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瞒住
缭音峰, 习弦楼的其中一屋内。
一曲刚毕,房间的结界被撕开,伴随着木窗被拉开的吱哑声响起, 少年灵活地探身进来。
廷听一转身,对上窗外少年漆黑的眼眸。
“池师兄?”廷听手搭在琴弦上,疑惑地看着池子霁。
他怎么来了?他不是要忙宗门大比的事吗?
廷听刚经历过月黑风高杀人夜, 哪还能还不知道池子霁本质上是个肆意妄为的人, 却也真没能想到他会甩手不干。
“你的来信我看到了。”池子霁轻飘飘地说, 他坐在窗口,雪白纹金线的袖口随着风摇曳, “你师尊提醒你避嫌,你师姐让你离我远些,大道理一套接一套,皆对我避之不及。”
“你作何想?”
池子霁声音轻快,实际上却是直白地逼着廷听站队, 毕竟他人都亲自来找廷听了,想听到的自然不是“避嫌”的回答。
廷听看到池子霁才想起来, 她的日课除了枯燥且重复的修行, 还要额外搞定池子霁:“我并非想避嫌, 只是听师尊说师兄近日繁忙, 才这般说。”
流言蜚语皆有目的, 让她远离池子霁并不会让这些闲话消失, 相反可能变本加厉, 用“她如果立身正并无他想, 何必避嫌?”的舆论绑架她。
好的坏的都让别人说了, 她光避让是没有用的。
池子霁跳下窗,靠近廷听, 两人挨得极近,四目相对,窗边的明光之下,连瞳孔的圆轮都看得一清二楚。
廷听下意识放轻呼吸,克制住想要挪开视线的本能,无比诚挚地看着池子霁:“池师兄能来找我实乃意外之喜。”
她生怕他有半分不必要的误解,她可不想像某些话本子里那样,明明双方都有嘴却偏偏少根筋死不说非要熬到大结局才解开很弱智的误会。
池子霁打量着廷听的笑脸,听着她平稳的脉搏,知晓她说的是真心话,不禁颇为认同地看着她,仿佛两人的默契非比寻常:“那正好!”
“今年的大比事务已经不归我管了。”他也不藏不噎,笑起来,眼尾飞扬,毫不掩饰欢悦。
廷听一愣,疑惑地反问“已经?”
“我把事全甩给别人才来找你的。”池子霁兴致勃勃地拉起廷听的手,指尖相错,没等廷听反应过来,就想牵着她从窗口出去。
乍一看颇像肆意风流的五陵少年准备将闺中少女捞出去踏青。
廷听看着她被拉着的手,眼前少年雪色的衣袂擦过她的下颌,淡淡的檀香飘来,她竟真有一瞬想将琴曲放下,散漫的随池子霁出门看看他到底想如何。
房门口突然传来叩门声。
“谁?!”廷听迅速拉回池子霁,扭过头看着紧闭的房门。
今天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吗?怎么又有人来找她?!
“听听!”门外的琼音雀跃的声音,“我来和你商量大比的事!”
廷听看向被她拉住的池子霁,心觉不妙,他明显也听到了门外的动静,只是没动,似乎不以为然。
廷听反手抓住池子霁的手腕,想把他藏起来,奈何动作实在不够快,反而把他压在了窗户上。
池子霁感觉到腰被窗栏搁了下,“唔”了声,雪白的袖摆顺着桌案滑落,边沿蟠螭金纹相连,玄色的下摆迤逦在地,被廷听膝盖抵住了。
银簪的流苏恰巧贴到了他的眼尾,他眨了下眼,视线透过那闪烁的银光看到了廷听急切的神色。
池子霁是没用力,也怕下手不知轻重碰撞了廷听,所以才任由廷听推拉,腰上指定是搁出了印,他安静看着廷听紧张的神色,等着她歉意又体贴的动作。
“听听?你怎么了?是现在不方便吗?”琼音似乎是听到里面“咚”的一声,狐疑地问道。
“我在放琴,马上来!”廷听眼见琼音要起疑,慌乱之下急忙看着四周,突然看到空荡荡的琴架和上面的红布。
琴架不大,塞个成年人必然不够,但塞个少年却刚刚好。
说做就做,廷听眼疾手快地将讶异的池子霁拽到琴架之下,红布一拉,想将他整个人蒙住。
“这是做什么?”池子霁一手撑着红布,另一只手去拉廷听的手。
平常能出现这种情况,不是深闺夫人掩情郎,就是富家男子藏外室,他们师兄妹关系哪儿用得着躲躲藏藏??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在红布下格外皎白,却马上就被廷听囫囵塞回了红布之下:“嘘!”
