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一只毛绒绒
“你怎么在这里?”乌瑟心虚地走到她的面前。
姜里里似乎还没睡醒, 揉了揉眼睛:“我渴了,下来找水喝。”
“这大晚上的, 你先回屋内,我给你找。”乌瑟瞧她这模样感觉是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辛苦你了。”姜里里说完就径直上楼了。
乌瑟刚松了一口气,就看到姜里里在半路停了下来,转头朝他问道:“你看到沧旻了吗?”
乌瑟的步子僵住,手摸了摸后脑说道:“他估计是办事去了,你安心睡吧,他肯定没事的。”
姜里里嗯了声就离开了, 乌瑟看着她的背影心里没着没落的,等听到她关门的声音他才回过神来去给她找热水。
乌瑟没一会就给她送来了一壶热茶, 姜里里道了谢孤身一人坐在桌前。
屋内只有沧旻点的一盏灯,灯芯之上还有安神香的残留。
姜里里给自己到了杯茶热气在微弱的烛光之上四散。
她捧着热茶全身却冷的厉害, 只有掌心这点是热的。
她确实没听到沧旻跟乌瑟说了什么, 但是沧旻肯定不会无缘无故找乌瑟说话。
最近这段时间她总是睡得不安, 或许是娘亲的那些话, 还有现在的变故。
沧旻这样的反常让她有些忐忑, 可是现在事情发展在什么情况她也不是很清楚。
她干坐着,杯子中热水的雾气不见到变得温凉。
在屋外的乌瑟看屋内一直没灭的烛火轻叹了口气,走回到隔壁房间, 看到正在呼呼大睡的小煤球身边,把
依譁
她叫醒了。
小煤正睡得香被这么突然喊醒烦躁不已:“你干嘛!”
“你去小狐狸那里睡, 我也要睡觉。”乌瑟自然不会跟小煤球这脑子只装了吃喝睡的人一团黑解释什么。
“哪里不是睡啊!”小煤球说着就将被子掀开, 一副你快来睡架势。
乌瑟深吸一口气, 直接把她身上的被子扯掉, 指向对面:“快去!”
小煤球此刻已经没了理智想抢回自己的被子,却没想其他直接扑到了乌瑟的怀里。
乌瑟被她这么一扑没站稳直接倒在了地上, 嘭的一声两人隔着被子撞了满怀。
黑暗之中,两人大眼瞪小眼,呼吸意外地碰到一处,四周的寂静似乎在酝酿着暧昧的气氛。
小煤球耳根悄然发烫,乌瑟也有些不自在。
“起来。”他把她推开,神色如常地站起来。
小煤球直接抱着被子慢腾腾地起来,有些扭捏地站在他的面前,将散在脸侧的头发别在耳后说:“算了,我去陪小狐狸了,她一个人住很不安全的。”
小煤球说完就抱着被子飞快地打开门去隔壁敲门了。
乌瑟没管她的反常把门关上就躺回到床上,闭上眼打算休息片刻,但是鼻息间似乎都是刚才小煤球身上的气息。
他有些心烦意乱地将刚才小煤球枕了的枕头压在被子下去,不满地说了声:“麻烦的家伙。”
小煤球已经敲响了隔壁的房间门,等了会姜里里才开门,她对小煤球的到来很惊讶:“你怎么来了?”
“他睡了床,我不就得来跟你挤挤。”小煤球直接顺着门缝挤了进去,抱着被子自顾自地躺在了床上,舒服地说了句:“尊主怎么不在啊?”
“他有事离开了。”姜里里将屋内唯一的一盏烛灯给灭了,抹黑到了床边顺势躺了下来。
这床比较宽敞,小煤球睡里面,她挨着床边中间还空了很大的距离。
姜里里缩在被子里,心想,幸好她跟沧旻没在这张床上做什么,要不然按照小煤球对气味的灵敏,肯定能闻出些什么。
她尝试着闭上眼想休息,但是心里的担忧让她有点辗转反侧。
或许是身边没有熟悉的气息让她迟迟没办法入眠。
“小狐狸你也睡不着吗?”小煤球听到她翻身的声音,小声地问道。
姜里里以为她睡着了,现在冷不丁的一句话,把她给惹笑了:“你还没睡啊?”
“嗯嗯,我在想事情,有点睡不着。”小煤球侧过身面对着她。
姜里里双手交叠地枕在脑后:“想什么?我给你出谋划策一下?”
“就是……”小煤球想说,但是开了个头又捂着脸害羞地笑起来。
姜里里瞧她着面泛桃花的样子,撑着脑袋看她:“就是什么?”
“我偷偷跟你说。”她凑到她耳边小声道,“刚才我把乌瑟撞在地上了,然后我们就对视了。”
她说完还害羞地捂着脸:“当时好尴尬,但是我感觉我的心跳好快啊。”
姜里里看她这少女怀春的样子,乐得不行:“嗯,看来你是动心了。”
“动心是什么?”小煤球也算是没有接触过男女之事的人。
“就是心扑腾地乱跳,尤其是他故意靠近你,当你的气息碰上他的气息就会跳的格外快。”姜里里说着就想到当初自己和沧旻刚认识的时候。
“你当初跟尊主就是这样吗?”小煤球好奇地问道。
“我跟沧旻……”她认真地想了很多,“其实最初我对他并没有任何喜欢的意思,因为刚开始我很怕他啊,我以为他要吃了我,后来我发现他这个人对我没什么恶意,再后来我才迟钝地意识到自己喜欢他。”
“啊,那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自己喜欢他的?”小煤球听得十分认真,不断地问着。
姜里里思索了许久,又摇了摇头:“说不清楚,或许是在幽阴之地他发情期的时候,我没走留了下来。”
当时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跟一个认识不过几天的人就进行身体更深入的交流。
若是其他人她做不到的,可当时她还是留了下来。
或许那时她就喜欢他了。
小煤球哇了声,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尊主是不是很猛?”
姜里里差点被口水呛死:“……你问这个干嘛?”
“好奇,我看书上都写床笫之欢能让人欲罢不能,有这么厉害吗?”
姜里里:“……睡觉!”
她扯过被子才不想谈论这样的话题,她侧过身面对着床外看到隔着浴桶的屏风,似乎还能感受到他炙热的胸膛,贴在她耳边引诱般地问道:“还要吗?”
那时的她理智已经完全被血脉偾张的兴奋和快感侵占,手扣住他的肩骨,呜咽着应着要。
那样的时刻她的总是失神忘我到只想他带给自己更为灭顶的潮热。
或许这就是小煤球说的欲罢不能。
她想到这里猛地意识到自己在回味着什么,羞耻地蜷缩成一团,紧紧地闭上眼想摒除这些回忆。
“你不会再回忆什么羞羞的事情吧!”小煤球的声音突然贴在她耳边响起,把她给吓了一跳。
姜里里不想搭理她了:“快睡觉!”
“你先跟我说是不是欲罢不能?”小煤球见她不回答自己还钻到她的被子里,逼问着。
姜里里被她逼的没办法只能无奈的说:“是。”
“君主果真很男人。”小煤球心满意足地躺回去了,“世界说这种事情只能跟喜欢的人做,那你肯定是很喜欢君主的咯。”
“你师姐说的又不一定都适用。”她看向小煤球,“你真的很喜欢你师姐,以后要是找不到你师姐,我当你师姐行吗?”
“嗯嗯!你也是师姐!”小煤球还是小孩心性伸手就紧紧地抱着她,“小狐狸,你真好,你肯定能跟尊主平平安安,然后恩爱百年,不对,千年万年才对。”
“清灵。”她喊了声,小煤球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沧旻告诉我的。”姜里里叹了口气,“清灵,你说我现在能做什么?我娘亲被困在浮生城大家对那里虎视眈眈,沧旻肯定为了我肯定会不顾危险去浮生城救我娘亲,可是我现在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你能做很多事啊,例如相信尊主能回来,或者你再练练你的笛子。”
姜里里将压在枕头下的笛子拿到手里,指腹碰上笛身:“我一直都吹不响。”
或许是她身上太冷了,握在掌心的笛子反倒是泛着热。
“尊主不是说了嘛,总有一天你能吹响的。”清灵安慰道,姜里里嗯了声,将笛子贴在怀里。
“别担心了,尊主很厉害,没人能伤他。”清灵对沧旻有种莫名的信任感。
“睡觉吧。”姜里里也相信沧旻没有问题,但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担心。
她闭上眼本以为会难以入睡,却没想到片刻后她眼皮一沉,意识好像被什么拉到另一个空间。
她看到了很多人的脚,耳边都是欢笑声,她茫然地抬头去看,就看到一双温柔眼睛。
“里里喜欢什么就抓什么。”
喜欢什么?
她顺着往下看,就看到了很多东西摆在地上,金银珠宝,天材地宝还有很多她从未见过的东西在她身体的四周摆着。
姜里里意识到这是小孩的抓周,她正想着这是梦还是什么就看到自己抓到了一柄笛子。
这柄笛子是从一个高大的男人身上抓来的。
在她抓到的瞬间所有人的笑声都停止了,望着她手中的笛子,就连之前很温柔的妇人脸上都闪过惊慌。
八十二只毛绒绒
姜里里心里立刻涌上巨大的恐惧, 她往回退,却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上, 顿时寂静的四周响起了小孩的啼哭声。
而那个高大的男人反而笑了,弯下腰来将她抱入怀里,擦了擦她眼角的泪水,说道:“你拿了灵笛你便是我们云里家的后继之人了。”
灵笛?
她看向自己手中的笛子,所以这就是笛子由来。
她想看这个男人的模样但是画面却变成了她练笛子的日日夜夜,从她拿到笛子的第一次她就能吹响,而那时摆在她面前的是一只血淋淋的小兔子。
那个男人欣慰地摸摸她的头:“你做的很好。”
可是她心口却涌上了巨大的悲伤, 她隐约记得这只小白兔是她养的小宠物。
日复一日地练习,就算是年仅三岁她也能靠着一柄笛子杀人无数。
白玉所做的笛子好似也被染上了鲜血变了颜色。
姜里里感觉这不是梦, 更像是灵笛的回忆。
“你想让我看什么?”她像是自言自语朝虚空问了声。
虚空之中回了声:“让你想清楚到底要不要吹响我,当初你化了我一身戾气, 告诉我以后当个风雅物就好了, 你也要去当个普通人, 可现在你又想重新吹响我。”
姜里里愣在那里看灵笛的记忆一幕幕地闪过, 都是鲜血淋漓的场面, 杀戮,哀嚎还有寒冷直面地冲过来。
原来……曾经的她杀了很多人。
她全身都在抖,不受控的, 就算她在告诉自己不是原本的云里里,但是心却是颤着。
是来自内心深处最大的恐惧。
她濒临崩溃, 想逃避, 拼了命地想醒过来, 但是她好像被锁住了手脚, 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人睁大了眼睛死在自己面前。
她手死死地握着,不断地摇头, 心想,我不是她,我不是她。
“你就是她。”灵笛的声音不断地想起,“你就是云里里。”
“我不是。”她反驳着,蜷缩着身体,“我不是……”
她耳边尽是嗡鸣,尖锐的笛声好似要刺穿她的耳膜,她拼命地头想屏蔽这样的声音,这时却听到所有的尖锐都变成了温柔辗转,悠然婉转。
她缓缓地睁开眼,就看到长大后的云里里站在月光之下,高悬的月都不及她眼中的喜悦夺目,她转着手中的笛子,神色飞扬地朝院中坐着的男子说:“诶,本小姐连夜写的曲,送给你当贺礼了。”
“贺什么礼?”院中的男子却清清冷冷地应着,看都没看她一眼。
云里里依旧笑的张扬:“祝贺你有心上人了,就是我!”
而那男子抬头看过去去时,姜里里脑海瞬间空白一片,这人是沧旻。
云里里跟沧旻……
灵魂被狠狠地撞了下,她猛地惊醒过来。
耳边尽是嗡鸣,就算是睁眼眼前也是漆黑一片,缓了许久她才听到熟悉的声音传来:“里里?”
她侧过头去看,迷蒙的视线之中看到沧旻着急担心的神情。
她猛地往后缩了下,躲开了他的手,惊慌地看着他。
“你做噩梦了。”沧旻没在意她躲避自己的动作伸手把她抱在怀里。
姜里里任由他抱着,闭上眼努力地平复着呼吸,脑海不断地闪过那些场景。
“我的笛子呢?我的笛子呢?”她推开他,想去找自己的笛子。
“那笛子会蛊惑你的心神,我先帮你收起来了。”沧旻之前以为这笛子大概是个灵器,不会伤害她,却没想到这笛子居然还暗藏玄机。
“你还给我。”姜里里望着他,眼中还有慌张。
沧旻看她眼中无措和茫然,伸手碰着她的脸:“她让你看到了你的过往是不是?”
姜里里怔怔地看着她,眼眶都是水光,她垂下长睫在眼下落下阴影。
“很害怕吗?”他掌心抚着她的后背。
“我看到我杀了很多人,我手上都是血。”她声音都在发抖,“沧旻,我好像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那不是你。”沧旻拥着她微微颤抖的身体,安抚她的情绪,“是笛子控制了你的心绪。”
姜里里哽咽着摇头:“不是的,是我,真的是我。”
她眼中是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挣扎和茫然,沧旻垂首在她发白的唇上落下一个轻吻。
“先看着我。”他温柔地朝她说,姜里里便望着他,溢满泪水的眼眶红透。
“你或许是云里里,但是那也是过去,你现在是小狐狸。”他一字一句认真地说着,“是我的小狐狸。”
她死死地收着下巴,眼眶却滑落下大颗的泪水,砸落下来:“沧旻。”
她伸手将他死死地抱着:“我真的很害怕。”
“我知道。”他怎么会不知道她的情绪。
“我不知道娘亲到底要做什么,我害怕我会把你害死。”姜里里压抑太久了,自从姜芝扇她那一巴掌后她就一直在自我怀疑和自我否定之中徘徊。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谁?
种种迹象都在告诉她,她是云里里,可是她能记得只有姜里里的事情。
“这么害怕我死了啊?”他笑,捧着她哭的泪涟涟的脸,“那我死的时候带你一起走行吗?”
姜里里看着他,摇头哽咽地说:“我要活着,我要你死了还挂念着我,然后拼了命地想回来找我。”
沧旻看她认真的样子,失笑:“你可真是懂我的心思啊。”
她若是活着他就算是变成厉鬼也要回到她的身边,就算是千年万年,只要回到她身边就行。
“别哭了,做个噩梦就哭的跟小孩一样。”他擦了擦她脸上的泪水,“天色还早,再休息一会。”
“嗯。”她的情绪暂时平复下来,睁着红彤彤的眼睛看他,扯了扯他的衣袖,“再抱紧一点,我好冷。”
沧旻脱了外衣躺进了被子里,掌心顺着她的衣摆钻到她的后背,温热的掌心抚着她被冷汗浸透的后背。
“你怎么突然回来了?”她以为他要去很久。
“感受到你神识不稳先回来了。”他计划是今晚潜入浮生城,感受到姜里里情况不对急忙赶回来。
“我……”她想到自己方才看到的种种,“刚才我看到灵笛很多的记忆,都是不好的。”
“看到自己杀人了?”
“嗯,还杀了很多。”姜里里点头,伸出手给他看,“这手都是血,连掌纹都被血浸透了。”
沧旻看着她白嫩的掌心,抓着她的手,在上面落下一个轻轻的吻:“这样就会一笔勾销。”
姜里里紧抿的唇难得有些弧度:“你哄小孩啊?”
“嗯,哄我家做噩梦就爱哭的小孩。”他眼眸微合,说出的话低沉,满是柔情。
她没有将手收回,而是五指插入他的指缝,跟他十指紧扣:“沧旻,我很胆小很怯弱是吧。”
“没有,你很勇敢。”沧旻垂眸,柔和的眸光落在她的眼中,“当初在幽阴之地你帮我疗伤,助我破了封印,你在无尽仙门你救我于生死,你在魔界看到那些肮脏的事情起身离开……”
他一字一句说的认真,在他心里她一直都是勇敢无畏的。
“可是我都是跟在你身后啊。”姜里里知道自己没有沧旻的庇护不可能会全身而退的。
“那是你站在我前面的时候看不到我。”他笑了,“下次你大开杀招的时候,你回过头就能看到我也站在了你的后面。”
姜里里想到那个场景,笑了出来:“这样会耽误我杀人的。”
沧旻:“那以后我靠你近一些。”
她知道他在安慰自己,伸手搂紧他:“谢谢你沧旻。”
沧旻笑问:“知道一句话吗?”
她困惑地摇了摇头:“什么话?”
“情人眼里出西施。”
“这不是我教你的吗?”她揪着他手指捏了捏,“盗用我的话啊,给好处了没?”
“嗯……没有。”他闭上眼把她紧紧地扣在怀里,随意地说道,“所以,你什么都是最好。”
胆怯也好,软弱也好,都不会抹杀她身上耀眼的光芒。
沧旻的肯定好像是强心剂,她睁着眼睛望着上方,心想,她可以为了他很勇敢,不管往事如何,她也要自己一探究竟。
直视问题比逃避更有效。
“沧旻,我们一起去浮生城。”她朝他说,“我想知道曾经的我到底是什么样的。”
沧旻这次没有阻拦也没有反驳,只是嗯了声:“好。”
他方才看到她眼中的茫然,心里就清楚,自己对她的保护,只会让她更加痛苦。
她不是金丝雀,也不是菟丝花,她有自己该做的事情。
而他能做的是站在她的身后,然后更靠近她一些。
天色一亮外面就陆陆续续地响起了脚步声,杂乱的声音把沧旻给惊醒了,他睁开眼就看到了姜里里正坐在一旁,认真地写着什么。
“你很累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姜里里低下头来看他,顺势散落下来的长发在光影之下笼罩暧昧昏暗的光。
沧旻伸手卷起她一缕长发:“在写什么?”
