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 第 31 章
◎在这儿对我幸灾乐祸呢?◎
第31章
温听澜跑下楼的时候, 一人一猫在路灯下,他坐在比路面高出一截的台阶上,夜蛾萦绕着路灯, 被风吹乱的碎发染上了橙色的路灯灯光,就像是一副色调灰白的画上多出了几笔金色的勾线。这一刻,温听澜感觉自己隐隐看见了那个在高一暑假帮她摘花的人。
小猫毫发无损, 这会儿和他俩的影子玩着游戏。
对于温听澜的出现他似乎一点儿不意外,看她走了过来,陈序洲还坐在地上, 仰起头:“嗨。”
温听澜曾经设想过很多次他们相遇的画面, 在她的设想里大多数时候都是她已经成为“成功人士”了,在能展现她能力的工作中, 他以惊讶和被惊艳的目光看见她。可惜她看过的浪漫爱情电影不多,没有办法想象出更新颖的, 摄场景多变但总没有一种是像现在这样, 她穿了个拖鞋和睡衣, 而他为了救只猫刚刚从树上摔下去。
所有的不可思议在这一瞬间冲击着温听澜,让她甚至第一时间做不出反应。
自己是先和一个记忆之中应该一直在慕尼黑的眼前人打招呼还是应该先关心他?
温听澜处在震惊之中, 沉默的样子反而让坐在地上逗猫的陈序洲有些不自信了。他微微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声音也小了一点:“我没认错人吧,是温听澜吧?”
他叫自己名字总有一种魔法。
温听澜回不出一声你好,她处在惊讶到失语的状态中, 最后只能蹦出一句:“陈序洲?”
陈序洲听见温听澜语气里的惊讶扯出一抹笑, 扬了扬下巴:“对, 还叫前几年那个名字。”
逗趣的笑话没让温听澜笑不出来。温听澜努力平复着如海啸一般袭来的震惊, 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小猫扑到他鞋上, 牙齿咬着他鞋子的鞋带。
他也不心疼, 任由猫咬着。语气带了点自豪:“考上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温听澜想问的是他为什么不在慕尼黑。
似乎是猜到了温听澜的想法,他随即用手撑了一下地面起身,脸上闪过一丝难言的神情。
他敛起提到这件事带来的情绪,轻轻用鞋子碰了碰小猫,似乎是要赶它走,小猫没走,仍旧在他脚边打转。
温听澜这才看见他胳膊上的发红的擦伤,伤口边缘还有蜷缩起来的皮,泛红的伤口处透着丝丝红线,看着可怖。
“你的胳膊还是去医务室处理一下吧。”温听澜觉得着伤口都觉得疼,拧着眉,没敢再看第二眼。
“不用。”陈序洲不在意地看了眼。
温听澜说得认真又坚定,带着点命令的语气:“去处理。”
说出口的一瞬间温听澜自己都愣了一下,这些年学生会工作做下来,没练出什么架子但是学了他们三分官腔。
她立马放缓了语气:“伤口感染不好。”
新校区的医务室就在宿舍楼前面,和校园卡的服务中心在一个地方。学校里没几个学生,也还没有到开学的时候,还好医务室里还有一个值班的老师。老师拿着一根不知道在哪里捡的样子酷似三叉戟的树枝在练习剑法。
听见开门声,他将树枝藏到身后,表情瞬间严肃了起来。得知陈序洲是从树上摔下来的,他检查了一下陈序洲的骨头,确定没有事后拿了瓶碘酒出来:“骨头看着没什么事情,要是不放心就去医院拍个片子。这几天洗澡注意点,然后尽量待在空调里,小心伤口感染。小伙子好好地爬什么树啊……”
“多少钱?”
校医挥手:“不用钱。”
和校医道谢后,温听澜才放心不少。
陈序洲看着染黄的小臂,倒是不在意:“走吧。”
他已经抬腿离开了,温听澜下意识跟上去,两个人的影子被路灯不断地相互投递,温听澜走出一段路了才反应过来:“去哪?”
陈序洲笑:“遇见诈骗犯,给你骗出五里地都已经卖掉了。”
“你又不是。”温听澜小声嘀咕。
陈序洲没逗她,抬手拍了胳膊上的蚊子:“蚊子都喝起来了,我们老同学重逢在异地总要请你喝个饮料吧。”
然而时间不早,超市因为学生少提前打烊了。陈序洲不死心凑到上锁的玻璃门前又张望了几下,确定真的关门后,他只好在旁边饮料自动贩卖机里买了两瓶水。
他们坐在路灯下的长椅上,自动饮料机传来两声闷响,兜售出两瓶冰镇的汽水。
陈序洲将其中一瓶的瓶盖拧松后递给温听澜:“你们系今年搬过来挺好的,我听说老校区宿舍很破。”
“对啊。”温听澜感受着小气泡在口腔中炸开的感觉,回答完才后知后觉他好像对自己的出现一点儿都不意外。
温听澜将原本还放松伸直的腿收了回来,汽水摆在两个人中间,微湿的掌心撑在椅子边缘,人有点拘谨。
她想问他为什么会知道自己在这里。
问他这个问题,不会比温听澜第一次在学生会上发言更恐怖。但温听澜开口的时候,指甲还是扣着长椅的表面:“你知道我在首府大学念书?”
陈序洲:“我看见你拍的高考应援视频和招生视频了。”
他脸上带着笑容,却像个凌迟屠夫一样恐怖。
温听澜脚趾头都在拖鞋里蜷缩起来了:“我是被迫的。”
陈序洲灌了口汽水:“拍挺好的,我室友连看了一个礼拜。”
温听澜想找个地缝,表情有点欲哭无泪:“这是恐怖故事吧。”
起了夜风,蚊子好像也少了一点,陈序洲往后靠在椅背上:“你怎么来这么早?要是过几天来,就有人帮忙搬行李了。”
温听澜:“不想和我爸妈待在一起。”
他是知道自己原生家庭的,温听澜没有必要掩饰这些。
“同志仍在坚持反抗?”陈序洲惊讶。
温听澜看向他,表情有点自豪:“从未放弃。”
那一刻,温听澜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自恋,她看见陈序洲眼睛里闪过一丝光,带着点钦佩。
“你呢?”温听澜看进他的眼睛里,这是以前的她绝不会做的事情,“你怎么也来这么早?”
陈序洲像是就等她问这个问题一样,清了清嗓子,伸出手:“我们学校之前暑假弄了一个流浪动物的救助计划,成立了一个救助站,站里出了点事,我来处理。来认识一下,首府大学流浪动物救助站站长陈序洲。”
同温听澜开玩笑的后半句话,伸出的手原本也只是为了配合后半句话,陈序洲正准备放下的时候,温热的手心触到了有些凉意的手指。
温听澜伸出自己的手回握住他的手:“十分荣幸。”
曾经高一第一次在学校里见到他的时候,温听澜连一个招呼都不敢打,这回她却握住了他的手。
他又不是吃人的妖怪,看吧,和他说话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可在手相触的那一刻,温听澜觉得有十万伏特的电急速地穿过她的身体,刺激着心脏跳动的速度。
陈序洲没想到她真的回应了自己开玩笑的后半句话,他干脆将两个人这会儿还愉快的聊天气氛延续下去:“给老乡免费拍个救助站的宣传视频可以吗?”
说完,陈序洲看见温听澜瞪圆了眼睛的娇嗔。
温听澜气极了:“陈序洲,你还来是吧?”
南方姑娘生气也温温柔柔的。
陈序洲憋着笑,举手投降:“开玩笑。”
握手结束,可手上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和触感。
这时候一声小猫叫传入两个人的耳朵,是先前被陈序洲从树上救下来的那只猫。
“考考,过来。”陈序洲拍了拍自己和温听澜之间的空位。
小猫没有立刻跳上来,又喵喵叫了好几声,最后还是陈序洲将它抱上来。
小猫和他似乎很亲近,任由陈序洲随便怎么摸它。
温听澜好奇这两个字的具体念法:“考考?”
“高考的考。它是高考那天出生的,所以叫考考。一胎三只小猫,叫高高考考和加油。”陈序洲挠了挠小猫的脑袋。
校园里的猫还在学校的公众号里设有自己的档案资料,可惜暑假过来高高和加油都不见了。陈序洲发现考考的时候它正躲在树上瑟瑟发抖,估计又是被学校里那只校霸大猫给揍的。
“考考……”温听澜念了两遍名字,突然想到了暑假的时候自己回三中看了已经当妈妈的状元,“对了,我们高中学校的状元生了两只小猫。”
陈序洲将手臂搭在椅背上以一个放松的姿势坐着:“我知道,原本暑假的时候我回去准备带它做绝育的,结果小猫还没断奶。”
原来他也回去过,原来他们极有可能差一点就遇上了。
考考似乎是一只喜静文静且亲人的小猫,它在两人中间蜷缩起了身体睡着觉。
夏虫鸣叫,蚊子趁着停风的间歇趁虚而入。
安静突然来临,温听澜怕他突然说“回去吧”,总有些不舍。
她觉得自己像是在接受面试一样,好在这两年学生会“抛头露面”的事情不少,她一点点锻炼出了勇气。
即便这份勇气在暗恋面前脆弱得不堪一击。
打破沉默的还是温听澜。
“是不是这里看不见夏夜大三角?”温听澜仰着头,只能看见一片灰黑色。
陈序洲闻声看向她,眼睛一亮:“还记得呢?”
他还记得有一次他们一起去滨城,他在那里和他说了夏夜大三角。
“嗯。”温听澜只嗯了一声,但她知道自己从来没有忘记过。
似乎是聊到了陈序洲感兴趣的天文,他的语气都变得轻快了起来:“首府污染严重,所以没有我们当时在滨城看得那么清楚,我今年暑假的时候发现滨城看英仙座流星雨比在灵岩山看……”
原本越说越激动的人突然沉默了。
提到灵岩山看流星雨,就会不自觉地想到了宋娴艺。
说到一半,陈序洲突然停了。
其实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想起宋娴艺了。
她在那边生活得似乎很好。他都没有发现自己已经以平常心去提起她了。只是这样的停顿落在温听澜眼里,她的心不由地跟着刺痛了一下。
温听澜强装镇定,像个没事人一样,问:“娴艺在那边挺好的吧。”
“挺好的。”陈序洲说着拿起喝了一半的汽水,灌了几口之后,偏着头看向另一侧。
那样子在温听澜眼里像是在逃避和隐瞒。
温听澜:“我以为你会和娴艺一起待在那边。”
陈序洲将汽水重新放到桌上,在睡觉的考考惊醒一般地抬头四处张望,陈序洲安抚似地拍了拍它的脑袋,让它继续安心睡觉。
既然温听澜提到了那件事,他苦笑了一声,最后还是自揭伤疤。
决定和宋娴艺一起去慕尼黑是在高考前,周茵原本不打算告诉陈序洲宋娴艺要去德国了,可蒋英华给她打电话的时候还是被陈序洲听见了。
有人介绍了一个医生,说是那个医生给很多运动员都治疗过。
作为父母自然会为了孩子倾尽全力,即便是要出国,只要有希望能让宋娴艺好起来,他们都会去试一把。
大概也是那个时候陈序洲也下定了一起去德国的决心,他始终认为这件事责任在他。
他没告诉任何人,7月一起去慕尼黑的时候,家里人包括宋娴艺都只把陈序洲这次陪同旅行当做他的高中毕业旅游。
盛夏的慕尼黑也才二十多度,还好提前做了了解,上飞机前从行李箱里拿了一件外套出来随身带着。
从机场打车到医院附近提前租住的房子已经是半夜了。
才倒好时差,就匆匆赶去医院见了医生。经过三天的全面检查,医生才制定宋娴艺的康复计划,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宋娴艺都要留在这里进行腿部的康复治疗。
雇佣的翻译兼导游在之后几天带着他们四处游玩。
宋娴艺想去看看那个在慕尼黑却叫做英国花园的地方。
这里的空气和景色在国内少有,里面还有一座中国塔啤酒花园。周末公园里人不少,打排球的人一匝又一匝。草坪上晒日光浴的人不在少数,今天在草坪处有户外冥想的活动,也有不少人穿着比基尼或是抱着冲浪板在河里冲浪。
两位妈妈加入了户外冥想的队伍里,留着陈序洲陪着宋娴艺在不远处看排球比赛。
比起排球,慕尼黑这座城市的足球热度远远高于其他球类。
今天同时开赛的还有欧冠的四分之一决赛,拜仁慕尼黑将在自己的主场安联球场再次迎战比利亚雷亚尔。
宋娴艺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毛毯,她戴了一副圆圆的墨镜,要是再多一把二胡和一撮小胡子,虽然不能告诉他们什么是中国足球,但能去拉二泉映月给这帮老外看看什么是中国音乐。
宋娴艺看着在排球场上起跳,扣球拦网的男生们,吸了吸鼻子,没有流鼻血。
光看还不行,没忍住拿出手机拍照记录了下来。
“好看?”
听见陈序洲这话的时候,宋娴艺在录像。
没听出他话里的吃醋捻酸,宋娴艺仍旧目不转睛地透过她的手机看着那群打排球金发碧眼的帅哥们,语气有点敷衍:“好看,上帝手艺就是比女娲好,可惜就是不抗老。对了,你毕业旅行玩到什么时候,准备再待多久回国啊?”
她终于问了。
陈序洲紧张的样子她没有看见,他用小心翼翼试探的语气问:“如果我说我要留在这边念大学,你觉得怎么样?”
这句话成功把宋娴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了,宋娴艺表情惊讶又嫌弃:“哈?我肯定觉得你脑子有问题。”
他成绩这么好,国内的高校几乎都可以去。
如果大学毕业来深造倒也是另外一回事情,而且他看上去也不像是准备好了所有手续的样子。
宋娴艺一开始还以为陈序洲在开玩笑,可说完看见他表情认真,宋娴艺抬手努力思考了一下现在的一切,她猜到了七八分:“等会儿,你不会是因为我所以想要留下来吧?”
看见陈序洲有点心虚的表情,都不需要他承认,宋娴艺确定自己猜对了。
宋娴艺如临大敌。
“陈序洲,我不需要你或者我哥为我现在这样赔上你们的未来,我也从来没有怪过你们,跟你们一起去爬灵岩山看流星雨是我自己贪玩想去,也不是你们推我下山的。你去什么地方念书都应该是你自己喜欢你自己想要,你现在因为我你想留下来,万一你以后后悔了呢? ”
说到这陈序洲开口想要保证,话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宋娴艺打断。
宋娴艺抬手制止:“我不要你保证,谁都不能保证以后。我不想承担你的未来,我也不想你现在自我牺牲来承担我的未来。我从来都只是把你当做我老师的儿子,我的一个邻居哥哥,你人很好周茵老师也很好……陈序洲,我真的从来没有怪过你和我哥,如果你再这么认为你只会增加我的心理负担。”
后面的话没再进陈序洲耳朵里,就像是中暑昏倒以前一般,她的声音擦着陈序洲的话就过了耳朵。
那天,慕尼黑这座城市挤满了悲伤,黄色潜水艇掀翻红色拜仁,拜仁慕尼黑止步欧冠八强,那天也是陈序洲的惨败。
德国没要他,宋娴艺也没要他。
……
陈序洲云淡风轻地说着暑假在慕尼黑的插曲,其实现在想起来难过也已经变淡了。不再是刚回国那会儿半夜情绪反扑的时候反复失眠,也不会去偷看宋娴艺的动态,偶尔周茵说起她的消息陈序洲也能以一个平常心去听。
陈序洲回忆着最近从妈妈口中听见的关于宋娴艺的消息:“她现在挺好的,两年前经人介绍找到了一个很权威的医生,那个医生给她制定了一系列科学详细的康复计划,说是很有希望能够再回到舞台上。之后一年恢复得也很好,听我妈妈说她去年就开始恢复舞蹈训练了,在那边念书上课都很好。”
小时候宋娴艺在陈序洲眼里就是一个好妹妹,习惯了她嘴甜地跟在自己身后。周茵是歌舞剧团的,也是宋娴艺的启蒙老师。
既是邻居又是老师,两家人自然而然走得很近。
他家一楼有一个形体房,他也习惯了宋娴艺总来他家练舞。
她从小就是个嘴甜的人,也很外向。爱跟着他身后喊哥哥,因为练舞她压抑食欲也折磨一般练习着柔韧性。他很佩服比自己还小的宋娴艺,也会在她控制体重时架不住她撒娇喊哥哥,拖后腿地给她开小灶。
习惯了照顾她、保护她,后来又因为她和自己一起去灵岩山看流星雨,最后滚下山断了等同于她生命一般的腿。
负罪感和长久以来模糊的兄妹照顾让他有些分不清他对宋娴艺的感情了。
温听澜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有些开心。一些是因为宋娴艺真的直接拒绝了他,更多还是真心地因为宋娴艺可以康复而开心。
她露出一个真挚的笑容:“那就好那就好。”
陈序洲回了一声:“嗯。”
夜里的晚风吹过来都是燥热的,夏虫鸣叫得丝毫没有节奏感,时而快时而悠长,他双手枕在脑后,望着乌黑却完全看不见星星的天空,月亮昏朦,没一会儿被风带来的云遮住了。
陈序洲胳膊有些酸了,说完慕尼黑那些事也有些口干舌燥了,直了直腰准备放松,他随手拿起旁边的汽水,无意间瞥见温听澜脸上的笑容。其实上高中的时候好像挺少看见温听澜这样笑,她总是一副极其认真严肃的模样,偶尔被许柏珩和云之桃逗笑时便会鲜活一些,可那模样一看见他被消失得彻底。
有的时候他还挺纳闷,是不是自己被她讨厌了。
“笑得这么开心?你这是替宋娴艺康复开心呢?还是在这儿对我幸灾乐祸呢?”
语气没生气,甚至还有点自我打趣在里头。
32 ☪ 第 32 章
◎哪有邀请女孩子吃饭还让女孩子自己找过来的道理◎
原本也没有非要从她口中得到回到回答, 对陈序洲来说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和温听澜说起讲这件事更多还是自嘲。
大学的宿舍楼没有门禁,所以只要不打扰室友, 不管什么时候回去都可以。但时间已经不早了,陈序洲正准备开口说要送她回去的时候,温听澜开口了。
温听澜:“我非常开心可以在首府大学遇见你。”
陈序洲一怔, 总觉得温听澜说的话不仅仅是表面上听起来那样,可一时间又想不出来是什么地方奇怪。就在换他不知道要怎么回答的时候,温听澜抬手将一只蚊子拍死在了腿上。
陈序洲这才顺势就着刚才的想法开口:“我也很开心遇见你, 但这会儿别喂蚊子了, 我们回去吧。”
喂饱了方圆三十米内的所有的蚊子之后,今天的重逢画上了像今夜月亮一样圆的句号。
温听澜回到宿舍的时候身上汗津津的, 魂仿佛还留在外面喂蚊子,她呆愣愣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手机一直随身带着但一直没玩。解了锁屏, 界面还停留在拨号界面, 后台里已经按下暂停了云之桃的视频还停留在牌局被放开的解读状态中。
视频字幕上是“你们即将会见到你们想见的人”。
神算子啊。
将手搭在胸口, 掌心感受着胸腔里的心脏,它仍在激烈地跳动着。
屋子里的空调一点点消除体感的热, 温听澜不由地又看向移门外的仰天,有两层楼高的树木仍随风晃动着,一切好像很不真实-
把温听澜送到女生宿舍楼下,陈序洲才回去。
冲完澡出来, 他睡意已经很足了。前几天的不眠不休似乎要在这一晚上全部将睡眠补起来, 他醒来已经是九点多了。学校里人少有人, 他一直没被吵醒。
丢在下铺充电的手机界面上有两个周茵的未接电话。
陈序洲嘴里叼着牙刷, 给妈妈回拨了过去。口齿有些不清:“喂, 妈。”
那头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喂, 才醒吗?”
“嗯。”陈序洲将牙刷拿起来,“你早上给我打电话,怎么了?”
“没什么事情,就是我的银行卡突然转钱转不出去了,打电话去银行现在已经解决了。”周茵解释完又关心起了儿子,“才醒是不是早饭还没吃?早饭最重要了,快点去吃。”
陈序洲吐掉嘴里的沫子:“等会儿就去吃。你怎么突然要转钱了?”
“前几天和你小叔还有爷爷奶奶吃饭,你爷爷说你小叔最近没钱用,连小孩的辅导班都没钱交了,下个月家里还有贷款要还,你爸听到了还能坐视不理吗?”周茵叹了口气,说完想到了儿子向来不喜欢小叔子一家,也就没继续说下去了,“你快点去吃早饭。”
电话那头传来漱口的声音,接着就是儿子略带埋怨和嫌弃的语气:“这钱是借的?还是给的?”
“你爸死要面子的人,就算说是借的,你小叔还会还吗?”周茵叹了口气,还好他们条件好,要不怎么能架得住小叔子一家这么吸血。
当年结婚,要不是公公婆婆人好,周茵看着这么耳根软的老公打死都不嫁。只是结了婚才知道,公公婆婆对自己好是一回事,宠溺小儿子又是另一回事情。
四十多岁的人了还在问哥哥嫂嫂要生活费,过这种吸血日子真是有够窝囊没用的。
对自己小叔鄙夷,陈序洲对自己老爸同样生气。
愚孝至极,又是个扶弟魔。
突然之间他想到了温听澜,昨晚她那么坚定认真地说“从未放弃”,事实远远比说出这四个字要难很多。
陈序洲真的很佩服她,她正在展翅飞往她的山。
一瞬间心脏有种很奇妙感受。不是冬日或是夏日站在空地上直面阳光时那么强烈的感觉。那是落满灰尘的一隅,墙壁上的石灰已经掉落,露出红色的石砖,青苔在生霉的石灰墙面上肆意生长,而她像墙缝一隅落下的光。
微弱但比空地上的阳光更醒目-
室友比温听澜都要晚来学校。
黎渔禾和武菱一块儿从机场打车过来的,到宿舍的时候温听澜已经帮她们把桌子都擦干净了。
校园里重新热闹了起来,自从知道了陈序洲也在这里温听澜比以往更期待可以在学校里碰见他。
再遇见他已经是开学的一周后了,首府九月降温明显,比南方入秋的感觉明显。
桂花和枫叶成为了这个月最佳的观赏植物,新校区绿化过于现代化,在绿植上和老校区教学楼相辅相成下差了些。
温听澜和武菱都是工程造价专业的,上下课也总一起。
武菱不知道在哪听说三号食堂的糖醋小排是新校区的特色菜,一下课就拉着温听澜去吃。
二楼人不少,这会儿到了饭点,就餐的人不少。
温听澜一到二楼,一眼就看见了他,他和室友坐在靠近取餐具的地方。
武菱环顾四周,看见几乎没有什么空位置之后,她扭头问排在自己后面的温听澜:“我们打包回宿舍吃吗?”
