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人079区26
不管童佑安怎么哭泣祈求, 林渡都无动于衷。
医生很快就到了,打开门目光先是在坐在沙发上抽烟的林渡身上转了一圈 , 这才看向从他打开门开始便一直戒备盯着他的omega。
他注意到童佑安像是受到惊吓的小兽一样绷紧了身体,白皙脸上的泪痕和红肿的眼睛十分明显,调侃地对林渡说道:“不是,林渡,你这是怎么欺负人家小omega了?让人家哭
铱驊
成这样一副梨花带雨可怜兮兮的样子。”
他一边啧啧称奇一边走过去把手上的工具箱放下,低头在童佑安害怕的注视下把一个个工具给拿出来。
林渡将最后一口烟吐出来, 烟雾弥散后的脸寡淡到了极致。她顺手将烟屁股按灭在烟灰缸,站起身按住童佑安,“少废话,赶紧给我干正事。”
身下的童佑安又开始挣扎起来, 林渡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紧紧控制着童佑安。
“对人家小omega温柔一点, 你个人渣把人家标记了现在又强迫他洗掉标记, 跟拔X无情有什么区别?”
医生嘴里也叼着根烟,没点燃,就含在嘴里, 说话也因此含含糊糊。
他注意到童佑安在他接近时陡然停下的挣扎, 看他面无表情地留着泪,仿佛已经心死了般, 心下同情, 拍了拍童佑安的肩膀,吊儿郎当地用让童佑安更加崩溃的方式安慰他,“放心吧, 我技术很好的,你换个方向想想, 现在她都敢这样对你,你们两个在一起她也不会珍惜你的,把你身上标记洗了,你正好找个比她更好的alpha。”
“有个东西叫什么来着?什么追什么火葬场?哈哈哈哈哈哈。”说完他自己倒是笑的开心。
可惜现在一个心如死灰,眼泪像是忘了关闸的水龙头一样止也止不住,另一个心硬得像石头、脸厚得像墙皮一样的alpha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浑身上下都写着‘别废话,赶紧给我干活’的烦躁和催促。
医生只好干干地哈了几声,几秒过去后没人附和自己,便摸着鼻子停了下来,拿着工具走到童佑安面前,“行行行,我赶紧弄。”
童佑安的身体又开始颤抖起来。
医生的技术很好,但到底清洗标记这个技术在现在这个社会并不成熟,更别说这些手术之类的避免不了疼痛。
清洗标记还有一个残忍的点就是不能用麻药,omega必须在清醒地状态下感受那冰冷的器具接触自己敏感的腺体,有液体注射进来,童佑安因为骤然传来的疼痛抽搐了一下,脸都白了,汗水混着泪水一起往下流,整个人像是被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林渡…林渡,我好疼啊。”
童佑安瞪大涣散的眼睛,天花板的灯在空中晕出一层层白色的光圈,林渡的脸也模糊在光圈之中。
林渡低头看着他,脸上的表情像是蒙了雾一般不甚清楚。
估计是面无表情吧。
童佑安苦涩地想,眼角又流出一道泪痕。
身体里这段时间他已经熟悉的信息素开始抽离,巨大的空虚感和不安感在信息素被抽离的刹那兜头向他涌来。童佑安抓住了林渡的胳膊,企图从两人的接触中获得一些细微的安全感。
“林渡…”童佑安的声音彻底哑了。
黑百合的味道在他的身体里逐渐消失,他的身体像是放进了一个洗衣机,随着医生的动作,林渡留在他身上的一切,两人这段时间相处的证明像是要被全都洗净一般。
手臂上的手力度很大,隔了一层厚厚的毛衣林渡都能感受到疼痛。
她想了想,俯下身,唇轻轻贴在童佑安不断流泪的眼上,唇底的眼皮轻轻颤抖着,林渡感知到近在咫尺的呼吸突然变轻了。
童佑安屏住了呼吸,连眼睛也不敢眨,直到眼皮上温热的触感消失。身体里的疼痛都似乎隔了一层介质,童佑安脑子里只剩下林渡刚刚那个轻柔的代表安抚性的吻。
清洗完标记医生就走了。
童佑安额发全湿了,格外安静地窝在沙发上,眼神没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医生刚走没多久,门又响了,林渡打开门一看,是陈尘。
陈尘一看明显就是跑过来的,一上来就说道:“刚刚我的手下说在这附近看到了一群可疑的人,我估计是童家派下来的人快搜到这里了,你赶紧——”
陈尘余光划过沙发上失去高光的童佑安,注意到他还尚且裸露在外面的腺体,嘴里的话突兀地停了——他没在童佑安身上闻到任何黑百合的味道。
陈尘松了一口气,擦了一下脑门的汗,推开林渡就往里面走,“害,你没标记他?那我还这么紧张,害怕童家人发现了把你皮给剥了。”
“把腺体给挡上吧,我们俩都是alpha,你一个omega不贴抑制贴是想让我们两个都发情吗?”陈尘坐在离童佑安最远的距离,皱着眉在空气里闻了一下,提醒着呆愣愣不知道怎么回事的童佑安。
童佑安还是没有反应,反而是林渡拿出一个抑制贴,帮他贴在了腺体上。
陈尘在一旁看的火大,“小少爷架子就是大,一个抑制贴还需要别人帮忙贴,不知道的以为你没手——”
“我标记过他。”林渡突然打断他的话,说出了一个让陈尘格外匪夷所思的话。
陈尘挑眉,脸上的每个细胞都在说着疑惑,视线在林渡和童佑安身上反复移动。
标记过?什么意思?
按理说被永久标记的omega身上应该都有alpha的信息素啊,他刚刚怎么没闻到。
突然有一个不可思议的想法电光火石般击中陈尘,他倏地看向童佑安,对方还是那副失了魂的样子,对他刚刚那句嘲讽一点反应也没有,现在失神的样子倒像是个破破烂烂的洋娃娃。
“你……”陈尘看向林渡,林渡站在童佑安身后,伸出食指抵在了唇边,示意陈尘不要再说下去了。
陈尘了然,顿时看向童佑安的视线多了一层复杂的情绪。
所以林渡是用了什么方法让小少爷身上的标记消失了?
他倒是曾经不知道在哪里听说过类似清洗标记的方法,只是没想到真被林渡给找到了还用在了童佑安身上。
难怪他现在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陈尘在心底‘啧’了一声,他一个alpha都觉得一个omega被标记他的alpha强制清洗标记够惨了,这放在小少爷本人身上,怎么想怎么崩溃。
一个alpha能让omega清洗标记不就是意味着这个omega在alpha心里算不上什么嘛。
陈尘都不知道他现在到底该庆幸童佑安没有被林渡放在心上对他造不成威胁,还是要惊诧林渡的心狠和凉薄。
毕竟之前不止在他眼里,就连冯小晴也曾经偷偷跟他吐槽过,说什么自从童家小少爷出现以后林渡连‘蓝眼睛’都去的少了,整个人就像一个浪子回头的典型代表。
还有什么跑那么老远给小少爷买死贵死贵的蛋糕、每天按时回家负责小少爷的一日三餐,甚至在来的前一秒陈尘还在心里抱怨林渡居然一副为了童佑安能对抗整个童家和李家的架势。结果谁知道结局这么出人意料。
陈尘看着童佑安到现在都没有高光的眼睛,心情复杂地想道。
不知道三人静坐了多久,就在陈尘忍耐不住奇怪的气氛准备起身的时候,门外又响起了剧烈的敲门声。
这敲门声极大,拍得门板都框框地响。
林渡觉得就这么一天她家的门饱受折磨,估计再来一次,她这门就要彻底报废了。
也不知道真敲坏了童家报不报赔偿费。
林渡这么想着,在童佑安骤然紧缩的目光下走过去开了门。
一打开门,一群穿着黑西装的人凶神恶煞地站在门口,比林渡和陈尘还要□□。
领头的西装男眉毛压得很低,阴沉沉地扫视了林渡一眼,就在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的出租屋里看到了沙发上面色惊恐的童佑安。
他们话都不说就擦过林渡蜂拥般进入出租屋,本就狭窄的出租屋更加狭小,几乎到了逼仄的地步。
“喂喂喂,没看见空间就那么大已经挤不开了吗?”林渡站在门边看着还在不停往里进入的西装人,双手环胸,不耐烦地说道,“不请自来还这么没眼力见。”
其余即将迈进去的西装人看了一眼逼仄的室内,对视几眼,还是出去了,然后像是守门神一样站在门口,警惕戒备地看着林渡和陈尘。
“小少爷,家主让我们带您回家。”为首的西装人右手握拳抵在左胸,姿态恭敬但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童佑安,仿佛童佑安要是再挣扎或是逃跑他就会立马掏出绳子把他绑起来。
童佑安低着头攥拳,身体不断颤抖,他闻声看了一眼密密麻麻地将自己围了一圈的西装人,又透过缝隙看了一眼站在门边仿佛不关她事的林渡,眸色失落地暗了暗,知道自己彻底没希望了。
在经过林渡的那一刹那,童佑安停下脚步,偏头嗫喏着唇想说些什么。但他视线一接触到林渡淡漠的眉眼,忽然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这段时间麻烦你了。”
他重新垂下头,从林渡身边擦肩而过。
门被关上,陈尘叹了口气,有些唏嘘着说道:“要说这小少爷也挺惨,估计这次回去哪怕是他长出翅膀也逃不出来了。”
“以前觉得生在富贵家庭肯定比我们过得好,现在看来各有各的难处。 ”
林渡不置可否。
“对了,我听说那个监管长主动卸任了,怎么时间这么凑巧,他真是个omega?”陈尘突然想起什么,问道。
林渡耸耸肩,掏出一支烟点上,眯着眼吐了口气,声音漫不经心,“我怎么知道?”
陈尘也不是真的想知道,就是借着这个话题跟林渡聊天,他见林渡走到鞋柜前换鞋穿衣服,愣了下,“你干嘛去?”
林渡直起身,回头勾唇对他笑,“昨天有个omega给我塞了张房卡,本来还以为要错过一个极品,没想到这么凑巧小少爷今天就走了。”
“所以我去约会,你没事就赶紧走吧。”
陈尘一愣,心底涌现无力感,只得跟着林渡离开,然后看着她把玩着房卡消失在路的尽头。
身边有小孩子打闹经过,陈尘被撞了一下,这才发现他站在原地看着林渡消失的地方很久了。
他一时间觉得好笑,自嘲地揉了揉头发,低骂了一声,“操。”
被林渡给骗了,居然真觉得自己能让她浪子回头。
恶人079区27
这已经是陈尘这一个小时内第九次看手机了, 可被他置顶的聊天框干净得跟他高中假期开学前几天的作业本一样,让陈尘生了一肚子闷火, 随手就将手机甩在了一边。
接着他顿了顿,又拿过手机把置顶聊天框设置为特殊提醒,这才重新扔了回去。
他不耐烦地换了一根二郎腿,修长的手指搭在桌子上,指节扣敲了没几下,便又忍不住拿过手机来看有没有新的消息进入。
也不知道是不是手机感应到了他的急切和焦躁, 页面上方弹出新消息通知,陈尘眼睛一亮,手快过脑子点进去,才反应过来不是林渡发的。
这是两人敞开天光说亮话确认关系的第三年, 三年间两人像是普通情侣一样亲亲热热但也不乏吵架,吵完以后便又重新不分彼此地黏在一起, 吵架持续时间从来没有超过三天。
但距离上一次他们吵架已经过去四天了, 第五天已经过去过半,林渡居然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倒是真有一种冷战后分手的既视感。
靠, 那家伙受了伤隐瞒着不跟他说就算了, 他生气不是理所当然吗?难道他当时情绪上头说分手她就这么听话地答应分手了?平时在床上他哭着求着她慢点的时候怎么不见她这么听话了?
这混蛋,他大爷的她绝对是故意的。
陈尘在反应过来不是林渡发的消息后, 原本手指一转都要退出去了, 结果视线一落,就凝在了新发过来的视频上。
陈尘眉眼压了下来,神色变得认真, 点开了冯小晴发过来的视频。
视频拍摄得比较晃动,一打开就一片嘈杂声突然在耳边炸开, 陈尘嫌弃地皱了下眉,赶紧按着音量键把声音调小,这才静下心来把注意力放在视频的拍摄对象上。
只见林渡懒散地坐在吧台前,低头把玩着手中喝了一半的酒杯,蓝色梦幻的氛围灯打在她的脸上,额发在她脸上投下阴影,光影交杂,将林渡轮廓分明的侧脸映衬得宛如精心雕琢的玻璃娃娃一般。
拍摄的人把屏幕转了一下,有一个人突然入了镜,然后坐在了林渡旁边,不知道两人说了什么,两人的脸越凑越近,拍摄角度和氛围简直就像是电视剧里头即将要亲吻上的男女主角。
在两人的脸距离两三厘米的时候,视频戛然而止,手机恢复黑屏,映出陈尘蕴藏着怒气的眉眼。
陈尘的一口白牙咬的咔吧咔吧响,他猛然从沙发上站起来,抄起钥匙就往门外走,气势汹汹的好像要去打仗一样。
他点进林渡四天半里没有任何消息的聊天框,按下语音键,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草你大爷林渡,你等死吧。”
受了伤居然还敢喝高浓度的酒,她是想死吗?