“我每天都会写日记,就是我会把每天发生的事情写下来。”姜里里之前就有的习惯,到这里也没丢下。
“写了昨晚哭的多惨吗?”沧旻调侃道。
“写了,还写了某人盗用我的话。”
沧旻轻笑:“原来是记仇本,好好留着,以后当传家宝了。”
他起身看向倾落进来的日光,知道今天也算是个好天气。
浮生城现在不知道什么情况。
沧旻将外衣穿好,看着正撅着屁股跪在床上认真写‘记仇本’的姜里里,眸色晦暗。
他觉得自己真的要命了,看她哪里都有反应。
他转开视线,走到窗边开了一条缝往外看,看开始有人来往的街道注意到有很多无尽仙门的弟子正往城外的方向去。
看来浮生城那边有点异动了。
“你看什么?”姜里里写完走到他的身边。
“准备一下,我们要去浮生城了。”
*
姜里里以为沧旻的准备是准备一些灵器法宝,但是他只是给她带她吃了顿早饭。
随行的还有乌瑟跟小煤球。
四人寻了个包子摊坐下,姜里里还担心这样太高调了会有危险,沧旻却没有很在意:“魔界和无尽仙门的人基本都去了浮生城。”
“是啊,浮生城现在可是被裹得严严实实的。”昨天沧旻回来要乌瑟去盯着浮生城的情况了。
小煤球一听啊了声:“那我们等会怎么进去?”
“不着急。”沧旻淡定给姜里里添了些辣油,“慢慢吃。”
“我娘亲不会有危险吧?”姜里里担心地问。
“若姜芝没能力,你觉得他们会将浮生城围起来吗?”
沧旻的话让她意识到若是娘亲出事了,他们也没必要大张旗鼓地将浮生城围起来。
看来娘亲还没有生命危险。
“那你接下来怎么计划的。”姜里里小声地问道。
沧旻没有直言:“等时机,至少不是现在。”
“那现在干嘛?”
沧旻微微抬了下巴:“吃饱点。”
姜里里:“……”
她感觉沧旻身上有种运筹帷幄的淡然感,他好像寻到了破解的方法,可是现在的情况这么复杂也不是好破解的。
姜里里心不在蔫,一个包子啃了半天,也没啃到馅,其他的都被小煤球和乌瑟给吃完了。
沧旻瞧她这小鸡啄米似的,捏了下她的脸:“快吃完。”
姜里里这才回过神来,咬了一大口,包子是肉馅的。
油腻的感觉刺激着她的胃,瞬间反胃的感觉涌上来,她急忙用手捂住。
“你……怎么了?”小煤球担心地问,“想吐吗?”
沧旻的目光瞬间就落到了她的身上。
八十三只毛绒绒
“不舒服?”沧旻担心地问道。
姜里里强咽下, 捧着热水喝了几口才压下去恶心的感觉:“没有,噎到了。”
她担心自己耽误沧旻的计划。
“慢点吃。”沧旻看她吃的艰难起身离开了摊子。
“尊主去做什么了?”小煤球好奇地问道。
姜里里放下水杯:“不清楚, 买东西去了吗?”
她正张望着没想到碰上一个算命先生的目光,那人立刻就过来笑眯眯对看着她说:“不知道姑娘要不要算算自己的运势?”
“我们不信这些,走吧。”乌瑟挥挥手想让人离开。
姜里里却急忙说:“帮我算算吧。”
乌瑟吃惊地看着她,小声跟她说:“这里的算命先生十个中十一个都是骗人的。”
“图一乐嘛。”姜里里倒是不介意,“你会算什么?”
“什么都会。”算命先生坐下来,看着她好像在看一个大冤种。
姜里里伸出掌心给他看:“看手相吧。”
本以为这个算命会惊讶她奇特的手相,却没想到他气定神闲地瞧了有瞧:“你这个手相有点东西啊。”
“别卖关子, 快点说。”乌瑟不耐烦地催促着,还丢出一颗碎银子。
姜里里看着他, 心里恍然地涌上熟悉的感觉,曾经乌瑟对她的主人肯定很好吧。
“你的手看着什么都没有, 但是从无到有往往是个存生机的相, 只是……”
“只是什么?”小煤球都提起了心。
“只是你这个生机很微弱, 看你自己能不能抓住, 抓不住可能一切如烟皆是虚无。”
乌瑟听到这话直接起身:“滚滚滚, 给你钱了还胡说八道。”
算命先生起身想走,但是走了几步又转过身朝她问:“姑娘,你有没有心上人啊?”
“怎么?”姜里里神情这才有些波澜。
“就是你跟他隔着很多变数。”
乌瑟听到这话, 直接起身扯着算命先生的衣领把人拖走。
“诶,反正别放弃希望啊小姑娘!”算命的被乌瑟强行拖走, 声音渐远。
姜里里笑叹了声, 小煤球还担心她来着, 看她突然笑了, 松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会很难过呢?”
“我难过什么?”姜里里看着踏着晨光走来的沧旻,“什么事情没有变数啊?”
“想想也是哦, 天气都是变来变去的。”小煤球也是很肯定地点头,然后继续吃。
沧旻并不知道刚才的小插曲,走到她的身边将手中的食盒打开,是粥还有一些小菜:“难受就吃清淡些。”
“你专门去买的啊?”姜里里也没客气,大口吃了起来。
沧旻嗯了声:“确实不顺路。”
她靠近他的耳旁小声说:“谢谢。”
“就这样?”沧旻挑了挑眉,一脸不满意。
姜里里知道他想听什么,还是为难地说着:“那就谢谢大好人。”
沧旻偷偷地瞥了眼她一眼,到底没在执着,只是嗯了声:“吃。”
等乌瑟回来,沧旻还看了他一眼,乌瑟想说,但是看到姜里里的眼神还是住嘴了。
“我去看了看别处的情况。”乌瑟讪讪道。
“不用看了,都去浮生城了。”沧旻将该打听的都打听了,“吃完我们也可以上路了。”
“我们怎么去?”乌瑟吃完最后一个包子含糊地问道。
“你带着她在人群之外守着等我们两出来。”沧旻简单地安排了就看向喝完最后一口粥的姜里里,“你跟着我。”
“好!”姜里里点头,吃饱了脸都泛着粉,“我们走吧。”
清灵现在还是人形,但是她不会飞,乌瑟只能带着她跟着沧旻飞向浮生城的方向。
浮生城离往生城并不是很远,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他们已经看到了废墟的痕迹。
沧旻这时停了下来朝跟在后面的乌瑟指了一处密林:“你们在这里等三天,三天后我们若是没出来,你们就离开。”
“三天后没出来是什么意思?”乌瑟听出了话中的意思。
“就是我们死了。”沧旻漫不经心低说完就带着姜里里头也不回地走了。
乌瑟想要跟上却撞到一道结界,他错愕地看着覆盖天地的结界,沧旻的力量居然这么强大。
他看向他们离开的方向,心里都是不安。
反倒是姜里里很平静,甚至可以说她有点期待,沧旻注意到她的神情,问道:“你不害怕?”
“不害怕。 ”她摇头看着前方的废墟还有人影,“你说过啊,你会在我身后的。”
沧旻想到昨晚自己跟她说的那些话,知道她听进去了:“记得就好,看到下面的人了吗?”
“看到了,好多人。”整个浮生城就算成废墟也是一眼望不到头。
“黑衣是天昊的人,白色是无尽仙门的人,其与的人不过是混杂在其中,要注意的是合欢宗的人他们用毒很厉害。”沧旻跟她详细地解释着。
“他们也想来这里抓我娘亲吗?”姜里里不解地问道。
沧旻摇头:“他们的目的不是人,而是曾经的云里家族。”
姜里里望着下面的人,心里还是困惑:“可他们怎么知道我娘亲也是云里家族的人?”
“他们不知道,但是他们清楚浮生城跟云里家族有关,每次有人闯入他们都会带人来这里,之前也有过几次。”
她这才放下心来,垂眸望着下面成片的废墟,想到当初书中对浮生城的描写也是一眼望不到的废墟,荒芜,甚至可以说是一片毫无生机人间的地狱,这里面有骸骨有怨气还有很多很多被人垂涎的宝物。
“想什么?”沧旻看她望着下面出神,担心地问道。
姜里里:“我在想以前这里应该是个很繁盛的地方。”
在他现有记忆之中没有关于的浮生城,只是隐约记得曾经的浮生城是所有人向往的地方。
“若是有机会,我带你看看。”沧旻带着她直接入了浮生城。
落在一处坍塌的房屋之后,无人发现,两人落地沧旻就嘘了声,用灵力跟她传音:“你能感觉到姜芝的存在吗?”
姜里里摇头,沧旻感觉她不会用自己身上的万泽之力。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引着她的体内的力量的万泽之力分出一缕,挥向半空。
片刻后姜里里就感受到了很强烈的指引感:“应该是那边。”
她只想了右方,沧旻带着她直接往她的指向过去,一直藏在沧旻袖口的阿七从他的袖口出来。
“主人,我给你们看路。”阿七身子游动在前面,给他们两探路。
两人往前走了一段路,阿七回来了:“不远处有人。”
沧旻的步子没停下来,继续往前,隐约能听到人说话的声音。
“我们还要去里面吗?”有人明显是胆怯了。
“君主说了没有吩咐不能回去。”另一个人更为沉稳。
“可是这里已经是禁区了,再往前我们真的会死的。”
“你现在走,君主一样杀了你。”
这两人的对话也引来其他人的担心:“那里面是禁区,我们还要去吗?”
“魔界的人去,我们自然也要进去。”
姜里里听到这些人的话,看向沧旻:“禁区是什么?”
“看到那坍塌一半的城楼了吗?过了城楼就是他们说的禁地,那里面应该是有很强大的阵法结界,外面没有任何危险,一踏进就无人生还。”
听了沧旻的解释,姜里里的目光落在那残破的城楼之上,依稀能看到浮生城三个字。
她突然有种莫名的逃避的情绪:“我们进去吗?”
“姜芝多半是进去了。”沧旻看向她,在犹豫是否要带她入险地。
这是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君主!”
姜里里看过去就看到天昊的声音,他居然来了。
天昊站在城楼之下声神情阴沉,他也许久没踏足过这个地方了,若不是里里获得了灵笛,他担心闯入这个地方是她,他绝不会在踏足此地。
“父亲,我们现在要进去吗?”天禛在一旁问道。
“看看周无裕那边什么情况。”天昊手中的剑抵在地面之上,气势森然。
“周无裕大概也想看我们。”天禛的话说的没有错,周无裕也在等天昊的行动。
城楼之内的禁地至今也没人知道具体的危险,现在冒然行动肯定是吃亏的。
大家都是聪明人,都在等着对方先动。
隐在暗处的沧旻和姜里里看了对方一眼。
“现在怎么办?”姜里里给他传音。
沧旻只是给了一个等字,伸手压在她的头顶,这是一个安抚的动作,要她不要害怕。
姜里里心里确实有些不安和担心,感受到头顶的温度,她朝他扬起浅浅的弧度。
转头继续看向天昊那边的情况。
天昊站在城楼之下,一言不发,跟在他身后的人都忐忑不安,传闻大家都听过没有人会想去送死。
“你觉得天昊会率先进去吗?”姜里里问道。
沧旻也不是很确定,若是没有周无裕,天昊的性子大概会直接带人进去,但是现在周无裕在,天昊定然是不会把便宜给旁人捡了。
“那是什么?”姜里里突然冒出一句。
沧旻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没有看到任何的异样:“你看到了什么?”
“你没看到吗?那边的云好像要着火了一样。”
然后沧旻什么都没看到,真当他不解时,不远处的天昊突然喊了声:“那边天象怎么变了?”
天昊这一声,让所有人都愣住了,天禛急忙说道:“什么天象?”
沧旻再次看向远方,他也没看到任何异样的天象。
“为什么你们看不到?就是那里。”姜里里指向禁地的方向。
沧旻心里隐约猜到肯定是跟云里家族有关,这里只有姜里里和天昊曾经跟云里家族有关。
天昊应该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他没有任何犹豫,一声令下:“我独自进去,天禛你带着人守在外面。”
天昊说完再也没有迟疑,孤身一人就往城楼那边的禁地去。
再不远处的周无裕看到魔界行动有变,立刻打探到消息了。
“仙尊,听说魔君看到了的禁地之内出现了异常的天象,打算孤身一人前往禁地之内。”
周无裕听到这话,抬头看向上方并没有任何的异样。
“天边有什么异样?”他问打探消息的人。
那人也是摇头:“好像只有魔君看到了。”
周无裕站在原地看着即将进入禁地天昊也没在迟疑,朝一直跟随自己而来的慕云姣说:“师妹你带人在外面等着,我也独自一个人进去。”
“师兄里面可是禁地,深不可测,你真的要以身犯险?”慕云姣立刻拉着他的手不给他走。
“无事,你带人守在外面。”周无裕挣开她的手就径直往禁地之内去。
其他人都守在外面,大部分人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只能看着远处的废墟静静地等候着。
沧旻紧紧地握住姜里里的手:“你想进去吗?”
姜里里没回答,而是朝他伸出手:“沧旻你先将我的笛子还给我。”
他望着她:“你控制不住灵笛。”
“我总是要学会控制它的。”她眼中是坚定,“我相信它能为我所用的。”
沧旻的眸光落在她的脸上,他看着她眉目间的夺目的坚定,心中恍然地意识到她长大了。
没了之前的胆怯和逃避,锋芒初生,柔韧却尖锐。
姜里里见他只是看着自己没有回应又说:“禁地里面危险重重,我有些自保的东西也好。”
她这话也算是侧面告诉沧旻她想进禁地。
“先进去。”沧旻直接避开了这个话题,抬眸看向高空,虽然看不到的姜里里所说的异常天象,却能感受到一股压抑的气氛。
姜里里也没再说,直接跟着沧旻往城楼之内的禁地去。
踏入残破的城楼之内发现里面也是一片废墟,暂时没有看到危险的痕迹。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尽快找到姜芝的踪迹。”沧旻简单说道就带着她顺着废墟往前走。
姜里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四周,发现这里面其实跟外面也没有什么差别,都是破败不堪,房屋坍塌还有被火烧毁的痕迹。
她茫然地走着,天边的异像越来越明显了,好像要起一团火云砸下火焰。
灼热还有焦心的滋味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额头上大颗的热汗从他的下巴滴落。
沧旻注意她被汗湿的脸,神情一紧,现在是冬天她不可能会热成这样。
他急忙伸手搭在她手腕的脉搏之上,眉心一紧:“你身体很难受?”
“有点热。”姜里里擦了擦脸上的汗。
“但是你的脉象很不平稳。”沧旻的医术并不是那么精湛,对身体的内伤知道的更多,她身体没有内伤。
但是脉象是他没接触过的。
“没事,先找我娘亲,有问题我会说。”姜里里将自己的手收回,擦了擦脸上的汗,意识到一个问题,“沧旻,你有没有发现这里安静的过分了吗?”
天昊还有周无裕都进来了,不可能没有一点声音。
沧旻也发现了这个异样:“而且你发现我们走过的路都想很相似吗?”
姜里里被他这么提醒,环顾四周,她有种相似又不相似的感觉。
“再走走看看。”姜里里用脚拨了两块瓦片堆在一起,拉着沧旻继续往前走。
片刻后她在次看到了堆叠在一起的瓦片。
他们真的被困住了。
“难怪是只进不出的禁地,一踏入就进入了圈套。”姜里里有点诧异。
沧旻看着四周,在想破解的办法:“里里你看到的云现在在哪个方向?”
姜里里抬眸看向高空,就看到云层似乎已经烧起来了,这次不是一个方向,而是铺天盖地地蔓延开,好似在预示着一场无边无际的大火。
“已经蔓延开了,我不知道在哪个方向。”姜里里望着高空的眼睛都是惊慌,“沧旻我感觉那些云似乎要飞落下无数的火焰。”
“幻觉。”沧旻指腹点在她的眉心,“闭上眼睛,我先压下你不宁的心绪。”
心绪不稳最容易被影响。
姜里里听话地闭上眼,耳边顷刻传来无数尖锐刺耳的哀嚎声。
“救我!救我啊!我好痛啊!”
她心神一震,猛地睁开眼望着沧旻,瞬间连呼吸都缓不过来。
沧旻看她状态不对,直接把她困在怀里:“你看到什么了?还是听到什么了?”
“很多人的声音……”她不敢再闭眼,无措地看着他,“他们要我救他们。”
“你被影响了,先冷静片刻。”沧旻握住她的手力道都收紧了,心想,不愧是禁地,刚一踏足就给足了下马威。
看来天昊和周无裕大概也被困在这个阵法之中。
八十四只毛绒绒
姜里里听了沧旻的话, 急忙平复自己的情绪:“这里曾经是不是死过很多人?”
沧旻嗯了声,握住她的手, 能感觉到冰凉一片:“很难受吗?”
她摇了摇头:“不是很难受没关系的。”
“我们刚踏入这里就被阵法困住,越是往里面可能越危险。”沧旻有点后悔带她进来了。
姜里里也察觉到这个地方的危险之处:“没事,我不怕,先想办法出去。”
她只是不希望沧旻一个人冒险罢了。
她看向四周,想寻到一些破解的思路,这里看着都是断壁残垣,但是诡异万分。
“这里是不是跟鬼打墙一样?”姜里里蹲在地上看自己之前堆起来的瓦片, 脚尖轻轻地挪开,下一刻地面就出现一双狰狞到要凸出来的眼睛。
她吓得心一跳, 沧旻把她拉到身后,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怪东西。
那双眼睛应该是故意来吓姜里里的, 看到沧旻就想走, 沧旻手中的火焰将它直接困住。
眼睛被火焰灼烧的哀嚎, 沧旻神情冷峻:“你是什么东西?”
“你才是东西!”那双眼睛还很嚣张, 不敢示弱地叫嚣着。
姜里里从沧旻身后探头出来, 望着这双怪异的眼睛,小声问道:“你是云里家族的人?”
