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079区16
陈尘现在浑身上下都像是熟透了一样, 他手撑着林渡的骶骨,仰着头张嘴喘气。
黑百合和烟在空气中互相试探、纠缠, 最后融为一体,彻底酿成糜烂潮湿的味道。巨大的浪潮一下一下席卷着陈尘,他的额发全湿了,半阖的眼睛没有焦距地盯着头顶的白炽灯,眼睫湿漉漉的,完全是无意识地喘息。
他扶在林渡骶骨上的手抽搐颤抖着, 陈尘混乱的思绪像是卡顿的录音机般转动着,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为什么发展到现在这样的地步。
林渡身上的伤很多,横亘在背部的刀伤、青痕瘀紫……最严重的就是肩膀以及腰腹上的枪伤。
伤口是包扎好了,但需要静养, 可能动作一大伤口就会再次崩裂。偏偏林渡压着陈尘就想上床,他顾忌着林渡腰上的伤不能用力, 脑子一抽, 居然就这么答应了林渡荒唐的要求。
陈尘羞耻地蜷缩起手指,这个动作太深了,陈尘觉得自己整个人几乎从上到下被钉穿了。
正在陈尘在胡思乱想的时候, 底下的林渡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分神, 她把陈尘上半身拽了下来,因为这个动作, 陈尘剧烈地颤抖了一下, 眼睛再次失焦。
林渡手插进陈尘后脑勺的头发,铺天盖地的吻袭向陈尘。
林渡恶劣地让陈尘的每一寸感受到她新打的舌钉,满意地感受到手下的身体不自然地颤抖, 唇移向陈尘的耳廓,热气铺洒, 张扬恶劣的笑,“打了舌钉接吻感觉怎么样?”
陈尘视线茫然地落在林渡的脸上,他眼里蒙了层水光,整个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浪潮充斥在他耳边,根本分不出注意力思考林渡的问题。
林渡也不在意,再次按着他往自己身上压,毫不留情地刺穿陈尘的腺体,黑百合在alpha退化的腺体里横冲直撞。
窗外的雨越下越急,雨水溅到玻璃上又滑落下去,似乎是要一次性把整个冬季的雨都下完般。
屋外的空气更加冷了,屋内却潮热到流汗。
不知道过了多久,滴滴答答的雨声终于小了,林渡餍足地靠在床头点燃根烟,腥辣的气体呼入又吐出,身上的疼痛似乎都成了这场宴席的陪衬。
林渡转头看向伏趴在床上,整个脑袋都埋进枕头里脱力的陈尘,他眯着眼,一缕较长的湿透的碎发遮挡住他的眼睛,从膝盖到肘弯都是粉红色。
这样的美景让林渡心情更加愉悦,她好心地把烟嘴递到陈尘微启的嘴边,看他抽了一口后才慢半拍地动了一下瞳孔,这才把烟重新塞回嘴里,笑得肩膀都在颤抖。
陈尘无力地打了她一下,声音哑到几乎说不出话,“滚,再笑就给我滚出去。”
林渡耸耸肩,眼睛都笑弯了,一边做投降状一边捡着自己的衣服。
她胡乱把衣服从脑袋上套进去,晃了晃凌乱的头发,踩着一地的凌乱去找自己的鞋,“行行行,我现在就滚。”
这时候语气倒是轻松餍足起来了,带着掩饰不住的笑意,和来之前烦躁冷厉的模样大相径庭。
陈尘感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被卡车反复碾压过一般,一根手指头都抬不起来,他只好转动眼珠子去看林渡的动作。
见林渡换好衣服一副真的要走的样子,陈尘眸光闪动了一下,别别扭扭地想着现在这个点都凌晨了,更别说外面还在下雨,他看在上次林渡收留他的份上,这次收留她一次。
谁知道林渡穿上了鞋走回来,正在陈尘以为林渡也只是装装样子正准备松口气的时候,林渡路过他,从他床头的烟盒子里抽了两根烟,就又折返回客厅了。
看不见客厅,陈尘便只能屏气凝神去注意客厅里的动静。
只听一阵趿拉声响起,门被打开然后‘彭’地就被关上了。
屋子里没有了声音,陈尘等了等,确认屋子里只剩下自己一个人后,愤恨地捶了一下床。
“妈的,穿上裤子就翻脸的渣A。”
靠,把他这当什么?自己爽完就走?妓子踏马都还有个嫖资呢?他就这么被林渡这个混蛋被白上了?
陈尘越想越气,不顾身上的疼痛从床头柜上拿过自己的手机,然后翻到林渡的聊天页面,按下语音按钮。
“我草尼玛,林渡,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刚走到楼下的林渡挑眉听完陈尘的语音,揣着兜潇洒地走人了。
林渡踏上回家的楼梯,在走到最后一阶的时候,看到门前的阴影,脚步停了下来。
头顶的感应灯应声亮了,照亮了这一方楼梯口,蜷缩在林渡屋门前的人听到动静抬起头,那双眼睛在接触到林渡的那一刻蓦然泛上红晕,然后扑到了林渡怀里。
童佑安紧紧地抱住林渡的腰,林渡不动声色地闷哼一声,低眸看向这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omega。
“林渡……”童佑安呢喃着,把自己整个人缩进林渡怀里,鼻尖接触到林渡的衣服,却倏地闻到一股陌生的味道。
童佑安的动作一僵,不敢置信地闻了一下,眼圈瞬间更红了,抬头质问般看向林渡,“你出去跟别人鬼混了吗?这么晚回来就算了还带着满身那个人的味道。”
林渡没有说话,只是意味不明地看着童佑安。
童佑安被林渡打量探究的眼神看得心底一动,委屈犹如潮汐汹涌而来,他黏黏糊糊地侧脸重新埋进林渡怀里,眷恋地蹭了蹭,带着浓郁的鼻音,“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我好难过,也好冷。他们把我锁在屋子里不让我出去,还强迫我嫁给一个大腹便便的老alpha。”童佑安想起这段时间的经历越来越委屈,刻意积压在心底对林渡的想念井喷般喷出,他不安地求着林渡,“林渡,我好冷,我没找到你放在杂物里的钥匙,我在外面等了你好久,我好冷,我们进屋好不好?”
林渡一直不说话,童佑安便越发不安,他抬头祈求般看向林渡,小少爷一段时间没见就像是被剪了羽毛的鸟雀,不安地在向自己青睐的alpha寻求庇护。
在小少爷越发不安的心跳声中,林渡终于动了,她揽过童佑安的腰,打开门带着他进去了。
童佑安松了一口气,林渡既然愿意让他进来,他就还是有希望的。
时隔将近一个月不见,林渡的出租屋还是如同记忆般狭窄凌乱,一踏入这个从前他以前嫌弃的地方,童佑安感受到了一个莫名的安全感,就像是回到了自己巢穴的幼鸟,童佑安视线在这个狭小的空间内梭巡,检查着在他离开这段时间内是否有其他不知好歹的人鸠占鹊巢。
还好,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
童佑安心中悬浮的石头微落,他转头看向从进门后就没动静的林渡,却发现她就斜靠在鞋柜上,正双手环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检查领地。
童佑安只是一瞬间的不自在,便立刻理直气壮起来。
他揪了一下自己的皱巴巴淋了水的衣服下摆,目光落在林渡也同样湿淋淋的衣服,刚刚他扑进林渡怀里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她身上的寒气,现在定下心来仔细一看,才发现林渡身上的血迹。
“你受伤了?”童佑安心下一惊,担忧地皱起眉心,上前就想脱掉林渡的衣服检查她的身体。
林渡拨开他的手,往床的方向走去,她毫不顾忌地背对着童佑安脱掉衣服,童佑安下意识别扭地偏头,又不露声色地瞥过去,大片大片的纱布以及斑驳暧昧的痕迹映入眼帘。
“你先去洗澡,淋了雨别着凉。”林渡察觉到身后灼热的视线,向后瞥了一眼,漫不经心地安排道。
童佑安眸光晃动了一下,既然伤口已经包扎了,那他就没那么担心了,他乖巧地点点头,“好。”
童佑安走进浴室,关上门,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那些痕迹……
碍眼死了。
林渡换完衣服躺在床上玩手机,浴室门开了,她应声看过去,然后意料之外地挑了下眉梢。
“不是把裤子给你了吗?怎么不穿?”刚刚她可是把成套的衣服都放在了浴室门口,林渡饶有兴致地看着只穿了上衣的童佑安,状似疑惑地问道。
童佑安的脸染着浅浅的粉色,他头发也没擦,水滴顺着下颌线滑落,经过锁骨后没入衣服。
他走过去轻轻抚摸林渡腰腹处的纱布,被热气蒸腾后的指尖还带着粉,似乎是怕弄疼林渡,动作极轻,轻飘飘的像是羽毛也一样。
“不想穿。”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林渡。
“ 不想穿那就不穿。”林渡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打了个哈欠从旁边把被子给掀过来,然后转身从床上跳下去往沙发走,“不早了,早点睡觉吧。”
童佑安不甘心地咬了咬唇,突然开口,“我也可以。”
林渡的身影顿住,转过身来看着童佑安,“愿意什么?”
童佑安一阵羞恼,不知道林渡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他视线落在了林渡身上斑驳的吻痕和咬痕上,微微敛眸遮住眼底的暗色,“那些人能做的我也可以。”
“我是和谁都能上床,但是你这种有婚约在身的小少爷我也是绝不会碰的。”她背过身去。
童佑安眼尾染红,指甲陷进肉里,“我第一次还在,我没跟他发生关系。”
他以为林渡是厌弃这个,刻意强调。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碰我?”童佑安继续追问。
从见面开始林渡的态度就极为冷淡,他一路躲过家里的监视跌跌撞撞地逃回这里,北区和南区路途那么遥远,他脚都快磨出血来了,还饥肠辘辘的,半夜还淋了雨靠在门口等了半天,本想着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林渡却对他这样一个态度。
铱驊
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这段时间岌岌可危的精神因为林渡冷淡的态度而有了崩溃之势。
他开始抽噎,像个小孩子一样诉说这段时间无处可说的委屈,“林渡,我爸妈不要我了…他们想让我嫁给那个李氏家主,可我根本就不喜欢他……他们把我锁起来,我不愿意就不让我吃饭,他们用各种手段逼迫我同意,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的…”
他小心翼翼地上前抱住林渡的腰,脸颊眷恋地贴在林渡的后背,语气好委屈,“你也不要我了吗?”
林渡叹了口气,像是妥协般转过身,她轻轻擦拭童佑安眼角的泪,“可是我受伤了。”
童佑安抬眸,眼睫擦过林渡的手指,“那你身上这些痕迹和信息素呢?你又是跟那个人怎么做的?”
林渡轻叹息,“你还小,不懂得。”
“我可以学。”童佑安仍盯着林渡的眼睛,又重复了一遍,“我什么都可以学,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omega第一次可很重要,你不会后悔?”
“我愿意把第一次给你。”
林渡勾唇,眼底的光意味不明,她吻上去,轻笑着说:“乖孩子。”
窗外又下雨了。
童佑安在浪潮上颠簸,他手撑在林渡骶骨,仰头恍惚间觉得自己头顶的灯似乎触手可及。
雨下了一夜,直到窗外天际破晓,才堪堪停止。
陈尘迷迷糊糊睡了一觉,一觉醒来身体还是疼痛异常。
他动作别扭地起床洗漱,在心里不断咒骂着昨天穿上裤子就走人的林渡。
靠,连身子都不给他清理,服务态度都比第一次退步了不少。
越想越气,陈尘换好衣服捞起手机和钥匙就走。
踏马他今天一定要去找那个混蛋算账。
最好能让他上一次才解他心头之恨。
恶人079区17
按理说童佑安几乎被林渡折腾了一个凌晨, 天光破晓之际才被林渡放过睡觉,他睡到下午也是不为过的。
可不知道是之前没有征兆的离开还是最后留给林渡的带有侮辱性质的纸条, 又或者是再见面时林渡不咸不淡的态度,都让童佑安心里哽了一根刺,一夜的水乳交融只是短暂地安抚了他不安的内心,离开了让他安心的气息和环境,童佑安又不自觉地陷入惴惴不安和患得患失之中。
这样的心态拉扯着他在睡梦边缘沉浮,他看似是睡着了, 但是又能模模糊糊地听到外面的动静。
先是衣料摩挲以及箱子轻磕在桌面的声音,童佑安猜测林渡这是起床换药了,接着就是洗漱间内的哗啦哗啦声,一阵细微但井条有序的声音过后, 清脆的关门声响起,童佑安下意识一慌, 忐忑地想着林渡这么早要去干什么, 结果还没等他挣扎着从困意中逃脱,开门声又响了,伴随而来的是塑料袋以及天然气的声音——林渡下去买早餐了。
这个认知让童佑安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 他松了一口气, 重新陷入昏昏沉沉的梦境。
等童佑安再有意识的时候,是被林渡冷淡不耐烦的声音吵醒的。
林渡的声音其实离他有些距离, 也能听出明显为了他压低了音量, 但童佑安就是毫无预兆地醒了。
他艰难地睁开眼,被子被他睡梦中拉过头顶,现在只剩下一只眼睛露在外面下意识顺着声音去梭巡林渡的位置。
索性林渡就坐在沙发上, 隔帘在他不在的时候被掀了起来,童佑安能清楚地看到林渡贴在耳边的手机以及眉眼间笼着不耐烦的侧脸。
“我再说一遍, 我不喜欢纠缠不清的人,以后别给我打电话胡搅蛮缠了。”
说话内容有些敏感,童佑安一下子就清醒了,偷偷摸摸地往床沿上又挪了一下,小心地窥听着林渡的电话。
对面似乎说了很长一段话,林渡一只手敲着沙发扶手,另一只手从桌子上捞过烟盒,从里面咬了一根烟在嘴里,注意力明显没在对方的说话上。
“我管你是真爱我还是假爱我,我现在对你的身体没兴趣了,你就识趣点给我滚蛋。”林渡咬着烟打断对方的长篇大论,眉眼压低,“行了,没什么事我就挂了。”
接着低头拉黑删除,点燃烟仰头吸了一口,一系列动作潇洒熟稔,也不知道做了多少遍才能这么流利顺畅。
童佑安抿着唇,手紧紧地揪着被角,眸色沉沉,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渡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林渡手里拿着烟,偏头看过来,声音不咸不淡,“醒了就先起来吃点东西吧。”
童佑安蓦然从思绪中回过神来,跟林渡对上视线,才恍然林渡早就发现他醒了。
童佑安有些沉默,他点了点头从床上爬起来,一路恍惚地坐到餐桌旁吃饭,明显就是心中有事。
林渡坐到对面,双手环胸看着他,“在想什么?”她看向童佑安手中的油条,“还是不习惯这里的早餐?”