等陈尘风尘仆仆地杀到‘蓝眼睛’的时候,他唯一置顶的聊天框还是一条消息都没有,他熟练地穿过人群,就看到视频上的两人亲密地坐在吧台,omega的脑袋都快歪到林渡的肩膀上了,她还在把玩着酒杯不知道在傻笑什么。
陈尘刚走过去,就听到omega羞涩但期待地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omega啊?”
陈尘挑了下眉梢,无视坐在旁边卡座里看好戏般跟他打招呼的冯小晴,双手环胸站在原地,等着林渡准备怎么回答。
可他眼看着omega的脸越凑越近,像是又准备开始演绎泡沫电视剧的经典唯美桥段,林渡却只是抬了抬头,随之露出来的半张脸在灯光下居然诡异地泛着点红。
陈尘:“……”
呵,现在林渡可以埋了。
陈尘终于站不下去了,走上前扯过omega的胳膊甩到一边,然后烦躁地用力扯过林渡的衣领,在众人的目光下吻了下去。
一吻毕,陈尘抬起头看向一旁惊诧地瞪大眼睛的omega,扯唇挑衅一笑。
“真是抱歉了,她喜欢alpha。”
omega先是看了看陈尘,然后不敢相信地落在他身后的林渡身上,陈尘注意到对方张嘴想说什么,刚换了个站姿准备听听对方想说什么,就感觉到身后贴.上一具胸膛,一双手紧紧地箍在了他的腰上,温.热带着点酒气的吐息喷.洒在他的侧脸。
陈尘愣了一下,转过身抚上林渡的脸,一贴上,这才发现掌心下的皮肤有些不正常的发烫。
“你易感期提前了?”陈尘下意识往林渡脖颈看,只是被衣领和抑制贴遮挡,他也看不出什么。
林渡趁他说话的时候已经搂.着他的腰把他转了过去,一双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游走,急.切地想要把他身上碍事的衣服给脱下来。
急躁下不得章法,衣服半天下来一颗扣子都没解开,林渡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手上一用力,直接将陈尘给抱在了自己腿上。
陈尘下意识环住林渡的脖子,因为姿势原因他高出林渡一个头,这会儿他低头看着林渡泛着红晕的脸颊,余光往旁边一瞥注意到周围一群看好戏的视线,这才回过神来他们现在还在大庭广众之下。
他恼羞成怒地按住林渡还在他腰间游.走的手,脖子连带着脸红了一大片,压低声音轻斥了一声,“别乱动,还在外面呢,你不要脸我还想要。”
omega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陈尘一路红着脸带着缠在他身上的林渡到了包间。
门一关,林渡就揽着陈尘往床边走,双手一用力把他推到床上,整个人随后压在了他的身上。
“等等,等等。”
陈尘费力地把压在他身上的林渡给推开,双手反撑在床上不断喘气,他偏头看了一眼窗户,玻璃上的他衣服已经被扯到胸口,头发凌乱,裸露在外面的皮肤红了一大片,简直跟那些omega没什么区别。
陈尘被这一幕给羞得立马转过了头,然后就对上了林渡乌黑的眼瞳,因为易感期林渡眼里已经氤氲了一层生理性水汽,陈尘这么一看,莫名觉得林渡格外的委屈。
他顿了一下,叹了口气,上手摸上林渡的脸,心软地放轻了声音,解释道:“不是不愿意,是你身上还有伤。”
林渡喘了口气,声音被易感期烧得干哑,“伤口不碍事。”说完就又要去拉扯陈尘的衣服。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陈尘扯回自己的衣服,躺在床上瞪着撑在他身上的林渡,“我还没跟你算你瞒我的账呢,还有你手上还来喝酒,你是不是忘了我们还在现在还在冷战?”
林渡停了下来,点漆般的眼睛静静地看着陈尘几秒,冷着脸从陈尘身上翻身起来,站在床边低头扣扣子,额发下的神情莫辨,“所以呢?你想分手?”
陈尘一怔,蹙起眉头,心底的火又烧起来了,“林渡,你什么意思?”
林渡把身上的衣服扣好,手插着兜转过身,眉眼淡淡的,“什么意思?不是你前几天说想要分手吗?”
陈尘也盯着林渡不说话。
包厢内一时空前的寂静,空气开始凝滞,两人相互僵持,仿佛谁先说话谁就输了一般。
半晌过后,林渡耸了耸肩,撩起额前的碎发散散热,她喘息还是很沉,说话间混着喑哑的颗粒感,“既然你不愿意,那我先走了。”
见林渡真的要转身就走,陈尘低咒了一声,迅速从床上翻下来去拽她,“踏马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我不愿意你就先走?你想去shang别人?”
“林渡,我草你大爷。”
他把林渡往床上一甩,手撑着床坐在了林渡腰腹部,不动声色地避开林渡受伤的地方,他狠狠地看着林渡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你做梦!”
“既然你已经跟我好上了,你就别踏马想着再和其他任何人有关系。”
说完他就开始扯林渡衣服。
这次反而是林渡拦住了他的手,他恶狠狠抬头,就见林渡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还是冷淡淡的,但话里话外格外阴阳,“这下不说我受伤了?”
陈尘瞪了她一眼,甩开她的手继续手头的动作。
“嘛的老子这可是在关心你!”
“我比你更能注意到你的伤口有没有崩!”
他顺手往林渡脖子后面一伸,把抑制贴给撕下来,黑百合的味道瞬间如蜘蛛网般向他扑来。
“易感期难受就把抑制贴撕了吧,我都替你憋得慌。”
陈尘呼吸也开始急了,继续手下的动作,只不过这次动作少了一分怒火多了一分急不可耐。
直到两人衣服凌乱地堆积到床下,整个包厢里烟和黑百合的味道混杂,窗户上映出模糊的人影。
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尘已经埋进被子里睡着了。
洗漱间的淋浴声停止,林渡擦着头发从里面走出来。她掖了掖陈尘的被子,藏住他脖颈处被咬的面目全非的腺体,然后俯身在陈尘汗湿的额上落下一吻。
林渡捞起手机,与冯小晴的聊天页面上,是她几分钟前发过来的一句话。
【你们应该快结束了吧?我可按你说的做了,别忘了我的酬金。】
林渡满意且餍足地勾唇,顺手发过去几个红包,不再管对面爆发般发过来的代表‘感谢’和‘亲吻’的表情包,将手机静音,爬上床,搂着陈尘闭上了眼睛。
恶人079区28
“姓名。”
“林渡。”
“性别。”
“女性alpha。”
头顶的白炽灯直直地射下, 林渡眯着眼,翘着的二郎腿在斜对面副官的瞪视下慢悠悠放下去, 她双手交叉放于桌面,真诚但散漫地回答着对面监管长的问话。
往日正常的普通人突然被抓进监管所一般都会不知所措,但眼前这个alpha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自家监管长,态度也没个正经,不太像是第一次来监管所的三好市民。别是个惯犯吧。
副官瞥了一眼旁边正襟危坐的监管长,对方带着白手套的手压在一沓资料上面, 正低着头看上面的内容,仿佛没有注意到对面灼热奇怪的视线一般。他仔细斟酌了一下,还是决定帮忙好好看着这个态度奇怪的闹事者,以防出现什么意外。
“今天为什么当街打人?”
监管长终于从资料间抬起了头, 他敲了敲桌子,视线落在林渡脸上。
林渡耸耸肩, 老老实实回答:“我就是去换衣间换了个衣服的功夫, 他就想趁机摸我朋友。我一出来看见他在背后偷偷摸摸地把手伸向我朋友,我一急,脑子没反应过来就冲过去踹了他一脚, 谁知道他那么脆, 我还没用力呢,人就飞出去了。”
林渡无辜地眨了眨眼, 身体向前倾, 眸底带着笑,语气却可怜兮兮的,“长官, 我发誓,我是一个三好市民, 我真不是故意惹事的。”
“你可以去检查一下他的伤口,我就踹了他一脚,他就瘫在地上要死要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他呢,光天化日下不仅咸猪手还碰瓷,长官大人,我刚来这座城市没多久,身边几乎没有熟人倚靠,您作为这里最公正的人,一定要为我做主保护我啊。”
“你在这套什么近——”旁边的副官拍了下桌子,皱着眉想警告林渡别油嘴滑舌,却被监管长抬手制止了他。
许澈收回手,古井无波的眼瞳在灯光的照射下似乎有微波在晃动,“坐好。我们的人已经去调监控了,如果你没有故意惹事,我们不会为难你的。”
“那就好。”林渡听话地靠了回去,她笑着看许澈,意味深长地说,“我永远相信长官大人。”
许澈收回了视线。
经过一两个小时的调查取证,店铺里男alpha的咸猪手以及被踹飞后躺在地上哎呦的监控视频清晰公正地显示了一切真相。
林渡被放出来,但毕竟还是动了手,还是被拉着口头教育了一番。
等对面负责教育的监管军终于截住话头放她离开,林渡松了口气,刚打开门,就和站在大厅里的许澈对上了视线。
林渡扬起笑,冯小晴已经等在一边了,见她出来立马挽住她的手腕,随着她一同向许澈等人挥手告别,“那我们就先走了。”
两人离开,许澈看见冯小晴仰头说了什么,林渡偏头凑过去,半晌后笑了笑,还未完全转过去的侧脸带着宠溺的笑。
两人头也不回的背影逐渐消失在几人视野。
“这家伙倒是没有表面表现出来的那么吊儿郎当,自己的女朋友遭到危险立马出手维护,人还挺不错。这alpha帅气omega漂亮的,倒也真挺般配。”旁边的副官咂了咂舌,然后补充一句,“当然,不冲动行事随便打人就更好了。”
“是吧?老大。”说完还偏头寻求许澈认同。
许澈偏头扫了他一眼,落下一句“不要在背后随意评论他人长相。”便走了。
被留在原地的副官不明所以地摸了摸鼻子,没忍住问旁边的监管军,“我刚刚说什么了?我没问这个啊,我问老大的是‘不要冲动随便打人对不对’,我没问他那俩人好看对不对啊?”
尚且稚嫩刚步入社会的监管军同样懵懵地摇摇头,小声地嘟囔,“老大这样倒挺像是吃醋的。”
“吃醋?吃那个omega的醋?”副官翻了个白眼,从监管军身边离开时还顺便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就咱老大那冷酷无情的样子能动凡心喜欢人?这清心寡欲的我都怀疑他喜欢alpha了。”
监管军不满地把被拍歪的帽子扶正,一个人嘀咕,“我也没说是那个omega啊。”
一天的工作终于结束,夏日的白天格外得长,许澈从监管所出来时天际还擦着白。
他找到自己的车坐上驾驶座,刚把白手套给摘下来放在储物柜里,就感觉到自己的车窗被人从外面敲动。
许澈转头看过去,就看到一张本应离开的笑容灿烂的脸。
许澈一瞬间陷入恍惚,直到林渡挑眉又敲了几下窗户,许澈才反应过来般将车窗给降了下去。
玻璃在两人之间降落,林渡的脸更加清晰,被隔绝的声音也顺着风吹进来,“这么久没见了,长官大人赏脸吃个饭怎么样?”
林渡说着指了指后车座。
许澈抿了抿唇,点头同意,林渡去拉后车座的门,结果拉了几下没拉开。
许澈躲开林渡疑惑看过来的视线,声音平淡,“坐副驾驶。”
林渡脸上漫上意味深长的笑,绕过去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她系完安全带以后看向许澈,就注意到许澈虽然面不改色地注视前方,但正对着她的耳廓已经漫上了绯色。
她不动声色地笑了一下,打了个响指,“我好了。”
许澈瞥了她一眼,启动车子,“你想吃什么?”
“我刚来这座城市没多久,还不知道这里有什么好吃的,要不然长官大人给我推荐一下?”
许澈应下,睫毛颤了颤,身体有些紧绷,“那我带你去吃附近有名的当地菜。”他用余光看了一眼林渡,像是刚想起来一般询问,“对了,你怎么突然来这里了,是有什么事要做吗?”
“嗯……算是吧。来这边有个人生大事,准备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林渡胳膊肘搭在车窗上,偏过头来笑着看许澈,“我想着如果这事情成功了,就看情况长住在这里,如果事情失败……”林渡叹了口气,“我就只能灰扑扑地回079区了。”
人生大事?什么人生大事决定要不要在一个陌生城市居住?
换工作?面试成功就在这边住下来,面试失败就回079区?
可这里治安管理这么好,林渡没必要抛弃已经混出地位的079区专门来这里碰壁呀。
许澈不动声色地在心底思索,一时没有接话,旁边的林渡接过话头,“那长官大人呢?在这里过得怎么样?把身边的小人给揪出来,应该放松很多了吧?”
