从他怀里小心翼翼地冒出头,想看看四周怎么样。
眼睛露出来就感觉自己要被金色给亮瞎了眼,这处大的宛若一处宫殿,房柱大概是纯金打造,上面盘踞的龙纹眼睛都是硕大的夜明珠镶嵌,就连地面镶嵌的都是金镶玉,这人是多有钱啊。
之前他觉得沧旻撒金豆豆的行为很败家,没想到现在看到一个更败家的。
“这是谁的住处啊?”姜里里好奇地问道。
“自然是本城主的住处啊。”一道话音自带三分笑意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下一刻红豆杉木打造而成的门应声而开,只见身穿红色衣衫的男子走进来。
一张温润如风的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一双狭长的丹凤眼望着沧旻,没有诧异,甚至还带着好友重逢的喜悦。
反倒是沧旻没有任何神情,淡淡地望着对方。
姜里里抓住沧旻的衣领,眼中有不安,小声问:“这人是谁?”
“爱穿女人衣服的叶秀。”
姜里里了然地点头:“哦~”
叶秀:“???”
五十八只毛绒绒
姜里里是第一次从沧旻的口中听到别人的名字。
叶秀这个名字跟眼前的男人确实很适合。
就算他眉目看不出任何女气, 但是一身红衫将他衬托的莫名妖冶外秀。
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直白了,沧旻的手伸过来挡住了她的眼睛, 朝叶秀说:“灵狐族的人怎么样?”
“定然是吃好喝好地伺候着。”叶秀说完,瞧他怀里那只粉粉的小绒团,啧了几声,“没想到许久未见你口味都换了,那个大美人呢?”
姜里里一听猛地看向沧旻,心想那个大美人?
难道沧旻还有初恋白月光啊?
沧旻没搭理叶秀的话,直接说:“带我们过去看看。”
叶秀见对面没回话, 也没紧抓着不放手,倒是十分利落地带着他们两去别处。
“沧旻这次算是还了你当初的人情了啊。”叶秀在前面碎碎叨叨地说着, “我可是把九河城最好的山头给灵狐族了,够尽地主之谊吧。”
相对叶秀的碎碎叨叨, 沧旻一路沉默, 姜里里都佩服这个话痨。
“沧旻, 他平日是没人跟他聊天吗?话怎么这么多啊?”姜里里趴在他的肩头, 朝他小声地问道。
“或许呢。”沧旻完全不受叶秀话痨的影响, 不紧不慢地走在上山的路上。
“那你跟他是怎么认识的啊?”姜里里还是蛮好奇的,沧旻从未说过自己有朋友,书中也没写沧旻有什么朋友。
他永远是孤身一人, 无人能靠近他,也无人能走进他的心里。
所以他在最后死了, 也算是一种解脱。
“以前的往事, 救过他一次罢了。”
“诶, 沧兄不是救过我一次, 是救过整个九河城一次。沧兄太过谦虚了。”叶秀说话总是文绉绉的,有种书呆子的感觉, 但是他给人的感觉又是纨绔子弟,瞧起来莫名地有点好笑。
姜里里求知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叶秀的身上。
“陈年往事有什么好奇的?”沧旻摆明了不想姜里里的目光落在叶秀身上,再次把她按到怀里。
叶秀在前面继续说:“沧兄是个深藏功与名的好人。”
然后沧旻抬脚直接踹他屁股上了。
叶秀走的好好的扑腾一下直接趴地上了,还疼得哎呦叫。
“你说废话的本事见长。”沧旻甩出这句话,就抱着姜里里径直往前走快了几步。
姜里里则在他怀里嗤嗤地笑着,沧旻伸脚踹人屁股真的好好笑啊。
她看他紧绷的脸都莫名觉得可爱了。
“乐什么?”沧旻看她笑的有些停不下来了,大掌捏着她的脑袋,看到她一双水汪汪的眼睛。
“第一次看到你踹别人的屁股啊。”
沧旻倒是没想到她笑点这么清奇:“那我多踹几脚,让你开心开心?”