童佑安回神,倏地摇摇头,赶紧往嘴里塞了满满一大口,笑中带着点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讨好,“没有,我只是在想事情,不是嫌弃早餐不好吃。”
林渡抬了下眉,童佑安的反应倒是在她的意料之外。或者说童佑安离开以后林渡就再也没关注过他,现在也懒得猜测童佑安的变化到底是什么,尽管她能从细枝末节推测出大概,“在想什么事?”
童佑安从早餐间抬起眸,迟疑地看着林渡,犹豫了一下还是问道:“你也会像对待刚刚那个人一样对待我吗?”
“谁?刚刚跟我打电话那个?”林渡有些好笑,她坐正了一些看着童佑安,“你为什么要把自己跟一个没有见过甚至不认识的人放在一起比较?”
童佑安抠着筷子,“你刚刚说什么你不管他爱不爱你,你现在对他的身体没有兴趣了,让他不要在烦你了。”
“嗯哼?”
“你会不会有一天也对我的身体不感兴趣,也会这么跟我说,然后把我赶出你家里?”童佑安斟酌了一下,还是临时换了一个角度问道。
实际上他现在就在担心林渡把他扫地出门,毕竟除了昨天晚上两人的混乱,从他们再次见面到现在,林渡对他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冷不淡的样子,这跟他离开之前对他关心有加的态度千差万别。
更别说他们之间横亘着这一个月,这一个月的分离还是他主动离开的,他难免不会担心。
林渡的注意力更奇怪,她身体又往前倾了倾,饶有兴致地盯着小少爷自回来以后就惶惶不安的表情,她故意道:“哦?听你这意思你是准备要一直待在我这里?后天不就是你的婚礼了吗?你作为‘新娘子’不回去,婚礼可没法正常举行。”
“你——”小少爷的气又猛地窜上来了,与此同时还有眼里的泪水,他倔强又生气地抬头看向林渡,眼珠子在眼眶打转却愣是没有掉出来。
“怎么了?”林渡假装没看见,继续戏谑地问道。
“我第一次已经给了你,omega被一个alpha标记以后就只能一辈子跟着这个人了,你怎么能想着再让我和别人结婚?!林渡,你是想让我回去在全世界面前丢人吗?”
小少爷永远都是小少爷,十几年的娇生惯养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改变的,童佑安被气得暂时忘记了不安,忿忿不平地质问着林渡。
林渡无所谓地勾唇,眸底带着‘关我何事’的冷漠,把童佑安的心都看冷了一截,“我昨天可是特意询问过你,是你自己不在意的,现在就来用你们omega的贞洁来绑架我,是不是太没有道理了?”
“再说了,我一个谁都能睡的鸭子都不知道跟多少omega上过床了,要按你这个道理,我需要负责的可多了去了,小少爷这一排,不知道要当我第几个小老婆。”林渡眉尾一挑,装得真有那么一回事般低头伸出手指认真算了算,“一个、两个、三个……十几个?”
她抬起头,笑容带着alpha独有的混账,“小少爷这也愿意?”
小少爷的眼泪这次是真的掉下来了,他也不管什么担心不担心了,放下手中的筷子就在桌子底下泄愤般踢向林渡,“混蛋、混蛋,你这个混蛋,我才不要当你的第不知道多少个小老婆。”他低头擦着眼泪,抽抽噎噎,“你不能这么欺负我。”
林渡挑了下眉梢,眼底都是欺负完omega的恶劣和好玩,见童佑安低着头一副哭得停不下来的样子,林渡这才收了一下笑,凑上前摸上童佑安的侧脸,用指节替他擦眼泪,语气也软了下来,“行了行了,别哭了,我就骗骗你,怎么就哭了?真这么娇气?”
童佑安的动作一顿,泪眼朦胧地瞪向林渡,“你骗我的?”
林渡勾唇,态度模棱两可,“你希望是假的自然是假的。”
童佑安心里一哽,被林渡敷衍轻佻的态度给气得够呛,但眼下他已经把自己给了林渡,他也不愿意回去嫁给那个大腹便便的李氏家主,曾经被他当做靠山的家更是这条路上逼迫着他的大山,童佑安没了胡闹的底气,只能顺着林渡的梯子往下走。
他敛下眸藏起内心的惴惴不安与患得患失,捉住林渡替他擦眼泪的手,“那自然是假的。”
林渡笑着不置可否,童佑安不想再谈论这件事情,几乎是逃离般转移话题,问了另一个他一直在意的问题,“你的舌钉是什么时候打的?”
昨天晚上林渡吻上来的时候他便感受到了,只是当时他沉沦于两人的第一次亲密之中,中途想问也被林渡以各种的动作给打断了。
他到底还是在意,毕竟她的眉钉就是因为那个冯小晴喜欢才打的,保不齐这舌钉也是她哪个情人喜欢才打的。童佑安酸涩地想。
“昨天刚打。”林渡漫不经心回答。
“那为什么突然要打舌钉?”童佑安又问。
林渡饶有兴致地看着喋喋不休的童佑安,刚张开嘴,门外就传来一阵剧烈的敲门声,随之而来的还有陈尘喘着粗气的喊声,“林渡,开门。”
童佑安就眼见着林渡张了一半的嘴重新合上,然后起身去开了门。
门打开后,陈尘一进来,目光就迅速锁定了坐在桌前的童佑安,他眉心蹙了蹙,语气有些严肃,“他果然在你这。”
林渡关上门,转身回来问他,“怎么了?”
陈尘烦躁地揉了一下头发,毫不客气地坐在林渡刚刚坐的位置上,猛地抬起桌子上的杯子喝了一大口水,童佑安的视线紧跟过去,眸色微不可察地暗了暗。
林渡刚刚用那个杯子喝了水。
“你说怎么了?上次我问你是不是要参加围攻监管所的计划,你说你参与了。结果过了几天你们也没动静,我还以为你们放弃了,谁知道你昨天受了伤发疯一样找上门原来就是去围攻监管所了。”陈尘放下杯子,瞥了一眼对面低着头看不清神色的童佑安,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你说说你围攻监管所就算了,你还把这个omega带了回来?你不知道现在童家和李家都在找他?”
“我来的时候监管所已经发布了告示,要准备一家一户地搜人了。”
“哦?”林渡挑眉,想起昨天许澈浑身是伤的狼狈模样,“他们监管所都伤成那样了,这会儿估计元气大伤,居然还有功夫搜人?他们有那人力吗?”
“上面下达的命令当然没人力也要拼命凑出人来。”陈尘瞥了一眼童佑安,冷笑一声,“毕竟是自家顶头上司家里的小少爷逃跑了,当然要当最高级命令来执行啊。”
“一个小小的监管所倒是无所谓,但这次搜人事件背后真正的人是童家,我奉劝你还是仔细考虑考虑,这个omega到底值不值得你跟童家对上。”陈尘话是跟林渡说,视线却跟童佑安对上。
童佑安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握紧了,他转头见林渡真有思考的样子,刚刚强压下去的不安感如同沙尘暴般再次卷土重来。
他上前握住林渡的手,用上目线惹人怜惜地看着林渡。
“林渡,你刚刚答应我的。”他嘴上可怜兮兮的,面上却微不可察地扫了一眼身后陈尘的神色,微微哽咽一下,“我已经被你标记了,要是这个时候回去,爸爸一定会打死我的。”
“什么?!”陈尘悠哉悠哉看戏的表情不见了,倏地看向林渡,“你什么时候标记的他,你疯了?你不知道他跟普通有婚约的omega不一样?童家和李家可不是那么好惹的。”
“昨天。”林渡还没有说话,童佑安就回答了他,他手搀着林渡的胳膊,转头不满地看向陈尘,“我们两个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在这里皇上不急太监急什么?”
“再说了,我记得上次见面你可是对林渡冷嘲热讽的,你现在有什么立场这样干预林渡的想法?”
陈尘这会儿才明白,这小omega一言一行是在跟他示威呢。
他看着童佑安挽着林渡手臂站在她旁边的样子,两人倒真有一番‘金童玉女’的模样。
他看着林渡事不关己站在那的样子,冷笑一声,视线重新落回到童佑安身上,经他这么一提醒,陈尘才发现童佑安衣领下隐隐约约的斑驳痕迹。
“是吗?我有什么立场?在你之前跟她上床的立场算吗?”
陈尘拉下衣领,露出底下斑驳激烈的吻痕。
恶人079区18
童佑安抓着林渡胳膊的手下意识收紧, 却在半途中理智回归,想起她满身的伤口, 硬生生制止住了动作。
他脸色惨白,视线紧紧地钉在陈尘露出来的斑驳吻痕上,面上却强装着冷静,带了一抹苍白的笑,“那又怎么样?”
陈尘抬了下眉梢,余光瞥了一眼林渡的反应, 见她抱着臂饶有兴致地看着两人之间的闹剧,心里的火烧得更烈了。
“你们上了床又跟我留在林渡家里有什么关系?”童佑安简直是用了‘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损招,他贴得林渡更近,看外人一般看着陈尘, 学着林渡的语气说道:“和林渡上床的多了去了,要是哪个都能跟你一样干涉林渡的想法, 岂不是要把林渡给烦死?”
他转过头, 湿漉漉的眼睛看向林渡,“不管怎么样,这里是林渡的家, 我来找的也是林渡, 愿不愿意让我留下来自然也是林渡说了算才对。是不是,林渡?”
这句问话说完, 陈尘也抬头看向了林渡。
在一旁悠哉看戏的话题中心人物再次成为焦点, 林渡意犹未尽地咂咂嘴,放下环抱着的双臂。
“既然我刚刚都已经答应你让你留下来,当然不会言而无信。”她低头对童佑安说。
童佑安眼里漫开笑意, 不动声色地对着对面脸色难看的陈尘挑了下眉梢,眉眼弯弯, 更加抱紧了林渡的胳膊贴近她。
就在童佑安以为陈尘这下识相可以走的时候,陈尘重新坐回了椅子上,他扫了一眼桌子上只吃了三分之一的早餐,随手拿起面前林渡用过的筷子,夹了一口在嘴里后,用余光瞥了两人一眼,语气阴阳怪气,“行,那我倒要看看,等监管军来的时候,你们要怎么把这件事情糊弄过去。”
林渡无所谓,走过去又随手拉了一张椅子坐下,回头见童佑安还待在原地,招呼他赶紧把早饭吃饭,就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陈尘身上,“你早晨没吃饭?”
“是啊。毕竟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昨天半夜三更来我家发了一顿疯,自己倒是爽了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收拾烂摊子。”陈尘冷笑,眼也不抬地拖着要死不活的语调讽刺,“我一觉醒来关心你的伤口,浑身酸痛连饭也没吃就赶过来了,谁知道你自己还在温柔乡呢,伤口估计自己都忘到九霄云外去了。”
“你说我这可不就是‘皇上不急太监急’嘛。”
林渡几乎要被陈尘这面无表情地说这些酸言酸语给逗笑,她趴在桌子上笑了一会,笑得肩膀都颤抖了,这才抬起头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揶揄地凑近陈尘,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音量说:“喂,尘尘,你这个样子说话,会让我误会你在吃醋的。”
林渡的这一句‘尘尘’语调相比于平时格外的古怪,尾调放得很轻,调情一般。
因为他两个字是一个读音,正常说他名字或者说叠词的时候其实听觉上是没有什么太大区别的。偏偏林渡这一声故意在两个音上都放轻了声音,这么一说出来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陈尘的耳根变红,他瞟了林渡一眼,自然知道她是故意这么说的,心下羞赧到快要烧起来了,他却像不肯认输一般推开凑到自己面前的林渡,欲盖弥彰地加了个包子塞进嘴里,声音含含糊糊,“滚,我可不是冯小晴,这些乱七八糟的名字你别给我乱叫。”
“怎么能是乱叫呢?我可是把你那天晚上说的那些话一字一句全都不落地记在心里。这么有故事和意义的名字,我可没乱叫。”林渡被推开也不生气,眯着眼觊觎揶揄地打趣陈尘。
两人之间你来我往十分亲密融洽,说的话也自觉再正常不过。
可不知道两人之间发生过什么的童佑安听着两人仿佛加了密般的聊天,当下就对陈尘这个抢夺了林渡视线的陈尘心生愤懑。
他视线落在面前铺了辣油的馄饨上。
下一秒,惊天动地的呛咳声传来。
林渡转过头去,就见童佑安捂着嘴弯腰咳得撕心裂肺,她倒了一杯水过去,一边拍着他后背一边看他迷蒙着泪眼喝水,见他面前的勺子放在铺满辣油的馄饨汤里,心下了然,“不能吃辣就少吃点,怎么咳嗽的这么厉害?”
喘过气来的童佑安摇了摇头,一手自然地搭在了林渡手上,“没事,馄饨没有很辣,就是我刚刚吃的有点急,辣椒油直接沾到喉咙里了,所以不小心呛了一下。”
“小心一点,慢慢吃。”
“嗯。”童佑安乖顺地点点头,和对面的陈尘对上了视线。
他挑衅一笑。
陈尘不屑地‘切’了一声,收回了目光。
林渡这些年真是白在万花丛里打转了,这么低劣的手段居然都看不出来。
陈尘就这样一直待到了晚上,这半天的时间里童佑安一直在暗地里各种跟他示威较量,刚开始陈尘还会上当还回去,到后来他发现次次两人闹得有来有往、面红耳赤的时候,林渡却在旁边抱着手臂看戏,陈尘直接也不想搭理了。
他可没有给人看笑话的癖好。
天已经彻底黑了,陈尘视线从窗外的月光收回,头疼般捏了捏眉心。真是要命,林渡这混蛋身上绝对有什么靠近就能让人降智的东西,079区这么大,一家一户搜起来也要几天几夜,他怎么就突然脑子一抽决定在这里等着监管军来呢?