“别动!”廷听这会儿可顾不上太多,她紧紧抓着池子霁的手,目光恳求且真挚,在他古怪的目光中飞快道,“我知道我们没做什么值得置喙的事,但我们共处一室被别人看到容易产生没必要的误会。”
琼音向来对各种消息来者不拒,热衷于话本子里那种极具戏剧性的场面,若是让她看见在本该修行的琴房里,廷听和池子霁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只怕能当场脑补出一本狗血长篇话本。
廷听一想到琼音可能会热切又意有所指的目光看着她,窒息感就冲了上来。
还是直接瞒下来省心。
“避免麻烦,稍微藏一藏!”廷听将红布一把拉下。
池子霁略微睁大了眼,却只看到披盖下来那浓烈的红色,很快响起廷听匆忙的脚步声,他才垂下眼眸,缓缓放下手。
廷听冲到门口,深呼一口气,若无其事地打开门,就看见了琼音明媚的笑脸。
“你在练琴?我没打扰你吧?”
“无事,刚奏完一曲,你进来坐吧。”廷听将门关上,又重新安上了结界,见琼音进来好奇地左顾右看,明显没见过音修的课室的模样,不由得绷紧了脊背,装作不经意地坐到了琴架前。
廷听从纳戒中拿出茶具,开始泡起茶。
琼音看了看廷听的背后,又看了看挺直脊背、避开她视线的廷听,坐到她正对面,拿出自己纳戒里带来的点心,兴致勃勃地说道:“我去问了邬师姐,她和我说,虽然大比每年考题不同,但大致分为三试。”
初试,试考核之人的德、智、才。
初选即所有人统一考核,期间不断淘汰考生,每一项分数由相应监考官评定,最终由考官决定参加复试的人选。
复选中,弟子离开太华宫,去往不同地完成指定任务,考验执行、协作之能。这也是齐修之前邀请廷听作为同伴的目的。
终试重回太华宫,通过擂台赛决出同年之间的魁首,确定进入藏宝阁的名单,再比试,筛选,最终由长老们决定参加论道大会的二十名弟子。
“说起‘才’试,听听你的选曲定了吗?”琼音咬着豆糕,“如果我到时候能赶去看你的考试就好了,我都没怎么听过你弹琴。”
“定了。”廷听点头,她知晓初试中“才”由本门长老监考,她的选曲也已登记在案,只是其他的内容每年不同,只能随机应变。
就在这时,廷听突然感觉到自己迤逦在地的裙摆动了动。
只见廷听背后的红布下伸出一双手,给她整理起因刚刚的大动作而稍显凌乱裙摆,少年的指节如白玉莲藕,慢条斯理的动作中透着趣味,好似乐在其中。
廷听本就紧张背后这个人会被发现,怕池子霁想一出是一出,左手悄悄放在背后,精准地按住了身后的手,用宽敞的袖子遮住动静。
“说来,既是大比,大师兄没送你什么曲谱吗?”琼音问道。
“送了。”廷听回答,对上琼音真诚的关心,有种被凝视着的心虚感,“但我并没有选那曲子。”
房间宽敞,偏偏中央挤着三个人,廷听从未感觉自己的耳力如斯敏锐,连池子霁那若有若无的呼吸声都听得一清二楚,因此也生怕琼音会发现她背后还藏着个人。
少年的手紧贴着廷听的,他听到此话,用指尖戳了下她的手心,好玩般捏着她的指节,如捏着穗子。并无狎昵之意,更像是他被藏起来之后不满意,总想给廷听一些小小的“回报”。
廷听窒息中已经有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了。
她感觉自己的手变成了玩具,一言难尽,忽略背后的恶作剧,撑起笑容对上琼音好奇的目光。
池子霁没想到,廷听不光没挣脱他,反手握住了他,他看着廷听稍微用力的手指,很快意识到廷听不过是怕他闹出动静,想按住他而已。
好在池子霁确实乖巧地没再动,廷听这才松了口气。
琼音:“为什么不选大师兄送的谱子?”
