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1 母女相见
乔月在上次赵燕儿来闹过之后, 就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可连续两天,店里都风平浪静, 别说赵燕儿闹事儿了,便是连胡搅蛮缠的客人都没了。
“有州尉夫人为你撑腰, 那个不长眼的赶来闹事。”沈青书为她答疑解惑。
官大一级压死人,清水县虽然不属于乾州管, 但人到底是一州的州尉, 拿捏你一个平民百姓那不是轻而易举。而且那日陈娇帮她解围甚至提醒敲打了赵燕儿, 从侧面也显示出两人关系不一般。
那些高门大宅的女人, 惯会看人下菜碟。
“原来如此。”乔月点点头,她倒是把这一茬儿给忘了。
想来赵燕儿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所以才没再来闹事儿。
即如此, 乔月也乐的清静。不过到底是承了陈娇的人情,所以乔月便想着趁着这段时间有空闲, 做点润唇膏和口红出来,到时候给陈娇送一套。
前段时间农忙,乔月在山牙子上看见了不少沙棘果。那玩意儿富含维c, 具有滋养皮肤的作用, 用来做润唇膏是最好不过的了。
至于口红吗,洛神花,玫瑰,红甜菜和红蓝花都是很好的色素植物, 只是古代技术有限, 她没办法将其进行精加工, 所以就只能用杏仁油来泡,让其自然脱色。
这需要一个过程, 所以现下乔月就把重心放在了做润唇膏上。
店里现在人手充足,采摘沙棘果这个事儿,乔月也不想去雇佣村里的人。
店里谁有空闲就跟她一块儿去,一群小姐妹说说笑笑的,天热似乎也没那么可怕了。
只是在村里,少不得就会碰上同村去山上捡柴火的人,同时八卦也就不请自来了。
乔月这段时日很少在村里,沈母又不是个嘴碎的人,所以村里的事儿,她除了听香草念叨几句,几乎都不怎么知晓。更何况这段时日,香草她们嫌来来往往的太热,店里歇业以后,她们就和丁香她们一样,直接住在乔月租的院子里。
是以,对于村里的事儿,乔月还真是两眼一抹黑。一般这种时候,村里的情报组那些人可就来劲了,倒豆子似的将两个村最近发生的事儿都说了个遍。
这向溪村虽说也有乱七八糟的事儿,但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最热闹的,还得是向山村。
乔月只知道前段时间春草那个便宜弟弟成婚了,新娘子还就是之前那个,据说因为之前的事儿,春草娘对这个媳妇很是不满意。结果这还没过多久,两人的婆媳矛盾居然就这么解除了。
“哎,那何止是解除了呀,那现在两个人好的跟穿一条裤子似的。这最近啊,她家正在闹分家呢。”
“分家?”乔月拧眉,怎么有分家?
分家这个事儿,先前李家就提过,甚至还到了不分家就不嫁的地步,可后来不知怎么着,对方又不提这要求了。
“还能怎么着,明显李家那女子是憋着坏呢,如今拿捏了婆母,可不就由着她的性子来嘛。”
“哎你也别光说那李家女,就那个刘栓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肚子的坏水,我看啊,这事儿八成就是他鼓捣的,按照冯氏那个偏心劲儿,分家后,好处可不得让他给占了。”有人反驳。
那刘栓子从小就受冯氏溺爱,好事没见干几件,偷鸡摸狗的事情可没少干,比起刘栓子,村里人自然更喜欢刘顺子,虽然他为人木讷,也不怎么爱说话,可至少是个踏实实诚的。
也不知那冯氏是哪根经不对,手心手背都是肉,居然能这么偏心。而且,因着吴氏第一胎生了个女娃,她对小两口就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了。
看这样子,分家后冯氏肯定是要跟小儿子一块儿住的,他们家就那几间房子,搞不好老大一家子就得帮出去另立门户。
乔月听完她们的分析,心中的不由得有点儿担忧。虽说她跟春草嫂子她们不熟,但也知道那两口子是好的,而且春草也很关心她哥嫂。
看来这事儿她得注意着些。
沙棘果皮比较薄,一到中午太阳一晒,发烫了采摘就很容易破皮,本来就丁点儿大,皮一破就啥都没了。
乔月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带着丁香和玫瑰先下山了。
中午了,回家的人不少,路上倒也格外热闹。乔月还在途中碰到了柳芽婶子。
柳芽婶子看到乔月便是满脸笑意的迎了上来,乔月看她那颇有些急切的样子,以为她是要问大花的情况,结果柳芽婶子一开口,竟是打听赵燕儿。
“我听说,赵家那女子,做了有钱人的妾了?”
见乔月看过来,她又说:“我也是听王婆子说的,她说她那日在桃花面门口看到赵燕儿了。穿金戴银的,身边还带着个伺候的丫鬟。而且这事儿,在村里早就已经传开了。”
不但传开了,赵李氏自从知道这事儿后,这两日,她便一直在县里打听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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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王婆子虽说看到了赵燕儿,也听到了车夫管赵燕儿叫姨娘,但却并不知道赵燕儿是成了哪家的小妾。
王婆子不识字,也不晓得那马车上的字是啥,故而赵李氏就只能瞎打听。
柳芽婶子问乔月这话,也没指望她能回答。王婆子那张嘴她还是知道的,从她嘴里出来的话,几乎没有假的。
“好好的女子给人家做了小妾了,我看那赵李氏还挺高兴,嘴上说是找闺女,实际上是想干啥她自己门儿清。虽说是妾,可连个最起码的仪式都没有,这没名没分的,一辈子就这么没了。”
虽说现在大户人家娶小妾是家常便饭,可那也得娶啊,这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这跟私通有什么区别。
柳芽婶子虽说跟赵李氏不对付,也不咋喜欢赵燕儿,可好歹那赵燕儿也是自己看着长大的,人心都是肉长的。
乔月倒是没想到赵燕儿的事儿在村里已经传开了,更没注意到赵燕儿即便是做妾,也是没名没分的。
她和柳际年这事儿本就荒唐,若她当时能对张氏尊敬一点,在她跟前装装可怜,依张氏对赵燕儿的喜爱,即便是她不愿走,至少为她办个礼,迎花轿进门是不成问题的,可偏偏她选择和张氏撕破脸。
柳际年是个男人,一方面是不会注意到这些,另一方面就是这事儿对他没影响,口头一句话,赵燕儿就成了她的妾了。
是以,赵燕儿虽然现在宠爱正盛,但其实在柳府,没几个人能看得起她。
虽然同样是妾,但好歹她们都是一顶花轿抬进门的,她赵燕儿算什么,没名没分的,明面上她是十二姨娘,但其实,她跟个通房丫头没什么两样。
赵燕儿是农村出身,涉世未深,自然不懂这些。
赵李氏倒是知道一点儿,但她现在满脑子都是找到已经发达了的赵燕儿,这种小事儿,她根本连想都没想过。
自从从王婆子嘴里听到这个消息,这几日,她几乎是跑遍了整个县城,甚至还到桃花面门口去蹲过,可就是没碰上过赵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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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村长媳妇给她出了个点子,说让她在桃花面附近打听打听,或者说问问这县城里哪家的老爷有十二房小妾。
原以为这也就是瞎猫碰死耗子看运气的事儿,谁知她一打听那家老爷有十二房小妾,大家都说是柳家的柳老爷。
赵李氏虽然不是县城里的人,但先前和杨显打交道,没少听他提柳家。
柳家,那可是清水县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
想想柳家那数不尽的财产,赵李氏就自动忽略了那柳老爷几乎是可以给她当老伴儿的年龄了,而自己的闺女正是如花似玉的年纪,人生才刚刚开始。
打听清楚了柳家的位置,赵李氏就匆匆上门。为了能早点见到赵燕儿,她居然罕见的花钱租了个骡车载她去。
赵燕儿如今在柳家很是受宠,所以当门房得知她是赵燕儿的娘亲后,也不敢怠慢,马不停蹄的就去通报了。
自那日从醉香居回来,赵燕儿就一直等赵天齐来给她一个解释,却不想左等右等,等来的竟是她那个偏心的娘。
赵燕儿下意识觉得肯定是赵天齐告的密。
她心中对赵李氏的恨意还没消,本打算不见的,可一想赵天齐做的那些龌龊事儿,就觉得不能让她好过。
“那就带她到偏厅等着吧!”赵燕儿勾唇。
门房张了张嘴,觉得这么做有点儿不妥,但这事儿没有他置喙的权利,最终只能诺诺应下。
既是母女再次相见,赵燕儿又岂能不好好打扮一番。让下人拿出她最好的衣服和首饰,她要盛装出席。@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也是因着赵燕儿的刻意照拂,赵李氏跟着下人到偏厅后,就被告知说十二姨娘在忙,要她安心等着,别四处乱跑,惊扰了贵人。
偏厅本就是向阳的房子,这大中午的,太阳直射简直闷热异常,赵李氏奔波了一上午,原本就口干舌燥的,这会子更是感觉渴的厉害。
可这四下安静异常,连一个人都没有,她就是想要杯水都不知道找谁。
而且她还记得方才那丫鬟说的话,让她别乱跑。
若是平头老百姓家,她自是不会这么听话,但在这高门大院里,她不敢。
约么过了半个钟头,这沉寂的院子总算是有了响动,赵李氏寻声望去,一眼就看见了那被丫鬟们拥簇着的人,不是赵燕儿又是谁。
外头阳光直射的刺眼,赵李氏却丝毫舍不得移开眼睛。倒不是说梳了妇人髻上了妆的赵燕儿有多美丽迷人,而是她身上穿的绫罗绸缎,头上插的珠玉宝石,着实叫赵李氏眼睛都亮了。
这要是都换成钱,那得是多少啊!
赵李氏那直勾勾的目光,赵燕儿自然也感觉到了。但她并未理会赵李氏,而是径直朝凉亭那边等去。
“燕儿,燕儿!”赵李氏见赵燕儿没过来,一下子急了。
“燕儿,娘可算是找到你了。”如今赵燕儿在赵李氏眼里,俨然成了一颗行走的摇钱树,而且从她的穿着来看,她在这府里,必然是极受宠的的。
是以,赵李氏也不管什么冲撞不冲撞的了,直往凉亭跑去。
凉亭内,赵燕儿在冬雪的搀扶下坐下,丫鬟上了茶和点心后,就在凉亭入口处候着。
冬雪明白自家主子对心思,见赵李氏不请自来,忙叫侍女将她拦下来。
“燕儿,燕儿。”赵李氏被堵在凉亭外,心里虽不爽,但也不敢放肆。
她知道赵燕儿还在为之前的事而怨恨埋怨她,但仔细想想,要不是自己当时生出将她卖掉的心思,她现在怎能过上这么好的生活,吃好的穿好的,还有侍女服侍着。
赵李氏声音粗噶,其实并不怎么好听,但此时此刻,赵燕儿却格外享受这种她低三下四的声音。”燕儿,娘知道你心里怨娘,其实娘在你走后也是后悔不已。“见赵燕儿气性这么大,赵李氏开始打感情牌。”娘知道那事儿是娘做错了,娘给你认个错。“
所谓知子莫若母,赵燕儿心里虽然恨赵李氏,但听到这话,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触动的。
她冷笑一声,”娘怎么会做错呢,儿子的前程重要,女儿嘛,一个外人而已,卖了也就卖了。”赵燕儿挥了挥手,冬雪会意,带着一众下人离开了凉亭。
赵李氏解了禁锢,忙不迭的走到赵燕儿跟前。贪婪的眼神肆无忌惮的游走在赵燕儿身上,说出的话却是嘴不对心,“看着好像瘦了些。”
凄然的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个爱孩子的慈母呢。
可赵燕儿却不吃她那一套,如今她在柳家吃的好睡得好,丰腴了不少,怎么会瘦。
撇了撇嘴,她终是没有戳穿赵李氏的虚情假意,下巴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语气无波无澜,“行了,坐吧。”
“哎,好好。”赵李氏笑嘻嘻的坐下,也不等赵燕儿说话,端起一旁晾着的茶就喝了起来。
炎热的天,茶水本就凉的慢,赵李氏渴得厉害,喝的又急,顿时感觉嘴里火烧火燎的。
“呸呸呸,烫死老娘了。”赵李氏只觉得眼泪都要出来了,茶水夹杂着茶叶,喷的到处都是。甚至直接溅到了赵燕儿上好的衣服上。
赵燕儿在嫌弃的同时,只觉得心里爽快,平日里她是被磋磨的一个,如今风水轮流转,也该到她这个偏心的娘了。
“行了,你来找我什么事儿啊!”赵燕儿拿手帕揩去衣服上的污秽,语气不咸不淡的问。
“瞧你这话说的,你是我亲闺女我是你亲娘,我不找你还能找谁!”赵李氏狗腿一笑,丝毫不觉得羞愧。
“呵,闺女?”赵燕儿冷笑,“当时打算把我卖出去的时候,怎么不说我是你亲闺女呢。”
这事儿是赵李氏理亏,虽然她心里觉得赵燕儿能有现在对风光多亏了她,但她到底不敢说,只能卖惨,“哎,当时也实在是家里穷苦,你大哥念书需要钱,我跟你爹两个又上了年纪,我也是猪油蒙了心,被别人哄骗了才做出那种事儿来。你哥念书不容易,都到这个节骨眼上了,我总不能让他不念了吧!”
赵燕儿原本还挺淡定的看着赵李氏表演,但赵李氏到现在了都还在替赵天齐说话,算是彻底点燃了她的怒火。
其实追本溯源,是这些事情整个的始作俑者都是他那个自私自利的大哥。
“够了,都到现在了,你还在替你那个没心没肺的儿子说好话。”
赵燕儿语气冰冷,那恶狠狠的眼神,让赵李氏一时语塞,甚至有点心生惧意。
眼前的女子,好似是她的女儿,又好似不是。
“燕,燕儿?”赵李氏咽了咽口水。
“怎么,觉得我说错了?”赵燕儿一双眼睛死盯着赵李氏,“那你知不知道,你那个宝贝儿子这么久了一直在骗你?“”啥骗我?”赵李氏不明所以。
“还能是啥骗你,当然是你儿子在云尚书院的时候就已经被柳家的大老爷看中,打算日后让他做他的乘龙快婿的事了。人家柳大爷大方,吃穿用度,人家全都打点好了,结果你那个儿子愣是没告诉你呢。不仅如此,他还把明明是人家给的房子说是自己租的,问家里要租金,要钱。你看看,这就是你眼里孝顺的好儿子。也亏的一天你勒紧了裤腰带省吃俭用的供他读书,结果呢,人家把你当傻子哄!””不可能。“赵燕儿话音未落吗,赵李氏就急忙反驳。她不相信只觉得儿子会是这样的人,“你哥为人孝顺,断不会干这样的事儿。””不信那你去问他呀。“赵燕儿对赵李氏这样的维护赵天齐已经习惯了。以前她还觉得心里有点不平,如今却只觉得她可怜又活该。
哪怕赵燕儿说的信誓旦旦,但赵李氏还是不信。她不信向来孝顺的儿子会骗她,会骗家里的钱。
和赵燕儿吵了一架,赵李氏不信邪的要去找赵天齐问个清楚。
赵燕儿见她情绪那么激动,发挥自己小棉袄的贴心功能,让府里的车夫亲自送赵李氏过去。
只可惜她不能去,错过了这么好的一场大戏。
赵李氏来的时候还想着回去时跟赵燕儿哭哭穷,要点银子回去呢,结果被赵燕儿这一搅和,全然将这事儿给忘了。
chapter132 密谋
按赵燕儿的想法, 赵李氏这次去找赵天齐肯定会大闹一场。
这次的事儿,赵天齐确实做的太过,赵李氏就是再偏心赵天齐, 也肯定会讨要个说法。
只可惜她还是低估了赵李氏对赵天齐的溺爱,更低估了赵天齐蛊惑人心的能力。
赵李氏进门的时候还是怒气冲冲, 哪怕是好久没见赵天齐也没给他好脸,可等一个时辰后赵天齐送赵李氏出来时, 她已是满脸笑意, 对着赵天齐更是关怀备至。
显然, 赵天齐哄骗她的事儿, 她是已经不介意了。
赵燕儿得到这个消息后,人都要气疯了, 上好的餐具“哗啦啦”的碎了一地, 一众下人跪在地上,战战兢兢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凭什么, 凭什么!”
“凭什么处处都护着他,啊~
赵燕儿发疯似的闹了一下午,气的连晚饭都没吃, 便是柳际年晚上过来, 她也没给个好脸。
她向来乖顺,倒是难得有这么忤逆的时候,柳际年看得有趣,也不生气, 只是吩咐唐管家寻些现下比较时兴的珠宝首饰给她送去, 让她高兴。
他明日要去乾州一趟, 怕是没有时间。
是以,赵天齐翌日造访赵燕儿时, 看到的就是桌子上那一盒近乎要晃瞎眼的珠玉首饰。
“你来找我干什么?”听到门卫通传,赵燕儿近乎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他那个高贵的哥哥,居然亲自登门来找他了。
也幸亏柳际年不在,不然她都不知道怎么办。
赵天齐自然也是从桃绿哪里打听的柳际年今日不在乾州,所以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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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赵燕儿嘲讽的语气,他也丝毫不在意,开门见山的提出自己的来意,“我是来找你合作的。”
“合作?”赵燕儿不明白他的意思,冷笑了一声,“我跟你有什么好合作的?”
