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血白月光7
季屿只是低头发了个消息的时间, 再抬起头来时就看到里面的林渡和陈清川抱在了一起。
他几乎是气笑出声,心里的酸意和怒气却因为没有正当理由而只能憋屈地闷在心里, 人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死亡。季屿猛地从等候椅上站起身,觉得自己真的快被心里的憋屈给烦躁地当场发疯了。
他冷笑着举起手机,打开相机将拥抱在一起的两人框进摄像头里,还特别贴心地将俩人的脸都露出来,最后手指恨不得把手机屏幕敲碎般又用那个小号把照片发给了奚北。
他没资格吃醋那就让奚北这个名义上的男朋友来, 他不高兴他们几个也同样别想安生。
确保照片发了过去,季屿这才退出小号然后把手机熄屏。
病房门传来清脆有规律的敲门声,林渡下意识把怀里的陈清川给推开,皱着眉站起身, 季屿似笑非笑地走进来,扫了站着看过来的林渡以及被推开后刚刚反应过来的陈清川一眼, 走过去随意地拉了个板凳坐下, 转头关切般问陈清川,“身体怎么样了?”
他微微倾身,大拇指指腹熟稔地抹过陈清川红肿的眼睛, 好像没注意到两人刚刚抱在一起一般, 担忧疑惑地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怎么哭了?”
陈清川在季屿靠过来的时候身体就僵住了,以致于等到季屿把手移开他才反应过来应该躲开。
他惊惶般遽然转过头去看林渡, 林渡的神色果然又沉了下来, 注意到他的视线冷哼一声。
“看来你们俩的关系一如既往地好啊。”林渡阴阳怪气地看着脸上还带着泪痕的陈清川,“这不是不怕alpha吗?那我觉得这里应该也没什么需要我的地方了,我先走了, 这里的医生也全都是beta,她们会照顾好你的。”
"等等, 阿渡,等等,我怕的,我害怕的!”眼见得林渡要推门离开,陈清川急切地叫住她,他隐晦地瞪了破坏自己好事的季屿一样,声音哽咽,眼眶微红又落下泪来,林渡手握着门把手,没推开门也没回头,就这么站在那里听陈清川挽留她,“阿渡,我好难受,求求你了,你留下来陪我好不好?”
陈清川的语气放得极为卑微,林渡静默了一会儿转过头,第一反应不是关心安抚陈清川而是偏头去看季屿的反应。
季屿正会儿正皱着眉盯着哭唧唧的陈清川,按他以往的经验陈清川应该是顺着他的节奏往下演来‘让林渡吃醋’,而不是现在这样话里话外跟他撇开关系,可耻地用眼泪来让林渡心软。
季屿眉心压低,冷漠地看着陈清川哭泣。
林渡以为季屿这是在吃陈清川的醋,多年前被绿的憋屈在这一刻似乎得到解气,林渡一瞬间心情就晴朗起来,她好心情地弯下眉眼,“好啊,既然学长都这么求我了,我当然会留下来。”
“至于身为alpha的季屿学长。”林渡和季屿对上视线,眉间全是挑衅和得意,“这几天就委屈你离得远一点吧,毕竟你也不想看到刚受刺激的学长害怕你吧?”
离开学校几年后再次被林渡叫学长,陈清川和季屿都不约而同地失了瞬间的神。
季屿偏头看了陈清川一眼,正好看到陈清川在对着他使眼色让他赶紧出去。季屿胸口闷着一口郁气,扯着嘴角被气笑般点了点头。
“行,我身为Alpha在这里确实不太方便,就麻烦学妹照顾一下清川了。”季屿擦着林渡肩膀走过,然后像是想起什么般,偏头看过来,好心地提醒,“对了,学妹大晚上这么匆忙赶过来,你那小男朋友应该很担心吧?不过他倒是挺大方的,不愧是beta。”
这话尾调被季屿说得有些嘲讽。
林渡皱了皱眉,百思不得其解这跟第二性身份是怎么扯上关系的,只是下意识以为季屿这又是在看不起两人的beta身份,声音也带了点敌意,“不要用你们Alpha浅薄的认知来定义我们beta。奚北人很好,不会乱吃醋,他会理解的。”
季屿没回答,只是轻飘飘瞥了一眼床上的陈清川,打开门走了。
走出病房以后,季屿背靠着门板冷哼一声。不会吃醋?是奚北真的不会吃醋还是林渡根本就没把她这个所谓名义上的男朋友的心情放在心上?
果然不管交往前林渡表现得有多爱,一但人得了手,林渡就不会再把太多注意力放在这些掌心花上。
这些期盼着爱人爱意的掌中花长久得不到爱人的关注与滋润,便会慢慢失去营养枯萎,同时患得患失容易受他人挑唆,这时候他再趁虚而入,诱导着这些茫然失了分寸的掌中花做出一些惹林渡心烦的事,慢慢地,这些掌中花便会如他所愿被丢弃了。
陈清川如此,奚北自然也如此。
他不管现在林渡爱着谁,只要最后她身边的人是自己,季屿不介意让这些娇弱没脑子的花暂时接受林渡的爱。
反正最后林渡都会是他的。
一些omega和beta也配跟他争。
林渡就这样在病房里留了下来,陈清川也没有完全撒谎,他身体受到很多Alpha信息素的强制攻击和试图标记,现如今对Alpha的信息素十分敏感,一不小心就会被一些心思歹毒的Alpha趁机而入。
只是季屿跟他从小竹马竹马一起长大,他虽不喜欢季屿但也对他没了防备,再加上季屿也对他没兴趣,信息素控制得好好的,他这才对季屿进来的反应不大而已。
趁着自己生病的时间,陈清川充分利用这个机会不断地用各种方法攻略林渡,并试图解释他跟季屿出轨的事情。只是每次林渡都敷衍而过,言行间都透露着对他的不信任,觉得他现如今的一切都是在狡辩。
陈清川难得地泄了气,就跟当初被林渡敲开门后看到她难得阴沉的脸时一样,陈清川每天都后悔他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地同意季屿演了那么一出。
但对于出国那几年躺在异国他乡的床上,他每晚只能靠着林渡朋友圈或者共同好友间谈话的点滴来偷窥到一点林渡的近况来说,现在林渡时刻守在身边的时间已经让陈清川很满足了。
特别是这几天陈清川发现林渡从来没有提起过奚北,仿佛这个男朋友根本不存在一般,陈清川愈发觉得两人破镜重圆愈发有可能。
只是陈清川这边很开心,奚北过得就不太好了。
再怎么样也不能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虽然林渡抛弃他去找陈清川这件事让奚北有些接受不了,甚至他也想过用不吃药来报复林渡。
但看到那个不知名账号发过来的林渡亲密抱着陈清川的照片时,奚北还是一边哭着一边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把药给吃了。
林渡说不定现在陷进白月光的温柔乡无法自拔呢,她估计全身心都放在那受了刺激的omega白月光上,omega信息素暴.乱是一件多么严重的是啊,一个普普通通的发烧根本就不会被林渡放在心上。
他没必要为了一个根本不关心自己身体健康的人伤害自己的身体。
心里是这么想的,悲伤和委屈却还是化作源源不断的泪水从眼眶流了下来。
奚北把脸埋在林渡的枕头上哭了整整两个小时,可惜他和林渡都是beta,枕头上没有能安抚人心的信息素,只剩下浅淡的同奚北一样的洗发水香聊胜于无地充斥在鼻子已经完全被堵住的奚北鼻间。
头本来就因为发烧而难受,哭得久了脑海里似乎有个锤子在挨个敲打里面的神经,太阳穴突突地疼,奚北又爬起来翻出一片止痛药这才趴在床上强忍着睡意睡着。
等第二天奚北醒过来的时候,他身上已经出了一身汗。
昏昏沉沉的醒来的第一秒就是打开微信看有没有林渡的新消息,结果林渡关切早安的新消息没看到,反而看见了那个不知名小号发过来的林渡坐在床边耐心地给陈清川喂汤的照片。
头似乎又开始痛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天林渡怕了受凉把窗户都关住了的原因还是什么,奚北第一次觉得待在这个偌大的公寓楼里喘不过气。
他几乎是逃命一般颤抖着手把自己留在这里的所有东西都塞进行李箱里,拖着行李箱从公寓楼出来的那一刻,风吹过他汗湿的衣服,奚北这才宛如能呼吸般弯腰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气。
奚北的家不在这边,离开了林渡的公寓楼,便只能回到宿舍。
时隔没多久奚北再次回到宿舍,这次不仅神色萎靡,甚至脸颊透着病态的红,身边还跟着个行李箱。
舍友们这才清晰地认识到奚北和林渡的感情真的出现了裂痕。
他们对视一眼后匆忙地迎了上去,一人接过奚北的行李箱,其他人则是担忧地围着他坨红的脸。
有人伸手摸上奚北的额头,马上就被入掌的温度给吓了一大跳,“我天啊,奚北,你额头好烫,你这是发烧发到多少度了?”说着就转身去找药。
其他人拥着奚北在椅子上坐下,听此也纷纷上手去摸,果然烫得要命。找药的同学已经把药找到了,递过来又想去倒热水,发烧到反应都迟钝的奚北这才拉住他的衣袖,没精打采地回答:“谢谢,但是我已经吃过药了,不用再麻烦你一趟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还发着烧学姐怎么就让你一个人回来了?”舍友皱着眉头蹲在奚北身边,不解地抬头问他。
奚北睫毛颤了颤,失落地低下头,舍友们安静地等着他的回答,谁知道奚北半晌后肩膀突然颤抖起来,细细微微的抽噎声伴随着肩膀颤动而来,舍友们连忙手忙脚乱地抬起奚北的头,果然见他脸上挂着两道泪痕,又哭起来了。
“奚北,别哭了,越哭越难受,你要是不想说我们就不问了,你现在要不要再睡一觉?等你醒来我们陪你去医务室看看,你发烧好严重,不然去输个水?”
奚北点点头,同意了舍友再睡一觉休息休息的建议。
他在舍友的帮助下爬上床,闭上眼睛又睡了个昏天黑地。舍友们为了照顾他,特意减轻了声音。
等奚北再醒来的时候,床帘里已经一片黑暗,他打开床头灯,又拉开床帘,窗外果然黑了,奚北睡得有些懵,怔怔地看着窗外没动静。
舍友们注意到他醒了,担心地问他,“奚北,你现在觉得怎么样?还好吗?要不要我们陪你去医务室?”
奚北先是用手背测了一下自己额头的温度,感觉不出什么,便又伸头让舍友测了测。
有舍友在奚北睡觉期间去买了个体温计,拿出来递给奚北,奚北小心翼翼地夹好,觉得有些对不起他们,“真的是麻烦你们了,还特意给我买了体温计,到时候我还你钱。”
“没事,都是舍友互帮互助嘛。再说了,你这次发烧也算是给我们一个警醒,我们宿舍确实需要备一个温度计,以防下次谁发烧能用到。你不用还我钱。”
奚北又闷闷地道了声谢。
到时间后,奚北把体温计拿出来,舍友们围在一起看,降下去了,他们这才松了一口气。
“所以奚北,你这次是怎么回事啊?你怎么一个人发着烧就回来了?”有耐不住好奇的舍友小心翼翼地问,见奚北脸色瞬间失落下去,便立马摆着手补充,“当然,你要是觉得不方便说就不用跟我们说,你就当我嘴欠乱问的就行。”
奚北摇了摇头,刚发过一场烧说话还有气无力,“林渡她……抛下我去找她的白月光了。”
“啊?”舍友们面面相觑。
奚北简单地跟他们阐述了一下这件事情的起因经过。
“所以学姐有一个跟你长得很像的白月光?你觉得她当时追你是因为你长得很像那个白月光所以一直把你当替身?”
奚北萎靡地点点头。
“呸,渣女。心里放不下人干嘛还嚯嚯其他人?!”有同仇敌忾的舍友骂道。
“其实……林渡从追求到恋爱一直对我挺好的。”奚北忍不住为林渡辩解,“包容我的小性子,满足我的一切仪式感,工作再忙也会来看我比赛……”
“只是那个白月光回来以后,才开始对我敷衍的。”他声音越来越小,近乎快要听不见。
“可就那个白月光回来以后就对你敷衍就已经能说明所有问题了!奚北,如果你想要分手,不要害怕,我支持你!”
奚北躲开了视线,咬着唇没说话。
其他舍友见状默默叹了口气,然后压住情绪上头的那个舍友,温声开导奚北。
“奚北,你要想想这件事情发生以后你想不想和林渡分手。”
奚北沉默了许久,久到那个被按住的舍友不耐烦准备挣脱开各方镇压准备再次力挺的时候,奚北终于开了口:“我还不想分。”
那舍友立马萎靡了下去,怏怏地把下巴搭在椅背上,“啊,为什么?”
没谈过恋爱的他根本不理解奚北为什么还不愿意分手。
“我不知道,我很累,这次发烧也很难受。”奚北茫然地抬起头,他手狠狠地攥紧,幻想林渡和陈清川或者其他任何人在一起的样子,却怎么都接受不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只要想到其他人跟林渡在一起我就受不了。说不定、说不定这次是个误会呢?明明她以前对我那么好,怎么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呢?”
奚北擦着眼泪,舍友失语地看着他,他抽噎着,语气带了点恨意,“再说了,谁知道那个小号是不是那个陈清川发过来故意挑拨离间的?不然谁会这么无聊地给我发这些?不就是想让我和林渡分手坐享其成吗?”
“我才不要掉进他们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圈套里面!”