“那当然啊!”眼睛哼了声还很神气。
“呵。”沧旻冷笑,直接一挥手那双眼睛就狠狠地砸在地上。
立刻又是一阵哀嚎声, 还有对方不服气的怒骂:“你们怎么这么粗鲁,一点都不文雅。”
姜里里在一旁好心劝道:“你告诉我们这里怎么出去, 我们就不欺负你了。”
“你也是云里的人, 怎么还帮着外人说话啊!”
沧旻听到这话停下了手:“你怎么知道她是云里的人?”
“她身上有万泽之力, 我是感受到万泽之力才出来的。”
姜里里看了看自己的手, 她并没有用万泽之力,但现在也不是深究的时候, 她直接说:“先带我们出去。”
“我凭什么听你的啊。”那双眼睛可能生前就不是很聪明的主,现在还看不清局势。
姜里里正想用自己是云里家大小姐的身份,就看到沧旻从袖口掏出她的笛子递给她。
“现在你能听她的了吗?”沧旻声音沉沉,眼神也阴郁恐怖。
这双眼睛看到那笛子时已经震惊不已:“大……大小姐?”
“是我。”姜里里握着手中的笛子,心中涌上不安的感觉。
那双眼睛可能有点怀疑,怔愣了许久都没反应过来:“怎么会?”
它喃喃了许久,本来一双狰狞的眼睛似乎在恢复清明,睁大的瞳仁在回缩。
姜里里正想继续问它有没有看到过自己的娘亲,那双眼睛却突然嘭的一身成了一团黑雾。
沧旻带着她后退,用袖口挡住了她的脸,担心地问:“没事吧?”
姜里里摇头,看向那团散去的黑雾,眉心紧锁:“怎么回事?”
“这眼睛是被什么控制了,神智一旦要恢复就会死。”沧旻收回手,走到之前发现那双眼睛的地方,只能看到一滩血,鲜红的血下还有一条蠕动的虫子。
“是蛊。”沧旻看着完全不动的虫子,心里沉到了底。
他隐约地感觉到这个地方之所以一直无人踏足,可能是谁在里面隐藏着什么。
姜里里站在他的身侧,听到沧旻说的蛊虫,就想到当初云伯为了救他们离开魔界,好像给天昊也下蛊了。
“难道里面还有云里幸存的族人?”她说到这个可能,沧旻抬眸望向她,认可地点了头,“有可能。”
“那我娘亲是不是去找那些人了?”她问到,沧旻再次握住她的手,“我们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他看向四周,对眼前的阵法有点头绪了:“你吹笛子。”
“可我吹不响。”姜里里握紧了手中的笛子。
沧旻:“我帮你。”
在他的注视一下,姜里里还是将笛子抵在了自己唇边,碰上的瞬间,脑海似乎还能听到灵笛问她的那句,你真的想吹响我吗?
正当她失神时,能感受到沧旻的手按在她的后背,引着她体内的力量去控制灵笛。
顷刻她就听到了清脆的笛声悠悠地传来,响彻整个寂静的废墟。
她身上的万泽之力也控制不住飞快地四散,不过片刻四周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坍塌,显露出废墟之下的森森白骨。
沧旻看着四周的白骨,心里一骇,这居然是个以骸骨遗魂所做出的阵法。
布阵之人当真是用心险恶。
他知道阵法大概是解决了,将贴着她后背的手收回:“阵法解了。”
他朝姜里里说道,但她已经被控制了一样,没有用收起手中的笛子。
沧旻预感不妙,伸手按在她的眉心之上,强行唤醒她:“醒醒!”
姜里里确实被笛子影响了,她发现自己被困在火海之中,有人不断地跟她说,你还能做的更好,里里。
这句话像是个魔咒,让她整个意识都濒临崩溃
沧旻急忙伸手抚上她的眉心,强行将她的意识拉回来:“是我。”
姜里里眼神茫然地看着他,好似已经不认识他了。
沧旻按着她眉心的手落到她的下巴,轻轻扣起:“不认识我了,我会生气的。”
“沧旻。”她喊出他的名字,眼中的茫然渐消。
“看到什么都不是真的,知道吗?”沧旻轻抚着她的头。
姜里里摇了摇头:“我一踏入这里,只要闭上眼就能听到很多声音,还能看到很多画面,我控制不住。”
这里本来就是云里的旧地,她或多或少会被影响到。
沧旻伸出手:“你握紧我的手,握紧了就看不到也不听到那些了。”
“你哄人吧。”她虽热不信还是握紧了他的手。
沧旻只是带着她往前走:“阵法已经破了,先往里面看看。”
“怎么破的?”姜里里还没想明白。
“这个阵法应该是云里出名的白骨阵,以残留孤魂的白骨为阵能将人困在方寸之地,你身上的万泽之力是云里最强大的力量,那些孤魂自然会惧怕从而消散。”
姜里里听懂了,看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
她快步跟在沧旻的身边废墟的更深处走去:“那他们两人能出来吗?”
沧旻知道她问的是天昊还有周无裕:“会,只是时间问题。”
这种阵法很诡异,参不透就难以寻到破绽,一旦知道破绽在何处就很快。
“那我们抓紧时间比他们先找到娘亲。”姜里里心里只是惦记着姜芝。
这里危险丛丛也不知道娘亲现在怎么样了。
“不用担心,她肯定没事的。”沧旻安慰道,姜芝既然敢闯来,肯定是有目的,这里她或许比他们清楚百倍。
她点了点头,望向迷雾遮挡的远方,眉心紧蹙起来。
沧旻揽着她的腰身踏着地面飞快地往前面飞去。
而方才他们踏足的地方废墟之地疯狂地生长着妖冶花藤,编制成一道密不透风的墙盛放着深红色的花,好像血盆大口。
那些花藤吞噬着白骨在废墟之下不断生长着自己的根系。
姜里里隐约听到了蠕动的声音,转头看向原本的地方,但是四周早已经被白雾遮挡了彻底。
“沧旻你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姜里里问道。
沧旻摇头:“你听到了什么?”
“很奇怪的声音,啃食吞咽还有蠕动的声音。”
她一时间也形容不出来那种让人发寒的怪异声响,沧旻听她这么说,认真地听了下,目光往下看就看到了废墟之下似乎有东西在蠕动。
“你没听错,是有东西。”沧旻揽着她飞身落在一处还未完全坍塌的屋顶之上。
他一挥手笼罩着四周的白雾散开,就看到了已经铺天盖地生长出来的花藤。
“这是什么花?”姜里里好奇地问道。
“不清楚,我也第一次见。”沧旻这次的感觉比刚才那个阵法还糟糕。
这些东西完全就不是常见的东西,甚至可以说很古怪到异常。
“我们先走。”沧旻看那些花藤疯狂生长的趋势,若是再慢几分就会被淹没。
他带着她想离开,一柄剑直接飞过来。
“沧旻!把里里还给我!”天昊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姜里里看过去就看看到了天昊带着杀意而来:“他想干嘛?”
沧旻并没有在意天昊:“我们先走。”
他带着她踏着要缠上来的花藤往远处飞付费资源在企我鸟群寺尔贰二巫久义四七去,天昊看着离开的沧旻,奋力地想追上去,但是他还是慢了几分被花藤直接缠住了腿。
这些花藤碰到人更为疯狂,扯着人就往下坠。
天昊一时没防备被那些花藤缠住,他心神一惊,预感不妙下一刻一道剑气将缠着他的花藤全部砍断。
天昊看向来人居然是周无裕。
周无裕将他拉起来,落在之前沧旻所站的地方,看向已经远去的两人神情凝重。
天昊缓了口气,将自己的剑收回朝周无裕道了谢。
周无裕嗯了声:“沧旻我们两单独都对付不了。”
他这话的意思很明显,想要一起合作。
“你觉得我们两就能对付他?”天昊笑话他的天真。
周无裕轻笑:“那是沧旻一个人,没看到他还带着一个女人吗?”
“你倒是小看里里了。”天昊眼中也是轻蔑,“你大概是不知道万泽之力和灵笛的威力所在。”
周无裕看向他:“那你觉得你一个人胜算更大?”
“你的目的?”天昊知道周无裕不可能无缘不顾地合作的。
“你要人,我要物。”周无裕说完率先往沧旻离开的方向御剑而去。
天昊望着周无裕背影,唇角是轻讽地笑,他倒是没想到周无裕看起来这般风轻云淡的模样,居然会觊觎云里家族的东西。
不过这里的东西也不是看到了就能拿到的。
他跟着周无裕的方向追过去,今日他必须要将里里带回去。
沧旻把姜里里护在怀里,高大的身躯像是保护墙把她安全地挡在身前。
“天昊是不是想抓我回去?”姜里里担心地问着。
“嗯,姜芝想让你记起所有,天昊大概就是希望你永远记不起。”沧旻看着下面追来的花藤,心想这些花藤到底是什么东西,生长速度怎么会这么快。
“阿七,你认识这种花藤吗?”沧旻将阿七唤出来。
阿七探出头看了眼:“不认识,但是这种花藤开出的花散发出来的花香应该有迷幻的作用。”
姜里里一听急忙伸手捂着他的鼻息。
沧旻没想到这么紧急的时候自己还会被她逗笑:“捂着鼻子难道就闻不到了吗?”
“哦哦。”她急忙引出自己的力量隔绝了空气,“这样行吗?”
沧旻点了点头:“我们要想办法的将这些花藤给弄掉。”
“花会怕什么?”姜里里看着狂追在他们生长的花藤陷入了思考,“他们应该会怕火。”
一般的草生植物都会怕火的。
沧旻试着起了一道火墙,将那些疯狂生长的花藤似乎拦了下来,姜里里刚送一口气,下一秒就看到那些花藤好似冲破河堤的洪水,瞬间将所有的火焰淹没,长着獠牙就想袭击他们。
姜里里眼睛惊慌地睁大:“小心!”
沧旻反应的速度很快,抱着她飞向高空,若是迟疑一秒就被这些花藤给席卷了。
但是现在的情况也不是很好,因为四周可以落脚的地方都被那些花藤所占领。
而且四周的空气越来越浑浊。
阿七冒出头来朝他们说:“现在空气之中都是这些花藤的花粉,这些花粉有毒。”
“万泽之力行不行?”姜里里朝沧旻问道。
沧旻知道刚才她运用自己的万泽之力,心绪不宁,现在的时刻不能再出这样的问题了。
“你现在的心绪还不稳定,不能用。”沧旻按住她想拿笛子的手。
望着下面肆意生长的花藤:“我有办法。”
姜里里心里满是担忧还有害怕,她知道沧旻想保护她,越是这样她心里越是不安。
沧旻往高处飞去,落在一处枯败的高树上,手中酝酿着巨大的力量往下一压,天地瞬间晃动,只见地脉之上顺着那些花藤的生长,火焰如同潮汐瞬间淹没而过。
那些花藤嚣张的气势瞬间就颓靡下来,本来拦了去路的花藤也被火焰烧成了灰烬。
沧旻将手一收揽着她就打算继续往前去,但是不速之客来的往往格外的不合时宜。
周无裕还有天昊拦在了去路之上。
沧旻对他们的到来似乎早就想到了,相对姜里里的担忧他平静万分,只是安抚地揽紧了她几分,似乎再说别害怕。
“沧旻很有缘我们又相见了。”天昊朝他还客气地寒暄起来。
沧旻只是淡淡地扫了他们两一眼,没有回应。
天昊自讨没趣,看向沧旻怀里的姜里里,眼中都是话,但是却不知道怎么说起。
姜里里并没有注意他的眼神,而是看向了周无裕。
周无裕并没有天昊寒暄的意思,他看着沧旻,眼中的杀意清晰的晃眼。
他长袖一起剑气便迎面而来,沧旻并没有躲开,伸手一推只看到还意图将他们席卷的花藤被四散的剑气冲的四分五裂。
“你从来都不是我的对手。”沧旻从来不把周无裕放在眼中,随着他的话音一落,地面上的火焰便化成利刃直冲向周无裕还有天昊。
周无裕早就有防备踏着火焰,飞向沧旻手中飞出无数细针。
沧旻看出这是暗器,急忙把怀里的姜里里护在身后,拉着她迅速地躲过那些的暗器。
“这些不是无尽仙门的暗器。”阿七朝沧旻说道。
“是暗流阁的暗器。”沧旻也看出来了,看来周无裕这次是有备而来。
暗流阁专修诡道,不被所有人承认,更何况是无尽仙门这种大仙门定然不会接受这种东西。
但是周无裕不仅接受还用在了他身上,看来周无裕是存了必杀他的决心。
沧旻轻嗤:“道貌岸然。”
周无裕早已经不在乎用的是什么,只要想到之前沧旻对无尽仙门的羞辱,他就只想杀之而后快。
“沧旻,你三番两次羞辱我无尽仙门,这仇自然不可能一笔勾销,而且你本该在幽阴之地继续当你的畜生,而不是在外为祸人间。”
沧旻还未说话,只听到一声更为亮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怪只怪,你的幽阴之地困不住他!”
姜里里握紧了手,怒视着周无裕,又道:“无尽仙门当初是故意关押灵狐族引诱沧旻去的,是你们有意为之在先,凭什么说都是他作恶?”
她这些时间看到了沧旻难处,大家忌惮他的能力就欲用各种恶毒意图谋杀他。
就算他并没有那样的意图也会被活生生地逼成那样。
周无裕看向她,呵了声:“沧旻不过是在你面前装成好人罢了,你看他手中死的人有多少?”
姜里里抿着唇,看向沧旻,沧旻却是无所谓地笑道:“那有如何,我情愿当浑身杀戮的魔去爱一个人,而不是当你们口中爱众人的神。”
他唇角勾起讽刺的笑:“周无裕,越是想当神的人其实最是邪恶。”
周无裕已经没了耐心,他再次踏空而上,直逼沧旻,天昊自然也没后退,从后想将姜里里抢走。
沧旻躲开周无裕的暗器,知道这样护不住姜里里,直接分出一道力量将她护住:“在里面别动。”
“阿七!”他一声令下阿七飞出来,沧旻直接说:“守着,看准时间带她走。”
阿七立刻变成大蛇把姜里里守住。
沧旻的火焰直接把欲冲上来的天昊还有周无裕困住。
天昊和周无裕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沧旻一掌拍下,强大的力量席卷着整片废墟,那些花藤再次被摧毁。
天昊手中的剑抵向沧旻:“有些人从前不属于你,现在也不会属于你。”
沧旻眼中都是睥睨的气势:“她一直都属于我。”
周无裕死撑着,脸色铁青,他完全没想到沧旻的力量居然能这么轻松地抵抗他们。
姜里里看着下方对峙的三人,心急如焚,正想着怎么办阿七突然就想卷着她往外去。
“阿七你要干嘛!”
“主人说看准时机带你离开。”阿七的话让姜里里心里一震,她急忙挣扎着,“不行,沧旻一个人很危险!”
“主人对付他们两个肯定没问题。”阿七正想带她离开,就看到姜里里眼神倏地睁大,是娘亲。
她凭空出现,似乎是等候许久,手中还拿着利器,逼近沧旻的后背,浑身的杀意。
姜里里呼吸一滞,瞳仁倏地睁大,嘶哑地喊了声:“沧旻小心!”
姜里里奋力地推开阿七,如同一阵狂风席卷着整个废墟冲向姜芝。
沧旻听到姜里里的声音,心一紧奋力将周无裕和天昊打飞出去,两人被狠狠地摔到了废墟之上,猛地吐出一口血。
他转头却看到姜里里扑着姜芝猛地往下坠,好像两只欲死的飞燕,要撞一头进深潭之内。
他毫不犹豫伸出手想将她拉住,掌心握住她的手腕,但是已经迟了,下方那些蠢蠢欲动的花藤伸出无数的触手将他们三人彻底吞噬。
天地如同失声,寂静肃冷,废墟依旧是废墟,地面没有任何花藤也没有火焰灼烧的痕迹。
只有摔在地面的天昊和周无裕看着周遭的一切,开始怀疑方才是不是异常幻觉。
“他们大概都被那些花藤带走了。”周无裕走到之前沧旻消失的地方,又看向四周,“这里的一切都很诡异。”
天昊站在废墟之上,看到了地面落得一个玉牌。
他伸手捡起来,擦干净上面的灰烬就看到上面写的“云里江芝”。
他眉心一紧:“她怎么还活着?”
“谁?”周无裕看向他手中的玉牌,神情也是骤然凝重,“云里家族的人果真没有灭干净。”
天昊死死地捏着手中的玉牌,似乎看出了这是一场阴谋:“原来变数在她的身上。”
他再次看向之前花藤追来的方向,也反应过来:“那些花藤就是奔着里里来的。”
*
幽暗空旷的地下看不见一丝光,只有滴答的水声在寂静之中响起。
姜里里悠悠地睁开眼,四周昏暗,她想到昏过去之前,自己扑向了想杀了沧旻的娘亲,飞快地往后坠最后却一只手紧紧地抓住。
她动了动手,想知道沧旻有没有在自己身边。
先听到了脚步声缓步走过来,烛光落在她的眼睛,她不适地微微侧头看到白森森的头骨。
她心一缩,想坐起来,但是她发现自己的手脚被束缚住了,她猛烈地挣扎,惊慌地看着来人,眼中都是不敢置信:“沧旻呢?”
“这个时候你还想想着他?”姜芝蹲在她的面前眼中没了之前的柔情,伸手直接扼住她的喉咙,“他死了,我们云里家族的嗜花藤外人没有存活的。”
“你到底要干什么?”姜里里红着眼眶看她,“想杀了我?”
“大小姐,不,现在你应该是家主。”姜芝猛地将她拽起来,“我想你把曾经毁了我们云里家族的人全部摧毁,懂吗?”
“我不是云里里!”姜里里看着她,愤怒道,“我一直都不是!我只是占据这具身体的异世人!”
“呵,”姜芝笑了,“你忘记的还是太多了。”
她从自己怀里掏出一瓶药:“我会让你都记起来的。”
八十五只毛绒绒
姜里里看着她手中的药, 不断地挣扎着:“你放开我!”