“当然有。”赵天齐如同在自己家一般,又是喝茶又是吃点心,好半晌他才说:“你恨乔月,而我想做柳家的女婿,光从这一点,我们就是很好的合作伙伴。”
昨日他娘找上门,对着他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
但其实在之前谎言被戳穿后,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对于她娘的哭闹,他是一点都没觉得意外。
等她娘闹够了,他才总算将他一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拿出来。
但他也不算说谎,如今的柳家,确实是打算弃掉他的。只是没想到,他娘却给他提供了新的思路。
她柳溪宁再厉害,家里再了不起,可终究是个女子。若是她的身子给了他,或者她出了什么事儿毁了名节,那柳舟年就是在不愿意,那也不得不允许两人的婚事。
虽说做法下流了些,但如今他几乎到了穷途末路,也就顾不得许多了。
而且就算柳舟年知道这是他的算计又能怎么样,他总不至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跟着她吃苦吧。
赵天齐心里的算盘打的“噼啪”作响,让他整个五官都变得扭曲起来,“我帮你毁掉乔月,你帮我得到柳溪宁,咱们合作共赢,你看怎么样?”
“我也不怕你笑话,其实柳舟年早已在乔月和沈青书的挑拨下放弃了我。但是我不甘心,可身边又没有人手,所以你得帮我?”
“呵,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我到如今的境地,可都是拜你所赐。”赵燕儿一脸讥讽。
“我看你如今不是挺好的吗,吃好穿好又不用干活,唯一不好的不过就是要伺候那个糟老头子。但……”赵天齐凑近赵燕儿,低声说:“只要我成了柳家的女婿,那柳家的这些东西将来可就都是我的了,到时候你还怕没有你的好处吗?”
说完,赵天齐又凉凉的看了她一眼,“更何况以你的脑子,能斗得过现在的乔月吗?”
“可是我凭什么相信你?”不得不承认,赵天齐的话让赵燕儿心动了。无论是找乔月报仇,还是将来赵天齐继承柳家家业后让她踹了那个糟老头子,她都心动无比。
可同样她也知道赵天齐此人不可信。
如今的的赵天齐什么都没有,他说的这些话就像是饿了画的大饼,更本就没法让人信服。
“就凭柳溪宁身边的那个侍女是我的人,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今日会亲自前来见你,而不是约你出去见面。”
“……”赵天齐的话让赵燕儿一时哑然。
也就是说,赵天齐不但买通了柳溪宁身边的人,还将手伸进了柳府,能够时时知道柳际年的动向。
明明她跟自己一样,都是一个娘生的,为什么差距这么大。@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赵燕儿有些沮丧,但更多的是震惊和心动,同时,她也有些害怕。
乔月倒是无所谓,可柳溪宁可是柳舟年的独女,这要是事情败露了,那他们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再给我点时间想想。”赵燕儿说。
如今柳溪宁并不在清水县,所以赵天齐并不着急,他让赵燕儿好好想清楚,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风险越大,他们得到的才能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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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远在儋州的赵燕儿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她正欢欢喜喜的给乔月挑礼物呢。
她这次来儋州,是因为她爹好友的女儿成婚,她们来充当娘家人。昨日婚礼结束了,按她爹的计划,是打算明天就马不停蹄的收拾东西回清水县。
儋州地处西南,物产丰富,人文景观都跟清水县有很大的区别。有些东西,便是连从小在京城长大的她都没见过。
本着好东西要和姐妹一起分享,所以昨晚婚宴结束,今早她就马不停蹄的前来采购,势必要做到不漏一样。
儋州离清水县很远,一行人在路上就走了两天半,等回到清水县,柳溪宁都要累虚脱了。
“小姐。”见柳溪宁回来,桃绿是既开心又不开心,开心的是她能见到小姐,不开心的是小姐回来,她就不能肆无忌惮的再去找赵天齐了。
“桃绿,我这几日不在家,家里有没有发生什么事儿?”柳溪宁问。
“家里一切如旧,没发生什么。就是,赵公子来寻过你几回,说是要邀你一块儿出去玩。”桃绿为赵天齐刷存在感。
“他?”一提到这个名字,赵燕儿就有些生理不适,下意识的拧起了眉,“以后若是这个再来找,你直接别理会他。”
“为什么啊小姐?”桃绿看着赵燕儿眼中的嫌弃你,有些疑惑,“我觉得赵公子还挺好的。为人斯文,学问又好,为人处事也十分真诚,彬彬有礼。”
“他好?你怕是被他刻意营造出的外表给骗了吧!”赵燕儿对桃绿的夸赞嗤之以鼻,“我告诉你啊,你别看他看着人模狗样的,但其实一肚子坏水。自私自利,贪得无厌,为人有阴险狡诈,我告诉你,这种人”
“小姐。”桃绿听不得别人说赵天齐不好,不等柳溪宁把话说完,就直接出声打断了。
而且她声音极大,语气也很冲,听着像是生气了一样。
柳溪宁和桃红吓了一跳,下意识望向桃绿。
桃绿触到柳溪宁的目光,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太过失态了,这要是换了其他主子,她今天是少不了一顿板子的。
但没办法,别的她都可以忍,哪怕是说她都行,但赵天齐不行。实。明明那么优秀的一个人,头脑聪明,为人又温柔专一,是天下极难得的好男子。
此时的桃绿已然被爱情冲昏了头脑,所以也就忽略了,若赵天齐真是感情专一的人,那怎会明明还在柳舟年女婿的考察期内,就和她勾搭在一起。
此时气氛有些焦灼,面对柳溪宁和桃红两人灼热的目光,桃绿急忙找补,“您不是说累了吗,还是早定休息。小姐既然不喜欢赵公子,那以后奴婢不提他就是。”
话题有些生硬,而且桃绿目光闪躲,明显就是心虚了。但柳溪宁对桃红和桃绿向来好,所以也没计较这些,只是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就由桃红搀扶着去休息了。
柳溪宁这一觉直接睡到了半夜,所以晚上摸黑,桃绿又偷偷出去了一趟。
只是她今日来的不巧,赵天齐不在家。
门上挂着一把大锁,桃绿不甘心的摇了摇,叹了口气,也只能接受。
许是回家去了吧。
桃绿想着,从袖子里掏出一早准备好的信,从门缝塞了进去。
小姐回来了,自己以后怕是没法常来了。
桃绿幻想着赵天齐看到信后失望的样子,觉得心里甜滋滋的,却全然不知道,他此时牵挂的人,此时正拿着又从赵燕儿那儿搜刮来的钱,在春风楼花天酒地呢。
如赵天齐所料,赵燕儿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提议,选择了和他合作。
赵燕儿恨乔月,但自己又没有法子出这口气,所以纵使知道和赵天齐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但她还是答应了。
只要能让乔月痛苦,沈青书不好过,自己吃点亏又如何呢。
再怎么那个人也是他哥。
兄妹俩谋划了好久,最终敲定了计划。现在,她们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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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如流水,转眼,就到了金秋八月。
临近乡试,县学书院的学习氛围一下子达到了顶峰,便是最不需要科举的宋安一行人,也开始临时抱佛脚。虽说还不到手不释卷的程度,但至少上课不睡觉了。
赵天齐虽说从某种意义上已经放弃了科考,但到底还是受到了影响。
只是许久的荒废,如今再让他看这些繁杂的经书,他只觉得吃力又无趣。
心里又惦记着春风楼的小芙蓉,是以,赵天齐在这里每时每刻都觉得是折磨。
然而无意中望向沈青书,那端坐在书桌钱捧着书装模作样的,又会无形中激起他的斗志。
就算是输,他也不想输的太惨。
在如今的县学书院,沈青书已然成了众学子心中的榜样以及想要超越的目标。
尤其是他现在为了科考,连家都不回,直接住在书院。
这谁不知道,沈家的桃花面离县学书院不远,走路快一点儿半刻钟就到了。所以他的自律与努力,再不知不觉间竟也激励了其他学子。
山长自然是乐意看到这样的情况的,但也私下里劝过沈青书,叫他不要太拼命。不要科考还没考完,自己的身子先弄坏了。
“哪有的事儿,”沈青书也没想到书院里的传闻这么离谱,不由得失笑,“我就是月儿不在家,店里又都是女子,为了避嫌才住在书院的。”
当然了,最主要的是乔月不在家。
她一直惦记这酒庄的事儿,所以在估摸着她酿的果酒时间差不多到了的时候,她就去了乾州。
连带着柳溪宁一起,已经有三四天了。
回去看不见乔月,就只有那两个小屁孩,他心烦的很,就索性住在了书院里。
山长原本是信了传闻的,以为沈青书是特意为了备考才住在书院的,却不想现实竟然如此残酷。
尤其是看到沈青书在说出乔月不在家时,脸上那幽怨的表情。
妥妥的怨夫。
山长十分怒其不争的冷哼一声,“你倒是粘人。”
先前他陪着自家夫人去桃花面买过纯露,也见过了他这位得意门生的娘子,确实跟传闻中一样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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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种漂亮不是带有攻击性的,而是那种温婉大方,让人很舒服的漂亮。
相比之下,沈青书给人的感觉就相对比较清冷不好相处。
两人确实是郎才女貌,但从性格来看,怎么也该是他娘子更粘人一些。谁成想,竟然是反过来的。
哎,没出息啊没出息!
山长无奈的摇头,却也没再说什么。
另一头,远在乾州的乔月忽然打了一个喷嚏。
胳膊猛地一甩,刚蘸饱墨汁的笔瞬间在纸上划出一道黑线。本就没有头绪的海报,这下彻底是毁了。
“谁在背后说我。”乔月看着已然毁了的海报,哀嚎一声,索性扔下笔起身活动活动筋骨。
“什么说你,一想二骂三生病,你只打了一个喷嚏,定然是你的青书哥哥想你了。”柳溪宁倒了杯茶递给她,笑着打趣道。
“想也没办法啊,我这边的事儿还没办完呢。”乔月耸耸肩,她现在脑袋空空,全然不知道这海报和宣传单该如何设计。
那日她一到乾州,首先就去看了之前泡的果酒。
萧子规按照她留下的方法,一直好生照看这这些果酒,所以即使只有一个月时间,果酒味道却已经十分醇厚了,完全不输泡了三四个月的。
翌日她就去找了陈娇,带着她十足的诚意。
陈娇也答应了,说会帮她看看。
她虽是这次宴会的举办人之一,但也不是全权由她做主,这些细小的事儿,都由专人负责,她的打声招呼。
乔月对此也表示理解,而且她觉得只要陈娇肯出马,这事儿就已经成功了一半,至于其他的,只能听天由命。
她的当务之急,是将果酒的宣传海报和宣传单设计出来。
虽说古代的女人喝酒没有男人多,但也是个很大的市场空白,乔月打算另辟蹊径从这里面入手。做女人的生意,乔月还是有点子心得的。
海报是画不出来了,乔月在屋里呆的闷得慌,就想着去外头转转散散心,呼吸呼吸新鲜空气,说不定就有灵感了。
“好啊,那我们去酒庄瞧瞧吧!”柳溪宁提议。
“去哪儿,哪儿有什么好看的?”乔月不大想去。
她们现在住的地方是高家在郊外的一处庄子,出门就有很美的风景,青山绿水环绕,是散心的好去处。
而且去酒庄要穿过整个乾州城,外面这么大的太阳,乔月实在不想在闷热的马车里晃来晃去。
“酒庄都是一群大老爷们在造酒,那有什么好看的。”乔月说。
“哎呀,走嘛走嘛,我还没见过他们造酒呢,你就当带我涨涨见识。”柳溪宁拉着乔月的袖子撒娇。
“你家又不做酒生意,你长那见识干啥。”乔月被她晃得头晕,急忙制止了她的行为,“想见某人就直说嘛,还拐弯抹角的。”
乔月直接点破柳溪宁的小心思。
看造酒是假,去看萧子规才是主要目的。
毕竟,她们确实有两天没和萧子规打照面了。
被人点破了心思,柳溪宁也不脸红,反正乔月也不是外人,瞬间蛮横起来,“那你到底去不去嘛!”
“去去去,敢不去嘛。刚好我带了冰粉籽,这会子天气正热,我们搓点冰粉给他们送去。”
chapter133 宴请
酒庄这段时日在萧子规的打理下也很是有模有样, 虽说没有大的订单,但一些酒馆的小订单还是有的,至少每日的进账, 除去成本给工人们发工资还是绰绰有余的。
虽说万事开头难,但这点儿进账, 无论对乔月还是萧子规来说,都有些太少了。
而且在萧父这段时日的频频捣乱之下, 她们若是再想不到出路, 这酒庄怕是很难长久的开下去了。
昨日酒庄又有新的订单到了, 所以乔月到的时候, 萧子规正和他舅舅高企一块儿督促着工人们干活。
硕大的烟囱白气弥漫,三口酒锅前, 一群光着膀子的壮汉正忙活着换水, 彼此之间配合默契,倒是有条不紊。
“哟, 沈娘子来了!”高企率先看到了乔月,乐呵呵地扛了扛萧子规的肩膀,示意他柳溪宁也来了。
萧子规知道舅舅意有所指, 想起舅舅先前说的话, 他心里就颇有些不快,但到底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微微拧了拧眉,随即又神色如常的展颜, 看向乔月她们, 语气淡然, “这么热的天,你们怎么来了?”
乾州不比清水县, 山清水秀的。这里一到夏日子,天气就十分炎热,听说严重的时候,有人活活被晒死了,可见是有多吓人。
今儿个天气虽说凉爽些,但这中午还是晒得很,乔月向来怕晒,竟也能出来。
稀奇。
见乔月要说话,柳溪宁率先拽了拽乔月的袖子,生怕乔月说出什么让她羞窘的话来。
乔月也就是私下里调侃一下柳溪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自然不会嘴上没把门的。
微微一笑说:“画图画的头疼,没有灵感就想着出来散散心。”
她指了指车夫手里拎着的食盒,“我和溪宁做了冰粉,伯父要不要尝一下?”
冰粉这玩意儿,萧子规早就吃过了,所以并不稀奇,但高企先前一直就听萧子规念叨来着,这下能尝到实物了,自然是乐滋滋。
“哎,那感情好。”他脸上笑容慈祥,完了又杵了萧子规一胳膊,“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点给柳姑娘拿凳子去啊。”
说完,他又招呼那边闲着的工人,“虎子,去拿个凳子给沈娘子坐,顺便把我的烟斗也一并拿来。
同样是拿凳子,一个是让萧子规亲自去,一个却是让工人顺便,明显就是区别对待。
乔月倒是没觉得有什么,萧子规却不高兴了,冷着脸说:”舅舅,你要是再这样,最近这酒庄您还是少来好了。“
他黑着脸,语气有些冲。高企有些尴尬,瞪了他一眼,“臭小子,说什么呢,还不快去拿的凳子。”
说完,他佯装镇定的对乔月呵呵一笑,”这臭小子从小被我惯坏了,没大没小的,让沈娘子和柳姑娘见笑了。“”哪里,我倒是觉得伯父您和萧公子这样的相处方式挺好的,一家人嘛,何必要端着,显得多生分。”
柳溪宁看出了高企的窘迫,率先开口替他解围,神态举止落落大方,使得高企越发喜欢她。心里就更加想吐槽萧子规。
那臭小子绝对是脑子坏掉了,这么温婉又善解人意的小姑娘,他居然不喜欢。
且不说这姑娘本身长的就不差,容貌上称,举止端庄,言行更是优雅矜贵,妥妥的大家闺秀。就光是她身后的背景,就足够让人垂涎欲滴。
爹爹是京城富商,产业涵盖好几个方面,且都做的有模有样。而且听闻她爹还跟宁王有点关系。
那宁王是谁,那可是紫禁城里除皇上以外最有权利的人。
要是有这姑娘的娘家撑腰,别说是一个蔺家了,就是十个蔺家联手,他们也不在怕的。
是以,当他知道柳溪宁的真实身份后,他就有意撮合二人。
而且从之前这丫头过来,他也能看得出她对那臭小子是有那么点意思的。
本以为是水到渠成的事儿,谁知道那臭小子在听了他的想法后,居然大发雷霆,说什么他娘就是因为利益和他爹结合的,所以他誓死不会为了利益去妥协他的婚姻。
当时他也只当他是脑子糊涂,最近被蔺家抢去几个生意,该是回心转意了,谁成想他竟然当众跟他大小声,让他下不来台。
不行,这么好的机会,他可不想放过。
“沈娘子,不知今天晚上你可有空闲?”高企忽然问。
不晓得他为何忽然问到这个问题,乔月愣了一下,这才回答道:“倒也不是太忙,伯父有事儿?”
“也没啥大事儿。”高企笑着说:“就是沈娘子先前帮了子规那么大的忙,我们还没表达过谢意呢。而且近几天贱内也一直念叨着说要见见沈娘子。所以想问问沈娘子有没有空,到家里坐上一坐。”
“啊?这不太好吧?”乔月心里抗拒,不太想去。
她跟萧子规再怎么样,那都是她们之间的事儿,高企虽是萧子规的舅舅,但乔月并不想和他走的太近。
“我跟尊夫人没见过面,这贸然相见,不免尴尬。”
“这有什么尴尬的,到时候你们年轻人玩就好。”高企语气软了下来,“实在是贱内最近念叨的紧,说当日要不是你们,子规还不见得能出清水县城呢,所以还请沈娘子务必给个面子。”
高企到底是长辈,他都这么说了,乔月也只好应下。
见她点头,高企面上一喜,转头又对柳溪宁说,“柳姑娘也请一起吧,我听闻当日要不是柳姑娘资助马车,子规也逃不开那层层搜查。”
柳溪宁正瞅着萧子规离去的方向发呆呢,没料到话题会突然转到她身上,愣了一下,茫然地看向乔月。
“高叔是想请你去家里吃饭呢?”