“……那你打算怎么做?不和她分手?可她现在还在照顾那个陈清川,却不知道你已经从她公寓里搬出来了。”
“我打探过林渡为什么会跟那个白莲花分手。”奚北眸子有些黑得吓人,“听说是因为林渡作为beta没有信息素,这个陈清川身为omega在发情期期间没有控制住本能让身为alpha的竹马标记了他,然后两人擦枪走火彻底绿了林渡。”
舍友打了个哆嗦,惊恐地看向奚北,“你是准备再让这件事情上演一遍?可这样做太缺德了,还犯法,omega要是被其他alpha标记可是很危——”
奚北眸底的黑色收敛起来,他抬起头,眼底恢复往日的清澈,他眼圈因为哭泣而泛着红,不仅看不出任何异样反而看起来多了点平时没有的楚楚可怜。
他弯眸,无辜地对舍友说:“你这看电视看多了吧?我就是想在林渡面前明里暗里提醒一下这个陈清川当初做的那些事,那个竹马现在可还在陈清川身边,我只是通过这件事让林渡远离他而已。”
舍友松气般夸张地顺了顺气,“你吓死我了,我刚刚还真以为你要让那个白月光omega……”
后面的话他含含糊糊,估计也觉得这样猜测舍友不好,摸着后脑勺吐了吐舌头,没再说出来。
奚北笑了笑,没再接话。
狗血白月光8
留院三天观察确定身体没有影响后, 陈清川终于可以出院了。只是陈清川不像其他正常出院人的开心——因为这样他就没有理由留下林渡了。
果然等他换好衣服后,推门而入的是接他回家的季屿, 季屿注意到陈清川一瞬间失落的眸光,似笑非笑地双手环胸斜靠在门板上,“怎么?不是林渡就这么失落呀?”
这里没有了林渡他也不必伪装,陈清川有些气馁地坐在病床上,额发垂下遮挡住一只眼睛,整个人都散发出怏怏的气息, “我还以为这些天下来她已经软化了,没想到一出院没了理由她立马就走了。她甚至没有跟我打一声招呼告诉我一下。”
“估计是怕告诉了你又哭,这才一声不吭地就走了吧。”季屿百无聊赖地接过话茬。
陈清川皱着眉看了他一眼,季屿没落点的眸光落在他身上, “这么看着我干什么?”
“总感觉你这句话听着不舒服。”陈清川和季屿十几年的竹马了,情绪也不藏着掖着, 直白了当地回答, “你这话听起来挺阴阳怪气的。”
季屿淡笑了一下,走过去率先接过陈清川的东西然后往外走,“你想多了, 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走吧, 反正林渡不会再来了,你的苦肉计现在没什么用。”
陈清川跟上去, 侧着脸探究地打量季屿的神色, 两秒后笃定地说:“你就是在阴阳怪气。你在莫名其妙生什么气?因为我没有顺着你愚蠢的计策说下去?”
季屿陡然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转头盯着陈清川看了一秒,陈清川心底其实也憋着一股气, 不甘示弱地回视过去。
“所以我的计策愚蠢,你的计策就运筹制胜?”季屿低头笑了一声, 反问道,“故意用在大庭广众之下逸散信息素引起街头暴.乱,用omega的身份和贞洁去让林渡心疼?”
“可事实就是成功了不是吗?林渡可是特意抛弃了那个奚北来医院照顾我。这几天林渡可是一心一意地照顾我,甚至没有跟那个奚北联系一下。”陈清川不明白季屿为什么生气,只是也被季屿嘲讽的语气也给激起了火,憋着气回答。
见季屿的脸色更加难看,陈清川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只是那思绪闪得太快,他还来不及捕捉就消失了。
“季屿,你到底在气什么?”陈清川盯着季屿的眼睛,“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倒像是我用计抢了你的女朋友?”
季屿眸光闪了闪,被醋意和嫉妒充斥的大脑终于重新开始运转,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反应让陈清川起了疑。
他收敛起脸上的神色,手插着兜故作轻松地笑了一下,“我要是喜欢林渡,我就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帮你想办法追她了。我们两个毕竟是十几年的竹马了,作为好朋友我当然也会关心你的身体,你这样拿自己omega的贞洁和安危开玩笑,我当然会生气。”
他转过身,长长吐了一口浊气,然后意味不明地瞥了一下身侧的陈清川,调侃般说到,“你这几年真是越来越草木皆兵了,谁你都会觉得要跟你抢林渡。”
陈清川听他这么一说,心底反倒真升起一丝愧疚,把真心实意关心自己身体的多年好友当做情敌出言嘲讽,确实是他做得不对。
他敛眸道了声歉,“这件事是我做错了,我向你道歉。只是……”
两人继续往医院外走,走廊里来来往往有不少的病人和家属,走动间声音嘈杂,但陈清川还是压低了声音,季屿靠得近才勉强听到他说的话,“只是几年前林渡因为那件事跟我分手,我还来不及解释就被迫出了国,出国这几年林渡不仅没有去找我反而交了新的男朋友。”
“交了新的男朋友就算了,哪怕我再悔恨,如果林渡真的再重新喜欢上别人我也只能打碎了牙齿往肚子里咽。可偏偏你们所有人都跟我说林渡新交的这个男朋友跟我长得到底有多么像,我通过你们给我发的照片,一步步见证那个除了脸跟我没有一处一样的奚北从穿衣打扮、性格、吃饭习惯等逐渐变得跟我一模一样,我就这样像是阴沟里的老鼠般透过屏幕去窥探一个我的复刻品与我的爱人的相识相爱,我怎么能甘心?”
季屿一路默默地听着,两人上了车,车门关上,就像是在这个时间隔绝出一个安全的小空间,这里不怕有人看见他的丑陋和嫉妒,不怕自己腐烂的内里暴露在外人面前,陈清川扒开自己光鲜亮丽的壳子,在季屿面前袒露出腐败阴暗的真实面孔。
“季屿,我不甘心。如果没有当年那一出,我现在还会是林渡名正言顺的男朋友,林渡所关心爱护的也是我而不是那个卑劣的赝品。明明林渡现在还是爱我,那为什么待在她身边的不是我呢?!为什么!”
陈清川双手攥紧,埋下了头,喃喃自语般,“如果我当年没有贪得无厌,如果我当年没有信了你的话在林渡面前演了那出戏,如果……”
“陈清川。”一句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声音打断了陈清川逐渐魔怔的反问,他愣愣抬起头,就见季屿坐在驾驶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所以你是在怪我吗?你是觉得你和林渡分手都是我造成的是吗?”
陈清川凄凄反问,他任由藏在心底几年的怨恨吞噬自己,不去想什么会不会伤了谁的心,“难道不是吗?如果不是你跟我说只要和你表现得亲密一些让林渡吃醋,就能让她重新把她的注意力放回到我身上,林渡当年就不会大发雷霆跟我分手。”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我当年出轨绿了她,没有人愿意在听我解释,林渡也不愿意!”
陈清川怒吼出声,吼完季屿还没什么反应,他反而崩溃般低下了头,“我无数次想跟她解释我什么都没跟你发生,我只是想让她吃吃醋,可她就是不信……”
剩下的话陈清川没有再说出口,他捂着脸坐在副驾驶座上哭泣,像是要把这几年来所有的不安和委屈全都哭出来。
在这一过程中,陈清川除了开头反问他那一句后,就只是静静地等着他哭完。
不知过了多久,心底积压的情绪得到释放,陈清川的理智也再次回归,他接过季屿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地看着面色冷淡看不出什么情绪起伏的季屿,嗫喏着道歉:“对不起,季屿,我刚刚不是……”
说到一半陈清川就闭了嘴,他有些懊恼,不是什么呢?他就是怨恨季屿当年的计策。可理智回归,他也知道这件事根本不是季屿的错。毕竟季屿当年也是看他怏怏不安才给他出了主意,再说如果他自己不同意这个计策,哪怕季屿说什么都没有用。
造成现在这样的结果,其实是他咎由自取罢了,跟季屿没有任何关系。
见陈清川神色懊恼,一直没说话的季屿眸光动了一下,他见陈清川握在手中的纸已经完全湿了,又递了几张纸过去,“不要紧,我没生气。”
陈清川感谢般看着季屿。
“对不起,季屿,你就当我妒火上头说了混话。”
季屿摇摇头表示真的没生气,他眸色很沉,在阳光的照射下仿佛也阴沉沉地透不进光,他一边开了车一边用余光看情绪稳定下来的陈清川,“情绪压久了发泄出来也好,我们多少年的朋友了,你不用对我感到抱歉。”
陈清川心底更加愧疚。
季屿这么为他着想,他居然还暗暗怨恨了他这么多年,甚至、甚至阴暗地猜测过他是故意挑拨他和林渡分手。
陈清川暗暗吐了口浊气,他手局促地拿着手机,偏头看着车窗外倒退的风景,声音有些干涩,但却也透着一股果决和阴鸷,“不过为了从奚北手里抢回林渡,不管是阴谋阳谋,又或者是什么见不了光的小伎俩,我都不会在乎。”
陈清川轻轻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看着季屿平静的侧脸,“所以像这次这样用自己Omega的贞洁来博得林渡的关注的事情,我以后肯定还会做。”
季屿瞥了他一眼,有些意味不明地问:“无所不用其极?”
“对,无所不用其极。林渡必须是我的。”陈清川眸色认真偏执地回答。
季屿哼笑了一声,收回视线认真看着前面的路,他手散漫地敲着方向盘,“我会帮你的,帮你——”
“让奚北被林渡抛弃。”
然后,我会把林渡占为己有。
虽然有些良心不安,但亲爱的竹马,你也说了,不管是阴谋阳谋、又或者是什么见不得光的小伎俩,只要能把林渡抢过来就可以。所以你应该能理解我的良苦用心吧?
毕竟你只是疯了四年,而我,可是从知道你们两个在一起的那一刻就疯魔了。
车子穿梭在车流之中,似乎跟其他车没什么区别。
林渡在知道陈清川能出院后便回了家,一打开门,她就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在客厅和厨房转了一圈,又上楼打开了卧室,扫视了一番整洁的房间后打开衣柜,里面果然空了一大半,奚北的衣服全都消失了。
她皱着眉坐到床边,打开已经好几天没与奚北联系过的聊天页面,她自然也不是傻子,这么多天没回来,估计奚北是生气了。
生气了就哄一下,哄好了奚北就会回来。
林渡漫不经心地想着,敲打了几个字发过去。
【生气了吗?学弟,我错了,我跟你道歉好不好?】
林渡已经做好了消息发出去就会冒出红色感叹号的准备,可谁知道发送键一按,消息居然顺顺利利地发了过去。
林渡一愣,奚北这次居然没有拉黑她?
这是生气了还是没生气?
事情发展有些超出林渡预料,没被拉黑这件事反而更加让林渡苦恼,她坐直后纠结地看着发出去的消息,想着下一句应该发什么。
没过多久,上方先是‘对方正在输入中’,还没等林渡反应过来,对面就发过来一张照片。
林渡定睛一看,在看清照片上是什么后,眉头瞬间压了下来。
只见上面的人是她和陈清川,陈清川身上穿着病号服,坐在病床上把整张脸埋在了她怀里,而她则伸手回抱住了他。
是陈清川说害怕扑进她怀里的时候。
林渡一看见这张照片的内容就想起照片是什么时候拍的。
而这个拍摄角度以及当时病房外的情况,林渡眯了眯眼,哪怕不知道对方用意,林渡也能百分之百确认这张照片是当时唯一一个在病房外面的季屿拍的。
他拍下来发给奚北干什么?
是陈清川故意指使他拍下来发给奚北?
不然没有理由解释季屿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瞬间林渡脑子里闪过无数猜测,而现实里,发完这张照片以后,对面的奚北又没了动静,页面安静到好像对面没有人一般。
【这张照片是谁发给你的?】
【你现在在学校吗?】
【奚北,回我消息。】
林渡又发了几个消息过去,毫无意外全都石沉大海。
林渡眉梢越皱越高,她调出奚北的课表看了一眼,确定这个时间段奚北没有上课,便大跨步往外走去。
林渡开着车来到了大学门口,不在特殊时期,大学不限制外人进入。
林渡当年也是在这所学校毕业,对学校的布局构造了如指掌,她开着车进了学校,在停车位停好车后,这才往记忆中奚北的宿舍楼走去。
大学面积很大,林渡专门从离奚北宿舍楼近的南门进的校,而在校门和宿舍楼的这条路上,中间必经大学的南操场。
大学的学习没有高中那般紧张,娱乐活动也多种多样,没课的时间一群人都会聚集在操场上玩闹,林渡上学的时候,操场晚上还经常会举办音乐会等活动。林渡看着操场上聚集的人群,漫不经心地想着,也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
她拿出手机,知道发消息奚北是不会回了,便直接给奚北拨了个电话。
那头奚北设置打的铃声整整响了一遍后因为没人接而自动挂断,林渡不耐地皱了下眉,原地停了下来。
她记得当时她好像加过奚北舍友的联系方式……
林渡手指一动,刚想翻一下联系人,就听到身后突然响起一阵剧烈的欢呼声和鼓掌声。
林渡下意识转身看过去,就看到身后的篮球场里,一个穿着红色篮球服的男生手撑着篮筐停滞在半空,篮球顺利过篮在地面反弹开来,男生也顺势落了地,他靠近皮肤的金发有一部分湿哒哒地黏在额头上,其余的在阳光的下反射出细碎的金光,阳光青春的男大气息扑面而来。
林渡顺着篮球滚动的方向看了一眼记分牌,12比9,红方胜了。
一群穿着红色篮球服的人跑过去挨个和男生击拳拥抱庆祝比赛胜利,男生嘴角挂着肆意的笑,随意地用手背擦了一下额头留下的汗水,视线一转,和网格后的林渡撞上了视线。
显然他身边的一群队友也发现了林渡,纷纷看了过来,就在林渡以为奚北要耍性子冷脸走开的时候,她突然看见奚北跟身边的队友说了什么,然后把脖子上挂的毛巾随手放在一个人的手上,就从篮球场走了出来。
直到奚北笑着叫她学姐,林渡才把视线从奚北金色跳动的头发上移开。
“身体怎么样?”
毕竟两人最后一次见面奚北还发着烧,哪怕现在一看奚北就是很健康的样子,林渡觉得她还是要问一下才好。
奚北点头,“身体早就好了。”
林渡也点点头,视线又控制不住地落在了奚北金色的头发上。
奚北眸光一暗,不动神色地收敛好神色,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新染的头发,学姐觉得好看吗?”
