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
“你怎么在这里?”
边慈看着忽然出现在这边的人, 微微皱眉,很明显的有些疑惑。
“我是来找你的。”
程京淮穿一身黑色大衣,看着她, 低声开口。
原本走在前面的外婆听见声音也停下脚步回头看过来。
边慈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拉开跟他的距离。
程京淮眸色微动, 放在大衣口袋里的掌心微微收紧几分, 又抬眼看向前面的老太太,礼貌开口道,
“外婆好,我是程京淮。”
老太太早就认出人是谁, 以前两个人谈恋爱的时候她经常催促边慈把人带回来看看,但每次都有各种理由推拒,几次下来搞的她也好奇,自己在网上搜过程京淮的资料见到过照片,这会儿也只是冷淡道,
“程先生大老远从京市跑到这里,有心了。”
程京淮听出她的嘲讽, 但没说什么, 只是看向边慈道,
“边慈, 我们能聊聊吗?”
边慈握着手机, 看向老太太那边,刚准备开口说话。
“不好意思啊程先生, 我们现在有点事,赶着去办, 边慈她可能暂时没空。”老太太拒绝的直接。
边慈抿唇,也抬头看向他道, “不好意思,不知道你忽然会过来,有什么事情可以在电话里说。”
程京淮眸色微深,低眸看着她,
“我给你打过电话你没接,微信你也没通过,所以我只能来找你。”
边慈面色微怔,抿了下唇,
“抱歉。”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跟他之间有什么要说。
“我这一趟是专门来南江找你的。”程京淮看着她开口。
边慈掌心攥紧几分,没有抬头看他的眼睛,只是说,
“我们好像没什么要说的吧。”
“再不过去人家工作人员要下班了。”外婆在那边催促道。
“抱歉,我现在确实有事情,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可以在电话里跟我说,”她顿了下,“我会接的。”
她说完转身要走。
“我送你们。”
程京淮追了一步,指着身后的车,“我正好开车过来。”
“不用了。”边慈拒绝的很干脆。
那边外婆也随手拦了一辆开过来的计程车,催促边慈道,
“快上车。”
边慈没再说话,往计程车那边过去。
车门关上,从后排窗口还能看见程京淮依旧站在小区门口,并没有离开。
边慈收回视线,后背靠着车座椅背,只觉得思绪有些乱。
她没想到程京淮会忽然跑到这里来找她。
以前跟程京淮在一起的时候,她有提过自己在南江的家,不过是刚在一起的那两年。
最初陷入恋爱的时候总会有很多期待,她开心的想跟他分享有关自己的一切,跟他说学校的事情,实验室的事情,说南江。
但程京淮并不关心,也不感兴趣,后来她就很少再说这些了。
如果说上次电话和微信的事情,边慈还能假装不知道,但程京淮从京市专门跑到南江来找她,她再自欺欺人也大概明白他的意思。
“你感情上的事情,我不会管。”
一旁老太太忽然开口。
边慈微怔,转头看她。
老太太靠着椅背神色很平常,
“我虽然觉得小梁医生好,那个姓程不是什么好东西,但说到底也是你的选择,你选谁我都尊重。”
边慈心口一涩,眼睛也有点红,“外婆……”
“好了好了,”老太太叹了口气,“师傅稍微开快点,等会儿我们回去还有事。”
办完房产转移手续后已经快到下午,边慈跟外婆直接在外面吃的饭,吃完后才打车回家。
车子在小区门口停下的时候,程京淮还是跟上午一样站在门口。
边慈打开车门出来,脚步顿了下。
老太太从车里出来,也看见,看了她一眼,开口道,
“你自己看着办吧。”
她说完,先抬步往小区走。
“外婆。”路过的时候程京淮依旧礼貌的开口叫了声,老太太没搭理。
边慈站在原地,看着对面的人,手掌微微收紧几分,走过去。
“怎么突然来南江了?”
她开口,语气很平静,尽可能的像一个普通朋友一样。
程京淮看着她,眼神跟以往总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差别很大,
“昨天下午你后面一趟航班。”
边慈皱了下眉,“你查我的航班?”
“抱歉。”程京淮开口,目光沉沉地看着她,“因为我不知道要怎么做你才会愿意见我。”
边慈看着跟前的人,忽然有种很陌生的感觉。
她认识的程京淮从来不会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她,也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讲话。
“能找个地方聊聊吗?”程京淮开口,“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下午阳光有些刺眼,两个人站在小区外,不知道是因为太阳光太大照的人头晕,还是因为下午这个时间点容易犯困,边慈觉得自己大脑有些眩晕,她并没有看程京淮,只抿了下唇点头道,
“前面有一家咖啡店,就去那边吧。”
程京淮目光微动,点头,“好。”
咖啡店是开在南江大学对面的街道。
最近大学都已经放假,这个时间点店里的人并不多,只有几桌有客人在。
推开门进去,边慈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程京淮在她对面拉开椅子,店员过来给他们送上菜单。
程京淮接过,低头看了眼,问她,
“想喝点什么?”
“不用。”边慈拒绝,“我很久不喝咖啡了,你有什么话想说。”
程京淮握着菜单的手微顿,没说话,还是低头扫了眼菜单,跟店员开口道,
“两杯香草拿铁。”
边慈很轻微地蹙了下眉,抬眼看向对面的人。
程京淮神色很平静,眸光看向她,直接开门见山开口,
“我分手了。”
边慈愣了下,有种很荒唐的感觉,“跟我有什么关系吗?”
她知道他交了新女朋友,但不知道在他们分手以后他们交过几任,分手的又是哪位。
程京淮目光注视着她,说完接下来的话,
“分手是因为,我发现我是真的爱上了你。”
咖啡厅里很安静,隔壁桌的是两个年轻女孩,正在低头说话。
边慈听他说完这句话后,有一瞬间的恍惚,差点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
程京淮说爱上她了,在分手快三个月后。
阳光从靠窗的透明玻璃墙面外落进来,碎片似的在她跟程京淮中间的桌面上,像一地镜子。
边慈抬头看着桌对面的人,忽然很淡地笑了下,
“怎么发现的?”
她语气很平静,好像只是在说咖啡甜度不够一样,除此之外没有过余的情绪。
程京淮看着她的眼睛,心脏往下沉了沉,继续开口道,
“对不起,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个可能听起来有些可笑。”
边慈没说话,只看着桌面上香草拿铁,并没有喝。
程京淮声音在耳边继续响起,
“其实以前我一直不懂你到底喜欢我什么。
我也有持无恐,并不害怕消耗你对我的爱意。
但后来我才慢慢发现,五年下来,我早已经习惯你在我身边。”
他顿了下,
“分手后我其实很快就后悔了,但我当时并不敢去直面我对你的感情。因为过去那段失败的感情,跟你比起来我太胆小了,甚至花时间承认我喜欢你这件事,就用了整整五年。”
店员把咖啡端上来,将一支玫瑰插进桌子中间的玻璃花瓶里。
边慈视线落在玫瑰上,很特殊的颜色,跟那天梁靳白送给她的花一样。
梁靳白说这种花是蔷薇科的一种品种,名字叫弗洛伊德。
程京淮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记不记得你说过,你因为眼睛受伤住院认识我,也是因为我你才想成为一名眼科医生。
其实我没骗你,你住院那段时间的事情我记得不是很清楚,当时没有认出你很遗憾。
我上次找人去调了你住院那段时间的档案,我才发现,原来我们已经认识了快十年。
你是从十年前那个时候就开始喜欢我的是吗?”
边慈没有说话,程京淮说的每一句话她都听得很清楚。
但她发现,她好像没有任何感觉。
只是看着眼前花瓶里的花,忽然想到昨天跟梁靳白视频电话的时候,他问她想见他吗?
想的。
此时此刻坐在这里,听程京淮迟来的告白,她发现,她脑子里想的却全部都是另一个人。
明明过去十年里她一直在做的梦此时此刻正在她眼前发生——
程京淮终于发现了她的爱意,也终于爱上了她。
但在他告白阐述爱意的五分钟里。
他所有的话都抵不过店员随手插进花瓶里的一支弗洛伊德玫瑰要足够吸引她的注意力。
到底是为什么?
边慈想,她可能在这一刻忽然发现了一件事。
她应该是喜欢上梁靳白了。
“边慈。”
对面程京淮开口叫她的名字,用很认真的口吻开口,
“我们能重新开始吗?”
旁边餐桌的两个女生似乎听见他们的谈话,已经安静了很久,也在等她回答。
边慈看着桌上玻璃花瓶里的玫瑰花,很缓慢但坚定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程京淮问的很快,目光盯着她。
边慈视线平静地看着他,
“因为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程京淮看着她,忽然笑了下,侧头看向窗外,放在桌上的手握得很紧,
“我们才分手不到三个月,你喜欢我十年,这么快就不喜欢我了?”
边慈眨了下眼,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地说,
“我也不知道。”
程京淮盯着她的脸。
她目光很安静地看着他,就像五年前她从医科大的学术大厅追出来,站在她车门前叫住他时一样安静,只不过这一次,她说的却是,
“但程京淮,我真的不喜欢你了。”
——
程京淮比她先从咖啡厅离开,边慈一个人坐在位置待了很久,等到玻璃墙外面投进来的太阳变成夕阳她才起身离开。
到家的时候外婆正在做晚饭,看她进门开口道,“把冰箱里买的水果洗洗,等会儿吃。”
边慈嗯了声,打开冰箱把水果拿进厨房去洗。
水龙头打开,边慈把草莓放在水里面,摘掉绿色叶子,一直没讲话。
“聊了什么,这么安静?”
老太太在边上狐疑的看了眼她的背影。
边慈洗好草莓,关掉水龙头,靠在厨房边缘台边,
“没说什么,我只是跟他说清楚了。”
“那不挺好的?”外婆看她一眼,继续忙活。
边慈没说话,手上的水没擦干,往下滴着水,她看着脚尖,
“只是我觉得我好像有点奇怪。”
外婆没管她,把菜盛出来,随口道,“哪里奇怪啊?”
边慈声音有些闷闷的,好像自己也很困惑,想不明白,所以才说出来,
“我喜欢他那么久,怎么分手才三个月不到,就不喜欢了呢?”
厨房的火关掉,油烟机声音也停下。
外婆把菜放到一旁,很自然地说,
“别问我,你自己最清楚。”
外婆说完转身出去。
边慈一个人留在厨房里,水池那边的水还在往下滴,发出点声音。
洗好的草莓放在果盘就在手边,散发着水果的芬芳。
边慈想,是啊,她最清楚了。
刚才在咖啡厅的时候其实她就想清楚了。
因为她喜欢上了梁靳白。
所以过去十年发生的一切,做过的所有无望的梦,都已经被留在了过去,不再重要。
——
边慈最近晚上都睡的很早,十点以后外面客厅的电视也关掉了,外婆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边慈坐在自己房间的地毯上在看手机。
这个房间其实还是她十五岁时候的房间,粉色的窗帘和壁纸,还有一整个墙面的娃娃,是他们搬到这个家的时候爸爸妈妈很精心给她准备的房间。
这些年每次回来她都还会睡在这个房间,有时候还会做跟小时候很像的梦,好像她还是只有十五岁。
不过今天晚上她有些睡不着,直到凌晨十二点过去也已经很清醒。
梁靳白今晚没有给她打视频电话,其实他们也只有过昨天那一次视频电话。
而且梁靳白不是那种在追求的时候会很频繁的跟对方联系的人。
可是今天晚上边慈特别想跟他说点什么。
晚上的时候她看过大家在群里的聊天,说科室最近很忙,每天都有很多病人,也有很多手术安排,赵湛以前总喜欢在他们群里闲聊,最近也很久没出现了。
梁靳白肯定也是在忙。
边慈想了想,最终没有给他发什么话,只发过去一个晚安的表情包。
消息发过去的瞬间那边也同时发过来消息,
【还没睡?】
边慈微愣,握着手机心脏跳的有点快,她指尖打字,也很快回过去,【嗯。】
梁靳白那边没有再发消息过来。
边慈看着手机,感觉心口有很浅的失落情绪拂过去。
【南江的路不太好开车。】手机那头梁靳白的消息再度跳出来。
边慈看见微微怔住,只觉得刚刚平息下去的心跳再度上来,
【你在南江?】
她发过去,又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可能,梁靳白现在应该正在京市的医院里忙碌,怎么会忽然出现在南江。
【嗯。】
确切的答案回过来。
边慈几乎是立刻的,没有太多的思考,马上回过去,
【你在哪里?】
梁靳白发过来一个定位。
边慈点开,发现就在她家附近南江大学那边。
她没有跟梁靳白说过自己家在哪里,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过来的。
但此刻她并没有时间去思考这个问题,因为另一个念头完全压过全部的情绪。
她只想马上见到他。
边慈放下手机,很快的换掉身上的睡衣,套上棉服和外套。
手机安静的放在一旁,梁靳白没有再说其他的话。
她也没有再问。
从卧室出去的时候客厅的灯很暗,外婆的房间里也早已经关掉了灯。
边慈觉得跟自己几天前在京市的时候好像有点像,她在晚上趁着外婆睡觉的时候偷偷下楼去见梁靳白。
一切好像都没有太多的改变,只是这里是南江而已。
家里只有一把钥匙,边慈换好鞋,没有拿钥匙下楼。
她知道今晚出去可能就不会回来了。
电梯来的有些慢,边慈看着上面跳动的数字,忽然有些不合时宜的想到她第一次在电梯里碰到梁靳白的时候。
那个时候她一定不知道,在未来的某一天,她会在凌晨一点的晚上从家里跑出来去楼下见他。
到达一楼的时候单元楼门口的光线很暗,边慈推开玻璃门,潮湿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南江的冬季晚上又冷又湿,体感温度比京市还要冷。
边慈看见灌木丛里有小区的流浪猫一窜而过,头顶的路灯灯光昏黄的落下来,她的影子也被投在地上。
到小区外面的时候边慈脚步不由自主的有些放慢下来。
她感觉到自己好像开始有点紧张,但在紧张什么其实不是很清楚。
下楼的时候她没有跟梁靳白说,梁靳白也没让她来找过他,只是发了一个自己的地址定位而已。
不过当边慈走到小区外,看见路口对面那辆很熟悉的黑色车身的时候,她知道,自己下楼的决定很正确。
梁靳白站在车子的另一边的路灯下,他穿着件灰色质地很好的大衣,手里还拿着束花,听见声音正往她这边看过来。
边慈脚步放慢很多,只看着对面的人,从斑马线走过去,在他几步远的位置停下。
夜里有寒风吹过,她头发也跟着被吹到耳侧。
梁靳白也低头视线在注视着她,他脸上神色很平静,将手里的那束花递给她
是跟上次一样的弗洛伊德玫瑰。
边慈看着跟前的花,愣了几秒钟,有些怔然的看着他,原本她有很多话想说,想告诉他,但当梁靳白递过来这束花的时候,忽然所有的话都一起堵在了喉咙里,她接过,感觉大脑暂时有些没办法思考太多,只能问出最简单最傻的问题,
“你怎么来了?”
她开口,声音有些低哑。
梁靳白视线落在她脸上,很淡地抬了下眉,语气平静地说,
“不是说家里的花年后会枯萎吗?”
他目光注视着她,
“所以过来给你重新送一束新鲜的。”
他语气漫不经心,好像这里不是跟京市相隔两千多公里的南江,也不用开一天一夜的车,而是只跟她隔着一个公园距离的小区一样。
只是,来给她送一束花。
空气湿润的浸入肺腑,头顶昏黄的路灯将两侧的梧桐树影子错落的打下来。
梁靳白的脸一侧在阴影里,眉眼漆黑英俊。
边慈捧着花,冷风从两侧吹过来,她没有说话,只是视线定定的看着他。
似乎沉默的有点久了,
梁靳白对上她的视线,垂下眼,淡淡地问,
“怎么了?”
边慈仰头望着他,摇了下头,忽然说,
“其实我不是想要花。”
梁靳白抬眼看着她,问,“那你想要什么?”
边慈沉默了片刻,抱着花,往前走了一步,抬起眼睛跟他对视。
灯光下,梁靳白的五官深刻立体,好像有开了很久路程的疲惫,但却很视线平静直白地注视着她。
边慈目光看着他,安静了会儿,把早在昨天在视频电话里就想跟他说的话当面说给他听,
“想见你,”她开口声音很轻,但很清晰地说,
“梁靳白,我想见到你。”
她仰起脸看着他,怀里开了二十六个小时路程从京市带过来的玫瑰被她衬得完全失色。
“嗯,”梁靳白突然笑了下,目光静静地看着她,“所以我把我也送过来了。”
“还有,”边慈望着他,感觉到呼吸因为过度紧张而有些喘不过气来。
“还有什么?”梁靳白视线盯着她的眼睛,神色很平静,提醒她,“呼吸。”
怀里的花束跟包装的纸一起发出细微的声响,边慈看着他,又低下头,冰凉的空气吸进肺部,她觉得自己此刻心跳的非常快,但又比任何时候都有勇气,
“我还发现一件事。”
“嗯。”梁靳白目光注视着她,抬手帮她把被风吹乱的发丝挽到耳后,耐心十足地问,“什么事?”
“我喜欢你。”
边慈开口,很确切地告诉他,
“梁靳白,我应该是喜欢上你了。”
吻坏
梁靳白觉得边慈有时候纯粹的很不像一个二十五岁的, 即将研究生毕业成为一名医生的人。
她很多时候其实不太会掩藏自己的情绪。
在她说出喜欢他之前,他就已经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答案。
边慈说喜欢他的时候好像很紧张,以至于连呼吸都有些忘记。
梁靳白看着她, 很想在这里吻她。
不过他只是垂眼注视着她, 看了她几秒钟, 好像并没有因为追到人而有多么高兴, 反而语气很平静地问她,
“所以我是追到你了吗?”
边慈没有被人问过这样的话, 但她很笨拙的追求过别人,记得程京淮答应自己在一起时候她那种心情——
不确切的、怀疑的。
她不想让梁靳白也有这种不确切的、怀疑的感觉, 所以她看着他,主动的伸出手去牵住了梁靳白垂在一侧的手,告诉他,
“嗯,追到了的。”
南江的夜晚寒凉潮湿,她的手其实很凉,可能因为紧张还微微有些在颤抖, 以至于被握住的人好像也跟着一起感受着她的情绪。
梁靳白低眸看着她, 被握住的那只手很轻易的反手将她回握住,
“手怎么这么凉?”
边慈微愣了下, 视线对上他很淡的目光, 摇了下头,
“不知道, 可能是外面太冷了。”
“嗯。”梁靳白扣着她的手腕,往她身后的小区看了眼,
“那你要回去吗?”
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边慈抿了下唇,感觉周围空气又有点凉, 她视线移开,低头看脚下,声音也很低,告诉他,
“家里只有一把钥匙。”
梁靳白好像没听懂她的意思,问道,“嗯?”
边慈觉得自己脸应该红了,她抿唇,想把手抽回来。
梁靳白却在这个时候笑了下,更用力的将她的手握在掌心,
“那你要跟我回酒店吗?”
这句话听起来真的很暧昧。
在这种时候讲出来尤其。
边慈抬眼看他,很轻微地皱了下眉,有些犹豫地说,
“我可以自己重新订个房间。”
梁靳白嗯了声,开口告诉她,
“酒店就在前面不远,是顶层的套房,里面有三个房间,你可以选一间你想睡的。”
边慈微怔,抬头对上他的视线,想了想,点头道,
“哦,好。”
梁靳白没再说什么,但依旧握着她的手,带她上车。
凌晨的酒店大堂没什么人,梁靳白带着边慈进门的时候有一位酒店接待早已经等在那边,
“梁先生。”
他礼貌的打了声招呼,又朝着边慈微微笑了下,递过来一张卡。
梁靳白接过房卡,没让他跟着,带着边慈去电梯那边。
边慈手里还捧着那束花,酒店的灯光很亮,照在地板上也有些刺眼。
她忽然有点紧张,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答应跟他来酒店。
这一次,是真的背着外婆做坏事了。
思绪乱飞的时候电梯门打开,梁靳白牵着她进去。
边慈脚步有些慢,好像是在拖延什么似的。
电梯门关上的时候,她有些明显地往一旁站了站,梁靳白感觉到她的手从他掌心挣脱出来。
他没说什么,只从电梯镜面里看着她,
“站这么远做什么?”
他语气很平静,视线却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说。
边慈抱着怀里的花,很缓慢地眨了下眼,却并不太敢看他的眼睛,而是说,
“我要不还是重新开一间房间吧?”
“为什么?”梁靳白侧头看着她,往她那边靠近一步,拉近两个人的距离。
边慈掌心攥紧几分,抬头看着忽然靠近的人,感觉心跳的有些快,她下意识的伸手将花放在中间,低声说,
“什么为什么……”
她抿唇,看了眼前面上升的电梯数据,“你是不是靠的太近了?”
梁靳白目光落在她脸上,很直白地问,
“你觉得我要吻你是吗?”
