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 第 16 章
◎偷会◎
楚祯见夫人在一旁, 带着哭腔对夫人说道:“老爷,夫人。楚祯来到这府上一直尽心尽力地服侍少爷,未敢有半点差错过。如今少爷能说话了, 眼见着也能走路了,和我俩人极好。如今叫我走,叫我如何舍得呢?”
夫人见楚祯吓得说话声里带着哭音儿, 心中觉得可怜, 对着林鸿业说道:“老爷, 楚祯她来了这许久,一直没犯过丁点差错,如何就把人卖了。咱们这样的人家,什么时候卖过少爷的房里人?说出去,岂不让人笑话。”
林鸿业听到这里不禁勃然大怒, 指着楚祯说道:“留着他才是大笑话。如果不想让人笑话, 当初就不应该将这妖精似的东西请回来。你这个当娘的昏了头,竟然让这种满嘴谎话的妖童骗了过去。”
夫人从未被林鸿业如此高声训斥过,当着许多下人的面不禁十分委屈, 眼睛含着热泪说道:“不知老爷听信了谁的话,为何一心认定是我昏了头。青元是我眼见着一天一天好起来的,难道还有假吗?如今青元刚刚要痊愈, 你就把楚祯送走, 岂不是耽误儿子吗?”
林鸿业望了望楚祯冷哼道:“夫人, 你糊涂啊。你说他给青元治病的方法,我是不信的。没的只是让我厌恶。堂堂一介男人竟甘心做得如此地步,实在叫人不齿。”
楚祯跪在地上, 林鸿业的话像一把又一把的小刀锋利地刺向他。将他的尊严刺碎, 散落了一地。
林鸿业指着楚祯说道:“我已经打定了主意。你, 我必是留你不得的。快来人,把他带到外院书房里关起来,寻个人牙子将他发卖!”
夫人:“老爷,如今我的话你便如此听不进去吗?话再说回来,你出门许久回到家中,连青元都不见一面,就将他房里的人发卖了。你叫青元心里做何感想呢?”
林鸿业背着手,冷冷地道:“我这自是为他好。尔等妇人之仁,终究会害了他。”
说罢,甩甩手离去。几个妈妈凑了上来,将楚祯围在中间,压着他去了外屋书房,让他等候发落。
夫人劝说无效,只得忍痛让楚祯离去。
*
再说林青元这一边。
海蓉蹲在窗外听见屋内的事情后,快步跑回家告诉了林青元刚刚发生的全部。林青元知道老爷下令,将楚祯困在了外书房,并找了人牙子随时准备将楚祯发卖后,急得面色发红,呼吸不顺,荷珠和海蓉两人急忙上前替他顺气,才勉强将林青元安抚下来。
林青元手拄着床沿恨恨地道:“老爷为何一回家来就如此生气,他之前路远人遥,夫人从未在家书上和他提及过楚祯的事情,他并不知道楚祯的存在,定是有人在他面前说了楚祯的坏话。”
荷珠皱着眉头说道;“会是谁在老爷面前说奶奶的坏话呢?”
林青元眸色一沉:“没有别人,自然是那个调戏人不成的,我的三叔叔。”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除了他,再没有别人。”
海蓉:“如果果真是他的,那他也太没人性了。调戏自己侄媳妇不成不说,还在自己哥哥面前说侄子媳妇的坏话。”
林青元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说道:“一会荷珠去外书院看看如何你们奶奶怎么样,将他的一些日常用的东西并着几件厚衣服送去些。”
荷珠急得小脸皱成一团:“那老爷那里怎么办。少爷,你一定要救救奶奶呀。他那样好的人,万一真被卖了,落到了坏人手里,可怎么办呢?”
林青元:“这不消你说,我自有理论。”
*
楚祯在几个妈妈的簇拥下快步走到向外书房。这几个妈妈一面大步走着,一面嬉笑着说话,为首的魏妈说道“哎呦,这小男倌儿整日里躲在院子中,咱们也不常见,今天一看,果真生得好。外面的大姑娘也没几个长得这么水灵。只可惜,是个带把的,进了我们府里,也呆不长久。”
许妈在楚祯左侧说道:“你们说现在的世道,男人居然抢起来女人的活了。如今外面的相公堂子热闹得不行,真是倒反天罡。呸。”
另一个王姥姥说道:“照我说啊,夫人这事儿办得糊涂。就算再怎么样,也不能给少爷娶个男人放在屋里。还是得老爷回来整治。有时候我在夫人跟前做事,看见这小蹄子就来气。一个爷们,总做成个西施样子,没得见了让人恶心。”
林妈:“可也是他来了之后,少爷才慢慢见好的。”
魏妈说:“不过是凑巧罢了,难道他真是神仙托生的?娶了他就万事逢凶化吉了?我说你,快步走些吧。如今你已经不是奶奶了,别夹着屁股装女人了。”
一番话说得除林妈外的几个人都笑了。楚祯听着她们说的话,气得眼泪在眼眶里面打转转,却也无处伸张。
不一会儿,一行人便来到了外院书房。
魏妈侧过身,做了个请的动作,假模假样地说道:“请进吧,奶奶。”
楚祯刚要抬步迈进去,却不防被他身后人推了一个趔趄。他踉跄进了书房中,背后传来一阵刺耳的嘲笑声和房间上锁的哗啦声。
又是魏妈高声对一旁看门的小厮,名叫许棍儿的说道:“棍儿,这里面的人可是咱们家少爷奶奶,你要小心地看着。”
许棍儿应声道:“魏妈,你又和我开玩笑。奶奶怎么会跑到这种地方来?”
魏妈粗声粗气继续道:“你别不信呢,千万看好了,可别叫什么别的不三不四的男人进来。这里面的人,可难保干净。”
说罢,一众人嬉笑着离开了。留下楚祯一人打量这间屋子。
这间书房种只有一架书柜,一套桌椅,还有一张带着纱账简易的床。虽然比不得原先住处的精致华丽,不过还算简朴干净。
楚祯缓缓走动,来到那张小床前坐了。刚刚吞进去的所有耻辱和委屈,此时此刻统统涌了上来。
他心想道。
林府向来礼仪严格尊卑分明。就算强硬如太太,也不敢忤逆老爷的命令。林青元作为儿子。又怎么能拧得过老爷的大腿呢?