林渡视线落在奚北眼睛上和他对视,点了点头,“好看。”
她这句话没有半点违心,奚北长得白净五官精致,金色的头发不仅完全能hold住,而且让他整个人变得更加的亮眼。
是和黑发的他截然不同的好看。
就这短短的一点时间,林渡就注意到有不少人往奚北身上看了。
不过……
林渡不露痕迹地蹙了一下眉,心底有些不满,虽然很好看但林渡还是喜欢奚北黑发的样子,“怎么突然想染发了?”
奚北一瞬不瞬地观察着林渡的神色,哪怕林渡不满的情绪有多么的细微,还是被奚北给捕捉到了。
奚北在心底自嘲地笑了一下,装作什么也没发现,咧着嘴笑,“学姐忘了吗?我们两个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是金发啊。只是最近想染,就染了而已。学姐不喜欢?”
林渡这才想起来两人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奚北确实顶着一头金发,只是当时她的注意力几乎全都凝在奚北的脸上,在一起后奚北就染回了黑发,林渡自然而然就忘了。
想到这里林渡心念一动,探究的视线落在奚北脸上,见他还是笑着看自己,好像一点阴郁的情绪都没有,片刻后林渡叹了口气,抬手揉了几下奚北蓬松的头发,而后手自然地下落牵起奚北垂在身侧的手,声音温和,“果然还是生气了吗?”
因为生气所以又暗戳戳地用这些小动作提醒她他跟陈清川是两个人。
可她一直都分得清他们两个。
“我没有生气,学姐。”奚北低头看了一眼两人牵在一起的手,回答林渡。
他眨了眨眼,强调着,“我只是喜欢金发,突然又想染了而已,跟生不生气没什么关系。再说了,谁生气是染头发呀?”
奚北笑开,说的话也有一定道理,林渡一怔,也有些怀疑自己是猜错了。
她只能换一个话题突破,然后问出了自己一直在意的问题,“那张照片是谁给你发的?”
“学姐在兴师问罪吗?”奚北不答反问。
林渡这下真的有些无奈了,她捏了一下奚北的掌心,“没有,只是单纯地问一下而已。你要是不想说也没关系。”
“我不知道。”奚北和林渡对视,像是知道林渡不信一般,把手从林渡掌心里抽出来掏出手机,找到那个不知名的小号给林渡看,“这个,莫名其妙加了我,我也不知道是谁。”
林渡皱着眉接过手机,点开小号的资料卡和朋友圈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确实没有任何指向性信息。
但这样林渡反而更加确认照片是季屿发的。
“当时陈清川受了惊吓,病房里只有我,便扑进我怀里了,这几天我除了照顾他,我们两个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林渡把手机还给奚北,说道。
奚北知道林渡这是在给他解释。
他当然相信两个人没发生什么,但身体上没发生什么他相信,林渡有没有心疼陈清川又有没有后悔当初两人分手他可就不清楚了。
那个陈清川那么绿茶,他可不相信这几天时间里他没有明里暗里地向林渡表示什么。
奚北紧攥着手机把手收回口袋里,冰冷的金属硌在掌心并不舒服,甚至因为用力过大而隐隐作痛。但奚北面上仍旧不露痕迹,“我相信你。”
他停顿了一下,继续补充道:“但我还是生气。我还在发烧你却抛下我去照顾前男友。学姐,这件事放在谁身上我相信他都会生气。”
林渡也有些理亏,又揉了揉奚北毛茸茸的头发,“我向你道歉,我带你去你最喜欢吃的那家餐馆吃饭怎么样?”
两人慢慢走,“前几天你不是想去游乐场?这几天我不忙,我陪着你一起去。”
“好啊。”
奚北在林渡看不见的地方露出一点郁色。
学姐还是没有向他保证以后都不跟那个陈清川来往,只是想用这些小恩小惠就哄好他,他到底在她心里有多少位置。
还是……他真的只不过是不需要花什么心思讨好的赝品?
林渡带着奚北来到了饭店然后按照记忆里奚北的喜好点了一些菜,菜一个一个上来,林渡见奚北盯着餐桌也不动弹,夹了一块鱼肉到他碗里。
“打玩篮球不饿吗?快吃吧。”
奚北幽幽地盯着碗里的色泽鲜美的鱼肉,冷不丁突然说:“学姐,不知道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我不喜欢鱼肉?”
林渡在听到奚北叫她时就疑惑地转过了头,奚北也转头看他,直到奚北一整句话说完,林渡这才真的愣了一下。
她有些不敢置信地重复了一遍,“你不喜欢吃鱼肉?怎么可能?我记得——”
“学姐记错了吧,喜欢吃鱼肉的人不是我,而是陈清川。”林渡未尽的话突兀地停在了嘴边,她盯着奚北,然后见他笑了一下,“不仅是鱼肉,满天星也不是我喜欢的花。学姐从第一次开始就送我满天星,是学姐自己喜欢还是陈清川喜欢?”
房间里的空气一时凝滞到可怕。
奚北却不在意,当着林渡的面把鱼肉夹出来,重新夹了一筷子自己喜欢的鸡肉吃。
林渡收回自己的筷子,脸色也冷下来。
“奚北,你是想跟我吵架吗?”
狗血白月光9
“如果学姐觉得我拒绝自己讨厌的东西是想吵架的话, 学姐说是就是吧。”奚北继续敛着眸,长长的睫毛遮住了他的眸色, 声音里也没什么情绪。
这还是两人认识以来奚北第一次这么跟林渡说话。
一股怒气在胸膛里积攒,超出自己掌控的不满让林渡彻底沉下了脸,她看着对面的奚北,因为低头的动作,那张清俊精致的脸被挡了大半,林渡上下扫视现在从头到脚都不符合她心意的奚北, 往日的耐心也因此即将消失殆尽。
原本跟陈清川各有各的特色,但现在,即使奚北还长着那张脸,仍旧像是蒙了灰尘的明珠一般让林渡没了继续赏玩的心思。现下因为奚北难得一见的忤逆, 林渡更是看奚北一头的金发各种不顺眼。
但往日的教养还是让林渡克制住了冷脸走人的冲动,她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 又夹了一块鸡肉放进奚北的碗里, “既然你不喜欢吃鱼肉你就应该早告诉我,之前哪一次我给你夹你不是高高兴兴地吃下去,在这个空挡突然跟我说你不喜欢鱼肉, 奚北, 换做其他人也会以为你在闹脾气。”
奚北低着头听着林渡的话,莫名觉得林渡最后一句话有种诡异的熟悉感, 总感觉在哪里听过, 他刻意忽略在听到林渡冷下声调说话后瞬间后悔唱反调的思绪,努力将注意力放在其他东西身上,他在哪听到过?
‘学姐, 这件事放在谁身上我相信他都会生气’。
奚北一愣,他想起来了, 是在学校里他跟林渡说的,这会儿被她阴阳怪气地用了回来。
鼻尖有一股酸意袭来,奚北把头埋得更低,努力克制住想要哭泣的欲望,不让林渡看到他的崩溃。学姐原来在学校时就已经生气了,因为他这样一句故意带了点恃宠而骄般试探的话生气。
“还有其他不喜欢的,你以后就直接告诉我就行,不用憋在心里,我还没霸道到控制你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林渡喝了一口水,用余光瞥了一眼脑袋都快埋进碗里的奚北,敲了敲桌面,清楚地看到奚北颤抖了一下,“快吃吧。”
见奚北小心翼翼地吃饭,林渡顿了一下,缓和语气补充道:“不喜欢满天星我以后就不送了。这些只是小事而已,奚北,不要因为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跟我耍小性子。你知道,我不喜欢。”
说完林渡也没指望奚北回答,她收回了注意力,开始专心致志地吃饭,便也没注意到旁边的奚北悄悄抬起了头,一双眼睛红得跟孙悟空当年吃的蟠桃一样。
吃完了饭,奚北跟在林渡身后上了车,林渡一路无言地将奚北送回了学校。
停下车后,林渡仿佛已经气消了般,她倾过身子将奚北身前的安全带解开,手抬到脑袋上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落在奚北的肩上拍了拍,“一学期过半了,好好学习,别每天想东想西地把自己心情都搞得乌烟瘴气。”
奚北下了车,就这样看着林渡将车窗关上,然后油门一踩,车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奚北就这样盯着车离开的方向,直到不知不觉间握进掌心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奚北这才惊醒般低头松开手,无视掌心被硌出来的红痕,奚北打开手机,入眼就是宿舍群里舍友七嘴八舌地问他这次约会怎么样了,学姐有没有跟他重归于好。
奚北定定地盯着‘重归于好’四个字,直至屏幕上的字逐渐失真虚幻,一滴水掉到屏幕上,奚北这才迟钝般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恐慌和害怕。
眼眶泪意开始积聚。
在人来人往的学校门口,奚北陡然在他人惊诧的目光下蹲在地上放声哭了起来。
他哭得头晕目眩、哭得听不到周围的任何声音感受不到周围的任何事物,只是知道哭,就像是初到人世的新生儿一样对这个世界一概不知,哭泣是他现在唯一会做的事情。
等到奚北终于哭够了,不过他自己觉得是眼泪都给哭没了,再哭就只能哭出血了,奚北这才像是灵魂重新归位一般开始感知到周围的一切。
“同学,同学,你没事吧?是遇到什么问题了吗?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一声声焦急的呼唤声唤回奚北的心神,他抬起头,透过模糊的水雾看到眼前担忧地看着自己的好心同学,对方见他终于抬起了头,放心般松了口气,“同学,你没事吧?有什么困难的话可以跟我们说。”
毕竟突然情绪崩溃在学校门口痛哭一看事情就挺严重的。对方将这一句话咽回了肚子里。
“喂喂、奚北。”
“你这家伙,没事吧?”
远处由远及近传来几声焦急的呼喊,听到消息的舍友们急匆匆赶过来,远远看见蹲在地上的金毛,这才真的敢相信校园墙上那个突然崩溃大哭的家伙真的是自己舍友。
“那个,你们是他朋友吗?既然你们来了,我们就先走了,他看起来心情不太好,你们看着开解开解他吧。”好心的同学见奚北的熟人来了,提醒了一句后将扶持着奚北的任务交接到舍友手里,这才跟身边好友一同离开。
舍友扶住奚北的肩膀,低下头去看他红肿的眼睛,“我去,奚北,你真哭了?我靠?你怎么突然哭了?你没事吧?”
“行了,等会儿再问,没看奚北现在心情不好吗?”另一个舍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终止他喋喋不休的问题,然后凑到他耳边压低声音恨铁不成钢地说,“你没看见学校门口一堆人啊?你是嫌奚北丢脸丢的还不够吗?咱先赶紧带奚北回宿舍再说,不然奚北这下可真是出名了,直接就见不得人了。”
话多的舍友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带着奚北回了宿舍。
大学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校园墙上的热闹一茬换一茬,看过新鲜后接着就抛之脑后,奚北在学校门口痛哭这件事说起来虽然丢人,但除了身边认识他的同班同学,过不了几天时间就没人再讨论这件事情了,林渡自然也一点儿也不知道。
将奚北送回学校之后,她就回了家。
她一个手上把控着不知道多少家公司的总裁也不是每天闲得没事干,没了奚北,也只是生活里没有了放松时的调味剂而已,林渡的生活一切照旧运转。
等过了几天林渡的气彻底消了以后,她重现点开手机里她保存的她跟陈清川在医院病房里拥抱的视频,想了想,还是找了个下班时间去季屿家。
季屿家地址是助理给她找的,林渡也是第一次来,不熟练地找到单元楼然后坐上电梯,林渡按响了季屿家门口的门铃。
她站在电子屏幕前百无聊赖地等着,门铃响了一遍后没人回应,林渡皱了皱眉,不耐烦地又按了一遍,还打开手机确认了一眼时间,这个点居然没人?怎么?在陈清川家里?
“谁啊?”
门上的电子屏幕突然亮了,季屿擦着头发的身影出现在上面。
里面的季屿在看清林渡的时候也愣了一下,他压下心底的蔓延而出的高兴,抬了抬下巴,“呦,什么风把林大小姐吹到我这里来了?”
林渡懒得像傻子一样站在门口跟他插科打诨,言简意赅道:“开门。”
季屿轻‘啧’了一声,但还是老老实实开了门。
等林渡翘着二郎腿像主人一般自若地在沙发上坐下,还没等季屿再问为什么来,林渡就从手机里调出相册把屏幕摆在了季屿面前。
季屿被林渡的动作吓了一跳,刚聚焦看清屏幕上的东西,就听林渡冷着声调问:“看着眼熟吗?”
季屿看着照片里抱在一起的林渡和陈清川,抬眸看向林渡,脸上一直带着浅笑,“挺唯美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在怕偶像剧呢。谁给你拍的?这技术手法,可以直接被封为当代最杰出的摄像师了呀。”
“少在这里自吹自擂,你这脸皮真是厚得跟城墙有得一拼了。”林渡皱眉,“当时病房外面就你一个人,不是你拍的难道是鬼拍的?”
“也有可能,毕竟医院那个地方。”季屿耸了耸肩,然后骤然靠近林渡,轻飘着声音,“这种东西可说不定啊。”林渡因为他陡然靠近的动作条件反射后倾躲了一下,这反应就像是被季屿的恐吓给吓到了一样 ,季屿见状立马闷笑着捂住了腹部。
林渡冷脸看着对面毫无形象大笑的季屿,到底当年是谁说季屿高冷不苟言笑的?她现在就要把那个家伙的头拧过来让他看着季屿到底是怎么笑的。
“所以是陈清川指使你干的?”林渡无视季屿继续发问。
季屿听到林渡这句问话终于收敛了笑,反而像是不敢置信般上下不停打量林渡,林渡被他看得不耐烦,嘲讽道:“怎么,你眼也得帕金森了?”