温听澜有点心虚:“要不还是在这里吃吧,应该还有位置,我快饿死了。”
武菱没起疑:“那行。”
糖醋小排销量火热,温听澜正好是最后一份,比平常一份还要多一些。
今天还真是幸运。
也很幸运的一打完饭不远处就有一张空位置。武菱端着餐盘健步如飞地冲过去占了那个位置:“澜澜,这儿。”
位置和陈序洲他们那桌有点距离,他应该没看见自己,这会儿和同行的朋友正吃着饭。
武菱在温听澜对面已经在动筷子了:“我倒要尝尝看这个新校区被吹爆的糖醋小排到底有多少吃。”
武菱说着温听澜的视线望过去,全是人也不知道她在看什么。
“澜澜你动筷子啊,看啥呢?”武菱抬手在温听澜面前晃了晃。
温听澜收回目光,但注意力总不自觉地朝着那边飘去。再抬头看他的时候,他拿着手机在打电话,表情看上去不太好,随后没再吃饭,一手拿着手机一手端着餐盘离开了。
吃过午饭从食堂离开,新生还霸占着操场在军训。食堂对面就是超市,这个点来来往往的人不少。以前不知道陈序洲在这里念书的时候,也没觉得在学校里没碰见某个熟人、或是没和一个熟人打招呼这么失落过。
今天下午没课,武菱洗了个脚便换了睡衣躺会了被窝里。
温听澜也有点困,只是上铺的台阶爬到一半,学生会就有消息了。今年学校还没有办迎新会,学生会挑了个中午午休的时间喊大家去开会。温听澜叹了口气,拍了拍隔壁床已经躺下去的武菱。
“起来吧,学生会开会。”温听澜原地倒车。
武菱尖叫抓狂:“妈的,又中午开会,我衣服都换掉了。哪个傻逼想出来临时通知开会的?草,有是什么破事,开会开会,联合国都没有我们事情这么多。要不是为了加点分,老娘早就退出学生会了。”
武菱嘴里骂骂咧咧但是换衣服的速度一点没慢下来。
两个人都是学生会的,只不过不在一个部门里。
温听澜到会议室的时候,人几乎都来齐了。沈校予专门给温听澜留了个位置,武菱也去她自己部门坐着了。
沈校予人往后靠,扯出一个甜美的假笑,将手挡在自己脸前:“我真是服了,每次都在中午的时候开会。我是没机会了,但是你努努力当上主席,然后把我们学生会中午开会的封建陋习改掉。到时候你把群众放心里,群众把你高高举起。”
“我瞧着就像个傀儡皇帝。”温听澜拿着笔记本小声回应,“今天又开什么会?”
沈校予:“迎新晚会。”
迎新晚会年年都开,这点事情在群里说一声就好了,可非要拉着他们开一个多小时的会。结束的时候,下午都快要上课了。
学生会负责的学管主任简单又说了两句之后,让秘书处的人留了下来。
校区搬迁,当时不少学生会的档案也搬来过来,但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地方存放,这两天学管主任才找到一个合适的教室,让秘书处留下来便是通知他们尽快去把档案重新整理好。
秘书处不是大部门,其他学生也都下午有课,只能让温听澜去了。
好在当时打包的时候,温听澜和沈校予已经在老校区都整理了一遍,这会儿也就只剩下上架的事情。
温听澜没让武菱等自己,想着她出门时候的怒火,温听澜把宿舍钥匙给她后,让她先回去了。
上架看着简单,但等温听澜整理完也花了一个小时。
去卫生间洗了个手,温听澜顺着几乎没怎么走过的西面楼梯下去。
这会儿大家都在上课,走廊里几乎看不见什么人。
温听澜才走到二三楼转角的平台,隐隐听见一楼楼梯的斜坡下面有动静。
似乎是有人在争执,时不时还有鞋底擦过地面发出的刺耳的声音。
她放慢脚步,小心翼翼地走到一楼。从镂空扶手栏杆朝下看,下面有好几个男生。
一个戴着眼镜瘦瘦的男生被两个块头明显比他壮实了一圈的男生堵在了角落里,他脸上的眼镜戴得歪歪的,挣扎着想要跑,却被人像是小鸡一样一把拎起来。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那人的挣扎却招致了对方更暴力的对待,他被一把捏住了下半张脸,下颌被抓住,只能从微张的嘴里发出咿咿呀呀的痛苦呻/吟。
这还是温听澜第一次遇见暴力事件,正义感让温听澜想要去帮忙,可考虑到自己就先去了应该也没有多大的作用。犹豫间温听澜的身体已经做出了选择,她正要原路返回去找老师时,楼下的人开了口。
“阿洲,他妈的我不揍他一顿我难受。”说着,那人已经抬起了拳头。似乎平时经常锻炼身体,他手臂上的肌肉看着扎实,鼓鼓的手臂肌肉上套着一个护袖,但隐隐还是能从袖口和护袖的未遮住的地方看见图案夸张的纹身。
阿洲?
这个称呼一瞬间就像是在温听澜身体里触发了什么隐藏开关一样,温听澜立刻站定在了原地。
“我们要讲文明。”那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一直沉默的人终于开口了,他慢慢走进温听澜的视线里。
陈序洲还穿着不久前在食堂里的那件衣服,他走过去拍了拍和他一派的那两个男生,让他们两个放手。
那个揪着人衣领的人听话的松开了手,戴眼镜的男生一瞬间便从墙上滑下去,腿打颤却还是咬着牙站了起来:“有本事你们打我啊,把我打死啊。”
陈序洲手揣在兜里,慢慢走上前,帮那个男生将歪斜的眼镜重新戴好:“想得倒是挺美,听说你奖学金要发了。”
他扬面昂首,是温听澜没见过的一副目中无人的狂态,似笑非笑的表情里满是嚣张。
那个男生反应有点强烈:“有必要闹这么大吗?”
“有。”陈序洲又替他整理了一下上衣上刚刚被抓出来的褶皱,“主动点,被让我们费神费时间一直来找你。中心里的猫猫狗狗等你的奖学金加餐呢。”
勒索吗?
温听澜下意识想要逃离,可以一回头就看见有个老师拿着手机朝着二楼的楼梯口处走来,老师专心地看着手机似乎一点儿没注意到楼下的闹剧。
情急之下,她猛地抬脚跺了两下地,开口声音都有点抖:“老师好。”
玩手机发消息的老师看见跺脚声音有点懵,再看见温听澜之后更懵了,他印象里自己似乎没有教过这个学生。但还是扯出一抹笑容,朝着这个有点奇怪的学生点了点头,回:“你好。”
老师路过她走下了一楼,有人看见了站在一块儿的那一群人,狐疑地看了两眼但还是径直走远了。
那两个男生用手死死捂住那个眼镜男生的嘴巴,将他堵在身后,完全遮住。
老师是走了,但温听澜却没勇气走下去。
没一会儿,她听见陈序洲的声音在楼梯下传来:“你们先走吧。”
接着是一阵脚步声。
那两个男生嘴里还骂骂咧咧的,看起来不好惹。
脚步声渐远,陈序洲才从楼梯下面走出来,好像还是高中那样,却好像完全不一样了。
陈序洲站在最下面的那级台阶上:“逃课了?”
温听澜摇头。
陈序洲又问:“下午没课?”
温听澜点头。
他也点了点头,视线一直落在温听澜身上,抬了抬眉骨,突然一笑:“怕我了?”
温听澜还是摇头。
陈序洲:“那走吧,还呆着干嘛?”
大一的迷彩绿又一次占满了整个绿茵场和篮球场,天气预报显示今天会有较大的降雨概率,这会儿天上灰朦朦的,无风的天一下子就让人觉得闷热。
温听澜又垂着眼眸看起了他们两个人鞋子,他的鞋子看着好像都是一个牌子的,除了配色不一样,好像一直没太大的区别。
沉默了许久的人突然开口了:“哪天中午有空?”
“啊?”温听澜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问题,“只要学生会不开会就都有空。”
“行,那就明天,我请你吃饭。”他拍板决定了,但又补了句看,“可以吗?”
温听澜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什么请我吃饭?”
陈序洲看她这副嘴上说着不怕自己,但又小心翼翼的模样有些想笑:“你刚在楼梯那帮了我一个大忙,我不得谢谢你嘛。”
“我……”温听澜并没有任何邀功的意思,她那时候并没有多想而是出于本能做出了一切。
陈序洲看见她欲言又止,微微仰头看了眼灰朦朦的天:“我和你说过吧,我加入了一个流浪动物救助站,救助站隶属里我们学校的。”
温听澜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说到这件事。
“刚那个被我们教训的男生也是救助站的,叫萧胜……”
暑假的时候,因为学生大部分都回家了,但救助站的小动物不能没有人照顾,排班的时候问了所有参与的人能否做到,而且暑假值班的人还有另外的加分。
大部分加入救助站的人都是因为喜欢小动物,也有小部分是为了加学分。但如果一点儿都不喜欢猫狗,处理起猫狗粪便对他们来说是一种折磨,所以后者占比很小。
偏不巧,萧胜是后者。
他以非常优异的成绩被学校录取了,平时竞赛没少参加,为了丰富简历,他才加入了救助站。
暑假有一周轮到了他和另一个同学值班,那个女生帮四只小猫洗完澡,去后院的猫舍里照看才生完宝宝的一只大猫,只是让他帮忙看一会儿烘干机里的小猫,结果他完全没放在心上,因为他的失误导致四只小猫直接死在了烘干箱里。
这件事他们向他的辅导员反应过,事实证明,学历不代表人品,他的辅导员甚至反过来劝他们不要为了几只流浪猫闹大这件事,害了一个好学生失去光明的前途。
救助站里其他同学知道了这件事都很生气,那个女生甚至自责到哭进了医院。可罪魁祸首却觉得只是死了几只没有人要的流浪猫而已,他一点不负罪感都没有。
陈序洲早早返校也是因为这件事,也因为这件事才有了今天温听澜撞见这一幕。
说完,他们也快走到宿舍楼边了。考考躺在宿舍楼前的花坛里睡觉,尾巴一甩一甩地看着很惬意。
温听澜心里那颗石头也渐渐地落了下来,他还是原来的他:“那你们就一直吓他吗?有没有别的解决办法?一劳永逸一些。”
“恶气要出,他代价也要付。”陈序洲看向女生宿舍那栋大楼,“进去吧,今天谢谢你。”
不仅仅是谢谢她那时候帮忙提醒老师来了,省去他们不少的麻烦,也谢谢她在没有了解清楚事情之前还选择帮自己的那种
临走前,他突然又叫住了温听澜,问她要了在首府的联系方式,也加了她的微信,方便明天请她吃饭的时候联系她。
看来说请吃饭他是很认真的。
两个人交换了首府的手机号,他看见了温听澜那个网名。
——129次日落。
“为什么是129?”陈序洲将申请发了过去。
有个声音在温听澜的心里响起——因为和你之间差了129天。
温听澜手有点抖,点下了同意按键后,改了备注:“我喜欢这个数字。”
陈序洲单纯以为是幸运数字,没有多想地收起手机:“进去吧,天快下雨了。”
温听澜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之后才朝着宿舍楼楼门口走去,女生宿舍楼的楼梯间装着玻璃窗户,太阳好的时候采光特别好。温听澜走进了宿舍楼,小跑到楼梯间朝外看去的时候,只见陈序洲的背影越来越远。
但一回到宿舍,温听澜在期待明天到来的同时又希望它永远不要来。
上次有这种感觉还是一开始代表学生会去负责组织工作,一群面都没见过的人活动结束之后一起去聚餐。
忐忑不安感在每次温听澜静下心来的时候如同洪水一样袭来。
第二天温听澜上午满课,课桌里手机响的时候讲台上的教授正在说着动态调整费和组织措施费的费率标准。
温听澜的困意也被震动的手机打断了。
【陈序洲】:在3号楼的教学楼上课?
温听澜反应过来是他来要接自己,那种不安的紧张感再一次袭来。
【温听澜】:等会儿我去找你好了,这儿挺偏的。
【陈序洲】:哪间教室?
他也坚持。
教室在五楼,每次爬楼都让温听澜升出想要逃课的念头,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上来。万一发完了他说在楼下等她,会不会有点尴尬?
看着输入框里的——406教室,温听澜的手停在发送键上还没按下去,武菱突然拍了拍温听澜的胳膊,温听澜手一抖,直接将信息发了出去。
武菱也不知道自己帮了忙,她小声问:“你中午不回宿舍能不能帮我带杯奶茶回来?”
温听澜:“好。”
手里的手机一震,新消息也发过来了。
【陈序洲】:哪有邀请女孩子吃饭还让女孩子自己找过来的道理。
【陈序洲】:好。
33 ☪ 第 33 章
◎干嘛?你暗恋我啊?◎
下课的时候, 温听澜刚准备收拾书包,这学期还担任他们班《建筑定额与预算》的沈教授将温听澜叫到了讲台边。
温听澜让武菱帮自己把书包带回去。
沈教授是一个混血外教,但在首府大学任教很多年了, 妻子也是国人,所以一口普通话快比外语流利了。
他姓英厄布里格森,名字是卡尔。虽然他的很多证件上的中文名字都是汉化的挪威名字, 但是他喜欢别人喊他“沈教授”,沈是他夫人的姓氏。
后来在学校的一次不权威的大规模投票中,沈教授荣获“最喜欢提自己夫人奖”。
每节课, 每次举例子的时候他都会面带微笑地将他夫人变成例子里的主人公。
他是个挪威人, 他从不羞于表达他对自己妻子的爱意。
温听澜作为一个旁观者
铱驊
,光是看见那么明目张胆热烈的爱意都觉得美好, 不敢想象身在其中的人会有多幸福。
教室里没一分钟人就全部走光了,温听澜下意识朝着门口望去, 不知道陈序洲在不在外面。
这个小动作被沈教授看见了, 他明知故问:“很着急回去?”
温听澜不好说有人在等自己吃饭, 只好胡诌一句:“肚子饿了。”
沈教授在自己包里翻找着东西,然后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袋子:“那也先饿着, 这是我之前和你说过的学校资料,你不是有意向要出国吗?回去好好看一下这份资料,如果觉得学校满意的话到时候我愿意帮你写推荐信。”
像他这样的教授完全不需要帮她做到这个程度。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他很喜欢温听澜身上的那股韧劲, 小姑娘看着文文静静却很有想法主见。他曾经和温听澜许诺过如果她要考本校的研, 他愿意带她, 如果温听澜要留学, 他也愿意给她写推荐信。
温听澜一时间有点说不出话:“谢谢沈教授。”
沈教授将U盘装进包里, 没和温听澜继续客套:“肚子饿了就赶紧去吃饭吧。”
沈教授说完就拎着包走了。温听澜回座位去拿自己的手机, 陈序洲已经前门走进来了。
首府昨天夜里下了雨,今天气温往下降了四度,配着秋风有点凉意了,可他还穿着单件的短袖,看着似乎一点儿都不怕冷。
胸前斜挎着一个运动腰包,路过前几排桌椅走到了温听澜旁边。
“被留课堂了?”陈序洲开玩笑。
温听澜抱着文件袋,拿着手机走过去,纠正他:“普通聊天。”
他看见温听澜手里没书包,只能放下准备帮她拿包的手:“不是肚子饿了吗?走吧。”
陈序洲没带她去吃食堂,对温听澜来说吃什么都不重要。
“东南亚菜吃吗?”陈序洲偏头看向她。
四楼走下去远比上楼要轻松,温听澜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见一个从一楼视线盲区里闪出来的身影,一个男生走到了陈序洲旁边,热络地搭着他的肩膀。
“我吃我吃。”说话的是一个戴着护袖的男生:“不回宿舍跑这儿来私会美女?”
“请她吃饭。”陈序洲将他的胳膊从自己肩膀上拿下去,“昨天她帮了我们大忙。”
“我就说你怎么昨天在宿舍里问我们有什么店好吃,既然是帮了我们大忙,你怎么不带我们一起请她?”戴护袖的男生说着朝温听澜伸出手,“我叫张致尧,阿洲室友。”
“不是我儿子了?上次借钱喊我们带饭的时候不是说是我们儿子吗?”陈序洲答非所问。
温听澜伸手:“温听澜。”
“认识的,久闻大名了。”张致尧晃了两下手,然后意识到自己站在他们两个中间不太好,于是换到了陈序洲另外一边,“ 宿舍内的辈分仅在宿舍内有效。你俩这不是约会吧?我能一块儿吗?”
温听澜倒是没什么异议,陈序洲原本也只是出于自己通风报信的感谢才请自己吃饭的,又不是什么约会。
陈序洲迷瞪他:“你和老王他们打赌了?”
张致尧拍胸口:“只要我能厚颜无耻地蹭上这顿饭,回去他帮我做一周的卫生洗一周的袜子。主要还是好奇你会和什么样的美女一块儿吃饭,我真的太好奇了。你大学拒绝那么多女生的表白,你是不知道老王他们日日提防你,怕你对我们有非分之想。结果你昨晚上问我们带人去哪里吃饭好,你别怪老王他们好奇,我也好奇。”
“死吧。”陈序洲给了他一肘击。
吃饭的地方在学校外面的商圈,这个时间点人不少,不少店里人都爆满。外卖小姐穿着醒目的蓝色和黄色在马路上飞驰着。
陈序洲选的店挺偏僻的,在商圈最外面,从南门走过去也得走上好一会儿。
张致尧狗腿地帮温听澜开了店铺的玻璃门,这是一家东南亚菜。
点菜的主动权呗张致尧给了温听澜,但温听澜又推给了陈序洲。
陈序洲坐在张致尧旁边的位置,接过她又递过来的菜单。
张致尧又改口:“也行,让阿洲点吧,他会点菜。”
陈序洲点了不少,店员来收走了菜单,帮他们一人倒了一杯柠檬水。
趁着上菜的功夫,张致尧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面对面的两个看起来也不是特别熟悉的人:“你俩怎么认识的?”
温听澜解释:“我们是高中同学。”
张致尧惊讶:“你们两个真的是高中同学啊,以前他在我们宿舍说你们两个是高中同学的时候,我们都以为他在吹牛。”
吹牛?
认识她又不是什么伟大的事情。
张致尧像是有什么必须完全的任务一样,对温听澜很是好奇:“你和阿洲一个高中的啊?那你俩是约好了一起念的我们学校吗?”
温听澜忍不住去瞄陈序洲:“没有,我前两年一直在老校区,还是今年来了新校区才知道他也在这里念书。”
“啊?”张致尧有点惋惜,“我还以为是励志奋斗向呢。比如两个人携手奋斗,共赴美好明天呢。”
张致尧这话就像个炸弹,“携手”“共赴美好”,这些词汇这么听都带着粉红色。
温听澜一下子脸就泛起了红晕,她慌张地摇着头。有些惊慌无措地看向陈序洲,向他求救。
陈序洲坐在旁边闲着没事在看浪流动物救助中心的监控,虽然一直没有加入张致尧和温听澜的话局,但一直专心地听着。好一会儿没听见温听澜回答,陈序洲收起手机正准备替她解围时正好看见她低头。
陈序洲将手机随手反扣在桌上:“你要是这么闲的话就去厨房催一下菜。”
“厨师有自己的节奏,等菜做好了服务员自然而然会把菜端上来,我们着急也没有用。要这么着急你怎么不请温妹妹去吃刺身呢?”张致尧咋舌,怼完陈序洲又扯出笑脸继续对面温听澜,“你没有发现我是在关心你这棵不开花的铁树吗?”
陈序洲用他刚才的话怼回去:“我有自己的开花节奏。”
“你。”张致尧哑口无言,干脆闭嘴坐在旁边了,“浪费我们宿舍全部人的苦心。”
陈序洲靠在座位椅背上,双手抱臂:“那等会儿晚上我回家就给联合国写封信,这么伟大的助人事迹得表彰。”
张致尧怎么可能听不出这是他在损自己:“损我干什么,不行你就威胁我,比如说什么以后小组作业不带我了,电脑也不借我玩。”
陈序洲点头:“行,我威胁你,你再啰嗦我以后小组作业不带你。”
“不行,我上学期可以给你当了一学年的取快递免费劳动力。小组作业你必须带我一起。”张致尧撇嘴。
陈序洲:“赔钱吧,叫你取个快递,十次里总有一两次不是取错了就是去太晚我快递被偷了。”
张致尧说不过他了,只要转移战火,指着旁边的人问对面的温听澜:“阿洲高中的时候就这么讨人厌吗?”
讨人厌吗?
温听澜从来没有将他和这个词画上线过,她摇头:“没有,他高中的时候人缘挺好的,人也很好。”
张致尧咋舌:“你们高中的人太蒙昧无知了,居然被他这种大尾巴狼给骗了。他以前上高中的时候是怎么样的?霸不霸凌弱小?值日是不是从来不做?食堂午饭从不排队,有没有靠着这张脸骗过小姑娘感情?”
张致尧一下子问得太多了,温听澜干不出背后嚼舌根的事情,更别说还当着陈序洲的面和别人聊他的事情。
面对的陈序洲仍旧靠在椅背上,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他似乎一点儿也不生气张致尧这么说自己,等张致尧问出一连串跟炮弹一样的提问后,陈序洲还是没开口,但一脸认真也有点期待地看向温听澜,似乎在等着她的回答。
温听澜想了想,最后只能给出评价:“没有,他人很好,成绩很好。”
“你怎么老是夸他啊?”张致尧对这样的回答有点失望。
那是因为他是自己整个高中每晚最后想到的那个名字,和每天上学第一个想见的人。
所以他当然是好的。
然而这些话只会在温听澜心头如同战鼓一般一字一句地一下下敲击下去,这是无声的鼓点。
就在她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陈序洲开口了。
“干嘛?你暗恋我啊?”
温听澜一怔,心脏在这一瞬间仿佛要从喉咙里蹦出来了。
下一秒,陈序洲双手抱臂,继续说:“问东问西的。”
原来他是对张致尧说的。
心脏又归于原位。
张致尧做了个呕吐的动作:“我在试图扒出你的黑料,以后你在损我的时候我就把你的黑料打印出来在校门口当传单发。”
陈序洲点头,表示肯定:“这样我就可以转你一笔名誉损失费的赔偿,躺着不动也赚了好几万,看来今天晚上必须给联合国发邮件了,你真是个好人。”
张致尧深吸一口气,最后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扯出一抹五脏六腑要被气炸的笑容,然后在自己嘴巴上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我闭嘴了。”
确实也可以闭嘴了,没一会儿服务员就端着菜上来了。等服务员把菜端上来了,张致尧却起身准备走了。
陈序洲被他这突然来的一出弄得摸不着头脑:“怎么走了?”
张智尧握拳头拍了拍胸口:“兄弟我是这么不长眼的人吗?”说着,朝温听澜做了个salute:“有机会下次一起吃饭。”
温听澜之能朝着他挥了挥手,虽然很不懂他为什么来了又走。
菜很快就上齐了,陈序洲将所有盘子都摆在温听澜比较好夹的位置:“别管他了。试试看,我感觉你会喜欢。”
温听澜是爱吃酸的人,高中念书的时候在校门口吃米线或者麻辣烫她总是喜欢在里面加很多的醋。所以冬阴功汤很符合温听澜的口味。
香茅鸡翅烤的外焦里嫩,芒果糯米饭里的芒果也很新鲜,从来没吃过的斑斓酱也不错。
温听澜刻意控制了一些自己的吃相,但吃鸡翅的时候总是很难做到一个好吃相。
吃着吃着,温听澜发现对面的陈序洲筷子已经停了,似乎是已经吃好了。她赶忙也加快了一些吃饭的速度。
陈序洲突然笑了一声:“味道怎么样?”