而自己和他这两三个月的情分,在他心里是否又值得和他的父亲起争执呢?他是望族的少爷,如今身体也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离了他一个,还有许多适龄的女子等着林青元挑选。
楚祯心中如此凄哀地想着。却不想听见外面似乎有东西在轻打窗户。他不知何物,心内一惊,却听见一个女孩的声音幽幽地飘来。
“奶奶,我是荷珠啊。少爷派我过来看你呢。”
听见此话,楚祯赶紧起身,将有异响的那张窗子打开。果然看见了荷珠那张珠圆玉润的小脸。
荷珠压着声音说道:“少爷叫我过来,说让奶奶你放心。他会说服老爷将你放回来的。不过可能要些时间。这里是一些你常用的东西还有几套衣服,并着张干净的床单。少爷要你多少忍耐几日。放宽心,别哭坏身子。有什么要的只管说。他都会想办法替你弄到的。”
楚祯眼睛里含着泪,点点头说:“知道了,你也和少爷说,叫他不要着急,别急坏了身子。只是,也别忘了我。”
荷珠将沉甸甸的包裹递给楚祯,点点头认真道:“我记着了奶奶,一定转告给少爷。奶奶您多保重,我过段时间再来。”
楚祯巡视了下四周,见无人,说道:“你去吧,躲着点人。”
荷珠点了点头,轻手轻脚、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
转眼到了夜间。
这外书房位置比不得楚祯之前住的院子,阴冷且潮湿。窗子也有几扇十分破旧,窗纱糊得也不牢靠,总能听见风和窗棂嘶哑的合奏。
听了叫人心生不悦。
老爷将楚祯发放外书房走前,他还吃了催乳的药。如今没有人替他开解,涨得楚祯胸口有些许地不舒服。
他两只小手攥得紧紧的,想着平常的日子里,这个时间他正在喂林青元吃晚间的药。
林青元这几日总是吵着要在上面吃。以往都是楚祯趴坐在林青元的身上,伏下身子喂给他。如今林青元腻了这个姿势,想要两人调换一下。
楚祯听了,便寻了个小枕头自己躺在上面,让林青元趴在自己的身上。那林青元还不让楚祯自己脱衣裳,非要自己动手脱。缓缓、慢慢地,像是在拆不远万里寄来的家书一样。
不知为何,他这样做时,楚祯自己也屏着呼吸,直到自己全部暴露在林青元□□的目光下,才长长地舒一口气。
林青元有时会像只小狐狸一样抬起眼睛看楚祯的反应,然后双手支起身子上前亲亲他的脸蛋儿。
不过更多的时候只是低低地笑一声,然后像是个小孩子般左右开弓地吃起药来。
碰上两人都勾起火来的时候,吃完了药还要再挨挨蹭蹭一会儿。直到两人的火都消了,才起身漱口吃晚饭。
楚祯躺在床上想着林青元那张俊美的脸,还有他对自己各种温柔体贴的种种,心中像是有钩子在搅一样,利刃穿进嫩肉般地疼。
他不相信自己时运竟然如此之差。小时候被人贩子拐走也便罢了。好不容易摊上个良人,却也不能相知相守。
他躺在冰冷的床上久久地想着,银亮的泪珠儿滚落在眼窝中,迟迟不肯落下。
*
楚祯在外书房住了有两日。每天都有夫人和林青元两拨人过来给他送吃的用的,再和他说说话。日子过得也不算难。
这一会儿,海蓉走了过来,和楚祯说道:“奶奶,少爷和夫人合力不让老爷卖你呢。三人吵成一团,气得老爷胡子都翘起来了。”
楚祯听见林青元态度坚定,心中暗喜,口中却说道:“为了我,让他们夫妻、父子争吵,这叫我如何是好呢?”
海蓉又说:“这又什么不好,夫人和少爷都护着奶奶呢。奶奶一定离不开咱们府上。只是我听说”
楚祯睁大眼睛问道:“你听说了什么,快些说。”
海蓉:“我隐约听见老爷相中了不知道是谁家姑娘,据说长得也好看,家世也好。要给少爷定下她呢。”
楚祯心中猛地忐忑:“那少爷怎么说呢。”
海蓉:“少爷自然是不愿意的,只是夫人好像有些松了口。她倒不是说要将你卖掉,只是说,将两人都放在少爷的房里。”
听了这话,楚祯又如坠冰窟里。
若是真有个模样好,家世又好的姑娘过来,自己又拿什么和她比呢。楚祯心里酸涩翻涌,那种利器勾着肉的疼痛又涌了上来。
海蓉见楚祯面色不好,心中悔恨不该说多余的话得,于是开口劝解道:“奶奶不必难过。那个姑娘的事还八字没撇呢,少爷说了,他旁的人都不要,只想要你,奶奶你千万要相信少爷。”
楚祯点点头:“我知道了,辛苦你每天跑这么多趟,说这么多话。”
看见楚祯脸色依旧沉沉的,海蓉知道他并没有很释怀,于是继续说道:“我娘说过,千里姻缘一线牵,奶奶不远万里和少爷相识了,就是那月老的红线起了作用,你们俩人在一处,是谁都拆不散的。”
楚祯微微苦笑道:“知道了,多谢你宽慰我。时候不早了,你该回院子里去了。省得叫他们担心你。”
海蓉点点头,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楚祯的窗前。
*
当天傍晚吃过了饭。略微消一消食后,楚祯便倚在床旁出神。
一阵脚步声响起,惊起了楚祯一身的鸡皮疙瘩。
在外书院这几日,每一阵脚步声都能挑动楚祯的神经。因为每一个匆匆而来的人都有可能是将他拿去卖了的人牙子。
这叫他怎么能不害怕。
慢慢地,脚步声离楚祯越来越近。不过,这脚步声似乎有些怪。好像是个瘸腿的人拄着拐杖一样缓慢奇特。还有木棍儿敲在地上发出的“哒哒”声。
本想着这人会绕过外书房奔去别处,没想到,却在楚祯的窗前停了下来。
楚祯心中又是一惊,不由得站起身。防备地看着窗外,不知道来人是谁。
“扣扣扣”
敲床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一个熟悉声音。那声音十分温柔,还带着些略重的喘息声:“楚祯,你将窗户打开。是我”
来人不是别的,正是林青元。
*
听到这个声音,楚祯立马快步上前。打开窗户,果然看见林青元那张脸。
几日不见,他似乎瘦了些。眼睛亮亮的,仿佛把将尽的天光都汇聚到了他眼睛里。
楚祯大喜过望,嗓子虽然压着但音调还是高高的:“少爷,你能走路了!”
林青元笑了笑,嘴角扬起好看的弧度:“左脚已经没了大碍,右脚还有些使不上劲。走些短路无妨的。”
一见到林青元,楚祯这几日以来堆积的委屈化作泪水,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前襟儿上。
林青元看见他如此,自己的眼圈也红了,但仍旧笑着安慰楚祯道:“你别担心,老爷已经被我和夫人说动了。他如今不放你出来,只是他嘴硬不肯放下脸面。你再在这里呆上两三天,等我使出一记狠招。保准叫他放你出来。”
楚祯不哭了,眨着大眼睛望向林青元:“什么狠招?”
林青元夜眨了眨眼睛,故意卖关子:“先不告诉你,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随后话锋一转,温柔地问道:“你在这里这几日,那些婆子和小厮有没有给你委屈受。有的话,你告诉我,我去找他们算账。”
楚祯泪眼婆娑,鼻头哭得红红的,看得林青元心生怜惜,心里揪着疼。
楚祯则说道:“我在这里还好,没受过什么委屈。只是。”
林青元:“只是什么。”
楚祯带着哭腔,声音软乎乎地道:“只是想你想得紧。”
林青元咽了咽口水,有些哽咽地说:“我何尝不想你呢。你走了之后,竟像剜走我的肉一般。”
听罢,楚祯眼睛蓄着泪,隔着一层墙壁,直扑进林青元的颈窝。硕大的泪珠霎时间打湿了林青元身上的衣服,沁到了林青元的皮肤上。
楚祯搂着林青元的脖颈哭唧唧地说:“我才是,我只觉得把自己的心都丢了。”
“而且”话头一转,他又娇声说道:“我临离开咱们院子的时候刚刚吃了药。为了让你早些好,我还吃了双倍的药,药劲催得我难受得紧。也没个人帮我开解。如今应该已经堵住了。”
说罢,扯起林青元没有拄拐的那一只手放在胸前,可怜巴巴地说道:“我自己揉起来总也不舒服,还需得你的手帮我来揉一揉、通一通。”
说罢,白白软软的手交叉握着林青元的,一圈一圈地在自己胸前画起了圆。
林青元显然将楚祯说的话当了真,顾不得自己腿脚不便,强撑着站立,头上蒙着一层细汗,认真替楚祯揉了起来。揉得楚祯轻喘连连,他面朝着林青元,所有的喘息声都一点不浪费地轻轻落在林青元的耳边。
林青元忙活半日,问道:“舒服些了吗?”