许澈收回思绪,点了点头,那个猜出他身份并且告诉童家的人就是在079区经常和他联系的alpha友人,事后他挨个排查了一遍,终于揪出了他。在这个新的城市,没有童家那样的参天大树把控,也没有藏在身边的小人,再加上本来能力就出众,许澈的事业蒸蒸日上。
虽然还是以alpha的身份得到这一切,但许澈认清了社会的现实,也没有那么远大的报复来改变扭曲不公的社会,已经十分满足了。
当然,许澈偷偷瞄了一眼副驾驶座的林渡,直到今天突然看到他以为永远都不会再见到的林渡时,他才觉得内心被他刻意忽略的空虚开始逐渐被填满。
现在他的人生仿佛才真正意义上变得圆满起来。
两人到的时候还有包间,等坐上了座拿上菜单,许澈先是点了几个当地特色菜,然后就接着把菜单递给了林渡,“看看你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林渡没有接,“我不熟悉这边的饮食,还是长官大人点吧。”
“我已经点了当地的特色菜,剩下的就是一些全国都有的菜了,你可以看一眼。”许澈解释道。
林渡还是摇头,顺着他这句话往下说,“那就选长官大人喜欢的菜吧,往日里吃的那些菜我都可以,我不挑食。”
许澈见她不接,便只好又选了几个自己喜欢的常见菜。
两个人吃,许澈便也没有点太多。
等到菜全都上齐,许澈刚想给林渡介绍一下当地的特色菜,一转头就见林渡对着桌面拍了个照,然后低头不知道在手机上敲打着什么。
许澈动作一愣,就面无表情地等着林渡敲完字抬头后才问:“在和人聊天吗?”
和那个冯小晴报备现在是干什么?好像情侣之间确实喜欢这样做。
林渡下意识又看了一眼手里的手机,然后毫不介意地将手机屏幕翻转朝向许澈,笑着说:“不是在聊天。”
许澈瞥了一眼屏幕,发现确实不是聊天页面,而是备忘录,上面是刚才林渡拍的照片以及在下面记的一些菜品。
许澈一愣,那些被记下来的菜品不是当地特色美食,而是许澈随手点的那几样他喜欢的家常菜。
许澈疑惑地看向林渡,默不作声地询问原因。
林渡挑了下眉,拇指按在屏幕上向上滑动,露出最上面的便笺标题。
【划重点,长官大人喜好记录】
后面还带着三个红色的爱心。
许澈手瞬间收紧,看向林渡,就见林渡笑着对他说:“这个备忘录还有一个名字,叫做——”
“追老婆指南。”
许澈瞳孔收缩,眼里只剩下林渡带着笑的脸。
“长官大人,给我一个在这里长住的机会怎么样?我还挺喜欢这座城市的。”
恶人079区29
小少爷婚前说的挺漂亮, 什么要收敛自己骄纵的少爷脾气,乖乖听林渡的话, 做一个能洗手作羹汤的贤内助。
等结了婚没多久,小少爷就重新暴露本性,大概是婚后被林渡给宠的无法无天,脾气没收敛多少反而愈发恃宠而骄起来。
这天就是,天刚蒙蒙亮,林渡就被小少爷一脚踹了起来, 她打着哈欠随意地伸出手抓住小少爷还想踢过来的脚腕,轻轻松松将大早上就开始闹腾的童佑安给镇压在身下,期间还抬高了身体,避免压到小少爷怀孕后越发娇贵的肚子。
“小少爷, 又怎么了?”林渡脑子还没清醒过来,就已经低头习惯地往童佑安额头贴了一下, 末了把脑袋往小少爷肩窝一埋, 不动了,童佑安低头一看,林渡眼睛闭着, 好家伙, 又快睡过去了。
他觉得有些好笑,这个角度的林渡没有了往日里的冷淡和漫不经心, 处处都带着只他可见的温柔。
童佑安这么想着, 把被林渡压在身下的手抽出来,隔着虚空盖在林渡脸上,心里像是碳酸汽水般不断往外咕噜咕噜冒着气泡, 幸福感油然而生。
不过被林渡给宠过头的小少爷还是要提出自己的要求,他又不甘心地把林渡给晃起来, 脸上刻意伪装出一副委屈生气的样子,“林渡,你别睡了,我想吃提子,你去给我买。”
林渡脑袋在童佑安手里东倒西歪,闭着眼睛任由童佑安动作,敷衍般拖着长腔,“好,等我过一会儿就下去给你买。”
童佑安见林渡不睁眼,就手动去撩林渡眼皮,他见林渡的瞳孔先是无焦距地睁着,注意到眼皮被掀开了,这才转了转把焦点聚焦在童佑安脸上。
那眼底的困意和茫然一清二楚地被童佑安看在了眼里。
童佑安觉得林渡可爱,想笑,却故意憋着板着脸,“不行,林渡,你现在就要给我买,而且我要吃城北那家店的,那家的格外甜,你如果买了其他店里的提子敷衍我,我就不理你了。”顿了顿,童佑安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几下,又补充道,“你不给我买城北家的提子我就让我肚子里的孩子叫别人母亲。”
林渡也被童佑安一大早突如其来的清醒和骚扰给折腾得脑子里的睡意快全都消失了,她挑了下眉,有些忍俊不禁,也不抬头,就埋在童佑安掌心里闷笑,笑得童佑安手臂都在颤抖,都快拖不动她了。
“这么严重啊?不给买提子就给孩子换母亲?”林渡揶揄地抬眸看他,然后在童佑安的注视下,一边直视他一边吻了一下童佑安的掌心。
温软的触感落在敏感的掌心,童佑安瞬间从脖子到脸漫上一层粉色,‘嗖’地一下把手收回去,藏在身下羞赧地看着笑着坐起身来的林渡。
“你,你太浪.荡了。”
林渡从床上下去,站在床边准备去洗漱,听到小少爷结结巴巴的一句‘骂话’,撩着刘海转头看他,她视线意味深长地从童佑安凌乱的衣领滑到掩藏在被子底下的身体,“我浪不浪,小少爷不是亲身体会过了吗?”
说着不管童佑安再次爆红的脸,林渡故意咂咂嘴走向洗漱间,“也是,从你怀孕以来我们很久没再做过了,现在想想,还真有点遥远,小少爷不记得很正常。”
语气倒是说得格外感慨和遗憾,话里的内容却是让童佑安心里一动,不由自主地捂上了自己的肚子。
洗漱间传来水流的声音,刚刚还高兴的童佑安突然就像是虾米一样蜷缩起了身体,失落地捂着自己的肚子,连林渡从洗漱间里出来也没有发现。
他们两个真的很久都没做过了,明明没有怀孕之前林渡几乎夜夜都缠着他的。
童佑安咬着下唇,忽略记忆里自己缠着林渡故意坐在林渡腿上勾引她的事实,郁郁地垂下眼睫。
虽然知道林渡是因为他怀孕才不碰他,可像林渡从前那灯红酒绿的生活,林渡会不会因为得不到解放,去找其他人啊?
怀孕的人就是这样,敏感又容易胡思乱想,前一秒还阳光开朗下一秒头上就差飘着一朵乌云了。
林渡没注意到小少爷阴晴不定的情绪变化,换好衣服走过来在童佑安唇上落下一吻,“正好我在城北今天有事,估计事情办完也得晚上了,你好好吃阿姨做的饭,等我晚上回来,就有城北的提子吃了。”
因为林渡的活时间不固定,林渡觉得自己照顾不好怀孕的童佑安,就给童佑安找了个保姆,专门在林渡有事时上门照顾童佑安。
小少爷心里乱七八糟的心绪在林渡温柔的声音中瞬间消失了,他乖巧地点点头,抬起手臂圈住林渡的脖子,在林渡唇上又响亮地亲了一口,“好,你早点回来,我等着你的提子。”
林渡揉揉他的发,走了。
林渡离开后不久,保姆就上了门,给童佑安做好了早饭,伺候他吃饭后就被童佑安给赶回去了。
童佑安对他和林渡居住的家有莫名其妙的占有欲,如果不是因为林渡的强烈要求,他甚至不愿意让保姆踏进两个人的小窝。所以除了正常的做饭时间,童佑安都会让保姆离开。
一天的活变得只剩下做饭,反正钱照样开,保姆乐得轻松,也没什么怨言。
童佑安一个人待在家里,也乖,就坐在客厅看看电视或者窝在晚上林渡躺的那边看平板。
等到了中午,门突然被敲响,童佑安奇怪地瞥了一眼平板右上方的时间,十一点十四,往日里保姆都是接近十二点才来,这会儿也不知道是谁在敲门。
童佑安走到门前,两人谈了恋爱以后林渡就离开了那间二十多平方的出租屋,买了这座复式公寓当做两人的婚房,再加上他已经跟家里断绝了关系,童佑安也不怕跟上次一样是童家的人过来抓他。
童佑安打开门,门外是一个长相清俊温润的男性omega,童佑安在脑子里想了想,好像是对面新搬来不久的邻居。
两家人几乎没说过话,童佑安不知道对方敲门的原因,握着门把手站在门边,疑惑地看着他,“请问是有什么事吗?”
虽说小少爷在林渡面前愈发无法无天,但在对外的为人处世上确实成长了很多。
至少不会一上来就不耐烦地问“你是谁啊”了。
omega邻居见是童佑安开门也愣了一下,他下意识想往室内看一眼,结果被站在门前的童佑安给挡了个严实,这才看向童佑安,局促地‘啊’了一声,然后举起自己手里的饭盒,声音轻轻柔柔的,“是这样的,上次我搬家的时候林渡帮过我,我请她吃了一顿饭,她还夸我做的饭好吃。”
童佑安的脸色沉了下去。
omega邻居局促地低着头,没注意到童佑安的神色变化,继续往下说:“今天早上我的快递有些大,也是林渡帮我搬上来的,我就想着她之前夸我做饭好吃这件事,就煲了一些汤过来,想感谢她。”
“那个……”omega抬起头,眸光闪烁,羞怯地像是青涩的高中生告白一般,“林渡在家吗?”
他咽下了询问两人关系的话,毕竟两个人关系也不怎么熟,一上来就问这些显得太不礼貌了。
omega刻意忽略某些显而易见的事实,有些酸涩地想着。
可童佑安才不在乎omega怎么想,他的雷达在看到omega脸红的那一刻便瞬间响了起来,面对情敌小少爷可不会管礼不礼貌。
他靠在门口,抱着胸看着omega,故作害羞地说:“真是抱歉啊,林渡一大早被我叫起来去买城北的提子了,哎呀,真是的,从我们结婚以来她就这么宠我,你说我们这边到城北开车也得几个小时,结果我一说要吃她想都不想就答应了。”
“真是抱歉啊,要不是因为我,她就能吃到了。”
omega邻居一激灵,抬眸看着阴阳怪气的童佑安,他这句话是一点伪装都没有,只要是个脑子正常的人,都能听出来他这句话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
omega邻居有些失落,心动的alpha已经结婚了,虽然上门送饭确实是抱着一点小心思,但他也确实是想感谢林渡,这会儿他知道林渡结了婚,也收起了心底的小心思,又把手上的饭盒递过去,“不管怎么样,希望你还是收下吧,我是真的想感谢她。”
童佑安孤疑地打量了他几眼,见他脸上的神色算是真诚,就收下了。
omega邻居离开,童佑安关门。
他把饭盒放在餐桌上,幽幽地盯着它。
拿过来他就后悔了,现在家里没有了人,童佑安也不再掩饰自己吃醋的情绪,脸上的神色变幻,就差把饭盒盯出个洞来。
还夸他做饭好吃?
怎么?她是嫌弃他不会做饭了?
童佑安越想越委屈,从餐椅上站起来就往厨房走,他今天非得做出一顿大餐让林渡看看到底谁做饭才好吃!
……
一个小时后。
童佑安灰头土脸地趴在餐桌上,他面前摆着一盘黑漆漆的不明物体,空中似乎还能看到散发出来的具象的绿色的气体。
“呜。”童佑安脑袋埋在胳膊里,十分沮丧。
做饭好难啊。
等林渡晚上提着提子回来的时候,就见童佑安趴在餐桌上,也不知道睡没睡着。
她走过去,注意到桌子上的那一盘不明物体,嘴角抽搐了一下,疑惑地问听到声音抬起头、脸上莫名委屈的童佑安,“今天阿姨做饭水平这么失常?这坨黑漆漆的东西是什么啊?”
童佑安幽幽地看着她,“这是我给你做的饭。”
林渡动作一顿,又瞥了一眼那看不出什么玩意的不明物体,转头找补,“额……看着还不错,就是凉了,我还是重新做一份吧。”
童佑安直起身,一拍桌子,竖起眉毛,“林渡,你什么意思?你嫌弃我做饭不好吃?”
林渡见状,只好走过去抱住童佑安,呼噜着他的头发,低头吻他想让他转移注意力,“怎么突然想起做饭?今天阿姨没来?”
“来了。她还想把我做的饭倒了,还是我好说歹说才留下来给你的。”童佑安脑袋埋在林渡怀里,声音闷闷的。
林渡眉心一跳,心想阿姨想把那坨不明物体倒了才是正常的,但她可不能表现出来,便继续摸着童佑安的头发问:“所以为什么突然心血来潮想做饭?”
说起这个童佑安就来气,他从林渡怀里抬起头,气冲冲地瞪视林渡,“还不是你的烂桃花!”
林渡不明所以,“我的烂桃花?”