“曲是碎珏仙君的曲子。”廷听解释。
“老祖道侣的曲子?别说世间难寻,这里可是太华宫,你为何不用?”琼音惊呼,不可思议道,“你总不会是觉得要和大师兄避嫌,所以不愿意用吧?”
“自然不是。”廷听见琼音追问才想起来,琼音不是音修,自然不知道碎珏仙君的曲子大多是什么,连忙说,“那曲子是碎珏仙君写给老祖的曲子,曲自是好曲,只是其情谊深厚缠绵,不宜放在大比之上。”
就像是比试中通常不会弹《凤求凰》,不是说曲不好,只是不合适。
琼音哑口无言,对上廷听无奈的笑容才慢吞吞回想着说:“确实。”
碎珏仙君的曲谱难得,有很大的原因是写了一堆给老祖的情曲,压根不愿外传,传出去的才是例外。
很合理。
不过这又出现了另一个问题。
“说来,你觉得大师兄是何想法?”琼音一副闺中密友的架势,见她面色不自然也没有停下追问,“大师兄并非不懂音律之人,他既送情曲,定有深意!”
琼音此话一出,廷听就有种不妙的预感,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感觉到自己的发丝上多了股牵引力,几缕发尾被撩进了红布之下,似乎被少年攒在指尖绕圈。
廷听下意识偏了偏头,很快就定住。
琼音顺着廷听的方向也忘侧边看了看:“怎么了?”
“没什么,感觉簪子没簪稳。”廷听扶了扶头上的簪子,轻松地笑道,“只是我觉得池师兄没什么深意。”
琼音:“为什么?”
被掩在红布之下的池子霁抬起眼,隔着深红色,似乎想看到廷听近在咫尺的模样。
为什么?
“师兄是剑修,他送我曲谱时风尘仆仆,大抵只是他意外寻来的,没仔细看曲谱。”廷听耐心解释。
“只是靠推测吗?”琼音摇头,“就不能是他心里有你,在出任务时都想着你,你们天生一对吗?”
“应当不会吧。”廷听模糊着说,“你说得和话本子里天造地设主人公似的。”
池子霁静静地听着二人说话,沉思默想。
廷听说得不错,他身在外时只是扫了眼琴谱,确认是碎珏仙君的就送了,哪想过是什么类型的曲谱。
只是廷听明明默契地猜出了池子霁的思路,却并没有让他觉得开心。
“我们不过是普通的师兄妹关系,你这玩笑话可莫要在外说,届时影响池师兄的声誉便不好了。”廷听体贴地说。
却不想,下一秒她的手就被抓得紧了些,池子霁捏得她本就练琴练得酸软的手有些发胀,指节嘎吱一响。
声音很小,奈何距离太近。
“什么动静?”琼音奇怪地左右看了看,看得廷听一口气都提起来了。
“可能是风吹的什么声音吧。”廷听心虚地随意说。
明明她没做什么离谱之事,为什么陷入此等尴尬之境。说到底她为什么要把池子霁藏起来?他们又没坐什么不可告人的事。
廷听追悔莫及,但她总不能在和琼音聊到一半,莫名其妙地和她说她这儿还有一个人吧。
本来很正常的事,都变得诡异了起来。
倒是池子霁本来一开始觉得他哪里见不得人还有些委屈,现下却自得其乐起来,见廷听奈他不能还拼命掩饰的窘迫样子,竟觉得十分有趣。
她越是紧张,便约不觉得他们当这琼音的面这般行事逾矩,明明嘴上说着普通的师兄妹关系,做出的事却已经超出了正常师兄妹的范畴。
没有师兄会当着师妹闺友的面理她的裙摆,撩她的发丝,捏她的手指。
池子霁行事本就不讲究方圆,此刻不正常的逾矩反而让他来了兴致。
他松开扣着廷听的那只手,手指慢悠悠地在她绷紧的手心上写着字——“不一样。”
廷听指尖想蜷起,却根本无法撼动池子霁的气力,又怕在伤了她宝贵的手,只能任由他写,像是生怕她看不出来是什么字,他的动作用力又仔细,反而让她觉得痒。
不一样?什么不一样?