楚祯脸色泛春:“舒服多了,有劳你。”
说罢在林青元的脸上亲了亲。亲得林青元低头笑了笑。
林青元左右转头环视四周,:“这里不放便,等你回家了,我再好好帮你弄。”
楚祯任由林青元说着,自己只是自顾自地一下接一下亲林青元的脸。亲着,亲着,不知不觉移到嘴巴上。
楚祯还带着泪珠的嘴巴,就这样咬上了林青元还在认真替自己媳妇按摩的努着劲儿的唇。
咸咸的泪珠混着微凉的晚风。两人就在这无人见到的地方,一下一下地亲着嘴。
不知道亲了有多久,楚祯又弱弱地哭了起来,在林青元耳旁说道:“都怪我太听夫人的话了。竟然真得不让你碰。这几日我想着,万一我真的被卖了,被不知道什么人夺了身子,还不如早就让你得了手,也好过便宜了他人。”
说罢,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林青元在楚祯一连套的招式下来,理智早就被抛到爪哇国去了,脑子混浆浆,有些呆呆地说道:“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被卖了的。咱俩还要长长久久地过日子呢。”
说罢,手上的动作终于停了,又拿嘴去寻楚祯的,一下子将他软软的还在幽怨的嘴唇包住了,里里外外吃了个遍。
不知何时他将拐杖也丢了,只是费劲地扣住窗棂。一个在窗内,一个在窗外,没羞没臊、没完没了地吃着嘴。
良久,在楚祯的催促下,两人才恋恋不舍的分开。
*
楚祯被困在书房这几日,林青元常常使着海蓉和荷珠为楚祯送饭,今日不知为何是苏胜这小子抬了个食盒过来。
他走路没个举止,食盒里的东西让他晃洒了几样。楚祯也没追究,荷珠海蓉两个小丫头来的时候总会轻声软语地安慰他,但苏胜不会说些什么。
只是看着他猴儿似的上窜下跳也是另一种有趣。
见他放完食盒,凑过来挤挤眼睛说道:“奶奶,少爷告诉我说,今天傍晚擦黑时候,他还过来。”
楚祯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说完了话,苏胜便转身去寻那个看门的许棍儿去了。
只听他大大咧咧地敲了敲许棍儿的屋门,大声道:“许棍儿,你苏爷爷来了,还不过来接驾。”
许棍儿是个和苏胜一样的精瘦小子,只不过个头比苏胜略高些,头发是枯草般地黄。长得一个鹰钩鼻,并着一双三角眼。
只听他回苏胜说道:“小胜子,怎么是你啊。听说你放马的时候让大母马踹出一里地,可有这件事?”
苏胜声音尖尖的,传进楚祯的耳朵里:“放屁,不知道是谁在背后编排老子。那群马叫小爷我放得溜溜的,无论哪一匹见了我都要给我低头。”
许棍儿:“这要是别人说的,我还能听一听。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只当是放屁。”
苏胜:“你爱信不信。不过小爷我最近不在马棚当差了,咱们家二少爷身上好了,又重新叫我跟着他了。”
许棍儿:“哎呦,瞧把你得意的。猴儿,你还知道自己姓什么不。”
苏胜:“如今我有要事在身,不想跟你废话。只有一件事拜托你,问你愿不愿意。”
许棍儿:“有屁就快放。”
苏胜:“来来来,外面人多,咱俩进屋里说。”
许棍儿:“这哪有什么人,你只是说就罢了。”
苏胜:“叫你进屋就进屋,哪来这么多废话。”
说罢,两人勾肩搭背地见了屋子里。门“咣当”一声带了上,楚祯便再也听不到他们二人说话的内容。
楚祯只是心里纳闷,不知这两个小鬼头,暗地里说的什么话。
*
在书房的日子里实在无聊,楚祯只好不时随意地翻看书架上的书。
书架上的书都是些艰深晦涩的学问书,楚祯看了几本只觉得着实没趣儿,扔到一旁不愿再看。闲来只好掰着手指头数时辰,数着林青元何时才能来找自己。
数着自己已经被被关进这间屋子里几天。
终于挨到了天黑。楚祯却左等右等不见林青元的身影。孤单一人久了,人难免变得多想。
楚祯想着是不是林青元又和老爷夫人吵了起来,所以才耽误了功夫。
是不是刚刚恢复的腿脚不方便,以至于不能及时赶来。
正想着,昨天那个有些不顺畅的脚步声响了起来。不过这一会儿,林青元没敲窗户。而是叩了叩许棍儿的大门。
只听见许棍儿应声出来,恭恭敬敬地说道:“少爷,您来了。”
林青元声音淡淡的,只说到:“上午苏胜和你说过了。”
许棍儿:“说过了。我绝对不给老爷通风报信。少爷看看自己的老婆,不是天经地义的嘛。”
林青元:“东西你也都收下了?”
许棍儿笑嘻嘻地说:“收下了,收下了,都是托爷的福。”
林青元:“那还要劳烦你开门。”
许棍儿:“少爷快别用劳烦这个词。都是我应该做的。”
说罢,便想起了叮叮当当铁链相交的声音。
不一会儿,门便“吱扭”地打开了。
凭借着微弱的烛光,楚祯看见门外两个人影。
一个是林青元,一个便是许棍儿。那许棍儿躲在林青元身后朝着屋里左右望了望,瞧见楚祯的脸儿后偷笑着转身离开了。
林青元有些磕绊地转身关门,随后便往楚祯那里走。楚祯也向前起身迎他。
两人就在门前抱了个满怀。
林青元猛猛地吸了几口楚祯身上的味道,却不料被楚祯制止了:“快别这样,我在这里好几天没洗澡了,早就臭了。”
林青元:“这天又不热,你又不爱出汗,哪里就臭了。我闻着只觉得香。”
楚祯脸上一红,说道:“那也别在这里站着了。你会走还没多久,别累着。我扶你到床上坐下。”
林青元说道:“也好。”
于是两人双双并排在床上坐定。那根紫红紫红的拐杖被林青元搁置在了一旁。
一坐稳,楚祯便慌忙地要解衣裳,林青元在一旁不解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楚祯轻轻蹙起眉头,一双猫儿眼单纯地望着林青元:“你特意来这儿,不是为了我昨天答应你做那事吗?”
林青元有些意外,点了点楚祯的鼻子,说道:工种 号梦白 推文 台“你怎么会这么想?我难道真就如此猴急到这种地步?”
楚祯听到林青元没这个意思反倒害羞了起来,嘴上忙给自己找补:“你怎么就不至于急成这种地步,你忘了前几天的时候了?天天馋嘴猴似的跟在我身后要。”
林青元:“那时是那时,现在是现在。你如今还在这种破地方呆着,我如果一心本奔着那件事儿来,还是不是个人了。”
楚祯撒娇似的拉了拉林青元的袖口:“那你今天来是为了什么?”
林青元的手轻轻摸了摸楚祯的脸颊:“单纯地来看看你。看你在这里过得好不好。”
无人搭理倒罢,如今来了个知疼知热的人关心,楚祯心里反倒酸楚了起来。
他这几日倒也平安无事,虽然少人询问,但是也胜在清静。
林青元这样一问,楚祯恨不得有能说出来几件来惹他替自己开解。
想了想,也只是摇了摇头。
楚祯:“我这几日也只是无聊,昨儿我也说了,并没有什么人来招惹我。对了,老爷那里怎么说?”
林青元哼了一声:“他那个人向来说一不二惯了,要让他撤回他决定的事,难上加难。这几天也总是躲去二老爷的府上,不理我和夫人。”
楚祯猫儿似地凑过去,在林青元胸膛里找了块舒适的地方靠实,说道:“我相信你,我只嫁给你,不嫁给别人。可千万别叫人把我卖了。”
林青元笑了笑,热气吐在楚祯的耳朵上:“你放心,不会的。你是我的,我也是你的。咱俩要长长久久的。”
楚祯刚想要询问老爷给他找别的姑娘的事情,却又不想打扰当下的好气氛,于是说道:“好,咱们俩要长长久久的。”
两人凑在一起,就像洞里的蛇一样厮缠着,隔壁圈着胳膊,腿儿压着腿儿。
不一会,楚祯便觉得有什么东西硬硬地抵着自己的肚子,他一瞬间明白过来,轻声笑了一下,说道:“刚刚不知道是谁,说不想那事儿呢,为什么这会儿又树了起来。”
林青元:“我的脑子是不想的,可是我那里有他自己的想法。主要是好几天没这样挨着了,突然一下子,有些受不住。你就原谅他。我不做什么,咱俩就这样斯斯文文地说话。”
见林青元回答得十分正经,楚祯忍不住觉得他可爱,凑上前在林青元的面颊上轻轻亲了一口,说道:“好,都依你,你想怎么样都行。”
两人便又开始说起了小话儿。
只是说着说着,楚祯推着林青元的胸膛起了身:“说好的好好说话呢,怎么越发地硬得硌人了。”
林青元摊开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没有办法,我管不了他。你放宽心,别去管他了,咱们俩继续说话。”
楚祯想了想,还是听了林青元的话乖乖地窝进了他的怀里。只是一阵阵传来的一样的感觉让楚祯无法不在意。
谁知楚祯在这里使了一出哭哭啼啼的美人计,林青元那边却在无意间使出了一道一退为进的要命招式。
林青元嘴上越是说自己不着急,不想要,楚祯心里就越是觉得对他不住。
于是两人说了一会话后,楚祯主动说道:“辛苦你,也辛苦他了。”
林青元说道:“不辛苦。昨天匆匆见了那一面总是让我放不下心来,今天我摸到你的人,心里才算踏实下来。”
楚祯手中一下一下地扭着自己的衣摆,拿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勾人儿:“不过,今天这里没人,你果真不和我试一试?”