“你居然舍得想是清川干的?啧啧啧,学妹,这么多年来,你终于进步了呀。”季屿还以为林渡终于放弃对陈清川‘不谙世事纯白茉莉花’的滤镜了,正高兴着呢,就听到林渡继续说,“毕竟有你这样一个混不吝的竹马在身边,耳濡目染下,他近墨者黑也说不定。”
季屿眸光一凝,霎时抬眸看过去,表情一下子就变了,“你什么意思?”
他冷笑一声,心里有些凄楚,不甘心地反问:“怎么?天底下的坏事谁都有可能做,就你那白月光陈清川永远不可能是吗?”
林渡没有说话,只是奇怪地看着他,但季屿已经从林渡沉默的反应里认定了她的态度。
之前强压下的不甘心卷土重来,季屿看着对面的林渡,突然开口:“林渡,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林渡皱眉,这已经是季屿第二次提他们两个的初见了。
他到底想说什么?
狗血白月光10
前一天晚上季屿熬了个通宵补作业, 大中午实在撑不住了,随便找了个躺椅躺下, 把挂在脖子上的耳机往耳朵上一拉,头靠着椅背闭眼就睡着了。
等再有意识的时候,季屿还糊着一团二氧化碳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先是身体感受到了丝丝渗透的凉意。
他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把身上盖着的衣服往上拉了拉,把下巴往里面埋了埋, 这才听到那个真正让他从困意中挣扎出来的清亮着急的叫声。
“这位同学?下雨了,你醒醒,同学?”
季屿用力闭了闭眼,缓了缓萦绕在脑子里的困意, 这才艰难地睁开眼睛。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突兀停在半空的雨滴,被挤扁, 然后噗地炸开, 变成水流在半空中滑下。季屿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就见停滞在半空的雨滴晃了晃,一把黑色的伞柄和白皙修长的手闯入余光, 季屿被困意堵住的脑子这才慢半拍地反应过来原来是一把透明的伞把雨滴在半空中阻隔住了。
“同学, 同学?”
季屿偏头,看见一个女生睁着眼睛凑在他身前, 可能是察觉到季屿的目光有些呆愣, 对方还伸手在季屿的眼前晃了晃,注意到季屿移动过来的瞳孔,女生这才尴尬地收回手, 小声嘟囔着,“原来不傻啊……”
困意仍在, 季屿哪怕知道面前的女生是好心叫醒他,但起床气就是这么莫名其妙,他一点表情也做不出来,甚至懒得开口说话,于是只是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她。
面前的女生长着一双形状撩人的桃花眼,只是现在因为对方微微睁大的动作眼尾线条略微圆润,里面眸光清亮,倒像是好奇打量人的狗狗。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女生松了一口气,随着吐息的动作身体微微晃动,季屿这才发现在地面上还斜斜地放着一把伞,正好把他的腿和脚也勉强放了进去。
“今天天气预报有雨,我朋友说是看天快下雨了让我去送伞,结果走到一半她跟我说她男朋友去接她了,伞不用送了。”女生注意到他的视线,解释道,“我返回的路上正好看见你躺在这,本来没想打扰的,谁知道今天这雨下得这么突然,我刚走没几步就滴答滴答下开了,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所以我就趁着雨还没下大的功夫给你打了伞,叫你起来。”
“现在这雨越下越大了,我看你也没带伞,我正好有两把,给你一把吧。”说着她把手中的伞往季屿的方向递了递。
季屿还是没说话,女生有些欲言又止,等了一会,视线迟疑地在季屿头戴式耳机以及淡漠的脸上来回移动,纠结了半晌还是又凑近了一点然后提高声音问:“喂,同学?你现在能听到我说话吗?”
因为这个凑近的动作,两人之间的距离瞬间缩短,近到季屿可以看到对方脸上的绒毛。
就在林渡想再提高声音喊一遍的时候,一直一动不动的季屿直起身接过林渡手中的伞柄,把耳机给拉下来,说道:“能听到。”
顿了一下,季屿看到对方脸上瞬间绽放的笑容,眼见女生拿起地上的伞就要走人,突然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生惊诧地转过头,似乎是没想到季屿会主动开口说话,季屿握着伞柄的手不知觉摩挲了一下,伞柄上还有温热的温度,他心漏跳了半拍,欲盖弥彰地补充了一句,“我到时候还你的伞。”
女生摆了摆手,“我叫林渡,只是一把伞而已,不用还了。我先走了。”
季屿张了张嘴,就听到一阵电话铃声响起,林渡手忙脚乱地翻出手机放到耳边,不知道那头说了什么,她无奈地点了点头,“知道了知道了,我又不傻,下了雨还在外面乱逛,我马上回去,不会淋雨感冒的。”一边说着一边快步往远处跑去,然后逐渐消失在季屿的视线之中。
“……我叫季屿。”静默了半晌,雨滴劈了啪啦地落在头顶的伞上,季屿敛眸补上未说出口的话。
因为林渡的好心帮忙,季屿除了两伞之间实在无法遮挡的地方淋了一点雨,几乎干干爽爽地回了家。
竹马陈清川就不怎么幸运了,回家的路上没带伞也没碰上好心的路人,匆匆忙忙地在大雨中赶回家,当晚就发起了高烧,还是季屿负责给班主任请了假。
在接下来的几天,不管是上课、吃饭,又或者是在图书馆看书、在篮球场上和朋友们打篮球,季屿时不时就能想起那双清亮的桃花眼。
在放学后,季屿甚至破天荒地又去了几次两人相遇的公共长椅,却再也没遇到过林渡。
就在季屿以为两人的缘分只够到第一次见面时的打伞相助时,竹马陈清川终于病好回到了学校,他秉持着人道主义买了瓶好友喜欢的牛奶去对方教室找他,谁知道刚刚靠近教室门口,对方班里的同学在看到他后纷纷投来了奇怪的视线。
季屿不以为意,反正因为他和陈清川第二性别不同却又从小一起长大的竹马之情,周围的同学一直都八卦两人的关系,他已经习惯这样打量好奇的目光了。
他推开半遮掩的后门,教室里的风景随着大敞的缝隙逐渐闯入眼中,一抹熟悉的身影也进入眼底。
季屿脚步一顿,突兀地停在了门口。
“学长,听说你前几天没来是因为淋雨生病了,你现在没事吧?”
林渡坐在陈清川旁边的座位上,半趴在胳膊上斜倾着看旁边的陈清川。
陈清川也没想到刚认识的学妹居然这么热情,被对方灼热的目光直直地盯着,陈清川刚退烧的脸似乎又开始发烫起来,他腼腆地眨了眨眼睛,嗓音清润,“没事,就是前几天突然下雨没带伞而已,现在已经好了。”
“啊,原来当天学长也没带伞啊。”林渡显然也想起了前几天突如其来的阵雨,她短促地‘啊’了一声,从季屿的角度看,可以看到对方被胳膊挤出的脸颊肉,只听林渡有些失望地拉长声音说,“要是能早认识学长就好了,我那天正好有两把伞,要是早认识学长,我就可以给学长挡雨了。”
季屿倏地颤了一下眼睫,撩起眼皮盯着不远处凑得极近的两人。
“叮铃铃——”
上课前三分钟的预备铃响了,四周纷沓的脚步声响起,人群唉声叹气地涌入教室,季屿也被推挤着走进了教室。
林渡也从座位上站起来,笑着对陈清川摆摆手,往离得更近的前门走去,“那学长,快上课了,下次我再来找你。”
她逆着人流往教室外走,自始至终都没发现站在后门的季屿。
“季屿?别看了,快上课了,你这牛奶是给陈清川的吧?我帮你送过去,你先回教室吧。”陈清川的同桌注意到陈清川还站在门口呆愣地盯着前门的方向,默默抹了一把额头不存在的冷汗,在心底感叹这是什么究极修罗场,不愧是学校里公认的omega男神,然后拿过季屿手中拿着的奶,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直到奶被放在陈清川桌子上,陈清川这才知道季屿来了,他诧异地转过头,正好对上季屿冷冰的眼睛。
他心头蓦地一跳,还想再看清的时候就见季屿低头敛了下眸,再抬起头来时,眼底是他熟悉的冷淡但没有攻击性打的神色。
季屿对他摆了摆手,用口型说自己先回教室了,然后插着兜慢悠悠地走出了教室。
陈清川只当是刚刚看错了,揉了揉眼睛,把桌子上的奶收了起来。
“所以那天那个像个傻叉一样下了雨还在公共长椅上睡觉的人原来是你啊。”林渡神色有些奇怪,双手环胸看着对面认真盯着她的季屿。
季屿被林渡的形容气笑一声,“怎么?知道那个人是我以后,就这么没礼貌地直呼傻叉了?你这敌意对我不是一般的大啊。”这么说着,他却也没生气,只是视线直直地落在林渡的脸上,像是期待看到什么,把林渡看得莫名其妙。
“呵,对你这种人,我不需要讲礼貌。”林渡端起桌子上的茶吹了一口热气,这才轻轻抿了一口,不明白季屿突然说这个干什么,“怎么?想用这件事来转移话题?”
“我没兴趣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就算那个人是你,你难道还想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让我念在这些旧情的份上网开一面不要多加追究?”林渡冷笑一声,“那也得你给我撑伞才行啊。我都没问你要什么报酬,你在这里说什么?”
“那你想要什么?”
林渡喝茶的动作一顿,掀起眸看他,像是没想到季屿会这么回答,季屿盯着她的眼睛又郑重其事地问了一遍,“那你想要什么报酬?”
林渡皱了皱眉,茶也不打算喝了,随手就放回了桌子上,她像是看神经病一样看着对面还在认真等她回答的季屿,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你今天脑子被门给夹了?我没时间在这里跟你胡扯八扯,脑子有病就去看医生,别在这跟我打什么莫名其妙的感情牌。”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季屿,“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别再给奚北发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踏马要真有什么绿别人的癖好,那更要离我远点,我恶心你。”
落下这句话,林渡收回视线,转身就往门口走。
季屿转头看着她的背影,一瞬间仿佛又回到了当年眼睁睁看着林渡消失在前门人群的那一刻,他思绪恍惚了一下,等再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先于他的意识做出反应,腺体欺负林渡作为beta闻不到信息素的味道,释放出浓郁的信息素趁着林渡还未离开将她浑身上下像是茧般包裹了起来。
下一秒,林渡开门离开,其余还没来得及包裹到林渡身上的信息素落了空,茫然地在原地转了个圈,老老实实地又收回到腺体。
季屿垂下头,一只手捂住眼睛,低低地笑。
就让他任性一次吧,反正林渡也闻不到。
反正她也闻不到……
要是再不做点什么,他就真的要疯了。
狗血白月光11
林渡刚从季屿家下来坐上车, 就见驾驶座的司机欲言又止地透过后视镜看她。
林渡敲了敲腿,不免有些疑惑和不解, “怎么了?有事情就说吧。”
司机拿出手机递给林渡,林渡挑着眉接过,入眼是一个帖子,林渡扫了一眼标题,敲着腿的指节停了下来。
《林渡学姐男友奚北疑似他人替身》
后面跟了一个火红的‘爆’字。
司机眼见林渡的表情逐渐变幻,头顶冷汗不停地流, 下意识抚了一把头发这才开口道:“这是奚北学校的帖子,关于奚北是陈清川少爷替身的谣言今天在大学里突然就传了一个遍,小姐要不要去学校看一下奚北?我们这边再找人澄清一下?”
林渡下拉页面看了一下后面跟着的评论,五花八门什么评论都有, 但大多数都是好奇询问事情是真是假的评论。
林渡返回上一个页面,关于‘奚北替身’这个话题的帖子占了今天学校论坛新发布帖子的三分之一, 林渡上下拉动仔细看了一下, 还看到很多其他类型的帖子,比如梳理她和奚北以及陈清川的关系、科普她和陈清川高中时期的初恋细节、奚北和陈清川相似之处的证据贴等。
人物关系图、历史截图、图片对比各种方法都用上了,就是为了强调奚北是陈清川的替身, 她追奚北只是因为陈清川绿了她后的爱而不得。
林渡有些好笑, 刚想把手机还回去,余光就瞥到最下面被她拉出一半的帖子, 她目光突兀地凝在上面, 准确来说是凝滞在帖子露了一半的配图上。
林渡下滑把整张照片都露出来,只见上面的场景是她熟悉的大学正门门口,照片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之中, 一头金发的人蹲在地上痛哭可以说是分外显眼。
林渡点开照片,然后把手机翻转让手机屏幕对准司机, 问他,“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其实帖子上写了日期,但林渡还是开口问了别人。她也说不清自己心里现在在想些什么,只是皱着眉一脸严肃地盯着司机等他的答案。
“额,这……”上次林渡和奚北在饭店闹了矛盾把他送回校全程都是林渡自己开的车,司机一概不知,这会儿司机看着这个丝毫不了解的照片惴惴不安,恍然觉得自己的工作估计要完了。
林渡看着司机忐忑的样子也知道自己在强人所难,她叹了口气,将手机塞进司机手里,闭上眼靠回了椅背,“算了,为难你了,把车开去学校吧。谣言的事我找人来解决。”
司机松了一口气,坐回去开车,“是。”
中午的校园里人很多,奚北拉低头上的棒球帽,提着刚买好的中午饭,穿过人群准备回宿舍去吃。
舍友本来想帮他带饭,让他下了课直接回宿舍便好,但他不乐意,礼貌地拒绝了舍友的好心提议。
他一没抢劫二没杀人的,凭什么要像一个罪犯一样鬼鬼祟祟地躲在宿舍楼里见不得人?哪怕他真的是替身,最该丢人的也应该是玩白月光替身那套的林渡和现在全校皆知在恋情期间出轨的陈清川。
奚北无视斜前方在看到他后议论着跟身边朋友说着什么的omega,脚下无声无息加快,还有几步要迈入宿舍楼了,身后突然响起一道没什么情绪起伏的呼唤声。
“奚北。”
奚北脚步一顿,身后微微炸开激烈的议论声,在人潮拥挤的宿舍楼门口,就像是偶像剧慢镜头般,周围的其他人都蒙上了一层模糊的滤镜,奚北慢慢转头,就见许久不见的林渡站在不远处眯着眼看他。
“奚北。”林渡又唤了一声。
奚北还是呆愣地站在原地,周围看过八卦帖子认出两人的同学议论纷纷,林渡叹了口气,也不愿被一群人当作八卦主角来围观,就主动上前牵住了奚北的手腕,带着他往停车的反向走。
等离开了嘈杂的人群,林渡拉着一路默不作声的奚北上了车。司机已经被她安排提前回去了,密闭的小空间里又只剩下了两人。
林渡松开手,一转头就见奚北仍低着头,这样子仿佛地上又她看不见的几百万一样,奚北仿佛能看到天荒地老。
林渡把奚北头上的帽子摘下来放到一边,无奈地盯着奚北头顶的发旋,“这下是连头都不肯抬一下了?”
