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一只毛绒绒
沧旻望着姜里里, 舌尖残留的血腥味都在告诉他,刚才她做了什么。
姜里里可能已经想到了他会说什么, 先开口了:“这是什么地方?”
“普通的农家。”沧旻起身,看到她还流着血的手臂,紧着眉心给她伤口疗伤。
姜里里也没推拒,两人就面对面坐着,屋外响起了其他的动静,紧接着就是敲门的声音。
“小公子,鸡汤已经熬好了。”
沧旻将给她疗伤的手收回来, 看向门口,眸光又落到她的身上:“再躺会。”
他说着就起身离开, 打开门就看到端着鸡汤站在门口的老奶奶。
姜里里没躺下,伸头想看看是谁, 就听到外面的人关心地问了句:“你妻子还没醒吗?”
“醒了。”沧旻淡淡地应了声端着鸡进了屋内, 把门关上, 没有任何跟人攀谈的想法。
姜里里想到当初在幽阴之地, 他也是这样的不爱说话, 沉默地修炼,然后独来独往地去捕猎。
后来他们两从幽阴之地离开再重聚,沧旻的话好像多了起来, 不似之前那么沉默。
现在看来,他只是在她面前话多了几分, 在旁人面前依旧是沉默寡言的。
“看什么?饿不饿?”沧旻知道她醒了问题就不大, 所幸之前要人准备了
将还冒着热气的汤端到她的面前:“喝点, 我喂你。”
姜里里嗯了声, 将他吹温的汤喝了口,望着他轻声喊了声:“沧旻。”
“嗯, 还难受吗?”他探头用额头碰了碰她的额头,很亲昵的动作,姜里里鼻尖有点酸酸的。
“我好像总是让你受伤,也让自己受伤。”
沧旻看她这感性的样子,笑了声:“这次是你救了我们两。”
“我?”姜里里指了指自己,“我只记得云伯死了,后面都不记得了。”
他将那柄玉笛拿到她面前:“云伯死后落下这根笛子,你吹响了引来了很多血鸦。”
听他这么说,姜里里依旧依稀有些印象,但是很零碎甚至拼不成画面。
她手碰着脑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忘了。
“你刚醒,别费神。”沧旻并不想她思索这些,那些往事的残忍程他也不想她多知道。
姜里里嗯了声,乖乖地喝汤,但是喝了几口,她又抬眸看他:“那云伯……”
沧旻摇头:“很抱歉,他以自己的身躯献祭给你手中的灵笛,我没办法留存他的魂魄。”
所以云伯是真的死了……
她眼眶瞬间红了彻底,泪水掉了下来,虽然是短短的相处,但是她对他有种从未有过的亲切感,就好相似曾经他们是很好的故人。
沧旻擦了她的眼泪:“他的使命是找到你,并把这柄灵笛交付给你。”
“沧旻,我不想要这样的牺牲。”她紧紧地握住他的手。
“守护该守护的人,是他们的职责。”
姜里里看着他,似乎有相同的话再耳边响起,她伸手紧紧地抱住他,手将他腰间的衣服揉成无数褶皱。
她知道沧旻就是这样的人,他也会做这样的事情。
沧旻能感受到她的不安,摸了摸她的头:“别想了,我们出来了就不会回去了。”
她点点头,想到七香蛇能给沧旻疗伤,收了眼泪,朝他问道:“我们什么时候回去,我们找到了七香蛇,尽快回去让娘亲给你疗伤。”
“今晚,现在人多眼杂不方便。”
“那你疗伤吧,我自己喝。”她看他脸色不好,急忙想接过他手里的汤。
沧旻挡了下:“喝,别动手。”
姜里里也没坚持,只想快点喝完让他疗伤,他喂一口就喝一口,等一碗汤喝完他紧绷的脸才舒缓了几分:“再休息会,我在旁边疗伤。”
他坐在床边,给她盖上被子,看她清瘦的脸低头在她唇上吻了吻:“等我身上的孤魂散解了,我就带你回竹林。”
姜里里嗯了声,手搭在他的手上:“你快疗伤。”
沧旻收回手,坐在一旁静心疗伤,他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孤魂散发作罢了。
只要将孤魂散雅再次压下去就没多大问题。
他入了神府疗伤,等感觉差不多时睁开眼发现应该躺着休息的人不在。
他神情一凛,正想起身,就听到外面的声音。
“小丫头,我来干,你这细皮嫩手的哪能干这个啊?快去看看你夫君醒没醒。”
“没事没事。”
是姜里里的声音。
沧旻紧绷的身体松了下来,缓了力气,又听到她说:“我夫君还没醒,我先帮你干点活吧。”
夫君……
他倒是没听她这么喊过自己。
沧旻心里微动,起身走到门外,就听到看到拿着斧头打算劈柴的人。
她胳膊都没木墩粗,抡着斧头的样子有点好笑。
姜里里打算帮老奶奶劈柴,拿着斧头想砍过去,下一刻手就被一只大手握住。
姜里里看过去,看到沧旻,眼睛瞬间就亮了:“你醒了?”
“我来。”沧旻强行拿过她手里的斧头,就自顾自地劈柴了,他劈柴跟杀人一样,快速利落,整整齐齐。
在一旁的老奶奶都惊到了,朝姜里里说:“你夫君当真是干活的好手的。”
现在沧旻在场,听到夫君两个字让她脸都红了,咳了声说:“是,他喜欢干活,你有什么活都可以让他干。”
沧旻:“?”
姜里里注意到他不解的目光走到他的身边,小声朝他说:“老奶奶收留我们,我们要报答一下啊。”
沧旻说着就掏出金子,姜里里紧忙挡住:“这里的人几辈子都挣不了一两金,你这个不行。”
“那我干活的好处呢?”沧旻将金子收回,朝她问道。
“你这是报答别人的恩情。”她认真地说道。
“嗯,好处。”沧旻很坚持地要求着。
姜里里啧了声:“随便你选吧,我去帮老奶奶做晚饭。”
“你不会做饭,悠着点。”沧旻友善地提醒了句,然后被姜里里打了下,她就跑了。
沧旻望着她的背影,心想,若是能这样简单地生活何尝不可。
*
沧旻将老奶奶家大半年要用的柴火给劈了,还把水缸给打满了,晚饭也差不多好了。
冬天的夜晚来的更早。
姜里里从厨房跑出来,手里还端了一碗面,小心地捧到他的面前。
“我亲手做的面,你尝尝,不好吃我再学。”
沧旻拿过筷子,看着碗内卖相不错的面,吃了一口,面没熟,汤咸了。
“老奶奶说这是他们这里很独特的面。”
“是啊,这面是我们这里新婚夫妻成婚后共食的第一顿,意味着两人的爱情能长长久久。”
姜里里在一旁傻笑着点头:“我打算学会了等我们成婚后煮给你吃。”
沧旻伸手擦了下她脸上脏的锅灰:“什么都信。”
姜里里也不是什么都信,只是想着面食学会了,等沧旻生辰还能给他做。
虽然没人知道沧旻的生辰是什么时候,但是她知道。
“你快吃。”她催促着,看着沧旻将一碗面吃了,满足地在桌下握紧了他的手,小声问,“下次再煮给你吃好吗?”
“我来就好,做饭很累。”
沧旻此刻彻底明白,有些人真的不适合厨房,比如姜里里。
七十二只毛绒绒
姜里里对此却很积极, 大概是想在厨艺方面有一定的成就。
在一旁的老奶奶说
忆樺
:“晚上村子里有人成婚,我跟我家老头子出门了, 你们两吃完饭就回房间休息吧。”
她说完就跟着老爷爷出门了,留下两人面面相觑。
“成婚啊?”姜里里满是好奇。
他又怎么看不懂她的心思,提议道:“去看看?”
说着就站起来带着她出去。
这时候已经入夜了,乡村之地到处都是黑漆漆的,屋顶之上覆着白皑皑的雪。
两人坐在办婚席的农家对面屋顶上,看着院内的热闹。
姜里里下巴抵在膝盖上:“那个新娘看看起来好小啊。”
沧旻朝她解释道:“在人间的女子只要及笄后就能婚配了。”
“那是真的很小了。”姜里里想想轻叹了声,“这些小姑娘, 这么小成婚后就要开始相夫教子,真不容易。”
“成婚后就是配偶, 成为配偶为何不容易?”沧旻对这些的了解很少,在他的认中成为配偶后, 雄性负责照顾雌性的一切。
“人间成婚跟你所想的不一样, 你看老奶奶家中谁负责洗衣做饭?”
姜里里手里捏着小雪团:“在人间是男主外女主内, 妻子要负责给丈夫洗衣做饭还要生孩子照顾老人, 她还那么小就要承担这些。”
沧旻看着下面热闹的人群:“我不会让你做这些。”
“我又没说我们。”姜里里有些想笑, 瞧他认真的样子又问道,“沧旻若你也生活在人间,你会娶什么样的女子, 是温柔贤惠顾家的吗?”
沧旻隐约觉得这个问题不算是很好问题,但是她瞅着自己等着答案的样子, 让他还是稍微回答了下:“你若是人间的女子, 你会贤惠顾家吗?”
“应该不会吧, 我做饭也不好吃。”
沧旻嗯了声:“那就娶你。”
“那你岂不是很辛苦?”姜里里靠在他的身上, “我不会照顾你,可能还要给你惹麻烦。”
沧旻听到她这么说, 故作犹豫了:“这样的话……”
姜里里瞧他还为难上了,急忙捂着他的唇:“不许有其他的答案!”
她这炸毛的样子,让沧旻失笑了,伸手把她揽到怀里:“姜里里你好像真的不知道自己多会照顾人。”
他摸了摸她的头:“你很好,无人可比的好。”
姜里里看到他眼中的认真,眼眶便热了,转头看向下方,下面突然炸开的鞭炮声在黑夜里响彻天地。
她的耳朵被沧旻的手捂住,她望向他,指了指下面被人簇拥的新人:“你看下面要拜堂成亲了。”
沧旻却看着她带笑的眉目轻声说了句:“里里,我们也成婚吧。”
姜里里没听清楚,困惑地嗯了声。
沧旻低头在夫妻对拜的声音里,贴在她的耳边再次说道:“我们也成婚。”
她看着他,看了许久,直到爆竹声停歇,万籁寂静,才恍然反应过来他刚才说的话。
心跳瞬间乱的不成样子,她嗫嚅着,艰涩地嗯了声。
嗯完又觉得简单,却不知道如何回,只能重复着:“好,好!”
她应完鼻尖却无比的酸涩,把头埋进他的心口,“沧旻这样求婚一点也不认真啊。”
沧旻笑了笑:“下次补给你,回去了。”
他拉着她起来,在昏暗的夜色之中带着她离开这个宁静的地方。
*
沧旻和姜里里走之前给老奶奶留下一封信还有一些碎银子。
他们打算回九河城去找姜芝疗伤。
他们从隐蔽的村庄出来,发现外面大概是变天了,到处都是搜寻的人。
“都是在找我们吗?”姜里里担心地问道。
“嗯,天昊大概是想得到你还有你手里的灵笛。”之前他一直觉得天昊只是对姜里里是存了觊觎之心,现在看来他想得到不仅仅是人还有物。
“这笛子有什么作用?”姜里里完全不了解这些。
“回去再同你解释。”沧旻带着躲开了搜寻,一路直往九河城去。
等达到九河城已经是一个时辰后
夜色更是浓重,沧旻一眼就看到站在城楼之上的两人,是姜芝还有叶秀。
“是他们吗?”叶秀也注意到有人往这边来。
姜芝看向过来眼中都是担忧:“好像是里里。”
“娘亲!”姜里里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这让姜芝的紧张的神情松了几分。
沧旻带着姜里里飞快地过去落在城楼之上。
“娘亲!”姜里里看到自己娘亲,从沧旻的怀里出来跑过去,紧紧地抱着她。
“没事吧?”姜芝担心地问道。
“没事,我和沧旻成功找到了七香蛇,您快给沧旻疗伤吧。”
姜芝倒是没想到这小丫头死里逃生再相见还没寒暄几句,就开始想着给沧旻解毒了。
“小里里你娘亲听到魔界出事就在这里等着你们啊,你怎么一回来就着急沧旻的事。”叶秀在一旁给姜芝打抱不平。
姜里里急忙朝娘亲安抚道:“娘亲,我没事,您别担心了。”
“没事就好,先回去吧,现在哪里都不太平。”姜芝轻叹了声。
姜里里想到自己一路过来,看到很多地方都在关卡搜人,确实不太平。
她隐约感觉到这和自己有很大的关系。
沧旻伸手搭在她的头顶:“别胡思乱想,走了。”
四人回到沧旻之前的住处,一直在屋内守着的乌瑟还有小煤球听到声音就飞快地跑出去,齐齐想往姜里里身上冲。
沧旻伸手拉着姜里里的衣领把她拉到怀里,警告地看着冲过来的两人。
乌瑟不满地说:“为什么不给我们抱啊!”