她抬手去拉池子霁的手腕,却被他灵活地躲了过去。
池子霁又重新将廷听的手指撑开,写下了“我们”二字。
不知是不是恰巧,琼音琢磨着开口:“可我觉得你们不是普通的师兄妹关系。”
廷听惊异地看着琼音,脑子一下都没有转过来,连池子霁也停下动作,等着琼音能说出什么。
“虽说大师兄是宗主唯一的弟子,他也没有同门师弟师妹,但那么多人喊他师兄,他只对你一个人特别呀。”琼音掰着手指有理有据地分析道,直直地看着廷听反问,“你有同门师兄,但在你眼里大师兄和其他师兄一样吗?”
“当然不一样。”廷听几乎是反射性回答。
琼音跃跃欲试:“怎么不一样!”
池子霁停顿了一下,伸手在廷听的手心写了“当真”的质疑。
哪怕廷听已经接受了现实,想借此机会让二人关系更近一步,做好了说假话的准备,但这句话也确实发自真心。
太华宫内,只有池子霁会让她又觊觎又惧,悦其偏袒又忧她身份暴露,百感交集,难以言喻。
身后之人长着一张精致的少年面庞,偏偏比许多成人更强势又难以捉摸。愈是年长之人愈容易被规则、责任所束缚,唯池子霁深谙玩弄规则,偏又敢放肆地去逾越、践踏规则。
“我敬重师长,友善同门,只是因为我作为弟子理应如此。”廷听能听到身后之人渐快的心跳声,她用指尖贴着池子霁的手指,似乎在陈述她的真心,“但池师兄不同。”
池子霁看着廷听附过来的手指,耐心地等待着她的后文。
“池师兄性情直率,行事不拘小节,果决又可靠,令人艳羡。”廷听的声音带着孺慕与亲昵,毫不犹豫地说道。
人都是爱听好话的,廷听这话多少有点模糊现实,但说得毫不心虚。也不知她什么时候能和池子霁一样手起刀落,说一不二。
池子霁满意地扶着廷听的手,注入灵力给她的腕骨按摩了下,他的灵力冰凉,疏通筋骨的动作十分熟稔,一看就知做过千百遍。
“所以你觉得,池师兄更像兄长?”琼音想了想,又问,“你若是找道侣想找他这样的,还是其他类型的?”
池子霁的灵力一停,上身往前倾了倾,颇为在意。
“池师兄高风亮节,我们不得私下置喙,毁坏他的声誉。”廷听模棱两可地说,“你这话真是越问越出格,莫要再说了!”
“好嘛,我不是故意的,就我们两个说说又没伤天害理。”
池子霁垂眸,也不知是遗憾还是失落,仿佛他比琼音更在意问题的答案,恨不得把眼前这碍眼的破布掀了,按着廷听让她正面回答。
廷听突然感觉手被牵制住,想挣脱,可握住她手腕的少年的手像是攒着他的剑,无法撼动半分,和执拗的牛似的,根本拖不动!
她没想到池子霁突然就来了劲,灵力外溢,如剑穿刺过红布,房内温度出现了明显下降。
“怎么感觉背后凉凉的。”琼音迷惑地说,转眼看着廷听,“听听,你的手背在身后干什么?”
廷听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挪回琼音身上,顾不上去和池子霁较劲,在琼音追根溯源马上就要发现她背后藏了个大活人之前:“我今日暂且不练琴了,你还有什么事吗?我陪你去吧?”
琼音顿了顿:“你确定吗?”