一句话说得林青元猛地吞了一下口水,哑着嗓子说道,用尽自己最后一丝理智说道:“不了,我今天就是来看看你。况且在这种地方,我觉得屈了你。”
楚祯小手一垂:“可是我愿意。”
林青元仰头叹了一声:“你快别这样,我好不容易忍住。难道你真要擦枪走火才罢休。”
楚祯见林青元憋得难受,不愿再逗他,悻悻地扣了扣手指,说:“好吧。那我们日后再说。”
林青元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珠子转了转说道:“不过那天我从之前给你看的那本书上学到了一招,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楚祯张着眼睛问道:“什么招。”
林青元:“那书里的小柳儿多才多艺,最擅长吹的乐器,便是一柄紫萧。”
楚祯脸红红的甩甩手:“我就说你不要看那种书,果然叫你学去了乱七八糟的东西。”
林青元自觉自己提的要求过分,连忙找补道:“不过是说说罢了,我又不会真叫你效仿他。”
话还没说完,却见楚祯换了个姿势趴着。
林青元见他似乎要动真格的,自己却有些慌了:“别别别,我”
楚祯见他慌成个结巴,说道:“真是好笑,难道你有胆子提,却没胆子受用?”
楚祯又说道:“正如你们家那什么三老爷五老爷,骂过我的话。我这种人在外面什么不做?这种事我最熟不过了。”
林青元听罢,有些惊住:“难道说,你和很多人都试过这样?”
楚祯:“呸,胡说什么,不过是我们在船上时总拿假练习罢了。”
林青元:“还真是稀奇,头一次听人练习这个。”
楚祯歪着脸儿笑:“这世间稀奇的事儿多着呢?你光用脑子想是想不尽的。不过想来,假的应该没有真的好。我今天也是头一回拿真的比划,你可不要嫌弃我。”
林青元望着楚祯的眼神早就已经发痴了:“这又是说的什么话,我怎么会嫌弃你。谢你还来不及”
话还没说完,楚祯已经动作起来,剩下的话林青元都咽进肚子里,再也说不出来了。
*
屋内的两人正得趣呢。
屋外却响起了不合时宜的脚步声。来的不是别人,正式那天送楚祯过来的魏妈。
听见有人来,那收了林青元好处正在帮他看门的许棍儿跳了出来,说道:“魏妈妈,您老人家今天怎么来这里了?可真是稀客,稀客。”
魏妈冷哼一声:“你个小鬼头在这儿跟我嚼什么字眼儿?平时有事喊你五声也不见你个人影,今天怎么听见我的脚步声就跟个活鬼似的窜了出来。”
屋内的两人正好也完事了。听见屋外的说话声,楚祯和林青元急忙整理衣裳。
许棍儿大声和魏妈纠缠:“魏妈,瞧您这话说的,多让我臊得慌,好像我是什么懒汉赖皮一样。”
魏妈:“你可不就是。”
许棍儿:“算了,我不和您老人家打嘴架。只是不知道您来到底有什么事?”
魏妈:“没别的,老爷使我来看看咱们家的男奶奶。”
许棍儿:“奶奶在屋子里好着呢?有什么好看的。”
魏妈:“用得着你在这里多嘴。快把门锁打开来我看看。哎,不对啊,这门上的门锁呢?怎么不见了。”
许棍儿:“这想是您老人家记错了。这门本来就没有锁。”
魏妈:“我怎么会记错。我眼睁睁看着你把这件屋子锁了的,怎么会有错?”
许棍儿谎话说得太明显,一时接不下去:“我”
魏妈:“哎呦,可见我算来着了。那小男婊子果真在府里勾搭上了别人。咱们那死鬼少爷还在床上躺着呢,他就敢在书房招揽野汉子。”
许棍儿:“魏妈,你说什么呢。奶奶不是这样的人。”
魏妈:“做小倌儿的不是那样的人,那什么人才是呢?可别真叫我拿住他。”
门外传来两人拉扯的声音。
许棍儿高声道:“不让您老人家进去是为您好。你别不听劝啊。”
魏妈:“别打量我不知道,你这个小猴儿崽子拿了那浪货的钱替他看门。等我抓了了他,拿你一起去见老爷。这种事发生在咱们这样的人家,还有没有王法了!”
许棍儿终究是没拉住硬往里冲的魏妈。叫这妇人直挺挺地冲进了书房中。
她“咣”得破门而入,果真看见床上坐着两个人。顿时喜得她没入脚处。
高声喊道:“可了不得,被我捉到了。”
昏暗中,魏妈起身上前,势必要看清那“奸夫”得脸面。
却没想到映入眼帘的那个男人。竟是她口中的“死鬼少爷”林青元。
魏妈一时呆愣在地,不知如何是好。
17 ☪ 第 17 章
◎苦肉计◎
林青元一边不动声色地整理衣服, 一边缓缓地对着魏妈说道:“魏妈妈好啊。许久不见您老人家了。”
魏妈妈堂皇道:“我的少爷,你怎么在这儿。您不是”
林青元冷笑:“我不是什么?你想说我不是瘫在床上吗?怎么好死不死地出现在这里?”
魏妈妈连连摆手摇头:“瞧您说的。我怎么能这么想主子呢?您能走动了是天大的好事。老爷、夫人想必还不知道呢。我这就去告诉他们一声。”
说罢,转身就要走。却不成想被林青元厉声喝住道:“这事儿用不着你去告诉。你回来我还有话要和你说。”
魏妈妈刚刚迈出去的脚只好不情不愿地缩了回来, 有些局促地站在地下,头微微垂着,刚刚扬言要抓奸夫的嚣张模样早已不见。
林青元怀里抱着楚祯, 手在他的上臂来回地摸着:“魏妈妈, 你可是咱们府里的老人了。当了这么多年差, 怎么连规矩都忘了。楚祯他现在还是奶奶呢,在他面前你们就敢如此不知礼数,成个什么体统!”
林青元的语气狠厉,丝毫没给魏妈妈留情面,魏妈妈站在昏暗的光影里不知所措, 混沌的光打在她脸上, 似乎连面上的皱纹都更深了几分。
她偷偷拿余光看着林青元和楚祯两人。只见楚祯整个人都倚在林青元的胸口上,小小的脸儿只露出来一半,水杏一样的眼睛带着钩子似得地望着林青元, 时不时地瞥向自己,看在她眼中,似乎带着些幸灾乐祸的狡黠。
“被少爷教训也就算了, 你一个男倌儿也配看我的笑话?”魏妈妈暗地里攥了攥拳头, 心中忿忿地为自己不平着。
林青元继续说道:“你说我的那些话我都听到了, 你是老爷、夫人跟前常用的人,我也不好僭越去管。只是像你这样编排主子的仆人,我们府里还真是受用不起。待我日后和夫人老爷秉明, 请你去另谋高就如何?”