小煤球在一旁也是敢怒不敢言,这段时间他们可都是提心吊胆的,尤其是听闻魔界的一些事情后更是后怕。
“她现在不能被冲撞。”
这话一出大家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姜里里的腹部。
姜里里:“……”
她急忙说:“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
沧旻完全不知道他们想的什么样,也没心思搭理:“回去休息。”
“不是疗伤吗?”姜里里问道。
“不急在一时。”沧旻还是知道姜芝对自己没什么好感,若是还要她连夜帮自己疗伤确实不应该。
姜芝在一旁开口道:“过来疗伤吧。”
她说完就直接进了屋内,姜里里也没迟疑拉着沧旻也跟上去,还不忘回头朝乌瑟和小煤球说:“你们快回去休息吧,我们都没事。”
说着进了屋内把门一关,只留下乌瑟和小煤球看着对方。
“你们两也真是,一点也不知道沧旻的性子,他对他的所有物还能让你们抱?”叶秀说着就想推门进去,但是发现门推不开。
乌瑟和小煤球见状也幸灾乐祸起来,乌瑟双手抱胸开始嘚瑟:“是哦,虽然这里是叶城主的地盘,但是进不了的地方还是进不了。”
叶秀轻咳了声:“疗伤呢,不要打扰,懂不懂事?”
小煤球却远离纷争,已经老实地回去休息了。
叶秀和乌瑟还不甘示弱直接窜到门口,耳朵贴在门边,想听听里面的动静。
但是一点声响也听不到。
叶秀恨的牙痒痒:“肯定是沧旻设了结界。”
叶秀猜的没错,沧旻确实设了结界,用七香蛇疗伤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
他被姜里里按坐在凳子上,姜芝走到他的面前,朝一旁的姜里里说:“你也出去等着。”
“啊?”姜里里有点意外,“可是……”
她担心自己自己娘亲会为难沧旻。
正想问为什么,沧旻就看向她说道:“回去好好休息,睡醒了再过来。”
她没想到沧旻也这么说,不悦地看着他。
沧旻握住她的手:“你身体刚恢复一些需要多休息,去吧。”
姜里里看了看他又望向自己的娘亲,最后还是妥协了:“娘亲你不要为难沧旻啊。”
“你胳膊肘再往外拐一些,我不为难都不行了。”姜芝点了点了她的脑袋。
姜里里抿着唇羞涩地笑了,转身就往门外走。
等她出去把门关上屋内只余下安静。
姜芝坐在沧旻的对面,沧旻不紧不慢地倒了两杯茶,将其中一杯推给了姜芝说道:“您不是想给我疗伤,是想跟我聊聊里里的是事情。”
“是。”姜芝也是开门见山,“我想先跟你聊聊里里的事情。”
沧旻抿着热茶,一双深邃眼眸微垂遮掩了其中的情绪。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云里家最让人觊觎的两样东西出现了,你知道是什么吗?”
“万泽之力,以及可以将万泽之力变成无限杀意的灵笛。”这一路来沧旻已经想清楚其中的缘由了。
“你确实是聪明,那你应该也知道大家知道这两样东西都在里里身上,里里会遭受什么?”姜芝说完这话,等着沧旻的回话。
但是沧旻却问了句:“我很好奇,你跟云里家族又是什么关系?让我想想能运用神魂重塑身体的人……”
他故作思索,指腹碰着杯壁,神情意味深长:“我记得云里家族曾经有过很多得力干降,其中只有一位女子。”
“没错,我本名不是姜芝,我本名是云里江芝只有我懂神魂重塑的办法,当初夫人把里里托付给我,就是让她无忧无虑地生活下去,之前我没做到,现在我想我能做到。”
“你做到的方法是什么?杀了我然后杀了天昊?”沧旻轻笑,眼中是冷漠,他怎么看不出姜芝对他的杀意。
“当初里里执意要救你于危难,最后结果就是以自己的身躯殉道让大家以为云里家唯一的血脉消失了,现在一路走来,她的身份再次被人发现,你觉得我还能留你?”姜芝眼中杀机骤然浮现。
沧旻眉心都未动半分:“我不记得以前的事,也是你搞的鬼?”
“是我,我觉得你跟里里不算是良缘,重新开始自然是该忘记都应该忘记。”姜芝也没有任何的隐瞒。
沧旻心中不过是猜想,他之前想不明白这一切的原因,这一次去魔界,才让他寻到了一些痕迹。
云伯的存在让他突然想明白姜芝和姜里里的关系,他将云里家曾经的人都想了一次,才想到那个不在世人露面,但是让许多人知晓的云里江芝。
云里江芝擅长的是医术,跟如今的姜芝完全符合。
沧旻将茶杯放下:“其实你知道就算我中毒了,你也不是我的对手,你现在恐吓一番没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做什么直接说。”
“如果我说重建云里家族如何?”
沧旻这才将目光落到她的身上:“你把我的记忆还给我,我就帮你做到。”
“先疗伤。”姜芝起身,“唤出你的七香蛇。”
“你明知道七香蛇曾经是我的东西,你故意引我去魔界是想让里里得到灵笛吧。”沧旻唤了阿七出来。
“既然她再次不顾我的阻拦喜欢你,那她就应该承担起她的责任。”姜芝话中都是冷意,将阿七引到手中。
沧旻坐在矮塌之上运力,盯着她:“你好像也忘记了,她一直把你当母亲看待,而你现在把她看做什么?棋子?”
姜芝的手微顿,但是只是片刻,引着七香蛇缠上沧旻的手臂:“她若是能听话,我又何必让她膛这次浑水。”
沧旻冷冷地盯着她:“你放心,我不会把她拉进你的浑水之中的,你也该庆幸此刻姜里里认你为母亲,否则你也活不了。”
姜芝没再说话,她知道沧旻要她的性命确实是易如指掌。
沧旻专心地逼着全身的孤魂散到一处,阿七也很聪明,细长的身躯顺着他的手臂,停在他的心口处。
沧旻将孤魂散都逼到此处,阿七张开嘴直接咬下去,沧旻手紧紧地握起,但是没有吭一声。
姜芝拿出自己的银针在沧旻穴道上入针:“沧旻,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你这样的人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喜欢她。”
沧旻低声道:“或许,她就该属于我。”
*
屋内的烛光一直燃到天亮,姜里里没有回去休息,就一直在门外等着。
陪着她的还有乌瑟。
但是乌瑟在已经躺在一旁呼呼大睡了,只有姜里里担心地在门口走来走去,一点睡意也没有。
之前她出来时就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火药味,真的很害怕他们打起来。
她知道沧旻就算是中毒,娘亲也不是他的对手,只是担心两人的关系更糟糕。
她都答应跟他成婚了,若是娘亲不同意会很麻烦的。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叶秀就端着早饭过来了。
“你娘亲还没出来啊。”叶秀伸长脖子想往屋内看。
“别看了,小狐狸这么看一晚了,都没看出东西来。”乌瑟在一旁说风凉话,被姜里里踢了脚。
“那吃点早饭吧?疗伤估计没有那么快。”叶秀将早饭放在院内的石桌上,闻着味就来的小煤球飘过来跟乌瑟挤着就想吃包子。
但是姜里里没有任何食欲。
叶秀按着她坐下来:“吃点,若你饿晕在门口了,沧旻会剁了我的。”
姜里里被他塞了个包子,但是她只是咬了口,就不动了,轻叹了声:“为什么我娘亲不喜欢沧旻啊?”
“我也不喜欢。”乌瑟举手然后被小煤球一巴掌拍脸上了。
“你现在吃的喝的住的都是靠尊主来的好吧,你不喜欢你别吃。”小煤球哼了声,说完就想抢走乌瑟的包子。
“对啊,不懂事。”姜里里也哼了声。
乌瑟被众人讨伐也没说话了,自顾自地吃着。
叶秀在一旁说道:“放心,沧旻这人刚开始瞧着确实讨厌,但是接触后就会发现嘴欠跟心软居然可以同时存在。”
“他什么都不愿意多说。”她知道他多好,同时也希望娘亲也能看到他的好。
正当她烦忧的时候门被打开,姜芝走了出来。
姜里里急忙跑过去:“沧旻怎么样?”
“没什么问题,重复七天就能将毒全部清除,你进去看看吧,让他别碰心口。”
姜里里直接跑进屋内,看到安静躺在床上的人,他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阿七正在一旁守着他。
姜里里坐在床边,它就朝她说:“主人一直喊你的名字。”
姜里里握住他的手,手背上的青筋似乎还在偾张着:“解毒肯定很痛。”
她低头下将脸蹭在他的手背上,遮掩了眼中的水光。
“孤魂散这种毒本来就是让人痛不欲生的,主人忍了这么久,如今这点痛也不算什么。”阿七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着。
听得姜里里更是愧疚不已。
“滚。”沧旻沙哑低沉的声音传来。
阿七立刻灰溜溜地跑了,把空间让给他们。
姜里里憋着眼泪看他,沧旻眼眸没睁很开,刚解毒身体确实有点吃不消。
半掩着眸看她泪涟涟的眼睛:“别哭,不是很疼。”
他说完就咳了几声,被阿七咬的心口钝钝的痛,他伸手想抚上。
姜里里想到娘亲的叮嘱急忙住着他的手:“你别动,很疼吗?我给你看看。”
她小心翼翼地将他衣领扯开一些,本想看他的伤口,却看到他心口图腾,如同一只展翅的火鸟。
她不解地问到:“这是什么?”
七十三只毛绒绒
沧旻知道她问的是自己心口处的图腾, 装作不知道:“不太记得。”
“这都会不记得?”她撇了撇嘴,看着他心口处两个还泛着乌色的血洞, 也没深究,“咬这么深啊,难怪会痛。”
沧旻看她心疼的样子,安慰道:“还好,不是你想象的那么难受。”
“好了好了,没事就行,你好好休息我陪着你。”姜里里不想他多费神。
他看她眼下的青黑也知道她肯定是一夜没睡, 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躺过来。”
姜里里也没推拒,躺在他的身侧, 巴巴地看着他。
“看什么?”沧旻笑着问道。
“你现在这个样子好虚弱,有种弱不禁风的好看。”
“看来你喜欢小白脸?”他调侃道。
她伸手戳了戳他的脸:“快点休息。”
沧旻听话地闭上眼, 一副休息的样子, 姜里里就侧躺着安静地看着, 开始天马行空地琢磨起来, 沧旻以后的小孩肯定很漂亮。
沧旻生小孩肯定也是跟自己生。
她把自己想的耳根泛热, 急忙停住了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但是越是压抑越是汹涌,最后把自己想累了, 趴在一旁睡了过去。
沧旻感受到身侧人轻缓的呼吸,知道她睡着了, 微微睁开眼就看到她安静的睡颜。
长长的睫毛安静地垂着, 在光线之下落下浅浅的阴影。
他握住她的手, 心口的微疼感, 让他想到了心口的图腾。
姜芝跟他说,这是姜里里给自己所有物的图腾, 是没办法去除的。
沧旻没想到在他给她标记之前,她已经在他身上拓下了永远无法消失的标记。
他垂首在她后颈属于自己的标记处浅浅地碰了下:“我们都是属于彼此的。”
沧旻满足地闭上眼,曾经他总是担心,自己一不小心姜里里就会离开,就像当初在幽阴之地一般。
如今姜芝虽然没有将他的记忆还给他,可他坚定地认为曾经的沧旻和姜里里跟现在一样定了一辈子在一起的话。
*
沧旻经过七天的疗伤,身上孤魂散的毒基本清除,只需要最后的药浴算是彻底好了。
但是姜里里却有点头疼。
这几天疗伤沧旻也没闲着,也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谱子要她学着用灵笛吹。
她吹得不好,沧旻就会要她反复地练,好像是想让她七天之内变成一个高手,就连娘亲都不会干涉。
今夜沧旻要泡药浴,沧旻忙着寻找灵药去了,娘亲回族内处理事情。
努力了好几天的姜里里好不容易能歇下来,但是想想沧旻对自己的期待,还是练了会笛子。
还没吹一会叶秀就过来朝她说:“诶呦,小里里沧旻都不在你就别吹了,休息休息。”
“你是嫌弃我吹得难听吧。”姜里里瞥了他一眼,她以前没学过吹笛子,刚开始学自然是不算悦耳的,其实她连声音都不怎么能吹出来。
“不是你吹得难听,是你这笛子是灵物,你还没跟它互通,肯定是吹不好的。”叶秀解释着,“反正你歇歇,这段时间沧旻天天逼着你学,一点也不知道心疼人。”
“他是想让我变得厉害一些,只有自己强大了才算是真的强大。”姜里里现在已经知道这个世界的准则,只要能力不行就只能是任人欺负。
“不过你这也是无用功,沧旻没跟你说,你身上的灵力很薄弱没办法驾驭这柄灵笛?”
“他说过,但是他还是要我练练。”姜里里也不明白其中的原因。
叶秀将带来的糕点推给她:“别想了,先歇歇,我有事问你。”
“什么事啊?”她挑了个自己喜欢吃的糕点,好奇地看着他。
叶秀朝她招了招手,姜里里凑过去听,然后就听过他说:“你介不介意我当你后爹?”
姜里里差点给噎死,咳了几声:“你想什么呢!我娘亲已经灭情绝爱了!族长那么喜欢我娘亲,我娘亲都没任何表示。”
“我就说你族长肯定是图谋不轨!”叶秀气的拉袖子,“还说族内有事把人叫回去了,肯定是怕姐姐跟我日久生情!”
姜里里:“……”她从未这么无语过。
“叶秀,你别惦记我娘亲啊。”她急忙阻拦。
“你忍心让有情人不能成眷属吗?”叶秀不满地看她。
姜里里呵呵地笑了:“忍心。”
叶秀:“……”
她看叶秀吃瘪的样子,憋着笑想继续拿糕点吃,但是叶秀这小气鬼直接把糕点端走了。
“你!姜里里!现在没资格吃我糕点了!”叶秀无情地说道,“除非你告诉我你娘亲生辰是什么时候。”
姜里里这才意识到这人最终目的是这个,哭笑不得:“你还真喜欢我娘亲啊。”
“对啊,不行吗?”