追上来的叶秀听到这话:“???”你还真的是会哄人啊!
他急忙护着自己的屁股,朝沧旻说:“我夸你!你还踹我?”
“废话太多,快带路。”沧旻倒是没那个闲情跟他说这些不着调的马屁话。
叶秀也只能委屈巴巴地说:“有些人真的是无情的很,小毛团你可要小心了哦。”
姜里里还没明白要小心什么,沧旻一脚又踹了过去,这一次他大概也没真想踹,让叶秀躲了过去。
沧旻警告的眼神瞥过来,叶秀也知道自己这话是说错了,也没再提,自若地说着:“小毛团你应该听过一句话,无情之人最为深情,所以沧兄也是个深情之人啊。”
沧旻是真的受不了这种废话太多的人,更是走的快,似乎要将人远远地甩在身后。
叶秀就自己在后面狂追。
姜里里更是趴在他的怀里笑的肚子疼:“沧旻我发现,他好像一点也不怕你。”
沧旻嗯了声:“这样的人只是伪装的友善,心里弯弯绕绕不少。”
“笑面虎是吗?”能跟沧旻这般玩笑的人,自然不是普普通通的人物。
“嗯,远离。”沧旻见过世间太多恶意,旁人眼中藏着什么心思,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像叶秀这种人看到他的眼底除了笑意,就是精明的人,不能太过深交。
沧旻也没有交友的需求,朋友与他而言不是必需品。
若是有利益驱使反倒可信几分。
就像叶秀这次帮他是偿还当初他帮他的人情。
若无这层关系,他绝不会让叶秀帮他这个忙。
沧旻带着姜里里行了一段山路,叶秀也跟了上来,指了指前面枯树形成的拱门朝他们说道:“灵狐族就在这个结界之后。”
叶秀的手结成法印,往前一推,只见枯树变成了一道光门,叶秀指向那道光门:“我们进去吧。”
沧旻带着她往前,越是靠近,姜里里心里就愈发紧张。
她其实还没想好怎么跟娘亲说自己和沧旻的事情,也不知道娘亲看到她会是什么反应。
“紧张什么?”沧旻能感觉到她紧绷的身体。
“我在想娘亲会是什么反应,我怕她会大发雷霆。”姜里里的手紧紧地拽着他的衣服。
沧旻安慰地轻拍她的后背:“没事,我在,有事喊我就好。”
“好。”姜里里望着他,眼中都是动容,伴着眸中稀碎的光芒,明亮到灿若星辰。
两人跟着叶秀进了结界,就看到了在山间欢乐奔跑的灵狐族。
林中鲜花盛放,还有郁郁葱葱的树木跟之前的生活是那般地相似。
“叶城主来了!大家快去找族长!”小灵狐族跟以前一样,总是聚在一起玩,碰到有谁来了,都是成群结队地去找族长。
族长来的永远都是最快最及时的。
果真没没一会姜里里就看到了族长快步走来。
她下意识地缩到了沧旻的怀里不敢面对。
周元明自然是看到了那躲起来的一抹粉,也没强求,而是看向沧旻。
他一句话还未说就先跪了下来,行了个大礼:“谢谢你救下了我们灵狐族一族的人。”
“诶,这这么客气嘛,沧兄一直都很热心肠的。”叶秀倒是很自觉地充当了两方会晤的接话人。
“救命之恩自然不能轻视。”周元明的性子向来都是一板一眼的。
沧旻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灵狐族族长,说道:“一切因本尊,救你们是应当的。”
“我们知道是无尽仙门欺辱我们灵狐族弱小,把我们当成诱饵棋子了。”周元明岂不会清楚无尽仙门最终的目的。
心里知道目前沧旻是整个灵狐族最大的壁垒和靠山,他不能得罪他。
周元明的态度让沧旻神情多了些警惕,他态度好到让他觉得怪异。
“因果罢了。”沧旻没有继续聊下去的想法,四个字将可能存在的话题苗头都掐了。
“是啊,要不是沧兄救下你们,我这处就要荒废了。”叶秀说完,还礼貌贴心地询问着,“周族长在这里生活的可还好?”