魏妈妈一听, 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我的少爷, 您大人有大量,可千万别把我撵出府里啊。都是我这张嘴不好,怎么就没个分寸,平白地嚼主子的舌根。”
说罢,连忙不轻不重地扇了自己几个巴掌。林青元见状赶紧喝住:“你犯不上在我面前使苦肉计,这一招等你在老爷、夫人面前使去。夫人是活菩萨,我可不是,我看了只觉得烦。不是老爷使你来的吗?别在我这里出洋相了,快去回他的话吧。”
说罢,魏妈妈手上的动作果然停了。木头人一般起身,拍了拍灰尘,告辞转身离去。
楚祯见魏妈妈走了,手指勾着林青元的衣领说道:“都怪我,惹得你生这一场闷气。要是没有我,也不会闹出这些事来。”
林青元听罢伸手捏了捏楚祯的脸:“可了不得,替你声张你还卖乖。”
楚祯皱皱眉头:“魏妈妈走了,一定会把你我二人偷会的事情说给老爷,到时候又怎么办呢?”
林青元站起身:“你别急,我自有安排。最迟不过明天,只等着人来请你回咱们院子。”
楚祯听后半信半疑:“真的吗?老爷那里怎么办呢?”
林青元轻浅笑了笑:“当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老爷那里我自有办法。”
两人又说了几句体己话儿后,林青元才恋恋不舍地离开。楚祯望着他离开的身影,心中也十分留恋。
只见窗外的院子里风吹着芭蕉叶摇晃。四处无人,只剩下草木枝叶沙沙作响。
*
夜更沉了些,月亮圆圆亮亮地挂在了天上。
安静之中,楚祯忽然听见一队人的脚步匆匆地朝自己的方向赶来。他正合衣倚在床上闭目养神。却不想这一队人来得匆忙,不一会就来到了书房的门前。楚祯心下正疑惑,就听见来人一叠声儿地叫许棍儿开门。
那许棍儿睡得正香,磨蹭了半晌才爬起来,嘟嘟囔囔地开了自己的门,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林妈,大半夜地来这么多人又是做什么。这小破书房这几日怎么十分热闹起来。叫我睡觉都睡不安生。”
林妈道:“一年到头也用不了你几回。叽叽歪歪什么。快点开门,耽误了二少爷的事,老爷、夫人可饶不了你。”
听到‘二少爷’这三个字,屋内的楚祯竖起来耳朵。
许棍儿替楚祯问出了心里的疑惑:“二少爷?二少爷他怎么了。我今天见他还好好的。”
林妈语气中透着焦躁:“可快别提了,吐血了,吐了整整大半碗的血。把夫人吓个半死。请来的郎中也没法子。”
许棍儿:“这和奶奶有什么关系?奶奶又不是郎中。”
林妈:“你这个锁要开到什么时候?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叫奶奶,夫人要我来叫人,我便来了。”
见许棍儿手上动作慢悠悠的,林妈妈又忍不住催他。另一边,屋里的楚祯听见林青元吐了血,心里顿时慌了起来。手紧紧揪着胸口的衣服,不觉用力,把领口都弄皱了。
许棍儿:“别催了,这不就打开了嘛。”
林妈:“开个锁都开不明白,早晚告诉你妈妈叫她好好管教你。”
门吱扭扭地开了,外面的月光也趁机溜进了书房。银亮的月光下,楚祯看见林妈、许棍儿并着提灯的两个小丫头站在门外。
林妈见了楚祯说道:“奶奶,少爷那边情况不太好。夫人叫你赶快回去呢。”
楚祯忙从书房中出来,急切地问道:“怎么回事,少爷之前不还是好好的吗?怎么突然吐血了?”
林妈叹了一口气道:“奶奶,你也知道的,为了卖你这件事,二少爷他没少和老爷争执。父子二人吵得红头赤面的时候也是有的。好不容易这两天平息了些,也不知道今晚上怎么了,老爷怒气冲冲地去了少爷的院子,两个人又绊起嘴来。少爷一时急火攻心,吐了有半碗的鲜血。”
听到老爷突然怒气冲冲地去林青元的院子,楚祯心中明白,这和魏妈向老爷报告他们俩人偷偷私会离不开关系,心下不禁十分后悔。
他受些委屈不值什么,要是林青元再气出个好歹来,白费了自己这些时日的心血不说,对林青元还没彻底康复的身体也十分不利。想到这里顿时慌起神来,心中像是有油锅在煎一样焦躁、刺痛。
见楚祯怔怔地,林妈轻声催促道:“奶奶,跟我走吧。夫人那里还等着你呢。”
听到林妈的声音,楚祯微微缓过神,恍恍惚惚地跟着林妈走了。
*
楚祯走到自家院子前时,发现院内灯火通明。
他快步走进了大厅,看见荷珠和海蓉两人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伺候着。看见他走进来后,两对眼睛亮了亮,但仍不敢吭声。夫人和老爷一个坐在上首,一个陪坐一旁。两人都眉头紧蹙,神色严肃。
整个房间里气氛压抑,让人不敢高声说话。
还未等楚祯开口,林夫人率先看到他。急急忙忙站起来去握楚祯的手。凑近时楚祯才看见,林夫人脸上还带着泪痕,她有些哽咽地说道:“好孩子,这几天委屈你。”
林鸿业站了起来,在身后冷哼了一声。
楚祯上前给老爷、夫人二人请安完毕后,对着林夫人说道:“夫人,我怎样都无所谓的,先告诉我少爷他怎么样了?”
林夫人往屋里看了看:“郎中说他急火攻心,导致毒血反扑,走入心脉,所以才吐血额昏厥。这病发得急,郎中也没有办法。如今青元正在床上躺着呢。情况十分危机。好孩子,快把你的药喂他几口,看能不能把他救回来。”
楚祯急忙答应:“好,我这就去准备。”
林鸿业双手背在后面,声音低沉果断,指着楚祯说道:“若不是青元情况紧急,我断然不会让你再走进这院子一步。”
夫人忙上前劝阻:“老爷,这种时候你就少说两句吧。孩子的命要紧呢。”
林夫人一边说着,一边对着楚祯挥挥手,示意楚祯去到卧室里寻林青元。
楚祯会意,轻轻点头。抬脚走进了卧室之中。
*
转身进屋后,楚祯轻车熟路地将袁五爷配的剩下的几颗丸药翻了出来,为了快速起效,一并吞下了两颗丸药。然后缓缓来到林青元身边,一边看着他,一边等着催乳的药生效。
他坐在床边,看见林青元闭着眼睛静静地躺在床上。这人的样子似乎比前些日子瘫着的时候还要虚弱上几分。脸色白得瘆人,眼下也青青的,一时心疼不已。
唉,他好不容易养好的人儿,一天天看着好起来,如今怎么又病恹恹地躺在了床上。
转眼又看见林青元嘴角还残留着点点血迹,已经干成了小小一块,想起林妈说的他吐了大半碗的鲜血,楚祯的心疼不免又添上了几分,起身找来一张帕子想替他擦拭去。
谁想到,楚祯刚抬手摸上林青元的嘴角,冷不防地跟面前人笑吟吟的眼睛对了上。
林青元扯了扯楚祯的衣袖,又眨了眨眼睛。
楚祯一时没反应过来,只当林青元突然醒转,刚要高声叫夫人,却看见林青对他元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并且对着他招招手,示意他过来耳语。
楚祯将耳朵凑过去,听林青元说道:“别声张,我骗他们的。其实我没事。”
“吐血也是我装的。”林青元继续小小声说道。
楚祯一下子张大了眼睛,但是悬着的一颗心落了下来。回过神,伸手朝着林青元的胸口轻轻锤了一下,压低声音说道:“你这个人,做出这副名堂是为什么,吓死个人了。”
林青元:“不叫老爷亲眼见到你把我救起来,他怎么能相信你的功劳呢?我这一招苦肉计使得怎么样?”