温听澜嘴里还有食物,腮帮子鼓鼓的,只能点了点头。
陈序洲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好吃这么吃才对嘛,看你刚才一小口一小口的吃。”
温听澜将头低了一些,脸有点红:“就想斯文点。”
声音不大,但是陈序洲听见了。
“不用斯文,怎么吃方便习惯就怎么来。你看宋娴艺……”说到一半,陈序洲突然顿了一下。
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这么自然而然地提起宋娴艺了。
他的停顿落在温听澜眼里却像是情未了,嘴里明明不久前还很好吃的香茅鸡翅一时间有点食不知味了。
最后这顿饭还是吃完了,温听澜有点撑,但对一个请客的人来说,看人吃饱饭倒是能生出一副自豪感。
收银台在门口。
手机在这时候有电话打了进来,陈序洲又出示了一遍付款码。
打电话是救助站值班的女生打来的,今天来了一条有极大应激反应的狗,两个人协作的时候,有一个女生没处理好,结果大狗应激咬伤,她去年已经打过狂犬疫苗了,只是这会儿已经快十一个月了,不确定体内是否还有抗体。
现在两个人已经去医院了,但救助站里就没有人值班了。
那个女生在说明情况之后,有点不好意思:“我们现在都在医院里,救助站里人手不够了。A3那片的猫还没有喂。今天下午有两个男生要过来取猫,定的是小班的雅雅和美美。澡还没洗。”
陈序洲关心了两句她的情况,确定人没事之后,陈序洲才挂掉电话,他看了眼时间,朝着温听澜有点歉意地解释:“我现在要去一趟救助站,你可以自己回去吗?不好意思。”
温听澜当然没有问题:“要不要我帮忙?我下午正好没课。”
陈序洲思索了几秒,随后打车:“那谢谢。”
救助站离学校有些远,毕竟这里关了不少的动物,先不说闹市区有扰民风险,首府地还贵只能让偏一些的地方开。
因为有学校的资助,也在学校的公众号和网站上刊登过不少关于救助站的消息,平时不少学校会买东西寄过来,学校每年也会拨一笔钱过来。
还没走近温听澜就能听见动物吼叫的声音。
救助站不小,绿植做得也不少,猫猫狗狗按照性格被分开圈养。在陈序洲接手之前救助站就办得不错,他也不需要再费心什么。
他们一进去,笼子里的狗加剧了吠叫的声音。
一听见那声音温听澜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但旁边的人又能给她很大的安全感,陈序洲领着她走进平时他们休息和给小猫小狗做检查和美容的那间屋子。
屋子里设备齐全,甚至还有一套化验机器。
“学校出手这么大方?”温听澜想到了平时他们学生会申请个资金困难得不行,这架化验机器看着价格不菲。
陈序洲给她找了个位置,将自己身上的包脱下来:“那是我买的,我开了家宠物医院。”
不是普通的宠物店,而是一家宠物医院。
甚至他还给救助站专门找了一个随时待命的兽医,只是今天兽医正好放假了。
他是学金融的,去年有个大学生创业的比赛,弄得好能加分还给钱,虽然不太在乎那点钱,但正好救助站需要个医生,又能完成创业比赛,一举两得,他就干脆投资了个宠物医院。
温听澜还以为自己这两年在学生会混得还可以,就能配得上他一些,结果他大学一点儿都不比自己差,甚至自己学生会那点小打小闹在他这儿好像完全不够看。
温听澜坐在那边,看他熟练地从堆满罐子袋子和瓶子的架子上取下东西。然后按照不同的需求,配了两份粮。
这些事温听澜帮不了什么,虽然帮不上什么忙,但温听澜还是饶有兴趣地跟着他走到了挂着A3标志的猫笼前。
里面是一群看起来才学会吃猫粮断奶的小猫。
猫粮用小猫最喜欢的牛奶泡了,陈序洲关上笼子,又去将下午有人来领养的两只小猫抓住来。
电话里说是雅雅和美美,那边一共有七八只小猫,他全部都记住了名字。
两只都是黑色的猫,但在身体不同的部位长了一小簇白毛。
陈序洲一手一只,拎着它们去洗澡。
喂猫配粮温听澜不行,但洗澡上手难度似乎不大。
陈序洲看她有点跃跃欲试的样子,思忖了片刻便答应了。他先帮小猫将指甲都剪短,然后给她拿了护目镜,提醒温听澜先试试水温。温热的水柱冲着温听澜的手腕内侧,确定了温度适合之后,陈序洲叮嘱她先让小猫适应水。
“别太着急,慢慢来。先用手接一点水打湿它……”说着,陈序洲朝外走,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件围裙,“这个最干净,穿着不容易弄脏你的衣服。”
“好。”温听澜正准备伸手接,但自己一只手被小猫用前爪紧紧抱住了。
她还是第一次给小动物洗澡,这会儿整个人僵硬得仿佛手里的不是小猫而是一个炸弹。
人只能稍微偏了偏身体,陈序洲就像是颁发奖状一样,先将围裙最上面套进温听澜的脖子,然后拎着两根带子在她身后打了一个蝴蝶结。
温听澜继续着手上的动作:“谢谢。”
陈序洲站在旁边帮她打下手,提前将小猫的沐浴露拿出来,用发泡器打出泡沫来,等温听澜要用的时候,将泡沫倒在她的手心里:“不错嘛,先从背部开始洗……这么洗……”
说着陈序洲伸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洗猫的手势。
温听澜学着陈序洲的手势给小猫按摩洗澡,没一会儿她就听见小猫发出类似呼噜的舒服声音。
两只猫洗了半个小时,还不算上烘干的时间。
陈序洲将两只小猫放进烘干箱里,以防万一还在手机上设计了闹钟。
温听澜手上还带着宠物沐浴露的味道,两个人搬了椅子坐在门口。小猫这会儿都吃饱开始睡觉了,温听澜无所事事地看着四周的一切。
随口感慨:“这儿环境看这不错。”
陈序洲拿了两瓶矿泉水,将其中一瓶的瓶盖拧松之后递给温听澜:“这算郊区了,空气污染也少。”
说着,陈序洲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在这里看星星特别好,是全首府最好的观星地方。我去年夏天有一次拿了望远镜过来,就坐在这里,朝那儿看,夏夜大三角还有天蝎座人马座,那边是天琴座天鹅座。”
温听澜抿了一小口水——能不能和你一起再看一次。这话都快要到她的嗓子处了,下一秒,耳边响起了一道声音。
“你什么时候有空,要不要一起来看?”
温听澜怀疑是自己说出了心声,可在动的是陈序洲的嘴巴。
他邀请了自己。
温听澜没有犹豫,可答应的话却隔了好几秒才战胜激动带来的语无伦次说出口:“好啊,我随时有空。”
34 ☪ 第 34 章(重修)
◎咱一家三口能团圆吗?◎
下午三点, 先前来约定取猫的两个男生才姗姗来迟。
温听澜帮忙打包了一些分装的猫粮又塞了两个罐头和玩具在袋子里,算作小猫的“嫁妆”。
刚在袋子上系上一个蝴蝶结,口袋里的手机也震动了起来。
电话是武菱打过来的, 温听澜这才想到自己答应下午回去的时候帮她带奶茶的。拿着手机从房子里走出去,引得对面笼子里狗一直盯着自己看,温听澜有点毛骨悚然。
武菱在电话那头开玩笑:“澜澜, 你是被拐卖了吗?”
温听澜压低声音,怕一直在看自己的狗会吼叫:“没有,我临时有点事情。等会儿回去之前给你发信息, 你把要喝什么奶茶发给我。”
武菱也不着急, 就是想着温听澜出去吃个饭怎么到现在还没回来,叮嘱她路上小心之后, 便挂了电话。
温听澜刚放下拿着手机的手,一直盯着自己看的狗终于警觉地站了起来, 狗吠响起的那一秒, 温听澜立马冲进了房间里。
那边两只小猫已经被装进了猫笼里, 陈序洲似乎正在和对方叮嘱什么,听见狗叫的一瞬间他已经下意识想要往门口走去, 结果就看见温听澜小跑着进来了。
看她像是犯了错的小孩,笔直地站在靠墙的地方,他漏了些笑,继续和人叮嘱:“……这是疫苗证书, 这是小礼物。那它们以后就拜托你们照顾了。”
两个男生带着小猫走了, 陈序洲倒是没管还在吠叫的狗。打开电脑将两个领养人的信息登记进去:“吓到了?”
温听澜摇头, 有笼子关着稍微好些, 就是觉得自己好像闯祸了。
“不怕。”陈序洲说着将电脑桌旁边的另一把椅子扯出来让她坐, 他开始敲键盘。
温听澜偷瞄了一眼他的电脑界面, 桌面上有不少的文件表格,关于进货、医疗等的日常开销。在专门登记领养人的表格下面是一个名为“积德”的文件。
温听澜伸手,但指腹没有碰到他的电脑屏幕:“积德是什么意思?”
作业吗?激励自己点开,然后每点开一次就是加一点功德?
“他们之前想出来的,弄了一个活动,可以云认领小猫,只需要一个月二十元,猫猫之神就会保护每一个猫门人。还能加功德,帮动物改善饮食,所以参加的人不少。”陈序洲给她解释。
温听澜还真是第一次听说这种:“挺会弄啊。”
陈序洲已经登记完信息了,其实最开始要参加这个流浪动物救助中心他也仅仅是为了加分,后来部长换届,因为他平时出手阔绰,经常自己掏腰包买东西送过来,所以换届的时候选了他。
救助站开销不小,很多时候一些猫猫狗狗可能一直等不到来领养它的人,只能一直在救助站里。
陈序洲叹了口气:“养家糊口,不容易。”
他们从救助站回去的时候已经不早了,温听澜还记得要帮武菱带奶茶回去,准备在学校旁边的商圈下车,可最后奶茶的钱还是陈序洲出的。
温听澜拎着三杯奶茶回宿舍的时候,武菱和黎渔禾正在谦让谁先洗澡。
武菱还在床上没下来,看见进来的温听澜又有了晚点洗澡的借口:“这会约的,都快走完整个首府了吧。”
温听澜把奶茶递给她:“喝你的。”
说着又拿了一瓶给黎渔禾。
黎渔禾接过奶茶想给温听澜转钱:“我还以为你是去忙学生会了,约会吗?”
温听澜让她别转钱:“别听武菱瞎说,就是和一个朋友去吃饭了。”
武菱将吸管插入奶茶里:“男朋友?”
“一个高中同学。”温听澜举起了拳头,她看两个人还在谦让谁先洗澡干脆不客气地换了拖鞋,准备收拾洗漱用品。
听见是高中同学黎渔禾有点好奇:“谁啊?”
温听澜换鞋的动作停了一下,但还是说:“陈序洲。”
拿着装满洗漱用品的盆一转身,温听澜就看见黎渔禾惊喜的眼神。她的语气里都是满满的惊讶和难言的激动:“你们怎么联系上的?”
只用稍稍看一眼,温听澜就猜到了黎渔禾这么欢喜的原因。假装无事发生一般,温听澜解释了一句:“就上次偶然遇见帮了他一个忙所以他才请我吃饭的。”
说着,温听澜就朝着浴室走过去,将话题在陈序洲身上结束了。
昨天已经洗过头了,今天简单冲了个澡。花洒一关,宿舍里的对话声音也随之清晰而来。
可能是武菱问起了陈序洲,外面是黎渔禾的声音。
“……我和他初三的时候是同学,但不是同桌。我化学一直不太好,初三有一次我们上化学实验课,在实验室的座位是随便坐的,他成了我同桌。那天我们化学老师让我们开公式火车,就按照座位顺序每个人讲一个能成立的公式,说不出来的就去教室后面站着。我偏后,前面几个同学都把我会的给说了。那时候我脸皮薄,总觉得去教室后面站着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我也不明白为什么那时候回答不出来一个问题自己会差点哭出来。他那时候就写了一个公式递给了我,我觉得他就像是救了我一样。其实就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他估计都已经忘记了……”
温听澜打开浴室的门,水汽一下子涌了出来。
她好像没有听见外面的一切,端着面盆去阳台上洗衣服了。
洗完衣服躺到床上,温听澜的视频软件推送了云之桃最新的占卜视频。还有一条微信的未读信息。
是宋娴艺。
因为隔着六个小时的时差,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好好聊过天了。
【宋娴艺】:温逸辰要出国了吗?今天我妈给我打电话,说梁芳阿姨问了她很多关于出国的事情。
这件事温听澜完全不知道。
【温听澜】:我不知道。
【宋娴艺】:那可能就是随便问问。
这话一看就是宋娴艺安慰温听澜的,话题也随之被宋娴艺翻了过去。
【宋娴艺】:最近怎么样啊?
温听澜不知道怎么总结最近的自己,有开心的时候也有情绪低落的时候。像是回到了高中自己暗恋喜欢宋娴艺的陈序洲时一样的状态。
【温听澜】:还好,你呢?
那头的宋娴艺很快就发来了一张对镜自拍,镜头里的她穿着练功服,脸上没有化妆,全是汗。
扯着一抹灿烂的笑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宋娴艺】:已经恢复到以前的完全体了,腿也没事了。
没聊两句,宋娴艺就因为训练继续而说了再见。
温听澜发了一个再见的表情之后,将聊天界面拉了回去,看着宋娴艺发来的第一条信息,温逸辰要出国吗?
想不明白,温听澜也就没继续想。
没聊两句,宋娴艺就因为训练继续而说了再见。
温听澜发了一个再见的表情之后,将聊天界面拉了回去,看着宋娴艺发来的第一条信息,温逸辰要出国吗?
想不明白,温听澜也就没继续想。
再碰见陈序洲是迎新晚会那天,在学校里碰见一个人的概率实在是有点低,更何况他们课表还不一样。
大学的“能人异士”多,节目也精彩。乐队表演精彩,唱歌跳舞也不赖。
温听澜倚着门口看舞台上闪闪发光的乐队成员们,表演挺精彩,就是摇滚的曲风她有些喜欢不来。
台下几乎都是新生面孔,温听澜也没节目,就是学生会来协作。
燥耳的鼓点刺激着耳膜,温听澜揉了揉耳根,像躲会儿清静,一回头就碰见了个熟人。
他手里拿着今天的流程表,似乎也要跑路,视线撞在一起时,他先一愣,随后笑:“你们系轮到你来?”
温听澜记得他,叫时旌。和她不是一个学院的,难得有院系活动时,两个人才会遇见。
迎新晚会整个校区的一起办的,他们学院的系部学生会自然也会派人来。
时旌指着门:“跑吗?一块也安心点。”
迎新晚会也没有什么主任领导参加,跑了也没事。
温听澜想了想,确实像他说的,两个人一块开溜总比一个人开溜要更让人心安一些,这大概就是平摊风险吧。
今天白天比较热,温听澜在长袖的衬衫外面就穿了件毛衣背心。夜风一吹,她双手环臂才觉得暖和。
两个学生会的人聚在一起,就像是两个上班的人聚在一起一样。
后者前口就是骂老板骂公司,前者怨气一样很重。
时旌随手把迎新晚会的流程表塞进垃圾桶里:“原本加入学生会是想让自己履历好看点,但每次组织的这些小活动压根不会给简历增彩,还忙得不行,天天开会。”
“也有点用,能加分,方便拿奖学金。”温听澜耸着肩膀,有点冷。
“也是。”时旌说着叹了口气,不准备再骂了,可转念一想自己这成绩也拿不到奖学金,“你考研吗?”
学校里不少卷王,早早就开始准备大四考研了。温听澜这个专业不是很好考研,当初选择专业温听澜看中的就是国外的工作机会,她一点儿都不想要再待在这里,不想再和家里有过多的联系。
温听澜给了个模糊的答案:“还没想好。”
说完,温听澜就打了个喷嚏。
夜里的风还是有点刺骨。
时旌下意识要摸自己胸口处的拉链,可低头才发现自己穿的是套头的卫衣,绅士了就成了打赤膊的变态了。
时旌:“回去赶快洗个热水澡,这个点我估计……”
他们两个之前都是在老校区的,也一同经历了老校区破宿舍和冬天大浴室的痛苦过往。时旌下意识让她快点去,不然人挤人。
说完才想到他们换到了新校区,可以在宿舍里洗澡了。
痛苦面具戴上了,时旌叹气:“我真的很想每天给我们去抽签的院长念一遍道德经,他真的是好人。”
温听澜想到了高中时候,自己在全市模拟考之前,胡彪也是这么和她说的。
说要念经给她积功德。
会议中心距离宿舍不算太远,就是要横穿操场。
今天没下雨,在不远处篮球场打球和在操场上散步的人都不少。
温听澜走到操场中间的时候,手机响了,是武菱让她帮忙带包薯片。想着就此和时旌说再见了:“我去趟超市。”
馋瘾就是这么被人勾起来的,温听澜没说之前时旌也还好,她一说超市,他也有点馋了。
温听澜照着手机里的菜单帮武菱和黎渔禾买好了零食,付完钱出来,时旌手里吃着一根雪糕,手里拿着一袋子巧克力。
巧克力递给了温听澜。
温听澜没接。
时旌又晃了晃胳膊:“上次的事情,我女朋友要我谢谢你。她一直没想好要送你什么来感谢你,刚我和她说碰见你了,她叫我买盒巧克力给你。”
这都是大二时候的事情了,温听澜帮忙也只是举手之劳。
时旌怕她不信,翻出了和女朋友的聊天记录给她看:“你看,真的是我女朋友让买的。”
才看完,温听澜的手机又有新消息了。
是时旌女朋友。
温听澜道谢之后收下了巧克力,也是这时候,她恍惚一瞥,看见了从食堂走出来的陈序洲。
他和他室友一块,温听澜就认识那个之前一起吃过饭的,叫张致尧的。他比陈序洲还先看见自己,视线落在她身上没两秒,就扭头去找陈序洲。
陈序洲走在队伍后面,似乎才起来似的,人没什么精神,脸上神情有点不耐烦。
“走吧。”
耳边传来时旌的声音。
温听澜脚上好像长了根,有点迈不动步子,鞋底擦过地面,温听澜还是转身离开了。
救助站事情是真的多,陈序洲多少有点后悔接手了。
一觉睡到天黑,难得宿舍那群人没折腾出太大的声音,晚饭吃得有点食不知味,看着手机里的排班表,他没看路。
差点撞上张致尧后,他咋舌,还没发火就看见张致尧在给他使眼色。
“是温听澜。”
陈序洲隔着食堂超市之间的那条马路看过去,果不其然看见她和一个男生站在一起,她手里拿着那人给的巧克力,也拿出了手机,是交换了联系方式了?
张致尧看好戏:“怎么说?”
陈序洲迷瞪他,没回他。
张致尧还犯贱:“这天冷了,戴个帽子会不会暖和一点?”
陈序洲:“天这么冷,你少个脑子会不会脂肪更耐用一点?”
张致尧知道他有点生气,看着温听澜和那个男生走远了,他嬉皮笑脸地搭上陈序洲的肩膀:“我这不是关心弟妹和你嘛。”
“你的辈分在我请你吃今天晚饭的时候不是又变成了我儿子吗?”陈序洲给了他一个肘击。
张致尧吃痛地捂住胸口被打的位置,但照旧落井下石:“行,咱一家三口能团圆吗?别让孩子石头缝里蹦出来啊。”
陈序洲给了他一个白眼,没搭理他。
走在前面的室友老王没认真听:“啥啊?”
张致尧没说,陈序洲也没说。
老王倒也没有点探索精神,回过头走了两步突然想到:“对了,阿洲你叫我帮你找的人找到了。微信我推你?”
陈序洲:“行。”
回到宿舍后温听澜才觉得自己身上的寒意少了些,将两个人的零食放到她们桌上,让她们自己分。
她怕感觉急急忙忙去洗了个热水澡,洗完澡又泡了杯蜂蜜水。
零食的钱已经转过来了。
温听澜把时旌女朋友送的巧克力拿出来跟她们两个一起分了。
每种口味三个人平分了。
武菱往嘴里塞了一个椰蓉的白巧克力:“你怎么想到买巧克力吃了?”
“别人送的。”温听澜将剩下巧克力随手放到旁边,“就时旌女朋友送的。”
武菱切了一声:“我还以为是有人和你表白了呢。”
“送个巧克力就是表白啊?”温听澜有点犯懒了,洗完澡的脏衣服想着明天没课的时候再洗。
武菱笑:“那肯定啊。”
温听澜一怔,那么那会儿陈序洲会不会也误会了?
突然她有点想要解释,可又觉得自己立场根本没法和他解释,也没有解释的必要和身份。
原本想着好久都没有遇见他了,总想着在学校里渐渐他,但早知道是这种情况下遇见,温听澜觉得自己还不如不碰见他最好。
躺在床上,点开和陈序洲的聊天界面,还是上次他请自己吃饭说要来教学楼找她。
按灭手机屏幕,温听澜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着的。第二天全宿舍都要早八,武菱是个闹钟闹不响的人,每每早上有早课都是黎渔禾温听澜负责喊她。
今天闹钟响的时候,温听澜照例喊醒了一样要早八的黎渔禾和武菱。
两个人还需要时间醒神,温听澜先拿着牙刷去洗漱了。
刷牙刷到一半,温听澜才吐掉嘴里的泡沫就听见黎渔禾尖叫了一声。
温听澜自认自己刷牙也没有刷多久,应该不会迟到。
武菱猛地从床上坐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黎渔禾拿着手机:“陈序洲加了我微信,问我中午有没有空。”
武菱又倒了回去,还好,不是地球爆炸、没有世界大战。这该死的早八也没有被取消。
和武菱又睡回去不一样,温听澜觉得自己嘴巴里薄荷味的牙膏此刻好像泛着苦味。
牙膏味在嘴巴里有点难受。
出宿舍时,温听澜看见黎渔禾一脸的笑容,和早八大军格格不入。
周二温听澜她上午满课,下课本来就晚,还要被主任喊去拿辩论赛的活动资料。
温听澜没让武菱陪自己,那个小没良心的跑得也快,但说会给她带饭。
原本的秘书处部长即将毕业了,得温听澜尽快接手。
每个活动都需要学生会参与负责,温听澜腹诽但每一件交给自己的事情她还是尽全力去完成。
温听澜拿完资料又跑了趟会议中心,下周的辩论赛就在会议中心,和几个同样负责的学生会成员简单开了个小会,等从会议室里出来,学校广播站都结束中午的广播了。
广播站正好也在会议中心里,温听澜不好确定广播是几点结束的,所以也没有办法判断黎渔禾有没有回去。
正想着她,温听澜顺着户外的楼梯下去,刚拐弯就看见眼熟的一男一女从多媒体房间里出来。
是陈序洲和黎渔禾。
他跟在身后,顺手将传媒室的门关上了:“那就谢谢了。”
黎渔禾怀里还抱着一叠广播词:“没事,请客吃饭就好。”
陈序洲笑:“那是肯定的。”
温听澜没有走上去,而是看着他们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
确定他们哪天吃饭是件很简单的事情,只要看哪天早上起来黎渔禾花了更久的时间打扮就好了。
下午温听澜和武菱就一节课,温听澜一整天状态就不太对,上完课又被拉出弄辩论赛。
今天是最后一场,没有活动的好日子总算也要来了。
最后毫无疑问还是法学院大胜。温听澜组织人收拾完现场,最后披着月光回了宿舍。首府最近开始大降温了,天一冷,人也越发懒散。操场上学校的乐队正在表演,男主唱在唱一首粤语歌。
温听澜并不懂粤语,只觉得旋律很好听,她慢慢停住了脚步,拿出手机听歌识曲,识了两遍软件才跳转。
杨千嬅的《爱在旁若无人的太空》。
太空啊。
温听澜抬头,只有灰沉沉的天空和闪烁的飞机,一点儿都不漂亮。
拎着炒饭准备回宿舍,刚转身她就看见一道身影从两栋女生宿舍楼之间的绿化带里走出来,他拍了拍身上的枯草,手里拎着一只猫。
是陈序洲和考考。
他嘴里念念有词,看着像是在训猫。
估计考考又被其他猫欺负跑到了树上被陈序洲救下来了。
考考老老实实地被他拎着,也不知道听不听得懂人话,喵了一声之后才被陈序洲放到地上,趁着夜色踩着轻快的脚步朝着女生宿舍楼门口的方向跑去。
他不是今天请黎渔禾去吃饭了吗?