边慈愣住,视线对上他的目光。
梁靳白看着她,不着痕迹地抿了下唇,沉声说,
“我不会在这里吻你。”
电梯叮一声打开,到达顶楼。
边慈感觉掌心已经一片湿润,电梯里的静止的空气终于再度流动起来。
梁靳白面上没什么变化,淡声开口,
“走吧。”
套房很大,边慈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酒店里特有的香水味道。
梁靳白好像也只是刚刚才过来,进门的时候找了下拖鞋摆放的地方。
“你是怎么知道我家地址的?”
刚才在楼下的时候她就想问出口的。
梁靳白没说话,只先换了拖鞋,将大衣外套脱下,看了眼还站在门口位置的人,很轻地抬了下眉。
他拿起边上的另一双拖鞋走到她跟前,很自然地蹲下身要帮她换。
“不用,我自己来。”
边慈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觉得让他给自己换拖鞋这样的行为好像不太好。
梁靳白却伸手扣住她的脚踝,抬眸看了她一眼,淡道,
“别动。”
边慈站在原地,有种觉得很不真实的感觉,酒店头顶的灯光亮的刺眼,梁靳白就蹲在她跟前,帮她换好拖鞋,然后才回答她,
“你在医院实习的登记资料上有地址,我看过。”
边慈的户籍资料还在南江,一直没改过,实习的时候梁靳白最开始看过他们那组实习生的档案资料,记得很清楚。
边慈微怔了下,哦了声,没再说话。
梁靳白转身走到岛台边,拿起玻璃杯倒了一杯温水,递给她。
边慈说了声谢谢,接过,仰头喝了两口又放下。
她看上去很明显还有点紧张,好像还没完全适应此刻两个人的身份转变。
“不脱外套吗?”梁靳白握着水杯,淡淡开口道。
酒店开了暖气,从一进门就很热了,边慈还穿着外套,也没有要脱掉的打算。
“啊。”她闻言似乎微微愣了下,灯下脸很明显的红了红。
看上去好像误解了他的意思。
“房间开了地暖。”梁靳白解释,“脱掉外套会好一点。”
“哦,不用。”边慈抿唇,“我不太热。”
梁靳白没说话,手中握着水杯,垂眼看着跟前的人。
边慈被他的视线盯的有些不自在,感觉到衣服后背和手掌心都已经开始湿润。
“边慈。”
梁靳白放下水杯,忽然开口叫她的名字。
“嗯?”
边慈怀里还捧着花,回答的下一秒只感觉后颈被手掌拢住,她无知觉的抬头,有冷冽的香味靠近,她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立刻被吻住了。
整个过程都发生的太突然,边慈感觉大脑瞬间一片空白,整个人有些僵愣在原地。
跟上次的吻完全不一样。
梁靳白扣着她后颈的手往前滑,变成掌住她脸的姿势,拇指扣着她的下巴,很轻易地往下用力,让她张开嘴。
空气闷热又潮湿,包着花的牛皮纸在两个人中间发出摩擦的声响。
边慈闭着眼睛,感觉牙齿碰撞到一起,不属于她的气息全数被交换进来。
她觉得自己很僵硬,以至于完全给出任何的回应。
梁靳白扣着她的下巴,退开几分,有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耳边。
边慈不敢睁开眼睛,只紧紧包着怀里的花束,感觉到这个吻已经结束才终于睁开眼睛。
梁靳白靠的很近,并没有离开,目光从深黑的眸子里落过来。
“怎么了?”边慈下意识地开口问。
声音已经变得很沙哑。
梁靳白没说话,只低头将她的手腕拉过来,打开她紧紧攥着的手掌心,盯着她的眼睛,不紧不慢地说,
“不是说不热吗?”
“我……”边慈微怔,开口想给自己解释。
梁靳白却再度偏过头,抬手捏着她的下巴,再度更深地吻下来。
怀里的牛皮纸因为距离的拉近被挤压着,边慈担心花被碰坏,伸手有些想将他推开一些,却被梁靳白用另一只手扣住手腕,按着她的后背将她更靠近的压过来。
等吻终于结束,边慈被放开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去看怀里的花。
牛皮纸被压的有些乱,几支在外面的花已经被挤压的往下掉了几片花瓣。
她脸还很红,呼吸也还有些乱,但却只顾着去看花。
“抱歉,弄坏了你的花。”
梁靳白开口,声音低哑。
边慈摇了下头,问他,
“有花瓶吗?现在插上可能会好一点。”
梁靳白沉默了片刻,走到岛台另一边,拿起酒店的电话拨了个号码下去。
边慈看着他动作,又觉得明明刚才两个人还接过吻,但此刻又好像变得有点远距离。
“你要先去浴室吗?”
这里只有一间浴室。
边慈愣了下,看向前面的浴室门,有些后知后觉地想到一个问题,
“我没带衣服。”
虽然酒店有浴袍,但是好像也还是不太方便。
“我让人一起送上来。”梁靳白语气很平静地问,“有尺码要求吗?”
边慈感觉耳廓肯定蹭一下红了,低头有些模糊地说,
“没有吧……”
梁靳白没有再问,嗯了声,过去给酒店前台那边打电话。
大概十分钟后,衣服和花瓶一起被送上来。
梁靳白去开的门,将花瓶拿出来放在岛台上。
边慈刚刚把花拆开,底部的枝叶还没修剪。
梁靳白把装着衣服的袋子递给她,
“我来剪,你先去浴室。”
边慈手上动作顿了下,把剪刀放到桌上,说了声哦,准备接过衣服。
伸手去拿的时候,梁靳白却忽然将袋子往上抬了下。
她抬眸去看他,眼神有些不解,“怎么了?”
“没。”梁靳白垂眸视线看着她,将袋子给她,语气很平静地说,
“我以为我把你吻坏了。”
绿洲
梁靳白今晚其实并没有打算吻她的。
带她回酒店也不是想要跟她发生些什么。
即使他脑海里有很多想对她做的念头, 但都被他压了下去。
但是当边慈抱着花束站在岛台边对他毫不设防的时候,他看着她,意识到很多事情其实是没有办法控制的。
比如他以前从来不知道自己会喜欢一个基本等于陌生人的人。
比如他此时此刻很想吻她。
“没有。”
边慈开口, 脸还是有点红, 但却否定的摇了下头, 视线定定地看着他说,
“我只是还不太习惯这样。”
她顿了下,声音有些低地说, “但没有不喜欢。”
梁靳白盯着她的眼睛,感觉被压下去的某些念头又浮上来,
“刚才我其实没想吻你。”
边慈似乎有点懵,没太听懂他这句话,抬起眼睛看着他。
梁靳白开口道,
“带你回酒店也不是想对你做这种事情。”
边慈听懂他的意思,微微愣了下,摇了下头,
“没关系的。”
她眼睛在灯下清亮的看着他。
说的是没关系。
接吻没关系, 带她回酒店也没关系。
下楼的时候她没有拿钥匙就知道自己今天晚上会跟他走。
在电梯里的时候她就觉得他应该是想要吻自己的, 但她也没有想过要拒绝。
梁靳白视线看着她, 有几秒钟时间没说话, 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低,
“边慈,你会不会有点太信任我?”
边慈仰头看着他, 似乎很认真地想了下,点了点头, 确切地告诉他,
“嗯, 因为我喜欢你。”
在今天以前,其实她是不太确定的。
不确定自己对梁靳白是什么样的感情,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动心。
下午她一个人坐在咖啡店的时候其实想了很多。
梁靳白第一次对她表白的时候其实她是有些抗拒的,下意识地想要回避。
但早在那时她就知道,在回避之外其实隐隐还有另一种被她藏起来的情绪。
她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陌生的感觉。
她是想要被爱的,否则过去那些年她不会那样无望固执地喜欢一个人那么久。
但就好像一个在沙漠长途跋涉的人,有一天忽然看见了绿洲。
可是你知道的,沙漠里有海市蜃楼。
渴久了的人如果还能保持清醒的意识那一定是有常人不能的意志力,所以她能区分那是真实还是幻觉。
她看着此刻摆在眼前的爱和巧克力。
一度告诉自己那也许只是幻觉。
她从来不是幸运的人,这种绿洲或许存在,但被她碰到的概率并不大。
更何况,那是梁靳白。
如果有绿洲,不止一片。
那梁靳白一定是最好的那片绿洲。
她不敢确定自己有没有这份幸运,又或者说如果失败,自己又再需要花多久的时间去接受这只是一场幻觉之外的梦而已。
但当她跑下楼,见到梁靳白的那一刻,她知道什么都抵不过自己此刻的心跳频率。
其实在路灯下的时候她就愿意被他吻的。
梁靳白沉默地看了她片刻,眼神逐渐变深,他视线落在她脸上,
“你知道我现在想对你做什么吗?”
边慈摇头,诚实的回答,“不知道。”
梁靳白垂眼注视着她很久,最后只是移开视线,“你不会想知道的。”
他说完,没有再看边慈,只平静道,“去洗澡吧。”
边慈抿唇,嗯了声,拎着装衣服的袋子进了浴室。
酒店准备的浴袍很合适,边慈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发现梁靳白并不在房间,岛台那边的花已经被很好的修剪好放在花瓶里面,灯下花的颜色似乎比之前要更漂亮一些。
边慈走过去,抬手碰了下花瓶里的花瓣。
身后的房间门响了声,边慈回过头,看见梁靳白从外面进来。
他好像已经洗完澡,但没有穿酒店的浴袍,只是从外面进来的时候头发还有点湿,正往下滴着水。
边慈微愣了下,往浴室那边看了眼,“你……”
“我在楼下重新开了一间房。”梁靳白开口跟她解释,将房卡放到岛台边上给她,“房卡拿好。”
“为什么要重新开一间?”边慈看着他递过来的房卡,似乎不太理解。
这间套房很大,来之前她也以为可能不方便,但刚才洗澡的时候她看了下,套房的浴室和另外几间卧室都很大,比她家还要大不少,两个人住一间套房很足够,完全没必要重新开一间房。
梁靳白视线对上她的目光,面上表情看不出什么变化,只不着痕迹的抿了下唇,并没有跟她解释重新开一间房的原因,只是沉声说,
“你先休息,明早我帮你叫餐。“
边慈看着他,刚刚洗完澡头发其实还没有完全吹干,她有些缓慢地眨了下眼,低声说,“哦。”
梁靳白看着她,明明已经放下了房卡,重新开好了房间准备离开了,但却没有动。
边慈有些茫然地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
梁靳白视线注视着她,开口说,“没什么。”
他说完却又往前靠近了一步,俯下身掌住她的后颈,又一次吻了上来。
边慈肩膀僵硬了一瞬,但并没有推开他,只是很紧张的攥紧了手。
梁靳白这一次要比前几次吻的都更加用力,他手掌很紧的按着边慈的后背,将她往自己跟前压过来,撬开她的牙齿。
边慈不太会接吻,而且每次被他吻住的时候她都感觉自己好像失去了行动的能力,不太能给得出回应。
房间里暖气开的很高,边慈闭着眼睛,攥紧的手下意识地拽住梁靳白的衣领。
她感觉到自己的牙齿好像磕碰到了他,有很淡的血腥味道从唇舌间漫开。
她好像不小心咬破了梁靳白的嘴唇,
“对不起……”
边慈有些慌乱的想推开他。
“没关系。”
梁靳白睁开眼睛看着她,眸色很深,伸手擦掉唇角的血,扣住她的手掌,阻止她推开的动作,重新捏着她的下巴继续吻上来。
隔着酒店的浴袍边慈能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热度。
她好像明白了梁靳白为什么要重新在楼下开一间房。
这个吻比今晚前面两次时间都要久一些,梁靳白放开她的时候很明显地呼吸也有些重。
边慈感觉自己大脑缺氧有些空白,头发也被梁靳白的手揉的有些乱,后颈刚才被他捏着的部位也有些发麻。
梁靳白吻完她,没有说话,只盯着她看了两秒,低声说,
“现在知道为什么要重新开一间房吗?”
边慈耳廓和脸颊都很热,只模糊不清地嗯了一声,低头不太敢去看他的眼睛。
梁靳白盯着她看了会儿,没再说话,只沉声道,“晚安。”
边慈嗯了声,低声道,“晚安。”
他说完,转身离开岛台这边,带上房间门离开。
套房的暖气开的十足,边慈看着被带上的房间门,又看了眼放在岛台上的房卡,感觉心跳慢慢平复下来,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在三间卧室里面选了一间进去休息。
第二天边慈快到中午才醒过来,从房间出来最先看见的是岛台上插在花瓶里的玫瑰。
落地玻璃窗外面太阳落进来,能从窗口看见外面的江景。
手机还放在昨天的岛台上,边慈打开看了眼,有两个未接电话,是外婆打过来。
她愣了下,下意识的有些心虚,担心自己声音太沙哑被外婆听出什么,喝完一杯温水后才给外婆回过去电话。
那边响了两声很快接通,
“外婆,”
边慈先开口,“怎么了?”
她看了眼时间,外婆是早上八点多才给她打的电话,可能并不知道她具体是什么时间出去的。
老太太那边有些吵,好像是在户外,只问她,
“你一大早上去哪儿了?记不记得去年我们是在哪家买的水果?”
老太太正在忙着准备年货,一大早准备叫边慈跟她一起出门,打开房间才发现没人,所以才给她拨过去电话。
“哦,”边慈稍稍放下心,“有个朋友来南江旅游,我早上去接他了。”
边慈不太会撒谎,说话的时候心跳的很快,也没意识到自己的声音也有些颤抖。
那边老太太沉默了两秒,嗯了声,倒是没说什么,只道,“嗯,行,那我挂了。”
“哦,好。”
边慈还没说完,那边电话已经挂断。
她看着手机,真的有种自己在偷偷做坏事的感觉。
“叮——”
刚刚挂断电话,房间外面的门铃响了声。
边慈微怔了下,走过去打开门。
梁靳白站在房间外,身上穿着版型很好的黑色风衣,似乎没想到她开门的速度会这么快,他一只手抬起正准备再度按门铃。
“我睡得有点太久了。”边慈看着他,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
梁靳白神色很平静,只嗯了声,问她,“昨晚睡得好吗?”
边慈抿了下唇,脑海里浮现出昨晚他最后离开前吻她的场景,耳廓不着痕迹地红了下,轻声道,“还可以。”
她身上还穿着昨晚的浴袍,脖颈侧面有一处有些红的地方,是昨天梁靳白吻她的时候,手握着她的后颈不小心擦到的。
“要下去吃饭吗?”梁靳白移开视线,开口问她。
边慈愣了下,点头,
“好,你等我一下。”
她转身回到房间去换衣服。
梁靳白进门,岛台那边放着水杯和花瓶,跟昨天晚上他离开的时候看起来没有很大的区别。
大概十分钟后,边慈换好衣服出来。
梁靳白视线看过去的时候发现她脸似乎比进去之前要红了点,可能是因为换衣服的时候发现了脖子上的红痕。
梁靳白假装并没有注意到这点,只是问她,
“南江有什么来了一定要去的地方吗?”
边慈闻言抬头看他,“有的。”她抿了下唇,又问了句,“你要在这里待多久?”
梁靳白看着她,很自然地说,
“你想我待多久?”
边慈看着他,似乎是因为他这句话微怔了下,
“我说多久你就留多久吗?”
梁靳白目光注视着她,语气认真地说,
“也不是不可以。”
边慈抿唇,知道他大概是在开玩笑,临近过年时间医院的事情和他家里的事情应该都很多,他顶多只能在南江待上两三天。
“我们先去南江大学吧。”
边慈开口,眼睛很亮的看着他,有隐藏不住的想要分享的快乐,
“我小时候经常去那边,他们学校里面有个披萨店卖的披萨特别好吃。”
梁靳白很淡地抬了下眉,点头说好。
南江大学就在酒店附近,距离得很近,只有两站公交就到了。
边慈没有让梁靳白开车,而是带着她去前面的公交车站台等公交。
离开南江以后边慈才经常听人提到南江的公交车,都说来这里一定坐一次公交,其实过去十多年里她倒没有什么感觉,但到京市的第一年,她才发现原来北方的公交跟南江是真的不太一样的。
南江大学路这一块平常的公交车总是挤满了人,很多都是附近大学城的学生,但临近过年大部分学生都已经回家,公交车站这边几乎没什么人。
边慈低头准备打开手机公交二维码的时候,梁靳白往她手里塞了两枚硬币。
她愣了下,抬头看他,
“你随身带硬币?”
她记得之前好像在自动售卖机的时候梁靳白也是用硬币投进去买汽水的。
梁靳白点了下头,淡淡开口道,“嗯,很多年的习惯了。”
边慈低头看着手上的硬币,现在已经很少有人用现金了,硬币更少,她看见上面有时间年份是大概十年前的硬币。
公交车很快到了,车门打开里面位置很空,并没有多少人。
梁靳白看上去对乘坐公交车并不陌生,比边慈还流畅的找到投币的入口将硬币丢进去。
现在很少有人用硬币坐公交,两枚硬币丢进硬币箱的时候跟底部碰撞到一起发出很响的声音。
两个人在公交车后面的位置坐下,车厢里开了暖气,玻璃窗都关的很严实,有些闷闷的。
车子行驶的时候外面的冷空气撞到玻璃上,形成湿漉漉的雾气,看上去有点脏。
边慈很久没有坐公交,才两站的路都觉得有些难受。
从公交车上下来的时候有点想吐的感觉。
梁靳白给她买了水,两个人在下车站台的地方休息了几分钟。
南江大学这一片是属于南江比较繁华的一块地方,公交站跟附近的地铁站和几个大型商场都考得很近,所以这一片的人很多,还有不少在地铁口附近和站内通道售卖小东西的商贩。
很多约会的年轻大学情侣都会在放假的时候来这一片。
边慈休息了会儿感觉胃里好了些,带着梁靳白去南江大学里面的那家披萨店。
从这边到南江大学校园内要穿过地下通道,从那边过去的时候一整条通道下面都是售卖手工小物件的,还有很多算命的小摊。
因为前面一站路就是南江很有名的一座寺庙。
经过一个卖手工珠串的地方的时候是个看上去年纪很小的小妹妹,她很聪明的开口叫住梁靳白,
“哥哥,你要买手串吗?”
她指着自己摊位上一堆颜色很漂亮花里胡哨的手工珠串,很嘴甜地说,
“蓝色水晶可以保佑爱情顺顺利利哦。”
边慈原本以为梁靳白根本不会管这些,毕竟他看上去完全不像是那种会依靠一些玄学的人。
但梁靳白却真的好像很感兴趣似的停下脚步,在那些水晶珠串里看了眼,问道,
“哪种最灵验?”
“这款最灵验,我前两天去前面的寺庙开过光的。”小女孩很有商业头脑的推荐了一款蓝色的水晶珠串。
“我要这个。”
梁靳白已经拿出手机准备扫码付款。
小女孩立刻报了个价格,一听就非常的虚高。
边慈皱了下眉,拉了下梁靳白的手腕,想阻止他买这串贵的有些离谱的爱情手串,
“太贵了。”
她小声开口,“我也会做的。”
这种手串的成本价格不到十块钱,而且也很简单。
如果梁靳白真的喜欢,她也可以给他做一串的。
“姐姐,真的很灵验的。”小女孩看着边慈开口道,“如果你们想要我可以再打个折。”
边慈想说不用。
但梁靳白已经扫完码,按照刚才小女孩报的价格转了过去。
“帮我包起来。”梁靳白开口说。
“谢谢。”小女孩很快把那串蓝色水晶珠串包起来,递给他们的时候又很嘴甜的说,“菩萨很灵的。”
边慈接过珠串,抬头看了梁靳白一眼,他神色很平静,低眸看着她,
“要戴上试试吗?”
两个人离开摊位,继续往前走,地下通道的人很多,擦肩而过的时候都会碰到肩膀。
边慈看着手上用很简单的白色塑料袋包着的水晶手串,还是有些忍不住开口道,
“你居然信这个。”
“为什么不信?”梁靳白淡淡反问。
边慈抿了下唇,将手串放到跟前看了看,开口说,“我以为你应该是那种比较相信自己的人,不会信这种事情。”
她没有说完,而且她觉得只有非常恋爱脑的人才会相信这种东西。
梁靳白挑了下眉,侧眸看着她,
“你怎么知道我不是?”
他们已经从地下通道走了出来,到了南江大学后面的山脚下,有阳光从前面光秃秃的树干间落下来,手上的蓝色水晶在阳光下显得非常漂亮,好像真的在此刻开始发光灵验。
边慈脚步顿了下,转头看梁靳白,忽然问他,
“那你愿望成真了吗?”