“大小姐,我劝你还是好好听话。”姜芝想将自己手中的药强行喂给她。
姜里里死死要咬着唇, 一双眼睛都是愤怒,她绝不会让姜芝得逞,她的目的不过是想恢复她的记忆,然后控制她操控万泽之力。
姜芝的耐心逐渐耗尽,手直接扣住她的脸颊,想强行捏开她的嘴喂药给她吃。
这时一道蛇影猛地扑向姜芝,姜芝伸手想挡, 阿七直接咬在她的手腕上。
姜里里见状猛地踹开她,将阿七捞到自己手里就飞快地逃离。
姜芝想将她抓回来, 但是她一动就能感受到全身血液都在滚烫,她看向自己手腕上的两个血洞, 知道这条七香蛇咬她释放了毒性。
七香蛇的毒性不容小觑, 姜芝急忙给自己疗伤, 她知道姜里里在这里肯定没办法逃离的。
姜里里确实已经在这片漆黑地底下迷失了方向。
“沧旻。”她不断地喊着, 想找到他的痕迹, 但是四周没有任何回应。
“我感受不到主人的存在,这地下应该没有他的痕迹。”阿七缠在她的手腕上,看着漆黑的前方, 轻嗅着空气的气息。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姜里里情绪都要崩溃了, “我要怎么离开这里?”
阿七刚才来的一路已经观察了许久:“这个地方应该是类似地牢的地方, 而且路况很复杂, 可能有阵法压着。”
“我们强行破了。”姜里里知道阿七刚才咬姜芝那一口也只是缓兵之计, 等她恢复过来定然不会放过她。
“可是你身上的力量还不能够将这个地方破了。”阿七说完看姜里里拿出笛子, 急忙提醒道,“你很容易笛子影响, 最好不要用。”
“它说的没错,你没恢复记忆之前最好少用它,小心被这柄笛子的戾气给引得走火入魔。”姜芝的话从黑暗之中越来越近。
姜里里不断地往后退:“你到底要做什么?”
“既然没了记忆的你承担不起你的责任,那现在的你就该被抹杀。”
姜里里感觉自己的心被她这句话浸入了冰窟内:“你想抹杀我的存在?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将我抚养长大?为什么要把我当做女儿?”
姜芝在黑暗之中,单薄的身体好像是一柄要将人刺穿的利剑“我把你养大是希望你能重振我们云里,而不是想此刻一样!你只想着逃离!”
姜里里不断地后退:“我说了我不是她!”
她说完转身就往前跑,当曾经信以为真的爱意变成了虚假。
她只感觉到恐惧和茫然,姜芝不过是把她当做棋子,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姜芝要的不过是会听话的人,而不是姜里里。
她不顾一切地往前跑去,黑暗愈发地浓重似乎隐藏着无数的危险,但是此刻她不敢停下来,唯恐被她抓住成了没有自己思考和灵魂的傀儡。
“前面没有路了!”阿七比姜里里先一步知道前面的情况。
姜里里看向岔路转身就跑过去,姜芝已经没有心思跟她玩,飞身就想把姜里里给抓到手里。
姜里里往后飞退,直接将笛子抵在唇边,闭上眼身体下意识地按照沧旻之前教自己的方法想吹响自己手中的笛子。
“以你现在的修为吹不响的。”姜芝对姜里里此刻的能力很清楚,现在的她就是一个漂亮的废物。
下一刻只听到尖锐的笛声在黑暗之中响起,四周的空气都在涌动。
姜芝眉心一紧,看着不远处正在操控灵笛的人,她身上的万泽之力被灵笛控制着,形成了无数的杀意凌厉暗器冲向了姜芝。
姜芝急忙伸手抵挡,她身上的力量跟万泽之力撞在一起,本来清幽的笛声立刻变得更为高亢尖锐。
姜里里此刻确实是起了杀心,她从未想过杀人,但是现在的情况她已经逼不得已了。
“呵,别以为你能吹响灵笛就能对付我,别忘了你的身体是怎么来的。”姜芝也没有再客气,一挥手强大的风直冲向姜里里。
她没抵挡住被撞飞了出去,阿七急忙想将她抓住,但是一道力量地将她稳稳地托住。
汹涌的火焰将姜芝袭来的力量直接阻拦。
熟悉的气息混着血腥味让姜里里转头看过去,但是身后空无一物,只有身后掉落在地簪子。
“这簪子藏有主人的一缕真气刚才帮你挡了这一招,你快走!”阿七急忙朝她说道。
姜里里将地上的簪子捡起来,想到沧旻之前朝自己说的:“你可以做到的。”
她将簪子重新插入发间,望着在黑暗之中的姜芝,心想,恍然不安的心,瞬间就安稳的落了地。
她要出去找到沧旻。
她再次将笛子抵在唇边,望着对面飞来姜芝,闭上眼她似乎听到了灵笛的一声叹息。
本来幽暗的四周似乎无声地起了风,吹动着她衣衫还有披散的长发。
她飞在半空一双清澈的眼睛望着姜芝,说到:“娘亲,我知道在你心中我不是你想象的云里里,但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她本来就不是你想象的那样。”
“她不想三岁就沾满鲜血,也不想成为一个让所有人仰慕的人。”她没有属于云里里的记忆,但是她从灵笛的记忆中能感受到原本的那个小姑娘她是痛苦的。
痛苦到甚至觉得死才是一种解脱。
姜芝站在她的对面,黑暗遮挡了她的神情,姜里里只能听到她嘲讽的声音:“有些人永远没办法选择自己的生活,而你就是那样的人!”
“我凭什么就不是那样的人?”姜里里心中也满是愤怒。
姜芝一步步靠近,话也越来越重:“因为之前十多年你都是这样的!窒自从你认识沧旻后,你好像一只脱缰的野马,是你被那些所谓的感情蒙了双眼!总认为他是你天地,你的庇佑,但是之前你以身殉道之时他又在哪里?”
她说完趁着姜里里失神,一截长鞭如同蛇影直接要缠上姜里里。
姜里里反应迅速直接躲过,她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无意义,收了所有的情绪,将笛子再次抵在唇边。
幽静的地下骤然响起更为高亢的笛声,寒风从四面八方地席卷而来,她身上的万泽之力在黑暗之中迸发出绿色的光四处散落,下一刻能看到四面八方在涌动着等候破土而出。
姜里里眼眸一掀,显露出眼底的冷意,无数的枝条全部直接四方飞长而出,如同触手全部冲向姜芝。
强大的万泽之力侵袭着整个地下,四周摇摇晃晃间开始坍塌,尘土在黑暗之中无声地飞扬。
姜芝欲逃离但是那些枝条四面八方地疯长,形成一个巨大的牢笼将她死死地困住。
姜里里看到姜芝被那些枝条彻底困死,没有停留,带着阿七转身就顺着坍塌的地方逃离这个地方。
姜芝看到顺着光源离开的姜里里,她完全没想到姜里里没恢复记忆也能完全操控万泽之力,眼中出现更为诡异的光芒。
*
姜里里带着阿七从地下飞出来,本以为会回到地面,但是却浮到一处水池之中。
她水性不是很好,在水底呛了几口水,阿七急忙卷着她往水面冲去,等到了水面她猛地咳了好几声。
不断地汲取空气,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等缓过来,她看向四周荒草丛生:“这是哪里?”
“应该是浮生城最深处。”阿七将她带上岸,看向四周,“我感受到君主的气息了。”
“在哪里?”姜里里也顾不得自己一身湿漉漉,急忙问。
阿七感受下:“你跟着我来。”
姜里里立刻跟着阿七往荒草更深的地方去,但是原本的水池逐渐消失,变成了废墟之地。
她跟着阿七穿过人高的荒草,裙摆早已经被荆棘给刮破了,甚至脚下鞋都脏的不成样子。
“能找到吗?”姜里里心里满是焦急,沧旻没来找她肯定是受了重伤了。
“你看。”阿七突然停了下来,抬头看向远处被浓重迷雾遮挡的远处。
姜里里刚才在专注地走路,没有发现四周突然暗下来,夜色铺天盖地间远处却能看到灯火阑珊。
“这里居然还有人生活吗?”姜里里错愕地望着前方。
“不清楚,但是我能感受到主人的气息就在那个方向。”阿七是灵兽感官更敏感,他隐约地感觉到这个地方很诡异。
她看着不知名的前方:“没事,先过去。”
姜里里握紧了手中的笛子,心中有点忐忑但是担心沧旻还是没有犹豫。
阿七再次带路,走过一段长长窄路,夜色更是浓欲。
“沧旻,你在哪?”她喊了几声,无一回应。
她握紧了手,掌心都是冷汗,四周越暗她的心就越慌张。
沧旻难道真的被那些花藤给吃了吗?
“前面好像有人!”阿七看到黑暗之中有人提着灯笼走过来。
“不一定是人。”姜里里防备地站在原地,看着靠近的灯笼,烛光落在提灯之人之上,确实是个人,还是个面容和善的小姑娘。
“你是何人?怎么会出现在百里静?”小姑娘防备地问道。
百里静?难道是指不远处灯火通明的地方?
“我迷路了,胡乱走到这里的。”姜里里并不知此时的情况,只能胡乱说着。
对面这个小姑娘瞧了她好几眼:“你看着好面熟。”
“面熟?”姜里里有奇怪的感觉冒出来,她没去过百里静也没见过眼前的人。
小姑娘只是欠了欠身说:“容我进去问问可否容你进去。”
她说完就带着姜里里往百里静的入口去。
之前隔得远没能看得清楚这边到底是什么情况,现在站在入口,看到被花藤簇拥的山门,还有山阶两边两个悠悠白光的花朵,有种误入仙境的错觉。
“百里静这是什么地方啊?我都没听过。”阿七从她袖口钻出来,也是不解。
姜里里摇头她在书中都没看过这个地方:“先想办法找到沧旻,你能感受到沧旻就在里面吗?”
“嗯嗯,主人应该也进去了。”阿七坚定地认为自己感觉没错。
她站在山门处目光四处细细地看过,转过头看向下方时,她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只见之前漆黑荒草丛生的地方,变成了一座城池,还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烛光在黑暗之中遍布,好似有喧闹的声音远远地传来。
“你看到了吗?下面的废墟好像变成了城池。”她问阿七。
阿七神情也凝重:“看到了,这里应该是幻境,现在这里的一切大概都是假的。”
“幻境。”姜里里感觉到寒意,“难道现在我们看到的是还未被毁的百里?”
阿七一时间也不敢胡乱猜测了,听到了迈步而下的脚步声急忙回到姜里里的袖口。
刚才那个小姑娘朝她说:“姑娘,我们家主说你一个姑娘家这么晚在外危险,允许你进内休息。”
姜里里知道这里是幻境后,看到眼前的人都有点不真实感,愣了片刻才道了谢:“多谢。”
她跟着小姑娘进了山门,顺着阶梯而上,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沿阶而上看到了很多不同颜色的花。
“夫人喜欢花,所以家主就给给整个静山都种上了花。”小姑娘跟她解释道。
“冒昧地问一句你们家主是?”姜里里试探地问道。
“我们家主是云里长风啊。”
云里长风……这里真的是曾经云里的幻境。
只是她怎么进入这个幻境的?难道是那个水池?
“姑娘你放心,我们家主很仁慈和善,你安心住着。”小姑娘似乎是怕吓着她还安慰了几句。
姜里里嗯了声没再说话,只是看着越来越近的亭台楼阁,心也越来越沉。
她一直不想涉足往事现在以一种更为直观,甚至是沉浸式地呈现给她。
等走完最后的阶梯,似乎是迈入了仙镜,流萤在黑夜之中浮游,宫殿巍峨庄严,但是隐在其中高山流水亭台楼阁更添了几分缥缈。
她站在偌大的玉台之上望着烫金的三个大字‘百里静’,沉重的脚步还是随着小姑娘踏进了。
踏入大门,就能看到来往的人,但是四周都静悄悄的只有笛声在幽幽不停。
姜里里感受到自己掌心的笛子在微微动着,大概是感受到相同的记忆。
她顺着笛声看向左方,只能看到重重的亭台看不到吹笛子的人。
姜里里眉心微蹙,这里真的太奇怪了。
“今晚你就住这里。”小姑娘引着她到了一个房间就离开了。
姜里里把门关上,看向四周,发现屋内什么都不缺,就好像提早知道这里会住人。
她打开窗往外看了看,四周都很平静,没有任何异样。
阿七冒出头来朝她说:“这里的一切都真实的让人害怕,可见支撑这个幻境的人修为肯定很强大,并且执念很深。”
姜里里现在并不是很在乎这个幻境的问题,而是想知道沧旻到底在哪里。
“沧旻呢?你现在还能感受到他吗?”
阿七感受了下:“能,但是很微弱。”
“我们出去找找。”姜里里直接打开门去找沧旻的踪迹。
百里静确实很静,寂静之中又透露着几分幽深的寒冷感,就算四周都是盛开的花,还有点燃的灯笼。
姜里里顺着阿七指向走,也不知道自己走到哪里去了,正想寻路就听到一声无奈的呼唤。
“里里该睡觉了,不要出去了。”
温柔的声音传来,姜里里抬头看过去,就看到不远处的庭院之中走出来温婉含笑的女子,弯腰牵起一个小女孩的手。
她瞬间就僵在原地,长睫轻颤,灵魂都跟在震颤。
她以为云里里的往事都与她无关,可是看到这样的画面,她似乎被蒙头打了下头痛欲裂。
“娘亲,我想去找天昊哥哥玩。”小女孩声音还很稚嫩,隔着夜色传来。
“天昊哥哥已经休息了。”女子想将小女孩带回屋内,但是小女孩很倔强。
“肯定没有的。”小女孩说着就跑了,女子无奈地摇摇头。
姜里里正想跟着小里里一起看看,就看不远处的庭院之中又出现一个容貌卓越的女人。
她瞳仁震惊地睁大,这女人的模样居然跟沧旻有八九分相似。
难道这是沧旻的母亲?
她来不及思考,就听到那个女人朝云里里的母亲说:“秦月,今日来我其实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秦月笑着应着:“洛池你这五六年没出世,居然出来就找我帮忙,说说看是什么大事?”
“帮我找到那个孩子。”洛池的话一出,秦月都愣住了。
“你是说你六年前丢弃的那个孩子?你不是说……”
洛池:“我有用处,麻烦你帮我在三界留意一下,寻到传信就于我。”
姜里里听到这里,看着洛池,心中清楚这人真是沧旻的母亲。
“有人过来了。”阿七提醒愣神的姜里里。
姜里里急忙寻了个小道,想离开却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居然是天昊。
他怎么也出现在幻境之中?
她失神见猜到了枯枝,发出了异像,天昊瞬间就看到了想逃离的人。
“里里?”天昊同样惊讶于她的存在。
姜里里预感不妙迅速地跑进狭窄的小路,按照天昊体格是没办法过来的,但是她还是嘀咕了天昊的能力。
她刚寻到出口跑进长廊,就看到紧追其后的天昊。
“里里!”天昊神情严肃,“你给我过来,你要躲我躲到什么时候?”
姜里里懒得搭理他,天昊这人在她心中并不是善人,若是被他抓到了后果不堪设想。
她看对自己穷追不舍的天昊,着急地乱跑,天昊好像是抓老鼠的猫。
姜里里要跑不动了,看到一处假山直接躲进去,听着天昊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心跟着紧张地跳起来。
“里里,这里是幻境,你一个人很危险,你出来我们聊一聊行吗?”
天昊的话对姜里里来说并没有吸引力。
她望着天昊被烛光拉长的影子在不断地靠近假山,心下知道他知道自己藏在哪里。
天昊已经走到了假山口,影子堵住了所有的光她往后不断地退,正想着怎么彻底摆脱他。
感觉腰间揽过一道力,她吓的呼吸一停想将阿七丢出去。
耳边就响起熟悉的声音:“是我。”
她还没来得及思考揽着她的力道一收,下一刻她就带着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假山。
天昊此时还未察觉,在假山入口说着:“里里,这次我真的不会伤害你,你相信我。”
他说完感觉不对,往内一看,发现里面早已经空无一人。
天昊拳头死死地砸在假山上,他完全没想到这都能被人捷足先登,他气愤地转身离开。
躲在不远处暗角的姜里里看天昊离开,急忙看向把自己抱在怀里的人。
他粗重的呼吸落在她的头顶,姜里里感觉到他此刻的情况很不妙。
“沧旻,你没事吧?”她摸了摸他的脸,昏暗之下都是可见的苍白。
“没事,先走。”沧旻抚着她起来,姜里里直接带着他回了自己的住处。
到了明亮处,姜里里才看到沧旻身上斑驳的血迹,还有他毫无血色的唇,急忙把他按在床上着急地要哭了:“你是不是受重伤了?”
“那些花藤伤的无事。”沧旻无所谓地笑了笑,只是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单手把她死死地抱在怀里,“还好你没事,担心死我了。”
“你都受伤了还担心我做什么啊。”姜里里心疼地抱紧她,“你是不是傻?”
“没事就行。”他闭上眼,才觉得心落到实处,“你有没有受伤?”
她摇头,不想说话,抿着唇从他怀里出来,坐在他身边看他一身伤,鼻尖酸的厉害。
“我给你疗伤。”她运力覆在他受伤的地方。
沧旻没拒绝,躺在那里看她死死地收着下巴,一副生闷气的架势。
“都是小伤不用太担心。”他说着便咳了几声。
“沧旻。”她凶巴巴地看着他,“我知道不是小伤,姜芝跟我说过那些花藤不会伤害云里的血脉,但是会吃了外人。”
沧旻倒是第一次看她这么凶自己,莫名地笑了声。
这一笑让姜里里更是生气,伸手就去扯开他的衣领,看到他胸膛之上斑驳的伤痕,气的想咬他:“这些是小伤吗!骗子!”
沧旻手本来搭在她的腰间,现在瞧她要气哭的样子,付费资源在企我鸟群寺尔贰二巫久义四七直接收紧把她按在怀里,哄着一样吻她的唇,声音喑哑:“我怎么是外人?之前的夫君是白喊的吗?”