陈序洲拍了拍袖子上的杂草和猫毛,看见了拎着饭的温听澜:“挺巧啊。”
温听澜狐疑:“你今天不是和黎渔禾一起去吃饭了吗?”
他有点惊讶:“你俩认识啊?”
温听澜:“室友。”
他哦了一声,似乎对她们之间的关系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了。
陈序洲:“让她帮忙在广播站的公众号里发救助站的信息,到时候放寒假了,人手不够,请她广播招点人。救助站的事情张致尧他们也有份,就叫他们请客去吃饭了。”
而且老王和她是同专业的,两个人也更熟悉一点。平时老王挂名在救助站白蹭分,陪人吃个饭的作用还是有的。
寒假吗?
温听澜寒假倒是不准备回去。今年寒假不长,机票也贵。她回家不是打扫卫生做家务就是照顾温逸辰,还不如在宿舍里呆着轻松些。
他也没有说要送自己回宿舍,但两个人还是沿着马路绕去楼前。乐队已经换了一首歌在演唱,有点摇滚。激昂的鼓点和电吉他的声音将温听澜的声音压下去了。
温听澜问:“救助站需要帮忙吗?”
陈序洲弯弯俯下身,将耳朵靠近温听澜,等听清楚之后,才反问:“你寒假不回去?”
温听澜:“不打算回去。”
陈序洲把温听澜拉近了流浪动物救助站的微信群里:“那寒假的时候拜托你了,开学请你吃饭。”
又是请吃饭。
温听澜想到了今天他没去,让救助站里其他人请黎渔禾,温听澜转着手里装炒饭的袋子,袋子的两个耳朵在手指上越来越紧:“不用了,让你朋友也歇一歇。”
女生宿舍楼已经到了,温听澜准备说再见。
秋风里的寒意浓,天上的银盘高悬,风卷着落叶在四处溜达,亮着灯的宿舍就像是方块本上涂上色的小格子。
他额前的碎发被吹起来了,露出了好看的眉眼,陈序洲听懂了温听澜的话外之音。
他笑着做出承诺:“你这顿我肯定亲自请。”
说着,陈序洲为了表示诚意,举起了手做出保证。
像是宣誓。
温听澜几乎没有犹豫,抬手和他击掌:“那一言为定。”
陈序洲先是因为击掌一愣,但很快又恢复过来:“一言为定。”
但转念他就想到了那天在超市门口看见的,奇怪地补了句:“要是不介意的话,就吃。”
——那个追你的男生要是不介意的话。
介意什么?
温听澜没明白,只摇了摇头:“不介意啊。”
她为什么要介意和他一起吃饭?
不介意?
陈序洲拉了拉嘴角,她还真是了解那个人啊,居然不问就知道人家不在意。还真是慷慨大方又识大体呢。
他没反应过来自己心里想法有点讨嫌,也不太明白自己对个没有相处过的普通陌生人为什么有了恶意。
作者有话说:
重修了一下。
剧情有所改动。
35 ☪ 第 35 章(重修)
◎我看见温听澜了,人来找男朋友一块儿上课◎
躺在宿舍床上, 手指绕着额前有些长的头发,发梢因为洗了脸有点湿,他用指腹将黏在一起的头发碾开。
随手刷着温听澜的朋友圈, 看着也不像是有男朋友了。
窥屏的羞耻感在宿舍门被打开时才出现,陈序洲知道绝对不可能是温听澜,但下意识还是把手机反扣在床上。
请黎渔禾吃饭的张致尧还有老王都回来了。
老王打着饱嗝:“一分价钱一分货, 虽然贵是真的好吃。”
张致尧损他:“要不是还有美女在,我看你都想舔盘子了。”
一点情面没给老王留。
老王家境一般,还真不会去吃这么贵的饭店。菜也符合他的胃口, 他一点没藏着掖着:“我是真想打包, 可惜没剩的。”
床上出钱的人倒是没多大的反应,既不心疼钱, 也不后悔没去吃。
张致尧随口关心着陈序洲有没有吃晚饭,突然想到了吃饭的时候看见陈序洲让救助站的群里拉了个人, 又问:“你拉进来的是谁啊?”
陈序洲将手机重新拿了起来:“温听澜, 她寒假会帮忙。”
老王来精神了:“阿洲这回你还请她吃饭吗?我有空, 我有空!”
陈序洲没理他。
张致尧挑了挑眉,凑到陈序洲床边, 有点八卦:“pk啊?你能赢了那男的不?”
那天他可是亲眼看见温听澜在超市门口被人送巧克力的。
陈序洲想把他的脑袋按下去,将对别人的不愉快发泄到他身上:“拖家带口没优势,下回小组作业你自己单干,别当儿子了。”
“女人算什么?”张致尧抓住陈序洲的手, “兄弟如手足啊!”
骨气算什么, 当然作业最重要。
“我袜子正好没洗, 你既然是手足, 那你去把你的衣服洗一下。”陈序洲将张致尧的手指一根根从自己手上掰开。
张致尧唾弃:“还真是伶牙俐齿, 怪让人……”
陈序洲抬眸。
张致尧把原本要说的形容词咽回去了:“怪让人喜欢的。”
这回答还是被陈序洲白了一眼。
张致尧没生气, 要想让陈序洲以后继续带自己做小组作业,又不用给他洗袜子,只得收起了嘴贱的毛病,当起了知心大哥哥:“怎么了?谁让你这么生气?”
“你。”陈序洲没好气。
显然知心大哥哥的形象没有立起来,倒成了个狗嫌的熊孩子了。
张致尧选择离开:“得了,当我没问。”
其实和别人聊聊这个话题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陈序洲又叫住了他:“等等。”
张致尧坐地起价:“别了,我太招人嫌了。”
陈序洲:“下次小组作业肯定带你。”
张致尧踩上台阶,抱住杆子,恨不得爬上陈序洲的床:“天空一声巨响,老奴闪亮登场。”
陈序洲知道那天张致尧看见了超市门口的温听澜,也没无中生友:“你觉得温听澜有男朋友吗?”
张致尧哪能知道:“但如果你想她有,我可以努力是。”
“死吧你。”陈序洲瞪了他一眼。
张致尧也是开玩笑的,他含笑打量了一会儿陈序洲:“喜欢人家?”
“也不是。”陈序洲说不上来,总觉得他们之间没有那么深刻的感情。
温听澜很好,他是佩服的,是欣赏的,这算是喜欢吗?
那个男生有发现她内在的这些吗?他知道她的努力和勇敢反抗吗?虽然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操心这些。
“所以,关你什么事情呢?”张致尧使出灵魂一击。
陈序洲一怔,是啊,确实关他什么事情呢?
“你又不喜欢人家,人家爱和谁谈恋爱就和谁谈恋爱。”张致尧哪会不知道陈序洲现在这种状态是怎么回事。
有一点喜欢和在乎但占有欲已经产生了。
某人完蛋喽。
陈序洲将手机一丢,把被子扯过头顶。
眼睛一闭就准备睡觉,可脑子里又过了一遍张致尧的话。
细细品了一遍,也有一点喜欢和在意吧-
温听澜前脚洗完澡洗完衣服准备上|床睡觉,后脚黎渔禾也回来了。
她为了好看穿了条裙子,结果回来的路上冻得半死。
武菱好奇她的战况。
黎渔禾把已经凉了的老鸡蛋糕拿出来分给她们两个:“陈序洲压根没来,不过还好老鸡蛋糕的摊来了,上次被城管撵着跑没买到,今天天冷,城管没来。快吃。”
黎渔禾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沮丧。
武菱吃过晚饭了,但还能往肚子塞一块老鸡蛋糕:“请你吃饭人没去?也太没礼貌了吧。”
“人原本就没那个意思。”黎渔禾意外得看淡,“本来就不是为了他自己是因为救助站,救助站其他人一块儿吃的,他付钱的。不过晚上的菜真的挺好吃的,以后咱们宿舍要是聚餐可以去吃。”
“你还能吃呢?”武菱见她往嘴里塞鸡蛋糕,说笑:“请个客这么抠搜,都没让你吃饱?”
黎渔禾转身给自己倒水:“纯属我自己嘴馋。”
她水壶里没水了,温听澜拿起自己的热水瓶帮她倒水。
黎渔禾招呼温听澜吃:“吃呀。”
温听澜已经刷过牙了:“准备睡了,不吃了。”
黎渔禾将鸡蛋糕的袋子扎紧,这样明天还能吃。整个宿舍就剩下她没洗澡了,黎渔禾收拾了洗漱用品进了卫生间。
温听澜也准备去睡觉了,刚爬上去,武菱也上来了。
只是她没睡,隔着蚊帐拍了拍温听澜,借着卫生间里的水声压低了声音问温听澜。
武菱:“你说黎子这算是真的看开了还是欲盖弥彰假装不在意啊?”
温听澜也不知道,看向卫生间紧闭的门,她当然希望是前者。
温听澜有点迟疑:“我找个机会问问?”
结果武菱直接任命她:“行。”
回答得干脆,一点没给温听澜再推脱的机会。
机会倒是很快就来了。
周五开完会,温听澜留下来将近期的一些学生会资料整理归档,整理到一半,口袋里的手机响了,是黎渔禾。
“喂,澜澜你在忙吗?”
温听澜用肩膀顶着手机:“没事,你说。”
下一期广播社要求广播高校篮球赛,黎渔禾手里缺少相关的资料,想问问学生会有没有。
这个资料温听澜还真有,温听澜起身去找:“但只有我们自己系部的,可以吗?”
黎渔禾:“可以,你现在在哪里?”
温听澜:“在我们系部的学生会档案室。”
黎渔禾说马上来找她,但还有件事情得麻烦她:“澜澜,你有认识的院系的学生会吗?能不能帮我要一下资料?”
虽然整个学院的活动温听澜参加了不少,和别的院系也有点交流,但都不太熟。唯一能联系的好像就时旌了。
“我帮你问问。”温听澜挂了电话,就从列表里找到了时旌的联系方式。
把黎渔禾的需求和时旌解释之后,对方倒是很乐意帮忙。
【时旌】:要原件还是拍照?
温听澜转述给黎渔禾。
【黎渔禾】:有原件的话最好。
今天看着天气不太好,温听澜手边的资料也整理得差不多了,倒不用麻烦黎渔禾自己跑一趟,她回去的时候顺道可以去找时旌拿。
和时旌约好了见面的地方,温听澜还是第一次来新校区的管院。
时旌他还在上课,温听澜找到教室的时候,他给她打手势,让她猫着腰进来。
索性在最后两排,温听澜慢慢地从后面进去拿了资料原件。正要走的时候,讲台上的教授,正好要抽人回答问题,温听澜只能蹲着,又藏了一会儿才走。
流感和温度一起大爆发,前者的患病人数直线上升,后者直线下降。
温听澜拿着两份原件资料缩着肩膀小跑进了宿舍楼,宿舍楼的开水房里排队打水的人不少,一进来就觉得身体缓过来了。
宿舍里就黎渔禾一个人在,她开着电脑在写明天的广播稿。
听见开门声朝着门口望去,看见是温听澜回来了,提醒她看手机:“武菱说她等会儿选修课下课帮我们带饭,你看你想吃什么发给她。”
温听澜先把资料给她,才从书包里翻出手机,她要了和她们一样的晚饭,省得武菱还要跑别的楼层买。
“事情真的好多啊。”黎渔禾烦躁地抓了抓头发,还不忘和温听澜说了声谢谢。
温听澜坐在自己座位上整理东西,手机震动了好几下,武菱既在宿舍群里发了消息,又私聊了温听澜,想问问她有没有找机会问黎渔禾。
黎渔禾很快地把稿子过了一遍,隐隐觉得身后有视线。一回头果不其然对上了温听澜的视线,她狐疑地挑眉:“怎么了?”
这要她怎么开口呢?
黎渔禾摘掉了一个耳机:“怎么了呀?”
时不待人,温听澜一咬牙搬着自己的椅子坐过去:“我和武菱在想救助站吃饭那事情你还难不难过。”
白吃一顿饭为什么要难过?
黎渔禾很快就反应过来,她们应该是想关心自己被陈序洲这样变相的拒绝了难不难过。她挥了挥手:“初中那件事过去很久了,我其实都有点忘记当时那种怦然的感觉了,就像是计算机输入了喜欢他的代码,就是觉得自己应该要喜欢他,但我现在反过来想想,好像也不是非他不可。而且他就算当时一块儿去吃饭,也不会跟我交往。喜欢人家但是人家不喜欢我,我就是肝肠寸断也没有用。而且……”
说到这里,黎渔禾扯出一抹使坏的笑容,她压低声音:“我高中万圣节给他送糖的时候,有一次看见你往他课桌里塞巧克力了。”
温听澜一怔,没有想到被她反客为主。
黎渔禾戳了戳温听澜的膝盖:“我看好你。”
说完,武菱也提着全宿舍的希望回来了。
黎渔禾爽快地把电脑合上:“先吃饭,吃饭再写,饿死了。”-
选修课上得烦人。
偏上课的老师查得也严格,开始一次签到,下课一次签到。
张致尧会钻空子,每次都坐在最后,上课上一半就偷溜出去。
“……卢梭在当时欧洲思想和文化的舞台上大放异彩,他去了巴黎,虽然我们知道当知道当时巴黎是什么样的巴黎,路易十四的时候……那时候的巴黎已经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困,从头困到结束。
要不是西方文化名著导读比较好混学分,陈序洲才不会选择这门课。
托着下巴眯了一会儿,手一软,差点脑袋磕在桌上,再往旁边看,张致尧早溜得没影了。
素质和良心让陈序洲真想举手把他给举报了,室友情让他选择包庇。
好像没有室友情。
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还有十分钟就要下课了。灌了口漏了点气的汽水,人还没清醒多少,张致尧终于猫着腰回来了。
他将快没电的蓝牙耳机放回充电盒里,像是揣了什么大秘密一样,他拿出手机给陈序洲发了条信息,然后又激动地让他快点看手机。
备注是儿子的微信账号弹了信息。
【儿子】:猜猜我刚看见谁了?
【陈序洲】:不猜。
一点八卦好奇心都没有。这让故意想要调他胃口的张致尧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儿子】:不行,我一定要告诉你。
【陈序洲】:不听。
妈的,张致尧早知道就不吊他胃口了。
【儿子】:我看见温听澜了,人来找男朋友一块儿上课了。我站人教室后门看,就上回超市碰见那男的。妈的,下手真快啊。
张致尧期待地看向陈序洲,可是他只是拿起手机然后又放下了,好像什么都没有看见似的。
【儿子】:这就认输了?
陈序洲手机反扣在桌上,扯过球衫的帽子:“下课前签到喊我。”
说完就像个没事人一样趴回桌上继续睡觉了。
宿舍群里老王又在伏低做小地求着他们帮忙带份饭回来,张致尧看着旁边的人,撇了撇嘴,装,继续装。
下课铃声一打,人也清醒了,拿出手机第二次扫码签到。陈序洲就带了本书,把书一卷夹在胳膊下面就准备走。
这个点食堂人多,陈序洲买了份米粉,刚付完钱,后腰被一只手拍了拍。
回头看,是张致尧。他扭曲着脸正在给陈序洲指方向,示意他看旁边的队伍。人有点亲密地凑到陈序洲耳畔:“看那男的。”
确实是个“半熟人”,是时旌。
这会儿他胳膊搭在前排一个女生的肩膀上,就排个队伍两个人也搂搂抱抱的。
他怀里的女生倒不是温听澜。
张致尧假装看着隔壁店的菜单,小声问:“怎么回事啊?”
“你爹没本事,不会读心术。”陈序洲哪知道。
嘴上损完张致尧,便拿出了手机,刚点开和温听澜的聊天界面,却不知道要怎么说、怎么问。
张致尧抱着看戏的心情,却看见陈序洲拿出手机又把手机放回去了,仿佛只是为了看个时间。
回到宿舍里,室友老王在刷鞋,他唾弃着就拎两份饭回来的张致尧和陈序洲:“给你俩发消息,没一个回我的。”
张致尧将椅子上的衣服丢到床上:“叫你他妈逃课,饿死你。”
“你给我吃一口你的米粉。”老王在水龙头冲干净手上的泡沫,“我回来的时候听说要搞篮球赛了,参不参加?最近先是系部选拔,每个学校两个队。”
陈序洲打篮球,但是对于参加这种比赛没兴趣。
张致尧跆拳道散打都行,就是球类运动不太好:“我不去。”
“你们不去我自己去。”老王没捞一口粉就被张致尧踹开了。
隔天,学生会来送篮球赛的报名表。
世界挺小,是时旌。
陈序洲正好下课回来,看见老王和人在宿舍门口说话。
等人走了,陈序洲才问:“你认识?”
老王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但还是回他:“这是我们学生会秘书处的部长。”
“叫什么?”陈序洲又问。
老王警惕:“你这话说得像是要揍他。”
陈序洲纠正:“关心。”
“时旌。”老王有点不信,“人挺好的。虽然是学生会吧,但是没什么架子,也不是纪检部查宿舍违规电器,你别找人茬。他女朋友和我还是老乡呢。”
“你洵川的?”陈序洲怎么不知道洵川还有东北口音。
“我们三老乡,黑吉辽。”老王心痛,都三年同学了,怎么他还不知道自己家乡哪里。
陈序洲发现盲点,老王都知道人有女朋友,这么公开另一半看着不像是脚踩两条船的人会干的蠢事。难道自己误会了?-
学校要弄篮球赛,他们学生会要配合学校一系列的活动筹备和开展推进。
不仅要招自愿者还要找学校啦啦队配合。
温听澜忙得晕头转向,体育运动方面温听澜向来“却之不恭”,提到篮球只知道姚明和科比。连球场上几个人都不知道,时不时就要去盯啦啦队训练,还要参与篮球队选拔赛,和面试培训志愿者。经常忙得连中午饭都没时间吃。
温听澜无聊地坐在观众席,随手拍了几张照片发到群里当素材之后,她看了眼时间,她的外卖已经门口等了她四十分钟了。
孟姜女当年就这是这么盼望归家的丈夫的吗?
又熬了十分钟,温听澜快饿得眼冒金星了,这边一块视察的主席和主任终于开了金口回去了。
温听澜马不停蹄奔去校门口,桌上空空荡荡,但桌边还站着一个熟人。
陈序洲拿着手机,看了看温听澜看了看桌子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机:“你外卖也被偷了?”
温听澜这会儿想哭,自己都快饿死了,居然还碰见偷外卖的贼:“你也被偷了?”
“走吧。”陈序洲叹了口气,将手机揣回口袋里,“我请客,出去吃点好的。寒假你说要来救助站帮忙,我那次答应要请你吃饭,正好就今天了。”
点外卖就是为了图方便图省力,走出学校去吃明显违背了初衷,但和陈序洲一块儿,似乎也很好。
已经过了饭点,学校外面的不少店铺已经午休了,不少店铺食材还没有补上,不少菜品已经售罄。
他们选了家本帮菜。又打包了一份。
温听澜不解,陈序洲拿了瓶果汁一瓶汽水,两瓶并排放着,等温听澜拿走了果汁之后,他拉开汽水的易拉罐开环:“我已经吃过了,给张致尧带的。”
大米饭得在里面得大铁桶里自己盛,温听澜饿极了,但还是想给自己留点面子,于是用饭铲狠狠地将米饭压实,看着一碗能有一碗半的量。
“你这是去看人打篮球还是自己去打篮球?”陈序洲将菜碟都摆到靠近温听澜的那边,让她好夹菜。
“我上午满课,中午开完会就被主席叫走一起去了体育馆,我超饿的。”温听澜这会儿吃什么菜都觉得特别美味。
“慢点吃。”陈序洲拿了个空碗给她盛出一碗汤放凉,“你当初为什么会加入学生会啊?”
温听澜想要改变高中时候的那个自己,虽然一部分原因也是被之前那个秘书处的部长连哄带骗进了学生会的。不巧的是自己进的部门人不多,部长要毕业了,换届选举之后肯定要温听澜顶上。室友武菱虽然也是学生会的就比她要轻松很多。
为了说话,温听澜将嘴里的饭菜咽下去:“谁没糊涂过呢。”
吃得有点快,她有点噎到了。
正好汤碗也放到了自己面前,温听澜拿起勺子舀汤:“谢谢。”
吃到一半,陈序洲的手机铃声响了。温听澜瞄了一眼,发现备注是“儿子”。
陈序洲拿起手机:“喂。”
电话那头的嗓门很大:“他大伯的二姑奶的三舅妈,连老子的外卖都敢偷。妈的,户口本就一页纸吗?气死我了。”
“人找着了吗?”陈序洲将手机拿远了一些。
是张致尧。
张致尧怒气还在:“找到了,但人去上课了不在宿舍。我把老王一周没洗的袜子一只塞在他枕头里,一只丢在他被子里了。”
陈序洲笑:“行,等他到宿舍,抓过来。”
“偷外卖的找到了?”温听澜猜出来了。
陈序洲把电话挂了,手机重新放在桌上:“嗯,晚上帮你出气。”
温听澜想到了上次在楼梯间里碰见他们教训人,总觉得这样的事情很容易就闹大,到时候万一吃处分就不好了。
“算了。”温听澜怕他们做得太过火,“告诉辅导员就好了,万一你们吃处分了就得不偿失了。”
“好,知道了。”陈序洲嘴上应着,但温听澜觉得他肯定不会这么听话。
温听澜是吃撑了才离开店的。
胃涨得有点不舒服,手里的果汁喝了一半,她也不想浪费。
陈序洲拎着给张致尧打包的饭菜,回着张致尧催促的信息,他是不饿,所以一点没着急回去。
没走几步,温听澜就听见身后有人喊自己。
一回头是时旌和他女朋友。
他们下午没事正要去看电影。
陈序洲看着那个女生小跑过来,热络地挽住温听澜的胳膊,看上去两个人关系不错。
“上次想自己来好好谢谢你的,但一直没找到机会。我叫他买的巧克力好吃吗?”她问。
温听澜点头:“其实不用。”
那个女生坚持:“那不行,你帮了我那么大一个忙,我肯定要谢你的。”
简单两句话,陈序洲就知道上次的事情纯属是个乌龙。
他们电影也要开场了,没和温听澜聊两句就走了。
温听澜有点饱得想打嗝,给自己顺着气时,旁边的人突然开口:“你上次去管院找他是什么事情?”