梁靳白视线落在她脸上,安静地看了她一会儿,点了下头,看着她的眼睛漫不经心地说,
“这取决于你。”
相册
边慈从来没有信过这些事情。
即使是她自己, 她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信这些。
京市有几个寺庙非常的灵验,以前她有跟实验室的学长学姐们一起去参加实践活动,每次路过那些寺庙, 他们都会一个两个的跑进去求求拜拜, 不求爱情也求学业, 只有边慈从来都是那个等在外面的人。
倒也不是她对这种事情全然的否定, 而是因为有时候如果你对没有得到的事情不抱有太多的期待,那么可能自己会好受很多。
但梁靳白说他信这个。
边慈现在不想让他有期待落空的感觉。
所以她看着手上的蓝色水晶手串, 很认真地想了想,将外面简易的包装袋拆开, 把手串戴在自己手腕上,举起到梁靳白跟前,看着他说,
“你愿望成真啦。”
阳光落在她眼睫和头发上,显得她说的样子有种特别的加冕的感觉,好像是真的有菩萨在保佑。
梁靳白没说话,只眉目不动地看了她一会儿, 很淡地挑了下眉, 开口道,
“对我这么心软啊?‘
边慈抿了下唇, 把手腕上的水晶手串晃了下, 摇头说,
“不是我啊, 是菩萨灵验,她对你心软。”
梁靳白看着她, 像是很淡地弯了下唇角,没说什么, 只看着她的眼睛说,
“嗯,谢谢菩萨。”
边慈脸微微有些红,移开目光看向前面,感觉到戴在手腕上冰凉的珠串跟着她的脉搏在一起雀跃的跳动。
可能刚才那个卖珠串的小姑娘说的是真的吧,这条手串开过光,真的很灵验。
——
边慈说的那家披萨店是在南江大学里面的一条商业街,原本因为最近学校放假食堂这些都已经关掉了,不过因为南江大学本身就是南江一个很大的旅游景点,所以即使节假日学校大部分时候也都是对外开放的,里面的那些商业街很多店铺也没关。
到披萨店的时候店里的客人比想象中要多很多,门口还有不少拿着相机在拍照的人,看上去很像是外来的游客,到店里只有靠近后面墙角的位置还有位置。
边慈跟梁靳白只靠墙角的位置坐下,店里的服务生看上去好像是放假打寒暑假工的学生,过来给他们送了两杯店里的饮料,让他们点餐。
其实边慈上次来这家店还是两年前回南江的时候,以前这里虽然生意不错,但也没到这么夸张的程度,尤其是现在已经不算是饭点了,店里的客人还是这么多。
“我们可以点两份不一样的,你先点。”边慈把菜单给梁靳白,让他先选。
梁靳白接过菜单,他对这种快餐类的食品其实不太喜欢,但还是很认真地看了看,问她,
“以前常过来?”
边慈摇了下头,视线往餐厅前面看了看,开口道,
“以前上中学的时候经常跟同学放学后过来,不过这几年来的很少了。而且这家店好像跟以前也不太一样了。”
进门后她才发现,好像除了店名和店铺位置外,里面的装潢都变了很多。
“中学是在附近念的吗?”梁靳白抬眼看她。
边慈点头,“嗯,旁边的南江附中就是,等会儿吃完饭可以去逛逛。”她顿了下,又想到什么,“哦,不过中学那边放假学校应该是关了的,可能进不去。”
梁靳白点好披萨,把菜单给她,“那下次回南江再一起去。”
他语气很自然,好像觉得下次再跟她一起回南江是一件很笃定的事情。
边慈看着他,点了下头,轻声说,“好啊。”
边慈点了一份她以前经常吃的口味的披萨,两份披萨上餐的时间有些慢,等了快半个小时才送上来。
边慈吃了第一口,立刻感觉到是跟记忆中完全不一样的味道。
两年前的时候她一个人过来吃,餐厅老板还认出她,走的时候送了她一份小零食,但两年后已经是完全不一样的味道了。
边慈觉得老板可能是换人离开了。
梁靳白吃了一块倒是没什么评价,他对这些东西好像都很少表现出什么喜恶。
边慈看着他忽然想到那次自己给他送的汤,明明很难喝,他还一口面不改色的喝光。
“笑什么?”
对面梁靳白忽然看着她开口。
“啊,”边慈完全没察觉到自己刚才有笑,愣了下,“有吗?”
梁靳白抬了下眉,以为她是因为觉得披萨好吃所以才开心,“看来你对这家披萨店是真的很喜欢。”
“也不是,”边慈放下披萨,喝了一口店员附赠的柠檬水饮料,语气有些失落地说,“这家店好像是换老板了,味道跟以前都不一样了。”
梁靳白看上去并不怎么意外的样子,只是说,“店里好像很多都是游客打卡。”
这几年网红餐厅兴起,好像去哪里都会有很多客人,可能并不是真的冲着吃东西来,更多只是拍个照打卡而已。
边慈嗯了声,指着前面靠窗那边的一堵墙,开口说,
“以前这里一面许愿墙,我还在便利贴上写过愿望贴在墙上。”
好像不知不觉间跟小时候有关的记忆都在消失,连披萨店也会重新换老板,披萨味道变得跟以前不再一样,许愿的墙也会被重新拆掉。
梁靳白闻言看过去,那面墙早已经重新装潢过了,现在变成了橘红色的墙面,下面摆了沙发,有人正在那边拍照。
“写了什么愿望?”梁靳白开口问她。
边慈低头咬着柠檬水的吸管,想了下才说,
“好像是许愿考试能拿到第一吧。”
中学时期的愿望都是这么简单直接,也没有太多的心思。
梁靳白看着她,“那拿到了吗?”
边慈很轻地皱了下眉,“拿到了吧,我以前很少有不是第一的时候。”
“这么厉害?”梁靳白眉梢微不可查的挑了下。
边慈抿了下唇,看了他一眼,“你怎么像夸小学生似的。”
梁靳白面不改色,点了点头,“被你看出来了。”
边慈看着他,忍不住弯唇笑了下,没再说话。
两个人从餐厅出来,这顿饭吃的时间有些长,已经到了下午三四点的时间,好在学校里面有不少可以逛的地方,边慈索性带着梁靳白打算在南江大学校内逛逛。
“春天的时候应该是最合适来的。”边慈看着前面树干光秃秃的林子,“到时候这里都会开花。”
“现在也不错。”
梁靳白看着前面有些陡峭的山路,淡淡开口道。
边慈侧头看他,“那肯定是因为你没在春天来过。”
梁靳白垂眼,视线落在她脸上,“你怎么知道我没来过?”
“你来过?”边慈微微瞪大眼睛,有些不太相信的样子。
梁靳白看着她的样子,点了下头,“嗯,大概十多年前,跟老杨和实验室的同学来这里参加过竞赛。”
“十多年前?”边慈语气有些诧异,算了下时间,“我那个时候应该还在南江上中学。”
梁靳白点头,“听起来我好像比你老很多的样子。“
“……没有啊。”边慈摇头,“你那个时候应该也才刚刚上大学吧,很年轻呢。”
“是吗。”梁靳白看了她一眼,“可惜那时候你不认识我。”
边慈想了下,抿唇道,“你什么时候来的?我以前很喜欢往这边跑的,也许你来比赛的时候我正好也来过这里,还从你们比赛的学术厅那边经过过,可能还见过你,但不记得了呢。”
梁靳白看着她,眉梢挑了挑,似乎真的很认真的想了想这种可能性,
“嗯,可能我当初见过的某个背着书包扎高马尾的女孩就是你。”
“我中学的时候就是这样的。”边慈眼睛亮了亮,看着他说,“说不定我们那个时候真的见过呢。”
她说完,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梁靳白沉默了片刻,视线看着她,语气很淡地说,
“见过你可能也不记得了。”
边慈愣了愣,原本想说不会的,如果见过你,我肯定会记得的。
但她忽然想到,好像自己确实是这样的。
解剖课的时候没有记得他,论坛聊天的时候没有记得他 ,告白失败那天晚上也没有记得他。
往上面走的山路虽然修的很平整,可是走的还是有些累。
边慈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安静了会儿,抬头看向梁靳白,很认真地说,
“我以后都会记得的。”
梁靳白顿了顿,侧目看了她一眼,“好。”
在学校里面逛了很久,直到天黑的时候他们才出来,边慈想到外婆还一个人在家,加上自己实在出门太久了,虽然还想继续跟梁靳白一起闲逛,但还是必须得跟他分开了。
梁靳白送她到小区楼下,这个时间点小区这一块很安静,除了隔着几条街道时不时传来的鸣笛声基本没什么动静。
梁靳白站在小区外面的路灯下看着边慈进去。
边慈走了两步又折返回来。
梁靳白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低眸视线淡淡看着她,问她,“怎么了?”
“你要跟我一起上去吗?”她开口,其实表情还是不太确定的样子,说出口的时候显然也是犹豫的,“反正外婆也认识你的,要不然你得一个人回酒店自己吃晚饭。”
梁靳白低眸注视着她,沉默了会儿,
“晚上上门见长辈会不会不太好?”
边慈微愣了下,下意识摇头解释,“不是见家长,我跟外婆说我是去接一个来南江旅游的普通朋友。”
“所以我们现在只是普通朋友?”梁靳白看着她,故意问。
“……不是。”边慈抿唇,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梁靳白注视着她的眼睛,点了下头说,
“嗯,所以我现在是你男朋友了吗?”
边慈抬头看着他,路灯下他面庞清俊平静,问出口的话也很平静。
她点了下头,
“那不然呢?”
梁靳白淡淡抬眉,好像没明白她的意思。
边慈看着他,往前走了一步,眼睛看着他说,
“梁靳白,我不会让我男朋友之外的人吻我的。”
梁靳白垂着目光看着她,好像刚才对他们关系的不确定只是为了引导边慈明确的说出上面这句话,
“那你男朋友能拜访一下外婆吗?”
边慈抬头看着他,想了想说,
“感觉有点太快了。”
这种见家长的事情,在她看来应该是要恋爱很久一段时间以后才会做的事情。
“什么快了?”梁靳白问她。
边慈抿唇,最终妥协,只点了下头说,
“好吧,我跟外婆说一下,你明天来家里吃饭。”
她可能自己都没发现,她真的太容易心软。
梁靳白觉得自己像个卑劣的小人,他视线在她眼睛上停留片刻,又忍不住有点想吻她,但他只是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淡淡道,“明天早上给你电话。”
边慈点头,毫不设防的看着他,“好,你回酒店早点休息。”
梁靳白嗯了声,“好,晚安。”
——
边慈上楼的时候还没进门就闻到了从门口飘出来的味道,应该是外婆刚刚做好晚饭。
她站在门口,有点紧张,犹豫了会儿才抬手按门铃。
门铃响了两三声后才从离开打开,老太太身上还围着做饭的围裙,显然是刚从厨房那边过来给她开门的。
“外婆……”
边慈有些心虚,讨好的冲着她笑了下。
老太太倒是神色淡定的很,往她身后看了眼,“没把你朋友一起带回来?”
边慈不知道老太太是不是已经猜到朋友是谁,想到早上撒的谎,只能硬着头皮圆,
“他回酒店了,而且这么晚跟我回来干什么?”
老太太看她一眼,哼了声,“你可以啊。”
边慈没太明白,“什么。”
老太太走到餐桌边,把围裙解开丢到一旁,“都学会撒谎了,看来小梁医生还挺厉害的。”
边慈愣了下,耳廓微红,
“对不起外婆,我不是故意……”
“行了。”老太太及时打断她,“你今年二十五不是十五,用不着我管,而且半夜跑出去约会又不是什么犯法的事情,况且你们这又不是第一次了。”
“我……”边慈被老太太一通话说的脸完全红了,小声辩解道,“我们是昨天才确定在一起的。”
“嗯。”老太太并不关心,只问道,“什么时候带他回来?”
边慈抿唇,原本还在想要怎么开口跟外婆说梁靳白过来拜访的事情,这会儿倒更好说,
“明天?”
老太太看她一眼,“行,还算懂点事。”
边慈松了一口气,在餐桌边坐下,还有点不太确定,“外婆您没什么意见吗?”
“我能有什么意见?”老太太瞥她一眼,“这些不都是你们自己的事情,而且我个人也挺喜欢小梁医生的。”
边慈看着她,抿了下唇,“谢谢外婆。”
梁靳白是第二天上午九点多过来的,边慈下楼去小区门口接的他。
其实她根本没想这么快带梁靳白回家的,但是跟他一起上楼进电梯的时候还是有点紧张,
“外婆人其实挺好的,她也很喜欢你,你等会儿别紧张。”
梁靳白一只手上提着给外婆准备的礼物,侧头看了她一眼,用另一只手握住她,
“我不紧张。”
边慈被握着的那只手刚好是昨天戴上蓝水晶的手腕,被梁靳白牵着的时候水晶珠串压着脉搏。
她抬头,才发现梁靳白看上去根本没有一点紧张的样子,真正紧张的人是她自己。
到家按门铃的时候老太太开的很快,看见梁靳白也一副很自来熟的样子,
“小梁医生又见面了,快进来。”
梁靳白把准备的礼物给老太太,开口语气很礼貌地说,
“外婆打扰了。”
老太太不客气的接过礼物放在桌上,笑眯眯地看着他说,“说什么打扰,下回过年跟我们一块回南江。”
边慈看着他们的对话,感觉自己站在一旁反而是做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我先去厨房做饭。”外婆看了眼旁边站着的边慈,开口道,“你带梁医生到处看看。”
边慈愣了下,点头说了声哦。
老太太又风风火火的进了厨房。
客厅只剩下她跟梁靳白站着,边慈第一次感觉在自己家还有些别扭,给梁靳白倒了一杯水递给他,
“好像也没有什么看的。”
梁靳白接过水,抬头目光看向客厅墙面上挂着的全家福照片。
那是边慈十五岁以前跟父母一起拍的,出事以后家里很多东西都被外婆收拾走了,这张全家福是唯一被留下的,一直挂在墙上。
“那是叔叔阿姨吗?”梁靳白看着上面的相框说。
边慈点了下头,“嗯。”
梁靳白低眸目光看着她,“你的眼睛长得很像阿姨。”
边慈愣了下,抬手摸了下自己的眼角,
“很多人都这样说过。”
厨房那边外婆做饭的声音传出来,其实她才刚刚开始准备午饭,估计要很久。
边慈看了眼梁靳白,好像知道自己应该带他去看什么了,开口道,
“你想看看我小时候的照片吗?”
梁靳白垂眸视线落在她脸上,“可以吗?”
边慈点头,“当然。”
她说完,往厨房那边看了眼,拿走梁靳白手上的水杯,牵着他的手往书房那边过去。
书房是边父还在的时候经常用的,这些年虽然他们很少回这边,但每次回家边慈都会很认真的把书房那边打扫干净。
书房在靠近边慈卧室那边,边慈牵着梁靳白推开书房的门。
书房的窗帘拉的很紧,有些黑,开关的位置设计不是很合理,在靠近桌子那边,有些暗,边慈摸着黑打开书房的灯。
梁靳白站在门口位置,看清书房的样子,四面墙两面都是很高到房顶的书架,上面基本摆满了书,另一边是窗帘和靠着墙面的桌子。
“我爸爸他以前很喜欢看书。”
边慈开口解释,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外面正对着下面的南江大学,能看见学校后山那边的风景。
“你过来看。”边慈指着下面的大学后山那边,“春天的时候站在家里就能看见那边的樱花开了。”
梁靳白走过去,顺着她手指向的方向看见昨天他们走过的那段路。
“你等一下。”
边慈看着他,眼睛有些亮晶晶的,好像有什么很想跟他分享的东西。
她走到书架那边,从靠墙那边的几个格子里取出来几本相框,放到书桌那边,
“我小时候每年生日他们都会带我去拍照。”
梁靳白看着她拿过来的五六本很厚的相册,拿起其中一本翻开,相册一打开就是边慈大概七八岁时候的样子,穿着一件黄色的蓬蓬裙,怀里抱着一只小兔子玩偶,看着镜头的样子好像不是很开心,眼睛和鼻头都红红的,像哭过。
“别看这本。”
边慈没想到打开的第一张就是这组照片,立刻伸手想要把相册合上。
“为什么?”梁靳白将相册举高,不让她合上,又认真看了眼照片,然后才合上,低眸看向她说,“我觉得很可爱。”
边慈脸有点红,这组照片是她八岁生日那年拍的,当时她很想养一只兔子,但被妈妈拒绝,拍照的时候她看其他小朋友抱着真兔子,自己只能抱着玩偶兔,觉得很委屈,然后整组照片都拍的很糟糕,一直在很委屈忍着眼泪,偏偏当时拍照的摄影师本人就是边母,觉得记录很可爱,给她拍了很多组哭鼻子沮丧的照片。
“你骗人吧。”边慈抢过梁靳白手上的相框,不给他继续看后面,“你认得出来是我吗?”
“当然。”梁靳白看着她,“你跟小时候看上去没什么变化。”
他语气很平静也很笃定,说的好像真的见过她小时候一样。
边慈当然不相信他,又拿起另一本相册给他看。
这组相册上边慈要大一些,应该是上中学后他们给她拍的最后一组照片了,那时候她已经快十五岁了,看上去已经有些小姑娘爱漂亮的样子了,知道对着镜头怎么好看。
她自己是很满意这组照片的。
边慈在旁边监督他看,准备检查他看的认不认真,“好好看看,你见过我吗?”
梁靳白昨天自己说过,他以前来过南江大学参加竞赛,遇到过背着书包扎着马尾的中学生,有可能真的是她呢。
梁靳白挑了下眉,认真地翻了翻,最后在一张她穿着校服的照片上停下来,将相册立起来,放在边慈旁边,看上去好像是在对比。
“怎么了?”
边慈看着他,微微仰起脸,“你真的见过我啊?”
梁靳白视线注视着她,很轻地摇了摇头,
“没见过。”
“哦。”边慈有些失落的将相册收起来,“那你对着我比什么。”
梁靳白看着她把书桌上的照片重新放回到书架那边,淡淡地说,
“看看你跟以前有没有什么区别。”
边慈将相册放好,转过身看着他,
“那你看出来了吗?”
她站着书架前,后背靠着身后的架子,微微歪着头问他,可能是因为在自己家里,看上去跟平常不太一样,像是有了点这个年纪女孩谈恋爱时候的那种小脾气,在故意为难他。
梁靳白看着她,走到书架前,低眸视线落在她脸上,
“没有。”
他目光专注地盯着她看,口吻却有些漫不经心,有点像在调情。
这种认知让边慈感觉到很陌生,但同时又有些心跳加快,她抬头视线跟他对上,后背已经自己靠着坚硬的书架,感觉下一秒心脏就要自己跳出来了。
梁靳白就站在她跟前,垂眸视线落在她脸上,因为个子太高完全挡住了身后玻璃窗那边投进来的阳光。
边慈感觉自己好像被他挡在了书架这边,如果他要做什么的话,她肯定没办法反抗。
“你靠这么近做什么?”但她还是开口,却并没有伸手推开他。
梁靳白没说话,只注视了她一会儿,答非所问地嗯了声。
边慈微怔,以为他要离开,他却伸手按住她身后的书架,垂眼看着她,
“如果我在这里吻你是不是不太好?”
他靠的很近,说话的语气平静到像是在礼貌询问。
边慈看着他,感觉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陌生,
“是不太好吧……”
其实她也不知道哪里不好。
梁靳白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点了下头,赞同地说,
“嗯,我也觉得。”
但下一秒,他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直接低头吻住了她。
脉搏
在书房跟男朋友偷偷接吻。
边慈以前少女时代的时候在很多言情小说里看过这种场景。
但实际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却有种莫名很紧张, 感觉下一秒就会被外婆敲开书房门进门发现的感觉。
所以她全程都很紧绷,手指很用力的攥着梁靳白的衣领,身后的书架被两个人挤压着靠着, 感觉好像动作再稍微大一点幅度上面的那些书就会砸下来。
梁靳白接吻的时候很喜欢捏着她的后颈, 吻的幅度也算不上有多温柔, 甚至应该是可以算得上有点凶的。
边慈身后靠着书架, 感觉好像有书要掉下来了,担心声音动静太大被外婆听见, 她伸手有点想推开梁靳白。
“没关系。”
梁靳白好像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伸手握住她抵在跟前的手掌, 按着她的腰将她的身体从书架上移开,继续吻她。
——
边慈不太记得他们刚才在书房待了多久,只是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外婆已经准备好午饭,正准备叫他们吃饭。
老太太似乎什么也没察觉到,吃饭的时候也只问了下梁靳白这次在南江待多久,让边慈带他好好逛逛。
边慈全程低头吃东西,一直没怎么抬头去看老太太, 害怕被发现自己刚才在书房做的事情。
梁靳白却全程神色坦然, 跟外婆聊了不少, 不过中途的时候出去接了个电话。
吃完饭边慈在老太太的叮嘱下带着梁靳白出门去附近逛。
其实他们这一片也没什么好逛的, 而且昨天在南江大学那边其实就已经逛的差不多了。
下午阳光不错, 小区楼下闲逛的人不少。
边慈带着梁靳白往前走了一段,转头问他,
“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吗?”