“大家都已经恢复过来了,等来年春天我们便寻找其他的地方隐居了。”周元明语气重还有深深的无奈。
“这处叶城主说送给你们了。”沧旻这时又开口。
叶秀也是应和着:“现在灵狐族是腹背受敌,九河城向来排外,无人敢进来,隐居这也合适。”
他说着说着就有点肉疼,这处深林灵气充裕适合修炼,现在都要送出去了。
躲在沧旻怀里的姜里里此刻小心翼翼地冒出一个头,看向周元明,又仰头朝沧旻说:“还是听族长的吧,这里虽然好,大家也不一定喜欢。”
周元明应和着点头:“我们虽然能力微弱,但是自保能力还是有的。”
周元明这么坚持,大家都不好说什么。
但是这也难不倒叶秀,只见他乐呵呵地说道:“等来年春天再做商讨,只是你们的姜芝姐姐呢?”
姜芝姐姐?
姜里里差点被口水呛死,不敢相信这声姐姐是叶秀喊出来的。
“芝芝正在休息。”
“姜芝姐姐是生病了吗?”叶秀神情是肉眼可怜的紧张起来,说着还往前面快步走去。
“他喊我娘亲什么?”姜里里错愕地望着沧旻。
“你没听错。”沧旻瞧她不能接受的样子,笑着带她往叶秀的方向去。
周元明也还跟在身后,看向正被沧旻抱在怀里的小粉狐狸,神情带着深思。
等走到一处小木屋之前,姜里里就闻到了娘亲身上熟悉的茉莉花清甜的气息。
娘亲就在里面。
还能听到屋内传来的阵阵咳嗽声。
“你娘亲染了风寒,已经用药了,不用太担心。”周元明朝她说道。
姜里里望着微合的门,还能听到叶秀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姐姐你没事吧?”
姜里里听到这左一声姐姐,右一声姐姐的很不顺耳,直接从沧旻身上下来打算去见娘亲。
但是刚走过去,就看到跟过来的沧旻。
急忙停了脚步,仰着头眼巴巴地瞧他:“你等会进去,我怕我娘亲会生气。”
沧旻眉梢微微挑起,带着几分不理解。
姜里里见他这神情急忙解释:“之前无尽仙门的事情她大概会觉得是因你而起,等会迁怒你。”
这个理由很勉强,但是沧旻看出了姜里里此刻确实不想带她进去见她娘亲。
只能往后退了一步作罢。
姜里里看他后退,于心不忍,爬到他的肩膀上,在他耳边说:“放心啦,我一定会带你见我娘亲的。”
她说完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急忙从他身上下来,跑向屋内。
沧旻的心情倒不是那么糟糕了,看着姜里里消失在微合的门缝间,立在原地没动。
余光在看站在一旁的周元明,他酝酿了片刻,开口问道:“里里的娘亲只是单纯的风寒吗?”
灵狐族也不是普通的妖族,感染风寒不算是一个好借口。
“不是,当初在无尽仙门她独自一人去梅山将剩余的族人带出来了,途中受了重伤。”
“那为何骗里里?”沧旻眼神锐利让周元明倍感压力。
“芝芝自己说的,她不想里里担心。”周元明解释完,又说,“你做好,里里被罚的准备吧。”
他说完就转身离开了。
沧旻心却跟着一沉,周元明这话是侧面提醒沧旻,姜里里的娘亲不太认可他跟姜里里的关系。
他眉心微蹙,看到叶秀走出来,朝他问道:“姜里里在里面怎么样?”