童佑安指着桌子上的饭盒,林渡这才注意到那个不属于她家的东西,“今天对面那个omega送过来的,说是因为你之前夸他做饭好吃,今天早上你帮了他,他特意煲了汤给你送过来感谢你。”
这一句话童佑安说的咬牙切齿,林渡明白过来,心中一阵发笑。
她低头抚上童佑安的脸,低头吻下去,好笑着说:“原来是吃醋了。”
童佑安在接吻间隙踩了一脚林渡,他没穿鞋,踩的力度也不大,落在林渡脚上什么感觉也没有。
“我就是吃醋了,你拿我怎么样?!”声音趾高气扬。
“不怎么样,会继续爱你。”林渡叹息着说。
狗血白月光1
奚北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 就见林渡靠在床头,神色莫辨地盯着手里的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他放轻脚步走过去, 林渡注意到他的靠近,若无其事地将手机黑屏收起来,撩起他眼前正在滴水的黑发,“快去吹头发,头发不干就睡觉第二天可是会头疼的。”
奚北视线从林渡手机上收回,晃了晃头发, 水滴溅在林渡手腕上,轻轻撒着娇,“不想动,你帮我吹。”
林渡无奈叹了口气, 但还是从床上爬起来,从洗漱间拿出吹风机, 把插头插上, 按着奚北在床边坐下,‘嗡嗡’声响起,林渡手法温柔地拨动奚北的黑发, 温热的暖风吹得奚北昏昏欲睡。
等头发干得差不多了, 林渡把吹风机收起来,拖了一下奚北歪歪斜斜的脑袋, 觉得好笑, “是不是又晚上熬夜了?怎么这么困。”
奚北撩起眼皮,嗔怪般瞥了林渡一眼,歪头乖顺地在林渡掌心蹭, “还不是姐姐刚才太欺负我了,我可是好孩子, 从来不熬夜的。当然,除了和姐姐在一起的时候。”奚北抬眸,桃花眼蕴着春波,眼睫像是蝶翼般颤动。
林渡笑着上床,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另一只手折叠压在脑袋底下,“既然困就快睡吧,不早了,我记得你明天有早八?”
奚北‘嗯’了一声,凑过去窝在林渡怀里,脑袋贴在林渡胸口听她沉稳有节奏的心跳,困意又上涌而来,但心里还想着事,趁林渡也闭上眼准备睡觉,状似不经意地开口:“我听说你周六有个朋友从国外回来,你那些朋友特意给他举办了一个回国聚会?”
奚北感受到林渡身体突然僵硬了一瞬,然后慢慢放松下来,林渡点了点头,低头问他,“怎么了?”
奚北从她怀里抬起头,“你是不是也要去?我要跟你一起。”
“你又不认识他,去了不会觉得无聊?”林渡敷衍地拍着奚北的背,问道。
“可明明上周是你答应我那天要去游乐场的,结果你就突然告诉我那天有事去不了。要不是你那些朋友告诉我,我都不知道你周六原来是去参加聚会。”奚北从林渡怀里挣扎出来,捧着林渡的脸揉搓,“我不管,本来就是你先鸽的我,我可是期待了好久。现在二人约会虽然没了,我那天一定要跟你待在一起。”
见林渡还是不同意的样子,奚北皱了皱眉,“怎么?你从国外回来的那个朋友跟你有什么我不能见的关系?”
林渡眸光变了下,将奚北的手拿下来,重新把他抱在怀里,她脸埋在奚北的肩窝,奚北看不见她的神色,只听她道:“好,既然你想去,那就去吧。”
奚北在林渡怀里勾了勾唇,不露声色地瞥了一眼林渡放在床头柜的手机,突然在林渡怀里蹭了蹭,语气也轻快起来,“嘿嘿就知道姐姐最爱我了,那我们睡觉吧,我困死了。”
等到怀里的人呼吸变得绵长,林渡这才松开胳膊,重新捞过床头柜的手机。
屏幕的灯光应照在林渡脸上,她看着陈清川发过来的飞机航班,下面是已经语音转文字的消息。
【阿渡,我后天回国,你来接我好不好?】
林渡犹豫了一下,还是回了一个字过去。
【行。】
时间转瞬就到了陈清川回国的这天,大学生不到期末月,周六周日十分清闲,奚北早早地就从学校出来,打车去了林渡的公寓。
只是他前脚刚到公寓,后脚就收到了林渡发过来的消息。
说是她白天突然有事要处理,让他先提前准备准备,等到了聚会的时间,她直接过去接他。
奚北皱着眉将林渡发过来的消息读了五六遍,越读越觉得不对劲,这么敏感的时间林渡到底是突然有什么事让他连个人都没见到?
他发过去几个消息问林渡到底有什么急事。
林渡半天后才回是公司出了点事,这句话后,林渡便彻底失去的联系。
奚北就这样不耐烦地坐在林渡公寓等到她风尘仆仆地回来,林渡一打开门,奚北就走过去接过林渡脱下来的衣服,若无其事地问:“姐姐公司到底怎么了?你要是忙就不要去参加那个聚会了,还是公司的事情要紧。”
林渡眸光闪烁,只是笑着推奚北去换衣服,“不用了,已经处理好了,你快去换衣服吧,不是也期待着去吗?”
也?
奚北在心底低啐一声,他可不期待这个聚会,要不是要守着林渡怕那个从国外回来的白莲花恬不知耻地抢人,他才不乐意去什么劳子回国宴会。
回个国还搞得这么声势浩大,不知道的以为那白莲花是表演型人格博关注呢。
奚北之前就知道自己的女朋友有一个爱而不得的白月光,白月光温柔腼腆,在高中时期是所有alpha心中的omega男神,他只是单单站在那里,就有无数alpha被他俘获视线。
林渡就是其中之一。
奚北当时牙酸地听了一下午林渡勇敢追爱的青涩初恋史,故事的结尾停在白月光出轨竹马、最后出国彻底成为林渡圈内人尽皆知的白月光上。
他当时冷呵一声,抱着臂不屑地看着对面不知道打了什么鬼主意来跟他说这些的林渡所谓朋友,虽然他听着林渡对白月光真心不换的故事有些吃醋,但他现在才是林渡的男朋友,他正宫地位稳固,怕什么出了轨的白米粒。
直到对面的人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说他和那个白米粒长得贼像,第一眼见面时他还以为林渡又和白米粒和好了,奚北这才升起一点危机感。
这点危机感在他前不久在林渡手机里发现长得和他很像但明显不是他的照片时达到顶峰。
他不得不开始把那个没见过面的白米粒当做劲敌般来看待。
现下听说白米粒要回来了,圈子里还举办了个回国聚会,更令奚北不安的是,林渡没有跟他提关于这个聚会的一丝一毫,若不是他无意中得知,就让他们两个人在他不知情的时候重逢了!
白月光回国,破镜重圆。
麻的,当他奚北是什么软柿子吗?
他非得让那个表里不一的陈清川知道谁才是林渡的男朋友。
奚北瞥了一眼在客厅倒水的林渡,决定先把林渡今天上午的反常放在一边,接下来要专心致志地对付那个白莲花。
奚北跟着林渡来到了举办聚会的酒店,刚靠近包厢门,两人就迎面跟一个身材挺拔、气质冷淡的alpha碰上。
“呦,小男朋友也带过来了?”季屿瞥了一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阴阳怪气地掀眸对林渡说。
林渡翻了个白眼,面对季屿时是不同于奚北面前的嘲讽和敌对,“单身狗羡慕就直说,别在这里阴阳怪气。”
“我没事羡慕一个手下败将做什么?”季屿耸了耸肩,忽视林渡骤然难看的脸,推门而入。
门内已经到齐的朋友们听到动静齐刷刷转过头,就看见唯三迟到的三人也已经到了。
林渡见一堆人看过来,收敛脸上难看的表情,带着奚北一起走进去。
奚北不动声色地环视了一圈包间,里面的人有他认识的有他不认识的,他们分坐在圆桌周围,看好戏般看着他们。有一个人众星捧月般坐在上位,奚北看过去,正好撞上对方含笑的眼睛。
奚北心下一动,像、真的太像了。
本人比照片跟他还要像。
奚北想起之前他不屑一顾的‘白月光’和‘替身’的谣言,现下和陈清川真的对上了,忽然心底就升起强烈的恐慌和不安。
陈清川也上下打量了他一下,注意到对方不只是脸长得跟自己像,连穿衣打扮也跟自己如出一辙。
想起之前调查的资料里对方经常穿的运动装以及摇滚风衣服,陈清川讽刺地笑了一下,撩起眼皮挑衅地直视回去。
在其他人看不见的地方,两人身侧似乎有争锋相对的电光闪过。
其他人见这场八卦闹剧的主角也全都到齐了,鼓掌声和起哄声不断。
“喂喂喂,怎么回事,清川刚回国的第一次聚会你们就迟到,也太不够意思了。”有人起着哄,“这必须得自罚一杯吧?”
季屿利落地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就在众人以为他要坐在陈清川身边的时候,谁知他眼神一扫,直接了断地在身边最近的空位上坐下了。
现场气氛一时凝滞,奚北觉得不对劲,收回从进门后就一直黏在陈清川脸上的视线,也看了一眼,这才发现季屿这么一坐以后,现在只剩下陈清川和季屿旁边还有座位了。
他一愣,下意识看向林渡。
这就意味着两人要分开,而以两人跟陈清川的关系,林渡自然要坐到陈清川旁边的。
他收紧了和林渡相握的手。
林渡感受到奚北的动作,瞥了他一眼,假装没感受到现场氛围的奇怪,上前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又倒了一杯,“奚北不能喝酒,这杯酒我替他喝。”接着第二杯酒入肚。
从三人进来便一直没说话的陈清川终于开口了,他温润地笑着,格外善解人意,“既然奚北不能喝酒,那便自然不能强迫他。”他拍了拍旁边的座位,含笑的眼眸定在林渡脸上,“我这里还有空位置,阿渡你坐这里吧?”
林渡看过去,两人视线相接,陈清川脸上的笑容更盛了。
只是下一秒他脸上的笑容一僵,林渡摇着头说:“不了。我和奚北坐一起。”
“可是现在没——”
林渡走到季屿身后,嫌弃地踢了踢季屿的椅子,“喂,你起来坐清川旁边,单身狗就是没一点眼见,不知道这是他们故意给我们小情侣留的位置吗?”
季屿似笑非笑地抬起头,视线在奚北和陈清川身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林渡脸上,慢悠悠耸了耸肩,“行吧,这个位置让给你,我正好和清川叙叙旧。”
季屿走过去暗示般拍了一下陈清川的肩膀,语气格外熟稔,若无其事地说道:“把碗给我,我给你烫一下。”
陈清川不自然地瞥了林渡一眼,就见她已经低头接过来奚北递过去的还未拆封的碗筷,额发遮挡住她的神色,陈清川看不清她现在什么表情。
“呵。”
就在他看得出神时,一声意味不明的轻笑在他耳畔想起,陈清川看过去,是季屿烫好碗后给他递回来,顺着动作凑到了他的耳边。
“喂,你不是跟我说今天林渡去给你接机了嘛,怎么她看着还是对你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陈清川握着筷子的手收紧,他眸子沉了沉,有些嫉妒,“我怎么知道?肯定是那个奚北又说了什么。”
“需不需要好兄弟再帮你一次?”季屿注意到林渡看过来的视线,又凑近了一些。
陈清川也注意到了林渡的视线,他抿了抿唇,“不要,你上次也保证得信誓旦旦说林渡绝对会重新把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林渡直接跟我分手了,我不信你。”
季屿‘啧’了一声,“上次是意外,而且上次也不是完全没有收获,现在圈子里谁还不知道你是林渡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啊?甚至她现在的男朋友都是按着你的模子找的替身。”
季屿嗓音压低,带着□□哄的味道,“现在林渡就是拉不下面子,我们现在再刺激一下她,让她吃醋,然后让她知道你也对她余情未了,你们两个不就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了嘛。”
陈清川有些心动,他这竹马从小就聪明,除了上次那次意外,林渡确实因为他的计策放在他身上的注意力更多了。
“好,你打算怎么做?”
季屿在陈清川问完后,满意地坐了回去,他散漫地拍了拍手,仿佛不经意地聊起这个话题般,“说起来今天我没空去接你,还是林大小姐特意抽出时间帮我接的机,清川,正好趁着这次机会,我们谢谢人家大小姐吧。”
这话一出,桌上所有人脸色皆是一变。
奚北不敢置信地瞪向林渡,靠,所以这家伙中午说是公司有急事,其实只是骗他去给那个白莲花接机?
其他人用眼神暗暗交流,这短短一句话信息量可挺大的,但总结来说,不就是人家陈清川的竹马没有空,她舔狗一样上赶着去给陈清川接机,她男朋友还不知道?
林渡眼神沉了下来,她放下水杯,警告般看向对面的季屿。
季屿丝毫不惧,甚至还把胳膊搭在了陈清川的椅子上,挑衅地勾唇一笑。
狗血白月光2
两人对视半晌过后, 反而是林渡率先收回了视线。
她又倒了一杯酒,没有像前几杯一样一饮而尽, 而是漫不经心般拿在手里,冰晶般的玻璃在灯光下折射出梦幻的光,敛眸轻轻抿了一口,被酒沾湿的话也听不出什么情绪,“顺路过去而已,不用谢。”
这次聚会的提议者接收到林渡扫过来的眼风, 身体瞬间激灵了一下,连忙识趣地打着哈哈,“林姐和清川关系好,顺路接一下很正常。来, 这家我们高中的时候可是经常来吃,清川你尝一下, 看看是不是还是当年的味道?”