被童家和李家发现她私藏小少爷了也跟他没关系,反正两人也只是上过几次床而已,他在这里咸吃萝卜瞎操心什么。
这么想着,陈尘从沙发上站起来,毫不留恋地往门口走,“太晚了,估计今天也搜不到这里,我先回去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我送你。”林渡也跟着站起来,随着他走到门口。
陈尘不置可否,任由林渡跟在自己身后下了楼。
“行了,就到这吧。”陈尘转身,对着林渡摆了摆手,顿了顿,看着她漫不经心的表情,终究还是把到嘴边的劝阻咽了回去,转身走了。
林渡点燃了一根烟,眯着眼吸了一口,见陈尘的身影不见了,这才转身打算往单元楼里走。
在经过单元楼下的路灯时,林渡脚步一顿,她侧头看向树下的阴影,烟头在之间闪烁着猩红明灭的光,她勾唇笑得揶揄,“呦,长官大人恢复能力不错呀,这就能下地走路了?”
许澈从树下的阴影走出,他没有穿他那身标志性的制式军装,而是换了一身不显眼的休闲服,黑色的发丝乖顺地垂下来,给他冷淡默然的气质增添了份平易近人的柔软。
“童佑安是不是在你这里。”明明是疑问句,愣是被他坚定不移的语气给说出陈述句的感觉。
“长官大人为什么觉得他在我这里?”林渡不答反问。
许澈眸光动了动,认真的视线凝在林渡的脸上,一板一眼地列举道:“之前他以家属的名义去监管所探望过你、童佑安自幼在北区长大,来到079区以后便住在你家里,他与079区的唯一联系就是你了。”
“如果童佑安逃到了079区,他唯一能找上门的人,就是你。”
林渡耸了耸肩,无所谓地摊摊手,往许澈的方向又走近了几步,“可长官大人刚刚也说了,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小少爷逃到079区。’说不定他现在就在北区某个街道或者店铺待着呢。”
许澈的眸色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静静地看着走近的林渡,“我按令行事,作为079区的监管长,在这里寻人,自然是以人在这里的猜测前提搜的。”
“那如果小少爷真的在我这里,长官大人要做什么呢?”
许澈眸光下移,落在路灯投下的林渡的影子上,沉默了一秒,回答道:“把他带回去。”
林渡失笑,又往前了一步,两人只剩下两步的距离。她声音里带着笑,在夜色下显得格外缥缈,“你看,长官你自己也犹豫了。”
许澈目光沉沉地看着她,“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什么?”林渡手插着兜,转头看向居民楼亮起的的灯光,许澈也跟着她一起看过去,“童佑安不喜欢那个李氏家主,他是被逼无奈的你应该能看出来吧?”
许澈没有说话,林渡也没有在意,继续往下说道:“这个社会就是这样,omega地位低微,婚姻嫁娶都无法由自己做主。”
林渡的思绪陷入回忆,“家境贫寒的几百块钱就能被自己的亲人毫不犹豫地卖出去,家境好的像童佑安这样的,倒是锦衣玉食地堆砌着,但到头来也不过是为了给未来的‘献祭礼物’装饰点缀罢了,他们被当做礼物送给不认识不喜欢的alpha联姻,仿佛没有自己的个人意愿般,在那些人眼里只是一个没有思想必须要听从安排的‘漂亮礼物’。”
林渡转过头,看向敛着眼睫看不清神情的许澈,勾了勾唇,又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可以互相闻到对方身上的香味,林渡凑到许澈耳边,轻声吐息。
“这些苦楚,作为omega的长官大人应该比我这个混不吝的alpha更加感同身受吧?”
许澈眼睛蓦然睁大,平静无波澜的表情也出现了一丝裂痕,他警惕地看向林渡。
林渡笑着退了回去,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说般,歪了下头,脸上露出讨好的笑,“长官大人,看在昨天我帮了你的份上,通个情,当做不知道这件事情吧。”
许澈还陷入在自己的身份被戳穿的震惊和恐慌之中,他定定地盯着林渡讨好无害的笑容,几秒后收回视线,压低声音,“好,我答应你。相应的——”
“相应的我也不会把长官的秘密说出去。”林渡笑着接了话头 。
林渡伸出四根手指作发誓状,面朝着许澈退后了几步然后转身就忘单元楼走,“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等等。”林渡已经一只脚埋进单元门了,许澈突然扬声喊了一声,她转过头。
许澈仍旧站在路灯形成的光影下,面上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和淡漠。
他直视林渡,“但我还是要确认一下童佑安的安全,毕竟你们一个alpha一个omega,我不放心。”
“哎呀,那可完蛋了。”林渡面上作夸张惊吓状,眼底漫不经心的笑却藏也懒得藏,“这可不能给长官随便看,毕竟长官大人要是看到小少爷现在的样子,估计会当场气得毙了我的。”
话是这么说,林渡却一点担忧的迹象都没有,默认般任由许澈跟在她身后上了楼。
门打开了,一直守在门边的童佑安扑了过来 ,“林渡!”
恶人079区19
童佑安像一阵风一样扑进她怀里, 林渡连反应都来不及,只好张开手臂接住了他。
童佑安眉眼弯弯地抬起头, 刚想说什么,就穿过林渡的肩膀跟她身后跟上来的许澈对上了视线。
他的眼睛骤然睁大,抓着林渡衣服的手下意识抓紧,骨节发白,整个人从背面看几乎缩进了林渡的怀里。
监管所新来的监管长,之前他去探望林渡的时候两个人就见过面了。从上次的经历来看, 林渡和他的关系应该是水火不容的,他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童佑安怎么想都是来抓自己的。
抓着自己衣服的手在不停颤抖,林渡失笑地低头看着埋在自己怀里的黑色发旋, 伸手搂住童佑安的腰,转头看向站在一阶之下的许澈, “你吓到他了。”
楼梯间的感应灯不怎么灵敏了, 说话声无法让灯变亮,只有屋里的灯光透过大开的房门倾泻在林渡和童佑安身上,在地面上形成不规则的光影。
楼梯以下没有光, 许澈站在最后一节台阶上, 他半张脸隐在黑暗里,仰着头看举止亲密地搂抱在一起的林渡和童佑安。
听到林渡调侃带笑的话, 许澈的视线从童佑安微漏出来的头发移到林渡脸上, 微微敛眸,“对不起。”
童佑安听到许澈真诚的道歉,心下有些奇怪, 迟疑地从林渡怀里探出一双眼睛,警惕而又小心地观察着许澈的神色, 像是一只从洞穴里偷偷探出头来观察环境安全的松鼠。
“林渡?”见许澈也不像是要来抓他的样子,童佑安疑惑地抬起头,企图从林渡那里得到解答。
林渡只是把搂着她腰的手上移,像是哄小孩子般安抚般拍了几下,她借着这个动作转身看向许澈,声音漫不经心,“长官大人,人你现在也看到了,现在可以放心了吧?”
许澈神色奇怪地盯着童佑安因为刚刚扑进林渡怀里的剧烈动作而凌乱的衣服,大半个衣领耷拉下来,他半个肩膀都要露出来了,白皙的皮肤上斑驳的痕迹在灯光下格外惹人注目。
许澈沉默了一会,看了一下神情想当然的林渡,又看了一下眼珠子咕噜咕噜好奇往自己这边看的童佑安,最终木着脸发出灵魂质问,“你确定这样我可以放心?”
林渡像是慢半拍终于注意到他视线般顺着看下去,就看到童佑安露出来的一片风景,她伸出另一只手毫不避嫌地把童佑安的衣领往上拉了拉,遮挡住那不堪入目的吻痕以后,抬起头,神情自然且无辜,“怎么了?”
童佑安也反应过来,蓦然抬手捂住自己的衣领,羞赧地瞟了一眼许澈,又把头埋回去了。
许澈:“……”
许澈的眸色沉了沉,“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这就是你刚才在楼下给我冠冕堂皇地说了那么一些,结果现实却跟那些人没有任何区别。你知道一个标记对于omega来说意味着什么——”
“可这是他自愿的。”
“这是我自愿的。”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地打断了他逐渐锋利的质问,许澈怔了一下,眸光下意识投在童佑安脸上。
童佑安皱着眉心,烦躁地看着又一个试图用言语来让林渡抛弃他的烦人的alpha,他又重复了一遍,“这是我自愿的,你来这里到底想干什么?”
既然不是来抓他回去的,那这个监管长来这里要干什么?
难道只是想换个方式离间他们,然后再把他带回去?
不管怎么样,只要是想法设法把他抓回去让他嫁给那个他不喜欢的alpha,他都不愿意也不允许。
许澈神色冷硬,“你知不知道她是什么人?你就这么任性地用这种事情来开玩笑,你一定会后悔的。”
童佑安松开了抓着林渡衣服的手,紧贴着林渡也转了个身面向许澈,许澈严格来说也算是他们童家的下属,知道了许澈不会强制性把他带回去,小少爷不容置疑的架子就又回来了。
只是他刚想反驳,一旁的林渡就连声打断了他,“哎哎哎,什么意思?什么我什么样的人?我能是什么人?乐于助人帮过长官大人的恩人啊,长官大人当着我的面这么贬低我是不是不太礼貌啊?”
林渡抬着眉梢,饶有兴致地看着一向面不改色的许澈脸上蒙了一层怒意,神色难看地瞥了她一眼。
两个人联合起来一致对外,他帮着说话的对象却以为他是想害他,许澈暗暗调整了一下呼吸,收敛脸上的起伏的表情,因压抑着怒意而声音低沉,“随便你们吧。人我也看了,那我就走了。记得你之前说的话。”
他转身就走。
林渡两只手做喇叭状圈在嘴边,拖着长腔混不吝地说:“知道了。”
“谢谢长官大人通融,您身上的伤应该还没好吧?我明天带着礼物去看望您啊。”
许澈下楼的动作一顿,他偏了偏头,整个身影都敛在黑暗之中,他下意识抬手捂住后脖颈的动作在黑暗中模糊不清,林渡听到许澈冷淡的声音回答:“不用了。”
许澈离开以后,童佑安和林渡也关门进了屋。
童佑安视线盯着不断移动的林渡,疑惑地问:“不是下去送那个陈尘了吗,怎么上来的时候还带回这个监管长?你现在跟他关系也很好?”
林渡倒了一杯水喝,喝完又抽出一根烟,也不点燃,只是含在嘴里过过瘾。刚刚在楼下点的那根烟因为说话没抽多少就被她按灭了,林渡心下还一阵可惜。
“没什么大事,就是昨天才帮他解决了一个麻烦而已。”林渡抬了抬下巴,眯着眼挠了挠后脑勺,她趿拉着拖鞋往隔帘后走,声音散漫,“他欠我一个人情,然后我又用了一些方法贿赂了过去,你放心,他不会把你抓回去的,你就安心待在这里吧。”
童佑安跟在她身后,不信任地上下打量她。到底是什么人情才能让一个监管长给她这么大一个面子,连违抗上级命令的事情都能做出来。
童佑安心下不仅没有放下,反而孤疑地悬了起来,“……你不会是用身体贿赂的他吧?”
寻找换洗衣物的林渡好笑地抬起头,“我在你心里就是这种随意用身体做交易的人?”
童佑安反问:“难道不是吗?”
“噗嗤——”林渡忍俊不禁,一只手捂住脸笑得直不起腰,她从指缝间抬起头,眉眼弯弯,童佑安初见时冷淡疏离的脸庞也在夜色下温柔起来,童佑安脸微红,下意识移开眼,反应过来后又重新盯着她。
林渡笑够了,拿起衣服直起身,路过童佑安的时候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行了,就算是我想这么做,人家监管长也不愿意啊,难道公不苟言笑、清心寡欲的监管长大人在你心中就是这么经不起诱惑的人?”
“我先去洗澡了。”
童佑安紧皱着眉头目送林渡走进洗漱间,然后关上了门。
监管长大人……
长官大人……
她还没这么尊敬地叫过他呢。那个监管长是他爸派下来的,怎么算他的地位也比他大呀。
烦死了,叫就叫吧,语气那么暧昧干什么?
林渡身上全是伤,说是洗澡其实就是把毛巾沾湿擦一下罢了,没花多长时间就结束了。
她洗完换童佑安进去。
等童佑安洗完出来的时候,就见林渡叉着腰面朝着床沉思着什么。
林渡注意到动静,往他这边瞥了一眼,云淡风轻地说出自己的决定,“我这伤口蜷缩在沙发上睡觉太难受了,今天我们两个一起睡吧,明天我再去重新买张适合我趟的床或沙发。”
童佑安缓慢地眨了眨眼睛,擦拭着头发的动作也停下来了,直到林渡挑着眉用拐着的语调‘嗯’了一声,童佑安才回过神来,眼睛像是火燎般飞速地眨动几下,机械地擦着头发,磕磕巴巴地反问了一句,“和、和我一起睡?”
林渡似笑非笑,看着童佑安同手同脚地走过来,抹了一把他红润润的脸,“怎么?这就害羞了?昨天怎么没见你这么害羞?”
童佑安娇嗔般瞪了她一眼,敛着眸钻进来被窝,半张脸都埋进被子里,只露出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她。
见林渡还站在床边笑话她,小少爷羞赧地从被子里伸出一只脚踢了一下她,“要睡觉就赶紧进来啊!在那笑什么!”