她之前以为梁靳白是第一次来南江,原本还想带她去沿江大桥和其他几个很有名的景点逛逛, 但梁靳白之前来集训过一个月,估计该逛的地方都去过了。
梁靳白看着她, 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我马上要去机场了。”
边慈微愣,刚才饭桌上的时候他还说他可以待到年前任意一天。
“刚才接了个电话。”梁靳白开口解释,“爷爷出了点事,我要马上赶回去。”
“怎么了?”边慈皱眉,想到他刚才吃饭中间确实出去接了个电话。
“现在还不太清楚。”梁靳白开口,神色依旧很平静,看不出多大的情绪起伏。
边慈抿唇,“那你现在要去机场吗?”
梁靳白点了下头,告诉她,“去机场的车已经在小区门口了。”
边慈怔了怔,只感觉分别来的太快,往小区门口看了眼。
“等你回京市我来机场接你。”梁靳白低眸视线看着她。
边慈点头,尽管心里有点舍不得,但还是朝着他笑了下,“好。”
“我送你过去吧。”边慈看着小区外面的黑色车辆,看向梁靳白,“但就不送你去机场了。”
去机场回来要一个多小时,她觉得自己可能会有点难受。
梁靳白看着她,“好。”
门口的车似乎已经等了有一会儿。
边慈看着驾驶座上穿着黑色西装,司机模样的中年男人下车拉开后面的车门。
梁靳白看了边慈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身上车。
边慈看着车子驶离消失在视线里,感觉这两天好像都像做梦一样。
梁靳白来南江找她给她送花,她跟他一起在凌晨回酒店,抱着花在岛台边跟他接吻,在地下通道买很贵的水晶手串,带他回家见外婆,两个人在书房看完她小时候相册,在书架墙面下偷偷接吻。
原来恋爱的时候分开是这样的感觉,边慈觉得自己此刻应该是世界上最想马上拥有调转时间的人,希望下一刻睁开眼睛就能到年后,可以飞回京市。
——
梁靳白在京市机场一落地就见到了管家安排过来接他的车。
老爷子昨天在花园那边浇花,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晕倒了被送进了医院。
三叔那边知道后立刻找人去了医院,梁栀他们也都赶了过去。
其实原本是小事,老爷子被送到医院后很快就醒了。
但三叔那边的动静闹得太大,搞得大家真以为老爷子出什么事要不行了。
远在海城那边的梁玫也订了最早的航班回京市,这会儿也正在往医院那边赶。
管家安排过来接梁靳白的司机是自己的侄子,年纪刚刚二十出头的年轻人,刚刚从老家那边过来没多久。
梁靳白一上车就从对方口中知道了这两天的来龙去脉事情。
起因是梁栀之前收购的那家科技公司跟梁升的有冲突,梁升找到老爷子表示想把那家公司要到自己名下,不过老爷子没同意。
这几年下来梁升早察觉到老爷子对梁栀的器重,这次事情是个小导火索,当下就跟老爷子吵了起来,说了些大逆不道的话,所以才惹怒了老爷子气到进医院。
进医院后没多久老爷子就没什么事了,但他自己也不打算出院,索性就在病房留下,任由外面的事情发酵。
梁靳白听完后其实就懂了老爷子的意思。
住院不肯走是假,想借着这次生病闹大事把几个在外面的儿女召集到身边才是真的。
老爷子住院的地方就在梁靳白任职的附属医院,到医院之前梁靳白给赵湛打了个电话,让先把守在医院的那些媒体全部弄干净。
上楼的时候那一层的病房基本都是空的,只有老爷子住的那一间。
走廊上人不少,三叔家那几位全到了,许久没见的梁玫也带着自己的女儿一起过来。
梁栀一个人站在离病房最远的位置,是第一个看见梁靳白的人。
“四哥。”
梁靳白双手插在大衣口袋里,往病房那边看了眼,
“爷爷怎么样?”
梁栀朝他笑了下,“怎么样四哥你不最清楚?”
梁靳白低眸扫了她一眼,脸上没什么情绪。
梁栀耸肩,往挤在病房那边的人群看了眼,开口道,
“到现在一个都进不去,爷爷估计是在等你回来吧。”
“靳白。”
前面那边梁升也看见梁靳白,立刻朝他走过来,
“你怎么才来?”
他说完,看了眼梁栀,眼底带着点毫不遮掩的厌恶,
“快进去看看你爷爷,大哥呢?大哥怎么样?买到票赶回来了吗?”
梁靳白对他这位三叔一直以来都没什么感情,从小到大叔侄两关系也不算亲近,这会儿也同样只是淡漠道,
“你可以自己去问我爸。’
他丝毫没给人面子的意思,也没再搭理梁升,径直往病房门口那边走。
梁玫也在病房门口站着,看见梁靳白只露出个有些疲惫的笑。
梁靳白主动颔首,淡淡开口叫了她一声,“姑姑。”
梁玫婚后其实很少再回京市,可能是觉得当年的事情丢脸,也可能是心里跟老爷子还有隔阂,这些年梁靳白也没怎么见过她。
梁玫点了下头,应了声,也问跟梁升一样的问题,“大哥呢?”
梁靳白表情没什么波澜,同样摇了下头。
他确实不清楚梁
铱驊
仕那边什么情况,父子俩都不是话多的人,加上这些年都不在一个地方,联系的少,上次见面还是梁靳白回国之前去了瑞士那边看郁雾。
回国后梁仕也在他决定留在国内的时候给他打过一通电话,问是否已经想清楚。
病房里老爷子似乎也知道他回来了,管家从病房里出来,门开了一瞬又关上,只看向梁靳白恭敬道,
“老爷子让您进去。”
梁靳白点了下头,没说什么,伸手推开病房门进去。
病房里一股有些浓的消毒水味道,前面的电视机开着,老爷子正坐在轮椅上看电视上播的不知道什么剧,见他进来也没看一眼,只开口道,
“我园子里的花你都给我摘哪儿去了?”
梁靳白没说话,只走过去,在他旁边的沙发上坐下,拿起桌上放得核桃,淡道,
“您就是因为这个气进医院的?”
老爷子抬眸看了他一眼,阴阳怪气道,
“偷了两回,你说呢?跟你爸一模一样。”
梁靳白剥开核桃,放在他边上,平静道,
“您这回装病能把他给骗回国吗?”
老爷子哼了声,“我用得着骗他?”
梁靳白把核桃剥完,抽了纸巾擦干净手指,淡道,
“他应该马上就到了,您有空跟我嘴硬,还不如想想等会儿要怎么跟他解释。”
“他跟你说了?”老爷子立刻道。
梁靳白起身,语气没什么波澜,“没,我猜的。”
老爷子冷哼一声,不太高兴的样子。
梁靳白走到窗口,把窗帘拉上几分,口吻随意道,
“他不来看您,过段时间我带您孙媳妇来。”
——
梁靳白从病房一出来,早守在门口的一群人立刻围过来,
“老爷子怎么样?”
“爸他说什么了?”
梁靳白懒得回复,只漠然道,
“你们可以自己去问。”
他说完直接离开。
梁栀一直在边上没动,见他要走也才拿起包跟着要离开的样子。
梁靳白侧眸看她一眼,“你不进去?”
梁栀看着前面的电梯,摇摇头,
“不去,爷爷想见的人又不是我。”
梁靳白没说话,梁栀这种聪明人用不着他说什么。
倒是梁栀却忽然转头看着他,笑着开口,
“听顾航说,你跟程京淮闹掰了?”
梁靳白脸上没什么表情,只视线看着前面跳动的电梯楼层,“谁说的?”
梁栀笑了声,“大家都知道了啊,你抢了程京淮的女朋友,为了女人闹翻了。”
说话的时候电梯刚好到了,梁靳白迈步进电梯,倒也没否认,只抬起视线淡道,
“顾航说的?”
这种事情想也知道,肯定是顾航说出去的。
梁栀摇摇头,“我也不清楚,不过最近圈子里都传遍了,前几天闻音还在电话里问过我这事呢。”
梁靳白沉默了片刻,看着前面下降的电梯数字,口吻散漫道,
“还有其他什么吗?”
梁栀不明所以,“什么?”
梁靳白看了她一眼,不着痕迹地抿了下唇,
“有人说她什么吗?”
他指的是边慈。
梁栀愣了下,轻笑了声,歪头看他,“四哥,你真的很喜欢她啊。”
梁靳白面上没什么情绪,但却看了她一眼,视线看向前方,承认地很直接,“嗯。”
梁栀脸上收起点笑意,“放心,没人说她什么,要说也是说你们两个大男人为这种事情闹成这样。”
梁靳白没再说话,电梯门打开,他先一步迈步出去离开。
梁栀看着他的背影,摇了下头,笑了声,也跟上去。
——
边慈年后一周回的京市,前一天晚上在电话里跟梁靳白视频的时候已经告诉了他航班的时间,梁靳白也跟赵湛换了班请了半天的空闲时间来接她。
行李跟离开的时候一样多,梁靳白把东西放上后备箱。
外婆很明显的有些累,先到后排休息了。
边慈看着梁靳白把东西放好,有半个月的时间没见,虽然两个人经常视频,但还是莫名有种很怪的感觉。
“累吗?”
梁靳白关上后备箱,走到前面副驾驶车门边,帮她打开车门之前开口问。
边慈摇了下头,“还好,”又说,“只有一点点累。”
梁靳白垂眸看着她,“昨晚没休息好?”
飞机航班是上午的,起的很早,边慈并没有化妆,眼下有很淡的乌青,显然是没怎么休息好。
她微愣,抬手摸了下眼睛下面,
“很明显吗?”
梁靳白垂眼看着她,伸手拿开她挡住的手腕,“还好。”
被握住的那只手腕刚好是戴着之前梁靳白买的那串珠串的手腕,边慈微愣了下,一抬头发现梁靳白也正在看她手上的水晶珠串,
“看来真的很灵。”
他淡淡开口,视线移到她眼睛,
“送你和外婆回家后我还要去医院。”
边慈感觉到他手掌心传递过来的温度,哦了声,“你去吧。”
梁靳白依旧没松开她,只说,
“你的指纹锁还在,晚上自己过去?”
边慈看着他,感觉心口跳了下,眼神有些闪躲的移开,“我过去干什么啊?”
梁靳白目光静静地看着她,沉默但侵略,手指扣着她手腕脉搏跳动的位置,平静道,“你说呢?”
边慈看了他一眼,犹豫道,“你几点下班啊?”
虽然说之前在南江的时候他们已经接吻过好几次了,也在一个酒店房间待过,但边慈还是有些紧张。
梁靳白知道她同意了,慢慢松开她的手腕,拉开副驾驶车门,视线看着她,
“不确定,但我尽量早一点。”
边慈抿了下唇,看着他点了下头,“嗯。”
梁靳白送他们到家后帮忙把行李箱搬上去后就离开了。
医院那边确实有些忙,下午五点有台挺重要的手术,八点院里还有个会议,开完会后已经快到十点。
从会议室出来,赵湛跟上去叫住他,
“师兄你去云城那边医疗救助吗?”
今晚的会主要是医院第一季度的医疗救助,每个科室都要派几个人到一些医疗落后的偏远地区。
眼科这边医院打算让梁靳白带队过去,再挑一个跟着的副手,不过主要还是看他打算。
梁靳白看了他一眼,语气没什么波澜,
“怎么?你想去?”
赵湛摸了把头发,跟着他一起进办公室,在沙发上倒头躺下,一副很有些为难的样子,
“想去躲躲,感觉再搞下去我可能都得提前进婚姻的坟墓了。”
赵湛最近跟他那位缠人的前女友复合了,年前已经搬到一起同居,眼下应该是感情最好的事情,但他一向图新鲜,估计又开始犯老毛病了。
梁靳白没说话,脱下白大褂挂到架子上,
“还不确定。”
赵湛从沙发上翻起身,拿起桌上的一袋零食拆开,
“怎么?你不是已经跟边慈在一起了吗?正好实习生也有几个派过去的名额,你们一起呗。”他说完顿了下,“不过有个事我没想通,师兄你比程京淮先认识边慈的吧,怎么还能让她先成了别人的女朋友?”
梁靳白没说话,拿起桌上的苏打水拧开。
赵湛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原来边慈居然是程京淮的前女友。
他跟程京淮其实不太熟,但也算是半个同门的关系,知道程京淮跟他师兄关系好,一开始听人说到这事的时候他还没反应过来。
只是从年前那段时间开始圈子里所有人基本都在说这事,两个人为了女人闹掰,梁靳白不择手段抢了兄弟的女朋友。
赵湛知道后反应很久,因为他是知道梁靳白很早就认识边慈了,按照时间算起来要比程京淮跟边慈在一起还久一点。
但居然也能被捷足先登。
“过两天给你答复。”
梁靳白放下水,拿起大衣外套往外走,完全没有要跟他说程京淮那些事情的意思。
“诶!”赵湛叫了声。
梁靳白侧眸看他一眼,冷淡道,“走之前记得把门锁好。”
晚上这段路不堵车,开车回去花了不到半个小时。
梁靳白上电梯的时候看了眼时间,已经快到晚上十一点。
打开门,客厅里很安静,灯开着。
奥利奥趴在沙发边的地毯上,听见动静才往门口这边看了眼,但没过来。
梁靳白进门,才看见沙发上的人。
边慈趴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只抱枕,已经睡着了。
梁靳白脚步顿了下,站在岛台边看了她一会儿,没叫醒她,只抬手摁灭了客厅的顶灯,留了一盏光线昏黄的夜灯。
早上的航班时间有些太早,她应该是没休息好,过来等他没等到人所以直接累的在沙发这边睡着了。
梁靳白将客厅的暖气又调高了几分,拿了条薄毯盖在她身上。
薄毯盖上去的时候她微微皱了下眉,动了一下,梁靳白以为她要醒了,但并没有。
沙发微微往下陷了些,梁靳白蹲在沙发边上的地毯上看着她,将她掉到侧面的头发撩到耳后。
因为侧睡的姿势边慈耳朵被压的有些红,耳垂尤其明显,上面戴着只蓝色的花瓣耳钉。
梁靳白想到上次她打完耳洞后发炎的耳垂,伸手碰了下她的耳朵。
他动作很轻,边慈并没有被打扰到,侧面往下沙发这一侧压了压,好像要撑在他手掌上睡觉一样。
梁靳白看了她一会儿,抽回手,起身往外面阳台那边走过去。
露台这边的花草阿姨每天早上都会过来帮他浇水一次,梁靳白自己下班后有时候也会打理一下。
室外的空气冰凉,让大脑意识更加清醒。
梁靳白站了会儿,走到前面的围栏边,从大衣口袋里拿出打火机,点了根烟。
青白色烟雾在空气中漫开,梁靳白视线看着前方,鼻尖是尼古丁燃烧的气息和医院未散开的消毒水味道混合在一起。
身后的露台玻璃门被从里面拉开,声音很轻。
梁靳白很轻地皱了下眉,掐灭手上的烟蒂,转身看过去。
边慈从客厅到露台这边,奥利奥跟在她身后。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看着他,声音有些低,好像是害怕吵到谁一样。
梁靳白看着她,口吻淡道,“刚回。”
边慈走到他跟前,仰头看着他,小声道,“那你怎么不叫醒我。”
她刚刚睡醒,脸颊侧面还有头发压过的浅浅痕迹。
梁靳白低眸视线落在她脸上,伸手擦过她脸颊,漫不经心道,
“因为想让你今晚回不去。”
他话说的直白,眼神也足够坦荡。
边慈看着他,微怔了下,感觉耳廓有些热,低下头没说话。
梁靳白观察着她的表情,唇角很淡地勾了下,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看着她,
“怎么不说话?”
边慈抿了下唇,轻声说,“说什么啊。”
梁靳白视线注视着她,沉默了会儿,开口道,
“你想我吗?”
边慈愣了下,她好像是第一次被人问这种问题,还不是很习惯,也不习惯表达想念,点了下头说,
“嗯。”
梁靳白好像觉得嗯表达的意思不是很明确,低眸看了她一会儿,手掌从她下巴落到侧颈,漫不经心地按了下她脖颈脉搏的位置,淡淡地问,
“嗯是想还是不想?”
边慈被他用手握着侧颈,能感觉到他手上的温度隔着自己侧面颈部的皮肤跟她跳动着的脉搏在一起。
她看着他,心跳的有些快,并没有说话,而是用另一种方式回答他。
露台空气湿冷,还有植物混合着烟草的味道。
边慈仰头看着他,踮起脚亲了下他的下巴,然后才开口说话,
“我下午的时候就过来等你了。”
她眼睛看着他,耳廓和脸颊都带着一点红,但目光安静又坚定。
梁靳白看着她,没有说话,手扶着她的侧颈,低下头直接吻住了她。
别怕
跟之前的酒店和书房都不一样, 这里不用担心任何人会忽然到访。
梁靳白这次吻得比之前都要温柔很多,边慈能感觉到他的呼吸和传递到自己身上的温度。
他的手依旧握着她脖颈侧面,吻她的时候拇指轻一下重一下地摩挲着她侧面的跳动的颈脉。
边慈被吻的有些缺氧, 手掌下意识地紧紧拽着梁靳白的衣袖, 好像是想拉开他, 但实际上又没用什么力气。
梁靳白抬起她的下巴, 很温柔但用力的吻她的嘴唇,手指从她侧颈转移到她耳后, 常年握着手术刀的指腹带着微微的薄茧揉着她的耳垂。
她发现梁靳白每次接吻的时候都有些强势,喜欢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在酒店那次她以为是意外,但之后每次他好像都习惯这样。
察觉到她的走神,梁靳白有些重的咬了下她的唇瓣。
边慈脸有些红,拽着他衣袖的手松开,第一次主动的环住梁靳白的脖子,张开嘴回应他。
梁靳白吻她的动作似乎也跟着微顿了一下,但下一秒更用力将她按进怀里。
露台这边很安静, 奥利奥早就自己跑到一边的植物盆栽那边玩去了, 这会儿可能因为调皮碰倒了什么东西, 发出动静有些大的声响。
边慈想转头去看, 但感觉到放在腰上的手收紧了几分。
梁靳白掌着她的脸将她掰过来, 亲得不算重,带着点安抚的意味, 低声说,“不用管。”
边慈心跳的有些快, 觉得今晚吻的时间有点太长了,而且她很明显的感觉到梁靳白也跟之前几次反应有点不太一样, 有什么东西在两个人之间存在感很强。
“梁靳白……”
边慈感觉自己脸颊一片滚烫,有些想推开他。
但梁靳白却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到一样,继续一边吻她,一边揽着她的腰往客厅那边转移。
边慈被带着磕磕绊绊的从露台往客厅那边走,中间好像脚下有不小心碰到什么东西,但根本没空去注意。
梁靳白把阳台的玻璃门关上,压着她在玻璃上接吻。
边慈感觉到背后有些凉,客厅的灯很暗,昏黄一片都看不太清。
梁靳白的手从她脖颈往下,很轻易的剥开她外面的针织外套。
边慈察觉到他的动作,但没有抗拒,其实今晚过来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但此刻真正好像要发生的时候她却感觉并没有想象中的紧张,整个人都变得绵软,被梁靳白的手掌控。
梁靳白吻了她一会儿,忽然停下动作。
边慈呼吸有些急促,睁开眼睛看他,目光有些茫然。
梁靳白垂眼看着她,喉结滚了下,伸手克制地将她拉开的外套重新拨回她肩膀上。
“你……”
边慈看着他,声音有些沙哑,刚才起伏跳动的心脏此刻还没平息。
梁靳白视线落在她脸上,手撩开她耳边被揉乱的头发,很淡地挑了下眉,等着她继续开口。
“你为什么……不继续了……”
边慈靠着身后的玻璃门,仰头看着他,声音有些低。
梁靳白垂眸注视着她,沉默了片刻,
“你知道继续下去会发生什么吗?”
边慈看着他,眼睛很亮,眼尾和嘴唇都有些红,目光却很平静又笃定,
“知道。”
梁靳白没说话,盯着她看了两秒,再度扣着她的脖颈吻下来。
边慈不太记得是怎么到卧室的,只记得后背撞到卧室灯的开关,视线明亮的一瞬间,她看见梁靳白沉默侵略的目光,下意识地伸手去挡住他的眼睛。
梁靳白拿开她的手,吻她的掌心,将她抵在墙面上腾空抱起来。
卧室的开关又被关上,恢复一片黑暗。
边慈感觉身体的感官全部被倍数放大,身上的针织外套是什么时候掉在地上的也不太清楚。
梁靳白的手掌很大,常年握手术刀的动作习惯很深刻,只是平常进出的动作也像在手术台上一样。
利落,坚硬。
边慈手撑在他的肩膀上,力气有些不受自己控制的将他的衬衫抓的有些皱巴巴的。
她不太喜欢出声,黑暗中只有呼吸时重时轻。
梁靳白手一只手扣着她的腰,收回自己的手指,将她抱到身后的床上。
身下陷入一片柔软,边慈下意识地抬腿踩在身下的床单上。
梁靳白似乎到床头抽了纸巾在擦拭手指,片刻后才俯身过来,手掌捏住她的脚踝将她往自己跟前拉进几分,半跪在她跟前。
边慈终于后知后觉的开始有些紧张,想往后退。
梁靳白扣着她的腰将她扶起来,单手握住她的脚踝将人再度拽到跟前,
“去哪?”