叶秀摇摇头:“我感觉不是很妙。”
沧旻脚步往前了几步,打算直接进去,门却嘭的一声直接关上了。
他心也跟着一震,果真会出事。
他想将门弄开,就听到屋内传来一道严肃的声音。
“沧旻我跟我女儿有些话要说,劳烦你回避几分。”
沧旻的脚步停住,他盯着那扇紧闭的房门,手也死死地握住。
正犹豫,姜里里的声音也随之传来:“沧旻我没事,你跟叶秀先去休息吧。”
沧旻倒是没想到姜里里也想支走自己。
他这回没有任何的犹豫转身便离开。
叶秀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也紧紧地跟上去,朝沧旻问道:“你这是没得到岳母的肯定啊?”
沧旻眉目阴沉的要滴水了。
叶秀也看出他心情很不好,不敢老虎头上拔毛,只能沉默地跟着。
沧旻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愤怒来自于哪里。
或许就是叶秀所说的,姜里里的娘亲不认可他,让他担心姜里里也可能不会选择他。
等两人走到一处高树之下,沧旻身上的气势已经吓飞了无数的麻雀。
叶秀拍了拍他的肩膀,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小毛团要我给你的。”
沧旻转头看过去,就看到早上乌瑟给的小小的鸟蛋,她没吃完,还留了几颗给他。
所以……她还惦记着自己。
五十九只毛绒绒
沧旻不安的心情被这份小小的礼物给平复下来。
“坐会吧, 也不定很糟糕。”叶秀坐在了草地之上,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沧旻沉默地坐在他的身边, 看向远方飞去的鸿雁,掌心握住姜里里给自己的‘小礼物’。
“你不会真的担心姜芝姐姐不喜欢你吧。”叶秀侧目看他,好奇地问道。
沧旻侧脸冷峻如寒霜:“这世间本就无人喜欢本尊。”
就算是姜里里也不曾说过喜欢他。
“谁说的?我就很欣赏你。”
“呵。”沧旻冷冰冰的眼神看过去,“你不用跟本尊虚以为蛇。”
“我可是很真诚的,若不是欣赏你,本城主才不想管涉及无尽仙门的事。”叶秀躺下来,“当初九河城风雨飘摇, 无人助我,是你帮我的。”
“顺路罢了。”沧旻倒也没有那么好心帮谁。
“无论是顺路还是有意为之, 在叶某人心中你便是最好的人。”叶秀说着又是轻叹了口气,“当时我想给你无数金银财宝作为补偿, 而你却只要一套红纱所制的女子婚服, 我还以为你成婚了……”
“你说什么?”沧旻看向他, “我向你要过婚服?”
“对啊, 你还亲手绣了红盖头。”
“我师姐当初就有一件九河城红纱制成的衣服!”小煤球的声音跟叶秀的声音重合。
这一刻他才对自己和姜里里存在过往有了真切的感受。
他给她送过嫁衣, 他们在竹屋隐居,他们在冬夜里相互依偎。
可是他的脑海没有任何痕迹。
“你不会忘了吧?你这个渣男啊,你这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了。”叶秀颇有些嫌弃。
“我是全部忘记了。”他闭上眼, 脑海依旧没有前尘往事的痕迹。
“啊?”叶秀错愕地望着他,“那你怎么记得我?”
沧旻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他记得所有跟姜里里无关的事情, 但是忘记了跟她相关的。
甚至连天昊有妹妹也忘记了, 这其中肯定有原因。
或许跟当初无花以身殉道有些关系。
沧旻心里那点飘忽的感觉落到了实处, 至少他知道自己从始至终心里便只有她一人。
沧旻起身认真道:“不记得而已,又不是不喜欢了。”
他说完就原路返回, 姜里里的娘亲不喜欢他又如何,姜里里属于他就行。
等重新回到姜芝住处,沧旻没有听到任何的声响。
他便安静地望着院子中还没建好的篱笆,走过去把木枝插入地面。
而屋内姜里里已经变回了人形,望着给自己诊脉的娘亲,眼中都是忐忑,小声地开口问道:“娘亲我身体没什么问题的,倒是您身子还好吧?”