林渡笑着双手举在两边,“知道了、知道了,我的小少爷。”说着就躺了进去。
单人床的空间十分狭窄,林渡一趟上去童佑安就被迫挤在了里面,浴后沐浴露的清香围绕在两人身边,童佑安感觉到温热的气息靠了过来,藏在被子下的手都蜷缩了起来。
今晚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只有一身轻松、没心没肺的林渡舒爽地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一大早林渡就去了一家她常去的家具店买了一张大小合适的沙发。她屋里实在是太小了,只有保持现在的格局才能把所有的东西全都放开,因此为了不破坏现有的格局,林渡放弃了买双人床的打算,而是选择买一张够她平躺的沙发,打算代替原先那个。
与店家商量好了送货上门,林渡就先行一步回去了。
079区居民楼外表大同小异,众多居民楼中间形成的街道宛如迷宫一般,林渡从小在079区长大整个079区几乎都被她摸透了,闭上眼睛她都能精准地回到家。
林渡熟练地拐进小路,小路隐秘人少,每处拐角还堆放着不知道堆挤了多少年的杂物货箱,有的甚至把路也给堵了半截。
突然一阵吵嚷混杂的叱骂声以及纷乱的脚步声顺着风声吹来,林渡顺着声音转头,就见一人手撑着拐角那处的墙翻了进去,然后藏进了角落那处的杂物里。
紧跟随后混乱的脚步声停止了,然后几道恶狠狠的咒骂声传来,林渡抬了下眉梢,转身看向旁边的路口,果然一群人见路被堵住了换了一条路追进来。
那群人没想到这里还有人,并且还是林渡。
前天林渡血洗一个帮派的事迹还在079区的各个帮派里疯传,这会他们看见林渡就像是耗子碰到猫一般,唯恐哪里惹了林渡不适被灭个满门。
“林、林渡,你刚刚有没有看见一个人过来?”
“谁?”林渡插着兜,云淡风轻地问。
一群人面面相觑,看林渡的样子也猜测不出她到底是在包庇还是真的没看见人是谁。
为首的人咬了咬牙,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这个时候还是小心谨慎为主,便抬起手比了一个手势,“算了,下次再找机会逮他,我们先走。”
林渡就这样见一群人风风火火地来,又风风火火而又悻悻地走了。
林渡在原地待了一会儿,确定一群人是真的离开了,这才迈着慢悠悠的步伐走到杂物后面。
“他们走了,你——许澈?”
林渡看着眼前脱力地靠在墙壁上,脑袋埋进腿间的人,话还没说完,对方就抬起了头,她话音一拐,诧异地抬了下眉,眼神在许澈病态红晕的脸上徘徊,脚步下意识一顿,“你怎么了?”
许澈听到声音警惕地抬起头,努力眯着眼试图分辨出来人是谁,他手扶着身后的墙壁挣扎着想起来,却再次脱力般坐了回去。
恍惚的视线中林渡的脸逐渐清晰,许澈咬了下舌尖,血腥味在嘴里蔓延。
他的喘息声很大,涣散的眼睛看向林渡的时沉沉带着刃,他咬着牙一字一句问道:“是你泄露出去的?你跟他们是一伙的?”
什么也不知道无辜路过的林渡:“……”
她疑惑挑眉,“什么?”
恶人079区20
无人狭窄的巷子里, 许澈狼狈地瘫坐在一堆杂物货箱旁,他今天还是穿着昨天那套休闲装, 但这时候已经皱巴巴的布满灰尘,骨节分明的手撑在地面,指尖上染了泥,点在白皙清透的皮肤上像是沾了淤泥的莲花。
许澈眼尾殷红,微张着嘴难耐地喘气,他沉沉的视线透过涣散的眼睛看过来, 整个人都绷紧了,像是遇到危机炸毛哈气的小猫般警惕着几步之外的alpha。
林渡从许澈现在异常的状态推测出来什么,她视线明明轻飘飘的,却让许澈宛如自己没有穿衣服一般, 一寸一寸从他的手移动到他的脖颈,然后定在那里, 视线主人恍然大悟般问道:“你发情期到了?你被他们下了药?”
许澈盯着她没有说话, 林渡从他默认的态度中知道了答案。
她莫名哽住,昨天晚上她才当着对方的面戳穿对方omega的真实身份,今天大清早许澈就被人下了药, 要不是她是当事人真什么都不知道, 她也得怀疑是不是她故意向外泄了密。
见许澈不断挣扎地往身后退着,可他身后就是墙, 他又能逃到哪去呢。
许澈的信息素越来越浓了, 林渡的鼻尖几乎都围绕着青梅酒的味道,在这个样下去也不是一个办法,林渡一边伸手往上衣口袋里掏, 一边盯着许澈警惕阴沉的视线开口为自己伸冤,“虽然我承认这一切都过分的巧合, 正巧昨天我戳穿了你的身份今天一大早就有人给你下药,正巧你被人追我就出现在这里。但我确确实实是冤枉的。”
“我和你做了交易,我帮你保守秘密,你帮我隐瞒童佑安在我家里的下落,现在童佑安还在我家里,我不可能这么没脑子地就这样把你的身份泄露出去。”
手在口袋里碰到一个冰凉的圆柱物体,林渡松了口气,幸好今天随手穿的这身衣服放着之前她揣进去的抑制剂,她把手伸到许澈面前,抑制剂里莹蓝色的液体随着她的动作不断晃动,“给,我这还有一管抑制剂。”
许澈不信任般抬眸看了林渡一眼,似乎是没想到不论是资料信息还是现实表现就是荤素不忌的alpha居然就这么好心地放过他一个处在发情期的omega,还柳下惠般好心地把抑制剂给他。
不过能不被标记自然是不幸中的万幸,许澈咬着下唇在浪潮汹涌中努力维持清醒,颤抖着手拿过林渡手心的抑制剂。
接过时许澈颤抖的指尖还无意识擦过林渡掌心,轻飘飘像是羽毛一样,林渡收回手重新插回兜里,下意识摩挲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着脸色潮红的许澈。
要不是知道对方的性格,她估计都会以为对方是在对她欲擒故纵了。
不过许澈这幅皮囊确实生的不错,也不知道这身气质是从小便如此,还是因为要在一群alpha中间掩藏身份。
平常不苟言笑的高岭之花这会瘫在地上狼狈地喘息,连波澜不惊的眼里都迷蒙上一层泪光,这样一副任人宰割的糜艳模样,放在平日里面无表情的脸上,当真是格外吸睛。
林渡不耐地在心里‘啧’了一下,眼见许澈低下头要注射抑制剂,鲜艳发烫的腺体随着他的动作逐渐显露出来,林渡眉心一跳,几乎是立刻大跨步走到了巷子口。
巷子里空气流通没那么好,林渡呼吸之间几乎都是青梅酒的味道。
她脑海中红艳的腺体闪过,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不由在心里夸赞她可真是一个有底线的好A,不然在看到许澈的那一刻,她就上前标记他了。
林渡靠着墙,仰头轻轻喘息,omega的信息素对于alpha的吸引力几乎是刻在了骨子里,若不是她自制力强大,恐怕早就在刚刚说话中被许澈的信息素给蛊惑到失去理智了。
她抹了一把额头因为压抑而渗出的汗,刚在心底想怎么这抑制剂还没发效,身后就传来物体跌落地面的沉重声响以及许澈的一声闷哼。
空气中的青梅酒味几乎在瞬间浓郁到仿若实质。
林渡呼吸一滞,低骂了一声,转身跑过杂物堆。
她额头上全是汗水,脸色极为难看,瞥过地面碎了一地的抑制剂空瓶子,把脱力的许澈半扶在自己腿上,晃了晃闭着眼仿佛失去意识的许澈,“喂,许澈,你没事吧?”
许澈睁开眼睛,那双乌黑的瞳孔已经彻底没了焦距,他毫无目的地转动了一下,视线在接触到林渡脸的那一刻,才微微回过神。
“他们给我下的药药效太猛了,抑制剂已经不管作用了。”
何止是不管作用,这抑制剂她看直接朝着反方向火箭升天般生效了。
林渡咬着牙低咒。
林渡手紧紧箍在许澈的肩膀上防止他脱力跌下去,许澈手动了一下,发情期的omega对alpha的信息素十分敏感,他察觉到林渡的信息素在蠢蠢欲动,几乎是食草动物碰到食肉动物般的本能让他神经骤然绷了起来。
对信息素的敏感度应激般再次提升,许澈感受到了从各个方向传来的alpha信息素蠢蠢欲动的味道。
时间拖的越长,他的发情期便发作的愈发厉害,他愈发浓郁的信息素到时候毕竟会引来其他的alpha。
他迟早会被人发现秘密然后被迫标记。
许澈咬着下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疯狂运转着。
抑制剂没有用,但alpha的标记一定可以,毕竟这种信息素诱导剂发明出来不就是为了这个嘛。
许澈讽刺地想到。
怀里的人动了动,林渡低下头,正好对上许澈乌黑涣散的眼睛,青梅酒的味道扑面而来,林渡仿佛置身于一个巨大的青梅酒蛊中,清冽的甜味让她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口水。
alpha的本能在林渡的身体里蠢蠢欲动。
半个身子被迫窝在林渡怀里的许澈自然发现了林渡身体的异样,他动作一顿,破釜沉舟般撑起上半身,眼角的红在林渡眼中不断放大。
林渡听见许澈低哑的声音在她耳边说:“标记我。”
咕嘟——
林渡又吞咽了一口口水。
许澈的肩膀在他话落的那一刻骤然一痛,他偏头看去,就心惊地发现林渡的手青筋凸起,蓝绿的血管在冷白的皮肤如山峦般横亘起伏,愣是给那张骨节分明好看的手增添了分狰狞之感。
裹挟着黑百合的风向许澈袭来,许澈闭上眼睛,静静等着疼痛的降临。
可谁知呼啸的风堪堪停在一厘米之外,许澈迟疑地睁开眼睛,就见林渡额头滑落汗水,喘着粗气挪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林渡的视线探究地打脸他,眯着眼,完全没有了往日里在他面前的混不吝的散漫,取而代之的是野兽般的强势和压力。
“你确定?”
“我确定。”许澈也好不了哪去,身体从里向外不断地发着烫,脖颈处的腺体也烫的仿佛有火在炙烤着他,他已经完全脱离在林渡怀里,艰难地点点头,迫切地想结束这一场酷刑。
他已经感觉到那些四周的alpha的信息素越靠越近了,omega对alpha的天生臣服让他身体不停颤抖着。
“快、快标记我。暂时标记不要紧的。”
林渡眯着眼看他,就在许澈越来越焦急的时候,林渡终于低下头,尖牙刺破腺体,黑百合势如破竹般向他的身体里不断汹涌而来,然后与青梅酒相互交融、融合。
许澈扬起脖子,汗水划过下颌线滴落在林渡身上,颤抖的手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般抓上了林渡的衣领,挣扎间还把林渡最顶端的扣子也给扯落了下来。
alpha信息素和omega信息素融合后产生的味道对于其他alpha有震慑作用,周围想要猎取猎物的alpha们感受到落单的猎物有了主,徘徊了一会,被s级的alpha信息素所震慑,悻悻地离开了。
许澈感受到包围着自己的威胁消失,这才松了一口气,倒在林渡怀里眼神迷离地喘息。
两个人的身上已经全湿了,林渡标记后恢复清醒,看着怀里许澈被汗水沾湿在脸上的发,帮他捋了捋,起身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罩到许澈脸上,然后一手穿过许澈腿弯,一手横过他的腰,把他整个人抱了起来。
刚回过神来的许澈身体骤然失重,下意识双手环过林渡的脖子,惊诧地从衣服中钻出脑袋看着她。
林渡低眸瞥了他一眼,解释道:“你现在脱力,我把你带回去,你家在哪?”
许澈生平还是第一次被人公主抱,他羞耻地挪开眼,沉默了一会提醒道:“你也可以背我。”
林渡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散漫地颠了颠,许澈因为晃动收紧了环着林渡脖子的手臂,轻蹙着眉看她。
“请长官大人记住,你现在在我手上,干什么都由我说的算,我想公主抱就要公主抱。”林渡调笑,“所以长官大人家在哪里?你要是不说的话,我就只能把你带到我家了,到时候被童佑安看到你这个样子——”
“宁南街46号。”
许澈打断了她的话,面无表情地说道。
林渡撇过许澈耳尖的绯色,闷笑几声,拖着长腔,“收到,长官大人,保证把你平安带回家。”
许澈面不改色,然后扯着林渡的衣服盖住了脸。
林渡又是一阵笑。
恶人079区21
在走出狭窄人少的巷子后, 许澈就死都不愿意让林渡抱着了,林渡只好把他放下来, 看着他不明显地一瘸一拐地走着。
注意到许澈略微别扭的走姿,林渡这才恍然想起来围攻监管所那天她见到许澈时,他膝盖上渣满的玻璃碎。
这家伙两天内见了两次都面无异色地站立着,她都快忘了他受了伤了。
到了许澈家楼下,林渡假装看不见许澈赶人的视线,没脸没皮地跟在他后面上了楼。
她先是左右晃动脑袋打量了一番许澈的家, 确认了是个黑白简约商务风后,就无趣地瘫坐在沙发上,双手打开,姿态闲适地比许澈看起来还像这间房子的主人。
“我奉劝你伤口没好就好好待在家里养伤, 不然以后真成瘸子了,第二天就能在079区当做笑话人尽皆知。”她看着许澈换上拖鞋后一瘸一拐地去倒水, 拄着下巴笑着建议。
许澈面不改色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这一眼看不出什么情绪,就又转回去了。
林渡暗自咂舌,这变脸速度快的, 还是刚刚在巷子里的许澈更让人喜欢。
许澈端着两个杯子, 将其中一杯放在林渡面前,冷淡地在林渡对面坐下, 他吹了一口杯中热气, 敛下的眼睫都透露着不想理会林渡的讯息,“你不是也同样?你们alpha能做到的,我也能。”
林渡愣怔了一下, 一秒后反应过来,捂着脸有些哭笑不得。
“喂喂喂, 我说你这家伙也太应激了吧?我不就是好心让你休息一下,这都能扯到我歧视你们omega的体质上?我可真是冤枉啊。”
对面的许澈说完也意识到自己太过应激了,毕竟刚刚林渡表情还挺认真的,这样倒是他做错了,他应该为自己的不当言行和歪解道歉。
理智这么告诉许澈,但另一股本能却隐隐控制着让许澈开不了口。
他觉得有些难堪和委屈,哪怕刚才是他说错了,但林渡为什么就不能假装不知道让一下他?明明刚刚她才暂时标记过他,他身体里还有她残留的信息素。
这是每个omega的天性和本能,被alpha标记的omega依赖依靠于alpha,仿佛没有了自己的思想,时刻以alpha的思想奉为圣旨,同时在情感上的波动起伏很大,alpha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能让omega的内心掀起惊涛骇浪。
许澈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对于自己被林渡所影响而感到懊恼和不满。
林渡见许澈低头看着杯面半晌没回话也不在意,反正身体是他自己的,她一直秉持着‘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们命运’的底线以及‘换位思考’的原则。
她反正已经疼习惯了,又在家闲不住,受了伤照旧各种闹腾和晃悠。说不定许澈也是这么个想法呢,看她多么会换位思考啊。
林渡点了点桌面,将许澈的注意力吸引过来,“不提这个了,换一个话题。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说一说你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许澈眸光落过去,简明扼要地解释了一下今天早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渡边听边总结,“所以你今天一大早去参加酒局,结果出去上了个厕所的时间自己的酒里就被他们下了药,等你反应过来匆匆离开的时候就被守在门口的他们追了一路?”