温听澜就没去过几次管院,所以陈序洲说得不清不楚她也知道是指哪次。
温听澜:“时旌也是学生会的,黎渔禾广播站要前两年篮球赛的数据,我找他去拿资料原件。”
陈序洲哦了一声,没展露太多别的情绪。
但心里却好像有一块石头落下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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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 ☪ 第 36 章(重修)
◎你暗恋的人是谁?◎
陈序洲说不会找偷外卖的人麻烦, 但温听澜不信,第二天就应验了温听澜的想法。
课间的时候温听澜收到了他发来的信息。
【陈序洲】:今天中午学生会开会吗?
温听澜原本打算起身和武菱一起去上厕所,拿着手机一边回着信息一边朝外走。
【温听澜】:还没有收到短信, 应该不开会了。
【陈序洲】:行,那今天中午三号食堂,等你。
约她吃午饭?
武菱走在前面看见温听澜走路都在玩手机, 好奇:“和谁聊天呢?”
温听澜把手机放进外套口袋里:“同学。”
武菱语气笃定:“男人。”
但已经是二十出头的人了,找个男人也不是多稀奇的事情。武菱转眼就不纠结这个问题了,而是问起温听澜中午吃什么?
她丝毫不在意自己已经进了厕所, 找到一个隔间后, 武菱先进去:“我们中午吃什么?我早饭都没有吃,真的快饿死了。”
“我中午和别人去吃。”温听澜觉得话题又绕回去了。
说完, 厕所门就被打开了,武菱皮带还没系好:“男人?”
熟悉的台词。
但武菱不得不接受自己被温听澜因为一个男人而抛弃了的事实。
温听澜食堂的时候, 正巧是人最多的时候, 她还没拿出手机给陈序洲发信息就看见他站在很显眼的位置, 脚踩在花坛上,脖子里挂着一个耳机, 身上也没背书包,看着不像是刚下课过来的。旁边还站着张致尧和一个男生。那个男生被张致尧勾着脖子,但看着就不像是关系好的称兄道弟,而是“被挟持”了。
陈序洲以为温听澜没看见自己, 朝她抬了抬手, 准备给她发信息的时候, 温听澜已经朝着自己这边走过来了。
“来了?”在温听澜的不解中陈序洲朝着张致尧挥手。
张致尧配合地勾紧了一些那个男生的脖子, 示意他跟上去。
中午吃的是三号食堂最好吃的糖醋排骨, 温听澜就打完菜, 校园卡还没搭在机器上就被陈序洲眼疾手快地挡住了,他也已经打完菜饭了。朝着被张致尧挟持的男生招了招手:“过来刷。”
那个男生听话的刷了卡,随后一脸谄媚:“好了好了。”
刷校园卡的付钱的男生没打饭,跟着他们一块找了个靠窗的长桌,又马不停蹄跑去给三个人买了饮料。陈序洲和张致尧面对面坐着,温听澜稍稍犹豫了一下,坐到了陈序洲旁边的位置。
张致尧早饭没吃,这会儿已经往嘴里塞了两筷子菜了:“就这小子昨天偷我们外卖的。真做得出,省吃俭用当舔狗,生活费全给女生买化妆品了。他吃了一个月的泡面准备改善伙食,改善伙食就是偷吃我们的外卖。这次就是送他两双老王的臭袜子,下次我送他一点老王培育出来的蘑菇,他不是要改善伙食嘛。”
虽然在吃饭但也不妨碍张致尧说话,他看见温听澜就打了两个菜,恨铁不成钢:“你怎么就打了两个菜,应该全满上。”
温听澜动筷子:“我也吃不下那么多,剩下了就浪费了。”
张致尧想想也是,但还是气愤:“他妈的,昨天这小子害我差点饿死在学校里,真是便宜他了。”
陈序洲认真地检查了一遍筷子,看着挺干净才开始吃:“听说昨晚上他们宿舍除臭工作都做到了晚上九点。”
“叫他偷外卖。”张致尧一点不惭愧。
说着那个男生已经买来了三瓶饮料,就像是和长官汇报完了一样,立得笔直:“我可以走了嘛?”
张致尧朝着对面的温听澜抬了抬下巴,那个男生心领神会:“对不起,我昨天看你那份外卖放了一个小时了,以为没人要了我就在想与其浪费了不如我吃掉算了。”
温听澜想到昨天自己快饿昏过去的感觉,稍稍有点生气,但在公众场合她也干不出来指着人鼻子骂:“下次别偷了,你再偷外卖我就汇报给你辅导员。”
那个男生像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不偷了不偷了。”
张致尧满意了:“行了,再有下次,怎么样?”
那个男生答道:“给我头打歪。”
得到满意答案后张致尧让他走了。温听澜吃着排骨时突然想到:“他不是都没钱吃饭偷外卖,今天怎么有钱付了?”
陈序洲吃饭的时候话不太多,张致尧即便是吃饭嘴巴也停不下来的人:“喏,你旁边有个菩萨转世。”
陈序洲因为在吃饭没作声,迷瞪了张致尧一眼。后者不怕,继续说:“签卖身契了,他要给我们流浪动物救助中心打工,之后寒暑假假期他都要来值班。阿洲包他三餐,还付工资。你们女生不一直说什么心软的神吗?瞧你旁边的心软菩萨形象伟不伟岸?”
确实是温听澜没有想到的故事发展。
“没有你伟大,你昨晚上带着人杀到他女神面前让人女生要么还礼物要么就答应在一起更心软。帮人分清一段感情,能立马上西天了。”陈序洲怼回去。
这马上上西天听着不像是夸人的话。
张致尧说到这件事就很生气,他问温听澜:“你们女生要是喜欢一个人肯定早就和那个人在一起了吧?不答应也不拒绝地养鱼,一看就是杀猪盘。舔狗恋爱脑就应该上医保,这种人全部丢去我们救助中心捡狗屎大便。”
——狗屎大便。
陈序洲嫌弃地蹙眉,一瞬间觉得面前的饭菜都不好吃了。
温听澜注意力全部都在前面那句话上,不由起抓紧了一些筷子。
喜欢也不一定就要在一起吧。
温听澜持有反面观点:“有些人喜欢一个人真的不一定会和对方谈恋爱,甚至他们不会告诉对方。”
“为什么?”张致尧完全不能理解,“有病吧。”
“会觉得配不上对方,内向自卑。”温听澜愤愤,总觉得张致尧在骂自己。
张致尧不相信,也百思不得其解:“这种人真恐怖,连喜欢一个人都能控制得住,适合去情报局工作。”
“其实挺简单的。”温听澜扪心自问,很简单就能做到,但是做到又很痛苦。
“这不就是无用功吗?”张致尧还是想不明白,“喜欢一个人却不告诉对方等于肚子饿却不吃饭。”
温听澜:“不会啊,你喜欢一个人,如果对方很好,你就会有一股动力想着自己要要变得优秀,即便不在一起,自己变好了也是一件好事吧。”
张致尧不说话了,似乎是有点被温听澜说服了。默不作声地往嘴里塞了两块肉,但又想:“你是不是暗恋过人啊?这么了解。”
温听澜一怔,头脑风暴开启,但一时间就像是老式电脑过载了一般,想不出一句话来回答。
支支吾吾地样子让原本还在和温听澜的辩论中落于下风的张致尧立马好奇了起来,他像是扳回了一城:“谁啊?哪个系的?”
温听澜知道张致尧在看自己,她努力不去偷瞄旁边的陈序洲,嘴硬地说了一句“没有”。
这“没有”一说出口,那肯定就是“有”,张致尧用温听澜先前的话术:“我懂了不说,对对对,毕竟有些喜欢是不会告诉别人的。明白,不说哈你别说!”
温听澜体会了一把哑巴吃黄连:“不是,我……”
开口了也不知道怎么反驳,只好又闭嘴。
又急又气。
温听澜泄愤似得咬了口排骨,看着斜对面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去的张致尧,温听澜觉得自己快要被气出内伤了。
偷偷瞄了眼旁边吃饭的陈序洲,认真吃饭,似乎和她和张致尧都只是一个陌生的拼桌人。
温听澜觉得自己要气出内伤了,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
是宿舍群。
【武菱】:果然是男人!
【武菱】:好帅,怎么认识啊?
温听澜下意识朝着四周张望。手机放在桌子下面就像是上班在开小差一样,耳尖和脖子因为没辩过张致尧而泛着红。
温听澜还没来得及收起手机,张致尧趁胜追击:“和暗恋的人聊天?”
“不是!”温听澜否认。
张致尧逗着她,表情得瑟了没一秒突然面无狰狞,他嘶声:“你踢我干嘛?”
“吃饭的时候别讲话,米饭喷出来了。”严肃警告。
温听澜立马也抿了抿嘴巴,毕竟刚才她也在说话。
张致尧拍了拍裤腿上的鞋印,乖乖闭了嘴。
这顿饭又吃了十分钟,张致尧拎着饮料在食堂门口和他们道别,他准备去救助中心。
外面阳光刺眼,首府四季分明。
不远处人工湖旁种植的柳树已经开始抽芽,嫩绿藏在树梢,今年第一批的早春的樱花也快要开了。
目送着张致尧走远,剩下的两个人无言地朝着宿舍楼走去。
四周擦肩而过的行人不少,温听澜低着头看着自己没有强迫症地随便踩着不规则的砖块。
“谁啊?”
旁边的陈序洲突然开口问。
温听澜没有反应过来:“啊?”
什么谁啊?
陈序洲看着她:“你暗恋的人。“他一顿,继续说:”谁啊?”
“没有。”温听澜下意识地否认,“你不要听张致尧瞎说。”
“瞎说吗?”他好像有点不信。手揣在上身那件夹克的口袋里,陈序洲手藏在口袋里有点像是泄愤一样地捏着宿舍钥匙,“还以为我们两个关系这么好你会告诉我呢。”
“没有。”温听澜已经习惯了无数次心中海啸表面平静了。
陈序洲笑:“挺伤人啊,我们关系没有这么好?”
看他会错自己的意思,温听澜解释:“我是回答你之前那个问题。”
三号食堂离宿舍近,陈序洲将她送到楼下,停了脚步:“行了,开玩笑的,上楼吧。”
这玩笑开得有点吓人。
温听澜看自己逃过一劫,说了再见便马不停蹄地小跑回了宿舍楼。上到二楼的走廊,透过楼梯间的窗户朝下看,他刚迈步离开。
宿舍里武菱和黎渔禾吃完的外卖味道还没散。
她俩跟审犯人似逼供,听到最后两个人气不到一处来。
“他要是没点意思才不会关心你这些呢。”武菱抓着她的肩膀,让她清醒一点。
“就是啊,他对我没意思,吃饭连面都不露。”说完,黎渔禾叹了口气,“我觉得普信男的自信全给你都是杯水车薪。”
温听澜蹙眉:“听着不像好话。”-
篮球高校联赛开始了,温听澜巴不得早点开始早点结束,自己也能少一件费心费力的事情了。
虽然只是首府几座高校之间的比赛但看得很重,温听澜作为学生会干部,得跟场。又要负责补给品还要组织观众和拍照。
比赛设在体育馆里,温听澜对篮球一窍不通,所以不懂这项运动在男生里的流行程度。
比赛还没开始,看台上大半的位置就已经坐着人了。不仅有男生,观众席上的女生也不少。
就连武菱这种平时对学校各种活动不感兴趣,一忙学生会活动就像是被逼着上青楼的太监的活动坚定排斥者都来了。
她甚至主动请缨要帮温听澜的忙——给活动拍照。
温听澜还纳闷她怎么突然这么积极,结果第一小节结束,温听澜去检查相机里的照片,全是场上球员的大特写,或是一些用衣摆擦汗的腹肌抓拍图,她才恍然大悟。
温听澜:“你拍点可以放进系刊的照片!”
武菱恨这个假正经的时代:“相信我,你加了这些照片,系刊肯定更多人看。”
温听澜其实无所谓,但系主任第一个不同意,到时候还要返工。温听澜不敢再让武菱拍,生怕到时候一张能用的“正能量”照片。
第二节的时候,温听澜夺回了相机,她站在不碍事的地方拍着照。照相机挡在脸前有点影响她的视线,但温听澜还是敏锐地感觉到有一个人站到了自己旁边。
她下意识朝着旁边挪了一步,但那人又靠近了一步。
把相机放下,疑惑还没上来就下去了。
“秦礼?”温听澜意外。
和温听澜记忆之中的秦礼有点不一样,但又好像是原来的他。他穿着印了他们学校篮球队名字的短袖,眼镜换了一个镜框,五官也褪去了高中时候的少年稚气。
秦礼伸手:“好久不见啊。”
温听澜回握住他的手:“你怎么在这里?”
秦礼示意场上打球的运动员:“我们学校和你们学校打。我也加入了学生会,所以得过来负责。”
温听澜看向记分牌上的另一所大学名字:“你念的是理工大?”
“对。”秦礼点头,随后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表情变得骄傲,挺直了一些腰板,“没有你,我终于成了我系的第一了。还好我内心强大,否则这么多年被你打压下来,我觉得我不自卑自闭就挺好的了。”
当初秦礼的成绩可以和陈序洲温听澜念一个大学,宋宗平给他的专业提了建议,考虑了学校专业和奖学金之后,秦礼还是果断选择了理工大。宋娴艺和小姨住在德国,开销比国内大很多。秦礼对于花小姨一家的钱原本就有心理负担,更别说现在了。
小姨愿意帮自己,不代表这是应该和无条件的。
理工大愿意对他的学费进行免减,还会给他全额的奖学金,这是秦礼最好的选择。
从毕业到现在已经三年没见了。在异乡看见老乡本来就会两眼泪汪汪,更别说是一个高中出来的。他们最后一次见面还是在高考前一天,后来谢师宴她也没去。
“听说你谢师宴那天发烧啊?”秦礼说着以前的事情。
“高考最后一天不是下雨了嘛,就淋了个雨。”温听澜说着便想到了那时候的一些事情。
想想现在,想想以前的自己,其实挺搞笑的。
以为失恋会痛不欲生,结果大学前两年她在老校区还是过得很好,积极参加课外活动,好好念书拿奖学金。
以为永远不见的人,现在却和自己一所大学了。
温听澜一直觉得人生从来不是一条向前的有很多分岔口的路。
人生应该是一块巨大的草坪,没有既定的道路,你只需要随便走,没有人规定何为前方何为后方,只需要自己在草地上踩出一条路,一条自己的路。
踩不出路也没关系,在草地上睡一觉也很舒服。
秦礼冷不丁来了句:“关系怎么样了?”
温听澜知道他说的是谁。
想到之前他问自己暗恋的人是谁时,开玩笑说过他们关系这么好。温听澜想了想也用了这个回答:“挺好的朋友。”
朋友?
秦礼叹了口气,念书做作业这么有效率的一个人怎么在这件事情拖了这么多年呢?
“你们还不如娴艺呢。”秦礼打趣,“她最近好像和一个跟她又是同学又是同一个舞团的学长发展得不错。”
这件事温听澜还真不知道。
秦礼突然提到了宋娴艺,又突然将这个话题结束:“阿洲说中午一起吃饭。一块儿呗,老同学高中之后就没见过了。”
温听澜:“可以啊。”
秦礼没接话,只是望着眼前得温听澜。她答应得格外干脆,和以前扭扭捏捏完全不同。
他盯着自己看的时间有点久,反倒是温听澜在她的视线里有点不自信了,微微蹙眉:“怎么了?”
“你不是问我怎么了吗?”秦礼,看向她,“觉得你变了。”
这是以前的温听澜做不到的,看来每个人都有在好好长大。
陈序洲在学校外面等着他们。
他今天穿得有点正式,里面是衬衫,外面套了件黑色的大衣,一手插在大衣口袋里,一手拿着手机。立在那里好像和全世界都没有关系,黑白为主的身体色彩却很夺目。
首府最近气温持续走低,他这样看得明天就能成为一个病号。
秦礼和温听澜还没走上前,他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抬起了头。
陈序洲和秦礼两个人见面第一时间就照着对方胳膊上来了一拳头。
秦礼看着他这身打扮,笑:“陈老板谈完生意了?”
陈序洲没回答,而是看着一块来的两个人:“你俩相认得挺快啊。”
秦礼表情认真,但一言一行里透着丝揶揄:“怎么?你很羡慕?”
陈序洲配合他演戏,吸了吸鼻子像是抹眼泪一般,但又像是就穿了件大衣冻得:“没事,我放心里嫉妒了。今天中午吃什么?”
大学城的商圈最不缺的就是吃的,各式各样的店铺招牌看得人有些眼花缭乱。陈序洲和温听澜是“地主”平时有的是机会在这附近吃,秦礼一开始也就没打算把决定权交给女生。
只是看了一圈,他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开口想让他俩决定。但眼珠子转了一圈,他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不知道吃什么,要不让你关系不错的好朋友决定吧。”
说完,秦礼看向旁边的温听澜。
秦礼这一击,突如其来。
温听澜压根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还没能反应过来他为什么突然会用这样的称呼。
“啊?”温听澜指着自己,“我吗?”
秦礼笑,视线在两个人身上打转:“不是你自己和我说,说你和阿洲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吗?这才说完的,难道已经绝交了?”
陈序洲没说话,盯着温听澜看,似乎在等她开口解释。
温听澜这才反应过来秦礼是什么意思,慌张地想否认,忍不住地偷瞄陈序洲,转念一想这个“关系这么好”是他认证的、亲口说出来的。
温听澜突然生了点理直气壮出来,环顾四周:“火锅?”
说完,她听见秦礼没憋住的笑声,有点幸灾乐祸地看向陈序洲。
37 ☪ 第 37 章(重修)
◎秦礼◎
最后选择了一家火锅。
三个南方人却都挺能吃辣, 于是点了个鸳鸯锅。
陈序洲和秦礼几乎没有任何忌口,所以点菜也交给了温听澜,只是在她选择基础上又加了两盘子肉。
坐下来之后, 大家各玩各的手机,偶然冒出一两句应付服务员的话。
温听澜无聊地将微信里未读的学生会群一个个点开。
秦礼突然开了口:“对了,许柏珩七月要回来了。”
一样好几年没见的, 不止他们和她,还有和许柏珩。高中一毕业,他就去当兵了, 原本只有两年, 但因为表现很好,身体素质也不错就又留了一年多。
正说着话, 服务员已经把锅底端上来了。
陈序洲顺势把手机放下:“那到时候就一起吃个饭。”
秦礼没意见。
温听澜则没说话,她和许柏珩也不算多么要好的关系, 她也干不出主动加入这种事。犹豫着要不要现在起身去调了蘸料, 还没起身, 对面的人隔了氤氲着的火锅朝她这边看过来。
陈序洲:“怎么说?要不要一起来?好朋友。”
语气听着有点奇怪,他将发音着重在最后三个字上, 像是硬生生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
秦礼看了眼温听澜又瞥了眼陈序洲,脸上挂着看好戏的笑,而且一点没藏着。
温听澜有点委屈,明明就是他自己说的, 自己也只是复述了他的话, 拉了拉嘴角, 没答应也没拒绝:“到时候再说吧。”
她说完, 对面秦礼突然笑出了声音, 脸上的笑容大约是藏不住了, 他找借口起身:“我去调蘸料。”
温听澜也准备去。
她也没照着网上的攻略,就自己随便将一些酱料加在了一起。回去的时候,锅底已经沸腾了,可以下菜了。
斜对面的陈序洲就吃着不辣的锅。
秦礼有点幸灾乐祸,还拱火:“以前不是很喜欢吃辣吗?现在不吃当点餐的时候怎么不说?我们就不点鸳鸯锅了。”
陈序洲看着肥牛卷变了颜色夹起来:“上火了。”
有点莫名其妙。
秦礼看破但是没有说破,用手背蹭了蹭鼻尖,遮了些笑颜。
拒绝了服务员添加锅底汤料之后,火也关掉了。
服务员见他们吃完了,拿来了西瓜和冰淇淋。
明明最后还是剩下一些年糕和蔬菜觉得自己撑到吃不下了,可西瓜一端上来,还是食指大动。
秦礼下午还有课,不过是最后三四两节。吃完火锅之后,他也要走了。
温听澜去上了个厕所,原以为秦礼已经走了,结果等她从厕所出来时,他还站在火锅店门口和陈序洲聊天。
陈序洲有的时候会想他的性格和秦礼完全是两种类型,而且秦礼那种说话不直接,有的时候还往你伤口上扎一针的这种性格其实陈序洲很不喜欢。
但他俩还是当了十几年的朋友了。
火锅吃出了些汗,陈序洲没把大衣扣子扣起来,就这么敞着。
目光因为等待而随意落在四周,耳边传来秦礼的声音。
秦礼开门见山:“你觉得温听澜怎么样?”
秦礼这么问的时候陈序洲有点害怕他后面要跟一句“我喜欢她”。那一刻他有点慌张,但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时候觉得害怕和慌张。
“挺好啊。”陈序洲心里在打鼓,他想要知道秦礼是什么意思,脑子在想他为什么会这么问,没有要怎么回答。
然而陈序洲没有等到秦礼那句“我喜欢她”,但等到“不试试?”
慌张瞬间被顷刻间汹涌而来的欣喜淹没。
不明白为什么前一刻会害怕,自然也意外这一刻内心深处的欣喜居然这么猛烈。
“别闹。”陈序洲警告,但一点儿都不像是威慑人的样子。
秦礼心里门清了,这叫什么?两个瞎子站在没有人防守的球门前,都不敢先起脚。
温听澜已经上完厕所走了过来,她两只手相互摩挲着大概是在涂护手霜。
看见她,陈序洲又在脑子里想起了秦礼那句话。
他觉得比起“浅浅”的喜欢,他认为感情里似乎多了一丝崇拜和仰慕。
陈序洲不爱看小说,也不看电视剧。
只偶尔和朋友一起看看恐怖惊悚片,他不知道他的心理已经和经典小说《傲慢与偏见》不谋而合。
曾经有一版改编自《傲慢与偏见》的电视剧,男主角在对自己心动的伊丽莎白小姐表白时用了“admire”和“love”。
仰慕和爱。
两者能在一段关系里相辅相成。
“我仰慕你”或许比“我喜欢你”更真挚一些。
心里已经打完了草稿,可要说出口绝非易事。
温听澜走过去时,秦礼已经先开口了,他挥了挥胳膊率先说再见:“我还要赶回去上课,走了。”
温听澜挥了挥手:“再见。”
火锅店门口只剩下他们两个了,温听澜总觉得陈序洲从吃饭时候就怪怪的,偷瞄了他一眼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大衣口袋里的手机震动了两下,陈序洲看着为“儿子”的来电备注,直接挂掉了。
那边的人倒是锲而不舍,很快又打了一个过来。
陈序洲和温听澜打了个招呼才接通电话。
除了一开始他“喂”了一声之后,直到挂电话他就说了一声“知道了”。
温听澜见他挂电话了才开口:“有事?”
陈序洲将手机放回口袋里,环顾四周,看见一家水果店:“你会挑水果吗?”