他声音在黑暗中听起来依旧很平静,没什么波澜,只有微微起伏的喘息声暴露了此刻他也并不平静的心跳。
边慈感觉自己的脚踝和后腰都被紧紧扣住,整个让一种完全打开的方式被梁靳白圈在身前,完全不能动弹。
“我……”
黑暗中边慈看着跟前的人,他脸上表情看不清,只有一双眼睛黑的发亮,让她有种自己被完全盯住的感觉。
梁靳白没说话,手掌环过她的腰将人拉近到跟前,握着脚踝的手掌往上扣着她的膝盖将她的小腿推上去。
“梁靳白……”
边慈心跳得很快,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声音也不自觉带了点哭腔。
“别怕。”
梁靳白声音沙哑的有些厉害,手掌掌心温度要比之前都高很多。
此刻正握着边慈的小腿,让她踩在床单上。
完全陌生和难以抗拒的动作,边慈整个人几乎完全被他掌控着起伏。
卧室里一片漆黑,窗帘也没拉开,空气中混合一股属于梁靳白身上的苦冽冷香和边慈自己的气息。
梁靳白将她从卧室抱出来的时候边慈完全不敢抬头去看他。
卧室的床单被他收起来丢进浴室的洗衣机。
边慈身上套着她的外套,里面是自己的裙子,裙摆下面有些地方也在刚才被打湿,但勉强还能穿,所以她拒绝了梁靳白换掉衣服的建议。
玻璃门外面奥利奥从刚才开始就一直被关在外面,这会儿才被放进来。
边慈坐在沙发上,拿起边上奥利奥的玩具,将球丢到前面,奥利奥起身追过去。
梁靳白从岛台边过来,递给她一杯水。
“谢谢。”
边慈没敢抬头去看他,只觉得此刻自己的脸应该还是红的。
“旁边房间阿姨上午收拾过,你今晚睡那边。”
梁靳白开口,声音很平静,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边慈愣了下,点了点头,低头喝水没再说话。
上午已经让阿姨把另一间卧室收拾好,所以他今晚其实根本没想跟她发生什么吧,难怪刚才在卧室的时候他并没有。
奥利奥捡回来球跑过去叼给边慈,摇着尾巴在两个人中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的样子。
梁靳白走过来,弯腰拿起奥利奥叼过来的球,抬手丢到一旁。
“早点休息。”他低眸视线看着她,“我觉得慢一点可能会比较好。”
边慈微怔,握着水杯仰头看着她,她脖颈上的痕迹还很明显,裙子下露出的一截小腿上也有很明显的红痕。
梁靳白目光看着她,很直白地告诉她,“而且家里没有备东西。”
边慈脸微红,假装没听懂他什么意思,放下水杯起身道,“我先休息了,晚安。”
——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边慈意识还有点不太清醒,反应了两秒才想起自己昨晚是在梁靳白家过夜的。
卧室的窗帘遮光效果很好,完全看不出时间。
边慈担心睡过头,掀开被子起身下床,去看床头的时间。
上午九点。
她松了一口气,拉开窗帘,外面阳光有些刺眼。
镜面玻璃上倒映出来她的身影,她身上穿着睡衣,原本昨天洗完澡后她才想起来没带衣服,但又不太好意思叫梁靳白,结果打开衣柜却发现里面已经准备好衣服了。
洗漱完出门到客厅,梁靳白和奥利奥都不在。
阳台的门打开着,绿植的味道跟风一起被送进来。
岛台上放着一杯温水,下面压着字条。
边慈走过去,字条上是梁靳白的字:
早餐在厨房,先带奥利奥下楼。
她抿唇,收起字条,走到厨房。
厨房桌面上放着做好的三明治早餐和果汁。
边慈端着餐盘出门,刚到客厅就听见外面开门的声音。
玄关门打开,梁靳白牵着奥利奥进门,手上的绳索还没解开,看见她微微愣了下,
“醒了?”
边慈嗯了声,把餐盘放到岛台上。
奥利奥一挣脱绳索立刻朝着她跑过来。
边慈弯腰摸了摸它的脑袋,发现它头顶上有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沾到的绿草屑,抬手帮它拿掉。
“在楼下草坪跟小朋友玩了会儿。”
梁靳白走过来,淡声开口。
他穿着黑色冲锋衣,领口拉的很高,看上去有点像大学生,随手递给边慈一袋东西。
边慈微怔,接过一看才发现是一袋奶酪棒,应该是他刚才顺路从楼下便利店带上来的。
“你今天不用去医院吗?”
边慈走到岛台边,准备吃东西的时候又想起刚才摸过奥利奥,起身到厨房那边重新擦了擦手。
梁靳白带着奥利奥去浴室清洗了一下,出来的时候奥利奥非常不开心的甩了他一身水。
边慈坐在岛台边的高脚凳上,看着他额前的头发被打湿,忍不住有些失笑,递给他一张纸巾。
梁靳白伸手接过,擦了擦头发,将纸巾丢进一旁的垃圾篓里,给自己倒了杯水,开口淡道,
“今天晚班。”
边慈哦了声,吃了口三明治,忽然想到点什么,
“许灵他们说科室下周科室打算选一部分人去云城那边,你知道吗?”
梁靳白点了下头,视线看着她,“你想去吗?”
边慈抿唇,把三明治分开,单独吃掉里面的生菜,
“想去。”
梁靳白没说话,帮她拆开旁边的奶酪袋,将奶酪棒放进她餐盘,淡淡道,
“那就报名去。”
边慈看着他,咽下三明治,
“你呢?”
许灵那边并不知道科室这边打算派过去带队的人是梁靳白。
梁靳白看了她一眼,略微挑眉,
“什么意思?”
边慈被他的目光看的心虚,移开视线,低头喝果汁,
“你要去吗?”
如果他不去的话,两个人又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了。
从云城回来后医院那边的实习差不多就结束了,能不能留下来也不确定,而且后面也要开始忙学校那边毕业的事情。
“目前还不确定。”
梁靳白开口,并没有告诉她医院的安排。
“哦,好吧。”
边慈看上去有些失望的样子。
梁靳白从岛台边起身,看向她,
“下午打算做什么?”
边慈已经吃完早餐,拿起餐盘里的奶酪棒咬了一口,
“回学校?我想先把东西搬过去。”
“嗯。”梁靳白看着她,点了下头,“我送你过去。”
边慈没拒绝,点了下头,从高脚椅上跳下来,陪奥利奥又玩了会儿球。
梁靳白医院那边的手术安排是下午三点的,送边慈到学校的时候才不到两点。
医科大开学时间也在这几天,这会儿已经有不少学生开始返校,校门口和女寝楼下不少车。
梁靳白把车停好,从后备箱帮忙边慈把东西搬下来。
其实她东西并不算多,只有一只行李箱。
“送你上楼吗?”梁靳白看着她。
边慈摇了下头,“不用,我自己上去。”
虽然现在还没正式开学,女寝出入没有限制,但边慈觉得还是不太合适。
梁靳白点了下头,看着她自己上楼,等人离开后才开车回医院那边。
边慈到宿舍的时候发现钟愿已经在位置上了,正坐在位置上涂指甲油,边上放着她的行李箱,没打开,看样子像是也才刚刚上来。
她心口跳了下,不知道刚才钟愿有没有看见她跟梁靳白在一起。
不过好像也没什么,反正他们的事情也不能瞒多久。
“你什么时候到的?”
边慈主动开口跟钟愿说话。
钟愿低头给自己涂指甲油,没抬眼,只淡淡道,
“你跟梁靳白从车上下来那会儿啊。”
她话说的直白。
边慈吓一跳,刚刚打开行李箱没扶稳,咚的一声掉在地板上。
钟愿转头看她一眼,
“至于吗?吓成这样?”
边慈看着她,“对不起,不是故意瞒着你的,我们也是年前刚刚确定在一起的。”
“有什么好道歉的?”钟愿反应很平静,仿佛并不觉得这事有什么。
边慈微微怔了怔,“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钟愿歪头想了下,“过年那会儿大家都在说啊,梁靳白抢了程京淮的女朋友,我当时心想还以为谁呢,后来才知道是你。”
边慈没说话,只面色微微边乐边。
钟愿继续道,“不过说实话,我之前就大概猜到了,那次你说你们男导师是他,还跟你一块在小吃街吃饭,认识梁靳白这么久,我从没见过他这么平易近人,绝对是对你有意思。”
边慈听完心情有些复杂,弯腰蹲下身收拾行李箱,
“其实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喜欢我。”
到现在,她都不是很能想清楚。
——
医院那边报名云城医疗救助队的名单在周日下来,实习组的人基本都报名了。
这次算是个不错的表现机会,大家都挺想去的。
不过最终只选了三个名额,刚好是他们组里三个女生。
云城那边的医疗资源落后,院里跟那边有长期项目援助,每年也都有不定期的短期援助。
这次时间大概只有半个多月,主要是云城周边的小镇,那边留守儿童和老人居多,资源和信息都比较落后。
边慈报名的时候就已经跟外婆说过,老太太也没说什么,只给她包里塞了不少东西和那天气候适合穿的衣服。
机票和航班都是医院统一定的,边慈在到机场之前都不知道梁靳白是他们这次的带队医生。
直到在机场看见梁靳白,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
“人都到了吗?”
航班起飞时间马上到,梁靳白扫了眼集合的人,除了他们几个实习生外还有两个住院医师,赵湛也在。
周棉棉和许灵提前到的,早在看见梁靳白后就私聊边慈了,不过来的路上有点赶时间,边慈并没有看手机。
点完名后大家准备一起登机,梁靳白走在前面,一贯很冷漠的姿态,看上去似乎跟他们刚刚进医院那会儿没什么不一样。
边慈走在人群后面,看着他的背影,只想到昨天晚上梁靳白去学校接她吃晚饭,回来后把她压在副驾上亲吻的样子。
那时候她还在担心这次医疗救援两个人很久见不到,但没想到他居然一直瞒着自己。
飞机位置分散的有些开,边慈跟周棉棉和许灵坐在一排。
落地到云城后已经到下午,当地的医院安排了车过来接他们。
因为时间有点晚了,所以先直接送他们回安排的酒店。
今晚在这边休息一晚,明天他们需要去省城这边的医院把捐助的几台新医疗设备教他们使用方法,之后就要转到下面的小镇诊所医院那边。
三个多小时的航班有些累,一下飞机大家都兴致缺缺的,只想赶紧回酒店。
“大家等会儿先回酒店休息会,晚上出去吃个饭。”赵湛坐在车前面给大家安排行程,“这几天可能会忙一点,等后天我们下乡以后就可以稍微欣赏一下这边的风景了。”
云城是有名的旅游城市,虽然有些地方落后,但风景却一绝,每年都有不少游客过来这边。
边慈坐在后排靠窗位置,周棉棉累的靠在她肩膀上睡觉。
梁靳白在前面开车,车子是这边医院提前安排好的,位置空间都足够大。
两个人视线在后视镜里对上一瞬,他眼神很平静,边慈只看了他一秒,转过头移开视线去看车窗外面。
云城当地时间天黑的要比京市晚一点,到酒店已经六点,晚上吃饭的时间定在八点半,大家还有空能修整一下。
酒店房间是每个人单独一间,边慈跟周棉棉许灵他们的房间在一层。
三个人一起提着行李箱先回上楼。
酒店订的位置很好,边慈一上楼后就发现房间的窗口正对着外面的山,还能隐约看见点云层漂浮。
她放下行李箱,换了鞋子,先进浴室打算洗澡换个衣服。
云城要比京市温度高十来度,一飞机过来的路上边慈就感觉流了很多汗。
将衣服都放到洗衣篮,边慈认真冲了很久,才从穿着自己行李箱里准备的浴袍从里面出来。
手机放在外面,上面有不少消息,还有两个未接来电。
号码非常熟悉。
她看了眼,犹豫着要不要给梁靳白拨过去。
外面门铃响了声。
边慈微怔,外面天已经暗下来,酒店房间的灯还没打开,门口的门铃声又响了一声。
刚刚洗完的头发还在往下滴着水,边慈握着手机,上面梁靳白的电话又拨过来。
她抿了下唇,接通电话,
“在房间吗?”
梁靳白声音很平静。
边慈看着头发尾部落下来的水滴,低声开口道,
“在啊,干什么?”
梁靳白嗯了声,门铃又从门口响起,他声音也从手机听筒里一起传过来,
“开个门。”
边慈看着门口位置,犹豫了下,声音听起来似乎有点不是很情愿的样子,但却没拒绝,而是说,“哦,你等一下。”
她挂断电话,穿着酒店的一次性棉布拖鞋走过去,先拉开防盗闩,然后打开门。
梁靳白站在房间门口,穿着一件白色衬衫,手里还拿着一卷东西,低眸看她一眼,按着门把手挤进来。
边慈往后退了一步,看着他关上酒店门。
“刚刚在洗澡?”
梁靳白视线落到她湿润的发丝和浴袍上,语气很淡的说。
边慈点头,这才看清他手里拿着的那卷东西居然是蚊香。
梁靳白很自然地走进来,用打火机点燃那盘蚊香,放在窗口位置,开口道,
“云城晚上蚊子有点多。”
“哦。”边慈站在他身后看着他。
房间里只有外面透进来的一点光,蓝色的落日光线,不是很明显。
梁靳白站起身走到她跟前,“怎么不吹头发?”
边慈仰头看着他,没回答这话,而是说,
“你昨天不还是说你不知道来不来吗?”
她眼睛微微瞪着他,有点兴师问罪的语气,
梁靳白面不改色,拿起边上的干毛巾帮她把头发包起来,淡淡道,“临时决定。”
“你骗人。”边慈闷声开口,担心隔壁周棉棉他们听见,小声说,“他们说科室早就定好你带队了。”
梁靳白将她的湿头发包起来,低头看着她,很轻地抬了下眉,点头说,
“嗯,算是吧。”
他面色平静,视线看着她,
“要罚我吗?”
边慈看着他,脸微微红了下,好在此刻光线不太亮,并不能太看得清,
“不要。”
她伸手推开他,在床边坐下,看着他小声道,
“你赶紧从我房间出去,被他们看见不好。”
“有什么不好?”
梁靳白在她跟前蹲下身,神色很自然。
边慈膝盖被他不动声色的按住,外面走廊有脚步声响起,好像是有人从房间出来。
“边慈呢?”
周棉棉声音从外面响起,
“现在还没到吃饭的时间,叫她出来我们一起逛逛?”
“好啊。”许灵也在外面。
边慈看向门口那边,一瞬间有些慌乱,又不敢开口说话,只拉了拉梁靳白的手,想让梁靳白先赶紧躲起来。
梁靳白却神色淡定,只往门口那边看了眼,好像根本没懂她什么意思。
“你先去浴室。”
边慈从床上起来,拉着他往浴室那边走。
梁靳白任由她动作,但走到浴室门口,却忽然反手拽过她的手腕,将她抵在墙上,低头吻下来。
占星
浴室跟酒店的门只隔着几步的距离。
边慈吓一跳, 下意识伸手抵住梁靳白的胸膛,瞪大眼睛看着他。
她没有闭眼,漆黑眼眸清亮, 带着点很明显的担心。
梁靳白手掌住她后颈, 也睁眼看着她, 眼睛黑而沉, 将她抵住的手拿下来,很游刃有余地吻着她。
“边慈?”
门口许灵和周棉棉又叫了声。
“是不是不在房间啊?”
周棉棉开口道。
许灵又按了下门铃, “可能不在吧。”
“那我们先走吧。”
两个人没再多留,脚步声慢慢消失。
边慈紧绷着的心脏也才终于放下来几分。
梁靳白也放开她, 手依旧放在她浴袍脖颈侧面,手指摁了摁她这边的皮肤,
“胆子这么小?”
边慈抬眼看着他,抿了下唇,解释道,“被看见不太好。”
梁靳白将她掉下来的头发重新卷起来,漫不经心道,
“嗯, 你打算藏着我?”
边慈微怔, 脸红了下, 觉得他的形容很奇怪, “你说什么啊。”
“不是吗?”梁靳白表情很平静,视线落在她脸上, 淡淡抬了下眉,“不过没关系, 我愿意。”
“……”边慈看着他,小声道, “等实习结束后我们就不管了,现在被大家知道好像有点尴尬。”
她的手很慢的牵上来,担心梁靳白误会,轻轻地晃了下,“好不好?”
梁靳白垂眸看着她,倒是没说什么,只点了下头,“好。”
晚上的饭局是云城这边长期驻扎的医疗团队,餐厅就定在酒店附近的位置。
边慈从酒店下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全部黑了,不过一出门路边就是一条商业街,灯光通明,门口还有卖鲜花的。
许灵跟周棉棉在前面路口,看见她招了下手,
“边慈。”
边慈看着他们笑了下,走过去,
“现在去餐厅那边吗?”
周棉棉把手上买的小吃递给她,
“嗯,刚才梁老师他们已经先过去了,我们直接走过去就好。”
许灵没说话,目光落在边慈身上,有些意味深长的样子。
边慈注意到她的目光微愣了下,下意识抬手挡了下自己的脖颈。
许灵笑了下,移开视线,
“这边蚊子真的有点多。”
周棉棉丝毫没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对,赞同的点头,
“对,我们刚才在酒店就被咬了好几下,晚上打算在附近买点蚊香上来,边慈你要一起吗?”
边慈点了下头,“好啊。”
赵湛在餐厅一楼等她们,带着他们上楼上的包厢,进门前叮嘱道,
“等会儿吃饱你们就走啊,别多留,找借口赶紧遛。”
“为什么啊?”周棉棉好奇问。
赵湛低头在回消息,摇了摇头,
“进去你们就知道了,这边的医疗团队负责人我们的老学长,出了名的爱喝。”
边慈闻言微顿了下,没说话。
一进门包厢里菜已经在开始上了,云城的菌子很有名,桌上还专门点了菌子火锅。
除了他们这次医疗队的几个人外,还有两张很陌生的面孔,应该就是赵湛说的他们这次的对接人。
梁靳白正在跟一个看上去四十来岁的男人在说话,脸上表情看上去挺冷淡的样子,但对方态度很热情,似乎两个人早就已经认识。
赵湛让他们几个实习生在一旁靠角落位置坐下,招呼边上的服务生可以准备开始上菜了。
餐厅人不算多,上菜很快,包厢门被打开,服务员端着不同种类的菌子上来,许灵看见盘子里的东西,压低声音问边慈,
“你有没有听过,云城有一句名言?”
边慈表情疑惑,轻轻啊了一声,摇了下头,
“什么?”
“云城的人宁愿相信菌子没煮熟,也不承认菌子有毒。”
当然这只是大家网上对当地一些事情的调侃,具体怎么样还是得自己亲身体验一下。
边慈闻言怔了下,目光落在面前的菌子上,眼神有些怀疑,旁边的周棉棉早已经拿起筷子有些跃跃欲试,
“我们一会儿吃完,不会直接进医院吧?”
许灵笑了声,看见对面桌子那两个一起过来的住院医师已经开始拿起筷子准备吃了,也加了一片跟前最近的菌子放进锅里,
“去了正好,明天还能偷懒休息一天。”
周棉棉看她已经开始,也往自己餐盘里夹了一片烫好的。
“……”边慈对云城这边不太了解,但看许灵的反应大概也猜到她估计是开玩笑的,不过开始吃的时候,她还是不由自主小心了起来。
菌子种类很多,边慈担心真的吃出点什么问题点,吃的量很少,餐桌上还有一些其他的当地美食,她主要都在吃跟前那道味道很鲜辣的酸笋鸡。
他们这边几个实习生全程都没怎么参与饭局的话题,进门时赵湛提的那个对接人也没怎么搭理他们,全程都在跟梁靳白说话。
“这个负责人好像也是京大的学长。”
一旁许灵忽然开口。
边慈侧头看了她一眼,有些好奇,
“怎么会调到这边?”
“好像是自己申请的吧。”
许灵蹙了下眉,吃了口前面的凉拌菜,
“看他跟梁老师挺熟的样子。”
边慈抿唇,没说话,只抬眸看向对面位置的梁靳白。
梁靳白身上穿着下午的那件白衬衫,看起来跟饭局上的其他人有些格格不入的样子,神色寡淡,仿佛置身事外一样,脸上神情从进门开始就一直冷淡又散漫。
“靳白,你上一次来云城,还是十年前那会儿吧。”
旁边的男人忽然开口,声音不大,刚好所有人都能听得见。
边慈手上动作顿了下,抬眼往对面看过去。
梁靳白面上没什么表情,只点了下头,也没看身侧的男人。
男人轻笑了声,喝了口自己手上的酒,看向梁靳白,语气有些意味不明道,
“那这次来感觉云城感觉有没有什么变化?”