她讨好地给她倒了杯热茶,但是姜芝只是专注地给她诊脉。
姜里里看她严肃的神情,有种自己命不久矣的错觉。
“你跟沧旻同房了几次?”姜芝语气冷冰冰的,把姜里里给吓的浑身发抖。
她紧张地说:“我也不记得多少次了,他没什么问题的很健康。”
姜芝:“……”
“你觉得娘亲需要知道他房事有没有没问题吗?”
姜里里抿着唇:“对不起娘亲,我知道我跟沧旻无名无分的,行男女之事很不好,但是当时在幽阴之地我不跟他双修他就会死,那我也出不来了。”
姜芝将诊脉的手收回来:“那你现在带他来这里是打算让我谢谢他占了你的清白?”
“娘亲,当初是他救了灵狐族的,他来这里是因为带我来见你的。”姜里里只能尽可能地缓和语气。
“现在我们见到了,你可以要他走了。”姜芝从未这么不近人情过。
看的姜里里都有点不知所措:“可是……我还想带他见见你。”
“以什么身份?你未来的丈夫还是一个朋友?”
姜里里抓了抓脑袋,有些难为情:“只是见见你,他想跟你道歉来着,为了当初在无尽仙门的事。”
她也不知道自己娘亲现在的态度,只能挑好话说了。
“他不用跟我道歉,无尽仙门是他自己的因果,我们灵狐族没有什么损失,倒是他中了孤魂散。”
姜里里没想到娘亲知道沧旻中了孤魂散。
“娘亲你怎么知道的?”姜里里困惑不已。
“魔界已经将沧旻中了孤魂散的消息散出去了,把所有解孤魂散的药物都收走了。”
“什么!”姜里里震惊地看着她,“怎么会呢!”
“怎么不会呢?仙门之中谁不想沧旻死呢?现在就连魔界都蠢蠢欲动想抓到沧旻得到他拿走的修颜花还有你。”
“那沧旻身上的孤魂散怎么办?”姜里里不在乎其他,只想着如果没有治疗孤魂散的药物,沧旻身上的毒怎么办啊。
“沧旻自己都没办法,你觉得你有什么办法?”
娘亲的话让她全身宛若坠入冰窟一样:“娘亲你也没办法吗?”
“没有。”姜芝两个字简单直接。
姜里里却着急不已:“娘亲求你帮忙看看,沧旻不能死的。”
“他为什么不能死?这世间没有人必须活着。”姜芝说完闭上眼,“你把沧旻送走,然后自己回来生活,你跟他不是一路人。”
姜里里还想求情,但是姜芝摆了摆手,要她离开去送人。
姜里里看着自己娘亲的背影,沉默地转身离开,打开门就看到正在修篱笆的沧旻。
他很专注,筋骨分明的手将麻绳和树枝捆绑在一起。
姜里里走到他的面前,从身后抱住他。
沧旻也没惊讶,他能听到她的脚步声,也能听到屋内的交谈声。
“饿了没?”沧旻没用沾了泥泞的手碰她,也没用他能看透人心的眼睛看他,他只是垂眸将最后一根树枝绑好。
完整的篱笆将整个院子围住了,他们也被困在了里面。
“沧旻,你听到是不是?”她把脸贴在他的后背上,喉咙梗的生疼,“治疗孤魂散的药都没了,你怎么办?”