“你要吃水果啊?”温听澜以前在家里总是买菜,对于挑水果和菜也算是有点心得,“有些水果看硬度、颜色,还可以闻闻味道。”
陈序洲点头:“行,走吧。”
他要买的是梨子。
温听澜赞成:“你说你上火,那是应该多吃点梨子。”
陈序洲觉得自己咽了只苍蝇,但没解释。
架子上的梨子看起来都不太好,老板从下面抽了一箱子出来,让他们挑。
温听澜蹲下身挑拣,陈序洲也单膝蹲身,一条胳膊横在大腿上撑着,学着样子拿起梨子东看看细看看。
温听澜选了两个她觉得不错的,一瞥眼就看见陈序洲手里也拿了一个一看就是果核很大的梨:“你这个看着不好。”
“就是要买不好的,给张致尧的。让他放我鸽子。”说着他将不好的梨子装进袋子,水果店的老板娘简直就像是看见了财神爷转世。
“鸿门宴……”温听澜说着,看着手里的水果,也不算主食,又补了句,“的饭后水果?”
陈序洲付了钱,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把温听澜说好的梨子拿了几个放在称上。
分了两个袋子,特意打了不同的结区分开来。
“他哪儿惹你了?”温听澜好奇。
“谈生意,结果他没来。”陈序洲看着挺生气,但又不是真正的愤怒。
生意?听着不太像和大学搭边的词语。以前听学生会外联部说赞助生意这些词她总觉得外联部一点儿都不像是能和大学生联系起来。
吃饭前见他的时候,秦礼开口也是说“陈老板谈完生意了?”来打趣他。
陈序洲解释:“和一个饭店合作了,他们会给救助站提供一些剩饭剩菜。虽然人吃的饭菜重油重盐但救助站动物太多了,不可能全部供应狗粮或者猫粮。”
“这么厉害?”温听澜觉得自己这两天做系刊和组织高校篮球赛像小孩子在过家家。
“我爸不是开养老康复护理院的吗?老人老年病多,还有其他各种忌口,我爸就和一些餐饮商合作。我不厉害,靠我爸牵线,我就去走个过场。”他倒是一点不夸耀。
说得很轻松,但光是走个过场其实都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至少温听澜觉得自己应付学校里的事情可以,但社会上的事情她还做不来。
两个人朝着学校里走去,陈序洲晃着手里装着梨子的袋子,那样子一点儿都不像是方才去谈完生意谈完合作。
从商圈往学校走,两个人话也不多。
温听澜脚步比较慢,那一顿火锅她吃得属实是有一些撑了,胃部也隐隐得有些痛感。
陈序洲已经放慢了步子,可没两步还是把她落在了后面,他又次次都不厌其烦地站定在原地等她。
温听澜有些不好意思:“你要不先走吧,我感觉我还要消消食。”
陈序洲:“我下午没事。”
他既然愿意和自己一起慢慢走,温听澜也没有意见。两个人绕了点路,全当是消食了。下午上课的学生不少已经在往教室赶了,他们逆着人潮穿过操场。
女生宿舍楼已经在不远处了,男生宿舍楼在另一边,温听澜等着他开口和自己分道扬镳,可沉默一直保持到他把自己送到了楼下。
因为是上课的时间点,这会来接女朋友上课的人也不少。
他倒是像个没事人一样,把手里那袋子温听澜挑的好梨子给她,但还有点不确定:“这袋子是好的吧?”
温听澜后知后觉地接过:“给我的?”
陈序洲:“嗯。”
温听澜:“你上火,你还是拿回去自己吃吧。”
得了,早知道就不找这个借口了。
但没有后悔药和时光机。陈序洲顺坡下:“宿舍里有药。”
温听澜这才安心拿下:“那谢谢。”
陈序洲脑子一抽,突然有点犯贱:“没事,毕竟关系好的朋友嘛。”
听他这个语气,温听澜就知道绝对不是他话里的意思。
所以……他们关系不好?一股热流瞬间席卷了温听澜的全身,难道他不喜欢自己在秦礼面前说他们关系好?
或许那天那句话只是他的客套,是她太自以为是了。
温听澜下意识紧紧抓住了手里的塑料袋,想要逃跑。
看见温听澜有一些尴尬无措的表情,陈序洲瞬间明白她不懂自己开玩笑的点是什么,开口想解释,隔壁宿舍的男生正巧和他女朋友路过,隔着有些距离就和陈序洲抬手打招呼。
那人声音不小:“居然在这里碰见你了,稀客啊。”
陈序洲也不知道要怎么和他解释,只是朝他笑了笑算作打招呼。
温听澜见缝插针:“我先走了。”
说完就跑,也没有给陈序洲机会解释-
一开门,混着外卖味道和臭鞋子臭袜子的热气扑面而来。陈序洲刚进来就想要离开,张致尧还跟个没事人一样躺在床上刷手机。
听见开门声,张致尧立马从床上探出一个脑袋,速度快得就像是听见铃铛声的巴浦洛夫的狗。
张致尧:“你终于回来了。”
陈序洲原本因为宿舍味道蹙起来的眉头,蹙得更近了:“你去演清宫剧里的太监了吗?就是宣旨八百道也不会这么哑吧?”
“就今天的篮球比赛,我和一个库里球迷吵架,给我吵得嗓子快疼死了。”张致尧从上铺下来,解开袋子拿出一个梨子走去卫生间冲洗干净,“不光嗓子疼,我现在复盘整场战局,真得后悔不已,现在给我气得我五脏六腑都疼。”
张致尧啃了一口梨子,表情有点嫌弃:“不好吃。”
陈序洲把大衣脱下来,慢条斯理地解着衬衫的扣子:“我知道,好吃的那袋子梨子我给温听澜了。”
说完温听澜陈序洲就想到了自己在女生宿舍楼前没来得及解释的话。
老王从床上探出半个身子,厚颜无耻地伸手:“梨子不好吃那你给我。”
张致尧用沙哑又有点尖锐的嗓音直接拒绝了。
老王倒也不生气,张致尧不给就不给。看见陈序洲今天穿得正式,他也听见了陈序洲说把梨子给温听澜了。他保持着探出身的姿势:“阿洲,谁入冬送女生梨子吃啊。人都是送什么冬天的第一杯奶茶、第一个烤红薯、第一袋栗子。这才是过冬的标配,梨代表着离,不吉利。”
“是吗?”陈序洲有点怀疑。
老王瞬间解除了陈序洲的怀疑:“是的,快去拿回来。”
陈序洲就知道白瞎自己这么认真,老王和张致尧都在笑。他将大衣抖了抖,挂在衣柜门的挂钩上,准备送去干洗。
张致尧吃了几口梨,嗓子都是好受了一些:“不过说真的,我看好多女生朋友圈都在秀这些,感觉她们应该都蛮喜欢这些的。”
老王继续:“哥哥,我也喜欢。”
张致尧朝他吐了一口梨子皮:“你PPT做完了没有?下周交不出来老班送你的脑袋吃栗子。”
老王一听PPT立马回到床上躺好,扯过被子假装无事发生。
张致尧伸手往老王被窝上来了一拳头,有点生气也有点激动,一开口嗓子又劈叉了:“你快点起来!”
老王往里面躲,笑:“张妹妹,我不!”
“张妹妹”一词,气得张致尧爬上老王的床直接和他打了起来。
两个人闹得不行,陈序洲当做什么都没有看见听见,拿起手机准备和温听澜发消息,消息还没有编辑好,周茵的电话也打了进来。
无非是关心他今天的合作谈得如何。
宿舍里面太闹,陈序洲拿着手机穿了件宽松的棉服走到了阳台上:“挺好的,老爸已经帮我都打好招呼了。”
虽然知道自己丈夫出了很多力,儿子就是去走个过场,但是对于周茵来说还是为陈序洲自豪:“那也很厉害了。对了,这个寒假记得早点买票。”
暑假不不会去还好,寒假要过年,家里看重节日,所以陈序洲必须回去。
但今年寒假温听澜说是回来救助站里帮忙,他有点不想回去了。
电话那头周茵还在说今年过年的安排,陈序洲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回答得有点敷衍。
打完电话时,宿舍里老王和张致尧的大战终于也结束了。
已经拥有化学武器“臭脚”的老王果然还是在这场大战里取得了胜利,张致尧头发乱糟糟地一副落败样子。
张致尧撇嘴:“这梨子不好吃,我可以不给钱吗?”
陈序洲倒不在意:“随便。”
张致尧眨巴眼睛:“那你晚上可以帮我带份饭吗?”
陈序洲:“建议你立马去世。”-
首府今年的初雪入冬没多久就来了,温听澜在暖气房里吃掉了袋子里的最后一个梨,想了很久晚上偷偷拿着一个塑料盒去宿舍楼后面装了一盆子泥,将最后一个果核埋了进去。
隔天黎渔禾打扫卫生的时候看见了摆在阳台水池下面的这盆子土:“这是什么?”
温听澜有点不好意思:“我想试试看能不能发芽。”
黎渔禾笑她:“你这要是种出来了,农科院都能请你过去了。”
于是这一盆子“垃圾”最后还是被丢掉了。
学生会就是一个周扒皮,总见不得温听澜他们这群人闲着。
一个活动过去,没一会儿又有一个活动来。
学生会群里最近的话题都关于圣诞晚会和元旦晚会。
温听澜不是个有才艺的人,报名时候每次都隐身。虽然不表演,但现场总得去。
等她忙完圣诞节的彩排,去图书馆赶作业的时候碰见了陈序洲。那天已经降了雪,商业街上的圣诞节气氛早早就乘着寒风吹进了校园里。
电商线下店里各式各样的活动让人应接不暇,圣诞节后又是元旦节。不知道是哪个聪明的人率先在几年前提出了双“旦”节的合二为一的促销活动。
时代证明少数人习惯性会随波逐流,现在双旦节一起的活动已经随处可见。但学生会这个顽固分子拒不服从。
温听澜一周一次的例会还是照样去开,怎么这两周的例会不能合二为一呢。
因为圣诞节晚会的彩排,温听澜选修课的作业还没来得及做,索性外教老师回自己国家去过节了,倒也不急。
武菱早早就拒绝了今天的学生会协同彩排工作,说得巧舌如簧,她说她是中国心,不信洋人的玩意,自始至终只供奉财神爷,绝无二心。
巧舌如簧得很,明明昨天还买了个圣诞节的苹果。
温听澜从架子上拿了自己要的书,一扭头就看见陈序洲。
他拿着本电影镜头入门的教材倚在书架上,倒是不在意自己的黑色棉服上蹭上一层灰。
因为在图书馆,他没开口说话,而是抬手和温听澜打了个招呼,然后指了指外面。
借完书出来,他等在门口。
温听澜将书放进书包里,又从租借的图书馆柜子里找了两本塞进去。隔着图书馆的玻璃门朝外看见了他,温听澜加快了脚步,但想到了上次不算太愉快的分开,温听澜好奇着他们究竟关系算不算好,脚步又不由得慢了下来。
外面的人面上看不出一点等待的不耐烦。
“挺巧啊。”陈序洲将手里的教材用胳膊夹住,两个手揣在棉服口袋里。
温听澜对他说的话点了点头,手调整了一下肩膀上的包带,才有开口:“你上火好点了吗?”
陈序洲一哽,没有想到她居然还信、还记着。
他觉得至少在温听澜问自己之前都挺好的。
“还好。”陈序洲也认了。
温听澜哦了一声:“挺好。”
“一块儿吃晚饭?”陈序洲试探性地问。
温听澜闻声一愣,邀请自己吃晚饭的话说明他应该不讨厌自己吧,那么上次他看着有点生气应该就不是因为自己在秦礼面前说她和他关系不错。
眼珠子转了一圈,温听澜还是点头了。
学校外面的商场在中心广场里放置了一棵圣诞树,《jingle bells》这首歌在一条街上进行着好几重唱。
他俩选了家东南亚菜,上次一起来吃过。
店里生意不错。
菜单还是照着上次的,点完之后,温听澜无聊地刷着手机。
到了月底,云之桃也准时更新了下个月的运势测算,当时为了给云之桃人气,她将云之桃运营的频道设置成了特别关心,每次她一更新,软件就会弹出消息提示。
温听澜看见了云之桃更新提示,照例进去帮她一键三连。
没一会儿,云之桃私信来了。
因为温听澜是第一个留言的,所以她看见了。
【云之桃】:这么关心我?
温听澜打字,回她。
【温听澜】:一直很支持!
【云之桃】:测了吗?测出来是哪个?要不要我给你指条明路?
【温听澜】:还没。
【云之桃】:那你最近别测了,双鱼宝宝最近有点水逆。
温听澜就是双鱼,看见这条信息没害怕,只是淡淡笑着打字。
【温听澜】:感谢提醒,饶我一命。
“和谁聊天呢?”陈序洲坐在她对面,看她拿着手机傻乐着发消息。
“云之桃。”温听澜没藏着掖着,转动了一下手机屏幕让他看。
手机一震,温听澜好奇云之桃又回了自己什么。
将手机转回来。
傻笑没了。
【云之桃】:前两天秦礼表妹联系我,没有想到她居然还有胆子找我测算塔罗。她让我帮忙占卜她和她学长,估计是要在一起了。哎,人家还比我们小一岁就已经要体验爱情咯。
作者有话说:
对不起,我去浙江看亚运会了。昨天才回江苏!!!!不坑!!我发4!!!!
38 ☪ 第 38 章(重修)
◎生病◎
餐桌边的气氛一时间好像有点不对劲。
温听澜把手机拿了回来, 对面的人却拿起了手机,不知道在和谁聊天。
或许是温听澜的心理作用,她隐隐觉得这顿晚饭吃得气氛有点尴尬, 忍不住偷瞄对面的陈序洲,他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
圣诞节的背景音乐听着欢快,却一点儿都让人快乐不起来。
明明不是自己喜欢的人公开, 但温听澜却觉得自己跟着失恋了。
陈序洲比温听澜先吃好,但是他一直没有放下筷子,而是等她抽了纸巾擦嘴之后, 才跟着将筷子放在了餐盘上。
结账付钱就像是每次和朋友一起出来一样, 温听澜在他付钱的时候看见了他的手机。
一打开的手机界面显示着宋娴艺的朋友圈。
温听澜触电般地错开视线。
回宿舍的时候,她手里拿着一大包陈序洲给买的炒板栗。板栗从棉服外套里拿出来, 还热乎着。
温听澜原本以为他是给他自己买的。陈序洲看见她犹豫的那只手,有点不解:“过冬三件套已经更新到别的新版本了?”
“不是。”温听澜摇头。
陈序洲像是已经忘了宋娴艺那条朋友圈一样:“那就拿着。”-
他照旧把温听澜送到宿舍楼下,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了楼梯间的玻璃窗后面才朝着自己宿舍走回去。
冬天不捂被窝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陈序洲刚进宿舍, 张致尧从上铺探出头, 指着他桌子:“帮我递一下矿泉水。”
陈序洲嘴上损着,但还是帮他拿了水:“我不回来, 你就准备渴死自己了是吧?”
张致尧是个鼻子灵的,闻见了陈序洲身上的板栗香甜味道:“你买板栗了?”
“没有。”陈序洲摊手,让他看自己空着的两只手。
张致尧明明就闻见味道了,拱着鼻子, 又朝着下面看了一圈:“我难道闻错了?”
“也没有, 我全给温听澜了。”陈序洲将外套脱下来, 闻了闻, 确实有栗子的味道。
“你俩出去一块儿吃饭了啊?”张致尧瞬间就听出了话里别的意思。
陈序洲不想和他多说这些, 在张致尧看来这就是呈堂证供。于是立马唾弃他:“我严肃批评你们这种在应该念书的神圣校园里谈情说爱的人。”
老王在看日漫, 戴着耳机看上去专心致志地,却还能听见他们的对话。
老王:“开始狗叫了。”
陈序洲笑,用老王的话怼张致尧:“听见没,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张致尧找了一圈,没找到可以用来砸老王的东西,只能送给他一个亲切友好的国际手势:“你他妈背叛组织,我有的时候真的很想假装丢垃圾然后把你所有的袜子连同你一起塞进垃圾袋。”
战场主角更迭成了张致尧和老王,陈序洲拿着换洗衣服去洗澡,出来后习惯性地找手机,才想到好像一直在外套里没有拿出来。
锁屏上有个未接来电,是周茵。
周茵打电话来也没有别的事情,日常关心一下儿子,顺道催促他早点买票。
电话打了没几分钟就挂了,陈序洲拿着充电器给手机充上电。人靠在床头随手点进微信,无聊地刷起了朋友圈,朋友圈一点进去,主页还停留在上次切出去的地方。
一张合照。
宋娴艺亲昵地和一个金发碧眼的男生脸贴脸的合照。
吃饭的时候就随手刷到了。
额前的碎发因为洗脸而被打湿了,这条朋友圈大概是屏蔽长辈了。
陈序洲远比自己想象中要淡定很多,当时看见云之桃给温听澜发的消息后,他去刷朋友圈也只是有一点好奇心的驱使而已。
其余的感受淡的他甚至都不知道是什么。
挺般配的,也挺好的。
都大学了,谈个恋爱也很正常。
没有一点儿违心,也没有一点难过-
今年寒假考试周,温听澜他们系排得不密,虽然时间线拉得长了,但对于温听澜这种不回家的人来说,倒是轻松了不少。
开完学生会例行的会议,温听澜回到宿舍的时候,室友都已经全部回去了。
温听澜也加上陈序洲室友张致尧的微信,他是首府人,所以救助站寒暑假他总会过来。
他祖上就有做兽医的,但到了他就出了个学金融的。
寒假救援站里人不多,轮班的频率也比普通时候高。
张致尧不好意思让温听澜待全天,大部分时候就他一个人在这里,还是整夜整夜地待。有时候在救助站里搭个铺睡觉,有时候也睡在车里。
温听澜也是第一次看见他护袖下的皮肤,他将卫衣的袖子往上扯,露出小臂。上面是密密麻麻的纹身,他有一条花臂。
上面是天使、罗马文、手枪、还有一只小狗。
那只纹身小狗就是张致尧加入救助站的契机。
虽然学校没有明文规定不可以纹身,但他这张夸张的花臂总要遮掩一些,冬天穿长袖还好,夏天在学校里他就不得不一直戴着护袖。
有着一整条花臂的人却长着一双总是湿漉漉的像是小鹿一样的眼睛,配着半框的黑色眼睛像个文弱书生。
但他偏爱举铁,随随便便就能抱起三袋温听澜拿不动的狗粮。
温听澜好奇地看着他的纹身,但有怕这样的行为不礼貌,又急忙收回视线。
张致尧倒是不在意,人的好坏不在于皮囊而存于内心。
纹身对张致尧来说,就像是人们会用相机去记录一个有纪念价值的瞬间。
中午两个人会在救助站里一起吃饭。
张致尧是个健谈的人,有时候和温听澜一起扯皮,有时候就自己拿着手机打打手游。
他们两个兴趣爱好都不同,没有可以当话题的,扯皮的内容无非是和陈序洲有关。
两个人座位前面放着一个烘手的小太阳,张致尧打完了一局游戏,被队友气得暂时不想开第二局了,瞥见温听澜认真看书的模样。
她最近接了个赚外快的工作,帮一个辅导中心出考卷。
“过两天就要吃年夜饭了,到时候我肯定来不了,你一个人在这里行吗?”张致尧有点担心。
温听澜倒是不怕,一个人也没有什么不自在的:“可以。”
张致尧还是有点干不出扔她一个人在这里这种事情:“那多冷清啊。”
“一个人安静,挺好的。”温听澜不在意,她现在专注力全在出题上。
安静?
张致尧一哽,感觉她好像没有骂人,挺客气的,但怎么这几个字听着杀伤力这么大呢?
努力安慰自己是他想太多,张致尧又拿起手机,不信邪准备再开一把游戏:“等阿洲过年回来,让他给你补一桌年夜饭。”
温听澜没接话。
宋娴艺都谈恋爱了,他这会儿应该难过着吧。
想高三的时候,那时候自己误以为他和宋娴艺一起了慕尼黑,伤心难过了很久。
洵川过年的年味不重,一到过节的时候街道上没几家店是开着的,复工总要等到迎完财神之后。首府不太一样,这座大都市里外地人本就多,虽然年年春运赶回家的人也多,但想趁着过年多赚一点钱的人也不少,温听澜虽然对过年不执着,但还是想着在三十自己给自己一点仪式感。
下午从宿舍赶去救助站,张致尧嘴里叼着牙刷似乎刚醒。
他顶着个鸡窝头,眼睛都有点睁不开:“对了,下午的时候有两个人要领养迪迪和小橘。你到时候记得给它们洗个澡。”
说完,张致尧想到陈序洲叮嘱过的——温听澜怕狗。
临走前,他把迪迪抓出来,洗了个澡,准备关进宠物笼子里再离开,可洗完澡才发现烘干机坏掉了。
迪迪是条性格很好的小狗,就两个巴掌大,随便人怎么摸肚子都不反抗,洗澡的时候也不挣扎。
张致尧从箱子里面翻找出吹风机,还没吹,他手机就响了。
是他家里人问他什么时候回去。
温听澜干脆接过他手机的吹风机:“我来吧。”
迪迪温顺,她不怕。
张致尧没再客气:“辛苦了。”
温听澜将吹风机开最小档:“新年快乐。”
张致尧回了一句一样的,虽然心里很开心温听澜能顶班,但一走又觉得有点对不起她。
上车后,他给陈序洲发了条信息。
【张致尧】:我走了,救助站里就温听澜在了。
温听澜也不是第一次给它们洗澡了,系上围裙,将吹风机开到最小档,看迪迪没有反抗温听澜才继续吹,小狗很乖,前爪抱着温听澜的胳膊楚楚可怜。
洗完澡将它关进笼子里,温听澜在里面丢了根磨牙棒给它慢慢啃,转身去给小猫小橘洗澡。
她全完没有注意到摆在上层架子上的摄像头转动了一圈。
温听澜熟练地将小猫洗好,再重复刚刚被小狗吹毛的过程,吹到一半,鼻子一痒,偏头打了一个喷嚏。
感冒了?
温听澜觉得不应该啊,最近也没有受凉。
用手背蹭了蹭鼻尖,隐隐地她听见有人喊她名字,她关掉吹风机警惕又有些害怕地朝着四周张望,这间屋子里明明只有她一个人啊,还有一猫一狗,小猫在自己怀里,难道狗在讲话?
“抬头,这儿呢。”
这鬼的音色还有点熟悉。
温听澜寻着声音抬头,总算是看见了正在转头像是在引起她注意的摄像头。
声音从架子的摄像头处传来,是陈序洲。
陈序洲:“柜子里有口罩,去戴起来。”
都快要吹干了,温听澜也懒得去拿了。他能看见自己,自己看不见他的感觉有点奇怪,温听澜盯着看了没几秒就错开了视线。
温听澜:“不用。”
将小猫也装进笼子里,温听澜去打包小猫和小狗的“嫁妆”。
靠墙钉了一排架子,储物架上摆着不少零食和罐头。
为了尽可能地存储,架子钉得有点高,罐头也是高高摞起。温听澜懒得去搬小板凳,垫着脚想拿两个最上面的罐头,越是怕罐头塔倒下来,罐头偏是会歪歪斜斜,然后砸身上。
温听澜眼疾手快,单手接住了那个差点掉地上的罐头。
不远处又传来陈序洲的声音:“小心。”
摄像头摆了好几个,温听澜瞄了眼立式空调上的摄像头,又很快挪开视线。他这么闲的吗?难道前一段时间宋娴艺在朋友圈公开后对他的打击已经这么快就毫无痛感了吗?