他边说边从口袋里拿出烟,直接点上,包厢里立刻弥漫着一股有些浓重的烟味,大家都有些不约而同的皱了下眉。
梁靳白没说话,神色疏冷,语气也很平静,
“没什么变化,”
他侧头看了男人一眼,“倒是师兄你老了不少。”
“哈哈哈。”男人闻言笑起来,抬手拍了拍他的椅背,“是啊,我在这地方哪能跟京市比,老杨这几年怎么样?”
“好着呢。”
一旁赵湛开口,主动给他倒了杯酒,
“上回我去看老杨,他还提到陈师兄你了。”
“是吗?”
陈赋笑了声,脸上表情淡了淡,很给面子的接过酒,但脸上讽刺的笑意却毫不遮掩,“老杨还能惦记我?他以前最喜欢不就是你跟靳白吗?”
桌上氛围有些古怪,边慈说不上来,只是好像有种感觉,这位陈主任似乎并不像表现出来那么欢迎他们,
尤其是梁靳白。
来之前他们其实都不太清楚这次的对接人到底是谁,因为医院驻扎这边的长期医援队有好几个,这位陈主任他们之前也没听说过。
边慈抿了下唇,视线落到那位陈主任脸上,才察觉到他可能年纪比梁靳白他们大不了几岁,只是因为饮酒抽烟习惯不好,所以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不少。
气氛有些凝滞,短暂的沉默了下,赵湛忽然敲了下跟前的餐盘,“哎这菌子火锅,是不是真不能乱吃啊。”
他撑着额头,往一旁的陈赋身上靠了靠,
“陈师兄,我怎么感觉好像看到了海星啊,
哎,下回我们直接把老杨带来,你也让他吃这菌子火锅,问问他到底偏心谁。”
原本有些沉闷的气氛被他这一说变得好像跟学生时代大家争风吃醋一样,旁边几个医院的同事都忍不住被逗笑。
陈赋也跟着一起笑了笑,但视线还是越过赵湛,落在梁靳白身上,开口似乎想说话。
梁靳白脸上没什么表情,起身拉开椅子,冷淡道,
“我出去一下。”
话音落下,不管其他人反应,他转身径直离开包厢。
剩下几个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一起过来的另外两个住院医师和这边另外对接的那位医生也都沉默着低头吃饭。
陈赋面色冷下来,抬手将手上的酒杯重重往桌面上一搁,里面的酒液洒出来不少。
赵湛装傻没看懂似的,哎哟了一声,又拿起边上的酒给他满上,“师兄,晚上你带我去这附近逛逛啊,我这好不容易来一次你说是不是。”
随着赵湛的插科打诨场上气氛渐渐缓和了些,大家也都开始吃东西,交流明天那批仪器的处理。
只有边慈没说话,目光落在包厢门口位置。
梁靳白的情绪变化不明显,但她还是很敏锐地察觉到了。
似乎这次医疗救助来云城开始,他好像就不是很开心。
边慈抿了下唇,起身拉开椅子,打算出去看看。
“你去哪儿?”
她刚起身,周棉棉就拉住她的手腕,压低声音询问她。
“有点闷,我出去透透气。”边慈攥了攥掌心,面上表情很淡。
一旁许灵看过来,拉开周棉棉的手,看向边慈,抬了抬下巴,“那你去吧,早点回来。”
边慈点了下头,看了许灵一眼,拉开包厢门离开。
走出包厢,外面走廊很安静,两侧的壁灯很暗,墙面上挂着当地特色的刺绣布艺图,空气中除了餐厅里食物的味道,还有一股很重的熏香味道,有点像是艾草。
边慈顺着走廊往外走,并没有看见梁靳白,
她穿过走廊,前面尽头是阳台,玻璃门敞开,两侧有两盆绿植挡着,外面阳台的景象看得不是很清楚,只有楼下隐隐约约的灯光透过玻璃门折射上来。
阳台的玻璃门半掩着,边慈推开门。
梁靳白站在外面的露台低栏边,正在抽烟,他一只手夹着烟,散漫地垂在一侧,视线看着前面靛蓝色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空气中一股尼古丁燃烧的味道,青白色烟雾飘散着,他的侧脸半拢在其中,看的并不是很清晰。
边慈脚步顿了下,看着他的背影忽然有点犹豫要不要上前。
但刚才推门的动静并不小,很显然梁靳白早已经察觉到有人过来,
“怎么不说话?”
他没有回头,开口语调很淡,仿佛早猜到是边慈。
边慈微怔了下,
“你怎么知道是我?”
梁靳白夹着烟的手抬起,似乎低头又抽了一口,对着前方吐出烟圈,语气平淡道,
“猜的。”
他转过身,后背靠着身后的低栏,视线看向她,
“怎么不继续在包厢吃饭?”
他脸上神色很淡,视线漫不经心地看向她,并没有掐灭手中的烟。
边慈看着他,夜色下梁靳白的脸并不是很清晰,只能隐约看见他立体分明的轮廓线条。
他脸上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平静,仿佛根本没有任何情绪。
但莫名的,边慈就是觉得他好像不是很开心。
“你跟陈主任认识?”
边慈走到他跟前,开口问。
梁靳白看着她,很淡地嗯了声,转过身,视线看向下面的夜市街道,口吻很平静,
“他是我师兄,以前也是老杨那边的学生,一个实验室的。”
“你们以前关系很好吗?”
边慈仰头看着他,开口道。
他说的这些刚才在包厢的时候从许灵和赵湛口中她大概就已经猜到。
但陈赋对他的态度,很显然不是简单的师兄弟这么简单。
“还行吧。”
梁靳白指尖夹着烟,低头又抽了一口,语气散漫,似乎并不是很想继续这个话题。
边慈看着他,没说话。
“怎么了?”梁靳白侧眸看向她。
边慈摇摇头,视线往下,落在他夹着烟的手指上,轻声开口。
“你能不能把烟掐了?”
梁靳白没说话,只视线静静地看了她两秒,抬了抬眉,很淡地笑了声,
“想管我?”
边慈抿唇,脸微红,摇了下头,“不是,”她指着旁边的烟蒂,轻声说,“你抽了好几根了,对身体不好。”
梁靳白没说话,烟在他指尖夹着安静的燃烧,尼古丁的味道在露天空气中散得其实很快,味道并不算重。
“好。”
他点头,掐灭烟,随手把烟头丢在旁边的垃圾桶里,抬步往前。
边慈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梁靳白停下脚步,抬起视线漫不经心地看向她,
“你跑什么?”
边慈抿唇,摇了下头,“没跑啊。”
梁靳白低眸视线看着她,
“我听你的话了。”
他语气淡淡,目光落在她脸上,看着她的眼睛,意有所指道,
“那你是不是也要听一下我的?”
“什么?”
边慈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梁靳白看着她,沉默了片刻迈步往前靠近一步,在她跟前微微弯下身,视线同她平视,
“吻我。”
边慈怔住,下意识侧头往一旁看过去,
“这里不好吧?”
她抿唇,有些犹豫,“在外面万一被看见。”
“不会有人过来。”
梁靳白看着她,语气很笃定。
边慈视线看着他,深呼吸了一下,伸手拽住梁靳白的衣领,踮起脚吻上去。
露天阳台空气湿润,鼻息间充斥着烟丝和尼古丁的味道,混合着梁靳白身上的清冽苦香,楼下夜市里的灯光忽明忽暗的投射到这边露台。
边慈吻完就想后退。
下一秒,扣在腰上的手收紧,她整个人被梁靳白往怀里带了几分,鼻息间的苦香争先恐后的钻入鼻尖。
原本一触即分的吻变得热烈,连带着四周的气氛似乎也被点燃,铺天盖地的侵略性和独占欲充斥在周围。
梁靳白的指尖从她脸颊移到脖颈,常年握着手术刀的指尖带着冰凉的薄茧,掌心温度却很高,贴着侧面的颈动脉搏一起。
他手指钳制住边慈的下巴,吻的用力又深入,但偏偏又很温柔地掌住她。
边慈仰着头,脖颈有些发酸,整个人几乎力气都被带在他身上,好像下一秒就会失去支撑。
她拽着梁靳白的衬衫衣领,收紧手,质地上好的衬衫布料被她皱皱巴巴捏在手心里。
梁靳白恍若未觉,只用力按着她的后背,将人压到自己怀里。
身后的走廊那边似乎有脚步声响起,边慈紧张地伸手想将人推开。
梁靳白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到玻璃门那边,一手扣住她的腰,一手按下阳台玻璃门的开关,将阳台的门封起来。
脚步声停在身后的玻璃门,来人似乎想推开门,但没推动,又离开。
一扇门的间隔,边慈被梁靳白抵在一旁爬满绿色植物藤蔓的墙面上,掐着腰几乎半悬空着,整个人都被挂在他身上,用力深吻着。
从阳台出来,边慈几乎整张脸都是红的。
梁靳白没有带她回包厢,而是直接牵着她往楼下走。
到一楼夜市的时候边慈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点不对,
“我们不回去没事吗?”
“没事,”梁靳白牵着她的手,侧眸看了她一眼,“赵湛会处理。”
边慈哦了一声,感觉到被牵着的手收紧几分,乖乖跟着梁靳白往前面街道走。
晚上的云城要比白天的时候热闹很多,一整条街道几乎都挤满了游客。
周围出来玩的大多数是年轻人,就连夜市上摆摊的也几乎全是看上去跟边慈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年轻人,除了几个卖当地特色小吃穿着民族服装的老人外,剩下的一眼看过去就能猜到是外地来旅居的游客。
之前边慈就在网上看到过不少年轻人来这边,同实验室的师兄师姐们去年寒假的时候也来这边待过一个月,边慈有看见他们发的朋友圈。
走过去一路上除了云城的特色手工产品,还有一些玄学摊子,从星盘占卜到传统的紫微斗数都有。
边慈一般不怎么相信这些,但自从之前在南江那边买过手串之后她也开始对这些有些好奇了。
有时候摊主神神叨叨的样子,好像真有那么一回事。
梁靳白似乎对这边很熟悉,一路上带着她走了好几个街道和小巷,两个人最后在一个人稍微少了点的巷口停下。
巷口也有好几个摆摊的年轻人,边慈在一个卖手工品的摊贩前停下,摊主年纪看上去四五十岁的样子,是穿着民族服装的当地人,摊子很小,上面摆着各种颜色的绳子编织成的小东西,挂件或者包包,很有云城的特色。
边慈蹲下身,打算挑几件手工品带回去送给钟愿他们。
手工品旁边是一个占卜姻缘的摊子,这会儿正有两个年轻女孩正在占卜,似乎答案不尽人意,两个人正在试图跟占星师讲道理,
“大师你是不是算错了!我真的觉得他喜欢我!他还送我礼物!他还邀请我一起吃饭!”
“大师你再算一遍!”
边慈拿着手上的手工品,好奇的转头看了眼。
梁靳白也侧眸看过去,占星师年纪看上去跟他们差不多大,画着很浓的妆,看上去昏昏欲睡的样子,
“觉得不准不用给钱,走吧走吧。”
两个女孩叨叨着不太甘心的离开。
边慈已经选好了几只手工品,也站起身准备走。
一旁的占星师看见他们两,似乎以为他们感兴趣,揽客道,
“你们要算一下吗?不准不收钱。”
边慈觉得还挺新奇,仰头看了眼梁靳白,
“我想试试。”
梁靳白神色很淡,一只手牵着边慈,一只手懒散的插在西装裤口袋里,闻言看了眼边上的占卜摊,点了下头。
边慈在摊子前的小马扎下坐下,
“怎么算?”
占星师把手上的塔罗牌在紫色的布上放好,看了她一眼,又抬头看了眼梁靳白,
“你男朋友很帅啊。”
边慈笑了下,“谁说他是我男朋友?”
占星师翻了个白眼,“姐妹,你们两刚才还在我面前牵手呢。”
边慈还是第一次看见这么直白的,忍不住笑了声,
“不好意思,我以为你没看见。”
“没关系。”女生一幅很神秘的样子,“选两张牌吧,然后在心里想你想知道的答案。”
边慈闭上眼睛,选了两张牌。
占星师拿起牌,看了看,又抬头看了眼边上的梁靳白,
“你们认识很久了啊。”
边慈微怔,“很久?”
如果算上论坛的那段时间,他们确实认识挺久了。
占星师点头,拿着手上的牌,
“守护牌,应该最少有十年了吧。”
边慈笑了笑,仰头看向梁靳白,
“大师你好像算得不太准哦。”
“是吗?”占星师耸耸肩,“可能最近熬夜熬太多了吧。”
边慈笑了下,站起身,“不准的话不用付钱吗?”
“不用啊。”大师摆摆手,又一幅昏昏欲睡的样子。
边慈看向边上的梁靳白,“走吧。”
梁靳白却没说话,只是低眸淡淡看了眼占星师,拿起手机扫了下边上的收款码,付了一笔钱过去。
占星师仰头看了他一眼,刚才的疲态一下子没了,好像有种被侮辱的感觉,怒道,
“靠,我他妈又不是电子乞丐。”
边慈被吓一跳,有些不好意思,将梁靳白手机收起放回去,“不好意思啊,他应该不是这个意思。”
梁靳白神色冷淡,并没说什么,被边慈拉着快步离开。
月亮
两个人往前走了好几条街才停下, 边慈忍不住转头去看梁靳白,
“你刚才为什么要扫码过去啊?”
梁靳白脸上神色很淡,单手插在西装裤兜里, 视线看着前面的路, 口吻散漫,
“我觉得她算的挺准的。”
边慈笑了下, 歪头看他,
“那你要不要回去让她再算一卦?”
梁靳白低眸看她一眼, 略微挑眉,不置可否,
“也不是不行。”
边慈知道他在开玩笑,也笑笑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这条街都是一些卖花的,不少摊子上的花基本都卖光了,只剩下一些被挑选剩下的,所以游客并不多。
灯光时明时暗的落下来,石板路上有不少残枝花瓣。
边慈原本在往前走, 路过一个卖花的摊子前又折返脚步, 在摊子前停下。
梁靳白动作顿了下, 也跟着停下, 转头往摊子那边看过去。
边慈在摊子前蹲下身, 正在看花桶里的绿玫瑰,似乎很好奇的样子, 伸手轻轻碰了下花瓣。
梁靳白垂下眼,低眸看着前面的绿玫瑰, 淡淡开口,
“是真花。”
边慈仰头看他, 语气难掩好奇,“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绿色的玫瑰,一直以为是喷色的。”
梁靳白没说话,只看了眼边上的花标价,打开手机扫了码转过去。
卖花的是个看上去六七十岁的老太太,说话带着很重的方言,帮他们把花包起来,随手抓了一把边上放的果篮里的羊奶果塞给边慈。
边慈愣了下,对上老太太笑眯眯的眼睛,想到还在京市的外婆,心里忍不住一软,也朝着她笑了下,
“谢谢奶奶。”
老太太用方言说了几句什么,边慈没听懂,只见她又低头继续摆弄自己摊子上的花。
边慈抿了下唇,没再说什么,抱着花起身,把手上的羊奶果塞给梁靳白两颗。
两个人继续沿着街道往前走,酒店就在附近,走过去大概也只需要十几分钟。
边慈咬了口手上的羊奶果,这其实不是她第一次吃这个水果,之前实验室的学姐们有在网上下单买过,分给大家一起吃过,但跟之前网购的不太一样,这边的羊奶果似乎更酸一点。
梁靳白注意到她微眯起的眼睛,开口道,
“很酸?”
边慈点了下头,表情也有些皱巴巴的,看上去有些滑稽。
梁靳白笑了下,将自己手上的果子也放进嘴里。
边慈看着他面不改色的吃完,忍不住皱眉,
“你不酸吗?”
“还好。”梁靳白拿过她手上的羊奶果,帮她吃掉。
到酒店只有一段距离,要绕过一个石拱桥就到了。
这个时间点的游客比之前要少很多,拱桥这边也几乎没什么人。
石桥好像已经很多年了,有些旧,下面是一片沿街湖泊,水面倒影着两边的路灯,不过今晚并没有月亮。
边慈抱着怀里的绿玫瑰,歪头看了看旁边的梁靳白,停下脚步,往下面的湖泊里看了看。
梁靳白脚步顿住,垂眼看她,“怎么了?”
边慈没说话,只把手里的玫瑰举高,对着天上的月亮闭着一只眼睛比划了一下,
“你觉不觉得它有点像月亮?”
梁靳白低眸,视线淡淡扫了眼她手里的玫瑰,不紧不慢道,
“嗯,刚才的菌子火锅吃多了,出现幻觉?”
边慈蹙眉,侧头看了他一眼,
“才不是,”
她视线看着他,好像有点不是很高兴的样子。
梁靳白低头盯着她的眼睛,慢慢道,“不是幻觉还看见月亮?”
边慈看着他,摇了摇头,
“反正肯定不是幻觉,”
她语气很笃定,往前迈进一步,仰头看着他,“如果真的出现幻觉了,我看见的应该是你。”
梁靳白垂眼看着她,挑了下眉,语气很平静,“为什么是我?”
边慈目光定定看着他,
“因为,我现在每天脑子里想的最多的就是你啊。”
边慈笑着看着他,好像完全不在乎自己说了什么,也不知道她说的话代表什么。
梁靳白没说话,只视线落在她脸上,注视了她一会儿,语调平静道,
“这是就是传说中的甜言蜜语?”
边慈笑了下,也不回避,只看着他,
“嗯,你喜欢吗?”
梁靳白看着她,点了下头,
“很喜欢。”
边慈抿唇,“那,你心情有好一点吗?”
梁靳白沉默了会儿,
“你今天晚上都是在哄我开心?”
边慈抱着怀里的花,点了下头,
“嗯,感觉你好像从来到这里就不是很开心。”
梁靳白没说话,只看了她一会儿,开口道,
“边慈,你是真的喜欢我。”
他表情很淡,语气一如既往地平静。
边慈微怔了下,看着他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话来。
梁靳白勾了下唇角,握起她的手,
“走吧,回酒店休息。”
到酒店的时候周棉棉他们好像还没回来。
上电梯按楼层的时候梁靳白抬手只按了边慈楼层,他的房间在楼上。
边慈看着上面的电梯数字心跳的有些快,但只攥了攥手掌心没说什么。
从电梯出来,走廊上铺着当地特色的刺绣花纹图案,脚步声踩在上面也很安静,四周静的几乎只有前面窗口传进来的风声,越靠近房间,边慈的心跳就越快。
隔壁的周棉棉和许灵还没回来,这一层入住的人好像也很少。
梁靳白一直送她到房间门口。
边慈从口袋里拿出房卡,触碰上的一瞬间门打开,很轻微的一声响动。
边慈握着开门的门把手,没动,只转身看着梁靳白,表情很明显的有些纠结。
梁靳白手插在西装裤兜里,低眸视线落在她脸上,抬眸神色很淡地往房间里看了眼,
“我能进去吗?”
他语气很平静,好像只是随口询问。
边慈掌心攥紧几分心跳的有些快,
“……可以。”
她抿唇,推开房间门,往里走了一步,将门把手拉开些,低头道,
“你进来吧。”
梁靳白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沉默了片刻,难得地笑了声。
边慈不解地看向他,“怎么了?”
“没什么。”
梁靳白抬步往前,靠近几分,低眸视线落在她脸上,慢条斯理地伸出手。
下一秒,梁靳白的手落在她握着把手的手上面,扣着她的手背将她的手拿下来,
“晚安。”
关门声响起,梁靳白的脸消失在视线里,四周陷入寂静,只剩下边慈站在门口,听着自己的心跳声。
次日,边慈醒的很早,今天他们主要负责把后面运输过来的一些新的医疗设备分配给当地的医院,然后再简单的投入使用一下仪器。,部分仪器设备比较新,需要人工操作指导,他们几个实习生主要负责的就是这个板块的内容。
一大早他们就已经到了云城当地医院这边,等到上午十点多的时候运输的那批仪器才到,一上午时间下来他们基本上已经快完成仪器指导工作。
中午是医院的几个医生带着他们直接在这边医院的食堂解决。
梁靳白跟赵湛他们几个主要是跟这边医院开会,中午也在食堂一起碰见,大家直接在一桌坐下。
忙了一上午,大家各自边聊自己的工作边吃饭。
“等会儿你们几个忙完就可以先回酒店休息,下午我们直接去下面的镇子。”
赵湛开口道,
“今年比之前还好点,没那么忙。”
梁靳白在一旁没怎么说话,神色一如既往的冷淡,大家也早已经习惯都没说什么。
直到陈赋朝着他们这里走过来。
边慈看见陈赋的时候,第一反应去看梁靳白。
梁靳白手里拿着瓶苏打水,刚刚拧开瓶盖,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偏头朝她这边看了眼。
“怎么样,医院的饭菜还不错吧,跟京市比怎么样?”