许澈脸色有些难堪,点了点头,虽然他已经相信他的身份不是林渡泄露出去的了,可是,“我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是从哪知道的我的身份,以及现在已经有多少人知道了。”
林渡靠回沙发背,视线落在桌面一点,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沙发,漫不经心地回答:“嗯,是挺危险的。”
许澈继续往下听,原本以为林渡会提出什么建设性意见,结果等了半天林渡没有声音,一抬头就看到林渡这幅发呆失神的样子。
完全就是一副‘不关我事,高高挂起’的样子。
许澈蹙了蹙眉,将杯子放回桌面,清脆的磕碰声唤回林渡的心神,他淡淡地迎上林渡看过来的视线,“你有什么其他想说的吗?”
林渡没注意到许澈的异样,或者说许澈经常这样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林渡没事才懒得琢磨他到底在心里想些什么。
她晃了晃脑袋,捏着下巴沉思了几秒,“嗯……没什么其他想说的了。”
许澈倏地收回视线,直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渡,“那没有事的话你就可以走了。”
林渡这才从许澈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咂摸出点不同以往的味来,她扬着眉稍不确定地问:“嘶——你这是生气了?”
许澈视线落在一旁的地上,冷硬迅速地回答:“没有。”
“你确——?”
“叮铃铃——”
口袋里突然传来震动,一阵铃声打断了林渡接下来的调侃,许澈的视线不露声色地瞟了过来,就见林渡在看到通话页面时挑了下眉,抬眸看了他一眼,直接把免提给打开了。
“林渡,你买的沙发过来了,他们已经换好了,问你原先的旧沙发要怎么办。”是童佑安的声音。
许澈垂下眸,重新坐了回去。
“直接扔了就行了,或者要是他们收的话,直接给他们也行。”
“奥。”童佑安的声音变小,那头传来奚奚索索的声音,应该是童佑安把手机拿开去跟店员交代解释了,过了没一分钟了,童佑安的声音在话筒里重新清晰,“我跟他们说了,他们把旧沙发拉走了。”
“嗯。”林渡应了一声。
“……林渡。”说完了正事童佑安也没有挂,他犹豫了一会开口问道:“你现在在哪呢?我早晨还没有吃早饭。”
这是在变相催林渡回去,许澈看了一样林渡的表情。
林渡脸上还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注意到许澈的视线抬头看了他一眼,许澈立马收回视线。
许澈心不在焉地回着手机消息,想着林渡应该会随便找个借口糊弄过去,谁知道林渡下一秒大大方方的回答让他动作一顿。
“啊,我在监管长家里啊。”
“监管长?你在他家干什么?”童佑安怀疑的声音传来,“你别是去‘蓝眼睛’找那个冯小晴不敢说吧。”
“哪能啊,我去找小情儿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我因为这个骗你干什么?”林渡翘起个二郎腿。
童佑安默了默,冷笑一声。
确实,林渡确实没有必要因为这个事情撒谎,毕竟去‘蓝眼睛’在她看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她怎么可能像是出去偷偷猎艳的丈夫般不敢对在家的妻子说这些。
“那你去找他干什么?因为我?”童佑安又想到了另一个让他惴惴不安的层面,“他出尔反尔想要把我抓回去?”
林渡挑眉看了许澈一眼,果然见对方微微皱起了眉。
她抓起手机在手里转了一圈,低眸看着通话页面,“没,就是想着他帮了我们,顺便来送个礼拜访一下罢了。”
小少爷一直很容易被哄好,他乐滋滋地在心底不断重复着‘我们’这两个十分亲密的字,语气也轻快了些,“那你礼物可别买得太差,该花钱的地方还是要花的。”
林渡觉得好笑,心里想着她可一分钱没花还白嫖了个标记,嘴上却还耐心地问:“行了,在别人家我也不好一直打电话,还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没有那我就挂了。”
似乎是很怕林渡立马就挂断电话,童佑安连忙说:“有,我有事。我想吃那家黑森林蛋糕,你给我买。”话说到最后黏黏糊糊地像是撒娇。
林渡应了下来,这才挂断电话。
“你对他倒是挺好的。”许澈见林渡看过来,意味不明地开口。
林渡眨了眨眼睛,勾唇笑,“长官大人,我可是个好人,我一直都对人这么好。”
许澈对林渡满嘴跑火车不予理会,他重新给两人面前的杯子添上水,下意识想像林渡一样翘起腿,膝盖一疼又慢慢放了回去。
“童家不会因为你标记了他就让你攀上权贵,你这样不仅捞不着好处,反而会加剧童佑安在童家的危险处境。哪怕你在079区再怎么无法无天,到时候童家和李家一同施压,你护不了他的。”
林渡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摊着手无奈说:“我真的就是乐于助人而已,长官大人怎么就不信呢?你看,我今天遇到你不也是挺道德的嘛,刚开始我可是一直保持安全距离并且主动给长官你抑制剂的,这要是换成其他alpha,可就没我这么绅士道德了。”
“所以,综上所述,我就是个单纯的三好alpha而已,长官大人别阴谋论我了。”林渡做了一个哭凄凄的表情。
许澈被林渡一番话给噎住了,半晌不知道回什么。
林渡看了眼时间,童佑安喜欢吃的那家甜品店生意兴隆,若是不早点去,她就买不到了。
“时间不早了,我还得去买蛋糕,就不在这打扰长官大人休息了。”她从沙发上站起身,往门口走了几步又像是想起什么般回头,“对了,长官大人家里应该有信息素储存瓶吧?”
许澈迟疑地点了下头,拿了几个给林渡。
林渡当着许澈的面撕开自己的抑制贴,七个信息素储存瓶全都装满,然后递给还在愣怔状态的许澈。
“被标记后的omega一周之内会格外依赖标记他的alpha,我又不能时时刻刻待在你身边,这些信息素留给你,能让你接下来这几天舒服点。”
林渡把瓶子全都递给许澈就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许澈一个人,空气中却还弥漫着黑百合的味道。许澈神色复杂地握紧手中的瓶子,直到手机传来响动,才惊醒拿出来。
【怎么样?你那边找人进展如何?】
许澈抿唇,打过去几个字。
【现无目标人物踪影,建议换个区域调查。】
恶人079区22
林渡再次踏进‘蓝眼睛’, 是在童佑安回来的第九天。
虽然一直知道omega被alpha标记以后会格外依赖alpha,但童佑安的依赖程度还是让林渡心惊。
079区到处都是牛鬼蛇神, 童佑安失踪搜寻的消息还在大街小巷传播,童佑安只得每天待在林渡的破出租屋里,被他黏着的林渡则也被迫待在里面八九天。
等童佑安的依赖期终于过了,林渡不顾童佑安的阻挠和撒娇示威,毅然决然地出了门,临走前为了防止童佑安耍小性子乱跑给自己招麻烦, 林渡还恐吓他若是被人发现举报给抓了回去,她可不会去救他。
被恐吓的小少爷害了怕,身体一哆嗦,似乎当场就想到了被带回童家后的下场, 只能悻悻然地看着林渡离开。
‘蓝眼睛’里还是照旧嘈杂,酒池肉林里的空气不流通, 酒精、尼古丁以及其他耐人寻味的味道充斥在每个人的鼻尖。
林渡穿过一众碰杯划拳、坐的歪歪扭扭的男女, 目的鲜明地直奔角落里的一处卡座而去。
身体陷进柔软的沙发,头顶暧昧的氛围灯在林渡脸上投下一层玫红色的光,她顺手捞起桌面上一杯满溢的酒一饮而尽, 辛辣的液体划过喉咙, 林渡憋了一个多星期的气才终于舒坦地舒了出来。
“呦,我还以为你从良在家当你的冰清玉洁的alpha了呢。”被抢了酒的陈尘双手环胸, 翘着二郎腿对林渡阴阳怪气。
“怎么?这才几天没见就这么想我了?”林渡又倒了一杯酒, 这次她没再一饮而尽,而是杯口抵在下唇,暧昧地眯着眼对陈尘笑。
陈尘视线落在她抵着杯口的下唇上, 一脚踢了过去,“你要喝就赶紧喝, 不喝就别做出这幅骚样,我又不是那些没有脑子的omega和beta,别对我发情。”
一旁自从林渡坐下便一直没说话的冯小晴不乐意了,凑过去勾出林渡的脖子,将唇从侧面贴上杯子,喝了一口后抬起头,被酒液润湿的唇在灯光下亮着光,“啧,我就是那没有脑子的omega,你这个不懂风情的alpha别在这里心里脏看什么都脏。”
她媚笑着挑起林渡耳边的绿发,胳膊肘没骨头般搭在她肩膀上,“你懂什么,这是人家林渡自身带着的魅力。无趣男。”
陈尘太阳穴跳了跳,皮笑肉不笑地看着自己的‘前女友’和自己的‘现炮友’姿态亲密地靠在一起,感觉染绿发的不是林渡,而是他自己,踏马他满头都是青青草原。
“你说谁无趣男呢?”
冯小晴当听不见他说话,无视陈尘气得喷火的表情,转头好奇问她:“你这几天在家干嘛呢?约你也约不出来,我这段时间都听到你不少情人抱怨联系不上你了。”
她眼珠子转了转,‘蓝眼睛’里极富有节奏感的音乐敲打在所有人耳膜,旁边还有其他卡座传来的酒杯碰撞声以及哄笑声,她贴近林渡的耳朵,声音掩藏在杂乱之下,“这段时间那个童家小少爷又逃婚的事情可是穿得沸沸扬扬,那小少爷现在不会是在你家吧?”
问完就微微拉开距离盯着林渡。
林渡挑了一下眉梢,喝了一口酒不置可否。
冯小晴了然,惊叹般摇着头,一副不知道该说林渡什么好的样子,“你啊你,我看你日子是过得太舒服了吧?就他这身份你也敢碰?你也不怕你到时候沾一身腥。”
“人家有本事,可不怕。”陈尘阴阳怪气。
林渡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陈尘,正准备张口再添上几句的陈尘瞬间哑了火,冷笑一声,把自己的酒杯给夺了回来,挑衅般把里面的酒喝了个精光。
林渡也不在意,又拿了个杯子,给自己倒了杯酒,还顺便给陈尘的酒杯也满上了。
陈尘一股子莫名其妙的气闷在胸口,五颜六色的氛围灯下,脸色极为难看。
“别说我,就你身上这些伤,我看是你沾了一身腥吧?”林渡重新看向冯小晴,点了点她脖颈处大大咧咧露出来的痕迹。
这些痕迹严重程度可不能简单定义为爱痕了,就她脖子上简单用choker遮掩的淤青,都能看出她到底遭遇了什么对待。
冯小晴穿了一身红色张扬的裹胸短裙,她白皙的腿交叉而坐,上面青紫的掐痕斑驳交错,整个人糜艳到能当场扫黄的程度。
说到这个冯小晴就觉得晦气,她熟练地从林渡口袋拿出一根烟,点燃后吐了口,语气都是嫌弃和烦躁,“踏马前几天那群脏玩意说是给我介绍一个有钱有势的客户,我想着有钱不拿白不拿,就没过脑子去了,谁知道那家伙东西小技术差就算了,靠玩得还花,我踏马感觉差点死在那里。”
冯小晴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现在仿佛还有那股即将窒息濒死感和绝望感,她语气更加恶劣,“麻的最烦这些东西小玩得花的短牙签了,短就换个器官用前列腺找快感,麻的在我身上找自尊。”
“不过幸好那家伙是真有钱,不然老娘砸了场子也得把那些手段全给他用回去。”冯小晴从鼻腔中喷出烟。
“之前就跟你说过了,别做事不动脑子,要是真有这么好的买卖他们自己不干找你干什么?”陈尘第一次看冯小晴身上的伤口的时候就问她原因了,冯小晴次次狗咬吕洞宾地挖苦他,气得他也不问了,谁知道林渡就这么随口一点,她就倒豆子一样全都说了出来。
果然她们两个早就勾搭上了吧,就他之前还傻傻地当冤大头。
陈尘愤愤地想着,从口袋里掏出一管药膏扔给冯小晴,“给你,这药膏对淤青还挺有用的,免费送你了。”
林渡看着冯小晴接过新奇地打量手中的药膏,她梳理着刚刚冯小晴的话,若有所思,“那家伙是谁?听你那语气不像是079区的,倒像是某个地方新来的。”
冯小晴这才想起什么般,“奥,对,那家伙不是079区的。”冯小晴眯了眯眼,想着那天的情形,“我刚才还想跟你说呢,抱怨着抱怨着全忘了。”
“那家伙好像是童家派下来的。”
林渡和陈尘不约而同挑眉,纷纷看向冯小晴。
“童家派下来的?你怎么知道?”陈尘开口问。
冯小晴听完白眼都快翻上天了,她冷呵一声,一边吞云吐雾一边回答:“那家伙瞧不起人呗,我在他眼里就是个发泄性.欲的工具,踏马终于结束以后打电话也不避开我,我从他电话内容上听来的。”
冯小晴扫视了一圈似乎都沉浸在酒池肉林中的人,倾下身,脸色难得严肃,她小声说:“我听得也不全,那家伙到底不可能一点心机都没有全都说出来。不过我能肯定他是被派过来寻人的。你们想想,现在有什么人值得他们大动干戈来079区寻人?不就是那个逃婚的小少爷嘛。”
陈尘抬眸看了林渡一眼,就见林渡盯着酒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现在万幸的是他们不知道上一次小少爷逃跑是住在了谁家,所以锁定不了你。但那个监管长应该知道吧?我记得那小少爷在你被关的时候还去探望过你。”
林渡点点头,“他确实知道。甚至这次他也知道童佑安在我家里。不过我跟他做了交易,不用担心他会说出去。”
冯小晴不敢置信地偏头看她,陈尘也皱起了眉,不赞同地看过来。
“玛德,是我想简单了,那个监管长也是童家的,他肯定在童佑安逃跑的消息一出来就怀疑上你了。”冯小晴又狠狠抽了一口烟,她在烟灰缸上抖了抖,压着眉几乎是自言自语,“那这可就麻烦了。”
陈尘夹在中间什么也不知道,不耐烦地用指节扣了一下桌面,“喂,我说你们两个,别在这里给我打哑谜,有话就直说。什么就麻烦了?你还知道什么?”