失恋这么快就走出来了?
“十分!”他倒是还当起了裁判。
隔着屏幕,陈序洲坐在自己房间的椅子上,百无聊赖地等着晚上年夜饭的开席。救助站的房间里摆了不少猫狗的用品,但看着温听澜还是觉得空荡荡的,落寞得很。
陈序洲切了出去,将外卖软件的定位切到救助站,搜了附近的外卖,没什么特别好吃的,干脆叫了个同城跑腿。
救助站偏,又是过年,跑腿费比平时贵了不少。
点完餐之后,他点开两个人的聊天框。
【陈序洲】:给你点了外卖。
【温听澜】:不用。
【陈序洲】:过年让你在救助站帮忙,这不请客要天打雷劈的。
很客气,客气得温听澜都不知道要怎么回他了。
外卖送来的时候外面天已经有些暗了,正好来接猫狗的人也来了,温听澜登记了信息之后将人送到了救助站门口。
她只是出来送个人,没有穿外套,没一会儿就觉得冷了,将大门关上,一路小跑回了屋内,房间里外套的香味,混着香氛的味道。
温听澜偏头又打了个喷嚏,总不可能就跑出去这么一会儿就感冒了吧?
嗓子已经有点不舒服了,温听澜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转身去拿保温瓶,喝了两口温水才好些。
放在桌上的外卖很多,都是不同的店的。
小票没有摘掉,上面还写了价格。
今天就她一个人在这里,这怎么吃得下啊?
抬头看了一下监控,拿起手机想给他发消息,但想了想温听澜还是没动。
结果手机刚放下,陈序洲的消息就来了。
温听澜下意识看向正对自己的摄像头,手机还在震动。
【陈序洲】:新年快乐。
【陈序洲】:辛苦了。
简简单单七个字,但……爸妈都没有给温听澜发这样的祝福消息-
暑假他呆在首府还说得过去,但是家里老人看重节日,过年这么重要的日子,陈序洲必须回家。
今年过年的家宴,小叔一家自然不会缺席。
大年三十一家人吃了饭,年初一喊上小叔一家还有爷爷奶奶一块去了饭店。
家宴订在附近最好的星级饭店,一桌的菜,有鱼有虾、有鸡有鸭、也有山珍也有海味,只是吃着吃着陈序洲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等桌上的男人们三两黄汤下肚,醉意浮现了,陈序洲才知道少了什么。
少了他小叔的厚脸皮。
“……就上次我们一起吃饭的那个男的,姓李,我们都喊他小华,他是拆迁办的。他跟我说之后肯定往西边发展,那边好多房子都要拆掉了,他喊好多亲戚都去西边买田种树了,还开了农家乐,农家乐平时生意就好得不得了,天天爆满,桌子都订不到。现在能赚钱,到时候拆迁了赔起来少说也有几千万,绝对亏不了,我就是手里没钱,他还喊我一起合开饭店的。哥、嫂子你们……”
陈序洲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腹诽,得了吧,一个四十多岁还和哥哥嫂子要钱补贴家用的男人,在陈序洲的记忆之中,他记得小叔开过零件厂、开过饭店、投资过钓鱼场、弄过民宿、还做过水果水产的生意……几乎没一年
殪崋
小叔就会换一个行业,却从来没有一样是办得好的。
干一行亏一行,亏的钱到头来还要陈序洲一家来填补,每次开启另一项赔钱产业是也都像现在这副打包票的模样,最后却连底裤都不剩。
陈序洲抽了张纸巾,不急不慢地将手指上不小心蘸到的酱汁擦掉:“这么赚钱,到时候能补贴你们的家用了吧。”
喝醉酒的男人脑子反应不够快,婶母听懂了,脸色难看地像是咽了只苍蝇。
周茵打量着公公婆婆的脸色,悄悄地扯了扯陈序洲的袖子,让他别说了。
这种亲情真的有存在的必要吗?
虽说是长辈,但长辈做的这种事情自己就不要脸了,小辈还给脸做什么?
陈泽栋没喝多,脸色也黑了下来。周茵知道丈夫已经生气了,忙开口缓和气氛:“就喝点饮料吃点菜,饿不饿?要不要再点些菜,我听说这家店的面条做的很不错,我来点一份。”
说着便转身要喊服务员。
婶母哼了一声,看见周茵给台阶便趾高气昂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傲气得起来得:“不吃了,哪敢再吃啊?陈泽梁,你吃好了没?被侄子这么说你还能吃得下去啊?走了。”
阴阳怪气极了。
爷爷奶奶坐在上桌脸色看着也不好。
最后家宴以每个人都满肚子火结束。
那天晚上回去,陈泽栋就把陈序洲骂了一顿。他并不认同儿子的做法:“是谁教你这么没有教养的?”
他反呛了一句:“那是谁教得小叔一家这么不要脸。”
陈泽栋抬手就准备朝着陈序洲脸上打一巴掌。
周茵眼疾手快拦在了两个人中间,将喝了酒的丈夫推远了一些。
但周茵也觉得陈序洲今天做得不对,虽然看不惯叔子,但她怕妯娌到时候在外面说陈序洲的不好。
没有任何条件的尊老就是文化的陋习,一个不能服人的长辈有什么好尊敬的。陈序洲也并不在意别人怎么看自己,人离不开空气,难道还离不开别人的目光吗?
这个年过得大家都不开心。
陈序洲顶着右脸的痛感将自己关进了房间,嘴角也有点痛,用舌尖轻轻一碰,舔舐到了一股铁锈的味道。
进卫生间洗了把脸,出来时先前被随手丢在床上的手机亮了又暗。
备注是“儿子”的微信好友发了两条信息过来。
是张致尧。
【儿子】:你用监控看看救助站。
【儿子】:我给温听澜发消息她一直没回我。
原本心情还很烦躁,这会儿一瞬就变成了担心。
点开可以远程监控的软件,陈序洲熟门熟路地点进软件,调整摄像头的角度,沙发上的毯子上隆起一个小山丘,陈序洲确定她在救助站,给她打了个电话,手机无人接听。
他至少再点进软件里,开了麦克风:“温听澜。”
喊了大约十几声,沙发上的人才迷迷糊糊坐起来,迷茫地看着四周。
陈序洲提醒她:“看手机。”
说完,屏幕里的人照做。
温听澜也回拨了电话过来,开口嗓子像是被砂纸打磨过一样:“对不起,我睡着了。”
原本还有些放心了,可听她这声音总觉得她情况不太好。
陈序洲:“感冒了?”
救助站里有空调有暖气,不应该啊。
温听澜清了清嗓子,还是没有任何好转,起身去拿水杯,喝了半杯才好些:“有点,没事了,我吃了药了,所以睡得比较死。”
“……睡了吗?娴艺来了。”
陈序洲还想关心,卧室的门被敲响了,温听澜也听见了敲门声也听见了周茵的声音,匆忙说了再见。
温听澜头疼得很,又给自己倒了杯水,拿出体温计测了一□□温,果不其然还没褪下去。
裹紧了些身上的衣服,去把猫狗喂了,回来后温听澜累得比跑了一个八百米还累,又吞了粒退烧药继续睡觉。
再被叫醒是张致尧,他脸色惨白,直到看见温听澜睁眼才松了一口气:“妈耶,我都要报警要叫救护车了。”
温听澜还有点状况之外:“怎么了?”
“怎么了?”张致尧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你睡了一天一夜了。”
温听澜脑子还没彻底开机:“哦。”
“哦?”张致尧跳脚,他看见了她吃的那些药了,“你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只是有点感冒,发烧。”
张致尧拿起温度计,再测还是三十八度:“都烧了两天了还没有好,不行,去医院。”
到医院挂号检查的时候,温听澜脑子还是混沌状况,隐隐听见张致尧好像在和陈序洲打电话。
“你让司机直接把你从机场送到来二院吧。”张致尧的声音像是隔着一团棉絮一样飘进温听澜的耳朵里。
温听澜坐在医院长椅上等叫号。
感冒发烧真是世界上不致死里最难受的病。
一系列检查,最后发烧的原因是因为温听澜给小猫小狗吹毛的时候没戴口罩,导致宠物毛发进了呼吸道里。
温听澜看了眼医药单上的三位数,庆幸自己这个寒假出考卷赚的外快还够。
张致尧笑:“哪就几百块呢?阿洲花了大几千升了舱连夜飞回来的。你这病可真贵呢。”
作者有话说:
好了,快在一起了。
39 ☪ 第 39 章(重修)
◎我不去慕尼黑◎
陈序洲到的时候, 温听澜坐在输液室里打点滴,她嗓子哑得开口说不出话,还咳嗽。整只手缩在棉服的袖子里, 也没有热水袋。
张致尧站在输液室外等了有一会儿了。
里面的人没看见他,闭着眼睛似乎在养神。陈序洲慢慢收回目光:“没买个热水袋?”
张致尧从小就身体好,也没有生过什么大病, 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热水袋?”
张致尧还等着他来之后自己回救助站里盯着呢。把化验单还有药都塞给陈序洲,看着迫不及待地想跑了。
陈序洲又望向温听澜的方向,视线顺着输液管看向挂起来的三瓶盐水:“严重吗?”
张致尧一开始还担心, 但确诊之后放心了不少, 说话也没正经:“死不了。”
平时开玩笑的时候,他也这样。可这回陈序洲没接上, 弄不懂陈序洲什么态度,张致尧摸了摸口袋, 临走前检查钥匙在不在:“这儿交给你了, 我先走了。”
结果在口袋里翻了一遍也没有找到, 小声嘀咕了一句“我钥匙呢”。
“可能出去旅游了,等它领悟世界的真理就回来了。”陈序洲没好气。
张致尧一哽, 怎么?他一大早吃火药了?
再说了,又不是自己生病,又不是自己需要他赶过来照顾自己的,这几千块升舱的机票也不是自己坐啊。
旁边有人坐下的动静吵到温听澜, 原本她还以为是张致尧回来了, 可坐下的人身上没有烟味, 眼皮有点重, 她艰难地抬眸却发现是陈序洲。
他刚把手里的购物袋放下。
胳膊里还夹着一个热水袋, 他还没开口, 温听澜就抬起了胳膊,由他整理输液管的线,冰凉的手搭在热水袋上也舒服了不少。
脑子迟钝地处理着现在的一切,他还真是一个好负责人,花这么多钱赶回来。
如果没有这份责任心,他全全是担心自己就好了。
温听澜想着,嗓子发干,偏头咳嗽了两声。嗓子越来越痒,咳嗽也止不住。下一秒,一瓶已经拧开瓶盖的蜂蜜柚子茶已经递到了自己面前。
嗓子痒得说不出一句感谢的话,喝了两口才好些。
或许是心理作用,总觉得不盖瓶盖就这么把瓶子放地上有点脏。拿着瓶子朝陈序洲递过去,温听澜原意是让他把瓶盖放在瓶口上,自己拧。
可刚伸过去,他会错意了,将瓶子拿走。
陈序洲拧紧瓶盖,晃了一下瓶身:“放我这儿?”
温听澜没异议。
过年的时间,输液室人不多,这里似乎是整座城市最没有过年气氛的地方。
用手背挡在嘴前轻轻又咳嗽了两声,陈序洲刚放下的饮料又拿了下来:“再喝点?”
温听澜摇头:“不用。”
于是他又把饮料放回去,拿起之前被张致尧塞给自己的那一叠化验单看了起来。
索性现在的病历都不是医生手写了,全是打印出来的,倒也看得懂。
陈序洲拉着嘴角:“有点严重啊。”
温听澜倒是不在意,也就是上面的名词写得恐怖了些。
她没应声,没扎针的那只手,在陈序洲看不见的地方扣着指甲边缘。
“娴艺回来啦?”温听澜偷瞄着他的表情。
陈序洲没想起那天打电话的时候她听见了周茵说的话,只以为是她们两个私下联系所以温听澜才知道的。
看不出是什么心情,他专注力好像在病历上,回答得也有点漫不经心:“好像是好几年都没有回来过年了,正好今年有空,就回来了。”
昨天宋娴艺来就是来送些她在慕尼黑买的纪念品,陈序洲于她,就像是她一直说的那样,他只是一个“哥哥”,她心里没鬼,所以能坦然面对他。
温听澜没吱声,直到甲缘附近有些疼了,她才伸直了手指。想知道他们说了什么,但开口还是一声“挺好的”。
“对了,她还给你送了礼物,我走得急忘拿了,过两天等快递恢复了,我让我妈寄过来,填我的信息我到时候给你送去?”陈序洲将病历和化验单都收好。
宋娴艺还是原来的宋娴艺。
这下温听澜更问不出口了他们那天说了什么。
温听澜的三瓶盐水挂得很快,除了挂水还有一些口服用药,这会儿时间不算早了,但还没到午餐的时间。才年初二,附近的商场营业还没有那么快恢复,索性医院里的快餐店还开着。
不管什么病,似乎都被要求饮食清淡一些。
温听澜手背上还贴着胶布,抱着热水到坐在墙的位置,阳光正巧从玻璃窗透进来,有点刺眼,但很暖和。
店里人手不多,提供的餐食选项也不是很多。
灌汤的小笼包、面条、还有饮料摆了两个餐盘,陈序洲点得都不同,等温听澜挑完了他才动筷子。
温听澜没什么胃口,随便塞了两口,嗓子疼得就像是被轰炸过的战场。倒是店里的玉米汁味道不错,阳光照在身上暖意十足,睡了这么多天,她现在还有些困意。
陈序洲看她停筷子了:“不吃了?”
温听澜想点头,但看剩下还不少,又拿起了筷子。硬塞了几口之后,温听澜就觉得胃有点顶。
嘴里嚼着尝不出什么味道的面条,原本就有些神游的思绪被他的手机铃声打断。
陈序洲倒没起身,一手拿着筷子一手拿着手机,没耽误接电话,也没耽误吃饭:“喂……老早就到了,忘记和你打电话了……没赌气……知道了,再说吧。”
没一分钟电脑就结束了。
陈序洲随手把手机桌面上,黑屏的手机马上又亮了起来,备注是“妈妈”,响了两下又立马没声了。
“不回吗?”温听澜看他继续吃早饭。
对面埋头吃面的人没抬眼,留给她一个发顶:“刚已经打过了,应该是误触。”
原来之前那通也是阿姨给他打电话。
温听澜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青菜:“你们吵架了?”
要不然他也不会说“没赌气”。
和别人说自己家里的丑事挺需要勇气的,也要看两个人的关系,要么实在是亲密,否则开口总觉得奇怪。
他和温听澜不是知己,也不是什么多年相交甚密的朋友,但陈序洲却对她很有倾诉欲。
把年初一那顿年夜饭的闹剧从头细说了一遍,说完,陈序洲也没有了什么食欲。
陈序洲人往后靠,卸了点力:“换你你怎么办?”
温听澜和他的状况并不一样,她虽然已经在这样的家庭环境里待得更久,但她一直以来都是隐忍,她唯一的办法就是逃离。
其实陈序洲也不是一定要她帮自己想办法,很多时候的倾诉不过是想要从别人身上得到一种同仇敌忾的感觉。只需要她附和一下,说他小叔这样不对就够了。
但温听澜沉思的模样好像真的在帮他想办法。
只是温听澜这会儿发着烧,运作脑子仿佛有点力不从心。
垂眸沉思,一抹阳光正好透过云层穿过玻璃落在她脸上。光斑停在眼眸处,眼睛漂亮得就像是一颗玻璃珠,睫毛轻颤。
不算好的气色在这时候让她多了一丝破碎感。
“好了,不用帮我出谋划策。”陈序洲抽了张纸巾,看她还剩下一半的面,“不吃就别吃了,虽然不提倡浪费,但吃多了胃也要难受。”
“我没有什么好办法,我唯一的办法就是跑。”温听澜好像个反应慢半拍的机器人。
陈序洲来了兴趣:“跑哪儿去?”
温听澜这个专业考研不太好考,她想走公派留学,但不知道到时候公派名额是怎么分配的。如果不行就申请学生贷款出去念书。
陈序洲打趣:“到时候一块儿买车票。”
温听澜撇嘴:“我不去慕尼黑。”
对面的人笑容一瞬就消失了,温听澜糊糊涂涂地也没有意识到什么。
年初二不太好打车,陈序洲也累,坐的凌晨的飞机,一路上也没能睡着。这会吃饱了,困意也上来了。救助站里有张致尧,他准备和温听澜一块儿回学校。
吃早午饭的时候还觉得热,可即便这会儿太阳好,可有风还是觉得刺骨得寒。
“你也回学校?”温听澜将棉服的帽子戴上。
陈序洲:“不然呢?”
这一声回答得语气不太好,大约是因为她先前提了慕尼黑。
可之前温听澜都没有意识到,当然这会儿也不会知道陈序洲为什么语气变冲了。
话已经说出口了,陈序洲也收回不了了。
两个人站在医院门口等车,陈序洲叹了口气,白雾很快又消弭在嘴边。想解释自己和宋娴艺真的没有什么,之前想和她一起在慕尼黑是出于愧疚,也因为那时候他不太能分清楚自己的感情,被宋娴艺骂醒之后,又过了这么多年,他也早就没再想着宋娴艺了,两个人只是邻居,是一般的哥哥妹妹。
“我……”陈序洲张嘴说到一半,马路对面响起了鸣笛的声音。
网约车的司机示意他们走过去。
温听澜这会儿难受得很,也没有在意陈序洲的欲言又止。
症状彻底消失的时候首府的年味也散得差不多了,期间温听澜没有主动和爸妈说起这件事,他们也没有在意,看着温逸辰在朋友圈里炫耀红包,温听澜也没有问自己没有去拜年其他的亲戚长辈有没有给。
既然给了温逸辰,长辈之间的客套寒暄,肯定也会给了温听澜,但梁芳就算是收下了应该不会给她。
和培训机构结算了出卷子的钱后,温听澜存下来的钱也不少,加上奖学金能有不少。
身体一点点好了起来,陈序洲倒是一天不落地关心她的身体状况。
温听澜这会儿脑子也清楚了,想到了自己口无遮拦的那句“我不去慕尼黑”。索性两个人也没有非要见面的理由,温听澜也可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再见陈序洲的时候,她正好去学校超市买日用品,早上起床晚了,中午吃得也晚,顺道出去买个饭。
还没走近就看见张致尧和陈序洲站在超市门口,张致尧拿着手机骂骂咧咧地似乎在吵架。
陈序洲背对着自己,手揣在口袋里,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有耐心地站在原地吹着冷风在等张致尧。
张致尧先看见温听澜,抬手和她打招呼,又示意陈序洲朝后看。
温听澜扯上棉服的帽子,垂着眼,加快了些脚步进了超市。
购物目的明确,很快就买完了。但温听澜还是像个鬼鬼祟祟的小偷在货架之间消磨了些时间才去结账。
结果他还在原地。
但不见张致尧了。
陈序洲看见她手里的购物袋,又想到了她在里面墨迹了这么久:“牙膏成分研究好了?”
“挺好的,你下次也可以买。”直到他在阴阳怪气,温听澜决定无招胜有招。
陈序洲:“身体好点了?”
温听澜:“你不都在微信上问过了吗?”
“这不是故意在这边找话题,想着和你说说句话吗?”陈序洲打趣,偏了偏头,“回宿舍?”
“买饭。”温听澜指了指食堂。
陈序洲挪脚:“今天心情好了?”
他也没有忘记那天她说的那句和慕尼黑有关的话。
温听澜随口一说的话,虽然是无心之失,但戳了人肺管子。他明明在自己跟前不算个斤斤计较的人,现在倒是抓了张能保命还能反戳她肺管子的牌。
“我那天也没有心情不好。”温听澜小声为自己辩解。
“那我不道歉了。”陈序洲顺杆而下,“我这几天还复盘我究竟说了什么让你生气了呢。”
他当然不会知道。
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多年的喜欢,也不知道自己对宋娴艺复杂的情绪。前者已经踽踽独行,不见天光。后者是埋在自己内心深处的阴暗面。
自己埋怨什么?
埋怨她自己没有宋娴艺优秀,埋怨一个人不喜欢自己吗?
温听澜说:“没生气。”
是实话,但说出口总觉得和自己的内心相悖。
冬天的食堂门口垂着的塑料隔热帘多加了一层,让人进出更不方便。进出就像是身体潮湿时穿内衣一样不方便,简直就是不加密码的超级安保系统。
温听澜跟在陈序洲身后,接着他的劲,轻轻松松进了食堂。
陈序洲吃过晚饭了,温听澜点了份炒面打包。
还没有到开学的时间点,但在学校里的人不少。为了生计,有些店铺的老板并没有回去,一家人窝在店铺小小的一隅里,却格外的热闹幸福。
今年过年温听澜没有回去,和家里的联系也没有。陈序洲回去了,但闹得格外得不愉快。
付完钱,老板起锅。
温听澜站在一旁像个安静的鹌鹑。
陈序洲瞥她:“你还是生气了吧。”
“没有。”温听澜否认。
说完,温听澜感觉到旁边的人弯腰似乎在观察她的表情,视线一触,温听澜立马错开目光。
耳边传来他有点无奈又夹着笑的声音:“鼻子变长了。”
说谎的匹诺曹。
温听澜嘴硬:“真没有。”
陈序洲:“那既然没生气,明天去不去看星星?我明天要在救助站值班,天气也……”
说到一半,陈序洲没了声音。
温听澜狐疑地看向他,他像是看见了什么让他厌烦一般的画面。他迈步朝着食堂外面走:“我有点事,先出去一下。”
温听澜的目光顺着他离开的背影望过去,耳边已经传来了老板询问的声音:“辣椒要不要?葱呢?”
“微辣,没有忌口的。”说着,温听澜又找着陈序洲的身影,远远地她看见陈序洲正在和一个女生说话。那个女生温听澜不认识,应该不是他们以前的高中同学吧。
没一会儿,一个男生从食堂对面的超市里冲了出来,指着陈序洲,隔得远都能觉得那人的怒意。
温听澜没认出那个女生是谁,但认出那个男生就是那天在教学楼楼梯下面被张致尧和陈序洲教训的人,好像是叫箫胜。
炒面打包好,温听澜掀开厚重的隔热帘,走出去时就陈序洲一个人在了,萧胜和那个女生还没走远。
陈序洲转身正准备回食堂里去找她。
“好了?”陈序洲像是无事发生一样,
温听澜点头。
陈序洲:“走吧。”
温听澜亦步亦趋,还时不时地回头张望箫胜:“你刚去干什么?”
陈序洲没瞒着她:“他之前不是害死了救助站的小猫嘛,我不是说过恶气要出,他代价也要付。看见他和他女朋友逛街,我这不是去指点迷津,解救无知少女免得好好一女生被这种人面兽心不负责的家伙给骗了。”
陈序洲说完,温听澜回头望去正好对上箫胜凶神恶煞的表情,他女朋友扭头就走了,他只得停止眼神攻击追了上去。
“那他确实罪有应得。”温听澜能理解这种做法,“但你小心他。”
温听澜总有点担心,尤其是看见箫胜刚刚恨不得吃了陈序洲的眼神。
“放心吧,张致尧柔术跆拳道洋洋都会,揍他手拿把掐的。”陈序洲倒是不担心,“怎么样?明天要不要一起去看星星?”