陈赋过来,直接在梁靳白对面拉开椅子坐下,视线落在梁靳白身上,玩笑着开口。
梁靳白只仰头喝了口水,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
陈赋倒也不在意,只笑着继续开口道,
“昨天晚上喝多了,别介意。”
“我们师兄弟也这么多年没见,还是挺想你的。”
“陈师兄不想我啊?”
一旁赵湛插科打诨着开口,
“昨晚我可是陪你喝到吐呢。”
陈赋笑笑,拿起餐盘里的橘子丢给他,
“你小子,昨晚不是你把我给喝倒了吗?”
赵湛接过丢过来的橘子,直接剥开开始吃,
“我这不是舍命陪师兄你吗?昨天回去差点给倒在酒店门口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气氛缓和不少。
边慈看着对面的梁靳白也稍稍松了口气。
“靳白。”
陈赋低头吃饭,忽然开口,
“你这几年一直在国外,回国后有没有去程莺的墓前看过她?”
他语气很平静,好像只是随口闲聊一般,但边慈注意到他抬起眼看过来的视线,眼眸里恶意和另一种复杂的情绪几乎溢出来。
梁靳白没说话,只抬头看了他一眼,脸上情绪看不出任何变化。
“操!”
一旁赵湛骂了一句,直接站起身,将手上的一半橘子朝着陈赋脸上砸过去,
“你他妈的有完没完?”
陈赋鼻梁上的眼镜有些狼狈的被砸下,他面色不变,只抬手扶了下眼镜,笑了声,
“关你什么事?我问的是你吗?”
整个长桌这一片几乎都安静下来,其他人的动作不约而同停下,表情有些懵,又有些害怕和探究,视线来来回回落在几个人身上。
“操,老子我他妈今天非得……”赵湛似乎真的动怒了,起身踩在一旁凳子上就要往对面陈赋那边过去。
“赵湛。”
一旁始终没说话的梁靳白站起身,视线淡漠地看向对面的陈赋,脸上情绪很淡,只开口道,
“没有去过。”
他回答的是陈赋那句话——“你这几年一直在国外,回国后有没有去程莺的墓前看过她?”
没有其他再多余的解释,梁靳白起身直接离开。
陈赋坐在对面位置,表情阴沉的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用力将餐盘摔在桌面上。
赵湛也低低骂了句脏话,重新坐了回去,低着头一言不发扒着碗里的饭。
桌上剩余的人都面色各异,完全不明白他们之间发生过什么事情,低头假装继续吃饭。
边慈没说话,只视线落在梁靳白空出来的位置上。
程莺,她记得这个名字。
上次看乐队纪录片的时候,这个名字出现过两次,一次是乐队的前贝斯手,一次是纪录片的拍摄人栏。
那时候边慈对这个名字并不好奇。
程莺也一直没露过脸,但这一刻她却好像知道她是谁了。
那个始终在镜头后面记录着,问大家十年后会在做什么,举着相机从乐队仓库追出来,一遍又一遍的喊着梁靳白的名字的,程莺。
姜央
上午基本已经差不多忙完了仪器设备的事情, 从食堂出来后没多久就把剩下的工作处理完毕,不到三点边慈的工作就已经收工。
周棉棉和许灵他们那边还没弄完,边慈先回到酒店收拾东西, 她这次带的东西并不多, 昨天才一晚上的时间, 也没怎么动, 很快就整理好先拎着箱子下楼。
车停在酒店前面的一块空地,对面就是海, 路边停靠着很多车,还有几个摆摊卖面包的小商贩, 前面海边不少人都站在边上手里拿着面包屑喂海鸥。
边慈托着行李箱,脚步顿了下,也往海面那边看了眼,海鸥从水面上飞过,翅膀拂过水面又叼走路人手上的面包屑。
“要过去看看吗?”
梁靳白声音从身后响起。
边慈一转头,才发现他就站在车门边,身上穿着一身黑色冲锋衣, 手边是刚刚捻灭的烟头, 他刚才站的位置地板上已经有一堆烟蒂。
边慈抿唇, 摇了下头,
“不要。”
她其实是有点害怕这种鸟类的, 小时候在公园玩的时候还差点被白鸽吓到。
梁靳白走过来,将烟蒂丢进一旁的垃圾篓里, 接过她手上的行李箱帮她搬到后车厢。
边慈没说话,也没主动提中午食堂的事情, 只走过去开口道,
“我们这次只去这一个镇子吗?”
下午听周棉棉她们说, 好像他们这半个多月主要就在他们今天要去的这个镇子。
车子后备箱很大,东西也很多,还有不少是带给镇子用的医疗用品,梁靳白把空间挪开位置,单手将行李箱搬上去,黑色冲锋衣袖口卷起来,露出一截冷白手臂,弯曲用力的时候能看见上面的青筋绷起的很明显。
他点了下头,脸上神色很淡,关上后备箱,走到前面拉开前面的车门,从里面取出来两瓶当地卖的汽水,拧开瓶盖递给边慈一瓶,
“这下面的村庄很多,半个月的时间全部跑一遍效率很低,这个镇子是附近比较中心的位置,其他村子的人过来距离比较合适。”
边慈明白过来,握着手上的汽水瓶。
前面海面上有越来越多的海鸥飞过,有小孩子手上的食物被抢走,抱着家长哭起来。
边慈看见忍不住笑了下。
梁靳白侧眸看了她一眼,“还有半个小时才出发,要去喂吗?”
边慈摇了下头,抬头看了他一眼,犹豫着要不要问中午食堂的事情。
“想问什么?”梁靳白视线看着前面的海平面,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淡声开口道。
“程莺是蓝鲸的前贝斯手是吗?”边慈开口,观察着梁靳白脸上的表情。
“嗯。”梁靳白脸上神色很淡,看不出什么情绪,“你看过的那个纪录片很多素材都是她录的。”
边慈握着手上的玻璃汽水瓶,感觉心里有种很异样的感觉,“你们关系很好吧。”
她说不出这种感觉,只是想到那个纪录片里程莺追着梁靳白跑出去,叫他名字的语气。
“还不错吧。”梁靳白平静地看着前方,语气听不出太多的情绪,“乐队是她号召组建的,经费场地成员也都是她一个人忙来忙去。”他沉默了会儿,“没有她的话,应该没有蓝鲸。”
边慈听着他说的话,沉默了会儿,“那她是怎么去世的?”
很显然,刚才在食堂的时候陈赋的意思应该是程莺已经不在了。
梁靳白没有回答。
湛蓝色的天被倒映在水面,远处的还能看见山延绵得很远,前面的大树下有几个年轻女孩正在拍照。
“准备出发了。”梁靳白喝完手上的汽水,起身往前面的超市走过去。
边慈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攥了攥手掌心。
“小姑娘要买果子吗?”
前面一个老太太忽然开口说话。
边慈微怔,走到她摊子跟前,注意到她上面摆放的都是一些看上去外观不太好看的水果,品类也不是很大众,所以来往的游客很少留意。
“奶奶帮我全部包起来吧。”
边慈想到昨天买花的那个老太太,又想到周棉棉他们估计都没怎么吃过这些水果,索性直接全部买下来,大家一起吃。
老太太很感谢的把水果全部打包起来,边慈看着上面的二维码扫码过去,发现收款的头像是个年轻人,估计是老太太的家人。
买完水果边慈拎着一大袋子东西打算先放到车上,走过去的时候梁靳白刚好也从对面的马路边过来,手上也同样拎着两袋子东西。
两个人视线对上,梁靳白脸上神色很淡,走过来帮忙拎过水果,
“怎么买这么多?”
他语气很平静,好像刚才有关程莺的话题并没有发生过。
边慈抿唇,前面拉开车门,
“棉棉他们应该没吃过这边的水果,去下面的镇子可以分给大家一起。”
梁靳白没说什么,帮她把水果放上去。
距离出发的时间马上到,边慈到驾驶座后面的位置坐下,低头系好安全带。
梁靳白在前面驾驶座,旁边的副驾位置上放着两大袋东西,是他刚才去超市买的。
车窗打开着,外面时不时有海风吹过来,还夹杂着路人开心的笑声。
边慈也靠着车窗,视线看着前面的梁靳白
只不过距离约定的时间过去了十几分钟,赵湛他们还没过来。
边慈正想着要不要给周棉棉他们发个消息问问情况,忽然听见前面梁靳白拿起电话,
是赵湛打过来的。
那边似乎有点临时意外,暂时来不了。
“嗯,你们自己注意。”
梁靳白挂断电话,边慈才开口问,“怎么了?”
“医院那边有仪器临时出问题,他们要晚点才能过来,让我们先开车过去。”
边慈愣了下,“不等他们一起吗?”
梁靳白摇了下头,
“那边的对接人在等我们。”
边慈哦了声。
梁靳白将副驾驶上的两袋东西拿开,放到后排。
边慈看着他动作,帮忙一起把袋子往一旁放了放,拎起来的时候她才察觉到里面装的全部都是零食。
“为什么买这么多?”
梁靳白脸上表情很淡,“到了你就知道了。”
边慈抿唇,没说话,帮忙把袋子放好,低头准备系自己的安全带。
“边慈,”梁靳白视线看着她,神色很平静,开口打断她的动作,淡声道,“坐到前面来。”
边慈微怔,手上动作顿了下,抬眸对上梁靳白的视线。
他目光很淡,眉梢微微抬了抬,“没忘记你是我女朋友吧?”
边慈扣着安全带的手松开几分,哦了声起身从后面离开,拉开车门,下车到前面副驾驶那边。
梁靳白抬手帮她拉开车门,看着她坐上来。
车门关上,边慈低头准备拉上安全带,转身弄了半天没找到扣。
梁靳白解开自己的安全带,倾身往前,拉过她手上的安全带,低头帮她系好。
“谢谢。”边慈下意识开口。
梁靳白抬眼,视线落在她脸上停留了两秒,挑了下眉,忽然开口叫她的名字,“边慈。”
“嗯?”边慈无意识地偏过头,下一秒下巴就被人掐住,梁靳白猝不及防地吻过来。
边慈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想到车窗外面还有人,只下意识地抬手想推开他。
梁靳白按住她的手腕,带着点惩罚性的咬了咬她的下唇,松开她。
“你……”边慈看着他,心跳的很快。
“嗯,”梁靳白神色坦然,目光落在她脸上,依旧按着她的手腕,告诉她,“我亲你了。”
边慈看着他,抿了下唇,表情有些茫然,闷声道,“亲就亲,你咬我干什么……?”
梁靳白看着她的表情,眼眸深了几分,“那你要咬回来吗?”
边慈耳廓有点热,挣脱开他的手,“不要。”
梁靳白挑了下眉,收回手,转头看前面的路况,语调平静道,“机会帮你保留。”
“……”边慈偏头看向车窗外,将关上的车窗落下来,风吹过来脸上的热意也散开几分。
车子从海边公路开过去,边慈看着身后的人群越来越远,沿途的盘山公路周围都是绿化和树木,跟以前在图片上看见的一模一样。
边慈看着车窗外的风景,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好几张。
梁靳白手握着方向盘看着前面的路况,将侧面的车窗也落下来几分。
风迎面吹过来,还能看见前面绵延的绿色大山上转动的白色风车。
边慈还是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这种风力发电机,忍不住转头多看了好几眼。
车子平稳往前,已经能隐约看见两边的村落和田庄。
三个小时后,终于到达目的地,梁靳白将车停在镇子门口。
后备箱的东西有些多,他们在等过来对接的人帮忙一起搬。
已经下午六七点钟,天还没黑,沿着修建的公路能看见前面的湖泊和田野。
边慈跟梁靳白一起靠在车边等人,这里是镇子的村口,前面路口放着一块很大的石头,上面用红漆刻着姜央两个字。
边慈有些好奇,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是村庄的名字?”
梁靳白侧眸看了眼,点了下头。
边慈觉得很特别,“姜央,听上去很像人的名字,好好听。”
梁靳白靠在车边,视线平静地看向那边的石碑,淡声开口,
“这是当地人对蝴蝶的称呼,他们认为,亲人去世后都会变成蝴蝶飞回来。”
边慈微怔了下,看着那块石碑的眼神又变了点,
“居然还有这样的传说。”
前面的路口那边有声音穿过来,叽叽喳喳像是有不少小孩在讲当地的方言。
边慈刚在想是什么情况,却看见梁靳白从车子旁边起身,朝着她抬了抬下巴,示意她,
“人到了。”
路口那边跑出来几个十来岁晒得很黑的小孩,后面跟着一个骑着电动车的短发中年女人,
“你们跑慢点!”
几个小孩很快跑到他们车这边,准备靠近又抬眼看了看梁靳白退后几分,有点怯怯的。
梁靳白走到前面,朝着骑电动车的女人点了下头算是打招呼。
女人看见他们停下电动车,朝着他们走过来,
“不好意思啊梁医生,我来晚了,这几个小孩子是小学里的学生,过来帮忙我们搬东西,这次又要辛苦麻烦你们了。”
女人年纪看上去四十来岁,很精练的样子,普通话说的尤其标准。
“这位是林院长。”
梁靳白低头跟边慈介绍,
“镇子上就他们一家诊所,医院每年过来都是在他们诊所驻扎。”
“您好。”边慈主动开口跟她打招呼。
林院长也很和善的朝着她笑了笑,“要辛苦你了。”
她说完,招呼着边上的几个学生,用当地的方言跟他们说话。
梁靳白走到车后面,打开后备箱,把东西往下搬,几个小孩子帮忙一起把东西往诊所那边搬。
边慈看见忍不住有些担心,他们看上去个子小小的,这些医疗用品重量并不轻,但却看见他们步伐轻松,争抢着往前比速度。
似乎是猜到边慈在想什么,林院长笑了笑,安慰道,
“放心,孩子们平常经常干农活家务,力气大着咧。”
诊所就在村口前面,大家一起帮忙把东西搬完只花了不到半个小时。
不过等忙完后,天也差不多已经黑了,这里没有大城市的灯火通明,却隐约能看见云野里的灯光,以及延绵到很远的两侧路灯,之前白天开车过来的白色发电机风车在晚上也能隐约看见。
“辛苦了辛苦了。”
林院长从诊所出来,给边慈递过来一杯水,又准备过去给梁靳白。
梁靳白站在诊所前面的树下抽烟,天几乎黑的差不多,他穿着一身黑色冲锋衣,姿态挺拔又随意,散漫地垂在一侧握着烟蒂的手隐约能看见火光,视线却有些放空的看着前面不知道在想什么。
“晚点他自己会喝吧。”边慈叫住准备过去送水的林院长,朝着她笑了下,“我车上还有东西,您能陪我去拿一下吗?”
林院长愣了下,放下水杯,点头道,“好。”
边慈跟林院长一起把车上的那袋零食拿了过来,分给了今天过来帮忙的几个小孩。
大家分到零食都很开心,眼睛亮晶晶的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跟边慈说谢谢,蹦蹦跳跳的抱着零食跑回家。
梁靳白抽完烟进门,正好碰到最后一个领零食的小男孩,对方一看见他似乎瑟缩了一下想收回手,梁靳白没说话,只转身去前面倒水。
边慈注意到,低头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开口道,
“这些零食都是这个医生叔叔给你们买的。”
梁靳白倒水的动作顿了下,握着水杯抬眼看向边慈这边。
小男孩愣了愣,看向梁靳白,“谢谢叔叔。”
梁靳白眸色微动,不着痕迹的抿了下唇,淡道,“嗯。”
对方抱着零食一溜烟跑出门。
边慈拿起空空的零食袋子,走到梁靳白跟前,
“梁医生,你是不是做好事会心虚啊。”
梁靳白握着水杯,垂眸视线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表情没什么波澜,只抬了下眉,
“叫我什么?”
“梁医生啊。”边慈神色坦然。
梁靳白淡淡点了下头,低眸视线看着她,“不叫老师了?”
“……”边慈没说话,将空袋子塞到他冲锋衣口袋里,转身出去。
他们的晚饭是直接在林院长家里解决的,桌上几乎全是当地的特色菜,做饭的是林院长的丈夫,厨艺很不错,边慈感觉比他们在云城那边餐厅吃的还要好吃,全程几乎一直在低头吃东西,只时不时听林院长说话,
“梁医生,我记得你上一次来,还是十年前吧,时间过得可真快啊,一转眼的。”
“嗯,”梁靳白抬手帮边慈杯子里添水,“您跟当年看着差不多。”
林院长笑着摇摇头,摆摆手叹口气,“我都老了,头发今年都白了一半,这附近的村庄医疗资源实在不够,要不是每年你们医院派人来帮忙,我都不敢想会是什么样子。”
旁边林院长的丈夫沉默着给她夹菜,话全程都很少,但夫妻俩看着关系很恩爱的样子。
饭吃的差不多,林院长忽然被隔壁叫走,她丈夫也起身跟出去给她送衣服,家里只剩下边慈跟梁靳白。
边慈也吃的差不多了,才忍不住问出自己的好奇,
“林院长之前就认识你吗?”
梁靳白视线落在她脸上,抬手拿起纸巾动作很自然地帮她擦了下嘴,
“十年前我跟老杨来医疗援助的时候她已经是这里的院长了。”
边慈微愣了下,抬手摸了下自己的唇角,
“林院长看上去还很年轻啊。”
梁靳白将水杯递给她,点头道,
“嗯,她是云大医学毕业的,毕业后就回家乡了。”
边慈怔了怔,忍不住有些佩服,刚准备说话,门外响起脚步声,是林院长跟她丈夫回来了。
“隔壁家小孩闹肚子,我过去看了看。”林院长热情的笑了笑,看向边慈,“吃好了吗?”
边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下,“嗯,吃好了。”
林院长爽朗的笑了笑,
“你们后面可以就来我们家吃饭,其他的不好说,但吃的保准管够。”
她说完,拿起边上的一把钥匙道,
“我现在带你们去休息,知道你们要来,提前跟村子里的人打招呼了,收拾了一套空房子出来,地方都给你们收拾干净了。”
晚上天黑的很透,没有城市的灯光,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
村子里的路也不怎么平坦,都是些石子路,容易摔倒,但也不算难走。
林院长手里拿着只老旧的手电筒在前面照亮路,梁靳白牵着边慈的手走在后面,两侧有杂草和野花,时不时还能听见狗叫。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才到地方。
林院长用钥匙打开门,边慈趁着她开门的时候偷偷挣脱开梁靳白的手。
房子是村子里常见的石屋房,院子很大,正中央的地方有一棵很大的树,有上下两层,看着很大,足够住下他们所有人。
天虽然黑,但是还是能隐约看见院子角落都打扫的很干净,一看就是用心准备的。
林院长把钥匙递给梁靳白,
“有什么事就给我打电话,缺什么也可以给你买回来,梁医生边医生,这段时间就辛苦你们了,你们早点休息,我就先走了。”
林院长说完很快又风风火火的带上院子门离开。
门关上后铁锁碰撞的声音在院子里听起来突兀,边慈愣了愣,
“这个门好像没关上……”
梁靳白走过去,用手机上的灯把门从里面上好锁。
两个人的行李箱就放在前面的廊檐下,边慈过去准备把行李箱先推过去,刚走两步忽然看见有两道身影飞快从跟前窜过去。
“这是什么?”
她僵在原地,看向梁靳白。
梁靳白走过来,抬手用手机照了下,前面树下,两只猫正蹲在那边,警惕地看着他们,发出两声喵叫。
“两只流浪猫。”
梁靳白蹲下身,似乎伸手碰了下那两只猫,两只猫好像挺喜欢他的,没跑,反而冲着他又叫了两声。
边慈抿唇,往那边看了眼,但没过去。
梁靳白转头看向她,观察着她脸上的表情,淡淡抬了下眉,“怕猫?”
边慈犹豫的点了下头,但又有点好奇,
“我能过去吗?”
梁靳白将手机灯光往她那边照了照。
边慈往前走了两步,也看见那两只猫,一黑一白的,似乎感觉到边慈在看它们,两只猫又立刻警惕的直起身子,再次一前一后一起溜走了。
“它们好像也挺怕我的。”边慈收回视线,语气有点难掩的失落。
梁靳白关掉手机灯光,点了下头,“可能觉得我们抢了他们的地方。”
“……”边慈看出他在开玩笑,把行李箱推下来,转移话题道,“赵医生他们什么时候过来?”
“明天,”梁靳白接过她的行李箱,把另一只也一起拎过来,“那边事情还没处理完。”
边慈哦了一声,然后忽然反应过来,赵湛和许灵他们都没办法过来,那不就是说,今天晚上这里只有他们两个?
像是猜到她的想法,梁靳白目光淡淡扫过她,无意识地挑了下眉,漫不经心开口道,
“先选房间。”
夜钓
房子是两层楼, 楼上楼下都有卧室,刚好七间房,应该是林院长特地按照他们医援队的人数准备的房间。
每个卧室差别不大, 二楼刚好只有三间卧室, 很自然的分配给她们三个女生, 边慈选了二楼靠近院子的那间卧室。
不过这边条件有限, 七间房是卧室但只有两个浴室,楼上楼下分别一间, 一楼的浴室还尤为简陋,看起来很新, 很大概率估计是他们为了区分男女浴室临时修建的。
每个卧室已经铺好了床,应该是林院长提前给他们准备好的,边慈把行李箱推进卧室,刚准备打开行李箱把东西拿出来就听见敲门声。
她莫名有些紧张,起身道,“门没锁,你直接进来吧。”
梁靳白推开门, 手上拿着一盘蚊香进来。
边慈微怔了下, 攥着的手松开几分, “这里蚊子也很多吗?”