“啊,这怎么行?”柳溪宁连连摆手。
“这有什么不行的,沈娘子也去。”高企说。
“去哪儿啊?”萧子规搬了凳子过来就听见自家舅舅这么一句,跟哄骗小朋友似的,下意识的就问了句。
他的问询刚好打断了柳溪宁的话,高企就此拍板,“那就这么说定了,柳姑娘可不能再拒绝了。来,沈娘子,柳姑娘,咱们到那边去,那边凉快。”
说完,他就带着乔月他们往凉亭走去,顺带着还瞪了萧子规一眼。
让这臭小子刚才让他下不来台。
几人在吃冰粉期间,高企是一点儿都没给萧子规插嘴的机会。和乔月聊商业经,和柳溪宁聊京城的繁荣和人文风俗。@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萧子规很怕自家舅舅聊着聊着会去打听柳溪宁的家底,但好在他每次都点到即止,话题一到那个临界点,他就转而问起了别的,好似是刻意避讳着,生怕自己生气。
许是自己刚才的态度多多少少还是起到了震慑作用。毕竟他舅舅向来尊重他的想法。
这样想着,萧子规也放下了戒备之心。
一番插科打诨,很快,时间就到了下午。
夕阳垂挂在天边,风里也总算有了些凉意,萧子规见时间差不多了,就想着先一起吃个饭,完了之后送她们回庄子去。
“去什么五味居,今天沈娘子和柳姑娘都是我府上的贵客,我早就派人知会你舅母了,她已经备好饭菜在府里等着了。“
“舅舅。”萧子规自然知道他打了什么主意,瞬间黑了脸。
但高企也不惯着他,当即冷哼一声,“怎么,我连请人吃个饭都不行了吗?”
他瞪了萧子规一眼,也不管他跨起个批脸,转身对着乔月她们笑呵呵,“沈娘子,柳姑娘,咱们走吧。”
乔月看出这舅侄俩有点不对劲,但又不晓得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只能一头雾水的跟着高企走。
“月儿,萧公子是不是不想我们去他舅舅家?“上车后,柳溪宁还是没忍住问。
好像今日萧子规两次发脾气,都是因为她们。
“不是不愿意我们去他舅舅家,而是他和他舅舅好像有什么问题没有达成一致。”
至于是什么,乔月懒得想,人家的家事,她一个外人掺和什么。
反正她可以确定,萧子规发脾气,并不是不想他们去就行了。
“没有就好。”柳溪宁缩缩肩,看起来一脸的无所谓,但其实心里却紧张的不行。
萧子规和他舅舅家关系向来不错,听闻他那个舅母还是个十分挑剔的人,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让她不喜。
“月儿,你说我要不要去重新换身衣裳,这件衣裳会不会太艳丽了些,然后我再买点礼品啥的,这空手去别人家岂不坏了礼数?”柳溪宁叩着帕子沉默了良久,忽然问。
乔月看她那紧张兮兮的样子,就知道这丫头是又脑补过度了,没好气的说:“买礼品倒是说得过去,但是换衣裳,柳姑娘,你是去做客,不是见家长啊!”
“谁说是见家长了。”柳溪宁瞬间脸色爆红,如同煮熟的虾子一样冒着热气,“你不要乱说。”
见家长,这一见家长,不就意味着好事将近了么……
车子入城,四下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柳溪宁瞅着外面流动的商铺,终于选定了一家,和乔月一块儿下去挑了点礼品。
萧子规他们的车子在后面,见前面车子停下了,便让车夫赶慢点等她们。
“行了,你就别黑着脸了。我就是单纯请人家吃个饭,感谢人姑娘上次出手相助而已。”高企简直都服了。
没想到这臭小子气性这么大,一路上黑这个脸,一句话都不跟他说,连个眼神都不愿意给他。
“你敢说你就没有别的想法?”萧子规才不信呢。
“我能有什么想法,你自己不愿意,难不成我还能压着你去拜堂成亲啊,那我不就和你那个王八爹一样了嘛。”高企终是软了语气,“我就只是单纯的想请人家吃个饭,而且不又不是不知道,你舅母一直想见见沈娘子。”
乔月上一次来,出于礼貌,给萧子规他舅母元氏带来了几盒纯露,元氏用了感觉效果很好,就一直想见见乔月。
其实本该她自己来见的,只是前段时间下雨,雨天路滑,她不小心扭到了脚,这才不得不请乔月到府上一聚。
“真的?”虽然他说的信誓旦旦,但萧子规还是将信将疑。
“臭小子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高企没好气的给了他一脑锤,“行了,别哭丧着脸了,活像我欠你八百吊钱一样。”
高企先前就派人给元氏带了话去,说乔月她们要来,让提前准备着。
故而乔月她们到的时候,元氏就已经由丫鬟搀扶着在门口等着了。
“你脚还没好,这么早出来做什么?”萧子规见元氏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子,冷着脸数落。
“这不是听闻有贵客要来嘛,再说了,有小平在呢,不碍事。”元氏笑意盈盈地看着萧子规脸上的担忧,心里一阵熨贴。
她也不知道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这辈子能有萧子规这样好的一个外甥,比亲儿子对她都好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快,给我介绍介绍。”元氏看见另外一辆车上下来两个年轻姑娘,瞬间激动了起来。
“这位想必就是沈娘子吧!”元氏看向乔月,见她一副妇人打扮,下意识的问。
“是,这位就是帮了咱家大忙的沈娘子,”高企接茬说:“她旁边的这位就是柳家小姐柳溪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沈娘子,柳姑娘,这就是拙荆元氏。”
“元伯母好。”乔月和柳溪宁盈盈一拜。
“哎,好好,都是好姑娘啊!”元氏笑着说,目光却打量着二人,尤其是在看向柳溪宁时,那事无巨细的样子,似乎对她十分感兴趣。
高企生怕元氏太过直白,让柳溪宁察觉到什么,上前两步,隔开了元氏的目光开口道:“好了,都别在这儿站着了,先进屋里去。”
说着,他悄悄扯了扯元氏的衣袖。多年的夫妻,有些话不需要明说就能知道,元氏察觉到他的目光,瞬间会意,“对对对,饭菜已经好了,可以入席了。小平,去通知厨房,可以上菜了。”
元氏这儿有萧子规在,小平也放心,领了命就小跑着进府了。
萧子规扶着元氏进门,提醒元氏。注意脚下,故而也没看见高企给元氏使得眼色。
席间,元氏一直都拉着乔月说话,虽说也没冷落着柳溪宁,但言行还算正常。
高企也没有再刻意去优待柳溪宁,这些事儿萧子规也都看在眼里,渐渐的也放下了防备。
许是真如他舅舅所说的,因为他不愿意,所以她们放弃了。
一顿饭吃得到还算是其乐融融,席毕,侍女拿来了饭后水果。
都是些当下的时令水果,苹果,梨,还有一小盆青梅。
翠绿翠绿的颜色,光是看着就让人攒口水。
“这是我们乾州的特色,万家青梅,个大又饱满,沈娘子和柳姑娘尝尝。”
乔月嗜酸,这青梅她在现代也常吃,一连吃了好几个也没觉得怎么样。
但柳溪宁是一点酸都沾不了的,皱着眉面目狰狞的啃完一颗后,是打死都不愿意碰第二颗。
“这青梅是朋友送的,有好些呢,只是家里人都吃不了酸。若是有个孕妇倒是刚好。沈娘子若是喜欢,走的时候倒是可以多带些。”
说到这儿,元氏又叹了口气,“今年青梅收成好,但这玩意儿又酸吃的人少,眼看着是要砸手里了。”
这宋送青梅的朋友其实是她二十的玩伴,她夫家在万家庄有庄子,是专门种青梅的。
前几年春日霜冻严重,青梅收成少,价格也高,他丈夫看见商机,就趁机以高价买了树,将近又种了几十亩地的青梅,想着今年多挣些钱。
结果今年“天公不作美”,青梅树开花的时候天气炎热,并无霜冻,青梅结的多,反倒是没有价格了。
一堆青梅也算是砸手里了,所以尽量送送人,剩下卖不出去的,就只能烂在地里了。
乔月先前在看到青梅时就已经想到了青梅酒。众多果酒里面,她其实最爱的就是青梅酒。
只是青梅这东西清水县没有卖的,她原以为这玩意儿是个金贵东西呢。
“这青梅胃酸,吃到是吃不了多少,不过可以用来做酒——雕梅酒。”乔月说。
“雕梅酒?”在一旁许久没出声的萧子规插话,“可是和酒庄的那些果酒是一个做法?”
“不是。”乔月摇头,“这雕梅酒是青梅酿酒而不是泡酒。”
“这是怎么个酿法?”萧子规不知道,水果竟然也可以酿酒。
这雕梅酒乔月也是之前去云南大理采风时喝到的,她询问过做法,甚至还上手尝试过,但萧子规这般步步紧逼,她反倒不知道怎么说了。
“不如我演示给你看吧!”乔月说。反正时间还早,闲着也是闲着,今日在外头晃荡了一天,她是一点儿灵感都没寻到,索性晚些回去直接睡觉了,免得心烦。
雕梅酒,最重要的一个环节就是雕梅。
要把用草木灰水清洗过的青梅用刻刀在梅肉上雕刻出连续曲折的花纹,然后从空隙处挤出梅核,再将去了核的梅肉轻轻压成菊花状锯齿形的梅饼,放入清水盆中,撒上少许食盐,以去梅子酸味。
然后放入砂罐,再用红糖、蜂蜜浸渍数月,待梅饼呈金黄色时就可从瓶坛中取出食用。①
其他倒还好说,雕梅可是一个大工程,几乎整个府里的女子都出动了,人多力量大,两大筐的青梅,雕完竟也没用多长时间。
梅子雕的有点多,两个大桶装完竟然还剩了点,乔月不想浪费,索性让萧子规拿坛酒来,泡青梅酒。
高家如今别的没有,酒是格外多。
青梅酒的泡法跟一般果酒无二,都不用乔月多说,萧子规自己就能搞定。
只是他到底是男子,做事免不了粗心大意,就过去一块儿帮她。
铺梅、加糖、添酒,封口,到最后的埋酒,柳溪宁便站在一旁替萧子规掌灯,期间无一丝言语,却又默契的令人羡慕。
高家两老看得心热热,而同样乔月也是两眼亮晶晶。
闹脑中忽然灵感乍现,乔月瞬间激动起来。
“我想到了,笔笔,纸……”
忽然的咋呼,把高家两老吓了一跳,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
丫鬟小斯们也是一样,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是萧子规反应快,立刻吩咐管家给乔月准备纸笔,还特意备了房间,防止被人打扰。
乔月画图需要时间,柳溪宁一个人,回庄子也不安全,元氏索性就留她在府里一并住下了。
高府不比柳府,府邸不大,也不像柳府那样单独设院子。
怕影响到乔月,柳溪宁单独住了一间房,两人的房间挨着柳家二老的,萧子规的房间在西厢房,隔着个月亮门,也是为了避嫌。
忽然又换了地方,柳溪宁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不习惯,左翻右翻睡不着,她索性起来,拿了架子上的一本书来读。
只是还没翻几页,却忽然听见有人敲门。
柳溪宁原以为是高府的下人,想也没想就去开门了。
打开门,来人是元氏。
“伯母,这么晚了你还没睡啊?”柳溪宁瞅了眼元氏,见她头发依旧精致,脸上妆容也妥帖,显然是还没有洗漱过。
在看她身后的丫鬟小平,手里端着个托盘,上面放着个青花小盅。
“看你屋里的灯还亮着,想着可能是天太热了不好睡,所以我做了点桂花露,拿来给柳姑娘尝尝,解解暑。”元氏并没有回答柳溪宁的话,回头看了一眼小平。小平会意,将托盘端了过来。
那桂花露显然是在冰鉴里凉过的,小平一段过来,柳溪宁就感受到了一阵凉意。
想着自己和元氏并不算多熟悉,柳溪宁不由觉得有些受宠若惊,连忙推辞,“这,这怎么好意思呢,还劳烦你亲自送来。”
“无妨,索性也睡不着,上了年纪觉少。”元氏说。
“那就多谢伯母了。”柳溪宁接过小平手里的托盘,顺带着让开了身子请元氏进去,“既然伯母睡不着,要不要进来坐坐?”
“这不好吧,打扰你休息。”元氏说。
“无妨,我也是睡不着,起来溜达溜达。”柳溪宁说。
元氏进了门,就看见了床边上柳溪宁反扣在桌上的话本子。
那是柳溪宁今天在在街上买礼品时随手买的,讲得是才子佳人的故事,用乔月的话说就是,虽然狗血,但实在好看。
元氏只看那话本封面的字,大体就能猜到里面是什么内容。倒是柳溪宁脸一红,忙将话本子藏进被窝里。
慌里慌张的动作,逗的元氏浅浅一笑,开口问道:“柳姑娘平日里喜欢看这些话本子?”
“也,也没有啦,就是平日里看看,打发时间的,打发时间呵呵。”柳溪宁脸上赧然,暗恨自己今日手欠,选什么不好,非得选这种些缠绵悱恻爱情的话本,还偏偏给元氏看见了。
元氏看她的表情,就知道她说的并非真话,点了点头,“也是,一般大户人家的小姐,家里确实是不愿让看这些东西的。柳姑娘来自京城,想来家里是管的很严的。”
“才不是呢,我爹才不管我看什么呢,他只要我开心就好。”人可以丢,但老爹的形象她还是要维护的。
元氏早就从丈夫哪里知道柳溪宁是家中独女,如今看柳溪宁提起她爹时一脸爱戴的模样,可想而知而知妇女俩的关系是很好的。
“是吗,那令尊倒是开明。”元氏赞叹道。
听到有人夸她爹,柳溪宁开心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吧,骄傲的说:“那当然,我爹可是最疼我的了。”
她笑得一脸天真,这让元氏心中有了计较。
垂了垂眸子,她指着桌上的桂花露,对柳溪宁说:“天气炎热,这桂花露再放就失了味道了,柳姑娘尝尝,看合不合胃口。”
说完,她又看向一旁候着的小平,说:“沈娘子已经送过了,剩下的一碗,你去给表少爷送去。”
柳溪宁刚端过汤盅打开盖子,听到元氏提起萧子规,她拿筷子的手一顿,脱口而出,“这个点儿,萧公子应该睡了吧。”
“还没呢,”元氏将她的小动作看在眼里,微微勾唇,“我方才来的时候,还见他房里的灯亮着。”
说完,元氏又叹了口气,“哎,也是苦了那孩子了,这段时日,就没看见他睡过一个好觉。晚上那么晚睡,早上天不亮就要起床。”
“这么辛苦,那是为着什么事儿?”
“还能是为着什么事儿,还不就是酒庄的事儿。如今这酒销量不好,卖不出去,他那个混账爹又联合蔺家一块儿抢生意,这要是再寻不着出路,怕那酒厂就只能关门大吉了。”
“我们也就罢了,不过就是损失些银子,可子规那孩子从小就一帆风顺的,这么大的打击,他该如何扛的过去啊。”
酒庄生意不好这事儿,柳溪宁是知道的,这些日子和乔月在一起,乔月也分析过酒庄如今面临的困境,虽说确实有些艰难,但也没到要关门的地步啊!
“可月月说,酒庄的生意也还算过得去啊。”柳溪宁不大明白,乔月是酒庄的股东,按理说酒庄如何她该是最清楚的,而高家也是酒庄的股东,元氏作为萧子规的舅母,应该也是了解酒庄的情况的。
可为何两人说的东西不一样呢。
说到这里,元氏更是叹了口气,“哎,沈娘子虽说是酒庄的股东,可到底是女子,酒庄的有些情况,子规就是告诉她,她也帮不上忙。虽说沈娘子在清水县有店面,可乾州不比清水县,这里的水有多深她又怎么知道,只能徒增烦恼罢了。”
“我就想着,若是有人能帮子规一把,他或许能轻松些。只是有蔺家这个拦路虎,在这乾州谁敢伸出援助之手啊,就只能喝硬撑着了。”
说完,元氏才忽然发觉自己多嘴了,无奈的笑了下,”瞧我,我也是实在没个说实心话的人,一下子跟柳姑娘说了这么多,还请柳姑娘不要介意啊。“
“怎么会。”柳溪宁笑笑,可明显有些心不在焉。
元氏看桌上的蜡烛快要燃尽了,在看柳溪宁那若有所思的模样,知道自己的话说得差不多了,适时的起身,“我看时间也很晚了,柳姑娘喝了桂花露就早些休息吧,我就不多打扰了。”
随即她又叮嘱道:“今晚的话,还请柳姑娘不要放在心上,更不要和沈娘子说,子规若是知道我多嘴,会生气的。”
“伯母放心,我定会守口如瓶,不会到处乱说的。”柳溪宁点头。
送走了元氏,柳溪宁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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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立即回房,而是站在门口,目光穿过月亮门,看向了萧子规住的那间屋子。
果如元氏所说,萧子规的房间果然灯还亮着。虽说隔着老远看不到他的身影,但柳溪宁能想象到他现在正一本本的翻书,寻找着让酒庄起死回生的法子。
元氏刚才说在这乾州无人敢帮他,可若是有她爹出手,他是不是就没有这么幸苦了。
chapter134 算计
柳溪宁在门口站了有多久, 元氏就扒在门上听了有多久。
两人的房间隔的又不远,夜里又寂静,除了聒噪的蝉鸣就啥也听不见。
直到好久后柳溪宁的关门声响起, 她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直起身子来。
高企一直在一旁喝茶下棋, 看到元氏的动作,胸有成竹的缓缓开口问:“进去啦?”