“天无绝人之路,不用太担心。”沧旻想抱她,但是一双手沾满了脏污,实在不能把她弄脏了。
“可你还能支撑多久?”她已经闻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说明不久之前他身上的孤魂散发作了。
“至少是你娘亲见我之后。”沧旻倒是轻松,还能开玩笑。
姜里里却一句玩笑也开不出来,她知道沧旻真的什么都听到了。
*
姜里里以为见到娘亲是一件无比高兴的事,可是事与愿违,从见到娘亲到夜深时分她眉心就没舒展开。
沧旻出去办了些事,回来就看到姜里里撑着下巴坐在房门前的台阶上,呆呆地望着夜空。
他走过去,弯腰单手将她直接抱到怀里。
突然的悬空,让她下意识紧紧地搂着他的肩膀。
“你回来了啊?”她露出一抹不算好看的笑。
“回来了。”下一刻沧旻就把她压在刚关上的门上,低头便狠狠地吻了上。
他的吻向来炙热猛烈,似乎要将她的理智都呼吸都给吞了才好。
“唔……”她仰着后颈,被他吻到窒息,纤细白皙的手抵开他的身体,却被他直接压过了头顶。
稀薄的呼吸和炙热的空气包裹着他们两。
沧旻吮着她的舌尖,勾缠着湿热,酥麻沿着背脊蔓延全身。
她呜咽着像是含糊地哀求,全身都失了力气,双脚软的站不动,被他直接扣着腰翻了个身,脸隔着他的掌心压在门上的花纹之上。
她低吟一声,眼眶就被逼的留下了生理的泪水,眼眶红彤彤一片。
他却不紧不慢,俯身在她后颈标记处轻吻,郑重又怜惜地吻过一次又一次。
姜里里已经神志不清了,脚尖死死地绷着连地面都触碰不到,只能一下又一下地点在他的鞋面上。
此刻她像是案板上的鱼,烦恼和忧心都被他逼到九霄云外了,完全沉溺在沧旻给她织就的情.欲之中。
她似乎听到他在她耳边,用几乎祈求地语气朝她说:“姜里里说句喜欢我行吗?”
六十只毛绒绒
姜里里被汗水迷蒙的眼睛望着他, 她有些理解沧旻的想法,书中的他未曾感受过旁人对他坚定的喜欢和选择。
现在活生生的他又何尝不是。
他还听到了娘亲那些话, 心里肯定不是滋味。
“我娘亲不是那个意思。”姜里里朝他说道。
“我只是想听你说。”沧旻并不在意旁人的想法,只是想知道她对自己的想法。
“说什么?”姜里里的目光开始闪躲。
沧旻捏着她的脸,强势地逼着她看自己:“你说呢?”
姜里里装傻地摇头:“不知道,不知道。”
沧旻没有再问,只是这么安静地望着她,眼底黑沉沉的,看不出任何情绪。
姜里里是有点不好意思, 这样羞人的话在这个节骨眼上,她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姜里里。”他声音嘶哑, 带着失落,“你同我这么亲密是因为什么?”
他说着却没有放开她, 似乎要将她弄死一样, 狠狠地撞了进来。
姜里里短促的哼了声, 细白的手收紧, 手下的被子被拧成了无数褶皱。
“你混蛋啊。”她伸脚想将他踹开, 但是沧旻却没给她机会,扣住她的腰,下一刻就是天旋地转, 她坐在他的身上,掌心下意识地撑着他的腰腹。
她的脸瞬间就红透了, 急忙趴在他的身上, 羞恼不已:“沧旻!”
沧旻似乎是生气了, 没应她只是专注地欺负她。
姜里里承受不住, 死死地扣着他肩膀,像是没有根系的浮萍, 在他的控制下漂浮着。
“不行了。”她咬着唇,呜咽着在他耳边哭泣着。
沧旻却没有任何的心软,要用情.欲碾碎她身体的内一寸,连带着她的理智也开始脱离了身体,只能被他掌控。
“说喜欢沧旻。”
他大概是看出了她的丢盔弃甲,唇压在她的耳边,引诱着,她游离的神智被他这句话瞬间拉了回来。
接着昏暗的烛光她看到他眼中真切的渴望。
姜里里眼眶泛热,纵容着到底是说出来了:“我喜欢你。”
他心满意足地将她抱紧:“我听到了。”
他吻她的眼睛,她看到他眼中的光亮,心口酸涩。
沧旻就算是十恶不赦的坏人,也会渴望她这么微不足道的喜欢。
*
一夜狂风骤吹,次日天边更是阴沉下来,靠近北边的九河城隐约有下雪的趋势。
沧旻踏着寒风,往灵狐族栖息的山头去。
陪同的是叶秀。
叶秀一如既往话很多,沧旻也是跟平时一样少言寡语。
他缓步往山上走,听着叶秀在身后的说话声,也没听几句。
因为叶秀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
“诶,沧兄昨天那只喜小狐狸是你的新欢吗?”