这话刚落,奚北就抬起了头,只是眼神依旧固执地落在别处,就是不肯看林渡。
林渡叹了口气,有种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无力感,“那些谣言我都看到了,我已经去派人查到底是谁散布的了,也会让人澄清的,别这么一副怏怏不乐的样子。”她上手捏着奚北的下巴晃了晃,话说到最后故意带了点诱哄安抚的意味。
“要是我说是陈清川干的呢?”奚北手攀上林渡的手,阻住了她来回晃动的动作,眼睛也从其它地方移到林渡的脸上,定定地盯着她的眼睛。
林渡轻轻蹙了蹙眉,“什么?”
“我说,这些事情一定是陈清川散布的。”奚北甚至不愿意用‘谣言’来称呼这件事,毕竟从这段时间不管是林渡还是各种事情侧面反映来说,他确实是林渡一言一行都按照陈清川的样子来调教成他的替身的,“学姐不然直接去问问你那清纯腼腆的初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奚北面上透着掩饰不住的阴阳和嘲讽,林渡皱了下眉,放下手,“凡事应该讲证据,现在在一切都不清楚的时候,不要随便说这些话。”
果然,学姐还是偏袒那个陈清川。
他就知道。
亏他还以为学姐这么久没来见他,却偏偏正巧这个时候来找他是为了他。现在看来不过是不想自己的白月光名誉被毁罢了。
明明两人都是余情未了的样子,各个都关心对方关心得旁若无人,却又不知道闹什么别扭般迟迟不肯破镜重圆。
是因为有他这个‘现牌男友’挡在中间碍了他们的事吗?
奚北阴暗地揣测。
陈清川已经有过恋期出轨的丑闻了,学姐不愿让他再担负破坏他人感情的小三称号,就想从他这里下手让他主动退出?
他偏不!
奚北重新低着头,死死咬着下唇,被额发遮挡住的眸子藏着骇人的嫉恨。
他一定会让那个白莲花身败名裂的。
林渡见奚北又低下头一副拒绝交谈的模样,这段时间以来冷战的郁气又重新翻涌上心头,她强压下心头的烦躁,眯着眼开了后座车门,然后在奚北的余光下重新从驾驶座那边坐上了车。
或许她真的应该考虑一下她跟奚北到底合不合适了。
林渡这么想着,开动汽车,透过后视镜瞥了一眼后座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奚北,脑海里却突然又回想起那些看到的证明奚北是陈清川替身的帖子。
他们也不知道是太闲还是怎么样,居然还详细地扒了一条时间线。
从奚北和她认识前到奚北和她正式官宣在一起。
奚北谈恋爱前各种张扬的发色在与她谈恋爱后不久就变成了沉稳的黑色,而随着两人谈恋爱的时间越长,奚北也逐渐放弃了酷飒的穿衣风格转而穿起了衬衫、卫衣等更显校园气息的衣服。
吃饭开始细嚼慢咽,笑时习惯抿着唇捂嘴,拒绝篮球社好友的多次邀请,反而开始看一些文学性的书听一些舒缓的轻音乐,这些习惯乍一看没什么,却偏偏都能从陈清川身上找到影子。
这些所谓的证据组合在一起,连林渡都有些莫名的心虚。
林渡不耐地“啧”了一声,将视线从后视镜移到视野正前方。
或许这些巧合之后确实有一个她一直不肯承认的事实。
——
林渡停下车,辨不出神情地盯着不远处站在门口的omega。
奚北跟着下了车,听到声音的陈清川转过身弯了弯眉眼,只是轻飘飘瞥了他一眼,就专心致志地盯着林渡,好像现场只有两个人般。
“阿渡。”
狗血白月光12
林渡一路上冷硬的脸色舒缓了下来, 但也没放松多少,依旧十分难看, 她原地站立等着奚北跟上来,这才迎着陈清川走了过去,“你过来干什么?”
“我是来感谢你前段时间衣不解带地在医院里照顾我的,毕竟这么累——你身上怎么?”
陈清川只是对于林渡冷淡的语气眸光暗淡了一瞬,便瞬间打起精神认真盯着林渡,眉眼弯弯, 是惯常的温润腼腆的笑。
他来时便已经想好了理由,这会儿说起措辞来流畅自然,只是这几天有些降温,时常就会刮一阵小风, 刚刚一阵凉风刮过,一抹澎湃的雪意便顺着风吹了过来, 这会儿最多也是能算是秋初, 城市地理位置也相对偏南,哪来的雪?
陈清川流畅的话出现卡顿,他下意识瞪大眼睛看向林渡, 差点就脱口而出什么, 只是半途回过神来后生生掐断了后面的话。
林渡皱了皱眉,奚北也奇怪地看了看来。
“什么?”
陈清川眸光闪了闪, 面上还努力挂着笑, 藏在衣袖里的指甲却已经陷进了掌心。
他跟季屿十多年的竹马了,刨除中间他出国的那几年,他几乎是从季屿分化期陪伴到至今, 这抹不合时宜的雪意他自然也已经了如指掌。
可是怎么可能呢?掌心传来刺痛感,陈清川极力维持着理智, 冷静分析着这件事的前后因果。
季屿从小到大对信息素的管控力就到了常人难以做到的极致,他从未见季屿的信息素有过一丝一毫的散发。更别说信息素甚至在一个人身上残留了这么多,这信息素的浓度就已经能说明绝对不是季屿不小心粘上去的。
那什么情况下,季屿的信息素会大面积沾到林渡身上呢?
“陈清川,陈清川?你怎么了?”林渡见陈清川脸色突然一阵青一阵白,上前一步下意识想伸手摸上他的额头试探温度,手还没抬过腰余光就瞥见站在旁边的奚北,林渡抿了抿唇,还是放下了手,疑惑地蹙着眉唤回陈清川的注意力。
陈清川睫毛颤了一下,他摇着头一笑,“没事,我是想说麻烦阿渡前段时间一直在医院里照顾我了,我害得你连家都没来得及回。正好奚北也在这里,我来这里道声谢。”陈清川抱歉地瞥向奚北,抿着唇不好意思地笑,仿佛真的很抱歉一般。
奚北不领情,嫌恶地在林渡看不见的地方翻了个白眼,转头假装没看见,沉默地站在林渡身边不接话。
陈清川也不尴尬,继续扭头看着林渡,“一直站在门口也不方便,阿渡不请我进去坐坐吗?我可是在外面等了好久,腿都快站酸了。”
站酸了就去截肢,谁逼着你在这里站了?
奚北不耐烦地在心底吐槽。
不过哪怕他再不愿意,林渡已经打开门迎着陈清川进去了。
奚北有些委屈,他就知道会这样,但也无可奈何,毕竟现在严格来说他还在跟林渡吵架冷战,林渡没把他这个低劣的赝品丢在外面就已经算是念着两人的旧情了。
林渡给两人倒了热水,分别放在两人面前,然后坐在了奚北旁边,和他一同看着对面沙发上的陈清川。
陈清川手指神经质地动了一下,看着这亲疏有离的一幕默默无言,而奚北则是因为林渡这顺理成章的举动心情舒畅了很多,周身气氛也不压抑了,甚至洋洋得意地挑眉看了一眼对面的陈清川。
谁知不看不要紧,一看就注意到陈清川正黑沉沉地盯着林渡。
林渡自然也感受到了陈清川的视线,只是她更熟悉陈清川的习惯,知道他这时候其实是在想些什么事情,便敲了敲桌面,注意到陈清川的瞳孔开始聚焦这才说话:“你刚刚在门口到底这么了?你后面句应该不是单纯想说感谢我之类的话吧?”
陈清川端起杯子,两个掌心紧紧地贴在暖和的杯壁上,热度透过杯壁传至掌心,陈清川这才从清凉的雪意中彻底回过神来,他压下心底所有翻腾的或阴暗或扭曲的思绪,深吸了一口气认真地看着林渡的眼睛,“你是去见季屿了吗?”
林渡一愣,面上透出一点疑惑,不知道陈清川是怎么知道的。
难道两人现在已经关系亲密到连每天见了谁都要互相报备了?
就在林渡胡思乱想的时候,就听见陈清川又说道:“你们两个都是beta才没闻到,阿渡你身上全是季屿信息素的味道。”
说完这句话,陈清川就住了嘴,紧盯着林渡似乎在观察她的反应。
林渡听闻又是一愣,接着皱起眉嫌弃地抬起手往自己身上看,话里话外都是不可置信,“我身上有他信息素的味道?你是不是闻错了?”
奚北也下意识耸了耸鼻子,可惜因为第二性别beta的影响,他自然什么也没闻到。
“不可能,我对季屿的信息素了然于心,我不可能闻错的。”陈清川斩钉截铁地说,他一心为了证明自己话的真实性,话一脱口才后知后觉感觉到了点歧义。
果然,林渡神色又冷了下来,她收回手臂坐好,阴阳怪气地扯唇笑了一下,“也是,以你们两个人的关系,你怎么可能会闻错他的信息素。”
“不是,我、我的意思是我跟他竹马这么多年——”
“行了,我没兴趣听你们情投意合、感人肺腑的竹马故事。”林渡打断了他,“如果你只是要说这些的话,那我和我的男朋友接下来还有事,估计没时间接待学长了。”
陈清川脸色白了一瞬,只好截住了话头,低头神色失落。
“那你今天怎么突然去找季屿了?”沉默了半会儿,陈清川重新抬起头,勉强地扯出一抹笑问林渡。
奚北也转头看向林渡。
他虽然是beta,但也知道一些基础生理性知识的,为了防止alpha和omega互相受对方的信息素干扰,往日里AO都是贴着抑制贴并且有意识控制信息素散失的,到底是什么情况下季屿的信息素会粘在林渡身上,并且经过了和他在学校这么长的拉扯时间还能保留到现在?
林渡除了在知道身上沾有季屿信息素那一刻流露出的嫌恶和震惊,便再也没有表露出对此的看法和情绪。
她只是皱着眉打量陈清川,神色若有所思。
“我去找他问了一件事。”半晌后林渡开口。
陈清川心头一跳,下意识追问,“什么?”
“一张照片。”
旁边的奚北听闻恍然大悟,陈清川则是一脸茫然。
林渡不动声色地打量着陈清川的神情,拿出手机把保存的照片翻出来递给陈清川,陈清川眼睛在接触到照片的那一刻果然开始变大,她看向手机后的林渡,“这张照片是?”
林渡收回手机,翘着二郎腿淡定指了指旁边的奚北,“是一个陌生账号发给奚北的,当时门外除了季屿没有别人,总不能是鬼拍的。”
“照片百分百出自季屿的手,这点他自己也承认了,不过……这张照片背后到底有没有人指使他,就说不定了。”
林渡慢悠悠地拖着长腔,果然见陈清川在听到她后半句话的时候慌张了起来,陈清川脸上失了从容,不可置信地抬起头去看林渡,“你的意思是你怀疑是我让季屿把这张照片拍下来然后匿名发给奚北的?”
见林渡满脸‘不然呢’的表情,陈清川更加心焦起来,他皱着眉已经有些语无伦次,毕竟虽然他确实在背地里干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但这件事的确不是他干的,更何况为了他在林渡面前的形象,哪怕是他干得他也要颠倒黑白地把有的说成无。
“阿渡,你相信我,这件事真的不是我指使他干的,我也是听你这么一说才知道还有这么一件事的。我又不知道我会信息素暴.乱,我又怎么可能未卜先知地让他拍下这样一张照片呢?阿渡,你不是去找季屿了吗?他怎么说?我没有做这件事……”
“季屿承认是你指使他干的。”林渡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
“不可能!我没有让他这么做!他这是在污蔑我!”陈清川气得手都颤抖起来,声调因为过火的怒气甚至都隐隐在破音的边缘,他转瞬哀哀地看着林渡,“阿渡,你知道我的,我从来不屑这种东西,我不可能做的。”
旁边的奚北轻轻哂笑一声,对于他‘不屑做这些东西’的话不置可否。
林渡没说相信了还是没相信,只是仍旧若有所思,敷衍地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冷静一下。”
她见陈清川气得略白的脸都红了,不犹得嘲讽一笑,“你看起来对这件事深信不疑,怎么?就不怕我是在挑破离间,故意这么说?”
有了前车之鉴,陈清川自然知道要怎么说话了,他牵强笑了笑,“我自然是相信阿渡的。”
更何况、更何况,这样的话,之前的一切就都能解释得通了。
为什么在他患得患失林渡不喜欢自己的时候,季屿让他假装被他标记,表面上冠冕堂皇地是让阿渡吃醋让她有危机感,最后却导致两人分手闹掰。
为什么季屿对于自己不按照往日套路在林渡面前演两人暧昧的亲近会生气,他当然会生气!毕竟这样就不能挑拨他和阿渡之间的关系了!