“你看着我,不觉得你们差辈了吗?”
“沧旻也很老,难道你还喊他爷爷啊?”
姜里里轻咳了声,小声地朝他诶了声:“沧旻年纪真的很老吗?”
“对啊,我懂事的时候他就已经恶名在外了。”
“那确实有点年纪在里面。”姜里里琢磨着点头。
叶秀不是很想讨论沧旻的年纪,一心想知道姜芝的生辰:“快点跟我说说你娘亲的生辰。”
“不告诉你。”她才不要叶秀当她的后爹呢。
叶秀也没客气端着糕点就走了,还把姜里里啃了一口的也抢走了。
“诶,一块都不给了啊。”还没吃够呢。
但是叶秀已经没了人影,她拍了拍手重新练笛子。
这笛子她第一天练的时候很吃力,现在稍微好一些了,至少有点声,虽然声音很破碎。
她看着自己手中的灵笛想到刚才叶秀说的这灵笛是灵器。
既然是灵器是不是能听懂人话啊?
她伸手轻轻地敲了敲灵笛,说道:“小灵笛你醒醒。”
但是她自顾自地喊了半天也没喊出什么东西,泄气地敲了敲笛子:“迟早把你吹醒了。”
她说完就听到了熟悉的笑声,急忙看过去,就看到沧旻,他手里端着之前叶秀拿走的那碟糕点。
她惊喜地跑过去,不住地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在你说我确实有点年纪的时候。”
姜里里:“……”
她有种被叶秀坑了一顿的感觉,急忙笑嘻嘻地说:“开玩笑呢,你找的药材找的怎么样?”
“都齐全了。”沧旻将从叶秀手里夺来的糕点递给她,“还以为你会偷懒呢。”
“我可认真了!我会努力吹响的!”姜里里仰着脸,眼中都是认真。
沧旻摸了下她的头:“歇歇,陪我去泡药浴。”
“不太好吧。”她捏着盘子,看了看四周,“我娘亲等会回来怎么办?”
这段时间他们连牵手都要背着人,就怕娘亲看到了会生气,更别说更为亲密的行为。
沧旻看她怂怂的样子,低头靠近她的脸,声音都沉了几分:“那你到时候就出来。”
姜里里这才点了点头,被他拉着往泡药浴的地方。
这是叶秀专门给沧旻泡药浴的地方,很宽敞,屋内水气蒸腾,白茫茫一片。
姜里里将沧旻寻来的药材放入水中,朝他问道:“泡完这次药浴是不是就彻底清除余毒了?”
她问完没得到回应,就回头去寻沧旻。
映入眼帘的是他脱了上衣,露出健硕的上半身。
她看的一时间转不过眼了。
沧旻只是脱了上衣,长裤还在身上,高大挺拔的身影就这么走到她面前,姜里里咽了咽口水,感觉鼻腔泛热。
“ 你,你……”她想说这样不是很好。
他就弯腰下伸手把她直接抱起来。
姜里里全身都紧绷着,好久没跟他贴这么近了,她再次紧张起来。
沧旻却淡定的很将她抱怀里,手不仅不慢地将她外衣脱下,凑过来的唇吻在她的鼻尖。
姜里里微微仰头将唇碰上他的唇:“我娘亲等会就回来了,别脱了。”
这话并没有让他的动作停下来,里面的夹袄也被脱了下来,身上只有单薄的里衣。
他也没再脱了,只是抱着她一起进了水池内。
水的温度很高,但是沧旻的体温似乎更高,她算是坐在他身上,和他面对面看着。
“嗯……你干嘛突然这么急啊。”姜里里抿着唇偷偷笑,沧旻一直都蛮克制的。
“怕年纪大了你会怀疑什么。”沧旻将热水浇过她的肩头。
姜里里却在那里笑:“开玩笑的啊,你怎么还揪着不放啊?修仙之人不讲究年纪啊。”
沧旻掌心搭在她的腰间:“那你讲究什么?”
“嗯……”她装成思索,指腹碰上他的脸,微微抬起,“讲究你是沧旻啊。”
她笑着捧着他的脸,低头主动亲他。
两人交换着彼此的呼吸,难舍难分,舌尖还带着糕点的甜腻。
姜里里何时被他压在池壁上都不太记得,只能迎着他吻只想更深一些,手紧紧地攀着他的肩膀。
“里里呢?”门外这时传来娘亲的声音。
姜里里一个激灵急忙推了推他,沧旻停了吻她的动作。
“我走啦。”她说着想离开,要是被娘亲知道跟沧旻在这里亲昵就不好了。
她想走,沧旻却扣住她的手,将她继续困在怀里。
外面娘亲喊她的声音越来越近,沧旻低头也再次吻住她,似乎要将她给吃了。
姜里里紧张地睁大了眼睛,心想沧旻还骗人!
这时门被敲响:“沧旻,里里在里面吗?”
姜里里浑身都僵硬了,眨着眼看他,心想这还被抓了现行了。
沧旻松开了她看向门外,见姜里里急忙摆手,朝外说道:“在。”
姜里里错愕地望着他,完全没想明白他怎么还叛变了。
她急忙补救:“我在帮他挑选灵草!”
但是微微沙哑的声音还是暴露了两人方才在干什么。
她苦恼地捂着脸,心想完了完了,要被娘亲骂了。
谁知道外面只是回了句:“等会让她来找我。”
随之就是离开的脚步声。
这个走向是她完全没想到的,娘亲居然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怎么回事啊,我娘亲居然没有进来追杀我?”
沧旻听她这么说失笑:“看来你有点期待你我们被抓?”
“就是觉得你跟我娘亲好奇怪。”姜里里能隐约地察觉到自己娘亲跟沧旻之间的氛围变了很多。
“我和你娘亲做了交易。”
“什么交易啊?”她担心地看着他,“不会要让你牺牲什么吧?”
“她要我帮你重建云里。”
姜里里半晌都没反应过来:“重建云里?可是那可能吗?云里已经不存在了,你为什么要答应啊?”
沧旻抚上她的后颈,指腹压在标记的地方,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再次抵着她的唇。
他知道自己不答应姜芝,那姜里里就会逼着做这些。
她应该去做她喜欢的事情,而不是困于往事。
姜里里不知道是不是几天没有深入交流,沧旻格外的让人受不住,她咬着唇呜咽着不行了。
沧旻却还是不知倦足地把她啃了一次次。
七十四只毛绒绒
沧旻大概是顾念着姜里里等会要去找姜芝, 克制地停了下来。
姜里里额头都是热汗,潮红的脸瞧起来湿漉漉的, 粗粗地喘息着,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沧旻擦去她滑落到额头的汗,低笑了声:“发现你最近丰腴了不少。”
“哪有啊。”在喜欢的人面前总是会有点在意这个的。
他的目光落下,姜里里顺着看过去发现确实有点变化,困惑地嗯了声:“我最近也没吃什么啊。”
沧旻瞧她还思考起来,笑着扯过岸上的衣服将她裹住,抱她上岸:“或许是小里里长大了。”
“你这么认真地胡说八道好吗?”姜里里要笑死了, 被他放在软榻之上。
沧旻将自己一身的湿漉弄干,把提前准备好的衣服想给她换上。
“我自己来。”她伸手想接过, 沧旻握住她的手,“如今这情分了还害羞?”
姜里里抿着唇点了点头:“我自己来, 你继续去泡药浴。”
“我已经没事了。”
“身上的余毒都清了?”姜里里关心地问道, 见他点头, 立刻就高兴不已, “那你是不是不会被孤魂散影响了?”
沧旻嗯了声:“不会被影响, 怕我死啊。”
“那肯定啊。”她嗯了声,眼眶瞬间就热了,温热的手碰上他的脸,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自然是有的, 好了, 那你自己穿, 收拾好了记得去见你娘亲。”
“嗯嗯, 你再泡会或许能清除的更加彻底。”姜里里催促着,沧旻为了让她安心还是继续回了水池。
姜里里拿着衣服去屏风后换, 却不知屏风处落着光,透过屏风能看到更为朦胧窈窕的影子。
沧旻靠在池边,望着光影,确实有种姜里里长大的错觉,从还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慢慢地长成妖冶多姿的模样。
姜里里换衣服很快,把衣服穿好就出来,走到池边,本想跟他说好好疗伤,沧旻先碰上她披散下来湿漉漉的头发,将她的长发弄干。
“我要去见我娘亲了,你觉得我娘亲会跟我说什么啊?”姜里里还有点担心。
“大概是同你说不要跟沧旻混在一起了。”
姜里里见他还有闲情调侃,哼了声:“肯定不是,我娘亲这几天都没找我,如今突然找我,肯定有大事。”
“去了就知道了,去吧。”他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
“那我回来就来这里找你,你在这里等我。”姜里里说完就起身离开,沧旻本想跟上去但是想着姜芝那古怪的性子,不宜太张扬了。
转身靠在池壁上,他看到了池边一柄笛子,是姜里里手里的灵笛。
他伸手将那柄笛子拿到自己手里,仔细地观察起来,这柄笛子通身白玉,没有任何杂质,看起来就是不凡之品。
他将笛子抵在唇边,本以为吹不响,却不想笛声悠悠。
沧旻自己僵住了,他怎么会吹笛子?
而且这柄笛子应该是属于姜里里的灵器,自己怎么会吹响?
他不解,唤了声:“阿七。”
阿七从窗外爬进来,溜到他的身边:“主人,怎么了?”
“我何时学的笛子?”
“姜里里教你的啊,她还跟你说,如果哪天她死了就吹一曲笛子给她听。”
原来是这样……
可是沧旻一点印象也没有,他看着阿七问道:“你知道多少我跟她的事情?”
“我不知道多少,当初你们搞对象都背着我。”阿七委屈巴巴地看着他,“主人,让我没想到是你居然还跟她在一起,还这么喜欢她。”
阿七说完,然后就被沧旻丢出去了:“聒噪。”
阿七:“……”我是什么很贱的蛇吗?
阿七觉得主人年纪大了确实有点情绪不太稳定。
沧旻根本没时间搭理它,兀自看着手中的玉笛,他看了许久再次将笛子抵在唇边,意识推动着身体,一曲清幽的调子低低地响起。
他感觉脑海深处有什么在破土而出,却总是寻不到苗头。
手中的笛子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浮光涌动。
姜里里在去找娘亲的路上听到了笛声,脚步停下来,认真地听了下不由地惊叹:“谁吹得这么好听啊。”
跟她破碎的声音相比简直就是仙乐了。
她也没停留太久,快步走到娘亲的门口,本以为娘亲会在屋内,却没想到她直接站在门口看着远方。
“娘亲?”她走到她的身边,“你站在外面做什么?”
“我以为那是你吹的。”姜芝看向她。
“不是我,也不知道谁。”她跟娘亲一起站在门外,外面日光倾落,四周还是白雪皑皑。
姜芝隐约猜到是沧旻吹得,但她也没多说,只是看向姜里里问道:“你跟沧旻打算怎么样?”
“我跟沧旻?”姜里里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问,“我和他在一起挺好的啊,他这个人看着冷漠实际上他很好,无人可比的好。”
“所以你打算跟他成婚,然后给他生个孩子,跟他过上幸福美满的日子。”姜芝说完嘲讽地笑了,“我以为你见到了云伯,拿到了灵笛就会知道自己到底是谁,清楚自己必须做的事情是什么。”
“我知道,可是往事只是往事,云里里是云里里,姜里里是姜里里。”姜里里想到沧旻跟自己说的话,“而且云里家族早已经消失不见了,你想重建无疑是用过往折磨自己,破镜不能重圆,消失的东西也不可能复刻的一模一样。”
“那你和沧旻也有往事,你为何又要破镜重圆?”姜芝望着她,眼中都是冷意。
这是姜里里从未看到过的神情。
“我跟他是不是往事我不记得,我跟他初识在幽阴之地。”她毫无怯意望着姜芝,“你跟沧旻的交易我知道,我不想重建云里。”
她说完下一刻啪的一声,她感觉脸颊火辣辣的疼,不可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娘亲。
“如今你脑子里除了沧旻还有什么?灵笛你吹不响!身上的万泽之力你不会用!你废了你知道吗!”姜芝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怒斥道, “曾经的云里里是天之娇女,三岁就能用万泽之力杀人!十岁就是仙门第一,人人都夸赞的天才,如今你看看你成什么样子了!”
姜里里眼眶都是泪水,被打的脸都疼到麻木,没了力气跟她争辩,只能收着下巴说道:“是我让您失望了。”
她说完便离开。
姜芝看着她单薄的背影,闭上眼,手都在发抖,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孩子被她养成这个样子了。
她不能让里里再这么下去了。她必须恢复她的记忆,否则她的目的就无法达到。
*
沧旻一直在泡药浴的房间等着姜里里来找他,但是等了好一会都没见她来,心里预感不好。
急忙起身打算去姜芝那里接人。
先碰到了叶秀,叶秀急忙拉过他,脸上都是怒意:“沧旻你是不是打小里里了?”
沧旻眼神一变:“什么意思?”
“我刚才看到小里里半边脸都肿了,正躲着哭,我以为你打她了。”
“她在哪里?”沧旻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就在前面的池边,我刚好看到了。”
沧旻没有再问,飞快地往池边去,但是他到的时候并没有人影。
“姜里里!”他着急地喊了几声,走到池边还想下水看她是不是掉水里了。
“这里。”带着哭腔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沧旻回头就看到缩在角落了的人。
她把头埋进了臂弯里,只有肩膀耸动着。
沧旻一步步走过去,单腿屈膝跪在她的面前,把她拥入了怀里:“她打你了?”