这句话说的可没什么水平, 两人当年也不是和平分手,再怎么说也跟‘关系好’搭不上边了。
只是有一群擅长察言观色的人愿意装聋作哑,这话题便慢慢如林渡的愿转移了。
这个插曲过去以后林渡就再也没往陈清川和季屿的方向瞥一眼, 她注意到旁边自己的小男朋友不高兴, 特意夹了一块没有刺的鱼肉到奚北的碗里。
奚北愣了一下,林渡疑惑地抬眸看他, “怎么?你不是爱吃鱼吗?是这家店不符合你胃口?”
奚北握着筷子的手僵了僵, 勉强地夹起那块鱼肉含在嘴里,鱼腥味瞬间漫上喉咙,奚北条件反射就想吐出来, 只是一旁林渡疑惑地看着他,他只能竭力维持住神色强咽下去。
等终于把鱼肉咽下去, 奚北喝了口林渡给他倒的果汁,笑着对林渡说:“没有,你也吃,别光顾着我。”
“没事,你是我男朋友,我当然要多照顾你一点。”林渡又给奚北夹了几块鱼肉,这才重新融入聊天之中。
奚北盯着碗里的鱼肉,拿着杯子的手越来越紧,突然有一股明显的视线看过来,奚北冷着脸看过去,果然和一脸笑意的陈清川对上了视线。
桌子上的鱼肉不知不觉间转到了陈清川对面,陈清川夹了一筷子吃了一口,脸上露出夸张做作的不敢置信,他嘴唇张了张,奚北盯着他的嘴唇,脸色越来越白。
“原来你也喜欢吃鱼呀,我们真是有缘。”
奚北的脸色越难看,陈清川脸上的笑意就越盛。
放在口袋里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奚北拿出来一看,是一条新的好友申请。
头像是一捧简笔画的满天星,对方除了好友申请以外还发过来两条消息。
第一张是一个图片,奚北冷着脸点进去。
只见里面的人套着一个粉嫩嫩还有蕾丝的围裙,她手里拿了个铲子,锅子里是隔着屏幕就觉得色泽鲜美的鱼,半长的头发散开,有几缕顺着她低头的动作遮挡住她的侧脸,衬得她格外温柔居家。
窗外枝繁叶茂、阳光倾泻,不管是画面内容还是拍摄者的角度都显得格外的温馨。
如果照片里的人不是他的女朋友,照片不是女朋友传闻中的白月光发过来的话,他估计会顺手点个赞然后夸上几句。奚北面无表情地想。
他退出图片,又把视线移向下面的一句话。
【既然我们这么有缘分,加个联系方式吧,说不定我们以后会经常见的。】
奚北抬头看向陈清川,对方一直在看着他,注意到他的视线,立马露出一个无辜清纯的笑。
奚北抬起手机,冷‘呵’了一声,长按住陈清川发过来的好友认证,下方立马弹出新的消息框,奚北毫不犹豫地点了‘删除此聊天’。
删完奚北就立马收回了视线,对面那张做作的脸他要是再看一眼,他肚子里翻江倒海的鱼肉估计真的会当场吐出来。
聚会的氛围随着话题的展开逐渐步入高.潮,吃完了饭兴致高涨的一群人便立马吆喝着去ktv唱歌。
奚北这一顿饭吃的味同嚼蜡,他是一刻都不想在这里待了,转头观察了一下林渡的神情,见她只是神色淡淡地靠着椅背看着一群人聊天,松了口气,觉得她应该也不想去,就凑到林渡耳边说:“阿渡,我想回去了。”
林渡因为奚北突然凑过来的动作不自在地往后仰了仰,她不自然地往对面看了一眼,这才低声对奚北说:“好,你要是不想玩了,我就让老赵送你回去。”
老赵是林渡家的司机。
奚北皱了皱眉,“你不跟我一起回去吗?”他紧紧盯着林渡的脸。
林渡的眼神飘忽了一下,接着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一声,安抚般揉了揉他的脑袋,“怎么说在场都是从小跟我一个圈子的,这场饭局也变相算是一个同学聚会,我走了多少有点不合适。”
奚北眉心皱得更狠了,他气冲冲地靠坐回椅子,往林渡不自然看过去的方向瞥了一眼,果然看到了正在和旁边人不知道说什么的陈清川。
几乎是瞬间,一顿饭积累的怒意全都如潮水般涨了上来淹没他的鼻腔,他快要窒息在巨大的惶恐不安之中。
说什么不合适,以前哪场聚会不顺心她不是随时走人?现在陈清川回来了,她开始不合适了,他看她就是舍不得那个白莲花吧!
奚北几乎想立马翻脸走人,只是他看着林渡时不时就要瞟一眼陈清川的动作,心里一阵发酸,这动作林渡自己估计都没注意到。
到底是在意到什么程度,才能不由自主地满场都注意着对方的动向。
要是他走了,不就真的给他们制造破镜重圆的机会了嘛。奚北咬着下唇,他偏不,现在他才是林渡真正的男朋友,那个陈清川要是真不要脸敢勾引林渡,他到时候一定要把他那副丑恶的小三脸挂到网上让所有人都唾骂他。
奚北跟在林渡身边,又跟着这群喝开了的朋友来到了KTV。
等到了KTV,人群自动分成几群,唱歌的唱歌,继续喝酒的喝酒,叙旧聊天地凑在一起天南海北地聊。
林渡的朋友没一个和奚北很熟的,他们几乎和林渡同岁,早就毕业步入社会好几年了,奚北一个大学生又跟他们不是一个圈子,平日里林渡也没有要把他介绍给他们认识的意思,奚北自然没有一个能聊天的和林渡间的共同好友。
奚北以前觉得无所谓,反正这群人他也不喜欢,他每天只和林渡待在一起就够了,认不认识这些人都没什么关系。
可现在看着陈清川众星捧月地坐在人群中间闲聊,奚北莫名就生出一股强烈的落差感。
好像陈清川才是那个和林渡同频的人,而自己只是一个有点眼熟的过客而已。
这么想着,奚北又和林渡坐得近了一点,然后借着这个动作,将手放在林渡撑着沙发的手上,五指挤进指缝,以手心贴手背的方式十指紧扣。
掌心的温热带给了奚北一点安全感。
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林渡感受到他的动作,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挣脱奚北的手,也没有回应他的动作,只是闭上眼睛闭目养神。
奚北张了张嘴,刚想说话,余光就注意到一直坐在人群中心的陈清川突然站了起来,端着酒杯往两个人的方向走过来。
奚北身体瞬间就紧绷了起来,警惕地看着陈清川坐到林渡旁边。
林渡睁开眼看向他,陈清川碰了碰林渡放在桌面上的酒杯,眼眸里晕着春水般的笑意,“怎么不跟我们去聊天?待在这里多无趣啊。”
奚北皱了皱眉,绝对不是他阴谋论,这白莲花就是暗戳戳地在说和林渡和他待在一起会很无趣。
“男朋友待在这,我去凑什么热闹。”林渡眉眼荡出一抹笑,哼笑一声,撇头用下巴指了指奚北。
陈清川脸上的笑容一僵,不动声色地收敛好神色,视线顺着林渡的动作转移到奚北身上,“说起来我今天一见奚北就觉得我们两个很有缘,不是有一首歌叫《世界上另一个我》嘛。”
这话一出,林渡和奚北脸色同时一变,陈清川眨了眨眼,“我跟奚北一见面就觉得这首歌简直就像是量身为我们打造的一般。比如你这一身米白色的假两套上衣,完全就是我喜欢的风格。”
陈清川语气上扬,又突然低落叹了口气,“可惜奚北似乎不怎么喜欢我,我本来还想加一下奚北的联系方式方便以后多多交流一些穿衣吃食方面的内容呢,毕竟找到一个各方面这么相似的朋友真的挺难的,结果加过去被拒绝了……”
“你加了奚北的微信?”林渡脸色突然有些冷凝,打断陈清川的话。
陈清川一顿,“对,可惜……”
“加不加是他的自由,你不用明里暗里地跟我在这里阴阳怪气。”这句话一出,陈清川彻底愣住了,他脸上惯常的笑容已经彻底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从脖子漫上脸的羞窘和不知所措。
陈清川手拽着衣摆,不自觉地搅动,他不可置信地反问:“阿渡?”
林渡眸色彻底冷沉下来,她冷笑一声,“陈清川,我看起来就这么蠢吗?以前我能被你耍的团团转就算了,现在我难道也看不出你这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
陈清川收敛下眸,眼底是破碎的眸光,他慌不择路地站起来,“我、我听见他们在叫我,我先过去了。”
留在原地的奚北眼睛亮晶晶地看向林渡,然后一下子响亮地亲在了林渡脸上。
他笑着窝在林渡肩膀上,语气是掩饰不住的满足和开心,“我果然最喜欢你了,姐姐!”
林渡抬起眸看向围坐在一起的人,人群里刚坐下便看过来的陈清川一瞬不露地将奚北刚刚的动作看在了眼底。
他脸上带着来不及掩饰的错愕和伤心,这幅难得失态的表情让她感觉到了一阵报复后的快感,但同时心脏处还有莫名其妙的抽痛。
她默不作声地敛下眸,抚上奚北的后脑勺,两人的姿势在旁人看来格外温存。
林渡没有回应奚北的话。
狗血白月光3
一群人凑在一起聊开了自然而然开始找乐子玩游戏, 包厢里一群人围成一圈,却独独在陈清川身边空出两个位置的空隙。
有人转头去看坐在沙发上的林渡和奚北, 瞥了一眼看不出异样的陈清川,这才放心地将手做喇叭状抵在唇边招呼他们两个,“喂,我说你们两个小情侣,过来跟我们一起玩真心话大冒险啊。”
奚北注意到陈清川身边那两个明显是留给他们的位置,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这么多人围坐在一起,偏偏就凑巧在那个白莲花旁边空出两个位置,他们不是故意的才怪呢。
不管是林渡坐陈清川旁边还是自己坐陈清川旁边,奚北都觉得恶心。
他转头询问般看向林渡, 以前他和朋友玩真心话大冒险邀请林渡的时候她从来没有答应过,哪怕他故意可怜巴巴地求她, 林渡也以无聊拒绝, 做出的最大让步就是坐在旁边看着他玩。
这些朋友是怎么当的?连林渡不喜欢真心话大冒险这种游戏都不知道……
“好。”
奚北的心内吐糟被林渡平淡自如的话给打断,他诧异地仰起头,眼里都带着没反应过来的茫然, 林渡注意到他的视线, 以为他是想让自己拉他起来,便伸出手去, 调笑着说:“怎么?现在从沙发上起来都需要我拉你了?”
奚北很喜欢这种表达亲昵的小动作。
不管是坐在一起时之间有意无意地触碰, 还是晚上睡觉时两人搂抱在一起,又或者是区别于情欲的落在额头、眼皮的吻,都会让奚北感到一阵心安和满足。
有时候奚北甚至会故意装作没有力气然后靠在林渡肩膀, 所以林渡理所当然地以为奚北这是又想和她进行这些亲密的小动作了。
奚北抿着唇借助林渡的手站起来,直到林渡目不斜视但自然地在陈清川旁边落座, 奚北还是忍不住小声问道:“你不是觉得这种真心话大冒险很无聊吗?”
因为要防止第三个人听见,奚北的声音压得很低,林渡也是凑过去听了好几遍才听清,气音吞并音量的同时连着吞没了奚北话里的醋意,林渡没察觉出任何不对。
林渡听他这句话废了老大的劲,忍不住揉搓了一下他的耳廓,笑着回答:“你不是喜欢吗?我陪你一起玩。”
围坐的人群中爆发出一阵哄笑声和鼓掌声,第一个倒霉蛋已经选出来了,奚北移开视线,定定地盯着桌面上堪堪停住惯性的酒瓶,他闷闷地应了一声,还是没有问林渡到底是陪陈清川玩她觉得无聊的游戏,还是陪他玩。
他可没忽略在众人招呼他们过来玩游戏时,陈清川藏在人群中期待的眼神。
怎么就这么凑巧,之前他求了那么多次林渡都不愿意陪他玩一次,独独这一次有陈清川,他甚至没有祈求林渡就已经主动答应了下来。
奚北的接下来玩游戏的兴致一直很低沉,就连组织游戏的朋友都频频往他这个方向看了好几眼,唯独林渡就像是沉浸在游戏氛围之中一般,跟着人群鼓掌起哄。
玩了几局以后,瓶口停在了季屿的方向,奚北这才有兴趣抬头看了一眼。
毕竟是绿了林渡的人,现在两人居然还能安然无恙地坐在一起玩游戏,奚北还是很好奇的。
在那个不明目的的林渡朋友口中,高中时期的季屿如果不是因为有陈清川这个共同纽带,几乎是完全不会相交的两条平行线。
季屿比林渡大上一岁,虽然因为长得好看学习好是高年级的风云人物,但本人性子冷淡又喜好安静,除了竹马陈清川几乎很少和人聊天说话,最常待的地方估计就是图书馆。
而高中时期的林渡性子比现在活泼许多,仗着有一副好皮囊以及甜言蜜语的嘴在刚升上高中时便混得风生水起,所到之处全是熟人,走三步一个朋友走五步一个兄弟姐妹,妥妥的一个光芒普撒大地的小太阳。
两人的世界简直南辕北辙,只是后来林渡对陈清川一见钟情,继而发出猛烈追势,这样才慢慢认识了季屿。
在那个不知名的朋友口中,陈清川是所有alpha都心之向往的温润omega,而季屿则是令所有alpha都嫉妒羡慕的alpha,不仅有一个那么漂亮的竹马omega,自身实力也强大到其他alpha无法匹及。
所以季屿不满自己的竹马被身为beta的林渡追到手很正常,到后面绿了她也很正常。
奚北当时听得火冒三丈,他翻来覆去地琢磨那人的那句话,意思不就是身为alpha的陈清川和身为omega的季屿才是绝配,是作为beta的林渡不知好歹嘛。
那有本事陈清川这个白莲花别后悔啊,自己绿了林渡就算了,现在还想自己来当小三,陈清川和季屿确实挺配的,毕竟都是喜欢当小三的料!