还有这次,明明是他挑拨阿渡和奚北的关系,却背地里把所有的黑水都散在他身上,要是阿渡不说,他甚至都不知道他不知不觉间给他背了黑锅。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这样林渡身上沾着的信息素也好解释了,季屿喜欢阿渡,当然会借着阿渡beta的身份占阿渡的便宜。
原来自己的竹马一直在觊觎着他的爱人。
狗血白月光13
所有的细枝末节都在脑海中串成了完整的因果链, 季屿的心思光秃秃地暴露在阳光底下后,陈清川从心底涌上一股对于季屿的恨意。
他死死地掐着自己的手心, 控制着自己不要在林渡面前失态地颤抖,看着对面林渡夹杂着不耐烦的视线,觉得空前的荒谬。
他从来不知道他和季屿之间的兄弟情原来如此的不堪一击,在想清楚所有真相之后,除了汹涌而来的嫉恨和后悔以外,他居然只剩下了终于能解释清楚的轻松。
就像是曾经有一只代表着兄弟情的手扼在他的喉咙上, 他不得不将承担不起后果后所有想要解释的冲动扼制在喉咙之下,现在这只手终于消失了,他迫不及待地想向林渡接上当年那出荒唐的‘出轨’戏码的真相。
陈清川松开陷进掌心的指甲,两只交叉在一起的手分开, 各抵在腿两侧的沙发上。衣袖随着动作落下遮掩住他的手,遮挡住了神经质的颤抖。他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坐在对面的林渡, 眼睛里散发着异样的光芒, 甚至吸引得奚北也疑惑地瞥过来一眼。
“阿渡,我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想跟你解释。”陈清川喉咙有些干涩,他吞咽了一口口水, 注意到林渡递过来一个代表着疑惑的目光, 尽量控制着呼吸和声音不要有太明显奇怪的颤意,“是关于当年‘出轨’的真相。”
林渡神色一变, 蹙着眉和陈清川直视, “真相?”她反问道。
“对,真相。”陈清川又重复了一遍。
他注意到坐在林渡身边的奚北脸色开始变得难看,忍不住的快意在心里翻涌, 刚刚得知季屿喜欢林渡的背叛感已经似乎都微不足道了。
他控制不住地幻想把一切说开以后他和林渡能够重归于好的画面,喉结滚动了几下, 继续说道。
“当年我没有被季屿标记,也没有背叛你。只是那段时间你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对我冷淡了许多,我、我有些不安,季屿当时又和我是好朋友,他知道以后便给我出主意说让一个人重新把注意力放在恋人身上的最佳方法就是增强危机感。”
林渡挑了挑眉,像是也明白过来什么一般,似笑非笑地等着陈清川接下来的话。
陈清川胸腔内的心脏跳动声开始变大,急剧的紧张带动着鼓噪的心跳让陈清川有些喘不过气,他继续说:“所以我就根据他的建议跟他演了一出戏,一出‘出轨’的戏码。不、不对!也不能算是出轨,当时只是想着用身上沾染其他alpha信息素的方法刺激一下你,但因为你是beta闻不到信息素,所以我们就加大了信息素的浓度,直到beta也能闻到的程度。所以、所以才会造成了我被季屿被标记的错觉……除了身上的信息素,我跟他一点关系也没有。”
解释完,错位的心脏却依旧没有恢复到原处,陈清川小心翼翼但又暗含期许的目光定在林渡脸上,嗫喏地等着林渡的反应。
奚北已经彻底黑下了脸,借着现在坐在林渡旁边,而林渡又盯着陈清川的方向看不见他,奚北脸上是不加掩饰的阴沉。
他没想到这‘出轨’戏码居然还有这样的真相。
原本他是想利用这件事情借题发挥,彻底搞臭陈清川的名声,可没想到他还没来得及做便被陈清川给躲了过去。
他用余光瞥向旁边的林渡,也想着知道她接下来到底是什么反应。
房间里一时之间又没有了声音,两个人都在等着林渡的回答。
而林渡则敛下眸,若有所思地晃着手中喝了一半的水,半晌没有说话。
沉默的时间拉得越长,抵在喉咙眼的心跳便愈发让人喘不过气。
陈清川的呼吸声放得更加轻缓,就在他紧张到快要忘记呼吸的时候,林渡终于将手中的水杯放在了桌子上,轻轻的物体碰撞声响起,陈清川像是受惊的兔子一般抬起头惊惶不安地等着最后的判决。
“原来是这样吗?”
林渡脸上还带着往日的笑,就好像刚刚陈清川只是在简单地跟她说了这一天都吃了什么一般没有任何变化。
她在陈清川期待以及奚北紧张的目光下可惜地叹了口气,问道:“既然是这样,那你当时为什么不解释?”
陈清川看不出林渡具体什么态度,只好眨着眼睛像是寻常人学生时代猝不及防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时那般,又紧张又努力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回答——企图能达出一个令老师满意的答案。
“因为你当时的反应跟季屿跟我描述的不一样,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且那段事情闹得有点大,我父母觉得丢人,再加上原先就有让我出国的打算,也不听我的解释就把我送出了国。这样阴差阳错之下……”陈清川落寞地垂下眼睫,不自觉地搅着手指,然后借着额发的遮挡偷偷抬起眸去观察林渡的神色。
“阿渡你……”
“口说无凭,谁知道你是不是在这里撒谎。”一道冰冷的声线突然插进来。
陈清川搅动的手指蓦地停了下头,骤然抬起头瞪向冷着脸的奚北。
林渡也挑着眉看过去。
奚北虽然喜欢打球,但天生肤色白皙,似乎怎么晒都晒不黑,现下浅金色的头发因为之前戴过帽子而有些微塌,较长的刘海遮挡住眼睛,神色衬得更加冷清了一些。
奚北抬手将眼前的头发往额后捋了一下,饱满的额头、锐利的眉峰露出然后再次被落下来的刘海遮挡,锋利厌恶的眼神一闪而过。
“这件事都已经过去多少年了,当年的事情只有你和那个季屿知道所谓的真相,谁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在说谎。”
“我没有必要用这个来骗人。”陈清川压着眉回道,他重新看向旁边的林渡,脸上带了点小心翼翼,“阿渡,你别听他胡说,我真的没有撒谎,或者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现在就去医院做检查,看看我的腺体到底有没有被alpha给标记过。”
林渡摇了摇头,“不用,我相信你。”
陈清川眼睛一亮,挑衅的眼神还没来得及落在奚北身上,脸上的表情就僵了下来。
“毕竟我们分手这么多年,你被不被alpha标记都是你的事情,我无权进行干预。”
当今医术只能确认一个omega曾经是否被alpha标记,却不定确定是在什么时候、又被几个alpha标记过。
所以如果陈清川真的被alpha标记过,也无法确认到底是季屿还是其他alpha。
不过最让陈清川接受不了的不是林渡可能对他腺体标记者到底是不是季屿抱有怀疑,毕竟他确实从未让任何一个alpha标记。而是林渡对于自己是否可能被其他alpha标记这件事持着一种无所谓的态度。
这就说明林渡现在已经不在意他有没有跟其他人发生关系了,林渡已经彻底放下了。林渡已经从当年的感情中走出来了,被困在里面走不出来的,从始至终都只有他一个人罢了。
这怎么可能呢,他不相信,他不允许。
要是真的是这样,那奚北这个赝品又是怎么回事?
就在陈清川又陷入一轮不安惶恐中的时候,林渡已经拿起手机看了一下时间。
林渡程序化地说着一场谈话的结束语,“好了,时间已经很久了,我相信你说的这些,相信你没有出轨。我也在这里向你道歉,当年怒气上头没有听你解释误会了你这么多年。”
她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一直哽在心底几年的不甘随着这一声叹息似乎都烟消云散,低着头的陈清川没有看到,反而是一直紧盯着林渡的奚北注意到林渡看向陈清川的视线不断变化,最终定格为一种浅淡的、疏离、不包含任何复杂情绪的眼神。
——如果说之前的林渡看陈清川还带着点被背叛和抛弃的怨恨的话,林渡现在的眼神就真的像是在看一个多年不见的陌生人了。
林渡假装没看见陈清川犹豫不舍的眼神,直到目送陈清川离开然后关上门,才重新坐回沙发上疲惫地捏着眉心。
等她睁开眼看到奚北,才想起来自己这个最近叛逆的小男友。
她目光从奚北金色的头发上掠过,然后站起来一遍脱着外套一边往楼上卧室走,她现在只要一想到自己身上全是季屿的信息素就恶心,想赶紧洗个澡换一身新的衣服。
奚北亦步亦趋地跟在林渡身后。
“学校的那些谣言我会派人解决的,你不用担心。”林渡瞥了他一眼,说道。
奚北点了点头,但仍旧跟在她的身后。
林渡收回视线,她手放在门把手上,将门开出一个缝隙,然后在进去之前对奚北说:“我去洗个澡,你先在楼下等一会儿,这里你也熟悉,无聊的话看个电视玩个游戏都可以。等我洗完澡我们一起吃个饭。”
奚北魂不守舍地点点头,注意到林渡进了房间,刚想抬脚跟进去,门就无情地在面前被关上了。
他怔怔地站在门口,看着这扇以前任他进的门,哑口无言。
林渡打开淋浴头,任由水流打湿自己的头发。她冷静地回想着刚刚在客厅时,陈清川和奚北暗下里自以为她没看见的一系列明争暗斗。
两个人互相挖苦嘲讽的样子与当初与她相识时的样子大相径庭,林渡摸了摸自己心脏的位置。
这里在当时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不管是年少一见钟情的白月光学长亦或者是初见时吸引自己目光的可爱学弟,她没有感受到任何偏向于谁的心疼或偏爱,只有冷眼旁观的烦躁和默然。
或许她是真的应该考虑一下怎么让这场‘白月光与替身’的闹剧结束了。
哪有他们猜测谣传的那么复杂,什么年少爱而不得的白月光,什么放不下所以找了一个和白月光处处相似的替身。
从这段时间的自我观察看来,她只是喜欢清雅腼腆的类型罢了。
所以当她发现陈清川几年后不再是当初清纯爱笑的学长,她感受不到任何残余的爱意;所以当奚北染了一头金发,一身不羁代替清雅的气质,她再次感到不耐烦。
一切不过是,他们不再是她喜欢的类型罢了。
狗血白月光14
自那天林渡洗完澡带着奚北吃完饭然后把他送回学校以后, 林渡公司就意外地忙了起来,一周有五天睡在办公室里, 林渡就再也没联系过奚北。
同时,林渡以此为借口也回绝了好几次陈清川或者是季屿的邀约。
不过哪怕公司不忙,林渡这段时间也不打算联系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她需要一段个人时间去想一想怎么解决这一出“白月光和替身”的烂俗戏码。
林渡长呼一口气,将今天最后一份需要签字的资料放在一边,脚一蹬地面,旋转椅往后划了一下, 她瘫在椅子上双眼无神地看着天花板。
“咚咚——”
“进。”
林渡抬起头,就见最近新招的秘书嘴上衔着浅淡的笑意从门外进来。林渡先是目光下滑确认秘书手中端着的是一杯咖啡而不是新来的资料,然后才劫后余生般长舒一口气,从座椅上坐正去接那一杯续命咖啡。
“我还以为是又来了什么要人命的工作。”林渡边喝边开玩笑道。
“那确实很要命。”年轻秘书笑着往下说。
林渡平日里待员工温和没有架子, 这些员工便也不太害怕林渡,甚至时常起哄林渡请客聚餐。一段时间的繁忙工作终于落下了帷幕, 不仅是林渡, 公司其他人也纷纷松了一口气,于是兴高采烈地准备去聚个餐庆祝一下。秘书见林渡接过咖啡也没走,反而站在原地等到林渡喝完一口后继续说:“我们准备去聚餐庆祝一下, 顺便消解一下这段时间的疲惫。老板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
问完, 年轻秘书还开玩笑般加了几句,“他们可很期待老板也去呢, 我可是被他们委以重要使命过来的。”
林渡听完, 看了一眼手机,一打开聊天软件,便弹出好几个带着红点的聊天框。
这段时间里奚北、陈清川甚至是季屿都约了林渡好几次, 林渡都拒绝了。现在工作也结束了,林渡觉得她也应该顺便解决一些感情上的烦心事了。
林渡看了眼时间, 算着来回一趟能在奚北学校宵禁之前把他送回去,便随手打了几个字过去,嘴上拒绝着秘书的邀请,“你们聚餐的钱我报销了,我就不去了”
秘书借着一站一坐的高低差瞥了一眼林渡手机,注意到最上方中央的备注,又问了一句,“老板是今天有事吗?”
邀请消息一发出去奚北那边就立马发了同意过来,林渡收起手机,掀起眼皮看了一眼年轻秘书清俊好看的脸,随意地‘嗯’了一声,“我先走了,你们好好玩。”便拿上外套走了。
秘书跟在林渡身后离开办公室,直到林渡身影完全消失,才转身离开。
林渡开着车到大学门外的时候,奚北就已经等在外面了。
林渡一眼就注意到对方一段时间没见重新染回黑色的头发,目光却只是随意地掠过,然后偏头问他,“想去哪里吃饭?”
自从那天陈清川向林渡解释清楚他没有出轨后,已经很久没有和林渡见面的奚北敏锐地铺捉到了林渡看向他头发的视线,他眼睛微亮刚想说什么,就见林渡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
奚北只好讪讪地将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小心窥着林渡的表情,问道:“去学姐家可以吗?”
林渡无所谓地点点头,一边开动汽车一边说:“不过我这段时间公司忙,不怎么回去,家里应该没什么食材了,回去得顺路去买一点。”
奚北有些欣喜地看向林渡,学姐这是在向他解释这段时间一直不联系他的原因吧?这样说的话学姐这段时间一直没有回他消息真的只是因为太忙而不是其他什么原因吧?
