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旻深还是放心不下,领了药就想去找钟臻,这才发觉,自己只知道钟臻在后勤部工作,具体做什么,办公室在哪,这些事情他通通不知道。
办公楼一楼大厅有个信息台,商旻深过去问,接待他的omega的表情稍显迷茫,说您稍等,我帮您查查。
“找谁啊?”omega的同事认出了商旻深,忍不住好奇,凑上去小声问。
“钟,臻……后勤部的,你认识吗?”
“阿飘?”那人问了声。
电脑上显示出结果,omega瞪着大眼睛,“啊,还真是阿飘!他找阿飘干嘛啊?”
“找到了吗?”商旻深声音低沉,脸色也不太好看。
omega赶快站起来,工牌在胸前晃了晃,他一把盖住,“找到了,在21楼的空中花房。”
“他一直在花房工作吗?”商旻深疑惑。
“不不,不知道,”omega缩着脖子,直觉不妙,“不是一个部门的,我们对他不是很熟悉……”
“不是很熟悉还叫人‘阿飘’?他不是把衣服穿的好好的吗,这么叫很好玩?”
omega彻底慌了,和同事一起不停给商旻深鞠躬道歉,“我们就是,就是听到别人这么叫他来着。”
“谁?”直觉越来越不妙,商旻很也懒得跟他们废话,“这样,你们俩找张纸,把所有管钟臻叫‘阿飘’的人的名字和职位都写上,下了班我来管你们要。”
“这不好吧?”omega快被吓哭了,“那么多人,我们哪记得清啊。”
另一个说:“把名字写下来,我么不成告状的了吗?”
“你们以为自己很高尚吗?欺负一个人外星来的同事,那人家的体征取外号,会让你们看起来更高级吗?”
商旻深食指反扣,在大理石桌面上敲了敲,“那么喜欢叫人外号,以后你们俩就是众所周知的‘告密者’了,怎么样,这个外号听起来是不是也挺写实的?你们不会介意吧?”
“商上校……”omega楚楚可怜地望着他,“我们知道错了,对不起,但是名单……”
“写。”商旻深露出不容置喙的坚定,“下了班我过来拿。”
呜——omega情绪崩溃,捂着脸趴在桌子上大哭。
商旻深才没有怜香惜玉的心情,灯笼的那句“有人要给臻臻喝毒药”反复敲打在他心上,让他越想就越心慌。
“空中花房”原本只是联盟军办公大楼里的休息室的名称,里面寥寥摆着几盆半死不活的盆栽。
不过,商旻深的父亲商勤很喜欢绿植,为此还在家和办公室里单独辟出专属的盆栽区,怎奈他日常工作繁忙,没什么时间伺候这些花花草草。
那些濒死的植物被移至21楼,由后勤人员负责维护。
渐渐地,那里就在商勤的默认下成为了他的专属“后花园”,里面的植物也慢慢增多,好的拿去放到他眼前,再把衰败的替下来,搬回去重新料理。
商旻深从没来过这里,只听商勤说过有这么个地方。电梯在21层停下,他按照悬浮于墙面的指示牌走,期间还迷了一次路,绕了大半层楼才终于闻到一股馥郁的草木香气。
空气里的水分也明显增多,隔着一段距离,商旻深看到了灯笼正死死咬着一个人的胳膊,那人也穿着联盟办公区的制服,手里握着个小瓶子,费力地想要甩掉灯笼。
“放开!”那人压低了声音警告。
灯笼不肯松嘴,呜呜呜地叫唤着,企图吸引更多人的注意。
“你要干嘛呀,啊?替阿飘作证,帮阿飘举报我?”
商旻深站在背对着那人的位置,悄悄走近,那人似乎是个beta。
“有人信吗?一个蠢货,一个疯子,你们两个加起来,可信度都没有联盟的一条狗汪上两句高。”beta笑嘻嘻的,“没事啊,阿飘的本事你又不是不知道,百毒不侵啊,我要是能调配出一个药剂真正伤到了他,那我也算在生物界颇有建树了!”
说完,他又兀自笑了起来。
商旻深移到他身后,一手稳住灯笼的肩膀,抬腿将那个beta踹出两米远。
“草——谁啊,他妈看不到我啊?”beta骂骂咧咧地从地上爬起来,转头就看到了商旻深。
他马上泄了气,“商,商上校。”
“把你手里的瓶子拿过来。”商旻深帮灯笼站稳,一步步朝着beta逼近,“你手里是什么,你给钟臻喝了?”
“不是,没没没有。”beta连连摆手,“没给他喝,泼到他身上了。”
“他一会儿就恢复了,不碍事的。”
“碍不碍事不是你来说的吧?倒是你,对外交流的人,”商旻深看着他的工牌,“特意跨越几个楼层,跑到花房来伤害你的同事,你倒是不嫌碍事。”
“对不起,我真的只是想跟他玩玩。”beta还在狡辩,“我们是同期受训的,后来我患上了辐射病,所以被调到了办公机关……我们,我们是朋友的。”
灯笼站在地上呸呸呸了几下,“朋友?是朋友你每天变着法儿地欺负他,是朋友你又是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摔跤,又是给他水里下药的?”