“我很没用是不是?我吹不响笛子,我用不了万泽之力,我连杀人都不敢,我怎么能让娘亲满意?”她紧紧地抓着他衣服,好像抓着救命到稻草。
沧旻温热的掌心拍着她的后背没说话,只是将她抱起来,带着她离开了这里,去了九河城内。
他一直抱着她,停在了九河城一处普通的屋顶之上。
“委屈就哭出来,这里只有我,还有不认识的人。”
姜里里把脸埋在他的心口,情绪再也压不住,哭了出来。
温热的泪水湿了他的衣襟,沧旻的心也跟着被揪起来。
她哭着说:“我不是云里里,我做不到三岁杀人,也做不到十岁就是仙门第一。”
她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从未想过成为像沧旻像云里里这样的人。
沧旻心疼不已:“我知道,你是姜里里。”
他向来不太会说漂亮话,只能苍白地说:“你永远都只是你。”
姜里里这才抬头看他,一张被泪水浸透脸,眼中都是无助,她紧紧地抓住他的手:“沧旻,我真的做不到。”
她半张脸都红肿了,沧旻看着她那半张脸,眼中都是怜惜,想碰却不敢,只能用灵力覆上减轻她的疼意。
“做不到就不做。”等看到她脸上的红肿消下去后,他才收回手,“你永远无法满足别人的期待。”
“可是娘亲要重建云里。”她不明白姜芝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她明明知道重建云里就意味着天昊会阻拦,大家都会阻拦,是不可能会实现的事情。”
沧旻自然是知道姜芝的计划,她曾经是云里的得力干将自然是想让自己原本的家族回复辉煌。
可以已经倾覆的东西怎么能重新建造出来呢?
也空之中雪纷纷扬扬地落下,落在两人的身上。
“里里你要清楚一件事情,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他身上的体温熨贴着寒意,“你想当云里家的大小姐,我就帮你重建云里,你若是不想,我们就离开。”
她望着他,沧旻幽深的眸子中此刻都是坚定。
她哭着点头,大颗的泪水连串地落下来。
他伸手擦了擦:“今晚在这里休息,我知道你更喜欢人间。”
他起身拉着她起来,飞身从屋顶落到了地面,将她身上单薄的衣服拉了拉:“哭累了想吃点什么吗?”
姜里里摇头:“我刚才只是觉得委屈,我娘亲从来没打过我。”
他手搭在她的头顶:“以后都不会了。”
无论姜芝是什么目的,沧旻眼中已经满是怒意。
姜芝明明知道眼前的人完全没有云里里的影子,除了危机十分,云里里才能出来。
她现在强逼着姜里里成为曾经的大小姐,最终目的大概还是想折腾一下他们两。
他心里有些愧疚,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带着她慢慢地走过街道。
街道上是雪,他牵着她在黑夜里一步步地走着。
“沧旻。”在他身侧沉默的姜里里喊了他一声,沧旻担心地看过去。
就看到她微微垫脚,仰头在他唇上落下一个浅浅的吻,伴着风雪,他听到她说:“我们私奔吧。”
七十五只毛绒绒
沧旻垂眸望着她, 此刻街道之上空无一人。
他们两像是被天地都遗弃的人。
沧旻沉默了片刻了,将她的手握紧了几分:“我们现在不就是在私奔吗?”
她看着他被霜雪染上寒意的眉目, 眸光微动,下一刻就被他揽到怀里:“现在想私奔去哪里?”
姜里里:“只有我们两的地方!”
“这里只有我们两。”沧旻看向四周,除了白茫茫就是他们两了。
姜里里似乎被他这话逗笑了,紧绷的脸显露出笑意:“那我们就这样走着去私奔!”
她拉着他往前,踩着白雪留下一个个脚步痕迹。
沧旻就亦步亦趋地跟着,听她跟自己说:“沧旻,我觉得自从我们回来后, 娘亲就变得很奇怪。”
“或许可以她本来就是这样,只是之前你对她有误解。”沧旻的话让她停了下来。
“我娘亲却是不太让人亲近, 但是在我的印象中她对我还挺好的。”姜里里想着就叹了口气。
沧旻在犹豫是否将姜芝不是她的亲生母亲跟她说。
姜里里回头看他:“你在想什么?”
“里里,你知道姜芝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吗?”沧旻还是问了出来。
“我知道。”姜里里记得姜芝从未有过孩子, 而且她还是云里家的孩子, 猜也能猜出来。
“你知道就好, 姜芝现在的目的跟当初的不一样, 所以面对你的态度也会不一样。”
“她现在的目的是一定要重建云里吗?”
沧旻点了点头:“我们去魔界也是她的计划之内, 她想让你遇到云伯,得到灵笛甚至是恢复记忆。”
“我没恢复记忆,甚至连笛子也吹不响, 所以她才会那么生气。”姜里里似乎理解了,悠悠地叹了口气, 望着下不停的雪, 心情愈发地低落, “沧旻, 你会不会也对我很失望?我吹了这么久都吹不响灵笛。”
沧旻往前一步,同她站在一起:“还记得云伯跟你说的最后那句话吗?”
姜里里想到云伯最后说的那句要平平安安, 嗯了声:“我记得。”
他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我也只希望你平平安安的。”
姜里里鼻尖一酸,咬着唇看向别处,遮掩了眼眶的泪水。
“无论你是谁,平安就好。”他认真都说道,见她又要哭了,低头邀请到,“请你喝酒怎么样?”
“都关门了,哪来的酒啊?”
沧旻单手将她抱起来,突然的悬空把她吓了一跳,手紧紧地搂住他。
他带着她直接往黑夜之中飞去,她看追更加企鹅君羊,似二而而物9一四其着他的侧脸,依赖地把脑袋埋到他的肩颈处,她这一刻甚至什么都没想,无论是他带自己去哪里都可以。
只要是只有他的地方。
沧旻带着她去了一处酒铺。
沧旻买了两壶温酒,同她一起坐在屋顶之上。
“你对这里好像很熟悉。”
“顺着酒香寻来的。”沧旻将酒塞打开,醇厚的果香和酒香碰在一起,在寒夜了格外的吸引人。
“这是九河城独特的桑果酒。”沧旻将一壶给她。
姜里里捧着还冒着热意的小酒壶,暗淡了一夜的眸子亮了几分,用手中的酒壶轻轻地碰了他的酒壶,露出了灿烂的笑容:“谢谢款待。”
沧旻也跟着笑了,碰了回去。
姜里里抱着自己的小酒壶,仰头喝了一小口,温热的酒入了胃将一身的寒意驱散,她呼出一口热气,天边的雪在她眼里都变得好看起来。
“沧旻,我好喜欢这么跟你坐在一起,聊聊天,喝喝酒,或者是做点别的都可以。”
沧旻喝着壶中的酒看到她姣好漂亮的侧脸,果酒的味道都在唇齿弥漫:“你还想做点什么?”
她转过头看他,看得他心里热热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侧头就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
姜里里闭着眼睛感受到他呼吸的温度。
唇齿内都是酒香,剩下的就是让人理智混乱的湿热。
等风雪初停,她微微退开,唇瓣靡红,笑望着眼前的人:“其实只要在一起做什么都很好了。”
沧旻眼中满是温柔,揉了揉她的长发:“回去了?”
“不要,酒都没喝完呢。”她将自己的酒举到他的酒壶旁,再次碰了下,“干杯!为了这一场雪。”
“嗯,为了这一场雪。”沧旻喝着酒也没动,安静地陪着她,看她玩着自己的手指,看她低垂的长睫,还有她染着酒的唇,听着她轻声细语的话。
浩瀚天地,似乎唯有他们这一隅是温暖的。
*
两人在外一夜,天色微亮才回了叶秀的宫殿。
“回去好好休息。”沧旻牵着她到了房门口,不放心地叮嘱着。
“我知道。”她有点微醉,脸色潮红,眼眸都是水光。
“也别难过了。”他轻轻地抚着她的后颈。
“不难过。”她咧着唇笑,沧旻心疼地碰了下她的额头,“醒了给你礼物好吗?”
“好!”她点头,任由沧旻扶着她到屋内躺下。
她躺在床上就困了,卷着被子就抿着唇闭上眼睛,嘴里嘟囔着他的名字。
沧旻给她脱了鞋还有衣服把她小心地放到被子里,又拧了帕子给她擦脸。
她哭的好几次,眼眶都哭肿了。
沧旻掌心抚上她的眼睛,让她眼睛消消肿,看着她露出的半张脸,现在已经没了痕迹了,但是沧旻眼中隐藏的怒意还是浮现出来。
他给姜里里点了安神香直接出了房门,径直就去找姜芝。
之前他觉得姜芝对一个从小看大的孩子这么绝情,现在看来他到底高估了她的人性了。
能蛰伏这么多年定然是个狠角色。
他的到来姜芝的住处没看到姜芝倒是看到了叶秀。
叶秀对他的到来有点奇怪:“你不会来找姜芝姐姐给小里里出气吧?”
“你来这里做什么?”沧旻狐疑地望着他。
“我来找姐姐培养培养感情,但是她好像不在这里,也不知道是不是回灵狐族了。”
叶秀的话让他快步走向屋内,屋内确实没有人。
“去山上看看。”他不敢确定姜芝这么疯狂的人不会做出什么事情。
“现在就去吗?你想杀人灭口啊?”叶秀怕沧旻真的怒极了要找到姜芝杀了。
沧旻懒得搭理他,转身就想离开,但是叶秀这人脸皮也很厚,伸手拉住他:“别去别去,她可是你未来的岳母啊,你还真想跟她起冲突啊?”
沧旻冷笑一声:“我的人,我不能出头。”
“可是你想想她本来就不喜欢你,你要是这么不给她面子岂不是更不好了?”
“你倒是维护她,但是她对我何种看法毫无影响。”沧旻从未在意过其他人的目光。
他挣开拉住自己的手,直接离开打算去山上的灵狐族。
叶秀也跟上去,在一旁叹了好几口气,但是不敢多说,担心沧旻一怒之下先把自己给杀了。
沧旻这时朝他说道:“姜芝算不上好人,你没必要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叶秀呆了下,反应过来他说的意思,快步走到他得身边问道:“何出此言啊?”
“姜芝很复杂,小心。”沧旻点了点他的肩膀,“话说到这里,你自己想。”
“我想什么啊,她确实也没任何反应啊。”叶秀也是沮丧不已,“她的心好像比石头还硬。”
“因为她心里想的不是风花雪月,她打算做的事也不是常人能完成的。”沧旻理解姜芝的想法,但不赞同她的行为。
姜里里是棋子甚至可以说任何人都是她可用的棋子。
叶秀只能讪讪一笑:“我知道,但难得遇到一个喜欢的人嘛。”
沧旻:“你喜欢她什么?”
“那你喜欢姜里里什么?”
面对叶秀的反问,沧旻微微怔神,他以为沧旻这么沉默寡言的人肯定说不出几句来。
正想笑,就听到他说:“为什么喜欢她?或许是因为她看我的眼睛,她为我哭,为我难过,为我生气,还有她一声声的沧旻。我一直认为她的幽阴之地偶然进入的光,光是多么美好的事物。”
他有千万个理由,但说到底还是她同千千万万人不一样的姜里里。
“好了好了,知道你很喜欢她。”叶秀叹了口气,“上次你要我帮你做的嫁衣也做好了,你什么时候去拿?”
“找完姜芝。”沧旻没有再耽搁,飞快你上了山。
但是进入灵狐族没就发现了诡异之处,族内没看到姜芝也没看到族长。
叶秀急忙抓了只小狐狸:“你们族长呢?”
“族长好像跟长老离开了。”
“离开了?”叶秀这下也感觉到不对了,“去哪里了?”
“没说,只是说过几天就回来了。”
叶秀还想问,看沧旻直接离开,急忙跟上去:“好像是有点不对。”
“这段时间姜芝有跟你说什么吗?”沧旻思索着姜芝可能去的地方。
叶秀:“她不跟我聊什么啊,无非就是一些无聊的话题,例如问我地方比较特别啊。”
沧旻:“你说了什么地方?”
“比较特殊的不就是浮生城,哪里曾经是花城,现在成了一片废墟。”
沧旻瞬间就懂了,她去了浮生城,那里大概是曾经云里家族所在的地方。
七十六只毛绒绒
沧旻倒是没想到姜芝会这么迅速, 临走前还故意跟叶秀提及了浮生城,大概为了故意引姜里里去那里。
“她不会去浮生城了吧?”叶秀立刻担心起来, “那她会不会有危险啊?”
“她的修为和能力均高于你,你担心什么?”沧旻扫了他一眼。
叶秀不满地说:“姜里里不见了你不担心啊?”
沧旻呵了声,转身就离开,叶秀急忙跟上去问道:“那现在怎么办?”
“你要你的人去浮生城打探一下情况。”
叶秀一听急忙应下:“好,要不然我先过去看看?”
“不要打草惊蛇,你也不是普通人,现在魔界的眼线遍布, 你一动他们肯定就寻来了。”沧旻的话确实是提点了叶秀。
如今各界都很动荡,无尽仙门一直在找沧旻的踪迹, 魔界也是到处搜寻,要是打草惊蛇了确实很麻烦。
“那我立刻安排人去看看。”叶秀说完就快步离开。
沧旻独自一人从山上下来, 山间都是沧茫的雪, 他心情有些沉重, 姜芝这其实是在逼着姜里里去浮生寺, 打算强行让她恢复记忆。
于其坐以待毙, 不如让里里自己获取自己的记忆。
但是想到之前她每次有些记忆都是受到刺激之后,等平静之后她又会忘记所有。
他思索着往下走,在去姜里里住处时被坐在院子里的乌瑟叫住。
“沧旻。”
沧旻看过去, 看到乌瑟时他眉心微蹙:“有事?”