楚祯眼圈顿时红了,两人脸儿对着脸儿瞧了半日,他才又张嘴说道:
“实在不怎么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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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 第 18 章
◎终于得手◎
林青元看着楚祯泛红的眼圈, 会意一笑。拉住楚祯的手用力一拉,将楚祯拽倒在暄软的被褥上,他猴儿似得凑了上去, 将人软软地结结实实地搂住了。
楚祯因在外面住了几日未曾沐浴更衣,怕身上味道难闻,便想要把林青元推开, 却不想林青元越抱越紧, 紧的楚祯快要喘不上来气。
不仅如此, 林青元还要将楚祯的脸儿扳过来,和他贴脸儿厮磨。
楚祯的脸一挨上林青元的,只觉得面上滑溜溜的,伸手一摸,摸到了一手的白色浮粉, 所以问道:“你这脸上弄的什么?”
林青元看了看楚祯手上的□□, 说道:“我这不是装病,叫海蓉趁别人不注意往我脸上涂了些粉,这样面色看着才够憔悴。”
楚祯伸手摸了摸他眼下青黑的部分, 又说道:“这也是涂画的?”
林青元嘿嘿一笑:“正是。拿淡淡的墨水点上了些。”
停了停又说道:“只是海蓉那丫头下手太重,迷得我眼睛疼。”
楚祯:“那你吐得是什么血?”
林青元:“我叫苏胜给我弄来的鸡血。”
楚祯:“那郎中呢?”
林青元说着说着,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当然也是我事先交代过的。”
楚祯忍不住笑了:“可了不得, 你这戏做得还真够全的。”
林青元:“老爷、夫人年长我这么多年, 什么事没经历过, 不做全套逼真些,怎么将他们骗过去。”
楚祯听罢心中不免感动,然后低头垂首了一会说道:“废了这么多力, 你果真这么的舍不得我?”
林青元轻叹道:“你就只是问。如何不把我做的事情看在眼里呢?”
楚祯微微笑道:“我当然看在眼里, 只是还想听你嘴里说说出来的。”
林青元也笑道:“真是个够磨人的。我舍不得你, 舍不得你,舍不得你。这一回可听清楚了没有。”
楚祯:“听清楚了。可小声些,别叫外面的人听见。”
“好。”林青元应道:“只是可惜我如今大病还未痊愈,曾经的亲朋好友都断了联络,有许多不自由的地方。在我们这样的人家里,你失了势,连下人们都要看不起你呢。你且再等等我,我保证以后没有人再敢瞧不起你。我要你做真正的少爷太太。”
楚祯微微点头:“我信你呢,等着那一天。不过,话说回来,我也不怪老爷如此想,想我这种不入流的人,确实入不了他老人家的眼。”
林青元轻轻叹了一口气:“你怎么又如此说自己。你哪有不入流,我见你好的很,比许多上流都上流。”
楚祯看他说的认真,自己却只是微笑不说话。两人抱着小声聊天有了一会儿。楚祯起身,看见盆里正好有温热的清水。于是打湿了手帕子,将林青元脸上的浮粉、墨水擦拭干净后,仍旧上床来和他脸儿对着脸儿。
林青元的手在他胸前打转转,问道:“怎么,药效上来了吗?”
楚祯胸口酸酸痒痒,但是嘴上却否定:“没有呢,还没什么感觉。”
林青元翻身起来:“我帮你瞧瞧。”嬿膳霆
楚祯:“快别。我好几天没洗澡了,身上不干净。可不能吃。”
林青元点点头:“我知道。你之前不是说没人帮你疏通,快要堵住了吗?今天正好没什么事,我帮你疏通疏通。”
楚祯咬了咬袖口,轻声道:“那你要小心着点,我怕疼。”
林青元见他样子十分可爱,于是在楚祯脸上香了一口,说道:“你放心,我有分寸。”
于是解开衣衫,一双手尽力将他开解。
楚祯被他揉搓地上下起伏,胸前还时不时溢出些泛黄的药液,不过都被林青元细心地拭去。
刚开始林青元还文文明明的,后来却忍不知在手上的活计上加些花活。弄得楚祯想要尖叫,却碍着屋外的老爷和夫人,不敢叫出声。
只能一个劲地锤林青元的胸口。林青元却兴致十分地高,腾出一只手将楚祯的双手按在头上。没了楚祯双手的抵抗,林青元手上的动作越发地过分。
楚祯娇声娇气地说道:“你个没良心的。我帮你治好了身子,你却只欺负我。早知道就让你多瘫巴几天了。”
林青元凑上来笑嘻嘻地说:“我要是真瘫巴回去,你说不定比我还后悔呢。不能动的死肉又什么乐趣,你说对不对。”
楚祯:“对个屁。”
见楚祯嘴上十分强硬,林青元打算使出个狠招。双手搂过楚祯,将他整个人翻过来,让楚祯跪趴在床上。
楚祯压着嗓子质问道:“你做什么?!”
林青元:“双手挺住了,可不要瘫在床上。我要让你看看到底是瘫巴少爷好,还是如今这个我好。”
楚祯听话地双手杵在床上,只觉得自己像是个被人取奶的奶牛,吃药的地方一交一替地被拉扯。
楚祯被欺负的眼圈泛红,身体忍不住要倒,但是又乖乖地听着林青元的话,尽量让自己不要瘫在床上,只能哭唧唧地说道:“还是原来的小瘫巴好,没这么多折腾人的招数。”
说罢,林青元突然手上一用力。不知碰到了哪里,楚祯原本捂得紧紧的嘴泄露出了一丝惊叫。因为害怕被老爷和夫人听到,楚祯忙又把嘴巴堵着。
眼睛含着泪光,整个人可怜兮兮的,让人忍不住想欺负。
林青元则带着坏笑地凑到他耳边说道:“怎么没忍住叫出声,叫别人听见了多不好。”
楚祯不愿意再和这个欺负人的坏蛋说话,只是各种小拳头向他身上招呼,林青元也不躲,寻了个空隙就直取楚祯的嘴巴要害处,将他吻得晕晕乎乎,他也就没力气再捶打自己了。
*
半晌,楚祯才扭扭捏捏地从卧室里出来。
身上原先的那件衣裳早就被两人弄得褶皱不堪,他只好换上了一件往日常穿的水蓝色衣裳,出来面见老爷和夫人。
楚祯希望自己的脸不要红得过分,轻声对着两人说道:“回老爷、夫人,少爷他醒了。”
原本对着静坐的二人闻听此话立刻站起身,相互扶持着走进了卧室内。看见林青元目光炯炯地躺在床上,两人才真正地舒了一口气。
林老爷在一旁的榻上寻了个位置坐下,夫人则坐上前,轻声问道:“元儿,你怎么样?”
林青元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故意嘶哑着嗓子说道:“爹,娘,我没事。还好楚祯及时回来救我。要不然,就不知道我如今魂在何方了。”
随后转头又对林老爷说道:“爹,是孩儿不孝,不应该和父亲如此顶撞。自从父亲回来,还未好好地为父亲接风洗尘,却惹得您几次大动肝火,想来真是十分不应该。”
林鸿业内心多少有些愧疚,见林青元终于服软和自己说上几句好话,口气也放缓道:“你如今把病养好了才是正经。其他的事情,日后再说。”
说罢,拿余光瞟了楚祯一眼。
楚祯在一旁,原本为着林青元做作的装病姿在态心中暗笑,却不防吃了林鸿业一记眼刀。惊得他浑身汗毛树立。像一只小鹌鹑一样缩了缩脖子。
一家人又闲叙了几句话,夫人和老爷才起身离开。楚祯待要送行二位,却被林鸿业挡住。
林鸿业冷冷说道:“你不用送我。只是照顾好少爷。”
说罢,甩甩袖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夫人则握了握他的手说了句:“有劳你了。”
然后跟随者老爷的脚步一同离去。
留下两个小夫妻一处,暂且不提。
*
冬日已过,春日悄然。
事情过后,楚祯总算是在林府过了几日安生的日子。
如今林青元身体已经完全好了,就连之前有些跛的左脚也没有了大碍。行动越发自如,看起来已经和常人无异。
林夫人将袁五爷请来为林青元诊脉,袁五爷也把过脉之后也惊叹林青元的恢复之迅速。
见林青元痊愈,林夫人也就顺应当初和袁五爷之间的承诺,将剩余的尾款拨给了他。
从林夫人那里收到了尾金的袁五爷自然十分高兴,乐得他在给林青元把脉之余,还送给了他几样神秘丸药。
两人避着楚祯神神秘秘地在一边,嘀嘀咕咕地不知道说些什么。
楚祯在一旁瞧着,嘴巴里吃着油香油香的松子,说道:“瞧这两人,我反倒好像是多余的了。感情你们两个人才是故交。”
袁五爷转过头嘿嘿一笑:“你要是想听,凑过来听便是。不过是怕你害臊才躲着你。”
楚祯脸上红了红:“我才不听呢。你们两人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听了白白地污了我的耳朵。”
林青元在袁五爷身边听他的嘱咐,像是要接圣旨一样十分认真,并没有理会楚祯的奚落。等到袁五爷走后,楚祯才凑到林青元身边,问道:“袁五爷给的你什么药。”
谁知林青元夜卖关子,只是有些害羞地笑了笑说道:“你别着急,到晚上你就知道了。”
楚祯甩甩手:“罢了,罢了,你们一个两个都和我打哑谜。我也不想知道了。”
林青元反倒又凑了上来:“你要是真想知道,我现在就告诉你。”说罢,只把楚祯往床上拉。
楚祯:“大白日下的,这是做什么。我不来。”
可是林青元却十分忍耐不住,手上用力,拉着楚祯,两人双双躺倒在了床上。
林青元:“白日里又怕什么?我们是正经夫妻,谁还能说我们的闲话?”