姜里里被他吻到没脾气了,只是哼了声:“我没喊。”
沧旻轻抚着她的后颈,嗯了声:“好,夫人说没喊就没喊。”
“我才不是你夫人。”这一两句话是让姜里里不生气了,但依旧板着脸推开他,“脱了衣服我给你疗伤。”
沧旻现在确实需要疗伤,那些花藤像是利刃碰上就是血痕,最致命的还是那些花粉的迷幻作用。
他被困在迷幻之中出来的费了些功夫。
他自觉地伸手脱了上衣,姜里里看向他的身下:“下面呢?”
“下面我自己来。”就算现在情况危机,这□□相看他也当不了君子。
姜里里瞥他:“那以后都别给我看。”
沧旻失笑,这生气的小姑娘确实不好对付,但是他还是嗯了声:“好。”
姜里里:“……”还好?
她抿着唇,明显就不悦了,但是还是伸手轻轻地覆在他的上身的伤口上,引出自己万泽之力给他疗伤。
沧旻看着她绷着的侧脸,一言不发,看的姜里里耳根都泛红,羞怒地朝他问:“你一直看我干嘛?”
“你好像变了。”沧旻道。
“我们才分开不久变什么?”姜里里认真地给他疗伤哼了声。
沧旻将她散落下来的长发别在她的耳后:“你是不是能吹响笛子了?”
姜里里没想到他居然知道:“你怎么知道?”
他望着她的眼睛:“我知道你做到这件事的那一天,你肯定是耀眼的。”
姜里里就好像给自己蒙上灰尘的珍珠,不断地怀疑自己都暗淡了自己的光彩,现在她擦去那些灰尘便会重新耀眼夺目。
“沧旻。”她将他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好,俯下身贴在他怀里。
沧旻沉沉地嗯了声,手搭在她的后颈:“想说什么?”
“谢谢你教会我面对自己。”她仰头看他,沧旻抚上她的脸,本想说话,但是姜里里先就凑过来,眼眸中藏着他,在他唇上落下一个个轻吻。
他微抬头迎着她的吻,沉沉地问:“还有别的吗?”
姜里里的吻从他的唇瓣落到他的心口,她温热的唇贴在他跳动的心口上,心跳搏动,随着她的声音越来越快。
“还有谢谢沧旻这么喜欢姜里里。”
沧旻到底是没忍住将她困在了身下,掌心扣住她的掌心,烛光昏暗,两人呼吸交融,交颈缠绵。
光影晃动,他音色沉沉:“应该是谢谢我们彼此相爱啊。”
八十六只毛绒绒
姜里里听到他这话, 想到之前姜芝跟自己说的那些话。
姜芝说她把沧旻当成了庇佑,但其实两应该是彼此的庇佑。
“沧旻。”她指尖划过他的掌心, “以后我也能保护你。”
沧旻拥着她:“知道我被那些花藤困住时看到了什么吗?”
姜里里想到阿七说那些花藤的香味有迷幻的作用,担心地问:“你看到什么了?”
沧旻本想跟她说,但是看到她这么渴望的眼神还是笑而不语:“等平安离开就告诉你。”
“还神神秘秘的。”此刻她没纠结这个的问题,而是钻到他的怀里,眼巴巴地望着他,“为什么不继续啊?”
“继续什么?”沧旻自然知道她问的是为什么不继续双修。
“没什么。”姜里里虽然被吊的不上不下的,但还是害羞的。
沧旻看她泛着红的脸, 直接扯过被子将她困在被子里,自己却没入了被子里。
“你干嘛啊?”姜里里笑着问, 下一刻就感觉两只脚踝被他掌心扣住,温热的掌心从脚踝压上。
“沧旻……”她预感到他要做什么, 但是温热的呼吸碰上时她脸瞬间潮红, 眼中晕着水光尽是迷离。
她素白的手压在唇上压住了要溢出的声音。
这样的感觉像是汹涌的浪潮把她打的有些措手不及, 双脚不自主地抵在他的肩膀上, 呜咽了几声, 全身地热汗都密密麻麻地冒出来。
她所有的意识都空白后,努力地喘息着望着沧旻,不知道是缺氧还是亢奋, 心跳快的不可思议。
沧旻用干净的手擦了擦她眼角的泪,低笑着, 唇瓣还带着水光染着她的气息:“怎么这么娇气, 这么弄都能哭。”
姜里里全身都脱了力, 意识还糊成一团, 只是黏着他,把脸贴在他颈窝安稳地闭着眼睛:“好想永远这么跟你在一起。”
“会的。”沧旻跟哄小孩一样地拍着她的后背。
姜里里有点累, 之前精神高度紧绷,现在被沧旻折腾了一会,有些疲倦,但是如今的情况还是不能松懈,她朝他小声道:“你知道这个地方是怎么回事吗?”
“这里是个幻境,百里静是曾经百里家主长居的地方。”
“那你是怎么来的?”姜里里一直很不解自己怎么到这个幻境的。
沧旻:“我是寻着你的气息过来的。”
姜里里一听立刻就不困了,抬头看向他:“我也是,那天昊是怎么来的?难道是也是寻着气息过来的?他来了那周无裕呢?”
“周无裕好像没有进来,目前这个幻境只有我们三人是真实的人。”沧旻说完又道,“可能是设这个幻境的人像让我们看到什么。”
“如果是我的话,可能是想让我看到曾经云里覆灭,可是你跟云里没有关系啊。”姜里里困惑不已。
她突然想到在庭院处看到的洛池,望向沧旻:“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跟你有几分相似的女人?”
沧旻比她要晚进幻境,进来就察觉到她有危险急忙寻来,没有看到其他人的,现在听她这么说眉心微蹙:“跟我相似?”
“对,她叫洛池,她模样跟你有七八分像,我觉得她应该是你母亲。”姜里里说完看沧旻的神情注意到一个问题,沧旻从来就没有见过他的父母。
他生下来就被丢弃在深山之中。
沧旻本来在思索这个幻境的目的,看她神情涌上愧疚,不解地问:“想什么呢?”
“你是不是不喜欢别人跟你提父母啊?”姜里里怕惹他伤心。
沧旻瞧她担心的样子,笑道:“不用多想,我从不在意这件事。”
姜里里知道沧旻从来都是不怎么倾诉自己情绪的人:“那你想看看那个女人吗?”
他把她压在怀里:“不休息?”
“我们还是尽快离开这里吧。”这里诡异万分,她不想多呆。
沧旻瞧她这害怕的样子,也是顺从地起身:“走,去看看什么情况。”
姜里里也急忙起来,想下床但是脚软差点摔地上,沧旻眼疾手快地将她捞回到怀里:“还脚软?”
她羞恼不已,脸都气的鼓鼓的:“都是你!”
“嗯,是我。”他纵容地把她放回到床上,半蹲在地上给她捏了捏腿。
姜里里垂眸望着他:“沧旻,以后你也会对我这么好吗?”
“以后是什么时候?”
“就是等我老了走不动了。”她胡思乱想着。
沧旻掌心按在她的膝盖上,倾身靠近她:“看来你已经想好了跟我永远在一起。”
“我可没有。”姜里里伸手推开他靠近的脸。
沧旻知道她难为情,握住她的手在她掌心:“走吧。”
姜里里从床上跳下来站在他的身边,心想,要永远这么站在他身边才好,才不要老到走不动呢。
两人直接出了房间姜里里顺着记忆去找秦月的住处。
但是整个百里静大的惊人,她还是迷路了,阿七也有点迷糊了。
“之前就是这么走的啊。”姜里里指向前面,“我记得前面有一条小路。”
沧旻反应过来:“这个幻境可能随时在变,它在故意让你看到它设定的场景。”
“难道还有人在控制这个幻境吗?”姜里里想到带她进来的那个小姑娘,“你进来这里有没有一个小姑娘带你进来。”
“嗯,那是一个被人操控的傀儡。”沧旻看到那个小姑娘的第一眼就发现异常。
他看向四周:“这个地方应该还存活着云里的故人。”
“现在怎么办?”姜里里问道。
“往里面再走走。”沧旻带着她继续往前走,既然原本的路不存在了,那新出来的路肯定是有目的的。
姜里里跟着他一路往前,四周的景色依旧美丽夺目,她轻轻地扯了下他的衣袖:“你认识这种花吗?”
她指向一旁盛放亮着盈盈光芒的蓝花。
“是情人语,这种花很特别,看到花蕊上的虚光了吗?”
姜里里点了头:“有什么特别的?”
沧旻带着她走到一朵情人语之前,低声说了句什么,姜里里没听到,不解地望向他:“你说了什么?”
“你凑近听。”沧旻指了指刚才他靠近的那朵花。
姜里里凑近就看到虚光之中出现刚才他们两弯腰看着花的虚影,顿时她惊讶不已:“居然能将我们刚才景象保留下来。”
“这种花很难种,这里难得有这么多。”
沧旻说完看她还凑在花前,问道:“还看什么?”
“你刚才说的话我怎么没听到?”姜里里试着凑的更近了还是没声音,反倒是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沧旻没想到他信了,眉稍都带着笑意:“骗你的,我没说话。”
“沧旻!”姜里里瞥了他一眼,朝旁边的一朵情人语就假装自言自语地说了声,“姜里里你可要小心点,沧旻现在学坏了。”
然后一排的情人语都在重复这句话,沧旻哭笑不得走到她身边,把她强行带走:“好了,今晚在你那个记仇本上多记几笔。”
“记好多好多笔。”她也是得寸进尺的,说完她发现四周的景色变了,急忙问,“我们是不是到另一个地方了?”
“嗯,你有没有发现一个现象,这里这么安静,但是我们的说话声还有脚步声没有惊扰任何人。”
沧旻说完姜里里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个问题:“所以这里真的都是假人?”
“再往里面看看。”沧旻抬眸落在不远处幽深的庭院之中。
那里也不知道住的是谁。
他们进入到院落之中就看到孤身一人坐在屋檐之下的小男孩。
他穿的单薄,望着天边的明月,小小的脸上是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严肃和寂寥。
姜里里看这个小男孩的模样,莫名想到了天昊。
“天昊哥哥,你怎么坐在这里?”屋内这时出来一个小女孩,是小时候的云里里。
小里里坐到他的身边,撑着圆乎乎的脸:“天昊哥哥你是不是想念你的爹爹和娘亲了?我娘亲说,人死了后就会变成挂在天上的星星。”
“伯母骗你的,人死了就是死了。”天昊直言,“以后你就懂了。”
他说完就直接起身往屋内去把门嘭的关上,隔绝了小里里不解的目光。
小里里大概是年纪还小不懂他的意思,自己站起来笨拙地理了理裙子,朝紧闭的门说:“我娘亲和爹爹都很厉害的,他们不会死的。”
但是紧闭的门并没有给她任何回应,她只能迈着小短腿自己离开了。
小里里嘴里还念叨着:“人死了变成星星多好,抬头就能看到啦,还可能变成流星掉下来。”
姜里里听着小里里的话感觉不对:“沧旻,你知道什么叫流星吗?”
“流星?”他思索片刻才说,“没听过。”
那小里里怎么知道流星的?
她心里万分不解,沧旻带着她直接上了小天昊的屋顶,掀开一片瓦就看到小天昊站在窗边阴鸷的目光盯着小里里离开的方向。
姜里里能感受到小天昊身上的恶意,在黑暗之中明显的让她都为小里里担心了。
她看向沧旻眉心微蹙:“我感觉小天昊的问题很大。”
沧旻将瓦片放回去,揽着她飞落在地:“我听闻过一些天昊的往事,他原本是天遥城城主天遥的独子,天遥跟云里长风是世交,后来天遥城被人屠杀天昊是唯一幸存被带回了云里。”
姜里里听他说着,预感到这个幻境可能涉及不仅仅是云里的事,还有其他的因果。
“现在怎么办?”她有点六神无主,“我们要做什么?”
“去看看小里里要去做什么。”目前的线索就这些,沧旻带着她打算往刚才小里里离开的方向追去。
但是这时整个百里静突然地面震动,本来寂静的地方被喧闹所代替。
四面八方涌来很多人,都在问发生什么事情了。
姜里里看向沧旻,发现沧旻正在看一个方向,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看到远处没有任何光亮的高塔。
“你看到了什么?”
沧旻眉心蹙起:“一个人影,先回去。”
现在外面都是人,情况更加复杂,先回去比较稳妥。
两人原路返回,在回去的路上姜里里再次看到了人群之中的洛池,她神情淡淡地看着四周,跟沧旻不说话时更是相似了。
她急忙拉了下沧旻的手,指给他看:“看到了吗?”
沧旻顺着她的指向看过去,姜里里以为他会诧异,但他只是扫了眼就收回目光专心地带她离开人群。
姜里里一时间都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看到,看他的神情隐约觉得他看到了。
百里静因为这一次震动,大概是所有人的人都出来了,而姜里里和沧旻却回到了房间之内。
她亦步亦趋地跟在沧旻的身后,等沧旻在桌边坐下她想跟着坐下,他却说:“去休息吧,今晚不出去了。”
姜里里看他情绪好像不是很好,识趣地哦了声就去洗漱。
她躺在床上,被子下还有两人交缠的残留气息,她压着被子侧目看沧旻。
他还坐在那里,不知道想什么神情凝重。
姜里里看着床顶,想到这个幻境里一切也跟着犯愁,一团迷雾,她都看不清楚这个幻境的目的是什么。
她思索了片刻,察觉到屋内安静的可怕,再次看向沧旻。
他撑着额头,只余下冷峻的侧脸。
姜里里把自己的本子拿出来,认真地将今天的事情都记下来,等写到情人语的时候,直接起身走到他的身边,故意逗他开心地说着:“我要记沧旻现在变坏咯,你看着我是怎么记仇的。”
她说着就低头想写,下一刻他伸手将她紧紧地抱到怀里。
姜里里感受到他在释放自己情绪,放软了身体贴在他的怀里,手回抱着他安静地陪着他。
她知道沧旻总是这样,他从不会主动地跟谁吐露心声,就算是她知道他情绪的时候也很少。
姜里里手抚上他的后颈:“想跟我聊什么?”
“你说的没错,我跟她真的很像。”沧旻低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姜里里想到刚才他看向洛池匆匆收回来的目光。
所以他也是在意的。
因为太在意,才会多看一眼都不敢。
“也有不像的。”姜里里沉吟了一会,低头鼻尖碰上他的鼻尖,“她笑起来没你好看。”
“她何时笑了?”
姜里里压着他的唇角往上扬了扬:“沧旻笑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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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旻发现姜里里现在哄人的本事越来越厉害了。
他还是被她逗笑了“你现在真的……”
“真是什么啊?”她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一脸好奇。
“让人爱不释手。”
他看她单薄的衣服直接把她抱回到床上,扯过被子给她盖上怕她着凉。
她露出半张脸, 眼睛在烛光之下清澈明亮,伸手把他拉到身边:“爱不释手是怎么样的?”
沧旻脱了外衣躺在她的身侧,将她死死地搂在怀里:“这样的。”
恨不得将她揉到自己身体内。
姜里里偷笑起来,朝他说道:“我知道你是在意的,没事,这里只有我,你可以抱着我尽情地在意。”
沧旻并不是在意, 只是从未想过真的会有个跟自己极为相似的人站在自己面前。
看到洛池的第一眼,那种血脉相连的触感, 让他隐约地确定那个女人大概真的是他从未见过的母亲。
母亲这个词,他都是从别人的嘴里听过, 甚至是更为亲昵的娘亲。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能看到跟自己血脉相连的人。
没有得到过的东西, 他就一直觉得无所谓, 可是当真是看到了, 又意识到是怎么回事他才后知后觉地涌上怅然的感觉。
原来他不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沧旻许久没说话, 姜里里以为他睡着了,抬头去看他,见他正望着自己, 困惑地嗯了声。
“嗯什么?”沧旻柔声问道。
“你在想什么?”她撑着头认真地看着他。
他手搭在脑后回望:“在想她是个什么样的人?”
姜里里想到书中关于洛池的剧情,她是蜃龙一族的圣女, 自然是身份高贵, 而且之前她看到她跟秦月的关系很好, 身份定然不简单, 但是在沧旻面前她还是不敢多说:“或许就是一个普通人。”
“若是普通人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她或许跟云里也有些关系。”沧旻思索着这些已知的线索, 见姜里里还盯着自己。
伸手按着她的脑袋到心口:“瞎捉摸什么?”
姜里里确实在瞎琢磨:“我在想我们两小时候会不会订过娃娃亲。”
沧旻实在没忍住笑了起来:“何出此言呢?”
“你看啊,我的亲生母亲跟你的母亲关系这么好,保不齐就头脑一热就说定个娃娃亲了。”她认真地分析着,沧旻的手就捏上她的下巴了。
“姜里里,所以你是想嫁给我?”他问的直白又认真,姜里里一时间都不知道他是开玩笑还是说说。
只能抿着唇轻咳了声:“我觉得还是有可能的。”
她顾左而言他,从他怀里挣扎出来,继续将自己本子写完。
沧旻在一旁揉了揉她的头发,就起身说:“你在屋内呆着,我出去看看现在怎么样了。”
“好,你小心。”姜里里不想耽误沧旻的计划。
沧旻将衣服穿好给屋内设了个结界就径直离开,姜里里趴在床上,看着自己写了一半的日记,将书页盖上闭着眼睛继续琢磨书中关于这段的剧情。
书中其实并没有什么幻境,只有周无裕进了一个深渊,这个深渊是他自己所设想的。
所以她现在对这个幻境没有任何的思绪,她在翻来覆去几圈突然停了下来。
“可以试试直接离开能不能行?”反正她还记得来时的路。
姜里里这么一想直接起身穿好衣服就打开门想去看看。
缩在角落的阿七听到她的动静急忙追上去:“你要去做什么?”