冯小晴诧异地瞥了他一眼,又看了一眼林渡,然后又看向陈尘,整得跟个拨浪鼓似的,她像是才发现陈尘在这里一眼,“我靠,你怎么还在这?”
这俩人之前可是一见面就吵架,这次也是一见面就冷嘲热讽了几句,导致她都没反应过来两个人什么时候能这么和平地坐这么久了。
毕竟这件事关乎着林渡,虽然她跟俩人关系都挺好,反应过来的冯小晴还是有些犹豫要不要当着陈尘的面继续说。
陈川嘴角抽了抽,他在两人‘交往’期间就时常跟不上冯小晴的脑回路,这会儿他也不知道冯小晴惊讶什么,正无奈想叹气的时候,一旁的林渡则瞬间反应过来,笑着拍了拍陈尘肩膀,解释道:“没事,我俩现在哥俩好,你继续说。”
冯小晴松了口气,虽然有些孤疑两人什么时候冰释前嫌了,但还是压下腰继续刚刚的话题,“我听他们说上面好像在怀疑这个监管长的身份。”
陈尘也重新凑了上去,听此疑惑反问:“身份?难道他是卧底?”
“呸,不是这个。”冯小晴摆摆手,表情很奇怪,“他们怀疑那个冷若冰霜的监管长是个omega。”
“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那你们俩那个交易要是抵不过这个重要的话,那这个监管长可是能为了掩饰身份分分钟倒戈。”她看向林渡。
林渡搭在膝盖上的手漫不经心地张张合合,她敛下眸思考了一会,又问道:“你见他那天是什么时候?”
冯小晴眯着眼想了想,“怎么着也有三四天了。”她又啐了一声,摸着自己choker下的淤青,“操,三四天了他弄出来的这些痕迹还消不下去。”
那那天给许澈下药的人就显而易见了。
大厅内突然传来一阵起哄声和鼓掌声,三人看去,原来是今天有辣舞表演,穿着清凉的舞者们已经在舞台上准备好了。
大厅几乎所有的人注意力都转移了过去。
林渡从原位站起来,“我有事就先走了。”
冯小晴噘着嘴给了她一个飞吻,意味深长,“祝你今天‘猎艳’成功。”
林渡似笑非笑瞥她一眼,和她碰了个杯,仰头把一杯酒一饮而尽。
“我跟你一起。”陈尘突然站起开,跟在林渡身后往门口走去。
“跟着我干什么?”林渡手插着兜,悠哉悠哉地往前走。
陈尘轻哼了一声,面不改色地穿过来来往往的人群,不露声色地往后方攒动的人头里斜睨一眼,压低声音,“看在你伤还没好的份上,帮你解决一下身后那些老鼠。”
恶人079区23
晚上六点半, 监管所会议室。
方方正正的桌子上整齐地坐满了人,他们就上次帮派围攻监管所以及童家搜寻小小少爷这两件近期最大事件进行分析和总结, 每个人都很认真,聚精会神地盯着大屏幕,随着汇报者的思路思考。
只有坐在首座的许澈难得有些分神,他不动声色地按了一下脖颈处肿胀的腺体,忍不住趁所有人没有注意的时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空了的瓶子,藏在袖子里借着抬手沉思的间隙凑到鼻尖。
瓶子里已经没有味了, 连望梅止渴的效果都做不到,许澈在意识到这点的时候眼神游移了一下,忍不住地更加烦躁。
按理来说omega的依赖期最长周期也就一周,这一周里他按照林渡给的量每天消耗一瓶信息素储存瓶, 原本今天瓶子用完他的依赖期也就结束了。
可今天突然闻不到那股黑百合的味道,鼻尖的空洞, 心中的空虚, 戒断期般的烦躁如潮水般让许澈集中不了注意力。
他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仔细听汇报者的汇报,结果一听到‘林渡’这两个字,思绪又不由控制地恍惚起来。
直到周围响起一片如雷的掌声, 许澈眸光重新聚焦, 这才迫不得已站起身进行最后的总结。
会议结束,会议室里的人纷纷离开, 许澈将各文件整理好以后屋子里还有两个收拾速度慢, 刚拿起东西准备离开的下属。
许澈虽然日常没有表情,但没有什么架子,用这些下属的话来说就是‘特别接地气’, 这时候他们也敢像是朋友一样跟许澈打趣。
“监管长,你这几天是不是易感期到了?感觉总能在你身上闻到似有似无的信息素的味道?”
“嗯?”许澈回过神来, 下意识应了一声。
“对啊,黑百合,是这个味道吧?”另一个下属笑着调侃,原本只是随口一说,谁知道这句话一落,许澈就突兀地停在了原地,脸上的表情也有些奇怪,“……监、监管长?你没事吧?是这段时间太操心没休息好吗?”
许澈不自然地敛下眸,捏了一下眉心,摇了摇头,“没事。”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问两人,“……我身上的信息素很明显吗?”
两个下属一愣,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许澈这不咸不淡的一句问话是介意还是不介意,只好打着哈哈折中回道:“哈哈还好、还好,就是我们鼻子比较灵敏罢了。已经下班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许澈就这么看着两人手忙脚乱地离开,直到会议室里没有人了,他还静静地站在原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许澈的耳尖有些烫,他低头闻了一下自己的衣袖,心底难得有些心虚,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应该没有这么明显吧。”
许澈坐上了驾驶座,他手放在方向盘上,他静坐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将信息素储存瓶拿了出来,这次他将瓶口打开,直接凑到鼻子底下,试图去闻里面残留的味道。
腺体又开始一跳一跳地肿胀跳动,许澈轻轻蹙了一下眉,将瓶子盖好仔细地放进车内的储物柜里,开车离开了监管所。
冬天的夜幕降临的很快,晚上七点多的街道人已经很少了,路灯也亮了,回过神来时,许澈已经迈过地上混杂在一起的灯光月光,踩着楼梯走到了林渡家门口。
感应灯亮了一会因为没有了动静重新熄灭,许澈就这样寂静静地站在林渡家门前,犹豫着要不要敲门。
——她家里还有另一个omega。
这是在许澈指节即将碰到门板时许澈才想起来的事情,举起的手又落下,许澈抿着唇转身,想要下楼离开。
楼道内的感应灯又亮了,许澈刚走下一步节台阶,身后就传来‘吱呀’的开门声,清脆急促的声音响起,“林渡!”
许澈脚步一顿,转过头,就和脸上惊喜焦急还没有收敛的童佑安对上了视线。
许澈就这样看着童佑安脸上的情绪几急剧变化,从惊喜焦急到诧异,再到疑惑和警惕,其中还带着一点许澈不理解的敌意,童佑安紧攥着门把手,上下打量了一番身上连制式军装都还没有换的许澈,皱着眉问:“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你来找我?还是林渡?”
许澈在原地犹豫了一会儿,屋里暖黄的灯光倾泻在楼道那一小块地上,林渡或许就在里面的想法占据了他的大脑,想见的人就在咫尺之隔,许澈内心的焦躁像是藤蔓般开始疯涨,他胸膛急速起伏了几下,努力压抑住声线,用往日不咸不淡的语气回答:“我找林渡。”
童佑安脸上的敌意更加明显了,他上下扫视着许澈,神情就像是丈夫养在外面的情人找上门了一般,他靠在门板上不阴不阳地回答:“她不在家,你找她有什么事?你可以告诉我,等她回来了我告诉她。”
童佑安的不耐烦太过明显,这套说辞就像是不想许澈和林渡见面而编出来的谎话一般,许澈转身重新走了回去,透过大开的门缝瞥了一眼室内,想要分辨童佑安话里的真假。
门边的鞋柜以及大半个布料颜色很新的沙发映入眼帘,确实没有林渡的身影。等他想再看的时候,童佑安就注意到他的视线挡在了他的面前。
童佑安双手环胸,抬眸不满地看着面前身上莫名带着林渡信息素的监管长,语气很难听,“你到底想干什么?还有,你身上为什么有林渡信息素的味道?”
说起这个童佑安就来气。
今天早上他死皮赖脸没有留住林渡,还是让她给出去了。
本应随着依赖期离去的患得患失不仅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严重。他在这个没有了林渡以后显得格外空荡寂静的出租屋里坐立不安,就怕林渡出去被她哪个小情人给勾去了魂,晚上连回来都忘了回了。
他开始不受控制地乱想,想他以前锦衣玉食地待在别墅里醒来就有保姆仆人伺候;想他怎么这么惨活了将近二十年才知道疼他爱他的父亲从小只是把他当成一个没有思想的礼物养大;想他这么刁蛮任性,林渡会不会心里早就烦了他。
越想越坐不住,童佑安想起被父亲关在家里时他跟自己说的那些话——要讨好自己的alpha。
他打开冰箱看了一眼里面的东西,又从手机里搜出食谱,笨拙地开始进行第一次做饭尝试。
俗话说想要抓住一个人就要抓住这个人的胃,如果他能做出好吃的饭菜的话,林渡应该就愿意留在家里陪着他,不会每时每刻都想着出去了吧?
可惜想法很美好,现实很骨感。食谱上说的很简单,童佑安做起来却像是第一次使用手的婴儿一样,不是连火都不知道怎么打,就是切菜切得大小不均,又或者菜扔进锅子里时油差点溅在他的脸上。
失败了无数次以后,童佑安终于做出一份勉强像样的食物,虽然不知道味道如何,但和前几份相比至少能看出原食材是什么、做的又是什么。
做完以后他就开始期待林渡回来,最好能夸一下他,然后再亲他几下。
他在电视剧里看到的男女主都是这样。
童佑安被林渡给永久标记,身体自发地记住了林渡信息素的味道,再加上依赖期刚刚结束,嗅觉还残留对林渡信息素的敏锐,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就闻到了那股黑百合的味道停留在门前。
一门之隔,童佑安的眼睛亮起来,他期待地站在门边等着林渡进来,结果黑百合的气息在门口停留了一会儿,居然有了离开的趋势。
童佑安心里一急,以为林渡这是突然反悔想去哪个情人家里过夜,急忙慌地打开门,就看到了那个只见过两次面的监管长。
对方身上有林渡的味道。
在和许澈对上视线的那一刻,童佑安脑海里思绪纷杂,若干想法像是幻灯片一般在他脑海里浮现变化了一遍,最终这个想法占据所有的大脑容量留了下来。
他也跟林渡上了床?
他试探地问许澈的来意,上下打量着他,企图从他其他地方来找出他和林渡暗度陈仓的证据。
对方是个alpha,若是放在以前他只会怀疑他身上的信息素是不小心粘上去的,但有了陈尘那样的先例,alpha在他这里的危险程度和omega、beta平起平坐,林渡就是这样荤素不忌的人,他不能有任何的轻心和放松。
所以在许澈回答他是来找林渡的时候,童佑安故意用男主人的语气招待对方,试图让对方知难而退。
结果对方不仅没有离开,反而没有礼貌地往里面看。
“你身上为什么有林渡信息素的味道?你来找她干什么?”童佑安盯着许澈的眼睛又问了一遍。
许澈压了下眉,对童佑安自开门以后说出的话就十分不适,他脸上神情近乎寡淡,比小少爷高处半个头,低头敛眸的动作十分有威慑力,“有些事需要当面说,若是她还没有回来,我可以在这里等她回来。”
其实他没有什么事情必须找林渡,但身体似乎已经不受他控制,许澈看着童佑安脸色不停变化,最终不情不愿地让他进了门。
门旁的钟表滴答滴答转着,许澈规规矩矩地坐在沙发上看手机,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时间。许澈则趴在餐桌上,面前放着他做的已经凉了的饭菜,不耐烦地等着林渡回来。
晚上十点十分,虽然林渡还没有回来,但童佑安有理由让许澈离开了。
他走到许澈面前,虚情假意地看着他,“这么晚了,长官还是明天再来吧,我想要休息了。”
许澈抬眸,一天没有闻到alpha的信息素他也有点烦躁,“她一般什么时候回来?”
“不定时。你到底走不——”
童佑安彻底不耐烦了,他伸手想拽许澈离开沙发,这沙发可相当于林渡的床,他让他这个大概率是情敌的家伙坐到现在就已经很大方了。
许澈因为童佑安的拉扯而眸色微沉。
他倏地站起身,想抽自己的衣袖,一阵清晰的门锁转动声打断了两人拉扯。
童佑安眼眸一转,看了一眼许澈定住的视线,意味不明地一笑,拉着许澈往自己身上一推。
噼里啪啦一阵声音。
林渡打开门,就见童佑安背影晃动,然后身体失去平衡般往身后倒去,腰部撞上桌子,带倒了一堆东西。
童佑安摔倒在地,他痛呼一声,听到开门声回头,泪眼朦胧十分委屈,“林渡。”
林渡视线在他身上转了一圈,又上移,对上了许澈略带茫然和无措的乌黑眼眸。
恶人079区24
出租屋就那么点空, 猫窝就被林渡放在了桌子对面,桌子上的东西因为童佑安摔倒的动作倒了一地, 有一个罐子滚了几下撞到猫窝上,把正蜷着身子睡觉的小猫给吵醒了。
小猫从猫窝里跳出来,仰着脑袋打量了面前的两人一圈,偏头见林渡回来了,喵呜喵呜地朝着林渡跑去。
林渡将小猫抱进怀里,走过去将泪眼朦胧地盯着自己的童佑安给扶了起来, 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语气倒是有些心疼般,“怎么这么不小心摔倒了?没摔疼吧?”