“昨天里里是不是被姜芝打了?”乌瑟直接说道。
沧旻听他这么问,轻嗤了声:“你的兴师问罪有点迟了。”
“她凭什么打人!”乌瑟生气地问道。
沧旻走到他的面前, 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而是问道:“你曾经是云里里的灵兽, 那你知道怎么恢复她的记忆吗?”
“她现在挺好的, 为什么要恢复记忆?”乌瑟看向别处,明显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姜芝想逼着她做一些事情, 她现在需要自己去选择。”沧旻也希望姜里里能永远这样简单,但是往事已经到了没办法忽视的地步。
“我不知道。”乌瑟说完就想离开。
沧旻冷冷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那么你知道怎么恢复我的记忆吗?”
乌瑟的脚步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他:“你知道自己也不记得了?”
“你之前对我的敌意那么深,我会不知道?”沧旻坐了下来,身上气质冷冽,“恢复我的记忆,我也有办法对付姜芝。”
乌瑟走回来,坐在他的对面,双手搭在胸前:“以你的能力对付姜芝何须原本的记忆。”
沧旻没说话,只是看着他,等着他的回应。
“我不知道怎么恢复你的记忆,但是我知道当初关于你跟里里的一些事情,你心口的图腾应该是云里家的凤鸾图,凤鸾图只有云里家中嫡出子女拥有,是用来困住心上人的心永远不会变,跟凤鸾图一起存在的就是灵缘线,你右掌心就有灵缘线。”
沧旻看向自己的右掌心,若隐若现一根线。
“这根线可以控制你受命于里里,她想让你干什么你就要干什么。当然这个东西能控制人的意识,肯定能控制你的记忆。当初里里是个很嚣张跋扈的人,你又对她爱答不理。她哪里受的了你这个态度,直接用灵缘线控制了你喜欢他,或许姜芝是从灵缘线将你的记忆全部抽离了。所以你记不起里里的一些事情。”
乌瑟的话让沧旻久久没回过神来。
乌瑟说完也是叹了口气:“也或许是里里自己清除了你的记忆。”
“什么意思?”沧旻眉心皱起。
“当初里里一直都觉得你从来就不喜欢她,尤其是你当初给她的最后一封信,她看完后便直接离开了竹林。”
沧旻并不知道最后一封信,乌瑟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我当初在地上捡的。”
沧旻接过的信,拆开只看到上面几个字。
【云里里,等我回去,你最好跟我解释清楚凤鸾图腾和灵缘线】
信纸已经被揉皱。
像是人痛苦绝望的情绪。
“我不知道这个是不是你写的,也不知道是谁跟你说的凤鸾图腾还有灵缘线。”
沧旻看着这几个字:“不是我写的,字迹是一模一样的,但你看其他信。”
沧旻将自己从竹屋带出来的信给他看:“每一封信都是称她为里里,我或许那时还不知道她姓什么,云里的姓氏她大概是烂的肚子里也不会说出去。”
乌瑟也猛地反应过来:“对,里里一直从未跟别人说过她原本的姓,知道的只有……
“天昊。”沧旻将手中的信拍在桌上:“我知道了。”
他说完将那些信全部收起来,就往房间去。
推开门走到床边,看到正安静地躺在睡觉的姜里里,安神香的作用下她睡得很安静。
他伸手碰上她的脸:“你看到那封假的信肯定很难过。”
或许是他的手太冷,将安睡的人冷醒了,她迷瞪着睁开眼看到他时,唇角自然而然地扬起了弧度:“沧旻,你的手好冷啊,我都被你冷醒了。”
“抱歉。”他想将手收回去,姜里里却先伸出手握紧了他的手,又把他另一只手也握到了自己手里,“我给你暖暖。”
她拢着他的手哈了几口热气:“暖和了几分吗?”
“嗯。”他点了点头,“继续睡会,现在还早。”
“我不是很困了。”她说着往里面挪了挪,“你过来陪我一会。”
沧旻躺在她的身边,隔着被子抱着她,垂眸看着她满是自己的眸子:“昨晚还没亲够?”
昨天晚上她似乎是喝醉了,喝几口酒就扑到他的怀里亲他,吻他,似乎是有瘾。
她指腹碰上他的唇瓣:“被我亲红的?”
“如若不是,难道是被风吹红的?”他故意戏谑道。
他说着,姜里里又是仰头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轻轻浅浅的吻,混着淡淡的酒香。
他掌心扶着她后颈,无奈地叹了声:“克制一些,大小姐。”
“你干嘛也叫我大小姐。”她不解地问道。
“昨晚你可是逼着我喊你大小姐的。”
说道这个姜里里都不困了,她确实记得自己好像这样发过疯,急忙捂住他的唇:“不说了。”
沧旻看她还难为情了,也没再说,只是闭上眼睛:“再睡会。”
“睡不着了,我们躺会。”她强行把他弄到被子下,手搭在他的腰间,有一下没一下的摸着。
沧旻闭着眼也没约束她,想着姜芝的事情要怎么跟她提。
“你不是说睡醒了要给我礼物的吗?”她突然想到,盯着他看。
沧旻被她这么一说,想到自己的礼物还没问叶秀拿,只能从怀里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她。
“什么礼物啊?”姜里里还有点不敢打开。
“你大概会喜欢。”沧旻示意她打开。
姜里里小心地将盒子打开,就看到里面一根玉簪子,很素的簪子,她坐起来将簪子拿出来就听到叮铃清脆的声音,本来很素的簪子飞得快地长出了层层叠叠的粉白梅花瓣,还有垂下的落花流苏,流光溢彩,栩栩如生。
“你自己做的吗?”姜里里看着手中簪子眼中都是惊喜。
沧旻起身坐在她的身边,看她很喜欢的样子笑着问:“喜欢吗?”
“喜欢!”她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簪子。
“你可以根据你的裙子来改变簪花的样式。”沧旻知道姜里里一直都挺爱美的,她大概会喜欢这样的礼物。
之前便准备着,本想等后面成婚,当成成婚礼送给她。
“是不是很珍贵啊?”姜里里觉得手中的簪子肯定不是俗物,簪身上是充盈的灵力。
沧旻没回答只是说:“物总是不及人珍贵,试试。”
姜里里望着他,眼眶都是感动的泪水:“你对我真好。”
“礼物是应该的,对你好也是应该的。”他揉了揉她的脸,“傻不傻啊?”
“你就是很好。”她紧紧地抱着他,鉴定道,“你是最好的沧旻。”
沧旻笑着拢过她的长发,拿过她手中的簪子给她簪上,漂亮的簪子更是衬得她娇艳不已:“很漂亮。”
他从不吝啬的夸奖,在他眼中无人比姜里里漂亮,也无人比姜里里好。
姜里里急忙下床去看镜子里的自己,对着镜子中的自己一个人高兴了许久。
沧旻也没打扰她,自己坐在一旁看她挑搭配的衣服,给她倒了杯茶。
门外这时传来急切地敲门声:“沧旻你在吗?”
是叶秀着急的声音。
姜里里转头看向门外:“叶秀这么着急找你干嘛。”
“我去看看,换好衣服后喝点水。”沧旻淡定地说完就转身离开了屋内。
等他走出去,叶秀就拉着他到院内的亭子里去着急地跟他说:“姜芝跟那个族长确实是去了浮生城。”
“浮生城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沧旻问道。
“不是很好,天昊的人也往浮生城去了,听说周无裕的人也过去了。”
听叶秀这么说,沧旻心里隐约明白大家都在担心曾经云里家族在浮生城还遗留什么东西。
叶秀说完,看沧旻一直没说话,担心地问道:“现在要怎么办啊?姜芝姐姐肯定不是他们对手。”
“你能确定浮生城是当初云里家族的地方吗?”沧旻问道。
云里家族给外人看到的都是他们的外族,真正的核心内部无人知道。
“我怎么会知道啊。”叶秀苦恼不已,“我真的好担心啊。”
沧旻瞧他着模样:“担心就去查一查。”
他说完就看到了站在屋檐之下的姜里里,她穿了一声粉白长裙,领边滚着白毛,更是衬得她一张脸莹白动人。
可是那双眸子却显露出几分愁绪。
沧旻知道她大概是听到了他们两的对话,起身要叶秀回去,自己走到姜里里的身边。
“进来说。”他牵过她的手带进了屋内。
姜里里担心地问:“我娘亲去浮生城做什么?”
“不是很清楚,可能跟往事有关。”沧旻在姜里里面前不敢多加猜测。
“那我们现在去浮生城找她!”姜里里说着就想起身行动,被沧旻抓了回来。
沧旻认真地朝她说:“现在很多人听到了风声往浮生城去,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那要做什么?”姜里里如今也学会了不要意气用事。
沧旻把她按坐在椅子上,神情是从未有过的认真:“里里,你想恢复自己的记忆吗?”
“恢复我的记忆?”姜里里不解地看着他,“是说记起曾经云里里的事情吗?”
“对,如今的情况我知道你不可能置身事外。”
“恢复记忆是不是就能吹响笛子了?是不是能操控万泽之力?”这是姜里里第一次产生了对力量的渴求,“那我是不是也能保护你?”
沧旻看到她眼中的渴求,想到每次她运用万泽之力的失控,心里不免有些担心:“不是,我只是不希望姜芝以极端的方式刺激你,伤害你,让你获得本属于的你的记忆。”
姜里里望着他,想到自己异世的身份,长睫微垂,扣着手:“沧旻,如果我跟你说就算获得记忆,我也不是云里里,你相信吗?”
他握住她的手,反问道:“那你是谁?”
姜里里抿着唇,不知道怎么回答,心想,是不是恢复记忆后这具身体的主人就能回来,那她也要回到原本的世界?
“怎么了?害怕吗?”他看到她脸色泛着白,“害怕就不去了,我去浮生城带你娘亲回来。”
姜里里伸手扯住他的衣袖,眼眶热的厉害:“我……我还是恢复记忆吧。”
她本来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沧旻跟她也只是黄粱一梦,没必要让他在陷入当初在无尽仙门的危险之中。
沧旻却看了她许久最后回握住她的手。
“沧旻,只是我恢复了记忆后……”她强撑着笑,后面的话说不出来。
沧旻看出她情绪很沉重,擦了下她的眼角:“走。”
“好。”她跟着他起身往外去,打开门就看到了乌瑟还有小煤球。
“我们两也要去!”乌瑟心里担心姜里里的情况。
沧旻这才难得没有刁难他们两:“别废话就行。”
叶秀还没走看到他们两要离开,急忙拦住:“沧旻,你现在打算去做什么?”
“去浮生城。”
沧旻的话让姜里里诧异不已:“不是说先恢复我的记忆吗?”
他握住她的手:“你刚才在害怕。”
姜里里没想到他看出自己的情绪了,望着他的眼中都是愧疚:“其实我也不是那么害怕的。”
“我知道你可以自己选择,你现在想做什么?”
沧旻问道,他希望她自己给自己的做决定。
在一旁的乌瑟看姜里里为难的样子朝沧旻说道:“这有什么好想的?难道你还会怕那些人啊?过去的记忆有这么重要吗?”
这里的人没有会比乌瑟清楚她曾经经历过什么。
沧旻知道现在没办法得到她的答案,先带着她往外走:“既然想不出来,就先跟着我走。”
姜里里看向他握着自己的手,他掌心的热意烫着她掌心的寒冷。
叶秀也跟着追出来:“我也要去浮生城。”
沧旻没搭理他的,乌瑟在一旁问道:“你不会想去那里英雄救美吧。”
“姜芝姐姐遇到危险,我肯定要去救她的。”叶秀心里担心不已,早就想去浮生城了。
沧旻这时才应了声:“你不怕你的九河城被人端了就行。”
他说完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叶秀也死皮赖脸地跟上去:“九河城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被端了。”
姜里里也看向沧旻,心想沧旻这是吓人的话还是开玩笑的话啊?
却没想到沧旻也看向自己,两人视线碰上,姜里里先心虚地低下头来。
沧旻抬手过来,将她发间缠上的流苏拨弄好:“其实无论如何,我都会护着你。”
姜里里自然知道,被他握住的手不自觉地就紧了几分力道:“沧旻,直接去浮生城救出娘亲吧。”
她心里不敢去坦然地接受一段可能不属于自己的记忆,既然如此就交给上天的安排。
他似乎早已经想到了这个结果,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理好,眼中都是柔情。
“快点走吧。”姜里里不想耽误了,“小心等会叶秀跟上来了。”
沧旻失笑:“你觉得他会跟上来吗?”
姜里里转头看向想跟上来又不敢跟上来的叶秀:“他对当我后爹很执着。”
沧旻好似看透了:“他不敢去的。”
说完他揽着她就往高空飞去,跟着他们身后的乌瑟和小煤球急忙跟上去。
只有叶秀站在下面犹豫地看这他们离开。
虽然刚才他说的信誓旦旦,但是沧旻的话也是在告诉他,如今的局势到处都不稳定,九河城或许已经是别人眼中的肉了,他确实不能离开这里去浮生城。
他看着他们越来越远,心也沉到了底。
*
沧旻和姜里里都坐在乌瑟变成的大鸟后背上,小煤球趴在乌瑟的脑袋上,好奇地问道:“浮生城在哪里啊?我以前怎么没听过?”