“嗯。”元氏点点头, 一瘸一拐的走过来, 看着自家丈夫那副洋洋得意的表情, 心里总觉得不是个滋味。
从刚才那短暂的相处, 她看得出来那丫头是个好的,性子单纯又热情大方, 这么算计人家, 说实话,不道德。
“老爷, 这是不是不大好?”元氏有些不忍心。
“有啥不好的。”黑子落子,高企连头都没抬的说:“你不过就是实话实说罢了,人家愿意帮, 那是人家的事儿, 咱们总不能拒绝吧?又不是傻子,谁跟钱过不去。”
“可我们明明知道那丫头对子规有意,如此,不就是利用她对子规的心意吗?况且子规性子拗, 若是知道我们背着他干这种事, 怕是会生气。“”哼, 他生气?老子一半的家底都垫到酒庄去了,还能任由他胡闹。他既然不愿意和柳家结亲, 那他也别怪我小人行经。”提起这事儿,高企就生气。明明就有很好的捷径,可那小子偏偏不走,非说什么婚姻不做交易。
哼,他有精力闹,他却没有那么多本钱给他挥霍,本来就想着靠酒庄逆风翻盘呢,柳家这么好的大树,他岂能放过。
元氏了解自己的丈夫。为人看似温和,但其实极重利益。这次他会这么帮着萧子规,也是因为萧子规先前的方案确实让他看到了盼头。
但纵然如此,元氏还是不想他们舅甥俩闹得太僵,“要不咱在等等,沈娘子不是有了新思路了吗,说不定这一次就成了。”
“呵,就她?”高企冷笑一声,嘲笑元氏的天真,“一个女人家家的,不在家里好好相夫教子,出来掺和男人的事情。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花架子,也就那傻小子将她当个宝。靠她,这酒庄怕不是明日就要倒。”
还想着掺和这一次的中秋夜宴,呵,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地位,那乾州州尉的后门是那么好走的。
这都多长时间了还没个消息,简直不自量力。
高企不愿多说,“行了,事已至此,你就管好你的嘴。至于那个柳家丫头,希望她争气一点,不要让我失望才好。”
到底是淫浸商场多年的老手,高企虽然经商不行,但算计人心却是一把好手。
如她所料,柳溪宁在听了元氏的话后,一晚上都没咋睡着,乔月第二日拿着画好的宣传图去找她的时候,就看见她顶着两个黑眼圈。
“嚯,你这大晚上不睡觉干啥去了?”见她脸色苍白,容颜憔悴,乔月都吓了一跳。
“昨晚上没睡好。”柳溪宁笑笑,随意的洗了把脸,这才问道:“你稿子都画好了?”
“好了,你看看。”乔月兴高采烈地将稿子在桌上铺开。
随着画纸展开,两个小人儿跃然纸上,有一起泡酒的,一切封口的,还有一个拿着锄头一个抱着坛子挖坑埋酒的,虽说都是大头娃娃,但柳溪宁却还是从中看出来一丝熟悉感。
“这是?”她忽然有些激动,脸色都红润了许多。
“对,就是照着昨晚你俩画的,形象稍微做了些变动,不知情的人也看不出来。”乔月指着图纸右上角的“长久召集令”五个大字说:“我打算搞个藏酒活动,只要是夫妻或者情侣,都可以自行调酒,然后选好藏酒年限,由酒庄统一保管,等时间到了,再按登记好的地址给他们送去。”
当然了,这场宴会的杀手锏就是所有的酒都是免费的,可以随便品尝,但不能浪费,若要参加藏酒活动,就需得自己购买酒坛或者酒瓶,价格虽有不同,但整体价位也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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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将品牌推广出去,虽做不到妇孺皆知,但至少要让乾州大部分人知道有这样一种酒。
方案乔月已经拿给萧子规看过来,萧子规也觉得可行。
这世上,谁能经受得住免费的诱惑呢。
乔月将只觉得设想说给柳溪宁听,但柳溪宁却一直现在昨晚元氏说过的话,酒庄现在已经是每况愈下了,乔月的设想虽然听着可行,但也需要相对应的资金支持。
柳溪宁虽然不经商,但跟着她爹走南闯北,耳濡目染也知道一些。釜底抽薪,这样的方法还是太冒险了些。
柳溪宁想了又想,最终下定了决心。
待乔月说完之后,她紧跟着就说了句,“月儿,我想回清水县了。”
“啊?”乔月一时没跟上她的脑回路,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回清水县,为什么?”
“我想我爹了。”柳溪宁晓得萧子规是一个要强的人,所以这事儿,她也不打算告诉乔月。虽然她知道乔月就是知道了也不会泄露出去,可是她不知道会更好做一点。
所以他打算谁都不告诉。
乔月瞅了眼柳溪宁的黑眼圈,一想她们来乾州也四五日了,点了点头,说:“今日就要回吗?那等吃过早饭了,我让萧子规派人送你过去。我暂时脱不开身,你一个人我又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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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柳溪宁点头。
饭桌上,乔月就跟萧子规提起了这事儿,萧子规倒是没什么反应,只是平静的说吃过饭后安排虎子送他回去。
高企接过元氏递过来的粥,顺带着看了柳溪宁一眼,见她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满意的勾了勾唇。
不错,看来昨晚的话,她都听进去了。
希望她此番回去,能给自己带来好消息。
***
柳溪宁走后,萧子规不放心乔月一个人在庄子住,说什么也要让乔月住进高府来。
乔月跟高家俩老到底不熟悉,觉得不方便,但最终拗不过萧子规,就选了一家离高家比较近的客栈住着。
如此,对于这次的藏酒活动,三人也更好商议。
乔月原想着自己这个方案再高企这边怕是得颇费一番口舌,毕竟高企是真正的商人,是最看重利益的。
他们这个活动,办好了名声和银子就都有了,但若是效果一般,怕是会入不敷出。
乔月都做好在高企这边卡壳的准备了,谁知高企在听到他们设想的时候,居然举双手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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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乔月的疑问,高企也给出了答复,“沈娘子见多识广,听闻清水县的生意做的风生水起,听你的肯定是错不了的。若是沈娘子有什么需要,尽管知会老夫,老夫一定尽力。”
他言辞恳切,神情认真,可谁又能想到,其实背后,高企是一点都看不上乔月的想法的呢。
“我就说她只会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哼,免费的东西还想赚钱,简直痴人说梦。”
不过好在他还有柳溪宁这张底牌,她都已经回去两日了,想来快有消息了。
等这次柳家出手后,他就借着这件事将乔月那个小妮子踢出局。
凭什么出力的明明是他们二人,乔月却要分红坐收渔翁之利。
高企等着看乔月的笑话,所以酒庄那边也去的少了,故而也就不知道,在他和乔月虚与委蛇的第二日,州尉府来人,请了乔月和萧子规过去。
如乔月所想,陈娇确实力排众议,定下长酒的果酒系列作为女宾这边宴饮的酒水,不但如此,她还试图说服何迹,让他将男宾那边的酒水也换成长酒。
只因为乔月先前说过,乾州虽然繁华,但无论是农业还是商业,都没有特别出彩的的地方,说白了就是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品牌。
长酒虽然现在还籍籍无名,但难保以后不会在一众名酒中展露头角。就其他不说,光是长酒的色泽以及口感,就甩了有些名酒一大截。
陈娇将乔月的话原封不动的给何迹说了,何迹思虑再三,决定见一见他们。
能说出如此狂妄之语的,究竟是何方圣神。
何迹虽然听陈娇说了乔月和萧子规年岁不大,可看见两人,还是稍稍惊了一下。
这哪里是年岁不大,这分明就是毛还没长齐呢。
但秉着英雄不问出处,豪杰不分岁数的原则,何迹并没有小瞧她们,对二人以礼相待。
乔月二人自然也不会让陈娇失望,抓住这次机会,着实的给长酒做了个全方位推广,萧子规更是凭借自己半个乾州人的身份,将乾州的过往历史和未来发展将会遇到的阻碍都悉数分析了一遍。
何迹是州尉,是一方父母官,而且乾州的发展,于他的加官进爵也是大有益处。
“如此……”何迹沉吟一番,点了点头,“到时确实是这个道理。”
只是男宾这边不比女宾,来的不是官员就是氏族乡绅,贸然将已经定好的酒换成这没什么名号的长酒,怕是很难服众。
“不过若是中途拿出来让他们品尝,倒是行得通。”那长酒他已经喝过了,口感确实清冽,回味也悠长,除了有些烈之外,倒也没啥大毛病。
何迹此举,算是给足了乔月她们面子,两人从州尉府出来,都还有些不可置信。
这事儿居然就成了,而且不仅仅是她们一开始着意的女宾,连男宾那边她们也搭上台了。
这有州尉的支持,那他们的长酒想名扬乾州城,那不就是手到擒来的事了吗。
chapter135
萧子规将这个消息传到高府的时候, 高企刚好出去了不在。晚上回来,元氏就跟他说了这事儿,顺带着还夸了乔月两句。
“没想到嘛这沈娘子看着年岁轻, 做事却蛮有成效,你看看, 如今不仅仅是女宾那边,就连州尉大人都对咱们的酒有兴趣, 确实是个厉害的。”
这几天和乔月相处下来, 元氏其实还是蛮喜欢她的, 做事爽快利落, 为人又真诚。
但高企却对她的话嗤之以鼻,“就她一个弱女子哪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这一看就知道是柳家的功劳。”
“柳家?”听到丈夫这般的贬低看不起人, 元氏不由得皱起了眉,反驳道:“这明明是人沈娘子一早就在接洽的事儿, 怎得就成了柳家的功劳了?”
且不说人家柳家会不会帮忙,就算是帮了,这可是官府的事情, 岂是柳家一届商户能决定的。
高企对元氏维护乔月的行为有些不高兴, 冷笑一声说:”就她一个女子,就凭那劳什子美妆,就能做下这么大功劳了?明显就是柳家暗中帮忙了。别看柳家只是一届商贾,但人家在京城那可混的是风生水起, 随便找个在官场上的朋友来说上两句, 他州尉还能不答应?”
“可那也不能这事儿就全然是柳家的功劳。”元氏还是不服。再怎么说, 子规先前也为这些事儿出了不少力,一连好几宿不睡觉, 就是为了查乾州的地方志。
“就那些东西管什么用。”高企满脸的不在乎。
元氏知道自家老爷是个性子执拗的,他认定的事,凭别人怎么说他都不会改变。故而也就闭了嘴。
高企斜斜的睨了她一眼,见他无话可说了,露出胜利的微笑,“行了,商场上的事儿,你一个妇人家少打听掺和,我嗓子有点不舒服,你去给我熬完梨汤来。”
说完,高企也不管元氏什么表情,便兀自想起自己的事来。
先前他见萧子规死活不同意和柳家联姻,他不好逼迫,便只能退而求其次,利用柳家那丫头对萧子规的好感,让柳家出手帮忙。
本身就是十拿九稳的事情,如今看来,效果确实不错。
而且柳舟年能插手官府的事儿,可见他真的在京城实力不小。
只是可惜了他只是个商人,商户之女,配他家的武儿还是差了些。
他家武儿现在已是秀才,将来可是要做大官的。
不过也没关系,就凭这那丫头对子规的那一腔热血,他从中获利还是没问题的。
至于萧子规后面知道,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也是为了他母亲的自由。
高企看着对萧子规极好,但其实却是个逢场作戏,人面兽心的家伙。
先前他一直对萧子规好,无非是觉得萧子规是萧家独子,将来萧家这偌大的家业都是他的。自己现在讨好他,将来他就是手里稍微露出来一点,也足够他赚个盆满钵满了。
后来萧子规闹着要开酒庄过来借钱,他经过深思熟虑,决定拿高家一半的家产来赌一赌。
且不说萧子规起初的想法确实很诱人,若是真的成功了,他赚的又岂止是这一半的家产,就是没成功,他萧石这个做爹的,还能不帮亲儿子擦屁股?
反正他怎么都不会吃亏。
可是谁成想,酒庄建到一半,萧子规居然和他爹闹翻了,就那么两手空空来投奔他了。
这可把他气了个够呛。
但钱已经投进去了,他就只能咬着牙继续,后来萧子规拉来了乔月入伙,他心中虽有不满,但也没表现出来。
如今眼看着他们父子和好无望甚至越闹越僵,他可不得想办法脱身,及时止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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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刚好这个节骨眼上,柳溪宁又出现了吗。
所以,别怪他小人行径,他也是被逼的。
萧子规尚且不知道他舅舅的真面目,现下,他正和乔月合计藏酒活动和中秋宴的事呢。
陈娇说了,中秋宴女宾这边,暂定的酒是五十坛,男宾那边要清酒,算下来少说也得七八坛。这差不多六十坛酒,酒庄还是拿得出来的,只是那藏酒活动的酒,可能稍微有些紧张。
“虽说现在还不知道当天有多少人,可这酒可不能准备少了,最少最少也得一百坛才行。”
就不说来参加藏酒活动的人多少了,就是免费品尝这一块儿,就得费不少酒,虽说这酒比较烈,但那也是后劲儿足,省不了多少酒。
“行,那我这几日让工人们加紧赶工,一百坛,还是来得及的。”
“那就辛苦你了。”乔月说。
乾州的事儿大概算是告一段落了,藏酒活动的方案她已经弄好了,有萧子规在,乔月也不必时时盯着。
又约见了陈娇吃了顿饭表示感谢后,下午,乔月就回了清水县。
一路的颠簸,乔月到清水县时天都已经黑了。
而且许是猜到了她今天要回来,沈青书居然罕见的也在。@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这是两个小别胜新婚的小年轻见面还没说上几句体己话,沈青瑞就一股脑儿的从房里跑出来,向乔月状告他哥近几日的恶行。
什么沈青书从她走后就搬到书院去住不管他死活啦。
什么每天但凡有她的消息就让他去书院汇报啦!
有时候悄莫声息回来总往乔月房间跑,让他以为家里进贼了啊,等等等等,不胜枚举,罄竹难书。
乔月前面还没觉得不对劲,直到后面沈青瑞说,沈青书回来后大半夜不睡觉,拉着睡得正香的他要抽背诵,就再也有点崩不住了。
这是什么迷惑行为大赏?
在她疑惑的眼神中,沈青书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淡定地说:“我就是关心他的学习,怕他没有我监督自己懈怠了。”
“那你还在我给你背诵的时候出神,望着嫂子的房间发呆呢。”沈青瑞不服气的说,大晚上的,简直就是耍人玩。
沈青书:“……”
感觉这弟弟不能要了。
乔月向前还以为沈青书隔一段时间回来是担心沈青瑞呢,如今看来,应当是他想她了。
自己这一去乾州,少说也有十日之久了,又忙着酒庄的事儿,连封信都没带回来。
乔月的心软的一塌糊涂,哪里还顾得上沈青瑞受了什么委屈,遭受了什么非人的待遇呢,直接下逐客令,“那你先出去,我跟你哥好好说道说道。”
沈青瑞虽然没聪明,但到底年纪小,不疑有他,甚至临走前还添油加醋的说了句,“那你一定要好好教训他。”怎么能这样对待亲弟弟呢。
乔月没有搭话,只是让他出去将门关上。
“嗯?所以,夫人要惩罚我吗?”沈青书依旧坐在那儿,一身烟青色书生袍,勾着唇,笑得像个妖精。
“嗯,当然了。”乔月走上前去,自然的坐在他怀里,脑袋贴在他胸口,熟悉的书香拌着青草地的气味,让她浑身的疲惫都一扫而空了。
乔月用额头摸索着沈青书的下巴,“你是不是都没有好好吃饭,感觉都瘦了?”
“你不在,感觉吃饭都没胃口。”沈青书眯着眼,享受着和她的耳鬓厮磨,只是他紧紧收紧乔月腰肢的大手,表明他并不似表现的这般平静。
“这么想我啊。”乔月笑着,仰头在他唇角落下一个吻,逗猫儿似的,一触即分。
如羽毛拂过心尖,痒痒的,让沈青书浑身想过电似的,心痒难耐,但是难得看见这样的乔月,沈青书只能用力忍着,学着她的样子,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
“那你呢,在乾州十多天,想我了没?”