这么想着,奚北终于微微放松下来,他从上车开始便一直紧绷的身体舒缓下来,实打实地贴着身后的椅背,像以前无数次一样孜孜不倦地跟林渡分享一些学校里发生的大事小事。
“……我还是觉得金发不适合我,就又重新把头发给染回黑色。我舍友他们都说我黑发比金发更好看……”
“嗯。”
“学校里那些谣言是学姐派人处理的吧?你这段时间公司工作那么忙,其实可以不用抽时间特意帮我处理。等你忙完处理就行,我也不是很急……”
“顺便的事,不麻烦。”林渡专注地看着前方的路段,待奚北一句话说完便从喉咙间挤出一句回答。
“……”
奚北攥紧了安全带,直直盯着林渡看了几秒,直到林渡余光察注意到目光将要移过来时,奚北才瞬间摆正了脑袋,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膝盖。
见奚北低下头,林渡也便没再问刚刚怎么了。
车里没有了奚北的说话声,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车窗外嘈杂的声音不时打破这一方空间的寂静。
奚北攥着安全带的力道越来越紧,宽宽的带子挤在手心,硌得奚北格外不舒服。
他死死咬着唇,用尽全力才让自己没有哭出来。
不对,不对。
他放心得太早了,学姐还在生气。
要不然早在他说染回黑发以后学姐就会借着红灯时间夸奖地摸他头了,也会在他说不用在繁忙工作之外还要抽时间替他处理谣言时,笑着跟他说男朋友的事和工作一样重要,怎么能排在后面呢,而不是冷冰冰客套地说顺便的事,不麻烦。
就在奚北低着头陷入不安时,车子前后晃动一下然后停了下来。
林渡解开安全带,提醒他说:“超市到了,一起去看看晚上应该买什么食材吧。”
见奚北一时没有反应,林渡又补充了一句,“或者你跟我说你晚上想吃什么,我去买就行。”
才反应过来的奚北猛地抬起头,他神色有些不自然,讨好地对林渡笑了一下,“我跟学姐一起去吧。”
林渡视线不易察觉地划过奚北染了红晕的眼尾,点点头。
两人挑好了食材便开车回了林渡公寓。
两个人都会做饭,往日里都是谁有空或者是谁想吃另一方做饭了就哪一方去做。原本奚北想着讨好一下林渡今天他做饭,谁知他刚提着食材准备往厨房的方向走,就被林渡拦了下来。
林渡接过他手中的食材,“今天我来坐吧,你先去客厅休息一下。”说完就已经不容置疑地往厨房走去了。
奚北只好乖乖巧巧地坐到沙发上,一边漫不经心地看着电视一边不住地往厨房的方向看。
“学姐,真的不需要我帮忙吗?”毕竟买食材时他便想着要做饭讨好学姐,便挑了好几道大菜。
林渡熟练地切着手上的肉,“不用,你等着吃就行。”
林渡垂眸,看着肉在刀下被切成薄厚适中的肉片,脸上没什么变化。
毕竟她今天约奚北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说,谣言的事情也确实是因为她的疏漏才造成的,两人的最后一顿饭林渡还是想补偿一下奚北的。
一顿饭的时间做的奚北心神不宁,奚北恍恍惚惚被林渡叫去洗手然后坐到餐桌前,然后看到餐桌上丰盛的菜品,想着既然不安那以后就给学姐多做几次来回报吧。
奚北因为心神不宁没怎么说话,林渡也因为接下来想说的事情以及这段时间的疲惫没有主动挑起话题,这段饭在沉闷的气氛中吃完。
放下筷子,林渡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一个半小时才到大学宵禁时间,时间完全充足。
“奚北,我有件事情要跟你说。”林渡掀眸,刚开口就发现坐在对面的奚北被吓的颤抖了一下。
奚北慌乱眨了眨眼睛,将吓得差点掉到地上的筷子摆正好,心里像是预感到什么一般飞速跳动,他手贴着裤缝擦了一下,“……学姐想说什么?”
“我觉得我们可能不太合适,我们分手吧。”
“啪——”这下筷子是真的掉到地上了。
在林渡冷静沉稳的注视下,奚北急得都快要哭了,他结巴地说着‘筷子掉了,我捡一下’便飞速弯下腰去,然后将掉落在地上的筷子捡起来攥在手心,另一只手撑着椅子面,半晌没敢抬起头来。
还是林渡轻轻叹了口气,叫了一声奚北的名字,才让他僵直地直起腰来。
“……为什么?”奚北慢慢抬起头,眼睛里已经续满了泪水,“是、是因为头发吗?可我已经染回来了,学姐要是不喜欢染发我以后就再也不然了……”
“还是我有其他地方不像陈清川学长了?哪里不一样?是穿衣风格还是兴趣爱好?又或者是性格……”
“又或者说是他像你解释清楚当年他没有出轨以后,学姐跟他不再有隔阂?你心中的白月光重新变得完美无暇,所以我这个低劣的替代品就没有必要了……我、我,要是学姐要和学长破镜重圆的话,我也可以当小——”
奚北像是魔怔一般絮絮叨叨地念着,林渡听了一会儿见越来越离谱,终于忍不住打断他,“奚北。”
奚北停下来,愣怔般看着她。
林渡叹口气,“看来澄清谣言的帖子你是一点也没看啊。奚北,之前我确实对陈清川‘出轨’这件事心有不甘,这股怨气也导致我一直没看清楚我的感情。但直到上次陈清川跟我说清楚以后,我终于明白了,我不是因为对陈清川爱而不得,才心有不甘地找了你作为他的替身。”
“而是我单纯的就是喜欢你们这种长相罢了。”
“喜欢我们这种长相?”奚北愣愣地问。
“对。”林渡宛如很疲惫一般,“你的长相跟陈清川是一个类型的,所以某个瞬间某种角度才会很相似,才会同样吸引了我的注意力。陈清川是我遇到的第一个理想型,他和你相比还有一个特质就是他的气质同样是我喜欢的类型,这就导致了,长相符合我审美、但气质不符合的你在与我交往期间被我无意识地往陈清川那个样子改造。”
林渡吸了一口气,最后总结道:“所以没有什么白月光和替身的烂俗戏码,一切只不过误会罢了。”
“那,既然是这样,既然跟陈清川没有关系,学姐为什么要跟我分手?我可以一直保持学姐喜欢的造型,要是打球玩游戏学姐不喜欢的话,我也可以——”
“可问题是,你这样并不开心不是吗?”林渡再次打断奚北,静静地、无奈地看着对方茫然的眼睛,“所以我才说我们不合适。在我身边看那些枯燥的书你一点都不喜欢不是吗?你从小便喜欢打篮球甚至梦想过长大要当篮球运动员不是吗?”
“恋爱不是让一个人失去自我的理由,奚北,哪怕你能接受,反应过来的我却不能。”
见奚北还要反驳。林渡又补充了一句,“这只是其中一点,还有一点是,我真的不爱你了。所以奚北,我们分手吧。”
狗血白月光15
前几天连着下了几天的雨, 终于带来了点凉风。林渡一推开门,铺面的风让喝了酒后微微发烫的脸格外舒服。
她和身边几个合作人一一道别, 弯着眸说了好几声合作愉快后,才抬起握在手心的接连震动的手机。
前不久才取消置顶的消息框带着数字为5的红点挤在几个置顶的下面,林渡视线毫无波澜地划过上面备注的‘奚北’二字,面不改色地熄了屏。
自从她和奚北说了分手以后,奚北就一直不停地在手机上求着她复合,林渡最初以为奚北是不相信她的分手理由, 好声好气地又在手机上解释了一遍跟他分手与陈清川以及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奚北还是死缠烂打。
后来经过身边秘书提醒,可能是对方不满分手费。虽然林渡通过恋爱时期的相处看来不觉得奚北是这样的人,但还是死马当活马医地又发了一笔分手费过去, 结果奚北不仅没收,反而缠得更紧了。
下次就拉黑吧。
林渡烦恼地想到。
她眯缝着眼缓缓吐了口浊气, 今天酒桌上对面的老总一直在灌她酒, 哪怕林渡酒量再好,也架不住不要命地往胃里灌。酒精带来的困意混杂着长时间虚与委蛇的疲惫,林渡刚想走, 就发觉眼前投下一片黑影。
林渡抬头看去, 就见好久不见的季屿似笑非笑地站在她面前。
一段时间没见,季屿看起来似乎清瘦了一些, 脸上也不知道跟谁打架挂了彩。林渡瞥过他嘴角的青紫的伤口, 幸灾乐祸地想着,怕不是这人平日里得罪的人太多了,终于有人看不惯替天行道给他套了麻袋揍了一顿。
没有什么是比看到死对头最近过得不好来得让人心情愉快的了, 林渡也不计较季屿这次眼瞎挡自己的路,往旁边挪了一步想走, 却见前面的人同样面不改色地往这边挪了一步再次挡在她面前。
林渡:“……”
好心情只能让她容忍一次季屿的故意挑衅。
“你眼睛被人给挖了?专挡我的路?”
季屿两手插在口袋里,状似无辜地眨了眨眼睛,眸底却全是笑意,他顶着城墙厚的脸皮回答:“我故意的。”
林渡额角的青筋跳了一下,她伸手按住,忙了这么久她只想赶紧回家休息,丝毫不想在这里跟季屿闲扯淡。她怏怏地掀起眼皮,轻‘呵’了一声,“看来你是被打的还不够,来我这里讨第二顿打呢?需不需要我给你打个轴对称?”
季屿眼睛微微睁大,“原来你看见我的伤口了。”他就像是没看见林渡满脸的不耐烦一样,手插着兜弯腰,把那张挂了彩却依旧俊逸的脸凑到林渡面前,这时才伸出一只手指了指,“我就是为了这个来跟你讨道歉的。”
“而且,这里有一个很明显的事实——我可一点都不想成为你们两个破镜重圆中play的一环。打轴对称这种东西我可是会嫉妒的。”季屿眯着眼语气不明地说。
林渡想酒精现在让她的思绪都有点卡顿住了,不然她怎么听不懂季屿到底在说什么。
嘴上她同样不客气地怼道:“你在说什么鸟语?听不懂。你被别人打了凭什么我要向你道歉?”
“你最近不是和那个大学生分手了吗?”季屿重新直起腰,盯着林渡,却没有回答林渡的问题,而是说了一个在林渡看来牛头不对马嘴的话。
林渡皱眉,“跟奚北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你前不久刚知道陈清川当年没有出轨,下一秒就跟这个奚北分手了。难道不是知道你的白月光依旧纯洁无暇,你们两个有情人还互相爱着对方,下一步不就是破镜重圆了吗?”季屿阴阳怪气地说。
林渡眉皱得更深了,天知道她现在听到白月光和替身这两个词就头疼。
所以这麻烦事先等等再说,现在林渡最好奇的反而是季屿脸上的伤。
林渡看着季屿嘴角青紫的痕迹,要知道从她认识两人以来,陈清川就和季屿好得跟一个妈生的一样,从来没有任何的矛盾。这会知道陈清川打了季屿,林渡倒是挺好奇。
“所以呢?你的伤是他打的?”林渡幸灾乐祸地问。
见林渡没有反驳‘破镜重圆’这件事,季屿眼眸一暗,一直放在口袋里的左手下意识握紧手中的手机,然后瞬间放开。
他拖着长腔笑着回答:“是啊,前不久你们两个互相坦白剖析内心那天事后,他就直接找上了我。见面一句话不说就硬生生冲我脸来了一拳,直接把我压在地上打。”说到这,季屿轻‘嘶’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当时的疼痛,“打的那是一个不留情,我脸上这伤还不时最严重的,你要看看其他地方吗?”
“没兴趣,你活该。”林渡冷漠拒绝。
“啧。真是一如既往地无情。”季屿轻轻瞥了面无表情的林渡一样,又不死心地凑过去,意味不明地接着说,“所以你们马上就要破镜重圆、重归于好了。作为陈清川未来的女朋友,你可不得对他打我的事向我道歉?”
林渡眼珠子转了转,直视眼前凑得极近的脸,季屿对上林渡的视线,嘴角的弧度刚刚上提,就被林渡毫不领情地推开了。
“我没打算跟他复合,他打的你你去烦他,别来这里碍我的眼。”
“没打算复合?”林渡话刚落,季屿就紧接着问道。
季屿眯着眼紧盯着林渡,语气听不出是疑惑还是什么其他情绪。
林渡暗暗又吐了一口气,八卦也知道了,被好奇压下去的困意卷土重来,她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现在脑子里只剩下赶紧应付完赶紧回家休息。
她用一种十分平淡、又夹杂着不耐烦的语气像是播报器一样快速说道:“我跟奚北分手跟陈清川没什么关系不是你们以为的那些什么白月光什么替身我只是喜欢他们这一款清雅的长相这种类型,现在我发现我们不合适自然而然就分手了至于陈清川那也只是过去式了知道他当年没有出轨我也释怀了我现在对他没任何感觉……”
几乎是一口气都不喘地说完这句话,林渡长吸一口气,终于缓过劲来,这才撩起眼皮看向季屿,“现在你明白了吗?”
季屿回过神来,掩饰住眉眼间的欣喜,轻咳了一声,“明白了,既然这样……”
“那你打不打算跟我试一下?”
这话一出,季屿就攥紧了口袋里的手机,心脏跳动的频率在逐渐加快,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林渡,紧张地等着她的回答。
林渡奇怪地抬眸扫视了季屿几眼,然后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站姿,双手模仿着季屿的样子插在兜里,嘴角一勾,在季屿忐忑期待的目光下吐出六个字,“你做白日梦呢?”
季屿眸中期待的光幻灭,他面无表情地跟林渡对视,眉心压得很低,看起来很不好惹的样子,“为什——”
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几声由远及近的急促的呼喊声打断了,“老板,老板。”
两人不约而同转过头看过去,就看见一身穿西装、挺拔俊秀的青年快走几步走到了林渡旁边。
新秘书看到林渡眼睛微亮,一边喘着气一边对着林渡解释道:“我看着从老板给我发消息说酒局结束过去已经快半个多小时来还没过去,想着今天的合作人有些难缠,怕老板遇到什么麻烦,便想着过来看看。”
新秘书不好意思地看着旁边的季屿,作为秘书他自然对今天参与酒局的人的长相一清二楚,一眼就清楚季屿不是酒局上的人,“我是打扰到老板了吗?”
林渡手捂在嘴边打了个哈欠,脚下已经有了要走的趋势,“没打扰,反而来的正好,我正打算过去。”
新秘书点点头,目不斜视地转身跟在林渡身后就要走,除了刚刚跑过来的第一眼,接下来别说是眼神了,就是余光都没再瞥过季屿。就好像他这个人不存在一样。
季屿没说话,只是在新秘书擦身而过时目光下意识掠过他清雅俊秀的脸,他低头轻嗤一声,抬起头后眼神轻蔑地落在新秘书的背影上,话却是对刚走出没两步的林渡说:“所以这位秘书就是你最近新看上的符合你心意类型的目标?”