姜里里缩在沧旻怀里,摆弄着自己的笛子,听小煤球的话想到书中浮生城是剧情。
在书中浮生城的剧情是最关键副本。
因为浮生城是很特殊的存在,几千年都寸草不生,荒凉毫无生机,有很多人去里面探寻玄机,但是都是只进不出。
就连周无裕也没看破其中的奥秘只是得到了一柄灵剑。
姜里里想到之前沧旻去无尽仙门找她,折断了周无裕的一柄剑,看来是这里的因果。
沧旻看她玩笛子的手转到玩自己的手,好奇地问了句:“想什么?”
“啊?”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呆呆地望着他。
沧旻看她眼中潋滟的光,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下便微抬头笑看着她。
姜里里没想到他会亲自己,惊讶地望着他,两人呼吸相互交缠,她眼中的惊讶变成笑意:“你现在可是越来越不知收敛了。”
沧旻倒也不在意,只是低声问了句:“所以刚才在想什么?”
姜里里伸手蹭到他唇上沾染的唇红,白嫩的指腹就变得微红:“在想浮生城是不是很危险。”
“如今何处不危险?如今我身上孤魂散已经解开了,他们还不是我的对手。”沧旻的心态比任何人都怕平稳。
姜里里嗯了声,还拖长了声音,一副忍笑的样子。
沧旻瞧她这样子,知道她在笑自己,掌心掐着她的腰身将她往怀里带了些:“笑什么?”
“哪有笑啊,这是赞赏。”她说完用自己手中的笛子抵着他的胸膛,“在外不能这么亲密。”
但是沧旻单手就把她直接按在了怀里,更亲密了。
姜里里忍着笑,贴在他怀里,朝他说道:“沧旻其实无论危不危险,只要能一起面对就好了。”
她说完从他怀里动了动,后背贴着他的胸膛:“我继续吹笛子。”
她将自己的笛子抵在自己的唇边练习。
沧旻垂眸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心里反倒是有点担心她,浮生城那里若真的事关云里家族的故地,姜里里肯定能记起来的。
看来他需要做些准备。
沧旻闭上眼,打算在自己灵海之中寻找一些关于浮生城的事情。
姜里里练了一会转头看到沧旻闭上的眼睛,知道他大概是修炼了。
这段时间他修炼的时间很长,若不是她去找他,沧旻大概能修炼一天一夜不动。
她小心翼翼地从他怀里挪出来,走到小煤球旁边,跟她一样撑着下巴,望着远方的云。
“小狐狸。”小煤球转过头来看她。
“嗯?”姜里里看向她。
“你以后能带我去找我师尊还有师姐吗?”小煤球说完,乌瑟就开口说道,“你不是拜托我帮你找吗?”
“拜托你,你也没帮我找到啊。”小煤球飞到姜里里的怀里,眼巴巴地看着她,“你比较厉害,能帮我吗?”
姜里里点了点头:“可以,等浮生城的事情结束了就帮。”
“小狐狸你最好了!你是最好的人!”小煤球激动地差点飘走了,还是姜里里把她拉住了。
姜里里看着还是一团黑的小煤球,朝乌瑟问道:“乌瑟,如果我把我的血给小煤球喝,她会变成人形吗?”
“应该可以。”乌瑟说完姜里里就伸出手想将自己指腹划破。
小煤球看到了急忙说:“小狐狸不行。”
她挡住姜里里的手不给她划伤手,姜里里只能笑着说:“弄个小伤口而已,你若是变成人岂不是更好?还有人陪着乌瑟。”
两人听到这话,齐齐喊了声:“不需要!”
姜里里在一旁哈哈大笑起来,看着怒视着对方的小煤球还有乌瑟。
想到这段时间,她总是看到这两人呆在一起,以为两人成好朋友了,现在看来这两人还有点欢喜冤家的感觉。
小煤球听到姜里里的笑声大概是有点难为情,轻咳了声:“我跟这只大黑鸟可不是你跟尊主那样的啊。”
“我跟沧旻什么样啊?”姜里里故意打趣地问。
“反正我跟大黑鸟是不可能当着你们面亲嘴的。”
姜里里:“……”
乌瑟:“……”
气氛一时间有点凝滞,小煤球感觉自己可能说了不恰当的话,急忙补充道:“反正现在我不想变成人陪他。”
“我也不需要你陪。”乌瑟也是不敢示弱。
姜里里听两人这话,撑着下巴,心想这两人不会已经背着我偷偷在一起,但又不好意思承认,故意装不喜欢吧。
她莫名有种抓到自己女儿跟早恋对象的错觉。
这么一想,她自己都抖擞了下,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开始想女儿了。
这要是被沧旻知道肯定觉得她想跟他生孩子了。
但是他们两都做过那么多次,好像都没有怀孕的迹象,难道沧旻不行吗?
她转头看向沧旻,眼中还带着怀疑,却没想到沧旻已经睁开眼。
两人眼神撞了个结实,她吓得咽了咽口水,急忙转过头,假装什么都没想到。
当时沧旻已经将刚才她那怀疑的目光看了透彻。
心想,她在怀疑我什么?
七十七只毛绒绒
姜里里心虚了, 她都不知道沧旻会不会听到自己的心里话,要是听到了就可太尴尬了。
“小狐狸, 你脸红什么啊?”小煤球本来正跟乌瑟争辩,转头就看到姜里里红了一片的脸。
“没有脸红吧。”她急忙用手碰了碰自己的脸,确实有点热。
“有!真的很红啊,你是想到什么害羞的事情了吗?”小煤球的话再次让她尴尬。
伸手将小煤球直接给拉到怀里,伸手捂住她的唇,用眼神警告道。
下一刻就听到沧旻的声音在耳边悠悠地响起:“脸红什么?”
这突然的声音把姜里里给吓了一跳,看着他的眼睛都瞪大了几分:“你吓死我了。”
“或许也可以说你在做贼心虚。”沧旻站在她的身边, 手搭在胸前,衣摆被风吹动, 有几分遗世独立的韵味。
她慌乱的心莫名平静了几分,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 沧旻就屈身坐在了她的身边。
“这么想知道我为什么脸红啊?”她靠在他的肩膀上, 手从他的衣袖伸到了他的掌心。
“现在不是很想知道。”沧旻看她将手指伸出他的指缝内, 然后紧紧地握住, 心似乎也被这么抓了下。
姜里里听他这么说, 笑了起来:“那我现在也不打算告诉你。”
沧旻看她还有自己的小算计了,唇角都是笑:“现在是愈发地聪明了。”
姜里里当然知道这话是夸奖她的,将自己手中的笛子举到他的面前:“可是我还是吹不响这个啊。”
沧旻拿过她手中的笛子, 上次他吹响过,或许是这笛子还没认出姜里里。
“它还没认出你。”
“那我是不是每天抱着它吃喝拉撒啊?”姜里里从来没想到一柄笛子比沧旻还难伺候。
“嗯……试试跟它培养一下感情。”沧旻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姜里里无精打采地感谢:“谢谢您的建议。”
沧旻手搭在唇边遮掩了笑, 看着前方层叠的云, 本来沉重的心情还是松了些。
其实姜里里说的没错, 只要在一起就没有什么害怕的。
他望着两人交握的手:“等我们回九河城, 我再送你一件礼物。”
“沧旻你为什么总送我礼物?是不是背着我做什么事了?”她装成严刑逼供的样子,沧旻有些哭笑不得。
“不喜欢礼物?书中写的需要送给妻子喜欢的万事万物。”
姜里里没料到他还会看这样的书, 心里塌了一片,她嗯了声,眼中笑的都是细碎的光:“我肯定会很喜欢很喜欢的。”
“你都还没看到是什么。”
姜里里头靠在他的肩头,闭上眼休息:“反正你送什么我都喜欢。”
他侧目看她姣好的面容的,心里总觉得亏欠,她太容易满足。
姜里里微微睁眸看他盯着自己,伸手捂住他的眼睛:“我要养精蓄锐了。”
沧旻听她这么说有种马上要上阵杀敌的错觉。
不过看她确实也没休息好,让她安静地休息会,自己看向乌瑟飞的地方,快要到浮生城了。
*
乌瑟继续飞了大概半个时辰带着他们往下面飞去。
小煤球看下面人来人往的热闹,好奇地问道:“这里就是浮生城吗?”
“那肯定不是啊,我们也不知道浮生城现在的情况冒然闯入肯定不行吧。”乌瑟将他们放在一处隐蔽的地方,就变回了人形。
姜里里睡了半个时辰,气色稍微好点,伸了伸了懒腰:“那这到哪里了?”
沧旻:“离浮生城最近的往生城。”
往生城?
她抬头看向不远处的城墙,城墙之上是两个很大的八卦图跟往生城还挺搭。
小煤球趴在乌瑟的肩膀上兴奋地说:“我以前听说往生城有个能看得清人前世今生的往生池,我一定要去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肯定都是骗人的。”乌瑟说完目光还偷偷看向姜里里。
见她似乎没有听到,神情也没有任何好奇,放了几分心。
“我们怎么进去?”姜里里问道,这里既然是离浮生城最近的地方,那天昊还有周无裕的人肯定也会在这里埋伏。
沧旻从怀离掏出两瓶药:“这是改变形态的药,红色的是解药。”
姜里里和小煤球分别拿了一瓶,将药瓶里的两颗药倒出来,也没问都能变成什么形态,就塞入嘴里了。
沧旻和乌瑟的修为能保证改变容貌不会被认出来,自己用灵力改了模样。
吃下药的姜里里和小煤球都变了模样,小煤球变成了妙龄少女,鹅蛋脸上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灵动又可爱,看的乌瑟都挪不开目光。
“小煤球这是你原本的模样吗?”变成五六岁小姑娘的姜里里仰着头看她,还掏出镜子给她看。
小煤球拿过镜子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是!是原本的我!”
她看的激动不已,她已经好久没有看到自己的模样的。
“很漂亮哦。”姜里里夸奖道,看向沧旻,不知道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帮小煤球的。
沧旻望着刚到自己腰间的小女孩,笑着蹲下身捏了捏她的脸:“这样更可爱了。”
“你故意把我变这么小啊。”姜里里拍开他的手,看自己短胳膊短腿的样子十分不习惯。
“这样安全,他们都不会对一个小孩下手。”沧旻摸了摸她的头,“等会你跟着他们两人。”
“那你呢?”姜里里担心地问着。
“我会隐在暗处守着你们,放心,你若是担心我,摸一下我送你的簪子就能跟我传音了。”沧旻虽然很不放心她跟着乌瑟走,但是他需要去找线索,带着他们目标太大。
姜里里摸上头上的簪子,发现它变成了蝴蝶头饰,更符合她现在的身份。
她乖乖地应下,牵上小煤球的手:“我们没问题的。”
沧旻也相信她不会出事,站起来丢给乌瑟一袋金子:“照顾好里里。”
说完他就先行消失了。
乌瑟发觉手里钱袋沉的厉害,打开一看满满一袋的金子。
乌瑟:“……”他哪来这么多金子的!
“哇,尊主好有钱啊。”小煤球也看的惊讶不已。
只有姜里里淡定了,她都不知道沧旻的财富到底有多少,每次给出去的都是金子。
“先进城吧。”姜里里拉着小煤球的手城门口去,“肚子饿了。”
“我也饿了!”小煤球也是迫不及待地往城内去。
但是他们两被乌瑟拉住了:“有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两人都盯着他,等着他的话。
“我们三个现在什么关系,你要喊我们什么?”乌生的问题很关键。
小煤球一时还真想不出来,看向姜里里。
姜里里仰着可爱的笑脸朝乌瑟喊了声:“哥!”
又朝小煤球喊了声:“嫂嫂!”
小煤球脸顿时红了彻底:“你别乱喊啊。”
“那你说喊什么?”姜里里一时间也想不出能喊什么。
乌瑟也是咳了声,这称呼确实让人挺尴尬的,但是一男一女带着一个小女孩不是爹娘,不就是其他亲戚关系了。
姜里里看两人都不说话直接敲定了:“先这么喊吧,反正喊得机会也不多,先进城。”
两人觉得姜里里说的对,也算是默认了三人之间的关系目前是哥哥和嫂嫂带着妹妹出来玩。
三人进城十分顺利,进入城内发现这个地方跟其他地方最大的不同在于,这里街道两边有两条小水沟,清澈的水缓缓流动,水中看到鱼游动而过。
姜里里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设计,眼睛扫向四周,从每家每户门前摆放的水缸,隐约意识到这个地方的人都在摆风水阵。
“往生城的人很迷信,看到了吗,商铺最多的是香火,十步一个算命卜卦的。”
姜里里听乌瑟这么说也注意到了,这里算命的比较多。
“算命耶。”小煤球很有兴趣,盯着其中一个算命的正想过去,被乌瑟扣住了手腕。
小煤球看向她被扣住的手腕,又看向乌瑟,乌瑟大概也注意到掌心不同的触感,立刻松了手,不自在地咳了声:“不要走散。”
“哦。”小煤球也害羞了,手往衣袖里缩了缩,然后就看到啃着糖葫芦笑着看他们两的姜里里。
“不是你想的那样!”小煤球急忙解释,姜里里把一颗糖葫芦咬进嘴里,然后笑着说,“我知道的,你跟我哥哥很相爱。”
她说完自己先笑了,想着自己以前跟沧旻难道也是这样的吗?