楚祯双手扒在林青元的肩膀上:“算了算了,就依你了吧。早知道你和馋嘴猫似的。我少不得叫你得手了。”
林青元翻身坐起:“这话可冤枉我了。全天下有几个男人能从洞房花烛夜忍到现在才圆房。可见,我不仅不是馋嘴猫,我还是全天下首屈一指清心寡欲的正经人。”
楚祯笑了笑:“好一个正经人。也不知道是什么直挺挺地戳着我?”
林青元俯身在楚祯耳边:“是袁五爷刚刚给我的定海神针金箍棒。”
楚祯上去拧林青元的脸:“你也用得金箍棒,难道你是猢狲不成?”
林青元没有说话,只是笑笑。只是将袁五爷刚刚给他的药丸中挑出一粒吃了。
往后之事,不便细说。
只知道两人在房里厮缠许久后,唤来荷珠打水。
空气中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楚祯窝在床里不肯见人。
只是辛苦荷珠,大红着一张脸儿忙前忙后。
惟有林青元一人十分得意开怀,砸吧着嘴回味刚才的经过。一只手扯起楚祯手腕,心满意足地瞧见他皮肤上那颗守宫砂不见了踪影。
气得楚祯直骂道:“我就知道那袁五爷没安什么好心,什么丸药将你吃的和金刚一般,折磨死人了。”
楚祯幽幽的抱怨,传到林青元耳朵里惹得他暗笑。只见楚祯将自己紧紧包裹在被里,团成了一小团。林青元只是在他被窝外面露出的小脸上亲了一口。
楚祯见他又凑过来,挨了一口亲后忙制止道::“可不能再来了,我受不住了。”
林青元将他竖起的小手儿掰开,说道:“我知道,我今天也足兴了,不会再烦你了。”
楚祯长舒一口气:“那就好。”
林青元:“只是”
楚祯眼睛睁得圆圆的,说道:“只是什么?”
林青元:“只是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不能我只图我一个人受用,把你放置在一边不管呢?”
说着,趁楚祯不注意,将袁五爷给的丸药也给了楚祯一颗。
楚祯从小吃的药不仅抑制他男性特征的增长,还抑制抑制他作为男人的欲望。一丸药下去,没经过这个的楚祯,只是急得在被窝里直来回打转。
那坏心眼儿喂药的人还明知故问道:“怎么了,闹得脸涨红成这样?”
楚祯望着林青元,瘪瘪嘴说道:“不知怎么的。心里火急火燎的。”
林青元拿着楚祯的手往自己身上抹:“我身上凉,摸摸我身上就不火急火燎了。”
昏头昏脑的楚祯竟真的信以为真,拿着他细白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林青元身上的皮肤。没成想却只是越摸越起火。
正要把手撤回却不想一把被林青元捉住。
林青元:“怎么把手撤回去了,想来你心里的火消了。”
楚祯喘息声越来越粗:“没有,更了不得了。你快撒开我的手。”
林青元:“你要拿你的手做什么?”
楚祯:“要你管。”
林青元:“我管不着,我也不放开你的手。除非你告诉我,你要做什么。”
楚祯:“我不做什么,只是搓上一”
羞人的话说不出口,只是越来越小声。
林青元:“你怎么漂亮的一个人,怎么能做那种事。”
楚祯:“也不是没帮你弄过。只能帮你弄,不能帮我自己弄吗?”
林青元靠过来,把下巴放在楚祯单薄额肩头上:“那不一样。”
楚祯急得快要哭了:“有什么不一样?!这袁老头不知安的什么心肺?怎么偏在这种东西上用心。我这辈子可受够他的苦了。”
林青元见楚祯哭了,忙哄道:“别哭,别哭。我不欺负你了。随你做什么。”
林青元说罢,放开了楚祯的手。
楚祯却不好意思了起来,说道:“你在这里看着,我怎么好意思呢。”
林青元:“咱俩刚刚不是做个更亲密的事?这又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恨不得帮你这个忙。”
楚祯想着不用劳累自己,于是转脸儿撒了个娇:“那你帮帮我吧。好哥哥。”
林青元一副正中下怀的表情凑了过去,将小楚祯握在手里磋磨得不成人样。将将晕死过去。
*
这一边楚祯和林青元二人正如胶似漆。林鸿业在一旁瞧着心中不满却又不能再说什么。生怕他这个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的儿子再出什么意外。
可他又不愿意林青元真的娶一个男人做正妻。
思来想去不知如何是好时,曾经的好友司徒良翰南下采买,途径林府前来拜访。
司徒家虽然产业不及林家,但也算得上是富庶。受了林鸿业宴请后,便在自己的船上设宴请客。回请林鸿业款待之恩。
席间司徒良翰提及自己的女儿,只听他说道:“我膝下有三儿一女,其中最疼的,还是我的小女儿。虽然已经到了嫁人的年纪,但我总还是舍不得将她放手。就连这一次采买,我都将她带在身边。好叫她见些世面,以后嫁了人,也好让婆家看得起。”
林鸿业拱手道:“司徒兄弟,果然好福气,儿女俱全。不像我林某人,只得两个儿子,都是些操心的孽障。”
司徒良翰道:“我前两日见到了两位公子,都是一表人才言之有物的,怎么成了哥哥口中的孽障了?”
林鸿业摆摆手道:“大的那个还好,只是小的那个。太不服管教了些。”
司徒良翰听闻,继续打探道:“您别怪我有话直说,我见那二公子似乎比大公子更善口齿,头脑也更灵活,想来这样聪慧的人物年轻时都不服管教。哥哥只需耐心教导,他是个良才,怎怕他没有出头之日。”
林鸿业长叹一声,借着酒劲,将林青元和楚祯之事对着昔日老友讲述了一番。
司徒良翰听后只笑道:“哥哥原来是为这等事烦心。依我看,哥哥大可不必如此。”
林鸿业:“此话怎讲?”