接下来的话奚北也没心思听了,当场就把那自称林渡朋友的人给赶了出去。
只是现在奚北看着自然搭在陈清川肩上的陈清川,而陈清川却小心翼翼地一直窥视着林渡的表情,奚北有些后悔当时一时冲动把那人给赶出去了,应该让他讲讲两人出轨的细节,好让他能更好地阴阳挖苦这两个莫名其妙的家伙!
“来来,季屿,你是选择真心话还是大冒险?”
起哄的声音打断了奚北的回忆,他离林渡又近了一些,也看好戏般等着季屿的回答。
季屿挑了下眉,视线若有所思地划过他右边的陈清川和林渡,“真心话。”
负责出题的人听到此嘿嘿直笑,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八卦,“那我们在场这么多人中,有没有你喜欢的人?”
这问题一问,现场一片安静,连林渡也撩起眼皮看了过去。
季屿像是没有察觉到气氛的不对般,迎着林渡的视线看过去,揽着陈清川肩膀的手收紧,陈清川身体一时失去重心跌到季屿的怀里,他就保持着抱住陈清川的姿势,眉眼含笑地看着林渡,话却是在回答负责出题的人,“我喜欢的人这么明显,你们不知道吗?”
林渡蹙了蹙眉,冷笑一声,“看我干什么?不知道的以为你喜欢的人是我。”
负责出题的人很机灵,立马抱着臂打了个哆嗦,咋咋呼呼地说:“我去,林姐你什么时候去进修冷笑话了?这笑话冷死我了。”
气氛因为他这句插科打挥的话而解冻,林渡也似笑非笑地随手扔过去张纸牌,“滚犊子。”
一群人又热气朝天地开始了新一局的游戏,只有刚从季屿怀里出来坐好的陈清川脸色有些难看地拽了下季屿的衣服,“你刚刚抱我干什么?你这样不会让阿渡对我误会更深?”
季屿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微不可察地抬下巴示意了一下林渡的方向,低声说道:“你看她现在脸臭的这个样子,这不是吃醋得更厉害好让她更快看清自己的心嘛。”
陈清川孤疑地看了一眼,因为这轮还是没转到林渡,林渡现在正在百无聊赖地低头玩手机。白色的屏幕光映照在林渡脸上,虽然没有笑,但也看不出脸色有多难看。
“你确定你不是在耍我?”
“啧,我骗你这个有什么好处吗?”
“也说不定,毕竟如果你要是真的喜欢阿渡的话,就你几年前出的那蠢招,不就是故意不想让我们在一起吗?”陈清川顺着林渡的玩笑说道。
季屿藏在额发阴影下的眸光变幻了一下,他双手环胸往后扬了扬,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你要是真觉得我这些策略没有用,你就别动不动就来问我怎么让你们两个重归于好不就得了。”
陈清川一愣,下意识抓上季屿的胳膊,“我就是开个玩笑——”
他现在就指着季屿帮他出主意和林渡和归于好呢,可不能把季屿给惹生气了。
“我说,你们两个,玩游戏呢还在这里打情骂俏,清川,快别撒娇了,酒瓶转到你了。”陈清川的话被调笑声打断。
陈清川怔了一下,下意识转过去,就见桌面上的酒瓶口稳稳地指着他。
他卸了口气,重新坐好,还不忘解释一下刚刚的调侃,“只是在说话而已,你们别乱起哄。”
奚北明显听到身旁的林渡冷哼了一声,一转过头,林渡还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手机。
“我选大冒险吧。”陈清川睫毛颤了颤,怕他们继续追问林渡的问题,回答道。
对面的人饶有兴致地从卡牌里抽出一张,在看清上面的字后诧异地和旁边的人对视一眼,一边把牌转给他看一遍瞬间笑成一团,他捂着脸说道:“亲一下你右边的人。”
陈清川呆滞地眨了眨眼睛,脑海里迅速放起烟花,他转过头去,正好见林渡冷着脸熄灭了手机。
他右边的人不就是——
“不行!”奚北抱住林渡的胳膊,脸上全是不满,“林渡已经谈恋爱了,这种互相亲吻没有边界感的游戏不适合玩。”
“这——”出题者迟疑地看向林渡,“可我们玩的尺度一直都是这么大,那林渡你觉得呢?”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转移到了林渡身上。
奚北暗暗捏了一下林渡的胳膊,不满地小声说:“林渡!”
陈清川眸光闪了闪,“既然参加了游戏,当然要遵守游戏规则,毕竟别人都是这么玩的。”
“阿渡从来都不是喜欢搞特殊的人。”
“阿渡,只是一个游戏惩罚而已,你应该不会介意吧?”陈清川笑着问向林渡,衣袖下的手心已经开始紧张出汗。
林渡侧了侧脸,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陈清川眼睛一闭,鼓足勇气凑了上去。
奚北就这样看着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而林渡就像是突然被定住了一样无动于衷地任由陈清川的靠近。
直到两人呼吸交缠,发丝缠在一起犹如接吻一般,奚北终于按压不住心底的怒气,推了林渡一把,站起身出去了。
‘彭——’的一声巨响,门反弹了一下又合上。
在门合上的那一刻,林渡骤然推开近在咫尺的陈清川,陈清川惊诧地抬眸看着站起身来林渡,眼尾有些红,他伸手想揪住林渡的衣摆,“阿渡?”
林渡低眸瞥了他一眼,转身避开了他的动作,也没追出去,只是拿起酒杯倒了满满一杯酒,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我喝酒自罚一杯,你们继续下一轮吧。”
一直没说话的季屿低头闷笑了一声,指节愉快地敲着膝盖。
狗血白月光4
奚北怒火冲天地摔门而出, 走了几步后又下意识停了下来,身后没有紧随而来的关门声, 奚北气恼地‘哼’了一声,靠着门边的墙蹲下来,把整个人都埋在了膝盖里。
奚北都怀疑他们把圈子里的特权都带到了KTV,不然为什么他能听到隔壁包厢里响亮的哄笑声以及对面包厢里传来的经久不衰的被唱得撕心裂肺的“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却听不到他们这个包厢里的任何声音。
蹲得腿脚都麻了,奚北红着眼圈站起身来, 他低头用袖子抹了一下眼睛,背对着关闭的包厢门一步一步走出KTV。
出了KTV的门,夜风卷着落叶呼啸而来,路边的店铺挂着的Led灯发出色彩斑斓的光, 奚北站在街口,等着软件上打的出租车过来。来的时候奚北坐的是林渡的车, 现在他一个人负气离开, 便只能打车了。
出租车来得很快,奚北坐上车靠着窗户,眼圈泛着红, 身上带着聚会上沾染到的酒气, 视线失落地落在车窗外飞速倒退的风景,俨然一副伤心买醉的模样。
出租车司机透过后视镜瞥了奚北一眼, 用着不知道哪的方言说:“小伙子, 吐在车上可是要另加钱的噻。”
“师傅,你放心吧,我没喝酒, 身上的酒气都是粘上的。”奚北垂着眸回答。
“唉呀,之前就有人跟我这么讲, 结果开出去没几分钟,就全吐我车上了。我说呀,你们这些小年轻,不能喝酒就不要喝噻,不适合的恋爱就莫谈噻,鞋子不合适就换噻,这世界上这么多人,总会有合适的。”
奚北无奈地笑了笑,“师傅,您这句话说的还挺有哲理的。”
“那是的,我经常去劝别人,经验相当的丰富哦。”
司机一边认真看着前方路况,一边热情地跟奚北攀谈,奚北只能强打起精神回复他。
等到了学校门口,奚北从出租车上下来,他吐了一口浊气,这才踏进学校。
自从奚北和林渡谈恋爱以来,奚北周末一直住在林渡家里,已经很久没有在宿舍住过了,因此奚北突然推门而入的时候,他在宿舍的几个舍友全都好奇地围了上来。
“哇,奚北,原来你还知道回来啊?啧啧啧,怎么回事,今天晚上怎么没跟林学姐在一起,反而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对啊对啊,而且你眼睛怎么回事?怎么这么红?你跟学姐吵架了?”
“去你的吧,不会说话就闭嘴。学姐脾气那么好,怎么会和奚北吵架。”另一个舍友怼了说话的舍友一下,虽然口头上是这么说的,但依旧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奚北的表情,他也觉得奚北的眼有点红得不正常了。
奚北摇了摇头,只是情绪低落地说了一句没什么,就脱了鞋爬上床了。
床下的几个舍友面面相觑,见奚北确实不愿意说,便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干自己的事情。
奚北躺上床就打开与林渡的聊天页面,上面最后的消息还是白天奚北问林渡公司到底在忙什么,他担忧地连发了好几条过去,结果林渡一条都没有回。
现在看来,估计她那个时候已经接上自己心心念念多年不忘的白月光了,想不起来他这个劣质的赝品也很正常。奚北嘲讽地想到。
这一个晚上奚北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窗帘中手机的灯光亮了又灭,机身都在掌心被温热了,置顶聊天框里还是没有新的消息进来。
到了第二天,奚北紧皱着眉头陷在梦魇之中。
和自己长得极为相似的人代替自己牵着那个人的手,两人逐渐走远,奚北想怎么追腿都像是陷进沼泽般挪动不了一步。黑暗逐渐吞噬奚北,梦里唯一的光逐渐远去,那个极像他的人在光影之中回过头来笑着看了他一眼。
奚北惊喘了一声,蓦然睁开眼睛。
他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拿起了手机,早上十点四十六,锁屏页面上有几条未读消息。
奚北眼睛一亮,还没打开,就听见了床帘外舍友莫名激动的声音。
“奚北?你醒了吗?”
刚刚奚北惊呼了一声,从八点多便开始等着奚北醒来的舍友一听到奚北的声音就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醒了,怎么了?”奚北清了清嗓子,喉咙有些莫名的干涩,连带着他的声音都有些沙哑。
他打开床帘,第一眼看到的不是舍友,而是桌子上一大捧占了三分之一桌面的满天星。
“奚北,这是学姐八点多让人送过来的,这也太大了吧,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花束。”舍友羡慕地围在满天星周围,凑近了打量一番,然后右手从花束上抽出一张卡,“这还有一个卡片,让我来看看学姐给你写了什么。”
旁边几个舍友也一同凑了过去,“昨天的事情我错了,你不要生气,看看微信回我一下消息吧,我很担心你。”
“怪不得昨天看你情绪不对,果然是跟学姐吵架了啊。”
“说起来学姐做了什么你昨天那么生气?”
“要我说,学姐人这么好,奚北你也要适当地体谅一下学姐,再怎么生气也不能不回学姐微信啊,学姐这么受欢迎,就光学校里喜欢她的就数不过来,你这要是被人钻了空子怎么办?”
奚北微不可察地皱了下眉,不满地小声嘀咕着,“明明是她不回我消息,现在居然还故意倒打一耙。”
气死了。
心里是这么想着,手上已经诚实点开了那几条未读消息。
林渡的第一条消息是在六点多发的,估计是刚起没多久的时候。
后面过上十几分钟就发过来一条,可惜奚北当时还陷入梦魇里,一条都没看见。
奚北一条又一条仔细地看下去,然后视线凝在一句话上。
【昨天和陈清川的那个惩罚我没有答应,你走后我推开他了。你要是因为这个生气,那现在就没必要生气了。】
奚北又开始在心里斤斤计较起来,什么叫他没必要生气了?说得就像他昨天在无理取闹一样,明明就是她的不对。
她就应该在陈清川说话的那一刻就厉正言辞地告诫他她有男朋友了表明自己的决心,而不是在他气冲冲地摔门走后才推开他。
他又没看见,谁知道是不死她故意编来骗他的。
“这什么花呀,是满天星吗?一般情侣之间都是送玫瑰,这还是我第一次见送这种花的。”一个舍友困惑的声音。
“是满天星啊,学姐每次送奚北花都是满天星,你能不能动一动你像鱼一样的脑子记住,别学姐送一次就问一次?”另一个舍友无语的吐槽声。
“嘿嘿,如果下次有人送我花,估计我就记住了。”舍友挠着脑袋尴尬地笑,然后仰头看向还坐在床上的奚北,“奚北,原来你喜欢满天星啊,早知道上次你生日我就不让店员随便给我选,就给你送满天星了。”
奚北扣着手机的指节一紧,心下一紧,他眸色沉了下来,脑海中突然浮现昨天看到的简笔画的大捧满天星。
他根本不喜欢满天星,只是从林渡第一次送花开始便一直送满天星,他自然而然以为这是林渡自己喜欢的花,所以爱屋及乌,每次收到了满天星都很高兴,从来没去深度思考过这背后的原因。
指甲开始陷入肉里,奚北无意识地咬着下唇,这一刻脸上阴沉的表情吓了床下的舍友一跳。
“奚、奚北,你没事吧?你脸色有些难看。”
舍友兴奋的讨论声突兀地停下来,他们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奚北的脸色,踌躇着问道。
奚北回过神来,掌心松开,手机落入怀里。他收敛起脸上的表情,牵强地扯出一个笑,“我没事,就是昨天没睡好,起床气上来了而已。”
“反正今天是周日,你要是没有休息好就继续睡吧,我们小点声。”舍友好心地说道。
奚北点了点头,接过舍友递过来的道歉卡片,重新合上了床帘。
他摩挲着手里的卡片,视线毫无焦距地落在手机上,再晾一天吧,如果明天早上起来林渡还在哄他的话,他就原谅她。
另一边,一群人站在电梯里,林渡被众星捧月地围在中间,电梯到达指定楼层,‘叮——’的一声,一群人顺势而出。
林渡手下有一家娱乐公司,这几天新招了一批新人练习生,趁着今天林渡没事,便过来看一眼。
负责人在前面一路,林渡则插着兜跟在后面默默听着负责人的介绍。
“这里是新练习生的训练室,不过现在快到中午休息时间了,应该没多少人了。”
林渡点点头,抬起眸,余光无意间从斜前方的房间掠过,透过透明的玻璃,林渡看见一群人兴奋地围坐在一起,正在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
她视线移过去,在视线接触到单镜子前独跳舞的那个人影时,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蹙,脚下下意识停了下来。
身边的负责人停住动作疑惑地转头,见林渡神色不明地盯着斜前方,顺着看过去,正好看见翻飞衣服下线条流利的腹肌。
“季屿为什么会在这里?”