但是沧旻好像好像不会这么委婉。
他像是都是直接表达。
“你笑什么?”小煤球捏了捏她的脸,还想顺手抢了她的糖葫芦。
姜里里急忙拿出另一串完好的给她:“你吃这个,而且这个不是我买的哦。”
这话说的意有所指,小煤球自然是听出来了,这是乌瑟买的。
小煤球看向正在付钱的乌瑟,咬了口糖葫芦朝姜里里说:“你故意撮合的吧。”
“没啊。”姜里里仗着自己现在顶着一张可爱的脸,不怕别人会欺负她。
“最好没有。”小煤球拍了拍她的脑袋,牵着她的手到乌瑟身边。
姜里里看向四周,想看看沧旻在哪里守着自己。
但是看了一圈都没看到沧旻的踪迹,伸手摸了摸自己发间的小蝴蝶发饰。
耳边立刻传来沧旻的声音:“对面屋顶。”
姜里里抬头看过去就看到一道故意露出来给自己看的影子。
“糖葫芦好吃吗?”沧旻传音问道。
“嗯,好吃。”她说完再次被小煤球牵着,她朝她说,“我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她只能匆忙地回了句:“你小心,晚上来找我。”
她说完就断了传音,跟着小煤球往前去,但是她回头看向那裹着糖衣的冰糖葫芦,她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没问他想不想吃。
乌瑟和小煤球牵着姜里里的手走在去客栈的路上,似乎是怕她丢了。
“你们有没有感觉有人在看我们?”姜里里小声地跟他们两说。
乌瑟和小煤球都没察觉到,他们听到姜里里的话余光看向四周没看到魔界的人,也没看到周无裕的人。
正当他们想说姜里里想多了,就看到迎面走来的两个漂亮女子。
七十八只毛绒绒
姜里里看着走近来的两人, 抓紧了小煤球和乌瑟的手。
小煤球有些慌张:“那两人是朝我们来的吗?”
姜里里一时间也摸不透:“看起来没杀意。”
乌瑟也看出来这两人没有杀意,想带他们离开就被那两人拦了。
这两个姑娘的目光一直落在小煤球的脸上, 乌瑟往上挡了一步:“有事?”
“这位公子无需紧张,我和我师姐只是 p看你妻子的模样有几分熟悉。”
小煤球听到这话这才注意到对面两人的穿着是合欢宗的衣服,心里一惊,牵着姜里里的手都收紧了力道。
心想,不会是曾经的师兄师姐吧?
可是曾经她在宗门内只是普通的弟子,也没几个人记得她。
“我不认识你们啊。”小煤球对这两人确实也没印象。
姜里里也是应和地点头。
乌瑟这时也适时说道:“我看两位是仙门中人,我夫人只是普通人。”
小煤球看向乌瑟, 虽然觉得夫人这个称呼听起来很羞耻,但是现在的情况下, 只能这样了。
合欢宗两位女弟子可能也觉得自己莽撞了,道了歉:“抱歉, 我只是看你夫人模样有几分像我们宗门师尊一直找的人。”
小煤球听到这话有点惊讶, 合欢宗还有谁会找她啊, 当初无花师姐不见了都无人去寻, 更何况是她了。
“可能只是有点相似。”小煤球也不敢期待什么, 况且现在合欢宗早已经改朝换代了。
“走吧。”她说完就带着姜里里避过她们两人继续往前。
等走出一段距离,姜里里才敢开口问道:“合欢宗的人在找你?”
“我也不是很清楚,那两人我都不认识。”小煤球对这个插曲没有很在意, 反倒是乌瑟有点严肃,“没想到合欢宗的人也来掺和了。”
“先找个客栈吧, 这天怪冷的。”小煤球紧了紧袖子, 看姜里里冷的发红的鼻尖, 搓了搓手捂着她的脸。
“我不是很冷。”姜里里本来一直在思考问题, 拉了拉她的手,小声问, “是不是你无花师姐在找你啊?”
在一旁的乌瑟轻嗤了声:“不可能,别瞎想了。”
“为什么不可能?”小煤球刚才就想到这个可能,或许是无花师姐回来了。
“反正不可能,先进去歇歇。”他怕姜里里真的冻病了,沧旻大概会杀了他。
两人也没再争论寻了一家最好的酒楼,乌瑟也不心疼钱,朝掌柜说:“两间最好的厢房。”
掌柜急忙要人带他们上楼入住,乌瑟顺其自然地想要去隔壁的房间但是被姜里里拉住了:“你们两现在的身份怎么能睡两个房间?”
乌瑟和小煤球看了对方,想到姜里里之前给他们两的身份,陷入了沉默。
姜里里把他们拉进房间,把门关上,自己先坐好了,还晃着小短腿:“过来坐吧。”
小煤球坐在她的身边:“那晚上不会要跟他共处一室吧?”
“乌瑟去隔壁又不用出门,直接穿墙而过就好了。”
乌瑟:“……”
虽然他可以这么做,但是可以不用穿墙还是不想穿。
“好叭。”小煤球也没多说,坐在她的身边,撑着下巴百般无聊地问道,“我们来这里是干嘛来着?”
“打探情况啊。”乌瑟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就被两个人盯着看,看得他都喝不下茶。
“看我做什么?”乌瑟有点不自在。
“那你还不去打探消息?”小煤球抢过他手中的茶壶倒了两杯茶。
乌瑟自讨没趣起身说道:“那我去打探一下情况,你们在这里好好休息。”
“小心为上。”姜里里叮嘱道。
乌瑟看着她,愣了会才点了点头离开。
乌瑟一走,小煤球就走到床边躺下:“好累。”
她已经好久没用脚走路了,刚变成人形就走了这么久,有些精疲力尽。
姜里里躺在她的身边,手枕在脑后:“小煤球,你说像天昊,周无裕这样的人,他们明明什么都有,身份,地位,甚至光明的未来,可他们为什么还要争来抢去?”
小煤球思索了片刻才说: “因为他们想要更厉害啊,厉害了才会保护想保护的人。”
姜里里看着上方:“保护想要保护的人,我想保护沧旻。”
她从怀里掏出自己的笛子,眸光暗淡了几分:“可是我都吹不响笛子。”
“你之前没有笛子的时候也很厉害啊,为什么要执着笛子呢?”
姜里里看向她:“我也不知道啊。”
“那就别管了,躺会。”
姜里里嗯了声,于是跟她一起躺在床上,连日来的压力似乎消失不见,指腹摸索着灵笛,心想,这样也能培养感情吧。
摸着摸着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眼皮都沉了几分。
一旁的小煤球已经呼呼大睡了,姜里里还担心出事,起初不敢睡,后来意识渐渐沉了,不知不觉地睡了过去。
她感觉自己被暖流所笼罩,浑身都轻飘飘的,有种在云端的感觉。
空气之中还浮动着淡淡的花香在缓慢地浸透她的全身。
姜里里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环境变了,以为发生了什么变故,努力地睁开眼,就看到自己正躺在一处一眼望不到的花海之中。
她撑着身体坐起来,茫然地看了看是四周发现身后的大树上正坐着一个当着秋千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跟她变小的模样一模一样。
姜里里错愕地看着对方,心想,这里是什么地方?
“你果真不认识我了。”小女孩遗憾地说道,“连沧旻都能感应到我的存在,而你居然感应不到。”
姜里里走到小女孩的对面,心里隐约有了答案:“你是灵笛?”
“你现在才记起我来吗?”小灵笛委屈地看着她。
姜里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眼前的小孩,只能走到她的身边,弯下腰看着她眼睛:“你知道我不记得很多事,我一直在尝试熟悉你。”
“那也不行。”小灵笛哼了声,“你走吧,反正我是不会被你吹响的。”
姜里里倒是没想到小灵笛都这么不好对付,坐在树荫之下,重新躺了下来,闭着眼感受四周的空气,悠悠地说道:“我是忘记了所有东西,也不是忘记了你。”
“而且就算吹不响灵笛,我也可以保护沧旻的。”小煤球的话让她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并没有那么脆弱不堪。
她身上的万泽之力就是利器。
“哼!”小灵笛更不高兴了,直接跳下秋千就跑的没影。
姜里里见小灵笛走了,也没着急,反倒是自己坐到秋千慢悠悠地荡着,好久没玩这种东西,有点乐趣,嘴里还说着:“沧旻说了,若是我还吹不响就给我重新炼一柄灵笛出来。”
她这话是故意说给小灵笛说的,小灵笛的性子应该是属于傲娇型,不给点刺激,可能真不给她吹响了。
她说完本想看看小灵笛的反应,却没想到一阵狂风先吹来,掀起了她的裙摆。
她急忙伸手去压身子却一沉,天旋地转间她心都悬空了一拍。
猛地睁开眼就看到了自己正被一个人抱着,抬眸看去就看到沧旻的脸,紧悬的心松了下来。
她下意识地压低了声音,朝他问道:“你怎么就回来了?”
“天黑了。”沧旻抱着她离开了小煤球的房间。
姜里里看向窗外确实已经天黑了,小煤球还在呼呼大睡。
没想到她们两睡了这么久。
“想耍赖?”沧旻看她还看着小煤球睡得那张床,以为她不想跟自己走。
“去哪里啊?”她揽紧了他的脖颈。
“卖了你。”沧旻不客气地说,抱着人直接消失在房间内,下一刻她就出现了另一间客房内。
沧旻把她放到床上,将解药倒出来给她吃。
姜里里低头将他掌心的药抿进嘴里,温热的唇碰上他的掌心,让沧旻的心都跟着烫了下一般。
她将药咽下,好奇地看了房间问道:“你也定了房间?”
“没,你们定的两间。”
“啊?”姜里里看向隔壁,“那乌瑟岂不是要去隔壁跟小煤球一起挤啊?”
沧旻看着她慢慢地变成了原本的模样,笑着说:“你不是想撮合他们两?”
“我这叫给他们创造机会,小煤球跟乌瑟看起来也不想没情况的样子啊。”姜里里重新躺了下来,刚才做了那个梦还有点没缓过来。
沧旻也顺势跟着俯身将她困在自己双臂的方寸之地:“那当初你怎么不给我们创造一些机会?”
姜里里看他板着正经的脸,问出这么委屈的话,笑的不行,伸手捧上他的脸:“沧旻,当初在幽阴之地只有我们两是活物。若是有第三个,你想跟我度过发情期是不可能的。”
姜里里说完,沧旻就不满意了。
“就算是有一百个活物,你都是只能是我的。”沧旻很坚持地认定这这个事实。
姜里里啧了声:“那你当初还想烤了我?”
沧旻:“……”
往事不可提,沧旻是深刻地认识到了。
他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错觉,手捏着她的脸,正想说话,她就伸出手,一根糖葫芦就到他嘴边。
他愣了片刻,听到她说:“专门给你留的。”
七十九只毛绒绒
糖葫芦这样的东西, 沧旻从没有尝过,曾经他觉得这种东西大概是很甜。
毕竟裹着亮晶晶的糖衣, 但是现在真实地吃到嘴里。
咬破糖衣,舌尖碰到山楂,酸的他拧了下眉心。
“很酸啊?”姜里里看他的细微的神情都能猜出他的感受了。
她就着他的手咬了一颗,感觉不是很酸,唔了声:“沧旻你是不是不爱吃酸的东西啊。”
沧旻望着她,眼中有些不解,他不是没吃过世间的食物, 但是那些食物无论是酸甜苦辣他都不是很在意。
现在听到姜里里跟自己说他不喜欢吃酸的,他自己都不是很清楚。
“没感觉。”
“什么没感觉啊, 你都拧眉心了。”姜里里指腹抚平他眉心的痕迹,“以后我给你找最甜的糖葫芦, 这次算是我没买好, 剩下的我帮你吃了。”
她说着想拿过他手里这串不算好吃的糖葫芦, 但是沧旻却躲开了她的手。
“我很喜欢。”沧旻咬着山楂上的糖衣, 舌尖的酸味被甜味覆盖。
他隐约感受到自己和姜里里的感情尝过酸后, 往后只余下甜了。
姜里里看他确实很喜欢的样子,就坐在一旁看他慢条斯理地吃着,看的咽了咽口水:“留给我一个。”
她扯了扯他的袖子, 直了身子张嘴想将最后一颗抢过来。
但是沧旻这人却当着她的面,将最后一颗给吃了, 她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你不爱我了。”
“何出此言?”沧旻擦干净唇边的糖渍。
“好吃的你都不分给我了!”
沧旻:“……”
然后她就被沧旻按在怀里吻的呼吸困难, 舌尖都是糖衣的甜味, 她缓着呼吸安慰着自己, 也算是尝到了味。
沧旻却有点意犹未尽,掌心抚着她的后颈, 意图很明显。
“有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姜里里抿着唇,手还抵着他的胸膛。
沧旻:“什么话?”