“嗯……”说起这个,乔月还真的好好想想,说实话,她这几天忙的脚不沾地,几乎是挨着枕头就睡,还真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沈青书。
“在看见萧子规和溪宁埋酒的时候想了。”乔月实话实说。
其实那天晚上她画图的时候也想了,而且因为日有所思,凌晨她小憩的那一会儿,她还做了个不可描述的梦。
但这事儿,她羞于启齿。
听到她这么说,沈青书撇撇嘴,低声嘟囔了句,”真无情。“”什么有情无情的,小书生,你现在的任务是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别想那些有的没的。“
乔月老气横秋的,却逗笑了沈青书,他两眼一弯,贴在乔月耳边轻声说了句,”那不如夫人检查一下,为夫这段时间书读的如何?“@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说完,沈青书便如愿吻上了那朝思暮想的红唇,来倾诉自己这几日积攒的思念。
*
乔月这次去乾州,除了酒庄的事,还有一件她惦记了许久的事儿,就是替玫瑰打个面罩。
玫瑰的刺字在脸上,偏靠近眼角,便是平日里带着面纱,也很难完全遮得住。
她们倒是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但来来往往的客人看见就不免会好奇。
玫瑰是女孩子,哪里受得住别人异样的眼光,所以除非店里忙不开,一般时候她都再后面整理货架。
但这几日的相处,乔月发现那丫头在经商上面有点子天赋。许是和她以前的经历有关,她总是能一眼看透客人的心思,从而推荐她们合适的商品。
这一点,连香草都自愧不如。
是以,乔月不希望她这样的天赋被埋没,就想着给她弄一个只遮半边脸的面具。
清水县是小县城,那些首饰铺子做出来的面具丑不说还重的要死,刚好这次在乾州,乔月请教了陈娇,寻到了合适的铺子。
虽说离她的预期稍有差距,但整体来说还算是不错的。
今日她回来的时候,玫瑰她们已经回去了,时间这么晚了,乔月就打算明天再给她。
店里有大花她们照看着乔月也是放心的,翌日香草非要让乔月查账,也没什么纰漏。
而且由于她走之前店里新上了润唇膏和口脂,这段时间的营业额比往期增长了不少呢嘛。
乔月从来不是个吝于夸奖的人,她深知要想马儿跑,就要马儿多吃草的道理,“做的不错,月底给你们每个人发奖金。”
“好耶!”店里瞬间沸腾起来,茉莉和丁香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养了一段时间,两人肤色白了不少,脸上也有肉了,看起来漂亮了不少。
玫瑰是个情绪不外露的人,店里人的喜悦似乎与她无关,只是在乔月出门的时候默默跟上她,说了一句谢谢。
“面罩的钱,您可以从我的月例银子里面扣。”玫瑰诚恳的说。
这面罩光是从做工来看就不便宜,更何况上面还有这么负责复杂的图案。
而且这钱,她也确实用不着。
虽说乔月说了以后有合适的时机会帮她们恢复良籍,放她们离开,她也相信她不会骗她们,但她不需要。
以前在有钱人家做工的时候,她常听公子念叨——人生得一知己,此生足矣。
以前她总不懂这句话,但现在她懂了。
她跟乔月说起来该是主仆关系,但私心里,她更是将乔月当做知己。
从将她从人牙子那里买下来,又跟她说了那样一番话后,她就已经认定她了。
“不用了,你觉得舒服就行。”乔月笑笑,“你快进去吧,外面太阳大,别中了暑气。我现在过去,回来怕是晚上了,若是公子回来,你帮我知会一声。”
这查了个账,一早上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乔月现在想带着二两先回一趟村里看看沈母。
二两现在在店里住着,见的人多了似乎也不怎么怕生人了,看见人不躲了脸上也有笑了,只是还是比较依赖沈青瑞,喜欢黏着他。
但凡沈青瑞在店里,他就像个跟屁虫似的跟进跟出的。
就乔月来看,他除了还是不能说话,其他还挺好的。
但沈青瑞却并不这样认为。
以前的二两虽说胆小,可至少不会和他唱反调,自己说啥就是啥,最多就是拿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一脸的祈求。如今倒好,但凡你不如他的意,他就生气,背过身去不理你,你还得好言好语的哄着,或者拿他最喜欢的条糕去贿赂,人家勉强才能给你个正脸。
这哪里是养了个弟弟,这分明就是养了个祖宗。
而且这祖宗还是他自己花钱买来的。
玫瑰目送着乔月离开,转身进门时,余光却瞄到对面似乎有人鬼鬼祟祟的盯着这边。
眉头微皱,玫瑰回身定睛望去,却又见一切如常。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这几日她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桃花面。可她又从来没有抓到过人。
香草说是她太神经兮兮了,桃花面生意这么好,很容易就会吸引人的目光,这很正常。
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chapter136
叹了口气, 玫瑰转身进门。
待她拐进柜台,对面小摊下忽然钻出一个人来,鬼鬼祟祟, 看着不像是好人。
那人眯着眼,往乔月离开的方向看了许久, 随即一溜烟拐进前面的巷子,没了踪迹。
柳府, 赵燕儿正准备午睡, 听见冬雪的汇报, 一下子瞌睡都没了。
“当真?”
“是, 阿贵说他亲眼看见的,那乔月带着她家那个不会说活的哑巴下人, 说是要回村里去。”
“可是叫我好等。”赵燕儿唇角微勾, 想起他们的计划,她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乔月去乾州的这些时日, 赵燕儿的生活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是赵天齐偷偷来找她被府里那些贱蹄子给看见,到张氏那儿告她的状说她偷人。
柳际年得知他们的关系后,还因为之前在醉香居两人装不认识的事儿跟她置气。好在他看重赵天齐, 经她一番装可怜解释后, 这事儿也就算过去了。
赵燕儿之前还因为这事儿提心吊胆,这下也总算是放心了。只是还没等她舒坦两天,外出谈生意的柳际年回来,身边居然又多了个小狐狸精。
说是那女子卖身葬父, 他看不过去, 就随手帮了这个忙。
柳际年将那女子给了张氏, 说是打算收那女子为义女,让张氏先教养着, 可明眼人都知道,他是看上那女子了,只是奈何那女子年纪小,只能先放在张氏身边养着。
赵燕儿知道柳际年是个花心的,否则家里也不会光妾室就十几房,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他这新鲜感居然会这么短。
她这十二姨娘的位置还没坐热呢,就又添了新人。
虽说他晚上还经常歇在他这里,可也总去主院儿看张氏,对她也不如从前那么上心了。
她先前在府中那般张扬,这下子,不少人都等着看她的笑话。
原本她还对赵天齐的计划有些迟疑,毕竟柳溪宁是柳舟年唯一的宝贝女儿,她们这般算计,若是中间出了岔子,怕是会吃不了兜着走。
她可不想为了赵天齐而断送了自己。
可现在,她只想这个计划早点进行。只要赵天齐那边能成功,到时候整个柳家都是她哥说了算,看谁还敢看不起她糟践她。
至于乔月,他要把自己受过的屈辱一并还给他,他沈青书不是声称只喜欢她一个吗,她倒要看看,她们是不是真的情比金坚。
赵燕儿将乔月回来的消息告诉赵天齐,赵天齐思虑在三,决定还是冒这个险 。
兄妹俩又是一顿合计后,赵天齐约了桃绿出来。
桃绿接到赵天齐托人传来的口信,是又惊喜又激动。
赵天齐约她今晚在他那儿一聚,还说让她务必要到。
如此急切的语气,明显就是想见她了嘛。毕竟自从小姐回来,他们也有七八日没见了。
桃绿自顾自的想,也顾不得自己还要伺候柳溪宁,欢欢喜喜的回到自己房间将自己给捯饬了一番,换好了衣服,有拿出自己的体己钱,打算给赵天齐买点儿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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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好了一切,她刚说要出门给,迎面却撞上了前来叫她的桃红。
桃红推门进来,就看见桃绿一副急着出门的样子,“你收拾好了吗,小姐都已经等着了。”
经她一提醒,桃绿这才想起来,中午的时候小姐要出门,自己说也想跟着同去。
如今老爷小姐都在家,她没法偷偷出去,也实在是憋坏了。哪怕知道自家小姐肯定会去见那个乔月,但还是想跟着一块儿去散散心。
她倒是把这茬儿给忘了。
桃红见她还杵着不走,开口催促,“快点走啊,小姐都该等急了。”
说着,她就要去拉桃绿的胳膊,却见桃绿一弯腰,抱着肚子就开始哀嚎。
“哎哟,肚子好疼啊!”
桃红被吓了一跳,忙上前查看,“怎么了,好端端怎么肚子疼了。”
“可能是中午贪凉吃坏东西了吧!”桃绿整个脸都皱在了一起,语气虚弱的说,“要不你陪着小姐去吧,我实在是疼的走不了了路了。”
“那要不要给你找个大夫。”桃红不疑有他,毕竟桃绿中午的时候可是和她抢着吃了好多冰糕。
“不用了。”桃绿摆摆手,十分善解人意的说:“别扰了小姐的兴致。我抱个汤婆子好好捂一捂就好了。你快去吧,别让小姐等急了。”
“真的不需要吗,我看你脸都白了。”桃红还是不放心。
桃绿心说这是老娘特意擦的粉,你个傻子。
但终是没有表现出来,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快去看小姐吧,别让她等急了。”
柳溪宁在房里等了一会儿,就只看到桃红一个人回来,歪着脑袋,垂头丧气中又带着些许不解,整个脸上明晃晃地写着我很疑惑。
柳溪宁往她身后看了看,并未看到桃绿的影子,这才问道:“怎么了?这一脸的疑问,桃绿呢,怎么没过来?”
“她说她肚子不舒服,怕是不能去了。”桃红说。但她分明记得,自己刚才去找她时,她还欢欢喜喜的准备出门呢。@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肚子不舒服,要不要找个大夫看看?”
“她说就是贪凉吃多了,拿汤婆子捂一捂就好了。”
“那你干嘛一脸的疑惑?”柳溪宁有些好笑。
“我……”一时间,桃红也不知道咋说,反正她就是觉得桃绿有点怪怪的,但又说不出来哪里怪。
毕竟她的脸是真的很白呢!
桃红摇了摇头,“没什么。”
因为桃红经常就是这种呆呆的样子,所以柳溪宁也没多想,轻笑了下,带着她出门。
虽然已经是下午了,但天气依旧炎热,连吹来的晚风都带着烫意。@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在街上百无聊赖的转了一圈,柳溪宁便去了桃花面。
乔月最近又在研发新品,好像是什么浴盐,反正说是泡澡用的,比香皂好使,能去除身上的死皮。
桃花面这会儿已经打烊了,玫瑰她们正在里面清点东西。柳溪宁看了一圈,没瞅见乔月的身影。
“东家在楼上妆室呢,方才乾州有人送信来了。”茉莉说。
一说信,而且还是乾州来的,柳溪宁第一反应就觉得是萧子规的,“那我上去看看。”
妆室的门虚掩着,柳溪宁敲了敲门,听到乔月说“进”后,才推门进去。
乔月原本以为进来的时店里的人,没想到是柳溪宁。再看看信上的内容以及她怀疑的事儿,她挑了挑眉,抬眼打量着她。
一双眼睛跟中午的阳光似的,看得柳溪宁脸上热辣辣的,又心虚的紧,说话都开始磕磕巴巴的,“你……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怎么,看看都不行了?”乔月下巴轻抬,说了声,“坐,给你看个好玩的。”
听她这么一说,柳溪宁神色一凛,但还是从容坐下。乔月将信调转方向,推到她的面前。
信果然是萧子规写来的,说前几日有个京城来的富商,说是要订购他们的长酒,一月一定,一次一百坛。
萧子规虽然惊喜,但也怕其中有坑。但那人一下子付清了三个月的定金,又让他觉得对方像个冤大头。
柳溪宁看到萧子规说如今酒庄生意火爆,不由心中欢喜,但又怕让乔月看出端倪,很快便敛了表情,但还是晚了,乔月已经看到了。
原本只是怀疑这京城富商跟柳溪宁有关系,这下她几乎可以笃定了。
“这事儿,跟你有关系吧?”乔月问,但语气却是笃定的,柳溪宁也知道自己是瞒不住乔月的,点了点头。
“不是跟你说了不要掺和这件事吗?”乔月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
先前柳溪宁就提过要帮忙的,但是乔月拒绝了。
柳溪宁喜欢萧子规,这是乔月知道的。但萧子规对柳溪宁无感,乔月也看到了。
虽说她说了她想帮忙跟萧子规无关,但人嘛,付出了就总会有些希冀希望能得到回报的。
她怕柳溪宁希望落空,更怕她为此伤心伤情。
“我就是跟我爹提了一句,然后他就找了他在京城的朋友。”柳溪宁喃喃地说:“而且宁叔家里开有酒馆,他一向喜欢收集好酒。萧公子不也说了吗,对方是尝了酒后,经过深思熟虑后才下的订单。”
见乔月抬眼看了她一下,柳溪宁又急忙说:“我就是看不得你为了酒庄一天天的抓破脑袋,而且……”
柳溪宁抿了抿唇,“我知道他不喜欢我,只是把我当朋友。”
她都知道,但还是忍不住。
想到这些,柳溪宁情整个人都落寞了几分,乔月到嘴边的话也就只能咽下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没关系,天涯何处无芳草。”
这句话,在她原来被沈青书拒绝后乔月安慰她时也说过,当时她只是一笑而过,并未觉得有什么,但如今,这句话却变得这样沉重。
虽然是一厢情愿,但放弃,又谈何容易。
*
萧子规的信还有第二页,上面说了关于乔月的藏酒活动,由于广告打的响亮,近几日乾州城里人都在议论这件事,效果十分不错。
萧子规的意思还是当日乔月能过去,有他在,他心里也能安心些。
但那日正好是中秋节,桃花面要出新品也要搞活动,虽说乔月已经培养了玫瑰这个极好的帮手,但她还是有点不放心。
思来想去,乔月还是回绝了,只说有高企在,她相信他。
chapter137 绑架
今年的乡试定在中秋之后, 便是过节,沈青书都不得放松。
书院虽然给了假,但大考将至, 谁能真的放松的下来呢。
乔月这几天准备上新工作,也几乎是忙得脚不沾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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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忙碌碌又是好几日天, 直到柳溪宁给人带话邀她去翠云楼品茶。
柳溪宁算得上半个品茶大师,对于茶叶的好坏以及不同的茶相对应的泡茶手法颇有心得。乔月先前就常跟着她附庸风雅。这次这翠云楼是个新地方, 估计是她最近才发现的好地方。
手里的活计已经忙得差不多了, 乔月嘱咐玫瑰她们做好收尾工作后, 就换了身衣服前去赴约。
春草经过上次她和柳溪宁的劝说后, 终于决定开个成衣店了,就挂在玲珑阁名下, 若是生意不好, 到时候就换成玲珑阁的老本行,减少亏损。乔月今天穿的这身衣服就是春草前几日送来的, 她和柳溪宁都有一套,款式颜色大体相近,看着像是闺蜜装。
这翠云楼在西市, 离桃花面还是有点距离的, 乔月坐了马车过去。
车夫听到乔月报了名字后,还微微愣了下,不明白这位看起来穿的光鲜亮丽的夫人,为何要去那种腌臜的地方。
乔月在上车时也注意到了车夫的表情, 但她只当是那地方太过偏远, 所以并未当回事。
马车摇摇晃晃小半个时辰, 才总算在一处巷子口停了下来。
“夫人,到了。”车夫停好了马, 跳下车放好下车凳,这才温声叫人。
乔月被摇的晕晕乎乎,听到车夫的话,赶忙掀开帘子钻了出来。只是当看清眼前的场景后,她不由得眉头一皱。怎么也无法将翠云楼这个阔气的名字和眼前的小破楼结合在一起。
简简单单的门脸房,看起来已经有些年成了,外头柱子上的红漆已经掉的差不多了,牌匾年久失修,歪歪斜斜的挂着,好似随时都有可能掉下来。
周围来往的人,也大都是附近干活的人,一身粗布短打,肤色晒的通红黝黑。
这种地方,怎么看都不像是柳溪宁会来的地方。
"这叫翠云楼的,整个清水县就只有这一家吗?"乔月皱着眉头问车夫,怀疑自己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是,这叫翠云楼的确实就只有这一家,不知夫人来这里是干什么的?”车夫也是看乔月满脸的疑惑,多嘴问了一句。
“来这儿喝茶。”乔月说。
“那这倒确实是个喝茶的地方,整个西市的人,喝茶几乎都来这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是吗?”听了车夫的话,乔月再看那楼里人来人往的,心中的疑虑也打消了不少。
现世还有卧虎藏龙的苍蝇馆子呢,万一这翠云楼真的有点儿东西呢。
心下一定,乔月下车,车夫还问了句她啥时候走,若是快的话,可以等等她。
乔月也不晓得这茶要喝到什么时候,就没让他等,结清了车钱就让他离开了。
走进翠云楼,这里面的装饰跟外面也不遑多让,整个店里乌漆漆的,但人却不少,这会子并不是饭点,里面却坐满了人,而且大多是来喝茶的。
店里零零散散三四个店小二,正穿梭在人群中忙碌着,有一个瘦高个看见她,便急忙迎上来,脸上堆着笑,“姑娘是喝茶啊还是吃饭啊。”
见她皱着眉头打量着店里,又一看她的穿着,店小二瞬间明了了什么,急忙说:“姑娘怕是来赴约的,楼上雅间正好有一间是空的,安静得很,风光也不错,姑娘要不要上去看看。”
没想到就这小破店居然还有雅间,乔月看了眼店小二,再看看那闹哄哄的大堂,瞬间也放下了戒备,“好啊,那就劳烦小哥给带个路。
跟着店小二上楼,破破烂烂楼梯,人踩上去还能听到“咯吱咯吱”的声音,乔月走得有些战战兢兢,但店小二却全然没在怕的,坦然地将乔月领到了二号雅间。
雅间的门和整个酒楼是融为一体的,带着岁月的痕迹,但推开门,却是不同于外面残破的别有洞天。
整个房间窗明几净,朱红的桌椅,青花的茶杯,以及一边矮几上那一套上好的点茶茶具。无论是屋子的格局还是装饰,一点儿都不比醉仙居差,而且窗户外面还能眺望见远山麦田,这样的地方,倒确实像是柳溪宁会喜欢的。
和先前一样,乔月进去后先点了几份小食,她不懂茶,所以茶水这东西,还是等柳溪宁来了再点。
“好嘞,客官您稍等。”店小二拿着托盘下了楼,在大厅里忙着的同伴见状就急忙凑上前来打趣,“哎,你小子今天咋这么积极,莫不是看人家小娘子长得好看?”
说完,他还猥琐的朝瘦高个皱了皱眉。
“去去去”瘦高个白了那人一眼,还往楼上看了一眼,好似生怕被谁听到。他警告道:“一边玩去,再说那些有的没的,小心我揍你。”
本就是句玩笑话,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那人顿时觉得没趣,斜了他一眼,嘴里嘟囔了句奇怪后,就离开了。
乔月在楼上雅间等了一会儿,就听到外头有脚步声夹杂着说话的声音,仔细一听,果然是柳溪宁主仆的声音。
依旧是那个瘦高个的店小二带路,柳溪宁进来,都没顾得上和乔月说话,端起乔月晾在桌上的白水一饮而尽,这才得空喘了口气,“天,热死了热死了。”
乔月看她额间隐隐渗出薄汗,脸上精致的妆容也有些花了,不由得诧异,“难不成你是走着过来的?”
柳溪宁无奈的点点头,“我想着这会子已经下午了也不怎么热了,而且这地方距离我家也就两条巷子,家里最近都忙着准备中秋家宴呢,我就没让车夫送我。”
谁成想这地方这么偏,七扭八扭的,要不是有好心人指路,她都要迷路了。
眼瞧着她坐下要问其他的事了,瘦高个适时插嘴,“客官,您二位的茶还没点呢?"