“阿七我们去出口看看能不能离开。”姜里里把阿七也带上,迅速地按照记忆之中的路打算往入口去。
走到入口处她试着往门外走去,但是刚踏出门,整个地面又在晃动。
“没用的。”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姜里里转头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天昊,他看着她,脸上看不出情绪。
她往后退了退,心想怎么还碰到他了。
天昊应该是知道她怕他,站在原地没有靠近:“里里,你放心我站在这里不过去,你别跑了。”
姜里里防备地看着他,一时间想不明白这人要做什么。
“刚才我已经试过离开,一踏出这个门整个幻境就会动荡,就算你走出去了也会重新走回来。”天昊朝她说着这里的情况。
“那你知道怎么出去吗?”姜里里试探着问道。
“目前还没思路,但是肯定跟当初云里被毁有关,你对幻境这里的一切有印象吗?”天昊似乎是单纯地想跟她说话,语气都故意放的轻柔。
但是姜里里不可能对他放松戒备的,他动一下她便退好几步。
“你为什么这么怕我,明明以前我们才是最亲近的人。”天昊话中满是痛苦,“你看到小时候的你跟我了吗?你一直跟在我身后喊我哥哥,你也一直把我当成哥哥,现在你忘记了,却不要我了。”
他这一番话中都是委屈,可是姜里里对这样的话油盐不进。
大概是在沧旻身边生活久了,习惯了他有事说事的风格。
“天昊,我是不记得了,但是身体记忆不会骗人,你靠近我,我会害怕,而且当初我跟沧旻去魔界你也是对我赶尽杀绝的。”姜里里毫不客气地撕碎他冠冕堂皇的面具。
两人看着对方,但是黑暗像是一道阻碍把他们两隔在两方。
“里里。”天昊想拉进距离,姜里里跟应激一样往后退。
天昊气的一脚踹翻了他身旁的石桌,朝她愤怒道:“我不过是讨厌你跟沧旻在一起!我愤怒你为什么还跟在他的身边!”
姜里里没见过人这样纯发火。
天昊继续朝她吼道:“明明你是属于我的!是他硬生生地将你夺走了!”
姜里里被吓得转身就跑,他太可怕了。
但是她逃离的动作明显是刺激到来的天昊,她感受到身后一道袭来阴风。
她正想躲过一只手将她拉到怀里,飞身落到了一旁的屋顶之上。
姜里里抬头看到沧旻冷峻的侧脸,心想完了,这种情况被沧旻逮住了。
“沧旻。”天昊也落到了对面的屋顶,“我就知道你也来了。”
“我若不来,我的妻子岂不是被你欺负了。”沧旻冷冷地应了声。
“妻子?”天昊神情顿时阴郁起来,“是吗?”
“是!我跟沧旻已经成婚了!”姜里里也是不怕煽风点火一顿输出。
天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呵,那又如何,你以为我会介意这些?”
他要的不过是里里这个人罢了。
他应该是想杀了他们两,手中黑气萦绕,沧旻眼眸未动半分:“你确定在这个幻境之中你能杀我?”
沧旻眼中尽是轻蔑,天昊心中已经怒火丛生直接飞身,长剑带着凌厉的杀意直刺向沧旻。
沧旻未动,看着他过来,姜里里心却漏跳了一拍。
眼见着要碰上来,她急忙把沧旻挡住死死地抱着他。
正当她觉得会被重伤,只听到天昊一声闷哼,她转头就看到天昊似乎被狠狠地撞了下,猛地往后退,直至落在之前的位置捂住心口吐出了一口血。
姜里里错愕地看着沧旻,嗫嚅地问道:“怎么回事?”
“这个幻境能这般真实,说明这个幻境的掌控的修为在我们所有人之上。”沧旻朝她解释道,又看向沧旻,“那个人不会让我们三人死的。”
天昊站起来,他擦干净唇边的血迹:“呵,既然如此看谁先破了这个幻境。”
“拭目以待。”沧旻说完带着姜里里消失离开,独留下脸色阴沉到可怕的天昊。
天昊想到刚才沧旻说掌控这个结界的人修为在所有人之上,不由地看向四周,他好似看到熟悉的身影出现,但是眨眼间四周空空荡荡。
他脸色倏地苍白了彻底:“不可能是云里长风,他早已经死了。”
他不断地否认着自己的猜想,捂住心口急忙离开,他要更快地寻到破绽离开。
*
姜里里被沧旻拎回了屋内,看沧旻的脸色难看的厉害,急忙认错:“对不起,我不该一个人行动的。”
她诚恳地低着头,乖乖认错的样子。
沧旻扫了她一眼,神情冷冰冰的,让人看得心里胆颤。
姜里里感受到气势的压迫,手绞在一起有些不知所措。
他耐着性子看她害怕的模样,就想到当初在幽阴之地她也是被吓得瑟瑟发抖。
许久没看到她这个模样,沧旻眼眸微敛:“你觉得我会杀了你还是会骂死你,才会怕成这样?”
“我怕你生闷气。”她知道沧旻不会伤害自己,也不会骂自己,只是担心他把自己给气坏了。
她抬眸小心翼翼地看他,见他也在看自己,立刻伸手扯了下他的衣袖:“别生气,我以后会小心的。”
沧旻似乎有点无动于衷,只是垂眸看她,姜里里立刻卖乖地举手发誓:“我发誓!一定不会了!”
他伸手握住她发誓的手,轻叹道:“以后无论多危险也不要挡在我前面。”
“啊?”姜里里有点没反应过来,“你在不高兴这个啊?”
沧旻没有回答她,单手将她抱起放到床上,强行让她休息:“安静,睡觉。”
他说完自己合衣躺在一侧,吹灭了蜡烛让整个屋内陷入了黑暗。
被困在被子的姜里里侧过头想跟他说话,沧旻伸手捂住她的唇:“不睡就把你丢出去。”
她忍俊不禁假装闭上眼,一副安分的样子。
等沧旻收回手,她直接扑到他怀里,看他警告地眼神,直接贴在他耳边说:“沧旻你保护我,我也会义无反顾地保护你。”
在黑暗之中两人目光交汇,沧旻眸中都是她眼中的光。
姜里里:“你听过一句话吗?强大的人一旦心中有了软肋就必输无疑,其实软肋又何尝不能成为你的盔甲呢?”
她的声音温柔有力,字字敲在他心口:“沧旻,我能成为挡在你面前的盔甲。”
沧旻望着她此时眉目的光彩,脑海突兀地冒出另一张眉飞色舞的脸跟眼前的姜里里的重合。
她也跟自己说,沧旻,你放心好了,我也能保护你的!
他心倏地被狠狠地揪了下,疼得他喘不过气来。
“沧旻啊,你不笑的时候像个小老头。”
“沧旻你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啊?”
沧旻看着怀里的人,心想她明明没有说话,可为什么耳边都是她的声音?
姜里里发现了他脸色苍白起来担心地问道:“你怎么了?”
沧旻却只是把她按在怀里,粗重的呼吸落在她的发间,热汗从他的下巴滴落在她的肌肤上,
她吓得都要哭了:“你没事吧?”
他听着她的声音绞痛的心口缓缓,抚着她的脸颊,虚弱地说道:“别喊我的名字了。”
心都乱了。
姜里里望着他痛苦的神情,意识到他可能记起了什么,急忙捂住他的脸:“沧旻你醒醒。”
沧旻缓缓地睁开眼看着眼前泪水蓄满眼眶的人,眸光缓缓地落在她的身上。
两人沉默地在黑暗之中对视。
“你记起了什么?”姜里里颤着声音问道。
沧旻声音都泛哑:“你。”
她眼中的光瞬间就暗淡下来:“不是我,是云里里。”
她说完从他怀里出来,转过身背对着他,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她知道他记起来的只是跟云里里的记忆。
沧旻看着她单薄的后背,心里知道她在意什么,她一直认为她跟云里里不是同一个人。
一夜两人都沉默,姜里里自己缩在角落里意识混沌了一宿,她梦到自己跟云里里站在一起看着沧旻,沧旻选了云里里却把她丢下了。
噩梦让她整个人都很难受,半梦半醒到天色微亮才沉睡过去。
等她醒来时,日光落在她的脸上,有点灼热,有人帮她挡了下。
她意识到有人睁开惺忪的眼眸,就看到沧旻。
“还难受吗?”他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不烧了。”
姜里里想到梦里被丢下的场景,鼻尖就泛酸,视线瞬间被水雾遮挡。
“还钻牛角尖呢?”他看她委屈的样子,想到昨晚后半夜她一直扯着他的袖子说,别丢下我。
姜里里委屈地嗯了声:“倘若我真的不是云里里,我跟你就是错误。”
她说完突然听到一声小女孩愤怒的声音:“你肯定不是云里里啊,因为本小姐我是!”
她困惑地爬起来顺着声音看过去,就看到被五花大绑丢在床脚的一个小女孩。
“这不是……小云里里吗!”
“嗯,你还不信自己是云里里,那我就把她绑来你自己问问她。”
姜里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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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里里急忙说:“你疯了, 快把她放开。”
沧旻走到小里里身边,解了绑将刚到他腰下一点的小女孩拎到姜里里怀里:“你多看看她。”
姜里里和怀里的小女孩大眼瞪小眼, 两人眼中都有点诧异。
“你跟我好像。”小里里长大了嘴巴,伸手想碰她的脸。
“因为我就是长大的你啊。”姜里里摸了摸她的头。
“啊?”她似乎有点失落,嘟囔了声,“我长大后还没回到原本的世界吗?”
姜里里瞬间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小里里看着她眼中露出了疑惑:“为什么长大的我会跟我见面啊?我是在做梦吗?”
“嗯。”沧旻在一旁应着。
小里里看向沧旻又看向姜里里,眼睛都泛光了:“你是我长大后喜欢的人吗?”
姜里里轻咳了声:“是。”
沧旻听到这一声是唇角立刻能看到上扬的弧度。
“看来我长大后眼光也很不错。”小里里从姜里里怀里出来,直接扑倒沧旻的怀里,伸出自己的小手想碰他。
姜里里急忙捂着沧旻的脸:“不行, 他是我喜欢的人。”
“你还跟小孩吃醋吗?”小里里瞥她。
“对啊,丢脸吗?”姜里里急忙把沧旻护在自己怀里, “反正我才能碰。”
“我长大后这么小气吗?”小里里双手抱胸,小圆脸气鼓鼓的。
沧旻忍笑看向姜里里, 她转头见他还乐得看热闹的样子, 悄悄地捏了下他的腰侧。
“以后若是我们的孩子想碰我, 你也吃醋?”沧旻在她耳边小声问。
“你知道的不一样。”姜里里眼中是彷徨, 她心里有两个人, 一个是自己,还有一个可能是自己的云里里。
沧旻懂她的心思,掌心安抚地碰上她的后颈:“你会得到答案的。”
“你们在说什么悄悄话?”小里里这时凑过来一个脑袋, 黑葡萄似的眼睛滴溜溜地看着他们两人。
沧旻伸手推开她的脑袋:“在想你现在几岁了。”
“我马上就三岁了。”
三岁……姜里里想到自己之前姜芝跟自己说的云里里三岁就会利用灵笛杀人,看来现在的小里里还没沾染鲜血。
她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天真可爱的模样, 心中有些感慨, 有些美好终究不能长久。
小里里看着姜里里眼中怜惜的神情不解道:“不过为什么我会梦到我长大的时候啊?”
她试着捏了捏自己的脸, 想知道疼不疼来判断自己到底是不是做梦。
沧旻没搭理这个小孩, 只是朝姜里里说:“不用思索太多,我知道我喜欢的谁。”
“你怎么能知道?”她就是过不去这个别扭。
“身体和理智。”沧旻这段时间也在思考姜里里现在别扭的问题, 但是他记起当初在幽阴之地她砸下来,血落到他的头上的瞬间就跟他定了契约。
若是血沾染自己就能定契约,那岂不是儿戏了。
可见当时就预示了他们两关系匪浅。
姜里里瞧他这么认真的模样,抿着唇:“我会搞清楚的沧旻。”
她不想稀里糊涂的。
两人正说着话门外就有人敲门,紧接着就传来熟悉的声音:“姑娘,今天我们家主出关宴请各位在临水庭一聚。”
姜里里听出来这是昨晚带自己进环境的那个姑娘。
“哇,我梦到我爹爹出关了。”小里里显得很兴奋,急忙拽着姜里里就说,“你说我长大后爹爹有没有飞升成功?”
姜里里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沧旻将这个小家伙直接拎走:“梦里话都这么多。”
他将小里里带走,朝姜里里说:“换好衣服洗漱好,没事的。”
“什么没事的?”小里里跟个好奇宝宝一样睁大大眼睛看他。
沧旻跟她大眼瞪小眼的,莫名有了点笑意:“你小时候这么皮吗?”
不过想想姜里里的脾气,看着柔柔弱弱,实则想做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还总是有点坏心思来坑他,小时候肯定也不算安静。
“这叫活泼可爱,你这么直男我长大后怎么喜欢你的?”小里里不解地看着他。
正在穿衣服姜里里听到直男两个字,所有的动作都僵在那里,这个词完全不属于这个时代啊。
小里里怎么知道的?
她心里其实有答案呼之欲出,可是她依旧没能理解其中的前因后果。
沧旻注意到姜里里的目光抬眸看过去:“怎么了?”
“没,没事。”她急忙收回思绪,想把衣服穿好,沧旻先走回到她的身边,伸手给她将衣领拉好,背脊微弯给她缠上腰带,细心地绑好,又把她按坐在梳妆台前,曾经沾满血的手拿起白玉梳将她凌乱的长发梳顺,低声朝她说,“还心绪不宁的。”
姜里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还有凑到自己身边来的小里里,伸手碰上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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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里的头。
“沧旻,或许我真的有点庸人自扰。”她其实看到小里里的第一眼就能感受到相似感。
小里里看着他们两:“你们在自扰什么?感情切记不能太过内耗,这样是会分手的。”
沧旻刚想应和,然后就听到她又说:“不过,分手就分手,或许下一个会更乖啊。”
沧旻:“……”什么倒霉孩子?
小里里再次被沧旻拎走了,还被丢出了门外,两人站在门口,小里里气呼呼地瞪他,沧旻淡薄地垂眸看她。
“你!”小里里刚想骂他,沧旻手微伸,只看到一块饴糖落入了她的视线。
小里里一改愤怒,高兴地将糖拿到自己手里:“你真的好会哄女孩子啊。”
沧旻没搭理她,他随身带着糖是用来哄姜里里的,现在还要分一块出去。
“就是不太爱说话,可能长大后的我就喜欢这样吧。”小里里吃着糖,小嘴还叭叭的。
姜里里这时从屋内出来看到门一高一矮站在一起的两人,莫名觉得很萌,若是以后沧旻有自己的孩子了,或许也是这样的。
沧旻听到开门的声音,转过身到门口牵过她的手:“走。”
“等等我。”小里里急忙追上去,“我给你们带路啊。”
小里里小短腿在前面吭哧吭哧地带路,姜里里和沧旻倒是不紧不慢的。
姜里里正在看小里里,沧旻突然冒出一句:“现在能理解你为什么不喜欢孩子了,你不喜欢我们往后便不生孩子了。”
姜里里没想到他还记得自己以前说过的话,她之前跟沧旻确实说过不喜欢小孩,那个时候沧旻意识还未开,把自己当成野兽只想跟她繁育后代,她心里不悦才那么说的。
现在的情况都不一样了,她不解地问道:“为什么突然这么说啊?”
“感觉小孩比较闹腾。”沧旻只是怕自己以后的小孩也跟小里里这般挑拨他们两的感情。
姜里里在他耳边小声道:“你闹起来的时候比她还厉害啊。”
沧旻想到自己闹腾她的时候,轻咳了声,暂时放弃这个话题,但是走了一段路回过味来:“你现在想吗?”
“嗯。”她笑着点头,“希望有一个模样像你的孩子,在我们的关心和照顾下慢慢地长大。”
他握着她的手收紧:“小姑娘像你才好看。”
“快到了。”小里里在前面累的喘气,指向临近的湖面,“就在湖中心。”
两人紧跟着过去,等到了临水庭就看到偌大的亭子内已经坐了两个人。
姜里里看向主位之上年轻俊美的男子,还有男子身边的美人。
小里里立刻跑进去主位的男人身边,规规矩矩地行礼:“爹爹,娘亲。”
这两人是云里里的父亲和母亲。
姜里里看着这两人,心里头涌上莫大的悲伤,她僵在原地看着他们眼眶都在泛热。
云里长风和秦月都注意到站着的姜里里,却好似没有注意到她跟小里里相似的模样,只是客气地说道:“两位请坐。”
沧旻带着她坐下,注意到姜里里的神情,知道她的心情,看向对面的云里长风和秦月。
云里长风将小里里给抱坐在腿上,看向姜里里和沧旻说道:“两位因缘际会入了百里静,本君确实该尽地主之谊。”
“客气了,只有我们两位吗?”沧旻问道,他还没看到天昊。
“还有四人已经到了。”云里长风说道。
四人?沧旻和姜里里心里都起了困惑,怎么来的四人?
没一会就听到了脚步声靠近,确实不是一人,沧旻看向来路,除了天昊,还有三个人。
一个是周无裕还有一个模样有些熟悉的男人带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
姜里里看到周无裕有点诧异,等沧旻在他耳边说:“那个牵着小男孩的无尽仙门掌门慕晟,他手里带着的小孩应该是周无裕小时候。”
她完全是傻眼的程度,这个幻境可真的太诡异了。
“周无裕怎么也进幻境了?”
“因为往事可能也与他有关。”沧旻看着进入亭子内的四人,天昊和周无裕的目光同时落在沧旻身上,眼中都是杀意。
沧旻倒是不紧不慢地给姜里里倒了杯茶,眸光看向慕晟。
幻境这内的慕晟看起来更就加年轻,还没有生出白发,带着小周无裕落坐在云里长风身边。
慕晟跟云里长风大概是好友,坐下就十分熟络地聊着天。
“长风兄你这次闭关修为定然一日千里。”慕晟客气地说着。
云里长风爽朗地笑了声:“一日千里算不上,只能说是参悟了几分,出来后便听月儿说慕兄新婚,还收了个弟子。”
慕晟扫了眼站在一旁的小男孩,语气之中都是施舍:“不过是看他可怜便收了下来。”
慕晟这话让一旁的小男孩眼中的光暗淡了几分,姜里里注意到坐在对面的周无裕神情也淡了。
姜里里想到书中的周无裕从未得到过师尊的半句肯定,也算是他心里一直的缺失吧。
“你看什么?”沧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真以为我不会吃醋?”