沧旻没有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
“我听闻昨天你被那只小狐狸的娘亲给拒绝了?”
沧旻的目光这才勉为其难地落到他的身上。
“我是听灵狐族的人说的啊,他们说姜芝姐姐肯定不喜欢你。”叶秀的话也是实打实的。
沧旻没有反驳而是嗯了声,他自然知道姜芝不会喜欢他。
他也没想过姜里里之外的人喜欢他。
“你就不怕她给你棒打鸳鸯了?”叶秀眼中是戏谑。
沧旻转过头来看他:“你觉得在她眼里我跟姜里里是鸳鸯?”
叶秀想了想:“多半是狗男女。”
沧旻:“……”
他伸脚就要踹过去,叶秀自觉地闭上嘴,跟在沧旻的身后继续往上,但是沉默了一会他又问:“那你这次去灵狐族做什么?难道是想杀人灭口?好去除一切障碍?”
“若是杀人灭口我何必带你这个累赘?”沧旻轻嗤。
叶秀一听这话,不满地诶了声,正想争辩几句,沧旻却已经开了结界,径直走进去了。
“合着你带我来是想让我证明,你没有行不轨之事啊?”叶秀急忙追上去。
沧旻没回答,但叶秀说的是对的,他怕多生事端,带着叶秀来当着见证人。
他们两大清早的到来,扰乱了正在吃早饭的灵狐族人。
周元明看到沧旻还有他身后的叶秀,却没看到姜里里,心里有几分不好的预感,看向正坐在长桌前喝粥的姜芝。
姜芝看到沧旻眉心微蹙,神情带了几分严肃。
“哎哟,来的可真不巧,居然碰到用早饭了。”叶秀说着就想坐到姜芝的身边。
但是姜芝直接起身离开了,摆明了不想见他们两人。
沧旻这次的目的是为了找姜芝商量事情。
他看姜芝离开,急忙拽着叶秀跟着离开。
三人前后地走了一段路,姜芝突然停了下来,她转过头看向沧旻。
“姜芝姐姐,沧兄找你有事相谈。”叶秀是不放过任何一个在姜芝面前说话的机会。
姜芝神情默然,看得出她此刻不是很高兴,但还是朝沧旻说:“你跟我来。”
“那我呢?姜芝姐姐!”叶秀在身后喊道,却被沧旻一掌推开。
一时间只剩下他一人,沧旻和姜芝都消失不见,叶秀只能骂骂咧咧地往回走:“真是过河拆桥啊!”
但是这也不妨碍他重新走到灵狐族人之中,坐在之前姜芝的位置吃起来早饭。
看着叶秀一人回来的周元明,满脸担忧地望向姜芝的院子。
而姜芝并没有带沧旻会住处,两人站在高山最高处,寒风席卷两人的衣衫,吹得烈烈作响。
姜芝站在面前,沧旻以示尊重避开了一米的距离。
“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姜芝先开口问道。
“你应该不是里里的亲生母亲。”沧旻开门见山地说道。
这话让姜芝转头看过来:“你说什么?”
“你不是她的亲生母亲,她曾经是天昊的妹妹,而灵狐族和魔界向来没有瓜葛。”
沧旻的话姜芝一时没有招架之力。
她以为沧旻是来跟她说姜里里的婚事,却没料到他直接说了身世。
姜芝看着他,眼中带着审视:“你以为你的猜测就是对的吗?”
“对还是错这不重要,我知道你对里里没有任何恶意。”沧旻走到她的身边,望向天边阴沉沉的云,“你希望她能平安幸福。”
姜芝眼中的锐利收走,她的目光落在下方飞翔的鸟儿身上:“你知道就好,所以请你离开她。”
“你对我的敌意很深。”沧旻说道,之前他隐约能察觉到,现在是万分确定。
姜芝冷笑:“你觉得一个母亲会对占了自己女儿清白的男人好脸色?”