童佑安瞥了一旁的许澈一眼,抿着唇摇摇头, 将自己的手伸到林渡面前。
“林渡,疼。”
林渡低头一看, 应该是刚刚摔倒的时候手不小心划到了什么, 现在小少爷手背上有一道微微破了皮的血痕。伤口甚至连包扎都不用,林渡估计着过上两天就好了。
心里这么想着,林渡却伸手接过童佑安的手, 低头对着伤口吹了几下, “好了,吹吹就不疼了, 别哭了。”
童佑安抽噎了几下, 揪着林渡的衣摆躲在林渡身后,他一句关于许澈的话都没说,却处处表现出是许澈把他推倒在地的样子。
许澈视线紧紧地盯着林渡, 他脸色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诬陷有些难看,眉心微蹙着, 想解释却觉得开口太苍白无力。
“长官大人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林渡问许澈。
许澈眸光晃动了一下,视线划过从她身后探出一双眼睛得意看着他的童佑安,轻微点了下头,“有点事,我们能出去说吗?”
童佑安在身后揪紧了林渡的衣摆,他小声在林渡耳边说:“不要,林渡,我害怕他,不要跟他出去。”
林渡将手伸到身后安慰般拍了一下童佑安的手背,就在童佑安以为林渡同意时,林渡把童佑安的手指一根一根从衣摆上掰离,她对着许澈点了点头,“行,正好我也有事跟你说。”
童佑安不满地喊了一声,“林渡!”
林渡摸了一下他的脑袋,叹了口气,把手中的猫塞到他怀里,小声说道;“你乖乖的,待会我们再说你摔倒这件事。”
童佑安双眼蓦然睁大,看着林渡和许澈的身影消失在逐渐关合的门板后面。
他的身体开始发凉,小猫似乎不太喜欢他,见林渡消失便立马从他怀里跳出来重新钻进了猫窝里。童佑安扑到窗边,努力伸长了脖子往楼下张望,可夜色渐浓,楼下树杈纵横交错,他什么也没看见。
林渡那句话是什么意思?她看出来了?她知道是他在污蔑那个监管长?
童佑安失神地坐在沙发上,双手不停地交缠拨动。
楼下,林渡和许澈站在路灯下,两人刚刚站定,许澈便目光复杂地看着林渡说:“我还是要解释一下,刚刚我并没有推他。”
林渡挑眉,点了点头说道:“长官大人放心,我知道。”
她叹了口气,闭眼揉捏着自己的眉心。她刚刚和陈尘解决掉那些老鼠回来,谁知道刚想回家休息就碰到了这么狗血简陋的诬陷,她现在简直是身心俱疲,只想赶紧回去躺着休息。
“那小少爷诬陷人的技巧太过拙劣了,我还没傻到跟那些泡沫电视剧的主角一样脑子像是被猪给拱了一样。”林渡睁开眼,眼中清透无比,“这件事不重要,倒是长官大人,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许澈的眸光又开始飘忽,他沉默了一会儿,就在林渡打算再问一遍的时候,许澈轻声说道:“上次你给我准备的信息素储存瓶用完了。”
林渡没想到许澈说的是这个,想了想,从她把许澈送回家里也确实已经过了一周了,一天一瓶,信息素储存瓶用完很正常,这么想着,林渡轻轻笑了一下,“所以长官大人是特意因为这个来跟我道谢的?”
许澈手套里的手心开始出汗,他把目光落点落在林渡的鼻梁上,这才发现她坚挺的鼻梁上有一个不仔细看就根本看不见的黑痣,“道谢当然是要谢的,但是……”
但是?
林渡升起一点兴趣,抱着臂耐心等着许澈。
“我的依赖期似乎还没有结束,你能再借我一点吗?”许澈终于将视线落在了林渡眼上,他忐忑不安地等着林渡的回答。
一个omega向一个alpha借信息素,这样太暧昧了,光是说出来就让许澈觉得有些难以言齿。
林渡一怔,笑着伸出手,“当然可以,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
许澈垂在身侧的手握了一下,他虽然想要问林渡借信息素,但心底到底是觉得林渡不会愿意,便把信息素储存瓶全都放到了车里,他有些慌忙地眨了下眼睛,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车,“我的瓶子还在车上。”
“那就过去吧,正好我想找个隐秘的地方跟你说个事。”
两人坐上了许澈的车,林渡接过瓶子,微微撕开脖子上的抑制贴,黑百合的味道在空气中微微逸散开,许澈喉结滚动了一下,视线下意识跟着林渡的动作落过去,目光却骤然一凝,注意到林渡的衣领上有些较深的痕迹。
“你受伤了吗?”
“嗯?”林渡想着释放信息素也不麻烦,虽然许澈可能用不完,但还是把七个瓶子全都重新装满了,她手里握着最后一个瓶子,听到许澈的问话抬起眸,有些漫不经心的,“受伤?我没有受伤。”
她顺着许澈的视线注意到自己衣服上的血迹,不在意地耸了耸肩,调整了一下坐姿,脖颈舒舒服服地靠在椅背上,“没事,就是今天处理了一些老鼠,不小心粘上的而已。”
林渡抛接着手中的瓶子,懒散地看许澈,“说起来,你猜猜我今天处理的那些老鼠什么来历?”
许澈低眸想了想,“你们的事情,我不知道。”
许澈心底有些复杂,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翘着二郎腿姿态洒脱地坐着的林渡,虽然他之前就知道林渡的身份不简单,但他找不到证据,林渡又左右其词,两人的身份便决定了他们两个不能这样坦荡地聊一些林渡的私事。
作为监管长跟hei帮分子聊处理老鼠这些东西,许澈现在都不清楚自己是怎么安安稳稳坐在这里,而不是掏出一副手铐趁着现在把林渡给拷起来。
林渡看起来像是完全没发现两人之间的身份共同聊这个话题有什么问题,她将最后一个信息素储存瓶放进柜子里,反手不知道从哪掏出一个令牌扔给许澈。
许澈接过低头一看,令牌上赫然用丹砂写着一个‘童’字,他倏地握紧手中的令牌,质地坚硬的令牌硌在他手心,他睁大眼睛转头看向林渡,“这是?”
“从今天那些老鼠身上搜出来的。”林渡指节抵着下巴,偏头看过来,眸色有些深,散漫地笑着,“你上次中的药就是他们下的。”
见许澈的神色骤然变化,林渡接下来的话应照了他的猜测,“你的身份上面有人怀疑了,童家不相信你的话,派人下来搜寻童佑安,顺便来探探你到底是alpha还是omega。”
“你最好想一下你身边有什么人有可能知道你的身份,还会把你的身份告诉童家。不然敌在暗你在明,等哪天你被人暗算了你都死不瞑目。”
令牌在手心越陷越深,许澈的神色明显陷入了沉思,林渡继续往下说着:“今天我去‘蓝眼睛’,我朋友去陪的上面派下来的那个人,消息肯定是千真万确的,这你不用担心。”
“他当时特意找了一些079区当地的帮派混混给你下药,所以我们第一次碰到时都不由自主地将上次那场闹剧跟围攻监管所那件事联系在了一起,但其实跟我们想的一样,当地帮派根本不知道你的身份,真正怀疑的,是你现在的上级——童家。”
“这可就有些不妙了。”林渡换了一个腿翘起,“如果是当地帮派的话随便杀了铲除就可以了,毕竟死人又不会说话。但是童家在我们之上,况且你还想以alpha的身份立足。”
林渡偏头看着许澈,“如果让童家知道了你omega的身份,其实跟整个社会知道你的身份没有什么区别了。毕竟那样你就只能卸下你这监管长的位置,老老实实干着一些这个社会认为omega应该做的事情。”
许澈敛下眸,他脸上神色因为沉思已经完全收敛了,没有表情显得他整个人格外冷漠。
半晌,许澈重新抬起眸,但他没有先说自己的身份这件事,反而问了一个不需要他担心的问题,“既然童家又派了人下来找童佑安,你打算怎么办?”
他乌黑的眼瞳看着林渡,眉心动了一下,“他应该被你永久标记了吧?你应该知道永久标记意味着什么?”
林渡有些诧异地上下打量许澈,许澈被她看得有些莫名,“怎么了?”
林渡扶着自己的额头发笑,笑着笑着就趴在了扶手上,“不是,不会吧?你现在自己的omega身份都快暴露了,你居然还在担心别人?他可是刚刚诬陷过你,长官大人就这么大公无私啊?”
许澈视线移到旁边,“这两件事不能相提并论。”
“是是是,这两件事确实不能相提并论。”林渡抬起头,脸上的笑逐渐消弭,眉眼间都笼聚着漫不经心的冷漠,“这件事就是他自己需要考虑的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许澈诧异地转过头,“可是你标记了他!”他强调道。
林渡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转着车座套的穗子,她似笑非笑地看着许澈,“我记得长官大人被人下药的时候,我可是提出过离开,是长官大人主动让我临时标记的。”
许澈沉着眸没有否认。
林渡收回手,双手环胸,透过车窗看着不远处居民楼仍旧亮着的灯光,“同样的,当时也是他主动扑过来的,我也跟他说了标记后omega的下场,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林渡看向许澈,许澈抿了下唇,他看见林渡勾唇说:“他说我愿意。”
“这一切的后果他都知道,并且是他自己说愿意承担的,那现在这些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林渡现在在许澈面前卖乖说笑的次数太多了,时间一长,连许澈都以为林渡是一个脾气好的人,忘了第一次见面时对方脸上的狠厉和冷漠。
从小在079区这样的龙潭虎穴长大,成功反杀家暴的父亲,将欺负诬陷自己偷东西的同学打到退学,从幼童时期就开始独身保护自己,长大后又能在079区混得风生水起,这样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是一个愿意为了一个omega把自己置身于麻烦之中的人。
见许澈一时愣住说不出话,林渡浑身气质骤然一收,又恢复成平日里散漫好说话的样子,她往椅背上靠了靠,声调拉得很长,好像这些事根本难不住她一样,她眯着眼,“你放心好了,我这里认识个医生,他有一手独门绝技。”
林渡竖起食指在许澈面前,见许澈的注意力落在她这根手指上,她大拇指快速摩擦过食指打了个响指。
“你猜是什么?”她倏地靠近许澈,眯着眼探究地打量许澈的神情。
许澈呼吸一滞,抬眸看她,下意识顺着她的话往下问,声音干涩,“是什么?”
“他能帮omega消除alpha的终身标记,虽然过程可能有些痛苦,不过我见过,效果还不错。”林渡见许澈皱了下眉又想说什么,心有灵犀般补充道:“而且除了过程有点疼,没什么特别大的副作用。唯一一个副作用就是以后会对标记他的alpha的信息素产生不适吧。”
林渡耸了耸肩,“不过倒时候我们就没什么关系了,连面都不一定会再见到,他对不对我的信息素产生不适也没什么特别大的影响。”
林渡都这么说了,许澈也没什么好再纠结的,毕竟当事人也还没说什么。
“至于你的omega身份……”林渡轻‘嘶’了一声,脸上的表情有些为难,“这倒是挺难办的。毕竟整个S市几乎都被童家给掌控了,只要你的omega身份被童家给确认,S市任何本不应该为omega担任的职位都将与你无关,若你想干出一番大事业的话,你就往其他市跑吧,特别是南方那些离S市十万八千里的城市,童家的手还没伸到那里,你可以重新在那里生活。”
林渡敲了一下方向盘,“你仔细想想吧,我先回去了。”
她打开车门,从车窗里对着许澈摆了摆手,转身双手插兜离开了。
林渡回到家,一直不安地坐在沙发上的童佑安遽然从沙发上站起来,忐忑地盯着林渡的动作,“林渡,你们两个在下面聊的什么?有什么我不听的?怎么聊了这么久?”
林渡进门先是脱掉外套换了鞋,然后去猫窝看了一眼小猫的状况,发现它蜷缩着睡着了,这才走到沙发旁随便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她瞥了一眼站在原地慌然地看着自己的童佑安,“还有什么问题?一次性问完吧。”
坏了。
林渡声音不咸不淡,童佑安听不出她到底有没有生气,但就是莫名地恐慌。
他在林渡放下杯子的那一刻慌张地扑过去,林渡被他扑了个踉跄,抱着他一同跌进了新买不久的沙发里。
童佑安双手揪着林渡衣服,脑袋埋进林渡怀里,颤颤巍巍地抬眸打量林渡的神色,“刚刚那个监管长……”
“你知道我是故意摔在地上的?”
林渡无奈,她捏着童佑安的下巴抬起来,“小少爷,你那点小动作太拙劣了,我十二三岁就不会这么做了。”
童佑安着急地解释,“我、那个,我当时不是故意的,我就是……”
语无伦次地比划了半天,却什么有用的都说不出来,把他给急得满头大汗,毕竟他诬陷许澈这件事就是事实不容他任何辩驳,意识到这点,童佑安彻底蔫了,怏怏地把脑袋重新埋进林渡怀里,闭嘴不说话了。
“今天怎么这么委屈?”林渡稀罕似地重新把童佑安的脸从自己的怀里挖出来,看着他委屈巴巴垂下的眼角,伸手抚了一下,“这个表现倒有点不像小少爷了。”
童佑安心里一突,歪头在林渡掌心蹭了一下,“那你是喜欢之前的我还是现在的我?”
林渡若有所思地‘唔’了一声,像是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童佑安心里更紧张了,心脏砰砰直跳,仿佛下一秒就能从嗓子眼里跳出来般。
“不知道。”
林渡想了半天耸着肩回答。
童佑安眉毛又竖了起来,大少爷脾气刚涌上来,林渡下一句话就像是一盆凉水当头浇了下来,他冷得牙齿也在发着颤。
“你父亲不相信许澈的搜人结果,又派了人来搜,估计过不了几天就能搜到这里了。”
童佑安竭力压制住打颤的牙齿,抓住救命稻草般揪着林渡衣服,眼睛瞪得极大,不安地询问林渡寻求安慰,“那应该怎么办?”