林渡皱眉问。
狗血白月光5
练习室里的季屿也在转头的瞬间发现了站在外面的几人。他停下身上的动作, 随意地撩起衣摆擦了一下脸上的汗水,就推开门向几人走来。
在季屿擦汗露出腹肌时林渡明显听到身边传来的细小的抽气声。
林渡冷着脸看季屿慢悠悠走过来, 闲庭漫步地仿佛这里是他家一样,暗暗在心里吐槽,开屏的孔雀、显眼包,陈清川也不在这里,他在这里装什么装。
“这么凑巧,又见面了。”季屿眼里带着抹浅笑, 插着兜看向林渡。
林渡面无表情,“你要不要先看看这里是哪再说什么凑不凑巧?”
她转过头,问身边的负责人,“这家伙怎么在这里?”
不太了解两人恩怨的负责人被两人见面后林渡单方面剑拔弩张的气氛给吓得直擦冷汗, 他解释道:“季屿先生是陪着表弟来的。”见林渡有些疑惑,负责人继续称职地往下说:“季屿先生的表弟也是公司新招的练习生, 正好这几天公司在开放日, 练习生的家属可以随意进入观看,所以……”
接下来的话不言而喻,林渡点点头, 也注意到负责人紧张忐忑地不停眨眼, 她收敛了一下难看的脸色,转身就走。
“既然这样, 季先生就好好观看吧, 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等等,但我有事找你。”
林渡头也不回地继续往前走。
“啧。”季屿无奈地叹了口气, 又补充道,“跟清川有关。”
林渡身体只是停顿了一下, 继续往前走,反而是她身边的工作人员好奇地往后张望了几眼。
“你不想知道清川这次是为什么回国吗?”林渡的脚步一顿,季屿再接再厉,“或者说,你不想知道当年清川为什么要那么做吗?”
林渡转过身,眯着眼打量站在原地的季屿,他也不知道跳了多久的舞,额发都有些汗湿而耷拉到眼上。季屿不说话时脸上没什么表情,连眼神都是淡的,这会儿却带了点令林渡心烦的‘嘚瑟’。
这么欠揍,也不知道那些omega都喜欢他什么。
总不能只是因为他是alpha,做什么便都让那些被信息素控制的omega多了一顶光环吧。
那些omega眼光真差。
正常含笑的季屿还不知道他被林渡在心底这样编排了一番,只是看着林渡如他所愿脸色难看地向自己走来,控制不住地从眼中泄出更多的笑。
几分钟后,两人面对面坐在了沙发上。
林渡修长纤细的手搭在桌子上,有节奏地敲着桌面,对面季屿慢条斯理地喝着咖啡,就像是突然吞了一千斤的哑巴药一样,半个屁话都蹦不出来。
“你到底想说什么?”林渡彻底不耐烦,停下手上有节奏的敲击,双臂相缠搭在桌面,身子微微前倾,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季屿,仿佛试图透过外表来看清季屿的目的。
季屿放下手中的咖啡杯,瞥了一眼她眼前没有动一口的杯子,“这咖啡有点苦,怪不得你一口都不想喝。”
这话说得格外亲密,好像林渡关系和他很好一样。
林渡哼笑了一下,当着季屿的面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后掀眸看向对面愣住的季屿,皮笑肉不笑地讽刺,“不过是想等凉一点再喝罢了,别在这里跟我套近乎。”
“你要是实在没什么想说的,就别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林渡双手环胸往椅背靠了靠。
季屿回过神来,好笑地看着对方幼稚的动作,“你在你那个学生小男友那里也这么幼稚?”
林渡皱眉,眯着眼瞪了他一眼,“你说谁幼稚呢?”
被人一说就叛逆地反着干,不是幼稚是什么。季屿在心里这样默默地想,却也知道再说便真的会惹毛林渡了,于是识时务为俊杰地收敛好脸上的表情准备说今天的正事,却在抬眸的一瞬间,窗外将太阳给挡了个干净的云恰好飘到旁边,没有了遮挡的阳光倾泻而下,正好照在林渡身上,给她笼了层金灿灿的光影。
两人很少有这么和谐地坐在一起聊天的机会,季屿被这日常的画面给昏了头,嘴不过脑子地脱口而出一句感慨,“明明就一直跟第一次见面时一样幼稚。”
林渡不明所以地蹙了蹙眉,虽然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但还是下意识顺着他这句话回想了一下两人的初见。
季屿从高中时便开始装模作样地立他那高冷人设了,每天动不动就泡在图书馆,要不然就是守门神一样守在陈清川旁边,像林渡这种闲不住乱窜的,刚开始只是听说过他的名字却没见过他的人。
直到后来对陈清川一见钟情,她开始疯狂地进行追求攻势,这才在某天中午去找陈清川吃饭时看到了站在他旁边的陈清川。
于是三人就这样吃了一顿饭,当时林渡觉得有季屿在旁边也不能做什么,异常老实,吃完饭也没再缠着陈清川就走了。
她双手环胸努力在脑内回忆初见时自己干了什么,结果什么也没想起来,只记得当时季屿一直给陈清川夹菜,好宣誓自己对陈清川的主权。
想起令人糟心的东西,林渡更不耐烦了,她重新看向季屿,直奔主题,“再给你一次机会,到底有什么事要说,别在这里浪费我的时间。”
季屿见他说出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场景林渡脸上一点异样都没有,心底的不甘像是藤蔓一般开始疯涨,他却只能牙疼般舔舔后槽牙,强压下想当场就托盘而出的冲动,低头缓了缓以后,他重新抬起头。
“你那个小男友脾气那么大摔门就走,有点崩人设吧?”
林渡有些听不懂,皱着眉反问:“什么崩人设?你到底想说什么?”
季屿翘起二郎腿,“你不是一直把那个奚北当做清川的替身?”眼见林渡变了脸色想要否认,他在林渡反驳前继续说:“你别急着否认。不仅是两人凑巧长得相似的脸,还有穿衣打扮、吃食喜好上面,那个奚北也跟清川极为相似。”
季屿看着林渡眸色阴沉的脸笑了一下,“你总不会要跟我说什么世界上能这么凑巧有这么相似的两个人吧?这种巧合不是你人为干预的,说出去可没一个人会信。”
“那学生摔门走人,这个不是清川能做出来的事,不是崩清川的人设是什么?”
“说不定我就是喜欢这个类型呢?你怎么这么自信我非陈清川不可?”林渡阴着脸哼笑一声。
季屿听到林渡这句话,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指腹,他遏制住心底极力攀长的欲望,瞥了一眼随手放在旁边的手机,脸上的笑变得意味深长,“是吗?那你这个类型是指长得清俊呢,还是喜欢穿休闲校园风呢?又或者是温润学长这个类型?还是——这些元素加在一起清川这个人的类型呢?”
林渡沉着脸不答反问,“你来就说为了说这些屁话的?”
季屿耸了耸肩,姿态相比林渡看起来格外放松,“这不是清川本人都回来了嘛,你说白月光都回来了,你还跟一个劣质的赝品在一起干什么?”
林渡重新敲起桌子,她眯着眼看季屿,这会儿终于知道季屿这一番云里雾里的话是想干什么了。
这是跟她炫耀呢。
“你踏马一个没有道德跟有女朋友的omega混在一起的人在我面前说什么屁话呢,怎么?你们alpha都这么不要脸?你踏马谁都知道陈清川现在跟你在一起,不用再跟我炫耀这些了。”
林渡差点被气笑,她站起身作势就走,想起什么,又偏身看向坐在原处的季屿,“我林渡也没差到哪去,没必要几年来还一直死磕一个出了轨的omega,如果这些话是陈清川让你来说的,你就回去告诉他让他别自大到以为自己真人见人爱了,如果这是你自己想说的……”
林渡‘呵’一声,转身走人,“我对你这种傻逼无话可说。只希望你别成天猜测我和我男朋友的感情。我们两个的事跟你有个毛线关系。”
季屿看着林渡的背影消失在视野范围,被骂了他也不见生气,反而愉悦地在心里吹了声口哨,除了最后那句话,他对林渡说的每句话都格外满意。
最好是真的不喜欢陈清川了,至于那个奚北,他有的是办法来慢慢挑拨两个人之间的感情。
一个没有脑子只会争风吃醋的beta,他还能比不上他?
他动作轻松地拿起反盖在桌面上的手机,映入眼帘的就是与陈清川的通话页面,他故意压低声音,装出一副很无奈的样子,“……清川,我也没想到是这个样子。不过你放心,我敢肯定她一定是喜欢你的,毕竟那个奚北也是照着你模子——”
“季屿,我知道了。”对面沉默听完两人聊天的陈清川打断季屿急匆匆安慰的话,他攥着手机的指节发白,青筋暴起,敛下眸静了一会儿,再开口是与温润脸庞极为不符的阴沉,“不过是一个赝品罢了,阿渡连他不喜欢吃鱼肉都看不出来,送花求和也一直都送我最喜欢的满天星,阿渡不可能喜欢他。”
她当然不会喜欢他,但也同样不会喜欢你这个烂掉的‘白月光’。
季屿这样想着,嘴上继续一副着急的模样,“那你接下来想怎么做?”
“怎么做?”陈清川在电话那头喃喃,他手撑着阳台栏杆往下看,飞吹着他的发动,清清淡淡的满天星香味从他脖颈处的腺体溢出,他又重复了一遍,“怎么做?”
“自然是想方设法用尽所有手段将阿渡从那个赝品那里抢回来。”
“你不怕成功以后林渡知道吗?”季屿问。
“不会的,我不会让阿渡知道的。”
“好,看在我跟你这么多年朋友的份上,朋友的幸福我可是也要出一份力的。”季屿笑了笑,“有什么需要帮助的随时找我。”
“好。”陈清川的话消失在挂断的电话里。
季屿看着手机的眸色几经变换,勾着唇,“没有人知道,但我会想方设法告诉她呀,清川。”
房间里没有人,往外看便是楼下的车水马龙,季屿端起林渡已经冷掉的咖啡,转了一圈,照着林渡的痕迹抿了下去,苦涩的液体涌进嘴里,他仿佛叹息般。
“清川,你不能怨我,明明是我跟她先认识的。”
林渡一天的心情全被季屿的出现给破坏了,终于忙完一天的工作,她坐进车里,拿出手机低头看了一下,奚北还是没有给她回任何消息。
她蹙了蹙眉,抬头问正在开车的老赵,“满天星确定送到了吗?”
“送到了送到了,这事我熟,绝对没有送错。”老赵瞥了一眼后视镜观察林渡脸色,“是奚先生还没有回小姐的消息?”
林渡疲惫地点点头,“歉也道了,花也送了,还是一点消息也不回。”
“害,奚先生毕竟年纪还小没出社会,我儿子就这样,一和他女朋友吵个架就要冷战好几天。要我看呀,奚先生就是在等着小姐多哄一哄他,估计哄开心了,今天睡一觉,明天起来奚先生的气就全消了。”
林渡想了想,觉得有道理,便又发了几条求和的信息过去,这才关了手机。
回到家,林渡照旧按往日的节奏吃饭休息洗漱,家里少了一人,她没有任何的不适应,等到了睡觉的点,林渡例行公务般又给奚北发了几条消息,这才闭上眼睛躺下睡觉。
第二天林渡被闹铃给叫醒,捞过手机眯着眼关掉闹钟,靠在床头缓了一会儿,才注意到昨天晚上还没有消息的奚北果然给她发了几条下台阶和早安的消息。
刚醒懒得打字,林渡指腹按着语音键凑到嘴边,“花你喜欢就好,今天放学我去接你,我们去吃你上次提到的那家西餐厅怎么样?”