“我没有!下药的不是我,是个监测部一个alpha,想玩一玩他的!”
“还他妈下药?!”商旻深气到头晕,走过去又踹了那人一脚,“下的什么药?”
“诱导素。”beta抱着肚子,涕泗横流地打滚,商旻深这一脚用了八成的力气。
“诱导素?”
灯笼给他解释,“诱导素是控制类药物,本来是给腺体发育不成熟的ao用的,所以这个药还有另一种名字,‘催熟素’。”
顾名思义,就是催.情类的药物了。
这药在军队里属于违禁品,副作用极大,长时间使用还会干扰神经系统的发育,出现幻觉。
“给他用了多久?”盛怒之下,商旻深反而变得冷静,开始思考着要带钟臻去接受怎样的检查。
“没多久啊,第二次就被发现了,那两个人还被通报批评了。”
“那钟臻……”
“他好像没有发.情征兆,就是特别痛苦,他把自己的身体都抠烂了,手背和脸颊上全是红色印子,都透出来。”beta邀功似的说,“您要是想要跟他们俩算账,我可以帮您把他们叫下来。”
“不用,”商旻深走过去,踩着那人的手指,俯下腰凑到他面前,“今天的事情还没完,等我过两天再来找你。你暂时不要跟任何人说起今天的事,别吓得他们离职了,你也不能离职,给我老老实实地待着,等着,每天担惊受怕地祈祷着,希望我到时候能放你一马。”
商旻深揪下那人的工牌,贴在他脸上敲了敲,“欺负别人之前,就得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啊。你自己种下的那些恶果,得由你自己亲口,一口一口地咽进肚子里去。”
那人吓得面色惨白,险些昏厥。
商旻深终于移步离开,“工牌我先拿着,将来找你方便。从今天起,不要请假,也别迟到早退,我一找你你就来见我,否则我会把你拉到营地里,随便找个角落,把你当成靶子练习射击,懂吗?”
“唔——懂。”beta捂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擦掉嘴角的血,踉踉跄跄地往回走。
灯笼幸灾乐祸地跟在他身后,咿呀呀唱着跑调的歌,格外渗人。
.
花房里面很安静。
巨大的绿色盆栽将落地窗外飘进来的阳光染成了深深浅浅的绿色,间或仍有顽强的光束穿透叶片缝隙,成了绿色海洋中的粼粼金浪。
从天顶垂下各种弯弯曲曲的藤蔓,有的藤蔓上结着星星点点的花,有的是细小的刺,中央的长桌上是鲜切花朵,各种颜色的玫瑰,芳香扑鼻的紫罗兰,水沁沁的百合与牡丹,还有某种轻盈的棉絮状的草,不断有发光机体环绕它盈盈飞舞。
这个世界静谧,芬芳,生机勃勃并充满希望,商旻深认为钟臻应该不讨厌这里。
尽管钟臻说过,很想念自己的母星。
“钟臻?”商旻深试探地叫了一声,随后听到巨大的棕榈盆栽后方传出的熟悉的声音,“商旻深,我在这里。”
花盆后是一套灰色的工服,瘫在地上,商旻深发现手腕前方的区域泛着隐隐的红色。
“你的手受伤了?”商旻深着急地蹲下,四处摸索,“还有哪里受伤了,脸上,身上,有没有?”
“你先起来,我扶你去找陈无惧。”
“没事。”钟臻用没受伤的那只手盖在他手上,皮肤依旧很凉,“我再等一会儿就恢复了,这阵已经恢复了好多了。”
“而且我的痛觉不敏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疼。”
“那也不行啊,”商旻深急得眼眶通红,又愤怒地不停颤抖,“你的鞋呢,我帮你穿鞋,我们去上点药。”
钟臻笑着宽慰他:“我的鞋被烫了两个大窟窿,暂时穿不了啦,只能穿我从家里穿来的鞋。”,“一直嫌弃那双定制的鞋子沉,但它这次确实也帮我挡住了药水,我的脚都没受伤。”
“对不起,钟臻……”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商旻深心疼不已,“我们把你邀请来,却没有好好对待你,还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真的对不起。”
“没事没事,”钟臻拍拍他的后背,“我真的没事,我很快就好了。”
说话间,钟臻手背上的红色已经消除得很难再看见,他晃了晃,“你看,我要是不说,你都不知道我的手在动,是不是?”
商旻深咬着嘴唇,快要心疼死了。
身体上伤害可以消除,那心理上的呢?
他们让钟臻伤心了,商旻深一想到这个就特别特别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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