林渡看着小少爷被吓坏了的神情,叹了口气,眉眼也因为可怜温柔下来,她抚摸着小少爷瞪圆的眼角,明明声音温柔到如沐春风,说出来的话却让童佑安仿佛置身在数九寒天。
“我认识一个医生,有一手奇门独技,可以帮omega清洗alpha的永久标记。”
“你若是愿意的话,这两天我帮你安排个时间怎么样?”
恶人079区25
童佑安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猛地在林渡的怀里挣扎起来, 他从林渡怀里站起身,身体摇摇晃晃站不稳, 脸上在一瞬间布满了泪水,摇着头祈求着林渡,“不要,我不要清洗标记,你答应会让我留在这里的,你不能出尔反尔。”
“可我答应的是和许澈交易, 在他的默许之下让你留在我家里。”
林渡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一种让童佑安害怕的温柔和怜悯,她第一次正经地叫着童佑安的名字,“童佑安, 你从小在童家这棵参天大树的树荫下长大,你不可能不知道童家在S市的根到底扎得有多深, 他自然还不敢轻易触动079区的盘根错节, 但要是下了决心在这里找自己小儿子,没有人有理由有能力阻止他。不管过程如何,结果都是你会被他找到, 只不过是时间长短问题罢了。”
童佑安还是摇头, 好像摇了头就能拒绝这些事实一般,“那你呢?你不是在这个地方很厉害吗?那你为什么不愿意保护我, 你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只不过是不喜欢我,不愿意让我留在这里对不对?!”
说到最后他越来越崩溃,又扑过去捶打林渡。
上次他被带回去以后父亲发了好大的怒, 然后强硬地把他锁在房间里,不顾他意愿让他和那个比他大了二十几岁的李氏家主见面。
第一次尚且如此, 童佑安根本不敢想他在结婚前几天又一次逃婚,这次甚至被其他alpha标记了,他父亲要是在知道了到底会有多么震怒。
还有那个李氏家主,没有人会乐意自己即将到手的未婚夫临时给自己戴了绿帽子,这段时间他积攒的怒气,童佑安根本承受不住。
这么想着,他重新牵上林渡的衣袖,仰着头用哭花了的脸对着她,“林渡,不要,我父亲和那个人不会放过我的,求你了……”他抽噎了一下,“你在079区这么厉害,你一定会有办法的对不对?”
林渡静静地盯着童佑安几秒,在童佑安近乎要哭晕过去时捧起他的脸,低下头,“小少爷,有些后果不是你口头上说说就能承受的,我之前就跟你说过了,omega的贞洁在这个社会到底有多么重要。”
林渡见童佑安满脸委屈无措,轻笑了一声,指腹抹去童佑安眼睫的泪,“你总不能指望我是一个好人,那些电视剧里演的道德高尚的好人,‘虽然你一再说你愿意,但是我清楚地知道这些后果,我知道你事后一定会后悔,所以我就不应该经受不了诱惑标记你’——这些道德标范的东西安在我身上可太不合适了。”
“更何况,我在079区再厉害,真要跟你们童家这样大的家族对上,我没什么优势。”
“所以,小少爷,现在的结局就是你当初任性的果,没有人可以替你承担。我唯一能帮助你的,就是帮你联系那个医生,在你家那些人没找过来之前把你身上的标记清洗干净,这样你回去的时候还能好受一些。”
童佑安在林渡手里摇头,他眼尾都哭红了,可怜兮兮地看着林渡,“不,我没有后悔,我没有后悔让你标记我,我是害怕……”
他手紧抓着林渡的衣服,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小少爷这辈子所有的泪水仿佛要在今天全都哭出来。
“我好害怕嫁给那个我不喜欢的alpha,我好害怕身上终身带有那个alpha的信息素,我喜欢你,林渡,我喜欢你,我不想和其他alpha结婚,我不想被他标记,我不想分开……呜呜,求求你,我以后会乖乖的,我再也不耍小脾气了,你想想办法,我不要被其他alpha标记。”
见林渡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用着可恶的带有怜悯的神情看着他,童佑安的岌岌可危的精神彻底崩溃,他泪崩,怒吼出声,“我已经是你的omega了,你怎么能忍心看我被其他alpha标记!”
童佑安甩开林渡的手缩进了被子里,他把被子拉过头顶,整个人缩进里面甚至连呼吸的空隙都没给自己留,蜷缩的身体被被子勾勒出削瘦的身形,像是躲在窝里汲取安全感的小兽一样。
林渡回头看了他一眼,走到墙边将房间里的灯给熄灭,房间里陷入了黑暗,只有惨淡的月光透过窗户倾泻在客厅的地面,撒了一地惨白的光。
林渡扯过沙发上的被子躺下,假装没听见床上传来的压抑哭声,她闭上眼睛,困意瞬间侵袭而来。
今天的麻烦事一件接着一件,她头都快要因为这些无关紧要但繁杂的小事变得有两个那么大,实在没有精力和耐心去安抚小少爷。
果然小少爷离开是正确的,反正新鲜感也快过了,再留在这里时间一久,她还真怕到时候她哪一天烦躁地把小少爷给扔出去。
童佑安缩进被子里,蜷缩着用双臂环住双腿,把脑袋埋进膝盖里,用一种婴儿在母亲肚子里的姿势企图获取一些安全感。
林渡浅浅的呼吸传来,童佑安把脸埋得更深了一些,闭上眼睛,眼泪还控制不住地往下掉。
第二天童佑安自醒来开始便警惕地缩在角落看着林渡,就怕她直接把他拉起来,强迫他去那个医生那里清洗标记。
只是他防备了半天的人仿佛忘了昨天的事情一般,照旧帮他准备好饭,然后穿上外套叮嘱了一声她出去一趟,就关上门走了。
童佑安眨了眨眼,又跑到窗户边扒着窗沿往下看,看到林渡出现在楼下,然后消失在视野可见范围。
他这才像是确认了周围环境安全的小兽般,紧绷的身体松懈下来,乖巧地走到餐桌旁去吃那些他已经习惯的早饭。
接下来的时间里,童佑安就窝在沙发上毫无目的地盯着电视发呆,电影频道上都换了好几个电影了,屋外的日光移动,逐渐被黑暗给吞噬,一天又快结束了,但林渡还是没有回来。
童佑安又踱到窗边扒着往下看,楼下路灯散发着白漆漆的光,居民楼和树都藏在黑暗之中,像是张牙舞爪的触手一样格外阴森。
童佑安又开始想念林渡,想让她赶紧回来陪一下自己。他现在不期望对方能抱一下她亲一下他了,只要能和林渡在一个房间,他能看到林渡,他就觉得很满足了。
童佑安脑袋抵在冰冷的玻璃上,视线落在虚空一点,突然神经跳脱地觉得自己现在像是被锁在高塔之上的长发公主,不能离开,日日夜夜只能扒着玻璃往窗外看。
只是他没有长发,也没有渴望公主头发却从来不让他流泪的女巫。
他等到了凌晨一点,玻璃上的寒气冻得他哆哆嗦嗦,童佑安终于忍不住困意,把自己藏在林渡日常睡的沙发上睡着了。
第二天,童佑安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给唤醒的,他警惕地坐起身,踮着脚控制住声音走到门口去看猫眼。
林渡手里有钥匙,现在到底是谁大早上会来敲门?
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童佑安一怔,没想到门外居然是因为他需要掩藏身份而很久没见的楼下早餐店老板娘。
他注意到老板娘手上的塑料袋和餐盒,有些怀疑是不是林渡今天早上回不来,所以特地重新让老板娘给他送饭。
童佑安拿出自己的手机,聊天页面干干净净,林渡一句话都没有发过来。
门外的老板娘敲了一会儿见门内没反应,终于停了下来。
童佑安看到对方犹豫地将手中的东西放在地上,然后从口袋里掏出纸和笔写了什么,压在塑料袋底下离开了。
童佑安等了一会儿,迅速开门将外面的所有东西都拿进来。
塑料袋里果然是准备好的早餐,童佑安拿出纸,视线定格在上面,老板娘字写得有些歪歪扭扭,但能清楚地看懂每一个字。
纸上写着林渡遇到了一点麻烦,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就嘱托她给来给他送早餐。然后还重点强调了一下外面的人在找他,让他一定不要出门。
童佑安安下心来,看这样子应该是林渡让她过来的。
只是昨天还好好的,林渡不知道到底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童佑安自己吃饭完,就去看了一下自动猫粮机,看着小猫正埋头苦吃,察觉到他的靠近还仰头对他叫了一声。
在这样空无一人的环境里,一整天都沉浸在负面情绪里的童佑安觉得他突然明白林渡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这种小动物了。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摸过去,入手是毛茸茸的触感,他忍不住来回动了几下,小猫停下了进食的动作重新抬起头。
童佑安呼吸都放轻了,一人一猫第一次见面不怎么友好,他在这里这么长时间以来一人一猫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也不知道小猫会不会应激给他来上一下。
他的担心没有发生,小猫偏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察觉到他的情绪十分低落,敷衍地在他掌心蹭了一下,就又重新埋下头去吃猫粮了。
童佑安的心里就像是有碳酸饮料的汽水泡泡般不断往上冒,他心情也终于晴朗了一些,看着和自己‘打破隔阂和解’的小猫,想着要是他和林渡也能这样就好了。
到了中午,早餐店老板娘似乎是发现了门口的食物消失了,知道里面有人,便又送了食物上来。
就在晚饭点童佑安有些习以为常地等着老板娘的投喂时,门被风尘仆仆地打开,林渡一手打着电话一边推门而入。
林渡注意到童佑安的视线走了过来,童佑安这才注意到林渡推门的手里还拿着东西。
林渡将手机微微拿远了一些,头发衣服还有些凌乱,微微喘着粗气,把手中的东西递过来,“遇到一些麻烦没来得及回来,我给你打包了点私家菜,趁热吃吧。”
童佑安心底一沉,不敢置信地抬眸看向林渡,他扣紧手,疼痛顺着手上的神经传到大脑中枢,让他勉强保持住了平静,但声音的颤抖已经暴露了他,“可你今天不是让楼下早餐店的老板娘给我送了饭吗?”
林渡眉心压低,“什么?”
童佑安紧扣在一起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他吞咽了一下口水,开口带着掩饰不住的泣音,“今天那个老板娘在门口给我留了早餐和字条,字条上写着是你让她来给我送早餐的。”顿了顿,他补充道:“中午也送了。”
说完,童佑安眼圈红红地盯着林渡,手不自觉抚上自己的腹部,“不、不会饭里下了毒吧?”
所有严肃紧张的氛围全都在这一句可怜巴巴的问话里消弭了。
林渡:“……”
林渡看了一眼还在通话的手机,无奈叹了口气,“下毒倒是不至于,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少看那些没有营养的泡沫剧,每天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童佑安还没来得及高兴,林渡就又说道:“不过那应该是童家拍过来找你的人干的。”
“估计是查到了上一次你藏在了我家里,这次想来打探一下你是不是照样在这里。”
林渡抛接着手中的手机,敛低的眼睫莫名透出一股冷淡,“那老板娘就是个普通人,实话实说也就跟我们是普通的邻里关系,被人威胁着找上门询问,肯定一五一十全都招了,然后顺势被他们要求上来给你送饭,不管你开不开门,只要放在门前的东西没了,就代表你在里面。”
“哪怕是里面的人不是你,杀了就是了,再继续去别处找。”林渡视线落在僵住的童佑安身上,总结道,“所以现在不管你愿不愿意,必须在他们找上门之前把你的标记给清洗了。”
童佑安遽然抬起头,林渡的注意力却已经放在手机上了。
“你刚刚也听到了,现在那些人的注意力估计全都转移到这边来了,趁着现在他们没有精力管你,你既然决定了,就赶紧离开s市吧。”
电话那头的许澈沉默半晌,开口有些沙哑,“好,我知道了。”
“……林渡,谢谢你。”
“啊,没什么可谢的,我也没帮什么,好了我这边还有点忙,就先挂了。”
还没等许澈再开口,‘嘟’地一声,电话毫不犹豫地被挂断了。
许澈敛眸看着手里因为挂断而重新回到首页的页面,心里有些怅然,居然就没有什么想跟他说的吗?
毕竟以后两人估计就再也见不到了。
林渡挂完许澈电话就又重新拨通了一个电话,在等待对方接起的间隙中,林渡瞥了仓皇的童佑安一眼,电话被接通,林渡开门见山说道:“我这边需要你帮我给一个omega清洗标记,时间紧迫,你赶紧过来。”
童佑安瞪大了眼睛,下意识伸手就要去抢林渡的手机,“等等,我没同意,不要唔……”
林渡侧身躲开童佑安伸过来的手,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又对着电话对面的人催促了一声快点,这才挂断电话松开了童佑安。
“不行,林渡,我不要清洗标记。”童佑安从沙发上滑下来,揪着林渡的衣服下摆仰头祈求林渡。
林渡低头看他,神色异常冷漠,“你现在不愿意也不行了。”
“童佑安,你认清现实,你父亲那些人已经快找上来了,如果你不清洗你身上的标记,你知道被他们带回去你会面临什么吗?”
童佑安摇头,哭着说:“我不知道,我不想知道,求求你,既然回去是无法改变的现实,那我愿意承担这一切后果,我不要清洗标记。”
林渡叹了口气,蹲下身抬起童佑安的下巴,直视他的眼睛,“小少爷,你怎么就不明白呢?一定要我把话说的这么难听吗?”
童佑安满脸泪痕,抽噎着看林渡。
“你知道我为什么昨天晚上没回来吗?因为你父亲带来的那些人来砸我场子,我到现在才处理好。”
“你身上带着我的标记,也会给我带来麻烦你懂不懂,我不想因为你跟童家和李家对上。这才是我执意要给你清洗标记的原因。”
“童佑安,我嫌麻烦。”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