柳溪宁原本还想着问问乔月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听店小二这么一说,只好先点茶。
“你这都有什么茶啊?”柳溪伸手拿过桌上的茶簿子翻看。
店小二在一旁介绍,“我们店什么查都有,便宜的有东陵茯茶,西府岩茶,贵的有金陵的雨花茶,金坛的雀舌,还有雪山毛尖,客官您看您要哪一种。”
柳溪宁略微有些诧异。没想到就这么个小破店,茶的种类倒确实不少,而且还都是极为珍贵的茶,“那就来一壶雪山毛尖吧,我们自己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柳溪宁的穿着一看就是大户人家,所以她有这样的要求店小二一点都不觉得奇怪,点一点头,“好嘞,客官您稍等。”
店小二说完,就出门去招呼了一声,须臾,他再次敲门进来,说是已经吩咐下去了,让她们稍等。完了便自顾地从雅间侧旁的矮柜里拿出一副熏香器具来,准备燃香。
看着是个粗拙的汉子,但点香的手法却极为专业,压香灰,放香篆、添香粉、填充、打篆,步步手法都极为巧妙精细。
柳溪宁看着好玩,但心中更为好奇不解。一般讲究的人品茶喝茶是不熏香的,因为香料的香味会影响茶的气味与口感。而一般的茶楼,即使要熏香,也要先询问一下客人的意愿。
像这样擅自做主的,还真是第一次见。
“这是什么香?”柳溪宁看着那香粉的颜色,淡淡的棕色,好似与寻常的香颜色不大一样。
店小二在听到柳溪宁的询问后,提篆的手微微一滞。但也只是一瞬,随即语气温和的说,“这是我们店里特制的香,是从蔬果中提取的,不似檀香沉香那般气味浓厚,不会影响茶的口感。”
似是了解柳溪宁心中说想似的,那店小二一番解释,倒是叫柳溪宁再无话可说。待点好香后,那店小二说需要关上窗户等一会儿,等香味充满整个屋子后再开窗。
虽然关窗再开窗的行为有些奇怪,但这也是一种全新的体验。柳溪宁点了点头,示意桃红将窗户关上。
听到窗户“咔哒”一声合上的声音,那店小二脸上忽然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只是他背对着柳溪宁和乔月,所以她们并未发现。
“哪儿位客官请稍等,茶店马上就来。”
店小二关上门出去,屋里熏香的味道便渐渐浓郁起来,还真如店小二所说,是一种淡淡的蔬果香,清新自然,沁人心脾。
“好香啊,好像蜜桃的味道。”作为一个吃货,闻到这样的味道,桃红忍不住往前凑了凑,狠狠的吸着香味。
柳溪宁也觉得这味道不错,反佛仿佛有一种置身田园之中的感觉。
这小破店看着不怎么样,没想到还真的卧虎藏龙。
“味道确实好闻,淡淡的果香夹杂着一点木质香,感觉像清风吹过青草地。”她好奇地问乔月,“你是怎么找到这个地方的。”
这小破店离桃花面那么远,而且那破旧的门面,也看着不像乔月会进来的地方。她先前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呢。
乔月原本还一脸好笑地看着桃红那陶醉的如同猫咪吸了猫薄荷的表情,听到柳溪宁的问话,脸颊上的笑骤然僵在了脸上。
“不是你约我过来的吗?”
柳溪宁也懵了,“不是你差人送的信约我在这里品茶的吗?”
四目相对,两人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危险,只是还不等她们有动作,蹲在在一旁闻香的桃红却忽然倒在了地上。
动作太大,矮几上的茶盏全都被她一脚蹬翻了,叮呤咣啷掉了一地。
“桃红!”
乔月和柳溪宁吓了一跳,忙起身去扶她,结果就发现自己全身无力,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乔月几乎可以肯定就是方才的香有问题,伸手想去开窗。只是她头晕的厉害,还没走上两步,眼前一黑,就没了意识。
“月月。”柳溪宁也四肢无力的厉害,眼前更是天旋地转,忽暗忽明,伸手往乔月的方向够了够,扫落桌上的碗碟,试图引起外面人的注意,但这点动静,在喧闹的外面,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而且就算有人听见,也会当做没听见。
能出现在翠云楼雅间的人,不是非富即贵,就是要处理什么腌臜的事情。他们就是个平头老百姓,那个会想不通强出头,不要命了。
柳溪宁强撑了许久,但最终还是体力不支,昏倒在了桌子旁。只是在最后闭眼的时候,她似乎看到墙角处的那个立柜从里面打开了。出现一双黑色的鞋,看着像个男人。
“倒是没想到能撑这么久。”
关闭的柜子从里面打开,一连出来了三个男人,皆是一脸的凶相,领头的脸上还有一条疤,右手的小指也缺了一节。
男人扫视了一圈,目光落到了还燃着的熏香上面,其中一个手下会意,将柳溪宁喝了一半的白水倒进了香炉里。
剩下的两人查看三人的状况,在确认都昏过去后,一个手下朝刀疤男打手势,“老大,都晕过去了。”
“带走。”刀疤男言简意赅的下命令,“动作麻利点,注意些,可别磕着碰着了。”
他们干这事儿就只为求财,自然是以雇主的意愿为主。人可说了,让他们好好的将人送到指定地点,自然是不能磕了碰了,否则以后谁还敢找他们干事儿。
“老大,这个小胖子也要带走吗?”其中一个人问。
“一并带走,免得到时候他醒了通风报信,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虽说已经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但听着外头闹哄哄的声音,几人难免心虚,只想着快些将人带出这里,完了再做打算。
翠云楼虽说从外表看是个小破酒楼,但其实内有乾坤。楼上的雅间每间都有密道,且都通向城外,平时商场官场一些见不得人的交易,都会在这里进行。
此时天色已暗,一行人出了城便兵分两路,驾着马车,驶向不同的方向。
chapter 清醒
沈青书从书院回来的时候, 桃花面已经打烊了。
沈青瑞和二两正在吃饭,看那菜色,似乎是他自己做的, 黑乎乎的一团,看上去没什么食欲。@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二两这些时日胃口也被乔月的手艺养叼了, 面对这黑暗料理,即使是沈青瑞亲手做的, 他也很难捧场, 两条眉毛拧得像毛毛虫一样, 甚至还向沈青书投来了求救的目光。
沈青书懒得管他们两个玩闹, 巡视了一圈,却没在院里看见乔月的影子, 房间的灯也黑着。
“你嫂子呢?”沈青书问。
“不知道, 我回来就没见她。”沈青瑞终于开恩放下了勺子,擦了擦手, “听玫瑰姐姐说,嫂子好想和柳小姐出去喝茶了。"
乔月跟柳溪宁关系好,两人一起出去玩, 很晚回来也是有的。沈青书也就没当回事儿, 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让沈青瑞快些吃完去温书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
大考将近,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他是一刻也不敢放松。
沈青书一边温书, 一边等着乔月回来, 可直到外头宵禁的鼓声响起,也没见到乔月的人。
人没回来, 也没说捎个消息回来,这可不像乔月一贯的做派。
虽然知道她是和柳溪宁一块儿出去不会有什么问题,可沈青书心里总觉得不安。
从今早开始他右眼就跳个没完,跟乔月说了她还说他迷信。
压下心底的疑虑,沈青书继续看书,可那右眼像是跟他作对似的,一直跳个没完没了。
沈青书忍了又忍,终是坐不住了,起身出去,敲响了沈青瑞的房门。
沈青瑞温完书已经准备睡觉了,见他哥这个时间找他还有些错愕。
打开门,他还来不及问他哥有什么事,沈青书的询问就披头盖脸的袭来。
“你确定你她是跟柳家小姐一块儿出去的吗?”
“啊?”沈青瑞懵了一下,才知道自家大哥问的是她嫂子,急忙解释,“是玫瑰姐说的,嫂子接到了柳家小姐的信,约她去喝茶。”
“信?”沈青书微微拧眉,从中嗅到了古怪。
一般柳溪宁找乔月都是直接过来,何曾写过什么信。
“那信是谁送来的?”沈青书有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沈青瑞摇摇头,见他哥这一脸的着急上火,出声问道:“哥,是嫂子还没回来吗?”
“没有。”沈青书摇了摇头,也知道从沈青瑞这里他是问不到什么了,“不干你的事儿,你早些睡吧,明天还要去书院呢。”
至于乔月,许是在外面玩的太疯,一时忘记给他们捎信儿了。
沈青书这么安慰着自己。
现在宵禁,出门找人是不现实了,沈青书书也看不进去,只得收拾一下上床睡觉。右眼依旧是跳,而且是越跳越欢实,沈青书心慌的厉害,整整一晚上没怎么闭眼。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他急忙起床,打算宵禁结束就出门去找人。谁料大门一开,却见柳舟年站在门口。
宵禁解除才不久,想来他是快马加鞭到这里来的,马都累得在一旁喘粗气。
见到沈青书出来,柳舟年第一句就是问:“宁儿昨晚可是宿在你们家了?”
昨夜他和朋友一块儿吃饭聊到很晚,回家后去找柳溪宁,却发现院里只有桃绿在。桃绿说宁儿是被乔月约出去了,可那会儿都已经过了宵禁了。
他知道他这个女儿性子跳脱,可他知道自己会担心,所以向来不在外面留宿,就算是有事绊住了,也会让桃红带个信回来,免得他着急上火,可这一次是着实奇怪。
虽说知道柳溪宁跟乔月在一块儿不会出问题,但他还是放心不下,所以宵禁解除第一时间他就亲自过来找人。
沈青书原本还想着乔月是宿在柳家了,听柳舟年这么一问,马上就明白昨晚上柳溪宁也不在家。
这就奇怪了。
“昨晚上月儿也没回来,听店里的的人说,是柳小姐请他喝茶。”
“桃绿明明说是乔月那丫头请的。”
两个男人目光相对,马上就明白这事儿不简单,怕是有人存心做局,骗了二人出去。
柳舟年先前已经问过桃绿了,她对柳溪宁的去处是一问三不知,如今唯一的突破口吧,就是玫瑰那里了。
得知乔月一晚上没回来,玫瑰也担心的不行。但她也只知道乔月是被人叫去喝茶了,其他她一概不知。
“来传话的是什么人,你可曾见过?”沈青书问。
“看着就是个寻常的小孩儿,手里拿了一封信说是柳家小姐给的。东家原本也还郁闷着呢,但看了信似乎就信了。”
“那信上写的什么东西?”柳舟年问。
“不知道。”玫瑰摇头,“我不识字,左不过是地址啥的吧,我看东家看完信之后就去收拾了。”
问了一趟,似乎也没问出个有用的线索。就在两人想着是不是她俩宿在客栈里了,打算去各家客栈打听的时候,柳舟年手下的周管家却急急忙忙的赶来。
神情十分严肃地说:“老爷,小姐找到了。”
他说的是找到了,而不是回来了。
“在哪里?”柳舟年问。
“去了一趟医馆,现在已经送回府了,二老爷也在。”
二老爷? 这关柳际年什么事儿?
柳舟年急着见女儿,也顾不得多问,催着车夫就往府里赶。
沈青书听到柳溪宁回来了,而且看样子情况还不太好,更是心急如焚,一把扯住正准备上车的周管家就问,“周管家,柳小姐那边可有月儿的消息?”
“沈娘子?”周管家微微有些惊讶,“莫非沈娘子昨夜也未回来?”
见沈青书摇头,周管家想起昨夜桃绿所说,心中了然,“暂时只有小姐回来了,桃红也没有消息,沈公子不如和我们一块儿回去,等小姐醒了问问情况。”
眼下沈青书也没有个主意,只得先跟着他们回去。
在沈青书的再三催促下,车夫将马鞭抡得飞起,不到一柱香的时间,车子就停在了柳府门口。
柳溪宁被人送到了主院儿,沈青书到的时候,她人还昏迷着。
侍女已经给她洗漱过了,药婆子也过来看过,说她只是中迷香后又中了暖情香,得不到纾解血脉逆行才导致的昏迷,睡一觉,醒来喝点泻火的药就好了。
柳舟年在听闻自家宝贝女儿中了迷药本就很生气了,结果又听到暖情香那种勾栏里才会用到的腌臜东西 ,顿时大发雷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一声厉喝带着凌厉的怒火,吓得下人们哗啦啦地跪了一地。
柳际年从小到大就没见过自己堂哥发这么大的火,心肝儿都是颤的。可这事儿跟他有关,他不得不硬着头皮解释,“堂哥,这是您得听我解释。我也不知道小宁为何会忽然出现在我的庄子里,我今早过去后也吓了一跳。”
他昨天确实打算晚上去那庄子的,只是后来他喝大了,就给忘了,今早一觉醒来他才想起这事儿,谁知道过去,就看到小宁在哪儿。
要是知道是哪个王八蛋阴他,他指定把他的头割下来当夜壶。
见自家堂哥眼神还是阴恻恻的,柳际年也顾不得什么面子了,只得实话实话,“我前段时间出门不是救了个小丫头吗,就是她约我到庄子上见面,说是有话跟我说。我也是色迷心窍了,就想着晚上过去,那成想喝大了就给忘了。”
今早醒来他想起这事儿,意识到让美人独守空房了,就急急忙忙赶过去了,谁知道过去看到的是这副场景。
好在他那个庄子上没人,否则若是小宁在那儿出了什么事儿,他就是把自己刮了也不够他赔罪的。
柳际年战战兢兢的解释,柳舟年听完却只觉得荒唐。
“他一个初来乍到的小丫头,能有这么大的神通,不但知道你在外面有庄子还知道在哪儿?”
经柳舟年这一说,柳际年这才意识到事情不对劲。
是啊,那丫头一直都在张氏手下当差,张氏不是多嘴的人,她从哪里知道自己有处庄子,甚至还知道详细的位置。@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柳际年瞬间就想到了这其中的蹊跷。
“妈的,是谁要害老子。”柳际年怒不可遏,当即就让管家去将跟这事儿有关的人给叫过来。
柳际年陪着笑连连道歉,但柳舟年却丝毫不想搭理他。他知道他这个堂弟是什么德行,虽说平日里私生活比较放浪,但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将注意打到她女儿身上。
这事儿,八成就是他后院起火,好巧不巧地连累到了柳溪宁。@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这两件事,肯定是有关联的。只要弄清了是谁做的局,那柳溪宁的事儿,也就有了一定的头绪。
只是现在柳溪宁是回来了,乔月却是没有一点儿音讯。
柳舟年看沈青书那一筹莫展的模样,也知他现在肯定心急如焚,走过来安慰他,“你先不要着急,待等会儿问清楚了情况,自然就知道那丫头的去向了。“
话虽这么说,可现在乔月一点儿下落都没有,他如何做到不着急。
沈青书都想着,要不想将桃绿叫过来问问话,她是柳溪宁的贴身婢女,指定是知道些什么的。
动了动嘴,沈青书刚说要开口,忽然听见旁边侍女的惊呼,“小姐,小姐醒了。”
几人应声望去,就看见柳溪宁踉踉跄跄的由侍女扶着出来。一晚上的自我折磨,致使她哪怕是吃了药也睡了好一会儿了,可脸色却仍然是苍白的可怕,没有一点儿血色。
看起来单薄的厉害。
沈青书看她醒了,跟看见救命稻草似的,快走两步走到柳溪宁跟前,询问乔月的下落。
柳溪宁这才知道,乔月并不跟她在一起。
昨天她晕倒后,再醒来就是在一间房子里。房门锁着,她逃不出去,叫人也没人应答,后来渐渐的,她就觉得身上越来越热,像是有十几只重虫子在骨头里面爬,又热又痒的,整整折磨了她一晚上。
好不容易熬到清晨,迷迷糊糊间,她终于等到有人来了。在看见来人是她堂叔柳际年之后,她终于撑不下去了晕了过去。
再醒来,她就在自己房间了。
柳溪宁将她和乔月相约的事情细细的说了,其中就包括两人互相依偎是对方约自己,又在酒楼中了迷药这事儿。
“我晕倒前,好像恍恍惚惚看见,那雅间里的柜子打开了,从里面走出来一个黑色的人。”
黑色的人,其实就是穿黑衣服的人。
沈青书虽然在清水县长大,但他向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这翠云楼,他也是第一次听说。
柳舟年离开清水县多年,对这个没什么名头的酒楼,他也是不甚了解。
反倒是柳际年,他浸淫商场多年,对于经常干一些上不了台面的事情的翠云楼,也是略知一二的。
“难不成是有人想要报复大哥你,所以才做了这个局?”
但有一点他想不通,这事儿跟他到底有什么关系,对方要如此害他。
见沈青书和柳舟年都看过来,柳际年解释道:“这翠云楼明面上是个喝茶的地方,但暗地里,经常为一些达官贵人提供一些不入流的服务。那里头的雅间都是有暗道的,人顺着暗道能直接逃到城外去。
这事儿,官府也是知道的,只是一直没有十足的证据,有没有人报案,也就对这种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可是,若真是如此,又关月儿什么事呢?”
就算是真的有人报复,那为何要借乔月的名头,就算是想以她的名头将人给骗出去,为了保险起见两边做局,可为何最终乔月和柳溪宁却不在一块儿。
这个局,究竟是为谁做的?
“你不是说月儿递了信给你吗,那那封信呢?”
“桃绿,当时我看见你把纸条收起来了,东西呢?”
柳溪宁转头看向桃绿,却发现那丫头似乎在发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事儿给吓到了。
“桃绿。”柳溪宁又叫了一声,桃绿这才回过神来。“啊,怎么了小姐?”
“那日你说月月送信来给我,可看清是什么人送的?”