季屿刻意在‘符合你心意类型’这几个字上加重读音。
林渡停下脚步,新秘书也跟在身后停了下来。
林渡不耐烦地转过头,迎上季屿隐隐带着挑衅的视线。
新秘书从听到季屿这句话的片刻就红了脸,他长得白,这下从脸红到脖子根再一直延伸到衣服遮挡下看不见的地方,显得格外清纯。他不知所措地看着林渡,“老、老板?”
林渡余光注意到新秘书羞赧的表情,在心里‘啧’了一声,她重新把注意力转回到还等着她回复的季屿身上,声音彻底冷了下来,“这就不是你该管的事情了。”
她转过头,摆了摆手示意新秘书跟上,扬长而去,“不管他是不是,反正永远不是你就行了。”
直到林渡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季屿才堪堪舍得收回视线。
他咧着嘴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一下,意料之中地牵扯到嘴角的伤口。一直放在口袋里的左手拿出来,手心里握着手机,莹莹的屏幕发着光,上面显示着‘正在通话中’。
季屿冷着眸将手机放在耳边,“听到了吗?她可不是因为你才和奚北分手的,别自作多情了。”
在电话那头的陈清川狠狠挂断之前,季屿用不知道是在凌迟对方还是凌迟自己的语气继续说:“看,我们都没希望了。”
“嘟嘟嘟。”
电话挂断了。
季屿弯下腰狂笑,他得不到,陈清川、奚北以及那个秘书,也不会得到。
狗血白月光16
台上的老师刚说下课, 台下的学生们便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往教室外走去。
中午最后一节课结束, 大家都急着去吃饭,陈清川同桌跟他打了声招呼,调侃地瞟了一眼陈清川自铃声响起后便瞬间掏出来的手机,意味深长地挤了一下眼睛,搭着好友的肩膀跟他告别。
“就不打扰你和学妹约会了,我们现在先走了。”
陈清川被对方意味深长的眼神看的脸热, 抿着唇点点头,跟对方告别后立马低下头打开手机。
熟练地打开聊天软件,从轻快的动作上都能看出陈清川难掩的期待,只是唯一置顶的聊天框一弹出来, 待陈清川看清页面上未来得及看的消息,他动作突兀一滞, 嘴角的弧度也瞬间变得格外僵硬。
——林渡:学长我今天中午社团聚餐, 只能委屈你跟季屿那个混蛋一起吃饭了。
——林渡:我保证下次一定不放你鸽子了。
后面还应景地跟着一个哭唧唧求饶的小猫表情包。
陈清川抿着唇把聊天页面往上拉,举目看过去,白色聊天框的占比明显高于绿色聊天框。不知道的人以为对方每天都孜孜不倦地有不同的话题分享, 其实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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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一看, 才发现全是一些解释为什么突然失约的原因以及求原谅的卖萌消息。
陈清川停下翻看的动作,死死盯着这三条最新发过来的消息, 嘴里蔓延开血腥味, 却只能像往日一样发一个表示理解的表情包。
空荡的教室里,陈清川一个人收拾好桌面的东西,随手给季屿发了消息后, 便只身往食堂处走。
谈恋爱才几个月,每一次吃饭约会对方都会找各种原因推辞是因为失去新鲜感了吗?
陈清川曾经试图在网上寻找答案。
但问题一发出去, 搜索引擎出来的不仅没有能安慰他的答案,反而大片大片类似于‘谈恋爱一个月就没有新鲜感了’、‘两个月左右恋爱就会失去新鲜感’这样侧面在他的不安上添油加火的帖子与回复。
有些人反复去寻求一个问题的结果,不是因为他不知道答案,反而是因为他们太知道答案是什么,却自欺欺人地不愿意相信,总祈求在其他人那里寻求认同感与安慰。
很显然,陈清川嘲讽地想到,他就是这种人。
熟悉的呼喊声自前方传来,陈清川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停下脚步,在食堂门口与比他早一步到的季屿对视,然后勉强地牵起唇角笑了笑。
因为陈清川的原因两人来得有些晚了,两人只能在吵嚷的人群中艰难买好饭,然后在食堂转了三圈以后才在角落找到一处位置坐下。
“我说,下次这种备胎吃饭的事情别找我了,每天都来这么晚,我都怕下次食堂饭菜卖没了。”刚坐下,季屿便舒坦地舒了口气,一边挑了筷面吃一边随口跟对面的陈清川吐槽。
“对不起。”陈清川低着头跟季屿道歉。
对面的声音无精打采的,轻飘的语气混杂在吵嚷的食堂里就像是阳光下一戳就破的泡泡,季屿诧异地从自己喜欢的麻辣烫中抬起眸,想起刚刚食堂门口对方就魂不守舍的样子,眸光微不可查地变幻了一下,然后好奇地问道:“怎么了?没精打采的。跟林渡吵架了?说起来你最近中午约我吃饭的次数直线上升啊,要知道自从你们谈恋爱以后我可几乎孤家寡人了。”
“怎么?最近你良心发现觉得重色轻友不好了还是你们俩闹什么矛盾了?说出来我给你参谋参谋,说不定我能帮你解决呢?”
“……季屿你说,谈恋爱只有几个月人就会失去新鲜感吗?”陈清川抬起头,苍白着脸问。
季屿一愣,他下意识攥紧手中的筷子,然后瞬间放松下来,假装若无其事地说:“可能吧,毕竟新鲜感这个词意思就放在这里了,时间久了新鲜感自然就没了。就比如我刚来这所学校的时候,第一天我还新奇,还愿意到处逛逛,第三四五六七八天后我就不稀奇了。到现在,我恨不得赶紧毕业离开这个破地方。”季屿像往常一样耸着肩回答,却不受控制地注意着对面陈清川的反应。
陈清川的脸色随着季屿的话变得越来越白,他嘴唇上下碰了碰,手中无意识地用勺子搅着碗里的汤,失神地问:“那该怎么办啊?这段时间以来,阿渡就像是完全失去兴趣了一样,每次一起吃饭或者约会临到头都会因为各种原因失约。以前她不会这样的,以前、以前……”
以前明明哪怕是一天都有事也会抽出时间陪我。陈清川在心里说。
季屿盯着陈清川想了想,倾着身子靠近他,用一种很轻的蛊惑人心的声音说:“说不定是因为现在把你追到手后没有危机感了。”
见陈清川抬起头疑惑的看过来,季屿极力压制住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喉结滚动着,“你想啊,之前你们两个没谈恋爱,她还没名没分的时候,你身边围着一群追求者,她自然会有危机感,害怕你被别人抢走了然后对你各种献殷勤。现在你们谈恋爱了,她身为你的女朋友不用担心你身边那些追求者了,紧追在身后的危机感没了,她就觉得怎样对你都无所谓了,所以开始不在乎你了,你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陈清川想了想,好像确实有点道理,便迫切地问:“那怎么让她再有危机感呢?”
季屿嘴角一勾,确认了一遍周围没有人注意这个角落,凑得更近压低声音说:“危机感还不简单?你再让她觉得她的女朋友地位不保,你还有其他人选不就行了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陈清川抬眸看过去,正好对上季屿近在咫尺的莫名发亮的眼睛。
季屿一笑,指着自己说:“我不就是这个最好的人选吗?你看我们一个alpha、一个omega,学校里那么多人又一致认为我们两个有些什么,只要我们让林渡知道你身上有我的信息素味道,这不水到渠成——”
“不行!”季屿话还没说完就被陈清川打断,他紧皱着眉头反对,“你也说了学校里很多人误会我们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要是真按你说的这样做,阿渡也误会直接跟我分手怎么办?”一想到林渡冷着脸跟他说分手,陈清川呼吸就急促起来,他连连摇头,神色有些难看,“不行,我不同意,你这是什么馊主意。”
季屿愣了一下,然后重新坐好耸耸肩,夹了块肥牛放嘴里,“行吧,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不过我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我自己再想想其他方法吧。”陈清川叹了口气,下意识打开聊天软件看林渡的消息,见没有任何新的消息进来后,又失落地去点朋友圈。
果然在朋友圈看到林渡社团其他成员发的聚餐截图。
陈清川定定地盯着照片里把胳膊搭在林渡肩膀上笑着看向镜头的人,眉心皱了皱,举起手机屏幕给季屿看,“这个人我记得是个alpha还有个omega男友吧?”
季屿看着照片上的人,目光从他胳膊上划过,也皱起了眉,“对。”
他也低头掏出手机,这个alpha因为打篮球不错他也加过好友,这么想着打开朋友圈,谁知道一点进去却没找到对方新发的朋友圈。
季屿愣了一下,还直接点进对方朋友圈看了一眼,也没有被屏蔽拉黑,所以——
季屿抬起头,“我这边没有,他设置的仅你可见故意发给你的?”
陈清川听闻,紧紧盯着对方照片上露出的张扬的笑,这么说,对方是过来故意挑衅的。
“真是活的久了,什么样无耻的人都能见到。自已有男友出轨就算了,还觊觎一个有男朋友的人。”陈清川不会说脏话,再愤怒也只能冷着语气用‘无耻’这样伤害率低的词汇形容对方道德感低下的行为。
季屿手指一顿,脸上的表情有些意味不明,却也顺着应了几声,“是挺贱的。”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季屿转移话题。
说到这里,陈清川冰冷的脸色重新失落下来,他放下手机胡乱地往嘴里塞了几口几乎未动的饭菜,“……能有什么办法?我再想想怎么和阿渡说吧……说不定只是这段时间她真的太忙了而已……”
“我就知道。”季屿向上翻了个白眼,开始专心致志吃自己的麻辣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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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犹豫就又是几天过去,这几天哪怕林渡中午或者其他时间来找他,陈清川在看着林渡灿烂的笑脸时,还是会经常失神想起朋友圈那条仅他可见的朋友圈。
阿渡身边的人为什么那么多呢?
什么性格的人都有,甚至好看的也不乏其人,自己的性子还很闷,有一些阿渡喜欢的东西他一点也不了解。这样看来的话,自己随时都会被其他有意思的人代替吧。
这天陈清川在下楼梯,满脑子都是这些纷乱的猜测,他一直眼神失焦地注视着虚空某一点,便没有注意到斜前方拐角林渡正有说有笑的跟人拐过。
一走神就容易出问题,陈清川一不注意,脚一滑在最后两三级台阶上摔了下来。
巨大的声响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林渡顺着转过头,视线接触到跌坐在楼梯下看不清表情的陈清川后,神情一急快速跑了过去。
她扶着陈清川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低头观察陈清川的神色,一手撩起他的裤腿,焦急地问道:“怎么了?疼不疼?怎么就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呢?”
裤腿下露出的脚腕已经红肿起来,乍一看格外吓人,林渡还没等陈清川说话就已经将他背了起来,然后快步向医务室的方向走去,嘴上还不停安慰着陈清川,“我带你去医务室,学长先忍一下。”
还不忘路过朋友时嘱咐一句,“我先带学长去医务室,麻烦你帮我们俩请一下假了。”
陈清川脑袋搭在林渡肩膀上,疼痛让他的脸苍白无色,冷汗从额头上滑落,听林渡这么一说余光下意识往旁边一瞥,正好看到擦肩而过的一张熟悉的脸。
是发朋友圈那个alpha。
注意到对方一脸不甘地盯着他,陈清川脑袋动了动,直至与林渡脖颈紧密地贴在一起,才满足地歪头朝alpha扬起嘴角。
他用嘴轻轻碰了碰林渡原本应该长有腺体的地方,果然看见alpha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弯。
他满意地收回视线,疲惫又心安地嗅着林渡身上的清香味。
林渡作为beta没有信息素,但陈清川一直都能在林渡身上闻到一股特殊的香味。
网上有一种说法,当两个人互相有好感时,体内的荷尔蒙水平就会增加,这些激素水平的变化会影响身体的气味,从而让这些人能够闻到对方的体香。
所以,阿渡也还是喜欢他的,对吗?
等到了医护室被医生上好药,陈清川坐在病床上,林渡擦去陈清川额头的冷汗,然后小心翼翼带着怜惜地抚上陈清川眼下淡淡的黑眼圈。
“怎么这么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最近一直感觉你心不在焉的,到底是怎么了?”林渡声音也很温柔。
陈清川低着头,犹豫着不知该怎么说。
林渡又轻下一度的音,带着安抚意味问道:“学长跟我说说好吗?是有关我的吗?”
陈清川抬起头,眼底犹带几分微不可见的诧异。
林渡被陈清川的反应给可爱到了,她上手扯了一下陈清川的脸颊,有些无奈地解释,“学长这几天一直看着我发呆,有时候我转过头你还没回过神来,还能看见你仿佛要哭的眼神。学长要是一直不说,我都要以为我是不是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给学长戴了顶绿帽子才让学长这么伤心的。”林渡故意开着玩笑。
陈清川手指动了一下,在林渡鼓励的眼神下终于鼓起一点勇气,“你、你现在是不是对我没有新鲜感了——”末尾的声音在林渡骤然睁大诧异的眼睛中消弭。
“为什么会这么觉得?”林渡觉得有些好笑和奇怪。
“你最近一直找各种理由推脱我们的一些约会,经常看不见人,消息也不发几个了,发的也全是一些失约的借口……”陈清川掰着手指一件一件细数林渡最近的‘罪行’。
林渡一件一件认真地听,听到最后忍俊不禁甚至真有点心虚,见陈清川还有继续说下去的趋势,林渡只好用吻堵住陈清川接下来的‘审判’。
陈清川果然停了下来,仰头与林渡交换了一个满意的吻。
“我错了,学长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林渡贴着陈清川唇角讨饶。
陈清川近日来阴霾的眉眼终于放晴,他勾唇笑,“不行,除非——”
“你再亲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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