“你有没有发现周无裕跟慕晟好像有点相似?尤其是眼睛。”姜里里是故意这么说给沧旻听的,旁人只知道周无裕跟慕晟是师徒关系,但是实际上他们两还有一道任何人都不知道的关系——周无裕是慕晟的私生子。
书中周无裕六岁被慕晟找到,带回了无尽仙门从那之后就一直跟着慕晟修炼。
起初周无裕并不知道这件事,是后面他无意发现慕晟是自己的父亲。
现在沧旻被姜里里这么提醒,观察了会,说道:“没看出来。”
沧旻没有看出任何相似的地方,姜里里暗戳戳地瞥他:“你眼神不好。”
他确实没看出什么相似,也没再说,只是用余光看四周是否还有异样,他一直都在怀疑这个地方存在一个控制者。
正看着就注意到天昊的眼神,里面都是杀意。
姜里里也注意到了,她看向天昊,天昊的也追着落到了姜里里身上,那双眼睛中似乎有很多话想跟她说。
但是她跟天昊昨天面对面站着也没说出什么东西。
哎,这些人的关系真复杂。
姜里里这边暗潮涌动着,云里长风和慕晟已经喝起了酒。
云里长风举起酒杯朝他们说道:“四位都是有缘之人,今日这杯酒便敬这特别的缘分。”
姜里里看着云里长风却在他这句话最后两个字听出了兴奋之感。
就好像他已经知道他们的结局,如今就是他们的送行酒。
她举起酒杯,看着杯口液面,心沉到了底,正想喝进一只手伸过来,她看向沧旻。
沧旻已经将她手中的酒拿过一饮而尽,并说道:“她昨夜病了,不宜饮酒我替她喝了。”
“病了?可是住不习惯?”秦月在一旁柔声问着。
姜里里看着秦月,望着她温柔的眉目,这是她的亲生母亲。
她的眼睛和唇随了秦月,所以看起来温柔无害。
秦月见对方一直看着自己,也没有任何不满只是关心地问道:“需不需请个大夫看看 ?”
小里里急忙献计:“芝芝姨姨会治病。”
姜里里听到小里里说的名字知道是姜芝,她现在并不是很想看到姜芝,急忙推拒:“不用了,已经好了。”
“没什么问题就好,若是有不适便找人来寻我。”秦月唇角都是温柔的笑意。
姜里里应下,就低着头吃饭。
她就算知道秦月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但这也是幻境,并不是真是的。
不能产生太多的感情和羁绊。
沧旻注意到姜里里的情绪,在桌下安慰地摩挲着她的手背。
酒过三巡,宴会也算是进行的差不多了,云里长风和秦月跟慕晟这些幻境之中的人离席,只留下他们四个真实的人。
姜里里和沧旻坐在一起,天昊跟周无裕坐在对面。
四人一时间没说话只是盯着对方,最后沉默还是被天昊打破了:“离开的办法是什么?”
他问的是沧旻,周无裕是最后进来的,进来就被邀请到这里,完全不清楚这里的情况。
“你问我?你不是说你会先离开这里吗?”沧旻轻嗤,直接起身带着姜里里转身想离开。
周无裕见状拔剑就想拦住沧旻。
但是剑要碰上沧旻时就被直接撞飞到地上。
“天昊没跟你说吗?这里我们都不能杀死彼此。”沧旻丢下这句话就缓步离开,独留下天昊跟周无裕两人。
“怎么回事?”周无裕朝天昊问道。
“这个地方被人控制了,那个人的修为在我们所有人之上,所以我们伤不了彼此。”
天昊简单地解释完又道:“刚才你看到的除了我们四个人,都是假的,现在就是要破了幻境才能离开。”
周无裕听完这一番解释看向天昊:“所以你寻到了破解的办法吗?”
天昊看向熟悉的百里静,眼中都是决绝:“但是正确的破解之法并不是我的破解之法。”
*
姜里里跟着沧旻离开了临水庭,看着走向好奇地问道:“我们要去哪里?”
“去看云里长风跟慕晟的情况,之前一直没有线索,现在突然出现慕晟,说明慕晟可能跟当初云里被毁的原因有莫大的关系。”沧旻带着她寻个刚才云里长风离开的方向去。
她听沧旻这么说:“你是不是有破解幻境的办法了?”
沧旻:“找出当初云里被毁的凶手。”
“可是当初云里不是被一场大火给烧灭的吗?”
“一场火不可能会将一个鼎盛的家族给毁的一干二净,这其中肯定有其他的原因,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
姜里里不记得那些事,想不出来:“是什么?”
沧旻:“是云里长风没死,他在控制着这个幻境。”
姜里里听到这个可能,后背都跟着发凉:“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我的猜想,还没有看到第五个活人。”沧旻说着带着她走过一处花廊,但是已经看不到云里长风的身影了。
姜里里看跟丢了,急忙用自己身上的万泽之力去寻云里长风的踪迹,等了片刻看到所有的云泽之力往左边的路去:“是不是在这边?”
“去看看。”沧旻没有任何怀疑,直接往姜里里指出的方向走去。
“你不怕我带错路吗?”姜里里跟在他身边,问道。
沧旻伸手搭在她脑后:“怕什么,死了还不是死在一起了。”
其实相对把她丢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他更喜欢把她带在自己身边,最坏的结果不就是他们死在一处。
她仰头看他,眼中都是清澈的光:“沧旻,共进退比独活更适合我们。”
他笑着点头,等往前走了一段路,沧旻突然拉着她停下来:“嘘。”
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用意识跟她交流:“前面有人。”
姜里里往角落里贴了贴,回问着:“谁?”
沧旻小心翼翼地带着姜里里寻个可以看到不远处两人的暗角。
姜里里看到两人惊讶地捂着唇,眼睛地大了几分,拧着眉心看沧旻。
沧旻也看到了,是慕晟跟他的亲生母亲洛池。
相对姜里里的惊讶,他平静的好像在看两个不认识的人。
“能听到他们说了什么吗?”她轻轻地扯了扯他的袖子。
沧旻伸手在她耳边点了下,姜里里就听到远处的声音。
“六年了,我以为你一辈子都不会见我。”慕晟苦笑了声。
洛池语气冷漠至极:“慕晟你不用跟我假惺惺,当初是你欺骗了我,让我给你生了个孩子,不过也是我自己愚蠢罢了。”
相对洛池的冷漠,慕晟还想靠近她:“当初我是有苦衷的,我本想回无尽仙门处理好事情就回去找你跟孩子的。”
“慕晟!”洛池愤怒地呵了声,“别以为女人都是愚蠢的都会被你耍的团团转!我已经要人去查了,我生那个孩子的那个晚上,你正跟条狗一样跪在无尽仙门掌门的面前,卑躬屈膝地求娶他的女儿!你恶不恶心!”
慕晟却没有被这一番话说退,他反而以手掩面,一副悲痛欲绝的模样,无奈地说道:“洛池,你生下就是尊贵的圣女,被所有人尊敬爱戴,可我呢?我不过是无尽仙门一个弟子,我靠我自己一步步走到如今的位置,难道我会没有付出代价吗?我付出最大的代价就是失去了你们母子!”
“呵。”洛池轻蔑地笑了,“你失去的可真多,你到现在这个地步,你失去的不过是你肮脏的身体。你这种靠身体勾引女人的男人,丢在人间是被人不耻。”
姜里里听到洛池这一连串的话,下意识地看向沧旻:“你有时候说话能气死人的本事是遗传了你娘吧?”
沧旻:“……”
她看沧旻吃瘪没忍住暗笑,继续看洛池跟慕晟,慕晟被洛池骂的脸色难看至极。
看得出洛池是打心眼里对慕晟犯恶心:“以后别约我见了,我看到你做噩梦。”
眼见着洛池要离开,他伸手一把将她抓住她的手腕:“洛池,我已经将我们的孩子找到了。”
这句话将洛池的脚步成功地拉住了,她转过头来看慕晟:“什么?”
“他遗落在人间,我将他带回了无尽仙门,取名为周无裕,往后我会将他照顾好来弥补我的过错。”
慕晟的话让洛池的眉心紧锁:“你确定那个是我孩子?毕竟你骗的女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
慕晟再次无话可说:“我带你去看看,那个孩子左脚只有四只脚趾,我知道其中一只被你折断了带回了族内请罪。”
姜里里听到慕晟这话,抬眸看向沧旻,脸都苍白了几分,她记得在幽阴之地她看到过沧旻的左后肢是四个爪子。
所以……沧旻才是洛池跟慕晟的孩子,周无裕是错的。
姜里里不敢相信地看着他,沧旻眼眸微敛,遮了里面的情绪,只是跟着慕晟和洛池的到了周无裕的住处。
洛池看到周无裕的瞬间就皱了眉心,她扫了慕晟一眼,冷笑:“对你抱有期待简直是愚不可及的事情。”
她说完直接离开,看得出她认出了眼前的周无裕并不是她的孩子。
慕晟却好似没反应过来,还朝周无裕说:“看到了吗?刚才的就是你的母亲。”
继续躲在暗角的姜里里看着慕晟朝沧旻问道:“他是故意的吧?”
“他需要的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一条忠诚的狗,周无裕就很符合他的需求。”沧旻没有耐心带着姜里里直接离开。
“我们现在回去吗?”姜里里担心沧旻会难过。
沧旻没回答,只是带着她似乎是漫无目的地往前,她就亦步亦趋地跟着他,手紧紧地握着他的手。
若是她听到一直想杀自己的人是自己的父亲,她也会觉得难过的。
正当她想着沧旻会去哪里就看到沧旻停在了一处水岸边,眼睛往前看能看到跟秦月站在一起洛池。
秦月问她:“洛池你现在后悔将那个还在襁褓中的孩子丢在深山中吗?”
洛池失笑:“我是蜃龙一族的圣女,来人间经历情爱生下孩子是我必须应的劫,劫后我获得了真龙之身,我后悔什么?”
秦月到底是有些不忍:“我知道你向来好强,从不会示弱,昨夜我担心你便给你算了一卦,算出你的命数要尽了,你在瞒着我什么?”
在秦月的逼问之下洛池还是笑着:“不过是应劫而死罢了。”
“这就是你的没后悔?你若是真的没后悔你会过不了你的母子劫?”温柔的秦月难得愤怒起来。
洛池是蜃龙一族的圣女,成为正式圣女之前都要经历母子劫。
也就是她必须生下一个孩子,并将那个孩子杀死,彻底抹杀自己的母性,否则就会被反噬。
“那孩子出生的时候就朝我笑,我每晚都梦到他朝我笑,然后笑着笑着就成了一具森森白骨。”洛池痛苦的闭上眼,话中都是无奈,“或许就是你之前跟我说的这世间的母亲都放不下自己的孩子。”
她说完看到哭成泪人的秦月,伸手抱着她,祈求道:“秦月,我只剩下三个月了,让我再看看那个孩子。”
站在对面的沧旻听到这里,转身就离开,姜里里急忙追上去。
但是沧旻越走越快,他不愿意接受自己听到了,他以为自己是孤儿,后来看到了跟一个及其相似的女人,他心里便知道这个女人是抛弃自己的母亲。
可如今他亲耳听到那个女人说临死前想见他最后一面。
矛盾,怪诞。
他不想接受,这里的一切都是假的,他有种掉进漩涡的眩晕感。
直到一只手紧紧地扣着他的手,温热的身体将他紧紧地拥抱住:“沧旻,你别怕,你还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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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里里知道沧旻没办法接受这些, 在他一直以来的想法之中,他是无人在意的, 现在突然听到这一番话,心里肯定是不相信的。
“沧旻。”她手紧紧地搂着他,怕自己一松手他就不见了。
沧旻感受到她的不安:“我没事,回去了。”
姜里里跟着他往回去,等回到了住处沧旻站在窗边望着外面,不知道想什么,神情凝重万分。
她从身后环抱住他, 安静地靠在他后背,没出声安慰。
但是沧旻的心安些许。
外面起风了, 将院子中的红枫吹了一地,有些萧条。
屋内也同样的安静, 天边飞过一排鸿雁, 大雁的鸣啼着往南方去。
“你想听我说什么?”沧旻开口问道。
姜里里嗯了声:“不想听你说什么, 就这样安静地呆着就好。”
她并不希望他跟自己一样被往事所困。
况且那也不是沧旻的往事而是洛池的往事。
沧旻轻叹一声:“其实我跟她见过。”
这一句话让她抬眸看了他一眼, 她意识到沧旻想主动地跟自己透露心事。
她认真地看他, 下一刻就被他拉到怀里,当然他没有让她面对着他。
而是她跟他一样看向窗外,他的胸膛压在她的后背上, 让她没办法看清楚他的神情。
他并不想她看见他的脆弱。
“当时我还是龙形,脆弱渺小在深山之中四处乱躲, 有一次我跟猛兽争夺食物被咬伤, 奄奄一息的时候被救了, 我眼睛看不见, 只能感受到她很温柔,她给我疗伤, 教我怎么觅食,怎么找住处,怎么修炼。在她离开的前一晚,她给我取了沧旻这个名字。”
姜里里听着他的倾诉,心里很不是滋味,她看着被风吹落的树叶,想到沧旻漂泊的人生。
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去安慰他,这些事情没有经历并不能理解其中的痛苦。
沧旻继续说道:“她离开时,还跟我说有缘相见,可我才知道她早已经死了。”
姜里里想转过身抱住他,但是他先低头将脸埋在她的肩颈处,沉重压抑的气氛让她都跟着难受。
“你说我是该恨她,还是该后悔厌恨了她这么多年?”沧旻茫然地问着。
姜里里握住他的手,肩颈处似乎有些湿热,她伸手碰上他的侧脸轻声说:“很多时候并不是我们能决定,你可以恨她是苦难的源头,也可以庆幸曾经她也像个母亲一样爱过你。”
“沧旻,她已经死了。”她侧目看他,转过身,仰着头望着他泛红的眼眶,伸手轻轻地碰上他的眼尾,“以前没人爱你,以后我会给你很多很多的爱,所以别难过了。”
沧旻的眸光汇聚着光,落在她的眼中。
“而且我们还在幻境之中,我们可有去见洛池,我帮你问她。”她抿着唇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
“问她什么?”
“问她小沧旻这么可爱你怎么能不要他!不要他就给我养,我把小沧旻养大。”她一本正经地说着,沧旻却低头吻上她喋喋不休的唇。
他好似想从她身上汲取一些什么,吻的很深,吞咽着她的呼吸。
姜里里还没学会换气,呼吸被闷在胸膛,眼前都是眩晕却没有推开他。
沧旻微微松开,望着她涨红的脸,眼中的悲痛变成了柔和的笑意:“喘气。”
“喘……不过来了。”她有点头晕眼花了,沧旻掌心轻轻地抚着她后背,她才慢慢地缓过气来。
“傻不傻。”他捏了捏她的脸,“要闷死了都不推我。”
姜里里一直学不会换气,每次缓不过来她就会推他,这次看他这么难过还是没舍得推他。
姜里里抿了抿发热发麻的唇,问道:“你还难过吗?”
沧旻掌心扣住她的后颈,唇角扬起无奈的笑:“想哄我开心?”
“嗯,我第一次看到你这么难过,我也跟着难受。”她擦了擦他唇边的水痕,主动凑过去亲他,“别难过了沧旻。”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能笨拙地亲近他。
沧旻到底没有将自己的情绪放在她的身上,直接把窗户关上,他知道姜里里说的对。
洛池死了,无论恩怨都该一笔勾销。
姜里里似乎还怕他难过,死死地抱着他,这时本来平静四周突然又开始晃动了,地面都跟着震颤。
“发生什么了?”姜里里有不好的预感。
“出去看看。”沧旻也感觉到不好,这个情况大概是谁在破坏幻境。
两人快步走出去,地面还是持续地震颤。
“是不是天昊他们两想硬闯离开吧?”姜里里着急地问道。
“不是。”沧旻发现到这次跟前面两次的情况不一样,这次地面震动,没有多少人出来。
“沧旻你看那里。”她拉了下沧旻的衣袖,指向远处突然聚起来的乌云,“那里是不是出事了?”
“那是什么地方?”沧旻对这里并不是很熟悉。
姜里里急忙说:“我们去找个幻境中的人问一问。”
她说着就快步庭院之外去,沧旻快步跟上去就看到姜里里正在问一个老人家。
这个老人家似乎是个花匠,手里还拿着锄头还有未种下的花苗。
沧旻的目光落在老人家的身上,眉心微蹙。
这人很奇怪,如今的时节并不是种花的时候,而且他脚底之下干净无尘。
姜里里此刻正在询问:“您知道那个地方是什么地方吗?”
她指了指乌云密布的地方。
老人家看了眼,说道:“那是百里静的灵池,所处之地是整座山的泉眼之处。”
姜里里继续问道:“您知道怎么过去吗?”
“那个地方只有家主等人可以进入。”老人家说完就想离开,但是沧旻直接拦了他的去路。
伸手抓上这个老人家的肩膀,本以为对方会跑,但是他抓住的是干瘦的肩骨。
“你还有事情要问吗?”老人家似乎没看出他的意图,淡然地问道。
沧旻看着他的眼睛,另一只手把姜里里护在了身后,他朝这个老人家直接说道:“你不是幻境里的人 。”
对方也望着他,一双浑浊的眼睛是异样的光彩:“幻境是什么?”