此话一出,数十双眼睛瞬间看向了桃绿。
桃绿心下一惊,说话都开始不利索了,“就……就一个小孩子,我也没看清他长什么样。”
“那那张纸条呢,你放哪儿去了。”
如今想来,那封信确实透露着不对经,乔月那狗爬字她见过,丑的不行,纵使知道她这些时日得空了会练练字,但那上面字体笔锋,绝不是随便练练就能达到的程度。
当时她没将这件事放心上,以为是沈青书帮他写的,可现在想想,乔月若是想约她,完全可以托人传个话就行,何必要多此一举找沈青书写什么纸条。
这其中,必有猫腻。
桃绿原本就因为柳溪宁被绑架这事儿心慌不已,如今见柳溪宁见柳溪宁问起自己,更是心虚的想逃走。
先前赵天齐明明只说是让她找个由头将小姐骗出去,他有些误会需要向小姐亲自解释的,可谁知事情竟然演变成了这样。
昨夜柳溪宁彻夜未归,桃绿都没有这样心慌过。她只当小姐是和他相谈甚欢所以忘了时间了,可现在,又是迷药又是暖情香,她是真的害怕了。
但事情还没弄明白,她也不敢说实话,只能硬着头皮说:“那……那纸条,我,我丢了。我以为没用了。”
“那你丢哪了,我让人去找找。””我,我也不知道。“
闻言,柳溪宁忍不住微微皱眉。桃绿和她一起长大,她什么性子她是最清楚的,绝不是这么粗心大意的人。
而且就算是她一时大意弄掉了纸条,一般只要她问起,她是一定会想尽办法先找找再回答的。
可现在,桃绿面对她的询问纹丝不动,回答的也敷衍的很。磕磕绊绊的,似乎是像在心虚的遮掩什么。
难不成,这件事还和桃绿又关?
想到有这个可能,柳溪宁瞬间将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可瞬间她又觉得不可能。
她和桃绿一块儿长大,桃绿再怎么样也不会背叛她。
院子里静的吓人。桃绿被柳溪宁那探究的眼神看的几欲窒息,藏在衣袖里的手死死地攥着,生怕自己受不了,下一秒就将事情给和盘托出,好在唐管家及时赶到,打破了这份宁静。”老爷,人带来了。“
chapter139 招认
议事厅里, 阿凤跪在下首,面对柳际年的询问,稚嫩的脸上满是茫然。
她着实不知自家老爷有什么庄园, 更不清楚自己何时邀请过自家老爷到庄园私会。
“老爷,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啊!”阿凤都要被急哭了。
自她来到柳府到夫人手下后, 夫人就待她极好。又是教她看书识字,又是教授礼仪, 待她就跟亲闺女一样。她感激夫人还来不及呢, 怎会生出那种腌臜的心思, 与夫人抢丈夫。
“你说你没有, 那你倒是说说,你前日给我的那封信是什么意思?”柳际年说:“我可是看了。那信上的字迹可与你的是一模一样的。”
“信?”
阿凤愣了一下, 这才想起前日她确实写过一封信, 那信也确实是她亲手给老爷的,可是, 那都是她帮别人转交的啊!
“那信,那信确实是我写的,但是, 但是……”阿凤支支吾吾的有些说不出口, 她答应过别人,要帮她保密的。
“但是什么,有话你就直说。”柳际年都要急死了,他还忙着洗脱自己的嫌疑呢。
“是, 是……”
“是赵燕儿让他帮忙写的。”一道成熟的声音自门外传来, 替阿凤回答了柳际年的问话。
众人循声望去, 就看见张氏出现在门口,向来宠辱不惊的脸上罕见的带着怒意, 在她身后,是被两个家丁压着不断挣扎的赵燕儿。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我可是你们的主子。”赵燕儿被家丁束缚着双手,挣脱不开,气得大喊大叫,“等老爷回来,定叫他扒了你们的皮。”
几人跨过院门,张氏使了个眼色,两个家丁手一松,赵燕儿一个不防,跌坐在地上,顿时疼的呲牙咧嘴,指着两个家丁大骂,“你们要死啊,敢这么对我,贱骨头,小心我“
“咳咳……”
赵燕儿声音尖利,叉着腰,颇像一个市井泼妇,一旁的柳际年实在看不惯她这么丢人,忍不住出声提醒。
赵燕儿这才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忍住即将出口的脏话,目光在看见柳舟年的时候略微闪躲了一下,随即又很快恢复正常,站起身,嗲叫着想要扑进柳际年的怀里,“老爷,你看他们。”
却被张氏中途拦截,“拦住她。”
两个家丁手脚飞快,先她一步,再次一左一右按住她,甚至都不用张氏再示意,便直接用赵燕儿掉落的帕子堵住了她的嘴。
赵燕儿发不出来声音,只能“呜呜”地看着柳际年企图得到他的垂怜。
张氏耳边得了清静,这才向柳舟年和沈青书见了礼。
“大哥,这次这事儿,还真跟阿凤没关系。“张氏上前解释道:“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这位赵姨娘搞的鬼。”
“夫人,这事儿没有证据,你可不能胡说。”柳际年不悦的开口,“你一个妇人家,不知事情原委,万不可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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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可不是寻常的深宅夫人内斗,而是事关她大哥的宝贝闺女,可不敢乱承罪。
柳际年还以为张氏是气赵燕儿爬上自己的床,所以乘机报复呢。却不知,张氏已经将事情的经过弄得清清楚楚,甚至知道,这次的事情还关系到了柳溪宁。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会特地让人去架了赵燕儿来。
“老爷,您先别忙着打断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张氏全然不给柳际年面子,自顾自的说道:"这次的事,说到底,都是老爷您色迷了心窍。而刚好,有人就是借着这个机会,行了这个一石二鸟之计。“
“方才阿凤也说了,这信确实是她亲手所写,也是她亲手所赠,而委托她做这件事的人,便正是您入门不久的十二姨娘赵燕儿。”张氏继续说:”赵燕儿嫉妒您对阿凤好,看阿凤涉世未深,性子单纯,就借着与她交好的名义,哄骗着阿凤替她抄了这封信交给你。至于为什么会连累到”
“我没有。”一旁的赵燕儿再三挣扎,终于将嘴里的帕子给吐了出来,急忙打断张氏的话。
她看着柳际年,一副被冤枉了,泫然欲泣的模样,“老爷,老爷您相信我,这事儿跟我没关系啊,老爷。”
他指着张氏控诉,“是夫人,夫人她见不得我好,她污蔑我啊老爷,你可要相信我啊。”
那梨花带雨的模样,真真是我见犹怜,柳际年夹在中间,看看张氏,看看赵燕儿,一时也不知道该相信谁。
若那信真是赵燕儿让写的,完全说不通啊。她要是想约自己,大可以让婢女来传个话就好,何必如此大费周折。
可是不信,张氏做事向来谨慎,若无确定的证据,她是肯定不会说出那样笃定的话来的。
柳际年一番思量,最终还是将目光投向了跪在地上的阿凤身上,“你来说,这事儿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阿凤在这听了许久,也知道,如今事情已经不仅仅是她帮赵燕儿写信这么简单了。她看了眼为她说话的张氏,抿了抿唇,终是说出了事情的原委。
她自进府,就一直跟在夫人身边,也听说了夫人跟这位赵姨娘关系不太好,故而她对这位颇有些嚣张跋扈的赵姨娘也是敬而远之。
那日是她独自一个人出街去买东西,运气不好碰上了拦路打劫的地痞流氓,看她孤身一人,还想行不轨之事,也是恰好赵燕儿路过那里,好心救了她。
因为这事儿涉及到赵姨娘,她怕夫人听了心烦,就没告诉她。后来有一日赵姨娘忽然找到她,说是有一封信让她帮忙描摹一下,顺道送给老爷。
她刚学识字没多久,那信上的字,她大多是不认识的,只是赵姨娘说就寻常的信,让她照着抄了按她所说的送到老爷手里就行。还说这事让她千万保密,至于抄录完后的纸条,也让它一把火烧了去,不留痕迹就行,这样夫人就不会知道。
她想着就是帮人抄个信而已,对方怎么说也救过她,拗不过就帮着抄了。
所以,她是真的不知道什么山庄,也真的没想过看勾引老爷啊!
阿凤说完,就一脸担忧的看向张氏,深怕从对方脸上看见失望。说实话,从出生到现在,除了她的亲娘,张氏是对她最好的人。
“夫人,我是真的不知道那信上的内容是约老爷出去的东西,我也从没想过爬上老爷的床飞上枝头变凤凰啊。”
“我知道。”张氏温柔的点点头,她当然知道这丫头不会有这样的心思。
她只是觉得心寒,她曾经待赵燕儿是何等的好,却不想对方最后反咬她一口不说,现在还企图对她身边的人下手。
什么相救之恩,这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这场抢劫,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就是赵燕儿为了取得她的信任做的局,也就只有这个丫头会傻傻的相信。
张氏是全然相信阿凤的话的,但其他人却是半信半疑。
赵燕儿见阿凤将事情全都抖了出来,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但她也知道,口说无凭,张氏信她,可别人却不一定。@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赵燕儿瞅了眼上首的柳际年,眼珠子一转,开始卖惨。
“阿凤姑娘,我和你无冤无仇,你何以要编这样的故事来污蔑我。”
“我,我没有,那信就是你让我照着别人写的描摹的。”阿凤被她的理直气壮弄的有些发懵。
她不明白,那信明明就是赵燕儿让她帮忙写的,怎得她现在却能如此坦荡的否认,没有一点心虚。
赵燕儿就知道她会这么说,冷冷一笑,继续发问,“那你既然说是我让你写的,可有什么证据?”
“证据,证据,是你说的让我把那封信烧掉的。”
“哦,这么巧吗?阿凤姑娘,你不能就因为我看见你和外男私会,怕我告密,就这样红口白牙的污蔑我吧!“”什么,你既然偷偷背着我和外男私会?“柳际年原本还迷糊她们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呢,听见这话,瞬间就绷不住了。
在他心里,阿凤是他买回来的,那就默认是他的人,他现在和外男私会,这不就是直接往他头上扣绿帽子呢吗?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然如此不知检点,说,那个奸夫是谁?”
此时此刻,柳际年全然忘记了此时还有外人在,而且如今最重要的是撇清他和柳溪宁被绑这件事的嫌疑,只顾着责问阿凤。
张氏见自家老爷居然如此轻易就被赵燕儿给带偏了,简直是恨铁不成钢。而且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如此质疑一个女孩子的清白,这让阿凤以后可怎么见人啊。
张氏忍无可忍,厉喝了一声,“够了。”
她从袖口掏出一张折成小块的纸来,举高了给赵燕儿看,“你不是要证据吗,这就是证据。”
张氏说完,就将那张纸甩在了正仰着头好奇的张望着那封信的唐管家手里。唐管家会意,马上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了另一封信。
这是他方才特意去老爷书房拿来的,想着有用,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两封信一同拆开,上面除了自己不同,内容确是一模一样。
“老爷。”唐管家将两封信一同呈给柳际年。
柳际年知道信上写了什么,脸上有些挂不住,只是虚虚看了一眼,就让唐管家收起来。
“赵姨娘,这一次,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哦对,还有写那封信的纸,如果我没看错的话,那是上次老爷从儋州带回来,后又送与你兄长的松花笺纸,那上面独特的气味,想来在这清水县也找不出几家吧,那我是不是可以合理怀疑,这次的事,你的兄长赵天齐也有参与?”张氏继续甩出证据。
柳舟年原本还疑惑这些人后院起火,跟柳溪宁有什么关系呢,听见赵天齐这个名字,瞬间如同当头一棒,醍醐灌顶。
“你说什么,他的兄长是赵天齐?”
柳际年见自己堂哥如此激动,也被吓了一跳,随即才腆着脸笑着解释,“是啊,我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不是想着亲上加亲。”
“谁跟他亲上加亲。”柳舟年拂袖而起,快步踱到赵燕儿跟前,飞起便是一脚,“你们算什么东西,居然敢算计我的宁儿。”
柳舟年可不是傻子,几乎在事情一联系到赵天齐后边,瞬间就明白了其中的关窍。
若说他那个宝贝女儿和乔月那丫头有什么共同的仇人,那肯定就非赵天齐莫属了。
这赵燕儿,想来在其中起到了穿针引线的作用。
赵燕儿被一脚踹出三米远,狠狠的跌到地上,皮肉与地面相撞的声音,听着就让人觉得肉疼。
见如今事情已经败露,赵燕儿也没什么好瞒得了,而且都到这个时候了,他们的计划已经得逞了,就算他们知道又如何呢。
脊背像是开裂了一般撕扯的疼,可赵燕儿却笑的疯狂,“是啊,是我做的又如何。”
她爬起身来,目光阴恻恻地看向沈青书,像是淬了毒一样,“呵呵,沈青书,你不是说喜欢她,爱她,只要那贱人一个吗,现在呢,她变成破鞋了,你还要吗?”
沈青书几乎在知道这件事和赵燕儿有关时就猜到乔月是被她绑走的,只是柳际年他们在审案,他就没有插嘴,如今赵燕儿不打自招,倒是免去了许多麻烦。
沈青书没有说话,面无表情地走向赵燕儿。
可赵燕儿却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浓浓的杀意,她身子不自觉的往后缩,嘴上却依旧不饶人,“你想杀了我吗,啊?你就算是杀了我,也无法挽回那贱人已经是一直破鞋的实事。哈哈哈,沈青书,是你先不要我的,是你活该,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
“所以呢,你觉得你赢了吗?”沈青书语气温和,眼神中甚至还有些温柔,当然,如果忽略他掐着赵燕儿脖子的手的话。
“月儿在哪里?”语气不重不轻,却叫人遍体生寒。
“当然是在别人的床上啊!”喉间的手捏的越发重了,赵燕儿几近窒息,喉间发出“嗬嗬”的气声,脸上却依旧挂着灿烂的笑容,“我受过的苦楚,我要让她一模一样的全都受一遍,这是你们欠我的,是你欠我的。”
“她应该还在他的床上,你去找啊!”一行清泪顺着赵燕儿的脸颊划下,她伸手,虚空指向沈青书身后。
只是可惜啊,她不能亲眼看见那贱人惊慌失措,被人嫌弃时的样子了。
不过也值了。
最终能死在沈青书手上,也算是值了呢。
赵燕儿任命般的闭上眼睛,但沈青书却并没有如她的意,目光顺着赵燕儿所指的方向望去,发现她指的人,居然是厅里一脸菜色的柳际年。
柳际年被方才赵燕儿的一番话震懵,现在整个人都傻了。
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日对他有求必应,乖巧依人的赵姨娘,心中居然还装着别的男人,而且还爱的这般疯狂,不惜去做这种触犯律法的罪。
绑架,这可是大罪。
比起阿凤在外面有人,这显然更不能让他接受。
他都还没捋清这其中的缘由呢,结果现在又一顶大锅落在了他头上。@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看着沈青书目光如炬,柳际年肥胖的身子一抖,深怕沈青书会冲过来掐自己的脖子,急忙解释道:“贤侄你别听她的,你是知道的,我昨夜喝多了,我啥都不知道啊!“
就在沈青书将要出口询问的时候,门房急急忙忙从外面冲进来,打断了沈青书,“老爷,赵天齐赵公子求见。”
赵天齐?
“呵,我还没找他,他倒是自投罗网了。”柳舟年还在气头上,冷笑一声,“既如此,那就请他进来吧。”
chapter140 变数
赵天齐跟着下人进了主院儿, 一下就感觉里面气氛不对。
按道理,柳溪宁一夜未归又没有音讯,柳舟年这个做爹的, 该急得团团转才是。怎得他现在怎么还有闲心在厅里坐着,悠悠闲闲的喝茶呢?
而且方才他刚进门时, 好像柳际年还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总觉得他别有深意。
赵天齐搞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情况, 但想着自己的来意, 他终是压下心底的疑惑, 上前作揖。
“赵贤侄,你今日不在学堂温书, 怎得到我这儿来了?”柳舟年饮了一口茶, 看向赵天齐的眼神带着打量。
语气虽然平和,但隐隐却能感觉到带着些冷意。
赵天齐在听了柳舟年这好似不欢迎他的语气, 脸上温和的神色也有些挂不住了。
自己好歹是个秀才,他柳舟年便是再厉害,也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商人罢了。
这种居高临下被人轻视的感觉, 让他很不爽。
老匹夫, 我且看你能狂到几时。
压下心中不悦,赵天齐语带焦急地说:“我听闻柳小姐无故失踪了,所以特地来看看,想着有没有什么能帮忙的地方。”
“是吗?”柳舟年微微一笑, “赵贤侄近来不是专心在家复习备考吗, 怎得还有心思关注这种小事。而且, 宁儿此时正在房中休息呢,赵贤侄是从哪里听到如此荒唐的传闻的。”
什么?
柳溪宁居然没事儿吗?
赵天齐目光猛地一凛。
这事儿他是全权交给赵燕儿去办的, 昨日过后,他为了避嫌,也并未再联系她。所以那些人得手了没他也不甚清楚。
看柳舟年那般镇定自若,难不成赵燕儿找的那些人失手了?
废物,居然连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赵天齐在心里咒骂了一句,脸上却浮现出有惊无险的表情,“幸好幸好,小姐没事儿就好。”
“我也是今早出门吃早餐时听见店里有人在议论,我也是关心则乱,也没打听清楚就来了。”赵天齐一边说着,一边暗自观察着柳家两兄弟的表情。
柳舟年是个老狐狸,只要他不想,没人能从他脸上看出任何情绪来。但柳际年不同,赵天齐几番接触下来,发现这人就是个脑满肠肥,贪财好色的废物,要不是他手底下有几个忠仆帮着打理家业,连带着还有柳舟年的威望震慑着,柳家这点家业早就被他拱手让人了。
柳舟年自刚才被赵燕儿指认说乔月在他哪里就慌得一批,这会子看赵天齐来者不善,想着自己之前还跟他私下有交集,是越发的坐立难安,生怕自己有什么短处握在他手里。
而且他也是刚知道,他堂哥其实早就不跟赵天齐来往了,自己之前又是送钱,又是送东西,嘘寒问暖的,其实早就被他们兄妹两人给算计了。
赵天齐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暴露,看柳际年这样,他想当然的就觉得柳舟年是故作镇定。
也是,谁家好人大清早的在着厅里喝茶啊。明显就是出了事儿,两兄弟在这儿商量对策呢!