梁靳白蹲下身在床边帮她点蚊香, 从后面位置看过去只能看见他宽阔的肩膀线条。
“这边天气比较暖, 晚上蚊子会比较多。”
梁靳白点好蚊香,又帮她检查了下卧室的窗户和门, 淡声道,
“洗完澡早点休息, 有事叫我。”
边慈坐在床边看着他,抿了下唇, “嗯,你也是,晚安。”
“晚安。”梁靳白没再说什么,带上房间门出去。
等人走后,边慈看着关上的门,低头看了眼自己微湿的手掌心,缓缓呼出一口气。
二楼的浴室在外面,边慈整理完行李箱的东西就拿上衣服进了浴室,浴室空间很小,但很干净,旁边还有放衣服的手工编织篮。
边慈把衣服放进去,打开热水器,顺便一起洗了个头。
她洗澡速度一直都挺快,刚刚擦完身体准备换衣服的时候忽然头顶的灯闪了下,边慈抬头,还没反应过来浴室顿时陷入一片漆黑。
边慈愣了两秒,意识到是停电了,来之前她就在车上听周棉棉他们讲过说云城这边下面的镇子经常停电,没想到第一天就碰到了。
拿衣服的时候边慈并没有带手机,这会儿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她伸手摸着黑准备去前面的篮子里拿衣服先穿上。
黑暗中摸摸索索的,周围的声音都变得很敏感。
浴室在靠近二楼院子上来的地方,边慈听见外面楼梯那边有声音,下意识有些紧张。
脚步声停在浴室门口,有昏暗的灯光从浴室的雾面玻璃门透过来,梁靳白声音从外面响起,
“边慈。”
边慈头发还没擦干,冰凉的水滴沿着脖颈往下有些冷,但她完全顾不上,只呼吸有些紧张,借着隐约透进来的光抓起篮子里的睡衣,应了声,
“怎么了?”
梁靳白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村子线路不稳,停电了。”
边慈抱着衣服,往一旁挪了挪位置,“嗯,我知道,我没事,就是没带手机,有点看不清。”
梁靳白站在浴室外,开口道,
“我手机先给你。”
外面灯光动了下,更亮了几分,往浴室这边移动过来。
边慈这才发现他刚才照明的工具用的并不是手机。
梁靳白已经将手机递到浴室门口了,边慈犹豫了下,走到门边,拧开门把手,打开一条缝,
“谢谢。”
她接过手机,很快关上浴室门。
梁靳白眉说话,但似乎并没有离开,只转身走到二楼外面的阳台那边。
隔着浴室玻璃门,隐约能看见外面透进来的光。
边慈借着手机的灯光,有些匆忙的穿好衣服,拿着手机从浴室出来。
云城这边晚上温度也不低,很舒适,迎面有很舒适的风吹过来。
梁靳白站在前面的阳台边,正在抽烟,旁边放着一盏看起来很有些年头的煤油灯,应该是从下面翻出来的。
边慈拿着他的手机走过去。
梁靳白听见脚步声,掐灭烟,转头看过来,
“这么快?”
边慈将手机还给他,
“停电的时候已经洗完了。”
梁靳白似乎也刚刚洗完澡,身上只穿着件宽松的黑色T恤,头发半干,额前的头发被梳到一旁,露出硬挺锋利的五官。
他伸手接过手机,视线落在她头发上。
边慈愣了下,也才意识到什么,抬手摸了下湿答答的发丝。
停电的太突然,她刚才一着急穿好衣服就出来了,完全忘了头发还没擦。
“有干毛巾吗?”
梁靳白淡声开口。
“有。”
边慈回浴室把带进去的干毛巾拿出来,吹风机在卧室,但这会儿停电根本用不了。
梁靳白看了眼她手上的干毛巾,走过去,将她手中的干毛巾拿过来,伸手帮她将头发卷起来。
往下嗒嗒滴着的水珠被碾干净,梁靳白动作很轻,毛巾和头发一起摩挲着脸颊和脖颈,边慈觉得有点痒吗,侧头躲了下。
“怎么了?”
梁靳白动作顿了下,以为自己不小心弄疼她了。
“没有,”边慈仰头看着他,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的笑,“有点痒。”
梁靳白看着她,将毛巾还给她,“你自己擦。”
边慈抿唇,视线看着他,摇了下头,往前凑近了点,“不要,你帮我擦。”
两个人靠的很近,边慈能感觉到梁靳白隔着T恤传过来的温度,他身上还有刚才抽烟时候淡淡的烟草味道,并不难闻。
梁靳白垂眸看着她,目光落在她脸上,淡淡道,
“你在撒娇吗?”
边慈看着他,脸微红了下,伸手想拿过毛巾,“自己擦就自己擦。”
梁靳白看着她,挑了下眉,抬手将干毛巾举高几分,“我没说不让撒娇。”
边慈抿唇,仰头看着他,刚想说自己不是撒娇。
下一秒,梁靳白低头毫无征兆地吻住了她。
带着成瘾性尼古丁气息的吻,吻的并不深入,梁靳白似乎有意在克制。
分开的时候边慈蹙了下眉,微喘着气小声道,
“你最近抽烟频率很高。”
梁靳白低眸看着她,手放在她侧面脖颈,湿润的发丝搭在他的手臂上,
“嗯,因为忍的很辛苦。”
边慈抬眸看他,虽然他没明说,但她也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她抿唇,低下头没看他,小声道,
“谁叫你忍了呀。”
梁靳白看着她,喉结平静地滚了下,没说话,但克制的松开手,看着她还没吹干的头发,
“今天晚上你头发怎么办?”
边慈头发很长,过肩膀,没有吹风机的话肯定是很难干,她也有些为难,
“等干了再休息吧。”
不过夜晚室内等头发吹干,难度估计不小。
梁靳白看了她一会儿,
“现在困吗?”
边慈摇摇头,“不困。”
现在才晚上十点钟,时间算早。
梁靳白嗯了声,往她卧室那边看了眼,
“进去换衣服,带你出去。”
边慈微怔,往外面看了眼,
“现在?”
梁靳白点头,将旁边的煤油灯给她,“记得穿长袖长裤。”
边慈愣了愣,接过煤油灯,提着进房间。
她箱子里的衣服基本都是外婆按照云城这边的气候温度给她准备的,梁靳白说的长袖长裤有不少,她随便挑了一套衣服换好出来。
梁靳白在一楼院子里等她,边慈下楼的时候才看见他已经换了一套黑色的运动衣,手上拎着一只黑色的运动包,看上去很像要在晚上去健身房的样子。
边慈愣了两秒,看着他,“我们去哪儿啊?”
梁靳白低头扫了眼她身上的衣服,“没有其他衣服吗?”
边慈穿的是普通的卫衣和工装裤,她觉得自己穿的很正常,
“要穿什么特定的衣服吗?”
梁靳白看了眼她的衣服,淡淡挑了下眉,“也不是,只是你这样穿很容易被湖边的蚊子咬。”
“湖边?”边慈不明所以。
“你等一下。”梁靳白把黑色运动包放下,转身回自己房间,出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件黑色冲锋衣,直接套在边慈身上。
冲锋衣外套实在太大,套在她身上几乎快到膝盖位置。
边慈仰头看他,皱了皱眉,
“好奇怪啊。”
“哪里怪。”梁靳白退后一步,神色颇为认真的打量她一圈,评价道,“很合适。”
“……”
“走吧。”梁靳白拿起黑色运动包,牵着她出门。
车停在村口位置,晚上村子里几乎一片黑,因为停电的缘故更是什么也看不见,好在有月亮,走了一段路眼睛也渐渐适应黑暗能看得清。
梁靳白牵着她到车子边,打开车门上去。
边慈坐在副驾驶位置,看着前面的路,又看了眼边上的黑色运动包,
“到底去哪里啊?”
梁靳白关上车门,转头看了她一眼,视线落在她未干扎起来的头发上,伸手解开发绳,
“带你去吹头发。”
边慈怔了下,还没反应过来,车已经发动。
晚上的路比白天要更加安静,迎面蜿蜒的公路纵横交错,车窗打开,风从外面吹进来,前面还能看见连绵的山和白天的那些白色发电机风车。
梁靳白开了半个小时的路程才停下。
边慈头发已经差不多吹的半干了,下车后才发现梁靳白把车停在一片湖前面。
夜晚的湖泊比白天的时候看起来要更漂亮,还能看见两侧倒影的山,波光粼粼。
边慈听见后备箱那边有声音传来,转身看过去。
梁靳白从后面拿出来两张折叠椅,拎着走到湖边,找了一片空地,放下椅子,又把刚才带过来的黑色运动包打开,拿出里面的东西。
边慈走过去,借着月光和湖面倒影的光线,才终于看清包里装的东西,一根折叠鱼竿。
梁靳白站起身,将鱼竿展开,侧头看边慈,
“夜钓,要试试吗?”
边慈看他两秒,摇了下头,
“我不会钓鱼。”
梁靳白把鱼竿尾端拉过来,搁在折叠椅上,直接放进湖里。
“没有鱼饵?”
梁靳白看了她一眼,走到旁边空地,带上手套,用工具在泥土里铲了两下。
边慈都没看清他到底用什么做的鱼饵,就看见他把东西放在尾端,又将鱼竿放进水里面。
“这样能钓到鱼吗?”
边慈还是第一次看人这样钓鱼,忍不住有些好奇。
梁靳白在折叠椅上坐下,抬头看她一眼,下巴点了点,让她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
边慈半信半疑的坐下,盯着他手上的鱼竿看。
湖面安静,除了时不时吹过来的风引起点波动,除此之外几乎半天都没动静,边慈看着梁靳白手上的鱼竿,微微凑近几分,小声道,
“有鱼上钩了吗?”
梁靳白将鱼竿搁在膝盖上,脚下是黑色靴子,上面沾了不少草屑和泥,闻声侧头看了她一眼,抬了下眉毛,
“试试?”
“不要。”边慈摇摇头,盯着他手上的鱼竿看,
“你居然还带了鱼竿。”
梁靳白嗯了声,
“平常睡不着的时候我都会出门夜钓。”
“我怎么不知道。”边慈手肘撑着膝盖,仰头看他。
梁靳白低眸扫了她一眼,
“你跟我一起睡觉过?”
“……”边慈没说话,移开视线继续看鱼竿。
湖边的风有些冷,但身上的冲锋衣很保暖,不知不觉间头发已经被吹干,空气中夹杂着点水腥和洗发水的香味。
边慈才恍然意识到,伸手摸了下头发,
“头发干了诶。”
梁靳白嗯了声,视线专注地看着湖面,问她,
“困不困?”
边慈摇摇头,也认真地看着鱼竿动静,“还不困。“
鱼线好像动了下,有鱼儿上钩。
“有鱼了!”
边慈压低声音开口。
梁靳白抬手拉起鱼竿,一条巴掌大的鱼咬着鱼饵被钓上来。
“好厉害!”
边慈看着钓上来的鱼,语气有掩盖不住的兴奋。
梁靳白将鱼放进篓里,把鱼竿拿开,递给边慈,
“你来?”
边慈看了他一眼,有些跃跃欲试,接过鱼竿,坐在他的位置上。
梁靳白起身到车那边不知道去做什么。
边慈转头看了眼,有点黑看不太清楚,又担心鱼儿上钩自己没发觉,专注的看着湖面。
钓鱼的时候时间好像都没什么知觉,边慈盯着湖面眼皮慢慢有些沉,鱼竿似乎重了点,她猛然清醒,抬手拉起鱼竿,但什么都没有,
“怎么回事,我刚刚明明感觉有鱼上钩的。”
边慈转头看梁靳白。
梁靳白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拉起鱼竿看了眼,
“鱼饵已经被吃掉了。”
“啊?”边慈皱眉,一看才发现果然是,“难道是我刚才打瞌睡的时候被咬掉了?”
梁靳白将鱼竿收起来,
“困了就先休息。”
边慈看了眼湖面,“现在回去吗?”
梁靳白看向身后的车,抬了抬下巴,淡声开口道,“车上可以休息,回去也行。”
边慈往车那边看了眼,刚准备站起身,脚下忽然一抽,差点摔倒。
梁靳白眼疾手快扶住她,蹙眉道,“腿抽筋了?”
边慈点了下头,“好像是。”
梁靳白看了眼她的腿,“能走路吗?”
边慈抬腿动了下,摇了摇头,“我休息一下。”
梁靳白看她一眼,没说话,将鱼竿拿到一边,走过去直接将她拦腰抱起来。
边慈吓一跳,下意识伸手揽住他的脖子。
梁靳白直接抱着她走到车旁边,单手揽住她,伸手拉开车门。
边慈看着他的侧脸,心跳得有些快,揽着他脖颈的手掌心微微有些湿润。
车后排的位置被梁靳白放下来,上面铺了一张薄毯,做成了简易的床,差不多刚好能睡下一个人。
边慈这才意识到刚才梁靳白到车上做什么了。
梁靳白将她放下,蹲下身在她跟前,
“腿还抽筋吗?”
边慈低头看着她,点了下头。
梁靳白没说话,握着她的膝盖,脱掉鞋子。
边慈下意识的想抬腿。
“别动。”
梁靳白伸手按住她的膝盖,抬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手掌覆盖在她脚腕位置,问她,
“是这里吗?”
他掌心温度很高,覆盖在脚腕位置有些微微痒,边慈手抓着薄毯,点了下头,
“嗯。”
梁靳白掌心覆盖上去,帮按在脚踝位置,轻轻揉了揉,
“疼吗?”
边慈摇头,“不疼。”
梁靳白嗯了声,没再说话,弯腰蹲在她跟前,一只手按着膝盖,一只手帮她揉脚。
车厢里光线很暗,梁靳白的手机放在一侧,后置灯打开。
边慈低头视线落在他身上,他垂着头,很专注地在帮她揉脚,黑色运动衣领下露出一截冷白的肤色,脊椎骨位置的那粒黑色小痣很明显。
边慈盯着那粒痣看了会儿,伸出手,指尖落在上面。
她手指冰凉,触感很明显。
梁靳白动作很明显地顿了下,抬头视线看着她,没有说话,只是停止手上的动作。
边慈低头,目光跟他对上,视线没有回避,
“梁靳白,你这里有一颗痣。”
她声音很轻,眼神直白地看着他。
梁靳白没说话,视线看了她一会儿,松开手,将她的腿放回去,
“腿不疼了?”
他声音很平静,从前面车座抽了一张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掌心。
边慈看着他,感觉到车厢里的气氛很明显的变了,有种下意识地危险,
“疼。”
她将腿瑟缩了一下,抓着身下的薄毯往后退了退。
梁靳白抬起眼,视线很平静地看着她,丢掉手里的纸,淡声道,
“疼也忍着。”
下一秒,他径直俯下身,用力按住边慈的脖颈,低头吻住她。
车座后排的位置并不算宽,边慈被吻住的一瞬间,后背惯性地往身下倒过去,梁靳白伸手扣住她的腰,就势吻下来。
跟以往每一次都不一样,梁靳白吻的很凶,似乎想马上将她拆吃入腹一般。
边慈感觉胸腔里的呼吸都被卷走,?身上还穿着梁靳白宽大的冲锋衣,但依旧能感觉到他压在自己身上的温度和坚硬的骨骼感。
“梁靳白……”
边慈有点害怕,拽着他的衣领,黑暗的空间里什么都看不太清楚,只有两个人的呼吸声。
梁靳白动作停下来,低眸看着她,最终没有继续下去,只吻了下她的额头,哑声道,
“没事,睡吧。”
他说完起身从她身上离开,拉开车门下车。
边慈靠在后背车座上,呼吸慢慢平稳下来,起身往车窗那边靠过去,抬手将车窗落下来。
梁靳白站在湖边,背影瘦高而冷淡,在黑暗中像一道沉默的影子,他抽完一根烟,回到座椅那边,重新将鱼竿丢进水面。
——
边慈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原本以为在车里会睡的不舒服,但意外的,她睡得很好甚至中间一次也没醒过,连梁靳白昨晚有没有上车休息都不太清楚。
车厢里开了暖气,经过一整晚有点闷。
边慈起身拉开车门,梁靳白已经不在湖边,鱼竿和折叠椅也都收了起来。
橘黄色的日出从前面的山头升起来,空气里有一股很新鲜的青草气息夹杂着点水面的腥味。
她从车上下来,正准备去找梁靳白,前面有自行车停下的声音,她抬眼看过去,梁靳白把自行车停在路边,拎着两袋早餐朝着她走过来。
他身上还穿着昨晚的黑色运动衣,额前发丝有点湿润,不知道是流的汗还是早上晨起的雾气。
“睡醒了?”
梁靳白将手上的早餐递给她,是一份当地的特色早餐。
边慈接过,抿了下唇,
“我没刷牙。”
梁靳白看了她一眼,走到车前,拉开后备箱的门,从里面翻了翻,手上拿着一瓶水和一包东西过来,递给她。
边慈接过,是矿泉水和一袋漱口水,
“车上居然还有这个。”
梁靳白吃了口早餐,看见前面的湖泊,语气很淡,
“嗯,有时候出门在外面休息,都会准备一下。”
边慈微怔,看了眼后面的车,意识到这车估计不是医院安排给他们的,而是梁靳白自己的车。
她没再说话,漱完口又喝了几口水,才开始吃早餐。
回到镇上的时候,赵湛他们还没到,刚到住的地方,林院长恰好过来了,看见他们从外面回来,有些惊讶,
“你们这是……”
林院长目光落在梁靳白手上的篓子,里面的鱼扑腾了下。
梁靳白面不改色道,“昨晚停电,去湖边钓鱼了。”
林院长笑了下,摇摇头,“还得是你们年轻人啊,”她看向边慈,举起手上的袋子,“吃早餐了吗?”
“吃过了,谢谢林院长。”边慈朝着她笑了下。
林院长目光在她身上顿了下,但很快移开,只笑着道,“吃过了就好,”她说完转头看向梁靳白,“我已经通知了附近的村民,这几天他们都会过来面诊,这几天就辛苦你们了。”
梁靳白点头,“好,一会儿我会过去。”
林院长也点点头,“诊所那边还在等着,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过去了。”
“哦对,中午等赵医生他们过来,大家一起来我家吃饭,这段时间伙食就我老公负责。”
林院长说完,又转身骑着自己的电动车风风火火离开。
梁靳白先进去换衣服,边慈接过装鱼的篓子去厨房那边,低头一看才发现昨天一晚上梁靳白居然钓了不少鱼,也不知道是不是一整晚都没休息过。
可能是鱼腥味吸引了猫咪,边慈一到厨房,昨晚那两只猫就跑了进来,围在她脚边又叫又打转,跟昨晚冷漠的样子完全不一样,还主动倒在地上翻肚皮。
边慈心里一软,蹲下身伸手摸了摸猫咪肚皮,从鱼篓里拿了两条鱼出来,找了盘子放进去。
两只猫咪立刻一溜烟跑过来,各自叼走一条鱼跑开。
边慈看着瞬间空掉的盘子,有些无奈的笑了下,拿起盘子,将鱼篓挂在墙壁上,打算等中午去林院长那边的时候一起带过去。
从厨房出来,梁靳白刚好已经换好衣服准备出门,简单的白衣黑裤,手里拿着白大褂。
“你现在过去?”边慈皱了下眉,“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跟你一起。”
“不用。”梁靳白叫住她,“赵湛他们马上过来了,你晚点去接他们过来,顺便好好休息一下。”
边慈看着他,抿了下唇,不太情愿道,“好吧。”
梁靳白拿起衣服准备出门,视线忽然落在她身上,注意到她拉开的冲锋衣领子里的皮肤。
边慈没什么察觉,转身准备去二楼。
“边慈。”
梁靳白转身叫住她。
“怎么了?”
边慈站在楼梯口,回过头看他。
梁靳白脚步顿了下,折返回来,停在她跟前,低眸视线落在她脖颈位置。
是昨晚在车上的时候他留下的痕迹,比以前几次都要明显,难怪早上林院长眼神有些异样。
“没事。”
梁靳白伸手帮她把冲锋衣拉链拉起到领口。
边慈微怔,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抬手摸了下脖颈。
梁靳白低眸视线看着她,面色很平静,只淡道,
“要是被发现你就只能对我负责到底了。”
边慈仰头看着他,眉毛皱了下,
“我本来就打算对你负责到底的。”
梁靳白垂眸看着她,无意识地抬了下眉,很淡的笑了声,
“那回去就对我负责?”
边慈抿唇,目光认真的看着他,很轻地点了下头,“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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