“客栈最容易被人听墙角的。”她的话说完不知道哪个房间传来的动静。
“小宝贝,你再给大爷再亲亲嘛。”
姜里里和沧旻齐齐陷入了沉默。
姜里里扯过被子往被子里缩了缩,只露出一双眼睛瞧他,那眼底都是忍着的笑,手指了指隔壁:“小心被人偷听。”
沧旻有点哭笑不得,姜里里这人在自己面前真的越来越越肆无忌惮了。
“嗯……确实需要克制一些。”沧旻也是顺着她的话说,坐在床边正想着要做些什么。
姜里里的肚子也算是应景地响了起来:“咕噜~”
这一声让她尴尬地捂着肚子,看着沧旻瞧过来的目光讪讪道:“饿了。”
之前来这里也没吃什么现在确实该饿了。
沧旻看她眼巴巴的样子,忍俊不禁:“等会就来了。”
“我想吃辣的。”姜里里最近对辣的食物很沉迷,说完觉得现在的情况还是自己去点比较好,“我自己去点。”
刚想起身就被沧旻拉住了:“乌瑟会点好。”
在隔壁的乌瑟正听着小煤球小小的呼噜声,听到沧旻故意传来的这一声,在心里骂了句娘。
这一个个的都使唤他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也只有他可以用了,只能任劳任怨地去楼下点餐,给他们送到房门口。
或许是刚才姜里里说的那句想吃辣,所以乌瑟点的全是辣菜,沧旻看着辣椒满盘的菜眉心控制不住地拧了起来。
但是抬头看向姜里里,她吃的正欢。
沧旻无奈失笑:“你悠着点。”
“小意思。”她夹了块肉到他嘴边,沧旻照单全收的吃了,只是一口,他就灌了三杯茶水,惹得姜里里咧嘴笑起来。
沧旻没有吃这些饭菜的心思只是坐在她的身边给她添茶水。
等吃的差不多了,姜里里才想起正事:“你今天打探的怎么样,有发现我娘亲的踪迹吗?”
“没有,但是我看到了天昊还有周无裕,他们打算明天去浮生城。”沧旻看她被辣的嫣红的唇,喉结上下一滚。
比刚才他吻红的颜色更深,好看的让人想一亲芳泽。
姜里里没注意她的目光,学着沧旻靠在椅背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漫不经心地说道:“我娘亲难道已经去浮生城了?”
沧旻:“很有可能。”
“娘亲去浮生城做什么啊?”她想了很多书中的剧情就是想不出来姜芝的目的。
姜芝的目的他也不清楚:“明日我们跟着去看看什么情况。”
“好。”姜里里应完转头看向他,注意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眼角染上柔意。
“我漂亮吗?干嘛总是看我啊。”她故意把脸凑近了他。
本以为沧旻会说她不知羞,却看他眼中眷恋无边,他称赞道:“你一直都很漂亮。”
姜里里起身走到他身边,好奇沧旻现在哄人的本事哪里学来的:“你现在真的很会讨人欢心啊,是不是偷偷学了什么啊?”
他却伸手将她拉着坐在了他的身上,长臂一伸将人搂的结实。
这个姿势很亲密,姜里里还是第一次靠着他,心都跟着紧张起来,沧旻却神色如常:“陪我坐会。”
姜里里之前说过很喜欢跟他坐在一起聊聊天,后来沧旻每天都会陪着她聊聊天。
当然他的聊聊天大部分是姜里里说,他认真听,或者也没听只是单纯地看她说话的样子。
所幸姜里里的话不少,烦恼的或者是高兴的她都会告诉他。
沧旻手卷着她的长发,鼻息间都是她身上香味,他发觉她身上的香味要更浓郁,而且身体也不像之前那么单薄,有点软乎乎的肉感。
“你别捏我的腰。”她怕痒,笑着将他的手抓到自己手里,小小的掌心跟他的掌心相比,只有一半大,她看到他掌心的纹路,指着其中一根很淡的线,朝他问到,“沧旻我发现你的姻缘线好淡啊。”
姻缘线?
沧旻看向自己的掌心,其实他掌心的每一根纹路都很淡,曾经有人给他看过手相,说他这个人命短,伶仃,命格不好。
他以为她也会看手相,正想将自己手收回来,就看到她将自己的掌心摊开。
然后他就看到她掌心纹路比他的还糟糕。
几乎寻不到痕迹。
八十只毛绒绒
姜里里也看到了自己的掌心笑着说:“我的好像比你更特殊。”
她说完先伸手握住他的手:“不过负负得正, 我们在一起就没有任何特殊的了。”
沧旻听她这认真的话,笑了声。
姜里里看他还笑了起来, 不解地问道:“你笑什么?”
“姜里里,我也很好奇,你这些哄人高兴的话都是从哪里学来的?”沧旻满脸好奇地望着她。
“发自内心的话。”她说完还拍了拍他的心口,“才不是哄人的。”
她说完就想从他身上下来,但是沧旻的手将他困得严实:“去做什么?”
“坐的我屁股疼,让我走走。”姜里里动动身体,想从他身上下来。
沧旻却没松手, 反倒是揽紧了几分:“害羞?”
“我可没有害羞。”她嘴上这么说,但是脸却早已经红了大片。
沧旻掌心陷进她的腰间堆叠起的裙边, 姜里里抓着他作乱的手摇了摇头:“不能白日……”
沧旻却扣住她的腰间,单手就把她抱起来放到床上, 盯着她的眼睛, 手紧紧地扣住她的掌心的压过头顶。
“白日不能做什么?”沧旻呼吸微沉落在她的鼻息之上。
“亲我, 抱我, 还有冒犯我。”她伸出手指轻轻地点在他的下巴上想推开, 但是被他轻轻地咬住。
舌尖掠过指腹,似乎窜过电流,她急忙收回自己的手:“不能这样。”
沧旻瞧她红透的脸, 低头吻在她的脸颊:“现在也不是白日,大晚上也不能?”
姜里里侧过头不想看他, 他却先下手为强, 轻扣着她的下颌, 低头就吻上了她的唇。
其实刚才她同他说‘我们在一起就没有任何特殊的了’这句话时, 他就很想这样吻她。
姜里里像是一个无底洞,总是用各种各样的花言巧语和美好的诱惑, 让他眼睛都不眨地掉进去。
她怎么能表现的这么喜欢他?沧旻从未看过像像她这般直白的人。
可他知道此刻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冒着喜悦。
“沧旻……”他的吻像是席卷的风,让她缓不过气来,手紧紧地抓着他肩膀,意识都要被他吞噬了。
这时门被敲响:“客官你点的糕点我给你送来了。”
姜里里意识猛地回归,看着他,胸膛在剧烈地起伏着:“门外。”
她小声地说着,但是沧旻没有放开他,在她颈侧落下一个个吻,她瑟缩着身子,笑着说:“你今天干嘛啊?是高兴吗?”
沧旻的情绪很少外露,有时候她都看不出他的真实情绪,现在感受到他微沉的呼吸在她战栗的肌肤之上,似乎是触碰到了他的情绪。
沧旻没再动,只是将脸埋在她颈窝处,沉沉地嗯了声。
热汗随着他这一声砸在她的肌肤之上,她心都跟着微微收紧。
“高兴什么?”她素白的指碰上他的散开的乌发,轻轻地插入发间,“高兴能亲我?”
沧旻感受她的指腹摩挲着自己发间的柔感,没说话,只是起身看她香肩半露,头发凌乱一副靡乱的模样,喉结微动扯过被子将她盖住,走到门口说道:“放门口。”
外面送糕点的小二诶了声放下东西就走了,沧旻打开门将糕点拿进来。
“这不会是乌瑟点的吧?”姜里里正趴在床边看他,沧旻将糕点丢在桌上重新走到床边。
姜里里看他来势汹汹的样子慵懒地缩在被子里,笑嘻嘻地看着他,一副挑衅的模样。
“这里真的不隔音。”她抓着被子一副为难的样子。
本以为沧旻会直接把她给就地正法了,谁知道沧旻脱了外衣,平静地说了句:“我去洗洗。”
姜里里:“……”
她没想到沧旻居然还真的正经了,自己翻身躺好,摸着吃饱的肚子,想着明天的事情。
想的犯困,但是还没洗漱,就强撑着困意坐起来打算去洗漱一下。
“沧旻你洗好了吗?”她走到隔着浴桶的屏风之前,朝里面问道。
沧旻嗯了声:“你要洗?”
“嗯,我要乌瑟吩咐人给我们再打一桶水。”姜里里扒拉着屏风往里面看,看到正靠在浴桶边的沧旻。
散落的乌发遮挡了一部分肩膀,还有他后背的伤痕。
她的目光落在他后背的伤疤上,心想,他后背什么时候有的伤啊?
之前都没发现。
沧旻转过头来,发现正偷偷摸摸看自己的人,手搭在浴桶上,望向她:“过来。”
“干嘛?”她小步地走到他的身边,沧旻还带着水的手晃了她一脸水。
姜里里被他这行为逗笑了:“你以前可不会这样的。”
沧旻:“你以前也偷看我洗澡。”
姜里里咳了声:“你洗吧,我再去躺会。”
但是她想走时发现已经迟了,沧旻直接把她拉到了狭小的浴桶内,所幸水没有溢出来,只是在两人的锁骨处涌动。
“好冷。”姜里里发现这水温并不是很高,还没有沧旻抓着她手腕的温度高。
沧旻倒是没有注意水温,现在听她这么说,将水的温度直接提高了些。
“还冷?”沧旻将她身上的衣服脱了,温热的呼吸撒在她的后颈之上,姜里里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冷还是不冷。
姜里里试图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但是在他怀里她实在没办法了,轻咬着唇,问其他的问题转移他的注意力:“沧旻今天我们在街上还碰到了合欢宗的人。”
“合欢宗的人一直都跟着无尽仙门,周无裕在这里,他们自然会跟过来。”沧旻说一句便进犯一寸。
姜里里努力平复的呼吸还是逐渐开始凌乱起来。
“他们还看到了小煤球说她是她们要找的人,你说是不是小煤球的无花师姐在找她啊。”
她问着,沧旻望着她:“乌瑟没有跟你们说无花是谁吗?”
姜里里嗯了声:“没说啊,他就说不可能是无花师姐。”
沧旻一时不明白乌瑟藏着那些往事的秘密做什么。
连无花是谁都不敢告诉姜里里。
“难道乌瑟知道无花师姐在哪里?”姜里里眼睛瞬间就亮了,急忙转过身激动地看着他,“他是不是知道啊?”
她说着就想起身找乌瑟去问问,但是沧旻把她扣在怀里:“去哪?”
“去找乌瑟问问无花的事情,小煤球一直惦记着她的无花师姐,要是提前找到小煤球肯定会跟高兴的。”她认真地解释道,但是沧旻只是再次吮住她的唇,将她后面所有的话都吞了干净。
姜里里感觉沧旻最近这段时间比发情期还发情期,这样的缠绵让她感觉自己有点体虚,可这也不妨碍她提醒道:“小心旁人听我们墙角。”
沧旻真的要被她逗笑了,非但没有安慰她,还故意嘘了声:“不要出声,会惊扰了隔壁。”
之后姜里里咬着唇忍了许久的声音,最后实在控制不住咬在他的肩膀上,等最后沧旻将她放到床上,不满地哼了半天才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沧旻看她潮红还未褪去情潮的模样,轻轻地抚过:“等这里的事情结束了,我们就回去成婚。”
睡着的人无意识地翻了个身,把半张脸都缩进了被子里。
他的手停在她的发间,沧旻低头在她发间落下轻轻的一个吻,起身离开了房间到了外面。
此时已经夜深人静了,只有几盏孤灯在黑夜之中悠悠亮起。
走下了楼,一楼的大堂之内坐着一个人。
“我在这里等了你半宿,你自己说的糕点送进去你就出来的。”乌瑟抱怨的话传来。
“你不懂温柔乡。”沧旻径直走向门外。
乌瑟气的要咬碎后槽牙了,他见过可耻的没见过这么可耻的。
沧旻却神色如常走了出去,乌瑟跟上去朝他问道:“就我们两去浮生城能带出姜芝吗?”
“不是我们两,是我。”沧旻朝他说。
“什么?”乌瑟不解,“那你叫我出来做什么?”
“想问你一些事情。”沧旻对一些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不是很清楚。
“我知道的其实也不多,我知道的大部分都跟你说了。”乌瑟没好气地与应着,“既然你这么想知道那些往事,你为什么不恢复自己的记忆?”
“若是能恢复,你以为我不想?”沧旻也尝试过将自己的记忆恢复,但是没有成功。
“怎么可能?难道你不是普通的不记得?”乌瑟诧异地看着他,“我记得你身上有一个图腾跟我的不一样。”
沧旻想到之前姜芝跟他说过,他胸口的是凤鸾图。
“我心口的是凤鸾图。”
乌瑟听他这么说,半天没反应过来,最后想笑却笑不出来,只能长叹一口气“是,按照她的性子确实会给你。”
他说完看向夜空,似乎是释然了:“你的记忆没办法恢复,只有等她记起来,你才能记起来,若是她想一辈子不记起来,你也记起来,简单来说是你身上的凤鸾图的原因。”
沧旻听着乌瑟的话,跟自己所想的差不多,看来原本的云里里根本就不想他能记起来,才会做出这么决绝的事情来。
“所以你呢?”乌瑟看向沧旻,“你想她记起来吗?”
没人问过他这个问题,沧旻却自己思考了许多次,他停下了脚步,看向高楼之上的一扇窗户:“我自然是不希望往事再困扰她。”
“我知道有种办法可以让你恢复记忆,浮生城内大概有一种叫做魇碟的灵花,这种花百年只开一次,你若是有幸能碰到,在魇碟开放的时候将它的灵力注入自己的眉心,你就能看到你所有的记忆了。”乌瑟说完,“不过我友善地提醒你一句,你的记忆一定不是好的。”
沧旻眼眸未动,他从不在乎自己看的什么,只是怕姜里里看到不好的。
“照顾好她。”沧旻丢下这四个字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乌瑟站在屋檐之外看上方的月明星稀,看沧旻离开的方向许久,认识到自己对姜里里的喜欢相对沧旻来说是微不足道的。
他转身回了屋内,就看到站在黑暗之中一道清瘦的身影。
乌瑟脚步停在门口,看着逆着烛光站着的人,许久才喊了声:“里里?”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