随着沧桑的话音落下,整个地面都在剧烈的晃动,天边的乌云像是汹涌的潮水铺天盖地地袭来。
四周顿时变得昏暗起来,姜里里看着变化的四周,又望向眼前平静到异常的老爷爷。
“这人肯定有问题。”她想拉着沧旻往后退,但是已经迟了,沧旻感受到一道强大的力量迎面冲来。
沧旻另一只手拉着姜里里迅速地飞离,手中的力量直接挡过去,两道强大的力量相碰,狂风瞬间就席卷了四周的树木,高空树叶乱飞,那个老人家却也没了踪迹。
狂风之中却回响着他的诡异的声音:“你看到的都是真实的。”
沧旻带着姜里里重新落到地面,担心地问道:“受伤没有?”
姜里里摇头:“你有没有受内伤?”
“没事,刚才那人大概就是这个幻境的控制者。”沧旻看向四周,眉心紧锁,“这里很不安全,我们想办法离开。”
姜里里来这里的目的是为了把姜芝带走,现在姜芝陷入了自己的执念,她知道自己是没办法带走她了,及时离开也是好的。
沧旻带着她想往出口去,但是走了一段路他就知道没有出口了。
所有的路都指向一个方向就是刚才那个老人家说的灵泉。
看来这个幻境最终是在那个地方结束。
“沧旻,我好像听到了小里里的声音。”姜里里突然开口,沧旻看向前方,他也听到了。
他神情凝重地直接揽着姜里里飞身往灵池去,等靠近他就看到天昊和周无裕的身影。
“你来的太慢了沧旻。”天昊脸上是得意的笑,“我已经找到毁了这个幻境的方法。”
沧旻看着他身边被困住的人,小天昊还有小里里。
姜里里看到小里里,眼中都是震惊:“天昊你想做什么?”
“我知道这个幻境的目的是什么,云里长风想让你看到当初毁了云里正真的幕后凶手。”天昊说着直接将小天昊丢进灵池,“我怎么会让他如愿,他死了就该将所有的往事都尘封!”
姜里里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这些人都是虚假的!”
“不,他们不是虚假的!他们都是云里长风用残魂幻化出来的!但是只要他们进了灵池残魂就会彻底湮灭!到时候那才是假的!”天昊似乎是陷入了某种狂热之中,说着将挣扎着的小里里抓到了手中。
“救我!救我!”小里里哭着朝她喊道。
这一声声绝望的求救声,刺激着姜里里的耳膜,她似乎听到了无数声求救的声音,都是在喊救救我,求你了,救救我。
她急忙伸手捂住耳朵,清澈的眼眸之中都是惊慌:“你放开她天昊!”
“里里,之前的事情都已经结束了,我们应该重新开始,忘记所有。”天昊朝她蛊惑一般地说着。
沧旻看出姜里里此刻状态很不对劲,紧忙安抚她的情绪,朝天昊说:“所以当初云里被毁与你密切相关,甚至可以说是你跟慕晟里应外合。”
沧旻之前看到小天昊那个阴鸷的眼神心中就思考过,当初云里被毁是不是天昊所导致的,可是想着偌大的云里不应该会被一个小孩葬送。
直到今天他看到了慕晟和刚出关的云里长风,才明白过来。
云里长风的修为在闭关之后修为一日千里,他隐约记得一些传闻说云里长风在即将飞升之际却陨世了。
一般修为到这个程度的人只有两条路可走,一念成神,一念成魔,简而言之就是心性不稳,若是被影响或者是刺激了极易走火入魔。
慕晟的能力不足以毁了云里,那只能是他勾结了年幼的天昊,利用云里长风对故人之子的怜惜之心算计了他,导致云里长风自己走火入魔毁了整个浮生城。
但是天昊却并不承认:“沧旻,你不觉得你的话很荒诞吗?云里被毁之时我才六岁。”
“人的恶意不会因为年岁而降低,你若不是,大可让这个幻境发展下去。”沧旻心中已经了然,“你不敢,因为你知道若是再发展下去,就能看到你跟慕晟狼狈为奸迫害云里长风画面了。”
“呵。”天昊轻笑,“这一切不过是你的猜测罢了,你亲眼看到是我吗?”
但是这样的话让姜里里心中已经清楚了,她眼底都是不敢置信:“居然跟你有关。”
天昊或许是心虚没有再看她,而是看着自己手中的小里里:“现在的一切不过是闹剧,是时候停止了。”
小里里看着他,眼中没有祈求也没有害怕,那双眼睛里都是审视。
“结束吧。”天昊直接将小里里丢出去。
但一道身影更快地将小里里直接捞到了手里。
天昊完全没料到沧旻的速度这么快,眼见着沧旻要将小里里带走,他飞身过去拦住了沧旻的去路。
周无裕随着挡了沧旻的后路,两人把沧旻困住。
姜里里见状急忙拿出自己的灵笛抵在自己唇边,想帮沧旻,却听到他惊恐的声音传来:“里里小心!”
她感觉到身后有人,想躲可是已经迟了,强大的力量直接冲向她的后背,将她直接推进了灵池之内。
落水的瞬间,她看到了姜芝的脸。
水压着耳膜,姜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里里,你该想起来了。”
九十只毛绒绒
姜里里想挣扎却不断地往下沉, 水模糊了视线,所有的景象扭曲起来。
冰凉的水不受控地呛入喉咙, 窒息的感觉涌入她的大脑,眼前已经模糊一片,所有的意识都开始变成凌乱起来,她看到了很多很多人,无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有熟悉还有陌生的。
她瞳孔涣散地看着不断靠近自己的影子,努力地伸出手想将对方抓住, 但是冰凉的水将她直接直接带入了深渊。
在所有的意识消失之前,她只听到一道嘶哑的呼唤:“姜里里!”
她知道是沧旻, 可是她已经看不见任何东西。
姜里里感觉自己掉了一场凌乱的梦境,因为她看到了自己出生在云里家, 成了云里家掌上明珠, 开心自由地在父母的庇佑下过三岁的生辰, 可就是那天晚上, 一切都变了。
大火吞噬着百里静, 她的父亲云里长风像是疯了一样摧毁这一切。
他浸透鲜血的手死死地掐着她的脖颈,逼着她用灵笛杀了人,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活生生的人死在她的面前。
大火肆虐, 哀嚎和求救的声音如同魔咒将她也困在了大火之中。
她茫然地看着周遭的一切,但是她的身边早已经满是尸骸。
姜里里惊恐地往后退, 却踩到了人的断手她死死地捂着唇, 她从美好的生活之中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残忍, 恐惧到全身发抖, 她无助地哭着,期待自己的父母能将她带走。
可是她亲眼看到了自己母亲在尸骸之中, 眼睛都还没闭上。
她彻底崩溃跌坐在地上,天边的大雨瓢泼似乎要将整个浮生城淹没。
所有的画面一一地摆在她的面前,离开,流落街头,背着奄奄一息的天昊爬上魔界的长阶,爬到双手双脚都血肉模糊,跟天昊在魔界苟延喘喘,最后用自己手中的灵笛,助看天昊成了魔界之主,她重新变成了嚣张跋扈的大小姐。
无人知她姓云里,她依旧记得自己是云里家的大小姐。
漫长的记忆好像没有尽头,她日复一日地吹着自己的灵笛,万泽之力成了她杀人的利器,她帮天昊杀了很多人,多到她自己都数不清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本来白玉所制成灵笛变成了鲜红。
杀戮和鲜血每日是她每天要接触,这样的场景刺激着她的大脑,她痛苦地闭上眼睛想逃避自己所看的。
可是长久寂静之下她似乎听到了沧旻的声音。
她猛地睁开眼,看到了人来人往的街道之上洒满落日的余晖,她就在这片金色的余晖之下看到人群之中孤傲清冷的少年。
他也抬眸看她,但只是匆匆一眼,毫无留恋地收走,如同一场转瞬即逝的浮光,晃了下她的眼就没了踪迹。
姜里里的心倏地动了,看着自己日日追在他的身后,他的目光开始完全地落在她身上时,等她听到沧旻问她要不要成婚时,所有的场景的扭曲起来,她被一眼望不到头的人困在了幽阴之地。
天地昏暗好像当年浮生城被毁一般,这只这次没有肆意的火,只有漫天的训斥和辱骂,他们都在骂她魔女,说她应该死无葬生之地。
而天昊就站在人群之中,痛苦纠结地看着她。
姜里里感受不到愤怒和恐惧,麻木充斥着她的神经,她冷眼看着四周的人,轻抚着手中的灵笛。
因为她知道只有以她的身躯献祭,才能将父亲留给自己的万泽之力迸发出无人可抵力量,然后杀了这些人为自己父亲报仇。
她义无反顾地以自己的身躯化为强大的力量冲向人群。
火焰,鲜血将她彻底淹没,她隐约看到有人义无反顾地跟着她坠入了这样的地狱,她没看到人,却无比地清楚,那是沧旻。
*
姜里里的心震颤着猛地睁开眼,黑暗铺天盖地地袭来,她呼吸凝滞在胸膛,脸上湿漉漉一片满是温热的泪水。
她再次闭上眼,艰难地缓着呼吸,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全身都在抖蜷缩成一团,神情满是痛苦。
她都记起来她是云里里。
沾满鲜血,满身杀戮的云里里。
“你终于醒了。”姜芝阴恻恻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姜里里睁开眼望着她,眼底满是冷意。
姜芝蹲在她的面前伸手轻轻地擦去她脸上的泪水:“大小姐,你现在记起来你自己的使命了吗?”
姜里里伸手将她猛地打开,姜芝没有防备重重地摔到地上。
她站起来,本来瘦弱的身体此刻都是凌厉的气势,黑暗之中都是她身上的万泽之力。
姜芝看到姜里里身上浑厚的万泽之力,笑着站起来面对着她说:“家主,您说的没错,大小姐确实是最有天赋的孩子。”
但这句话姜芝不是对姜里里说的,而是朝她身后之人所说。
姜里里转过身就看到一个背影,立于黑暗之中,一头白发,原本高大挺拔的身形现在有些佝偻。
她手都是颤抖,看着这个背影缓缓转过身来,走到她的面前掌心抚上她的头顶,一如幼时一样欣慰道:“里里你做的很棒。”
姜里里望着眼前面容出现苍老的男人,唇微动,最后喊了声:“爹。”
她没想到有一天她还能亲眼看到自己父亲站在自己的面前。
她以为他已经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中。
云里长风将手收回,唇边含笑:“你是不是在想为什么爹爹还活着?”
姜里里望着他,睫毛颤动:“为什么之前不出现?”
“年幼时你心性纯善,万泽之力对你的而言不是武器,只有你心怀杀戮之气,万泽之力才能成为利器,加之你以身躯献祭就能使其变为无人可敌的力量,云里家族需要这样力量。”云里长风解释道。
姜里里不敢置信地往后退了几步:“可云里已经不存在了。”
“是吗?”云里长风轻笑,轻轻抬手只见漆黑的四周瞬间被烛光点燃,而昏迷的沧旻就被困在了地面,“你喜欢他。”
他这话是肯定句,随之就是一柄剑凭空出现飞向沧旻。
下一刻一道万泽之力直接将沧旻围住,姜里里控制着手中的力量护着沧旻,朝自己的父亲说道:“您不能伤害他!”
云里长风看着眼前长大的孩子,眼中闪过暗光,控制剑的手往前一推,剑便抵着姜里里的万泽之力往沧旻的心口送:“你以前可不会反抗我。”
姜里里咬着牙,抵抗着自己的父亲的力量,心里祈祷沧旻快些醒过来。
云里长风能感受到自己的剑,抵挡不住姜里里身上的万泽之力。
将手猛地一收直接掐上她的脖颈,漆黑的眼睛直直地望着姜里里的眼睛。
姜里里想挣扎,但是还是没能抵抗住,清明的眼睛开始变成失焦,直到最后她神情变了冷峻,眼底是淡漠,十分恭敬地朝云里长风行礼:“父亲。”
姜芝看着变了模样的姜里里不解地看向云里长风。
“江芝你说的对,她现在不再是那个容易控制的小孩了,控制她的心神才能控制住她。”云里长风将手中的灵笛重新放到姜里里手中,命令道,“将他杀了。”
他指的是沧旻。
沧旻此时已经醒过来,听到这一声,抬眸就看到了姜里里拿着笛子走到了他的面前。
他眼眶瞬间就红了,他脑海充满了属于他们以前的记忆,这说明她已经完全记起来了。
那些记忆,背叛,杀戮还有错过,她知道一件就会痛苦万分。
可是此刻她却麻木的像是傀儡,站在他的面前手中的灵笛伸出立刻变成了锋利的长剑,抵在他的心口,可那锋利的剑刃碰着他的衣服却没有再进一寸。
她瞳仁微动,似乎在挣扎着什么。
沧旻瞬间就明白她被控制了,伸手直接握住她的灵笛,朝一旁的姜芝怒道:“她这样会急火攻心!你想她死嘛!”
他说着就看到姜里里唇角溢出了血。
云里长风没想到姜里里潜意识居然这么强大,被他控制还能不伤心上人半分。
直接伸手搭在姜里里的肩膀上,将她的动作收回,居高临下地看着沧旻:“你同你母亲很像,可惜她死的早。”
云里长风说着便再次起了杀意想把沧旻这个变数给杀了。
他长袖轻晃,无数剑光直指沧旻,沧旻飞身而起躲开了他的杀招,不顾危险直接冲向云里长风想将他手中的姜里里抢回来。
云里长风唇角微微勾起,掌心再次掐上姜里里的脖颈:“你这般喜欢我的女儿,想保护她吗?”
沧旻将手猛地收回,站在他的对面,眼中都是担心:“你想做什么?”
“乖乖地跟着看一场好戏吧。”
*
寂静了三天的浮生城废墟,突然传来幽幽笛声,漫画广播剧小说都在疼训.裙肆尔二弍五久乙丝奇在外面等了三天的所有人都兴奋地看向被浓雾遮挡住的远方,心想是不是有人出来了。
带着小煤球到了浮生城的乌瑟听到笛声,神情骤然一边,急忙拉着小煤球飞快地往远处飞去。
其他人却都张望着,想看看天昊和周无裕是不是出来了。
笛声越来越清晰,低幽的声音渐渐地嘹亮。
在浮生城外等候的慕云姣听到笛声,反映了片刻神情骤然一变急忙喊道:“快走!是灵笛!”
她这一声让张望的众人神情骤然惊慌起来,他们都知道消失千年的灵笛之前是如何杀人无形。
所有人都簇拥着想要离开,但是他们已经迟了,只听到笛声停了片刻,骤然高亢起来,本来清幽的笛声变得满是杀意。
废墟之下有东西疯狂地生长,在地面拱起裂痕,无数的花藤如同利爪刺穿人胸膛,又如同天罗地网把人地困在荒废的浮生城。
尖叫声还有哀嚎声充斥着寂静,笛声越来越响,花藤刺穿了无数人的胸膛,鲜红的血落在地面。
废墟震动,所有的荒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生长出无数的花藤将那些残壁断垣全部一一重塑,显露出原本浮生城的模样。
被花藤困死的所有人看着眼前的一幕,眼中是惊恐和震撼,直到笛声消失,笼罩在四周的浓雾消散。
显露出耸立在不远处的高高城墙的,上面正挂着两个人。
慕云姣一眼就看到周无裕,脸色瞬间苍白:“无裕!”
魔界的人也看到了天昊,个个地慌张起来齐齐看向天禛。
“先看怎么回事!”天禛急忙安抚到,看向飞落到城楼之上的人,他认出来了是姜里里。
“那是谁!”有人也注意到独自一人站在高高城墙之上的少女。
可是无人敢出声,就算有些人已经认出来城墙之上的少女是千年前死在幽阴之地的魔女。
他们只能望着被挂在城墙之上的天昊和周无裕,心想这两人都被抓了,他们肯定没有活路。
随之他们听到城墙之上的少女冰冷的声音传来:“本君是云里家族新一任家族,三日后于百里静宴请三界,若不来,本君不介意登门拜访。”
她说完转身便消失不见,只余下昏迷的天昊和周无裕依旧挂在众目睽睽之下。
慕云姣想上去将周无裕救下,可是还没动那些花藤已经席卷着他们,把他们丢出了浮生城。
所有人望着诡异的浮生城,纷纷逃窜。
慕云姣和天禛看了眼对方,知道三日后谁都可以不来,只有无尽仙门和魔界必须来,他们神情凝重地带着人离开。
本来喧闹的浮生城再次成了空城,提前离开的乌瑟看着萧瑟的浮生城,神情凝重万分:“小狐狸跟沧旻都出事了。”
小煤球还在惊叹什么人能将废墟变成一座城,听到乌瑟的话担心地问:“啊?那怎么办?”
“想办法进去看看。”乌瑟预感不好,他变成原形,带着小煤球试着往浮生城内飞去,本来是试探,却没想到顺利进去了。
曾经废墟如今已经被花藤修复成原本的城池,不同的是这里空无一人。
乌瑟带着小煤球去往百里静,看到了缓步走上台阶的姜里里。
他还未靠近,就先被一道力量打落摔进了深林之中。
云里长风此时正在百里静偌大的玉台,身后站着姜芝,他俯瞰着下面的浮生城感慨的问道:“那里能重新开满花吗?”
“云里一定能重新成为第一大家。”姜芝眼中都是势在必得,她眸光落在云里长风的脸上,眼中都是隐忍的爱意。
“江芝。”云里长风轻唤了声,风吹起他的白发,“我老了。”
他当初被人陷害走火入魔毁了浮生城,蛰伏多年至今,他早已经被仇恨腐朽了。
姜芝看着他的目光并未收回:“人终究要面临生老病死。”
“人如蜉蝣。”他看着缓步走上来的姜里里,轻声道,“但蜉蝣也能撼树。”
就像曾经只会哭的孩子,现在能独当一面了。
姜里里走到云里长风的面前,被操控的眼神没有任何光彩,她还未说话超负荷的身体再也撑不住,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云里长风急忙将人抱到怀里,看着姜里里苍白的脸色朝姜芝说:“怎么回事?”
姜芝伸手搭在她的脉搏上,片刻后艰难收回手,犹豫半晌才说:“她……怀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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