“不是因为这个。”沧旻知道这不是真实的原因,姜芝对姜里里的呵护绝不是因为清白有损。
定然是有更重要的原因,只是不知道。
姜芝轻嗤:“你觉得你的想法和猜测都对吗?你不免有些太过自信。”
她说完就想离开,转身时,沧旻又道:“晚辈今日来只是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他自降身份,以晚辈自称。
姜芝的步子硬生生地僵在了原地,沧旻居然会谦卑地自称晚辈。
曾经那个孤傲不逊,自负的沧旻,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但是怔神也是瞬间,她定了心神:“我跟你也没什么好商量的。”
沧旻自顾自地说着:“我身上的孤魂散确实撑不了多久,你没必要把我横在你和里里之间,让你们彼此为难。”
姜芝转头看向他:“你想做什么?”
沧旻转过身背手而立,缓缓道:“你告诉她治不了我身上的孤魂散,还说天昊收了所有的解药,不就是逼着她去找天昊,你应该也知道她跟天昊的关系。”
这话让姜芝反应过来了,按照姜里里对沧旻的心思,她定然会想尽办法,甚至不惜去找天昊要解药。
“今天她大概还会来寻你,你就假意承了她的想法,给我诊治说有回转的余地,让她别想着去找天昊。”
沧旻感觉天昊和姜里里就算是兄妹关系,但是其中也不是单纯,为了不让姜里里涉险,也不想她烦忧,他才寻来这里跟姜芝说这些。
姜芝现在才看出了沧旻的意图。
他不是为了他自己而来,而是为了姜里里而来。
天空飞来白絮,落在脸上微凉,九河城居然飞了雪花。
沧旻擦去脸上的凉意,淡淡道:“我不过是个你们两之间的外人,让你们心生间隙实在没必要,而且她确实是千里迢迢,满怀担忧和期待地特地寻你的。”
他说完侧目看姜芝的神情,看到她脸上的懊恼,心里就知道自己的话她懂了。
“我就算是她的污点,也只是她身上最能擦去的,何必让她一腔欣喜变成烦恼。”他说完就微微弯腰行了一个礼,便挺直背脊离开了。
姜芝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就想到当初他抱着奄奄一息的姜里里跪在她面前说:“我替她死,你让她活下来。”
他一如既往的那么深情。
只是深情不寿。
他注定跟姜里里有点缘薄。
*
姜里里这一觉睡得格外长,醒来时,屋内已经点了灯,但寂静无声。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看向四周,看到了正坐在书桌前的沧旻。
他坐在那里,手撑着额头,不知道在思考还是睡着了。
姜里里小心翼翼地起床,蹑手蹑脚地走到他的身边,正想看他到底怎么了。
腰间就搭过来一只手,把她直接揽到了怀里。
姜里里一屁股坐在他的腿上,目光微垂就碰到他眼中促狭的笑意。
瞬间她就想到自己跟他说的那句喜欢。
假装镇定地轻咳了几声。
正想说话,沧旻掌心拢了拢她凌乱的长发,低声道:“睡一天了,外面的雪都下了大半天了,再不醒该出不了门了。”
“下雪了啊?”她眼睛里都是惊喜,挣扎着想从他怀里出来,但是沧旻将搭在一旁的披风给她披上,又给她穿了鞋,这才任由着她往门外跑去。
打开门外面就是纷纷扬扬的雪花,在烛光之下如鹅毛落在她伸出的掌心之内。
“好漂亮啊。”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四周的雪白,“沧旻这是初雪吧?”
沧旻站在她的身侧,他也没看过这样的雪景,目光却不受控制地落在她的侧脸上。
眸光落在她眉目上,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上来。
姜里里这时转过头来,朝他笑弯了眼眸:“初雪可以许愿的,你学我这样,然后许愿望。”
他学她双手合十抵在唇边,看着她紧紧地闭着眼睛,念念有词。
沧旻也闭上眼,想应景地许个愿望,但是思索了许久,只许了一个。
——愿身旁人所愿皆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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