也难为了这老狐狸,自己女儿都一夜未归了,他还有心情在这儿故作镇定呢。
想通了这一点,赵天齐很快又高兴起来 。
柳溪宁被歹人掳走,一夜未回的消息他已经派人放出去了。很快,整个清水县的人都会知道柳家大小姐柳溪宁已经成了残花败柳。到时候,他到要看看他柳舟年还能不能腰杆挺这么直。
而且,他已经安排人去报案了,只要官府介入了,这件事就算是假的,也会变成真的。
赵天齐心里算盘打的啪啪作响,但面上却是一脸的担忧,“哎,也不知是什么人传出的谣言,现在闹得满城皆知,柳小姐是女子,这样下去,怕是对她的名声不太好。”
赵天齐笃定了柳溪宁不在府里,以退为进,“不如让小姐出去澄清一下,也好堵住悠悠众口不是。”
柳舟年不是傻子,几乎是在赵天齐说出来意,假意关心开始,他就明白了赵天齐想做什么。
也是他眼瞎看走了眼,好歹是个是饱读圣贤书的读书人,竟然用这般龌龊下作的手段。
只是他算盘打错了地方,他柳舟年的女儿,就算是一辈子不出嫁,也绝不可能屈尊下嫁给他这种心术不正的人。@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柳舟年神色淡然自若,“别人愿意说就让他说去,身正不怕影子斜,倒是那些乱嚼舌根的人 ,是不把官府放在眼里了吗?”
“什么人不把官府放在眼里啊?”
柳舟年话音刚落,就有一道威严的声音自门口传来。
很快,陆县令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
“陆兄,这大清早的,你怎么来了?”柳家两兄弟起身相迎。
陆恒并未着官服,所以柳舟年也并不称他的官职,而是用了平日里的称呼。
陆恒走进门,看到厅里站着的赵天齐,下意识的皱皱眉。
自那次杨记绣坊一案后,他就对赵天齐有了些偏见,后来听县学书院的山长说,此人在书院经常旷课,还满口谎言,就是在课堂上,也经常是一脸疲意,心不在焉。
身为读书人,不勤奋上进也就罢了,居然敢屡次欺瞒师长,不听教诲,着实是无可救药。
“学生见过县令大人。”
赵天齐弯腰施礼,陆恒随意的摆了摆手。向柳际年打了招呼后,他才说明自己的来意。
“我听城里有人说溪宁那丫头被贼人掳走一夜未归,可有此事?”
“你也听说了吗?”
柳舟年没有直接回答陆恒的话,而是说起了赵天齐,“方才赵贤侄来也说了这事儿,我还想着是什么烂人乱嚼舌根子呢,没想到都传到你的耳朵里去了。”
“不仅是我,现在好多人都再说这事儿呢,”陆恒看着柳舟年这般淡定自如的模样,有些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所以溪宁那丫头是真的没事儿?”
“她能有什么事儿,估计现在还睡着呢,翠儿,去将小姐请来,就说她陆伯父来了。”
“是。”翠儿应声下去。
看这架势,陆恒也知道,这事儿怕真的是有人恶意散布谣言,当即怒不可遏,“是什么人如此居心叵测,居然拿女子的清白造谣,本官势将造谣之人捉拿归案。”
“这事儿不急。”柳舟年不疾不徐地说,“不过有件事儿,我还真得请陆兄你帮个忙了。”
“贤弟有事请直说。”
陆恒是熟人,又待柳溪宁极好,柳舟年就将一切都和盘托出。
“这两件事虽然听着八竿子把不着,但其中确有关联。罪魁祸首已经抓到了,该审的我们已经审了,剩下的,怕是还要陆兄你出手了。”
这一切的祸源,似乎都来自于柳际年后院起火。
听到自家堂哥将事情的起因经过结果说了个一字不差,柳际年臊得头都抬不起来了。
陆恒听的也直咂舌,男人嘛,有个三妻四妾都是寻常的事儿,这女人多了,争风吃醋,打打闹闹的事儿也常有,但像柳际年这样,直接被人算计,玩弄于鼓掌之中还不自知的,这是少之又少。
“柳贤弟啊,都说娶妻要娶贤,这妾室其实也是一个道理,你看看你这事儿闹得。”
“是是是。”柳际年连连称是,活了大半辈子了,就今天是他最丢脸的时候。
这一切,还全都要归功于赵家兄妹俩。
调笑够了,陆恒开始办正事儿了。从刚才柳舟年的言外之意来看,这个赵天齐有很大的嫌疑被。
“站着的这位,可是赵天齐赵秀才啊。”
“学生正是。”
“哦。”陆恒点点头,“此时该是书院上学的时候,你不在书院,跑来这里做什么?”
“学生听闻柳姑娘被人绑架了,心中担忧不已,特来看看。”赵天齐不卑不亢的说,心中却直犯嘀咕。
方才柳舟年他们说话的声音并不大,他隔得远,也并未听到什么,只是感觉到期间陆恒曾打量过他。
现在他又忽然问这种无关痛痒问题,赵天齐实在搞不懂他想干什么。
而且从方才柳舟年的话来看,柳溪宁还真的在家。
也就是说,他的银子可能白花了,筹划了这么久的心血也白费了。
就在赵天齐犹豫要不要找个借口离开的时候,陆恒接下来的话,却给了他蒙头一棍。
“是来看什么,是来看溪宁丫头有没有被绑架,还是跑来看结果,验收战绩的。”
语气平淡的一句话,却让赵天齐猛地一抖,瞬间有一种在公堂上被审问的感觉。陆恒那深邃的眼神,更让他有一种被人看穿了的感觉。
心中慌得不行,赵天齐捏了捏手指,强装镇定,假装不知道陆恒在说些什么,“县令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学生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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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陆恒不怒自威,“那你倒是说说,柳溪宁被人拿迷药迷晕送去的地方,为什么是你妹妹赵燕儿一早准备好的?”
“这……”一听到这个,赵天齐便猜到他和赵燕儿谋划的事情八成是败露了。
不过好在这件事他只是指挥者,就算事情败露,也连累不到他。
“大人,”赵天齐为自己辩白,“这事儿,学生确实不知情啊……”
“不知情,好一个不知情。把人带上来。”
话音落,被五花大绑的赵燕儿就由两个家丁给压了上来,她的身后,还跟着张氏和沈青书。
沈青书几乎就在看见沈青书的一瞬间,就明白了事情是如何暴露的了。
刚才陆恒说了,柳溪宁是被送去了柳际年哪里,也就是说,她这个好妹妹对他阳奉阴违,瞒着他想将乔月送上柳际年的床,结果那几个绑匪又阴差阳错的将柳溪宁给送了过去。
也即是说,现在在破庙的根本就不是柳溪宁,而是乔月。而柳溪宁也还好好的,却如柳舟年所说就在府里。
聪明如赵天齐,是怎么也想不到,这件事最大的败笔居然出在了他亲妹妹这里。
她想让乔月跟她受一样的屈辱,让她也尝尝被柳际年这个老男人糟蹋的滋味。而那群绑匪因为不认识人,看到桃红昏倒前离得最近的人乔月,就想当然地将乔月给当成了柳溪宁。
赵燕儿先前还是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疯魔样子,这会子冷静下来了,也开始怕了。看见赵天齐后,立马就向他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可现在赵天齐只想明哲保身,所以在赵燕儿看过来的一瞬间便移开了眼。
“赵天齐,这人你可认得?”陆恒问。
“认得,正是舍妹赵燕儿。”
“好,你承认就好。”陆恒点点头,“那赵燕儿栽赃阿凤,还伙同贼人用迷药迷晕柳溪宁并绑架这事儿,你知不知道?”
“禀大人,学生不知。”
“胡扯,你分明是知道的。”张氏看不惯他这幅虚伪的嘴脸,直接出声打断,“陆大人,民妇这里有证据,可以证明赵天齐是知道这事儿的。”
张氏将先前捡到的纸条呈上,“这是民妇从阿凤那里捡来的,正是赵燕儿用来栽赃阿凤的证据。这纸条上的字笔酣墨饱,飘逸洒脱,一看就是出自男子之手。”
沈青书是赵天齐多年的同学,是不是他的字迹,他一看便知。而且柳舟年这里也有许多先前赵天齐递来的拜贴,是不是他的字,对比一下也就知道了。
赵天齐知道这一回自己无论如何也没法儿狡辩了,干脆大方的承认,这字确实是他写的。但当时他只当是妹妹的小情趣,就没有过多追问。
“学生实在冤枉,还请大人明察。”
这事儿赵天齐还真没有撒谎,当时赵燕儿确实是这么跟他说的。
先前赵燕儿也曾抱怨过说柳际年有些冷落她 ,所以当时他以为两人还没和好,就帮着写了。
谁能想到她居然在自己跟前阳奉阴违,还不把屁股擦干净,留下了把柄。
不过好在只是一封信而已,没有十足的把握,就算他柳舟年权势滔天,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至于绑架的事,只要他不承认,就不会有事儿 。
终究是念着赵燕儿是他亲妹,赵天齐也没有选择不管,脑中将已知的信息整合了一遍,他终于找到了破绽。
“大人,这件事说到底,只是我妹妹与柳老爷之间的小情趣而已,至于让阿凤姑娘代写,想来也是我妹妹想着这样能以假乱真,让自己看上去真情实意些。但最后柳小姐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她也是着实不知情的啊。”
“是吗?”陆恒听着他的辩白,哂笑一声,“那你可知道,你妹妹已然认罪,承认是自己绑架了沈娘子?”
乔月和柳溪宁一道被绑架的,赵燕儿既然承认了一桩,那另一桩定然也和她脱不开关系。
赵天齐原本还胜券在握,这会儿彻底傻眼了。
赵燕儿居然认罪了?
她居然这么轻易就将事情给交代了?
也不知道他说了多少,有没有将自己给供出去。
赵天齐瞅了一眼面如死灰的赵燕儿,知道陆恒并不是炸他,一下子慌了。
这事儿要是真和他扯上关系,柳舟年会不会放过他且不说,就是朝廷的律法也不会放过他。
“大人,”赵天齐上前作揖撇清关系,“大人,此事学生确实不知啊,还请大人明鉴。”
“是吗?”陆恒显然是不相信,看向赵燕儿,“赵燕儿,赵天齐说此事与他无关,全都是你一人所为,对此,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哪怕是知道自己亲哥是个薄情寡性的人,但真听到赵天齐这么说,赵燕儿还是有些愣住了。
绑架这件事,说到底,她只是个执行者,赵天齐可是所有事情的谋划者。
陆恒看赵燕儿有所犹豫,给出最后一击,“你可要想清楚了,坦白从宽,对你也是有好处的。”
赵燕儿被五花大绑着跪在地上,此时赵天齐虽在她身边,但她始终都处在孤立无援的境地。
赵天齐眼中淡漠,足以证明他决定要放弃她了。
至于柳际年,自这件事和她沾上关系后,他就再也没有正眼看过她,可谓是狠心至极。
思虑再三,赵燕儿终于下定了决心,“大人,我说。”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既然没人愿意救他,她便只能自救。
赵燕儿将她和赵天齐的计划和盘托出,其中就包括她和赵天齐是如何预谋筹话,如何布局,以及他最终的目的。
一切都和柳舟年猜测的差不多那,唯有一点超出了他的预料,那就是桃绿。
赵燕儿说,桃绿跟赵天齐关系匪浅,柳溪宁收到的那封信,也是桃绿帮着带过去的。
从始至终就没有什么小男孩,都是桃绿在说谎。
桃绿自小就在柳家长大,和柳溪宁关系亲近,柳舟年也将她当做半个女儿来对待,可她怎么也想不到那,自己竟然养了一只喂不熟的白眼狼,差点害了自己的女儿。
纵使柳舟年再能沉得住气,这下也是终于爆发了。
桃绿刚扶着柳溪宁从房里出来,就听见赵燕儿再说自己和赵天齐的事,对上自家老爷那如炬的目光,吓得她腿都软了。
“老爷,小姐。”桃绿扶着柳溪宁的手缓缓垂落,终是跪在了赵天齐身边。
“桃绿。”陆恒算是柳府的常客,所以对桃绿这丫头并不算陌生,知道她是柳舟年自小就放在柳溪宁身边的,也晓得她性子机灵活泼,“桃绿,赵燕儿所说是否属实,这其中,你当真参与了?”
桃绿并没有回陆恒的话,而是先偷偷看了眼赵天齐。正巧赵天齐此时也看了过来,四目相对之间,桃绿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了颓丧,失落,但瞬间又转为了释然。
他朝她微微一笑,似乎是在无声的告诉她,即使她将她供出去,他也不会怪他。
桃绿心口一紧,瞬间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赵天齐确实骗了她没错,可小姐也并没有因此受到什么伤害。他是读书人,若是因为这件事进了狱,以后再想考科举可就难了。
这是事关一辈子的事,即使他有错,也罪不至此。
桃绿思虑再三,终究是借着宽大袖袍的遮掩,悄悄勾了勾赵天齐的衣角,示意他安心。
自己绝不会将他给供出去,毁了他的大好前程。
赵天齐会意,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去了。
这件事,他几乎整个人都置身事外,没有留下一点把柄,唯一的变数就只有桃绿。既然现在桃绿选择站在他这边,那他就彻底没什么好怕的了那。
想到这儿,赵天齐不由得挺直了脊背。
桃绿看了他一眼 ,一个头磕在地上,“老爷,小姐,这一切都是桃绿的错,桃绿无话可说,但这件事,赵公子确实是不知情的。”
事情到桃绿这儿,又变成了另一个版本。赵天齐从始至终都置身事外,一切都是她和赵燕儿做的局。
赵燕儿要报复乔月一事,桃绿是知道的。那次她去找赵天齐,无意中听他提过一嘴。只是她向来看不上乔月,所以也就没把说这件事当回事儿,也没告诉柳溪宁。
结合刚才柳溪宁所说,桃绿也将他们的计划拼凑出了个大概,所以她说的,跟赵燕儿交代的其实并无多大不同。
唯一的异处,就是她将赵天齐剔除在外了。
“大人,这件事情,从始至终都是桃绿记恨沈娘子,想给她点教训,刚好赵姨娘也和沈娘子有仇,所以才联合赵姨娘做了这个局。至于小姐,我也是想着让她借此看清沈娘子的为人,却不想这中间出了差错。一切的事情都是桃绿一人所为,桃绿愿意承担罪责。“”桃绿,“即使方才在房里时就怀疑桃绿,可这会子听她亲口承认,柳溪宁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更何况,在她看来,桃绿顶多就是个从犯,怎么会如她所说是主谋。
她明显就是在包庇某些人。
至于是谁,不用猜她都知道。
“桃绿,你这又是何苦呢?”柳溪宁哀嚎。
为了一个薄情寡信的男人,搭上自己的一辈子,值得吗?
“小姐,是桃绿对不起您,也辜负了老爷的养育之恩,都是桃绿的错。”
桃绿认罪认的很诚恳,可在场众人,却没有一个人相信。
柳际年在一旁沉吟片刻,终是没忍住出声,“桃绿,你说这一切和赵天齐没关系,可我分明看到,你有好几次和她接触,赵燕儿也和我说过,你常常去见赵天齐。如今你却将他剔除在外,分明就是包庇他。”
柳际年的初衷,还是希望桃绿能指认赵天齐。不单单是因为他被她们兄妹玩弄于股掌之间,更多的还是希望罪魁祸首能被绳之以法。
但桃绿显然已经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全然不顾事实真相,“二老爷,我若是不接近赵天齐,如何取得柳姨娘的信任?”
一句话,不但再次撇清了赵天齐的关系,还将他塑造成了一个被人利用的可怜人。
“桃绿,你可要想清楚了,作为奴婢,戕害主子可是大罪?”陆恒说。
“奴婢知道。”桃绿神情淡然。
“桃绿!”柳溪宁还是不相信,试图唤醒桃绿,“你我主仆一场,你是什么样的人我最清楚,你说实话好不好,不然我真的救不了你。”
“多谢小姐好意,但桃绿一人做事一人当,若是有下辈子,桃绿定当结草衔环,当牛做马来报答小姐。”
看桃绿如此执迷不悟,众人也没法在说什么。赵燕儿虽然心有不甘,但到底也没反驳。
她回想了事情的经过,似乎除了被她骗着写了的那封信之外,赵天齐确实,没有留下什么把柄。就连那些混混,也是她派人联系的。
所以从一开始,赵天齐就做了两手准备,无论如何,既得利益者都是她 。
事已至此,见也问不出别的什么了,陆恒便只能将此事移交公堂,立案再查,做最终的定刑。
赵燕儿身为柳际年的妾室,嫉妒成性,还试图绑架,虽未得逞,但还是被判了重刑。大打三十十大板,蹲大牢五年。
原本陆恒还念着赵燕儿是柳际年的小妾,想要免除棒刑的,可张氏却说,赵燕儿并未进门,充其量就是个通房丫头,所以不必免刑。
三十大板下去,这人就是不死也是废了。
至于桃绿,她和赵燕儿同罪,但身为婢女戕害主子,更是罪加一等,处以黥行,发配边疆充军。
当然了,这个军,自然不是普通士兵,而是军妓。
柳溪宁虽然恨桃绿的执迷不悟,当到底主仆一场,就想着求求他爹,给桃绿判轻一点,至少不用去当军妓。
却被柳舟年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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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敢算计他的宝贝女儿,无论是故意还是无意,都要付出代价。更何况就是因为桃绿的包庇,才让真正的凶手逍遥法外。
至于赵天齐,由于他与这件事有脱不开的关系,所以暂时被禁足,只能待在清水县,随时等候询问。
赵燕儿原本还以为她赔上自己的后半生,至少也让乔月付出了代价,可最终,也只是成了她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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