听他这么说温听澜才放心。
陈序洲照旧把她送回了女生宿舍才离开,温听澜等到了自己所在的宿舍楼层后朝外看,他好像看见了自己,朝她挥了挥手-
温听澜的担心也不是无用的。
箫胜回来了就拿着个晾衣叉子冲到了他们寝室里。
“陈序洲你给我出来。”
寝室门是铁门门,敲打起来砰砰作响。
张致尧正用着陈序洲的电脑打游戏,枪口刚瞄准上敌人,因为敲门声手一抖,没命中。没命中就算了,还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被一狙带走。
他比被点名的陈序洲还生气,骂骂咧咧地打开了门。
在宿舍里,张致尧没带护袖,花臂直接给他增加了百分之三十的威慑力。看见箫胜手里的晾衣叉子,张致尧差点笑出声:“要来给爷爷们收衣服啊?”
箫胜朝他们宿舍里面张望:“陈序洲呢?你叫他给我出来。”
张致尧还能怕他?
直接打开宿舍门将人拎了进来,用脚踢上门:“来来来,我瞧瞧你要耍什么宝?”
箫胜走到陈序洲旁边。
他还像个没事人一样,悠闲地喝着汽水,用看一种跳梁小丑的目光打量箫胜。
陈序洲轻蔑:“有什么事?”
“什么事情?”箫胜气极了,“你为什么要告诉我女朋友救助站死了几只猫?”
“为什么?”陈序洲站起身,神情恣意嚣张,原本他就比箫胜高出很多,这会儿站起来,头顶的灯光将他的影子整个压在箫胜身上。箫胜就像是被笼罩在一层阴影之下。
陈序洲被气笑了:“为什么?因为你自己说了,不就是死了几只猫吗?现在你知道了吧,这几只猫有多重要,影响有多大。你以为你能说两句人话用两条腿走路你就高级了?”
箫胜咬牙切齿:“如果我女朋友和我分手了,你给我等着。”
撂下这句话,他就要走。
张致尧还堵在门口,箫胜隐隐觉得有点后怕了,握紧了一些手里的晾衣叉子:“你们想干什么?”
陈序洲朝着张致尧挥了挥手:“让他走吧。”
张致尧侧了侧身,让出门口的一点空间。看着来是还盛气凌人的人,这会儿小心翼翼离开的样子。张致尧没忍住,哈了一声,吓得箫胜腿一软连滚带爬地往外跑。
他笑得肚子疼:“就这种怂包还好意思来我们宿舍里威胁人?还你给我等着,傻逼。现在爽了,叫他不负责任,还不肯道歉。”
说完,张致尧在身前画十字:“小猫安息吧。”
老王躺在宿舍床上目睹了一整场闹剧,也知道救助站去年暑假的时候发生的那件事,但老王没抓住重点:“看不出来,箫胜这小子这么喜欢他女朋友的嘛。”
张致尧知道一些内幕:“箫胜这个女朋友是我们大学一个教授的女儿,箫胜研究生想选那个教授的。现在人女朋友知道了这件事肯定会回去告诉她爸,我估计箫胜研究生难咯。”
老王恍然大悟:“还以为是个痴情种没有想到是个软饭凤凰男。”
陈序洲选择告诉那个女生的时候倒是没有想过这些事:“管他呢。”
张致尧对着老王重复了一遍陈序洲的话,耸了耸肩:“就是啊,管他呢。我在他还敢来我们宿舍闹?还敢闹我们宿舍的人?我当天晚上就让他知道人身体上有哪些骨头可以徒手卸下来还不会死人。”
老王不是当事人,当事人都不在乎他也不需要担心。倒下身继续在床上摊着,便听见张致尧和陈序洲还在聊天,后者提醒:“后天新的烘干机送过来了,钱已经付过了,发票别忘记要了。”
张致尧敷衍:“知道了。”
老王虽然参加救助站的次数没有那么多,但记得后天是陈序洲去值班,昨天还听他俩讨论值班情况,不会记错:“你俩怎么又换班了?”
张致尧刚说话还敷衍,这会儿和八卦有关,他来劲了:“他约会啊,说是明天天气好,适合看星星。太浪漫啦。”
“有病就去看。”陈序洲瞥他。
“哎哟,看星星,真浪漫。”老王趁机加入,开始一起阴阳怪气,“哥哥什么时候带我一起去看星星啊?”
陈序洲各送了他俩一人一个白眼:“脑科第二个半价,但你们两个估计凑不出一个。”
张致尧知道他没真生气,笑得不行:“急了急了,开始人身攻击了。”
老王战斗力可没张致尧那么高,看见陈序洲那样他立马箭头调转:“老张,你爸明天和你未来的妈一块看星星不带你了,你还笑?”
张致尧当儿子那是被学业所迫,为小组作业伏低做小,本来就身不由己,老王还往他伤口上撒盐。抄起拖鞋,准备砸老王:“二人世界,我去打搅不好,怕耽误你投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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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 第 40 章(重修)
◎冬季大钻石◎
炒面在打包盒里还剩一些, 温听澜已经撑得吃不下了。
发烫的手机里收到了陈序洲的信息。
他又问了一遍明天要不要一起去看星星这件事。
温听澜还没回,她点开宋娴艺的朋友圈,看着她那些日常更新的动态, 陈序洲是受刺激了吗?
如果真的是因为宋娴艺,那么温听澜宁可一辈子都让这段感情活在自己一个人的记忆中,见不得光。
但她既没有答疑解惑的上帝视角, 也没有能够去质问陈序洲的勇气。
想不明白,温听澜便暂时逃离,拿着尖叫的塑料瓶, 对着摆成一排的仙人掌滋水, 放在桌上充电的手机弹出了软件的提示音,温听澜放下瓶子后仰着去够手机。
是云之桃更新了新视频, 最近还不是月末,她发布的也不是下个月运势测算, 而是“明天情人节”的约会相关大众占卜。
明天情人节?
为什么陈序洲会约她情人节去看星星呢?原本想不明白的事情, 这会儿更糊涂了。
手机里的视频开始了自动播放, 云之桃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来。
鬼使神差地温听澜照例帮忙一键三连之后,没有退出去。
心里有鬼, 还没把开头看完,陈序洲的消息也弹了出来。温听澜手一抖,急急忙忙将视频关掉。
【陈序洲】:喂喂喂,收到请回答。
温听澜其实很想问问他, 他真的不知道明天是情人节吗?不知道在这一天约一个对他有好感的女生一起去看星星意味着什么吗?
可万一他和自己一样, 完全没有关注到明天就是情人节呢?万一自己问了, 他突然改一天似乎也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温听澜盯着界面一直没打字, 等注意到自己在输入框里不知道什么时候误触的句号时, 手机那头的消息也来了。
【陈序洲】:就看个星星, 还写起小作文了?
“就看个星星”,所以他压根没在意吧。
没在意明天是什么日子,也没有在意和一个女生一起看星星这件事。本来就是高三的时候他们还一起去看过星星,到头来他在毕业的时候还不是准备去慕尼黑嘛。
温听澜一咬牙。
【温听澜】:知道了,明天下午四点钟是吧?
去就去。
第二天出门前,陈序洲特意叮嘱温听澜多穿一些。
年前的积雪还没有彻底融化,被环卫工人铲到在墙角等待春天。
温听澜放弃了好看的大衣,穿了件没穿过几次及膝羽绒服,又往口袋里揣了两个暖宝宝。
点开手机,每个软件都带着情人节的元素,手机从早上开始就没停过,电商软件不断地推送着优惠活动的信息。
主动约的人也不是自己,到时候他后知后觉今天是情人节,也和自己没关系。
救助站还有二楼,温听澜还从来没去过。
二楼只有一个储物间,楼顶是一个平台。倒是个观星的好地方,望远镜已经架起来了。今夜有风,陈序洲调了好一会儿参数,他的脸凑在目镜前方,任由刺骨的冬风吹着他。
碎发在空中飞舞,耳尖都泛着红。
星星像是落在墨蓝色幕布上的闪片,裸眼观星有些困难。
陈序洲早早就把两个椅子搬到了二楼,还在椅子中间又摆了一个小板凳,上面放了个水壶。
温听澜看他调试到一半后,坐回了椅子上,以为好了。
陈序洲:“差不多了,但现在还没到看星星最好的时候。”
温听澜手揣在口袋里,坐在他旁边的位置上,棉服的帽子戴着,她仰头看着天空:“那你还这么早喊我出来?”
陈序洲将放在小板凳上的水壶拿起来,里面泡了热可可,他倒了一杯递给温听澜:“我俩就这么无话可说吗?”
“说什么?”温听澜捏紧口袋里的暖手宝,心里开始打鼓,宽大的帽檐挡住了他递过来的可可。
“最近有没有和家里联系?”陈序洲又喏了一声,才等到温听澜将热可可接过去。
当然没有,甚至过年都没有什么交流。他是知道自己和家里淡漠的亲情的,温听澜抿了一口可可,就像是热泥土一样,只觉得苦涩。
温听澜拉了拉嘴角:“其实可以不要没话找话的。”
他被温听澜这话给逗笑了,伸手从椅子另一侧拿起一个纸袋子:“这是上次宋娴艺来找我的时候带的慕尼黑的纪念品。”
这些是宋娴艺送给温听澜的。
慕尼黑……宋娴艺……
温听澜一哽:“我们还是什么都别说了,沉默吧,挺好的。”
纸袋子被陈序洲放到了水壶旁边,他也不是故意提起的,在他看来两个人关系很不错。他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其实那天晚上她找我说了件事,说你妈妈在咨询她出国的事情。”
话音刚落,旁边的人终于扭头看向了自己。
梁芳跟宋娴艺咨询出国的事情?温听澜第一时间就明白过来,肯定不是为自己咨询的。
还能为了谁?不见得她和温建波要去国外上老年大学,只能是为了温逸辰。
为了温逸辰……
一想到这里,温听澜觉得身体里就要钝钝的痛感产生。就温逸辰的水平,在国外只能当个哑巴。成绩能塞进的大学,大概率也是花钱就能去念的,老师上课可不说中文,怕是又要当哑巴还要当聋子。
看见温听澜的表情,陈序洲就知道她肯定不知道这件事,自己开口前也是在犹豫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和她说。
陈序洲安慰:“可能就是随便问问,不一定你弟弟就会出国。”
但至少他们从来没有为温听澜操过心、计算过。
这种体验温听澜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爷爷奶奶嫌弃她是个女生,爸妈都更喜欢温逸辰。她是什么?是梁芳唯一的那对名牌耳环,只有撑场面的时候会带出去炫耀,其余的时候就被锁在盒子里。
不对,她甚至不如那对名牌耳环,耳环至少得到过梁芳的宝贝和爱护,她连这些都没有。
看她脸上快溢满的难过,陈序洲有点后悔和她说这件事了,但又怕她被瞒着。
“好了。”陈序洲说着人又凑到望远镜前,挥手让温听澜看,“来看星星了。”
就像是以前上生物课两个人一小组观察细胞一样。
“你这是闲来没事给我一刀吗?”温听澜没动。
陈序洲想喊冤,那天宋娴艺来送纪念品的时候,也不知道是不是从秦礼口中听说了他和温听澜在一块儿念书,于是让他顺道把其中一份纪念品带给温听澜,她完全不放心把东西交给温听澜爸妈,到时候百分之一百东西都会被温逸辰拿走。
他不是不知道她有出国进修的打算,也知道她寒假找了个出考卷的兼职在存钱,所以想把这件事告诉她。
但他好像好心办坏事了。
陈序洲:“真没有。”
夜风仿佛是从四面八方吹来的,温听澜散着发,帽子外露出的发尾在空中起风,她将手从口袋里伸出来,将差点被风吹掉的帽子按住,没有再说什么,人凑近目镜,似乎是将这件事翻篇了。
目镜里能看见一个发光的小圆点,就像是远远的对面亮起一盏手电筒一样。
陈序洲开始给他解释:“这是天狼星。”
接着他又给她调到南河三和参宿四。
参宿四是一颗泛着橘光的恒星,温听澜正专心致志地看着,耳边是风声和陈序洲的声音。
帽子最终还是被风吹下来了,温听澜一边看着星星一边取下手腕上的发圈,将头发扎了起来。
陈序洲:“这是冬天很有名的冬夜大三角,现在提问,之前我和你说过的夏夜大三角是哪三颗星星?”
“啊?”温听澜在认真观星和当一个耐心聆听者,没有想到他还会提问,一时间浪漫的气氛变得有点恐怖。
温听澜有点慌张地在脑子里找寻着答案:“织女星、牛郎星和……”
陈序洲看着她的嘴巴,等着最后一个答案:“和什么?”
和……
温听澜努力地开动大脑,但迎接她的是一个喷嚏。
“阿嚏——”飞快地捂住口鼻朝着没有人的那边打喷嚏。
吸了吸鼻子,下一秒,脖子一暖,一条带着温度的围巾贴上了她的皮肤。
陈序洲将自己围巾取下来,垂着眼眸看着他正在打结的手:“你可别再发烧了。”
系好围巾,陈序洲拿起水壶,倒之前晃了晃,把热可可递给她,陈序洲宣布了答案:“和天津四。”
围巾上带着淡淡的橘子味道,价格应该不便宜,面料蹭着脸颊很舒服。
热可可浓郁,可能是之前没有搅拌均匀,这回喝着不觉得苦,还能尝出里面加了巧克力酱,但将巧克力酱的量把握得好,也不觉得甜腻。
一杯热可可下肚,身上的寒意一点点弱下去。
冬季观星最有名的还是猎户座,猎户座大星云也是距离他们最近最亮的星云。
陈序洲将望远镜调整到猎户星云上,猎户座里的参宿七也是一颗经常被人观测到的恒星。
“其实我们刚才看的猎户座里的参宿四已经到了生命末期了,天文科学学家预言它随时可能发生恒星爆炸。”陈序洲解释着,他看着凑在望远镜前面的温听澜,又抬头看向天空,肉眼看不见星云,但是能看见参宿四。
他继续说着,只是语气有点淡淡地惋惜:“但很有可能它其实早就爆炸了,毕竟它距离我们640光年。”
温听澜听见他说话的声音,直起腰,学着他用裸眼看天空。
就像爱一样,早就已经产生了,而另一个人当事人需要很多年以后才会知道。他们距离星星是那么得遥远,但她和他坐得是那么得近,可即便他们靠得很近,穿梭在他们之间的光却飞行得太慢了。
夜风在耳边呼啸,脸颊被吹得生疼,温听澜将脸往围巾里埋了一些。
温听澜喃喃:“那好可惜。”
陈序洲却没有悲伤的感触:“宇宙里随时都有恒星可能在爆炸撞击,也可能随时有星云里在诞生新的恒星。只要陨石没有降落在我们头上就行。”
陈序洲觉得心情不好的时候看星星会让人放松很多。
陈序洲就这么仰着头,宇宙浩瀚,就算是用世界上最尖端的望远镜也不过是窥探其中一二。
宇宙这么大,地球如撒哈拉沙漠里的一粒沙砾,人则更渺小,渺小的人也只能产生出渺小的烦恼,既然烦恼渺小那就将它抛掷脑后。
世界上有海洋疗法,他有自己的宇宙疗养法。
把烦恼和难过丢进宇宙里,它能吞纳。
陈序洲仰着头,又将话题带了回去:“把我刚刚告诉你的那些和你爸妈有关的事情丢进宇宙里,那里有黑洞。”
温听澜将杯子里的可可喝完了,杯子随手放回被当做桌子的椅子上。温听澜并不没有照做,她是一台老旧的机器,恨意不满似乎已经成为了机器运作的原料。
如果爷爷奶奶和爸妈不这样,温听澜或许就没有这么大的动力努力往上走。
“看不出来你这么记仇啊,你才是天蝎座吧。”陈序洲开玩笑。
温听澜下意识反驳:“我三月十一的,双鱼座。”
他其实知道过自己的生日,毕竟他在高中的三月十一日帮宋娴艺给她带过生日礼物,他也在那天对自己说过生日快乐,只是他一直没有记住而已。
听见三月十一,陈序洲一愣:“好巧啊,我十一月三日,倒过来一样的。”
113、311。
两组对称的数字,温听澜第一次听说他生日的时候就发现了,这里藏着她的另一个秘密。
温听澜故作惊讶:“是啊,好巧。”
他又思忖了一会这两个数字的巧合,另一个秘密仿佛快要被他勘破了,但日子的算法不似简单的加减,他细想了一下又没发现别的。
陈序洲不再思考这两个数字,就当只有表面上数字的凑巧。扯过望远镜,他开始重新找着星星:“别想太多了,可能就是随便问问。”
月亮在朝着西边偏移,楼下的小动物今天也出奇的安静,只剩下夜风吹动着挡风布在猎猎作响。
坐在楼顶上能看见不远处由路灯形成的橙色马路,像一条金色的火蛇。
陈序洲找到了一颗星星,正准备让温听澜看的时候,耳边传来了她的声音。
温听澜:“只要是关于我弟弟的事情,就没有随便问问。”
她脸上的落寞浓得就像是这一刻的夜色,陈序洲更后悔把这件事告诉她了,脑袋里努力想着可以补救的办法。
温听澜已经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过很多年了,抵抗力自认为不差。每个人都幻想过当个救世主,她也幻想过莫欺少年穷的中二情景剧,而自己现在体验的这些不过是前期剧情罢了。
自嘲般的自我安慰在温听澜心底上演,旁边的人听不见她的心声,缄默一会儿才开口。
“你知道吗?这里曾经有一只大妖怪,昼伏夜出。”陈序洲话说的声音,引得抬头看星星的温听澜望向了他。他语气格外得认真。
像是鬼故事又像是神话故事的开口,温听澜的情绪被他从难过中抽离出来,丢入好奇之海。
温听澜没听说过:“不知道。”
“我降伏了它。”陈序洲继续逗她开心。
好吧,看来这不是鬼故事也不是神话,有点像是笑话。
温听澜无奈地笑了一声,虽然对男生的幼稚有所耳闻,但她总觉得陈序洲不像是那种人,他不会在路边看见一根好看的木棍非要捡回家。
陈序洲听见了她的笑声,挺不服气:“不信啊?那时候它掳走了小镇里最好的一个姑娘,我就拿着奥特曼给我的法宝,唰唰唰地两下就制服了它。”
温听澜情绪转变得有点快,所以即便是笑,笑容里还带点苦涩,知道是笑话还配合地问:“好好好,那后来呢?”
陈序洲挺直了一些腰背,像是即将要隆重介绍一位重量级嘉宾一样:“现在这位小镇最好的姑娘和我一块儿喝可可看星星呢。”
最好的?
她吗?
温听澜听见这个评价突然生出了一股第一次拿到三好学生奖状的自豪感。但最好对他来说又有什么用呢?最好,他也不喜欢自己。
原本放松而产生的笑容,也慢慢消失。
水壶里的可可已经见底了,陈序洲想到了自己先前找到的那颗星星:“给你看个好东西。”
他让温听澜看了六颗星星。猎户座的参宿七、金牛座的毕宿五、御夫座的五车二、双子座的北河三、小犬座的南河三还有最后一颗天狼星。
温听澜一颗又一颗星星看过来,他没有解释为什么要看着这六颗星星,可能这是冬夜最时候入门小白看的六颗星星。
月亮又西沉了一会儿,夜里更冷了一些。
陈序洲将望远镜收起来,两个人准备在救助站的沙发和躺椅上凑合一晚上。
“如果今天早点来还能看日落,但可以看看明天早上的日出。”说着,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笑,“看吗?一百二十九次,就当其中一次?”
他并不知道一百二十九这个数字的真正含义,随口说出让温听澜一愣。
收拾起望远镜,他们回到了一楼,陈序洲设了个四点半的闹钟。
温听澜睡在沙发上,陈序洲人比她高不少,但主动睡了不太舒服的躺椅,躺椅距离沙发有一些距离,原本温听澜还有点困,但处在同一个空间里,她又清醒了一些。
睁着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窗外,旁边早就闭上眼睛的人开口了:“睡不着?”
“嗯。”温听澜小声回答。
陈序洲睁眼:“冷?”
“不是。”身上的羊毛毯手感很好,看着不厚,但针头很密。
只是觉得世界在今天晚上的某一瞬间好像彻底变了。
可中环没爆炸,陨石没有击落月亮,天狼座仍在闪耀。
羊毛毯蹭着温听澜的脸颊,困意滋长,但就是不想睡:“这要是放在高中的时候我绝对不相信有一天我们会一起等日出。”
躺椅上的人笑了一声:“高中的时候我可是很想对你表达友善,但我有的时候觉得你好像很讨厌我。”
他说完屋子里安静了下来,但温听澜觉得自己耳朵里乱糟糟的全是她曾经的三缄其口。
温听澜小声评价:“笨。”
他不服气,回:“你也笨。”
温听澜没生气:“不才说我是最好的吗?”
陈序洲不说话了,房间里安静了几秒后,温听澜听见躺椅咿咿呀呀的声音,大概是他在翻身,温听澜朝着他那边看过去,接着窗外的漏进来的灯光和月光,发现他也在看自己。
“你说为什么今天是情人节?”
陈序洲没头没尾地突然开启了另一个话题。
温听澜一愣,所以他知道今天是情人节?
在温听澜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沉默的期间,他拿出手机将之前观察的六颗星星的名字发给了她。
【陈序洲】:猎户座的参宿七、金牛座的毕宿五、御夫座的五车二、双子座的北河三、小犬座的南河三、天狼星。
发完消息,他将毯子一扯:“我睡了。”
温听澜从他其实知道今天是情人节的惊讶变成了迷糊。
陈序洲比温听澜先睡着。
房间里的灯就留了最里间的小夜灯,四下昏暗,风蹑云逐月,温听澜听见了他浅浅的呼吸声,加剧了不真实感。
温听澜想要记住今天,记住这个晚上给自己的感觉。曾经她在网上刷到过如何快速记住某一时间带给自己的感觉,那就是来来回回地反复听同一首歌,那么等到很久以后,只要听起那首歌人就能很轻松得回忆起那天的心动美好感觉。
温听澜控制不住地看着他,可惜今天自己没有带耳机,想了许久之后,拿出自己的手机,她知道自己这种的行为有点可耻,但还是将镜头对准了陈序洲。
因为昏暗,画面有点不清晰。
望着他,四周的一切都被衬得面目全非了。
温听澜点开微信,将照片发到朋友圈,将动态设置成仅自己可见。
「在广袤的空间和无垠的时间中,能够与你共享同一颗星星和同一段时光,是我的荣幸。」
以后只要看见这条动态,温听澜觉得自己就能回忆起今天发生的一切。
放下手机,准备睡觉时,温听澜突然福至心灵。将陈序洲发给自己的那条信息复制到了浏览器里。
第一条信息便是——冬季大钻石。
作者有话说:
钻石,爱情滴象征。
在原本的字数上,加了三千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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