语音发出去没几秒,对面就接连发过来几条消息。
【好呀好呀。】
【那我等着你来接我,我们一起去吃饭。】
后面跟了一个小人疯狂扭动的表情包来表示期待。
林渡定定盯着这个陈清川绝不会发的表情包几秒,点了收藏。她起身去洗漱。
她本来就不喜欢陈清川了,奚北又怎么可能是按他找的替身?呵,陈清川和季屿真是自恋过了头了。
她怎么可能连她自己喜欢谁都不知道?
下午林渡按照往日的习惯等在学校门口,奚北周一满课,刚出校门时脸上还带着被学习迫害了一天的疲惫,直到他看到在树下等着的熟悉身影,眼睛一亮,下意识想拔腿跑过去,又想到往日里林渡在看到他不顾形象奔跑时紧皱的眉,还是按耐住内心的雀跃一步一步走过去。
两人隔了一天没见的第一面奚北就是认真地打量了一番林渡的嘴,虽然心里已经原谅林渡了,但他还是膈应陈清川的回国,这个人的出现就像是一根刺卡在他的喉咙里,时时刻刻提醒着他‘替身’的身份。
“干什么呢?”林渡好笑地问他。
“检查一下你有没有说谎。”奚北弯眸,声音带了点鼻音。
“不骗你。”林渡注意到奚北的鼻音,皱了皱眉,“怎么回事?感冒了吗?”
“还不是因为你。”奚北吸了吸有些赌气的鼻子,“那天晚上那么冷,你就任我一个人跑出去,也不找我!”
林渡被奚北一副要再抱怨的样子弄得一阵头疼,她连忙牵住奚北的手往停车的方向走,“我的错,我向你道歉。我们先去吃饭,回家我给你泡药。”
奚北顺从地跟在林渡身边点了点头,然后收紧了握着林渡的手。
也许是林渡真的对奚北心有亏欠,奚北感冒这几天以来林渡对他几乎是百依百顺,甚至奚北暗地里偷查了林渡好几次手机,看见陈清川这几天里时不时就会给林渡发消息,但林渡一句话都没回。
幸灾乐祸的报应是奚北洗澡时家里突然没了热水,奚北感冒还没好就被迫洗了个凉水澡,当晚就觉得头隐隐作痛,整个人昏昏沉沉地窝在床上看着林渡忙前忙后。
林渡一边翻箱倒柜找退烧药一边教育奚北,人一感冒就容易情绪化,奚北本来就不舒服,被林渡不留情地一说,整个人藏进被子里不搭理他了。
“起来,把药先给吃了。”脸前的被子被掀开,林渡端着热水和药看着脸色坨红的奚北。
“不要,你先给我道歉。”
“倒什么歉?你生病不——”一阵电话铃声打断了林渡接下来的话,林渡拿过手机,皱着眉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是个陌生电话,她把手机举到耳边。
“喂——”
“你好,是林渡小姐吗?陈清川先生在街边突然信息素bao luan引起大范围慌乱,他现在在第一人民医院里……已经神志不清……信息素……”
奚北眼见林渡的表情越来越紧张,他有些迷茫,下意识伸手去拉林渡衣袖,却被慌张的林渡一下子躲开。
林渡把药和热水放在床头柜上,一边穿着衣服一边说道:“陈清川出事了,现在在医院里面,他现在身边没人,我去看看他,你自己把药给吃了。”
“……”
奚北挣扎着从被子里坐起来,他头还发晕,脑袋里像是有锤子一般一下一下敲得他难受,他手撑着床见林渡换好衣服就要走人,咬着唇叫住她,“林渡,他已经跟你没关系了,那个季屿会照顾他的。”
“他信息素突然暴.乱现在正昏迷不醒,季屿一个alpha我不放心。我就去看看,你就只是发烧而已,把药吃了就好了,别耍小性子。”
林渡推门而出,匆忙到甩门就走,‘彭——’的一声响在空荡的房间里不断回荡。
被子上滴落泪水,奚北低着头,眼前发晕,小声呢喃。
“可是我也难受……发烧也好难受……呜”
狗血白月光6
林渡赶到医院的时候, 陈清川已经被转到omega专属隔离病房了。
alpha和omega互相对对方信息素的吸引力完全就是生理性的本能,omega当街发生信息素暴.乱对于整条街alpha的影响就像是有一个S级人型发情剂放进了人群沙丁鱼里, 很多低级的alpha会被四散的omega信息素诱导到当街发情失去理智,他们的思绪被本能所控制,会控制不住地想要去标记信息素的持有者,很有可能会伤害到omega。
陈清川的身上不可避免地被其他alpha信息素试图攻击并强制标志,因此被紧急送到医院的时候,陈清川的身上已经缠绕了不少其他alpha的信息素, 很有可能对omega腺体造成不可挽救的影响。
林渡全程黑着脸听完医生的阐述,等医生正准备离开时,季屿刚得到消息从家里赶到医院。
他气还没喘匀,就被林渡揪着衣服掼在了墙上, 林渡身体压得极近,眸色阴沉, 季屿低头看了一眼, 林渡拽着他衣领的手已经青筋暴起。
“你就是这么照顾陈清川的?你连他发情期一直不稳定都不知道吗?你就这么任由他一个人走在街上。”
季屿重新抬起眸,表情极为平静,他握上林渡的手, 明明一副要把林渡手拽开的样子, 实际上却只是轻轻贴在林渡手背,两人的手因为了林渡喘息的动作微妙地摩擦, 剑拔弩张般的动作被做得格外暧昧。
季屿看着近在咫尺的林渡, 那双在面对他时经常嘲讽不屑的眼睛现在因为气愤而发着光,他又控制不住地走神,眼神下意识落在林渡的唇上, 现在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呼吸交缠, 似乎他再往前倾靠一下就能吻上林渡。
这还是两人认识以来他们第二次靠得这么近。
第一次是两人的初见。
林渡注意到季屿的走神,一瞬间怒气上涌,狠狠地掼了季屿一下,“你现在这个时候给我走神?”
背部狠狠地撞了一下墙壁,季屿闷哼了一声,这才把分神的注意力给收了回来。
他笑着上下打量了一下衣服凌乱的林渡,“我当然着急,我都睡觉了听到消息便立马从床上爬起来赶过来。只是没想到,那个说现在根本不喜欢陈清川的家伙居然比我这个竹马还要着急,你这不会是抛弃你那小男友过来的吧?”
林渡眼神下意识一飘忽,松开了揪住季屿衣领的手,季屿暗自叹了口气,有些可惜地揉搓了一下指腹。
真可惜,还想再跟她亲近一下呢。
“我的事不用你管。”林渡看向病房里的还在昏迷的陈清川,“毕竟omega信息素当街暴.乱这件事对于一个omega过于严重,再怎么说我们也恋人一场,既然医院把电话打到我这里了,我当然要尽人道主义过来看一下。”
季屿整理了一下被林渡拽乱的衣领,他听闻轻轻挑了下眉梢,不经意地挡住林渡的视线,漫不经心地说:“行啊,那现在人也看到了,人道主义也尽了,你现在可以回去陪你那个小男朋友了。”
林渡见季屿说完话就要推门进去,立马扯住他,她眯着眼,脸上充满对季屿的不信任,“你也是一个alpha,他现在刚刚从手术室出来,对alpha信息素异常敏感,你不能进去。”
季屿轻笑了一下,掀开衣领特意把自己贴得稳固的抑制贴露在林渡面前,还故意往林渡面前凑了凑,指尖在抑制贴边缘轻点,“抑制贴,认识吗?我不会有信息素泄露的。”
“那也不能保证你闻到他身上残留的omega信息素会不会失控发狂。”林渡继续否决,然后推开他打开了门,在转身关门的那一刻,林渡看着门外怔愣的季屿,“我是beta,我来照顾他更安全一点,你要是急着睡觉,你现在可以回去继续睡了。”
季屿愣怔地看着病房门在自己的面前关上,走道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季屿蓦地感到荒唐般轻笑了一声,然后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用一个账号头像还有账号称呼都还是原始设定的号码给奚北发了医院及病房号。
陈清川的脸色很白,唇也几乎没有血色,他穿着病号服躺在病床上,额发软哒哒地趴在额头上,脆弱到仿佛下一秒就会碎开。
林渡微微俯身,伸出手抚平陈清川紧皱的眉头,然后给他掖了一下被子,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
她盯着陈清川发呆。
自从陈清川出轨后不久出国,除了上次的回国聚会,林渡这是这几年以来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着陈清川。
这几年的时间,身为omega的陈清川出落得更加清俊挺拔,脸上轮廓也更加分明。
林渡视线从陈清川的闭着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厚薄适中的唇一一划过,但还是跟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的好看。
盯得久了,林渡就从这张苍白的脸上看出了奚北的影子。
她不得不承认,她刚开始能注意到奚北就是因为他那张像极了陈清川的脸,除了当时对方成功投进三分球后跟身边朋友碰肩膀肆意青春的笑,那张相似五官组成的脸处处让她再次感受到砰砰的心跳声。
后来奚北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偏好,放弃了张扬的金发以及酷飒的穿衣风格,反而越来越像温润腼腆的陈清川靠拢。
好几次林渡看到奚北对着她抿着嘴笑,都让她恍惚到以为对面的人是陈清川。
但林渡敢保证,她绝对能分得清两个人,毕竟奚北再模仿,他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也不是轻易就能改变的。
奚北的一些小细节总能让林渡在误认为他是陈清川时让林渡回神。
以那小屁孩的机灵劲,林渡有时候都怀疑奚北是故意把那些区别于陈清川的小癖好不经意间露出来的,就是为了让她能分清两人。
想到这里,林渡这才想起来奚北还发着烧躺在床上,也不知道她不在家奚北有没有好好吃药。
林渡刚掏出手机想要给奚北发个消息,病床上一直昏迷的陈清川就颤动了一下眼睫,眼睛还没聚焦,就已经下意识般从唇缝间溢出一个名字。
“……阿渡。”
林渡一瞬间就忘了刚刚自己想要干什么,顺手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只是她记得两人分手后闹得很僵,控制住扑上去的动作后僵硬地看向陈清川,声音紧绷,“你醒了?”
陈清川挣扎着将手从被子里伸出来,林渡瞥了一眼她向上的掌心,无动于衷,反而开口就是说教般的质问,“你不知道你发情期很不稳定吗?居然就这么一个人上街走,季屿就是这么照顾你的?你出国这几年连随身携带抑制剂的习惯都没了吗?!”
“你知不知道作为一个omega信息素□□有多危险?你一个成年人能不能长点脑子把自己的安危放在心上……”林渡皱着眉教训,结果往上一瞟,正好看见陈清川脸上的笑,她骤热一停,怒气更胜了,皱着眉头问,“你现在这个情况还能笑得出来?”
陈清川一点生病醒来就被兜头一箩筐质问的委屈和生气都没有,他柔着眉眼看着林渡,眸底全是眷恋和餍足,他听到林渡的反问,轻轻叹了一声,“真好啊,你还愿意关心我。”
林渡一怔,诧异地看着陈清川,陈清川注意到她的视线,弯眸对着她笑。
林渡被火燎般瞬间避开视线,欲盖弥彰地站起身,用嘲讽的语气说:“谁关心你,你这几年真是愈发的自恋了。既然你醒了,我就先走了。”
她看了一眼病房外,就看到了坐在休息椅上低头不知道在干什么的季屿,“季屿也在外面,等医生来了检查你的身体没有了问题,他就可以进来照顾你了。”
这一句话照样被林渡说得阴阳
铱驊
怪气,听在陈清川耳中,全是别扭的醋味。
陈清川把脸往杯子里缩了缩,难忍愉悦地抿唇笑了笑,阿渡这么多年还是这么可爱,季屿说得没错,她一定还跟自己一样喜欢着他。
那个奚北只不过是一个劣质的替身罢了。
现在他这个正品回来了,自然没有让赝品占着应属于他位置的道理。
陈清川眼疾手快地牵住林渡的手,抬眸故意用忧郁失落的眼神看着林渡,“阿渡,我跟季屿现在只是竹马,他是alpha,我不放心。”
说着他还后怕般颤抖了一下。
然后他突然瞳孔收缩开始失神,额头落下冷汗,“那些alpha好可怕,他们争着往我身上扑,还有那些信息素……”说到最后身体控制不住地蜷缩起来颤抖,只剩下冰凉的手仍固执地拽着林渡的手腕。
林渡一惊,见陈清川似乎被魇住了,连忙把那些什么距离距离恩怨抛在了脑后,坐在床边把陈清川搂在怀里,“陈清川,回神,不要想那些,你现在已经安全了,陈清川……”
陈清川的眼睛在林渡的一声声呼唤中逐渐聚焦,他蓦地反扑进林渡怀里,手环住林渡的脖颈,一个劲地往林渡怀里钻。
圈在怀里的身体像是受惊的小动物般不住地颤抖,林渡感觉胸前一凉,低头看过去,就见陈清川眼下一片湿润。
“阿渡,我害怕,哪怕是他我现在也害怕,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林渡表情有些复杂,收紧了抱住陈清川的胳膊。
她声音略哑,“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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