廷听斩钉截铁地“嗯”了声。
“也行。你陪我回药堂,我去抓几副药给你带着,以备不时之需。”琼音将面前的茶点收拾好,用了清洁术后站起身,拉着廷听往门外走。
廷听跟着琼音往门外走,琼音踏出门,廷听扶着虚掩着的门,听到盖在琴架上的红布被掀开的声。
她侧过头,恰好看到那深红的丝绸一部分被池子霁手拉着,还有半截搭在他的身上,衬得少年面如珠玉,眉目如画,若不是他身上只余白与玄色,宛如年少新婚,独守空闺。
廷听能看到池子霁眼底的不满,明显没想到廷听不光将他藏了半天,让他干等,最后还和别人走了!
池子霁一扯红布,转身就往他来时的窗口走,手一按窗栏,翻身跃出,动作迅敏,消失不见。
廷听关上门,琼音一同离开习弦楼。
两人肩并肩走,廷听心里刚放下一桩事,哪怕平日擅谈,此刻还没反应过来要找什么话题。
没想到刚走了三丈,琼音蓦然停下步伐,廷听困惑地回头,就看到琼音原本自在的脸上浮现出一个微妙的笑容。
“怎么样?”琼音勾着嘴角,一副“你什么都瞒不过我”的表情,压低声音,自得且期待地问,“刺激吗?”
她自诩今日的配合堪称天衣无缝。
廷听盯着琼音半晌,头皮发麻,感觉一股窒息感卡在了胸口,半晌才缓过神,她捏了捏鼻梁,深深地叹了口气:“你知道了。”
“你发现了?”琼音意外,“我以为你没发现呢。”
廷听:“不确定,只是觉得你有些问题刻意到不像是在问我。”不然她也不会特意跟着琼音出来。
“我还奇怪你怎么把大师兄放置在房里,还以为这是你们什么情趣呢!”琼音恨铁不成钢。
她刚想问那池子霁去哪儿了,眼角的余光蓦然瞥到了习弦楼下方的老桃树下站着两个人。
琼音倒吸一口凉气,扶着木栏杆,上身向前倾:“那是谁?!”
只见树枝下,不知何时离开房间的池子霁背对着她们,一紫衣女子站在他身侧,笑容柔美而熟稔,发间数支金簪在日光之下熠熠生辉。
也不知是说了些什么,不过片刻功夫,池子霁就离开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女子身上的紫裙铺着大片的牡丹纹,站姿透着股拘束住的优雅。
她侧过身,露出清秀的脸蛋,明眸皓齿,似是不经意间对上了木楼梯之上的视线,略微偏了偏头,露出一个柔和且无害的笑容。
不过一笑,女子就转过身,悠然地离开了,仿佛只是恰巧路过。
拨着桃花香的风穿过她们之间。
“这是挑衅啊听听!”琼音双手抓着廷听的胳膊,恶狠狠地说道,她好似比廷听本人还义愤填膺。
“我当然知道这是挑衅。”廷听蹙起眉,明知这人是刻意的,却感觉像刚刚还在搁她房里的绝色美人转头就被外面的人搭讪了,难免膈应。
“但,她是谁?”
姜新月当初冲到廷听面前,说的可是除她之外再无例外,眼前这个又是哪里来的?
“你等等,我问问,我不太确定是不是我想的那个人。”琼音摸出玉牌,啪啪连上灵力。也不知道问了谁,很快,得到回答之后拉住了廷听的手,“和我想的一样。她就是你的同门师姐,魏紫。”
“和你一样是琴修,和大师兄同年进入太华宫,据传他俩是旧识,但这件事我不太清楚真伪。”琼音着急,“毕竟你师兄也不怎么搭理一般人。”
同为音修啊。
廷听:“就是说我会在大比初试就遇到她。”
“对。”琼音连忙叮嘱,“主要是之前没想到她,但既然碰面了,那我还是和你说说。”
“魏紫算一个,还有一个叫蓝珊的剑修,她们两人一直对大师兄有意,而且太华宫扎根多年,人脉广,性格不清楚,但我直觉都不太好搞。”
廷听不置可否,若有所思地伸出手,一颗小巧坚实的桃子砸在她的手心,若有若无的檀香渐散。
桃花盛开之时,廷听来到了太华宫。
此时,桃树已结出圆润的果实。
宗门大比随之拉开了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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