司徒良翰:“二公子年轻,未见过什么世面,一时被那妖精绊住了,也不是不能理解。只等他厌烦了那男子,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两三年,就将那男倌儿看得如草木灰一般了。到时候,你在让他休了那男倌再娶,也不是来不及呀。”
司徒良翰喝了一杯酒后又道:“你我二人都是商人,什么没见过,有几个富家公子哥不曾近身几个娈童、男倌儿。而那些妓院、花船上的小倌儿们,又几个挺得过二十五六岁。这种以色侍人的东西,不足以成为您心中的一根刺。”
林鸿业:“话是如此说,只是青元是个牛心性的孩子。我只怕他和那东西是真心好。”
司徒良翰爱慕林家势力银钱,一直有心和林鸿禧攀亲,听到他如此说,心中已经早有盘算,于是开口说道:“青元如今被男倌儿缠住,怕是他没见过真正好人家的女孩。若是他见过了,知道了什么是好,什么是歹,说不定就立刻移心转性了。”
林鸿业:“司徒兄弟,你是不知道的。那妖精端的美貌异常。一般人,怕是看不进青元的眼里啊。”
司徒良翰摸摸胡须笑道:“这件事嘛。不是老朽自吹。我家小女确实姿容端丽,虽不说貌比西施、貂蝉,但也是我们那里数得上数的。”
林鸿业摇手道:“可是孽子哪里里配得上令爱。”
司徒良翰:“林兄不必客气,我是见过青元的,无论是相貌还是言谈,我心中十分喜欢。我如今正要南下,带着我的小女也多有不便。不如让小女在您府上暂居一段时间。说不定两个人相处下来从此就心生好感了呢?”
林鸿业:“如此这样便太好了。不知我可否得见令爱一面。”
司徒良翰:“这个自然。”
随后高声叫到:“快去,叫小姐过来。”
仆人应声而去。
不一会,门后飘来一个纤纤袅袅的身影。随着门打开关上的声音,出现在了林鸿业和司徒良翰的面前。
那女孩上前福了一福,说道:“见过林叔叔,见过父亲。”
声音如鸟雀一般婉转动听,身穿一件鹅黄色衣裳,像是一条嫩柳枝般摇曳而来。
请过安,一抬眼,被林鸿业看在眼里。
一张鹅蛋脸上长了一双细细长长的眼睛,眼尾微挑,顾盼有风情,肤白而轻透,一颦一笑之间有两个梨涡,虽然年龄尚小但是掩不住的美人风貌。
林鸿业见了,合手赞叹道;“果然不俗。司徒兄得此爱女,果真好福气。”
司徒良翰:“不知我这小女,是否配得上二公子?”
林鸿业看见此女如此容貌,恨不得直接将司徒念真认作儿媳,连连说道:“自然配得上,配得上。不知令爱唤作什么名字呢?”
司徒良翰道:“名字是念真二字。”
林鸿业:“名字也好。只是不知道侄女是否愿意来我家暂住?”
司徒念真乖顺地站在一旁,看了看自己的父亲,又看了看林鸿业,轻轻低头说道:“这事全凭父亲大人做主。”
*
有此良机,司徒良翰怎会不将自己的女儿送进林府。转眼之间,司徒念真住进林府已经有三日了。
林夫人一见面就拉着她的手嘘寒问暖,连连说说她真是个出挑的美人胚子。又喜欢她温柔娴静,安排她住进了西南角风景甚好的绿竹亭。
司徒念真住进几日,觉得这地方倒好,十分安静可人。只是她如今就这样不明不白地住了进来,这让她十分不满父亲的做法。
她还是个待字闺中的黄花大闺女,如此招摇地住进别人家里。叫人怎么不在背后议论自己呢?她们家怀的什么心思,别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思及至此,院中美景也无心去看,只是呆坐着长吁短叹。
她心中还有一层委屈。自小被父亲当成掌上明珠一般养大,在家里自然是被千般宠爱的,而如今自己却被当成攀附林家的工具被送到了府上。
这怎么能让她不难过呢?
父亲那日说的话,还在耳旁回荡。
说什么要自己努力抓住机会,让林家二公子喜欢上自己;要保持自己大家闺秀的风范,让林家认可她做儿媳妇。
她这么一个千金小姐,如此明晃晃地上赶着,未免十分丢脸面。凭他林家是什么富甲一方,还是什么豪门望族,也不值得爹爹如此啊。自己家生意做的好好的,何苦去借附别人家呢。
司徒念真心中苦涩纠缠。不知如何排解。
跟着来的小丫头紫云见主人如此,也不知该怎样。只好陪着长吁短叹。两人对着唉声叹气。
还是紫云先开了口:“小姐,我远远望着他们家北面桃花开得正好。既然咱们来都来了,不如四处去看看。”
司徒念真右手杵腮道:“这是在别人家,不比在自己家,怎么好没事便四处闲逛。叫人撞见,好像咱们多没礼数似的。”
紫云:“咱们也不远走,就在现在这个院子后面小亭子里看就好。不会打扰到他们任何人的。”
司徒念真:“那我也不想去。桃花哪里没有,非要看他们家的吗?难道他们家的桃花镶了金边?我不去。”
司徒念真打定主意不动,却架不住紫云一再地央求。只好被这个小丫头牵着手,来到了亭子上赏桃花。
亭子外有藤蔓遮挡,视线不很开阔。不过也不耽误看桃花。
司徒念真望着不远处那一片,心中感慨道这桃花开得确实好,粉红一片,云蒸霞蔚一般。
两人还没欣赏一会儿,不远处又来了一伙人。是两个人男人并着两个小丫鬟和一个老妈妈。
五个人寻了一个好地方,摆置桌椅、果盘。仿佛是小夫妻带着家仆人出来游玩。
司徒念真紧忙躲在了亭子后的藤蔓荫儿里,不让对面几个人望见。
只不过两伙人距离不远。司徒念真刚刚好能听见对面五个人说话。
她这才来不久,就被迫做了听墙角的贼了。
*
来的五个人,并不是别人。正是楚祯和林青元一伙。
楚祯和林青元两人许久前便约好的来桃林处赏花,只是如今才等到桃花开得好时节。荷珠和海蓉并着李妈妈正在摆置桌席,置放水果、小吃,林青元却和楚祯凑到一起说起了悄悄话儿。
两人避开了荷珠他们,却不想两人的话音儿却落入到另一伙人耳中。
司徒念真听见林青元先开口说道:“你身上可还好。”
楚祯娇嗔道:“你还问呢,要不是你,我身上怎么会不痛快。”
司徒念真听着楚祯的声音心里觉得奇怪:“这男人说话怎么像是在撒娇。”
低头又看见小丫头紫云也伸着脖子听,甩甩袖子叫她挪到一边去。紫云不不情不愿地换了个地方侧着耳朵,主仆二人继续偷偷地听墙角。
林青元抱歉道:“都怪我,一时上了头,没轻没重的。”
楚祯:“下次可不许这样了。今早上去夫人那里请安,夫人要我坐,我刚落下屁股,就直接弹了起来。惹得屋子里的人都笑了,丢死人了。”
他停了停继续道:“袁五爷给你药也不许吃了。把你激得像个牲口一样,只管瞎顶。”
紫云爬到司徒念真耳边问道:“小姐,他顶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呢。”
司徒念真也皱皱眉头:“我也听不懂。你且先别问,只管听着。”
只听见那两人继续说道。
林青元轻哼一声,带着笑意道:“原来你不喜欢,我还以为你喜欢。”
楚祯:“谁说我喜欢。”
林青元:“不喜欢你还叫得那么”
“浪”字还没说出口,楚祯转身把林青元的嘴捂住了,说道:“你别在这儿瞎说,叫荷珠海蓉两小的听到了怎么办?”
林青元:“你昨晚上叫声她们已经听见了。怎么这会儿怕起人来,迟了,太迟了。”
林青元:“快别掐那个花了,你瞧,手上都染上粉红色了。他们已经将东西都布置好了。我们快过去吧。”
说罢,司徒念真和紫云两人耳边传来“啾”的一声。她们正纳罕这是什么声音,却想不到是林青元在楚祯脸上偷亲了一口。
“林青元,你混蛋,你。”楚祯将手中掐的慢慢一把的夹竹桃花瓣花洒了林青元一身,自己自顾自地走了。
留下林青元一个人整理衣服,为了抖落花瓣将衣衫拍的直响。
那一边司徒念真听见‘林青元’这三个字,心里剧烈地跳了起来。
这个名字正是父亲和她说过的她要联姻的男人的名字。
父亲正是要让自己和他努力结成夫妻!
只不过住进林家这三天,自己还没有见过他一面。
她听父亲说多,这二公子有个要好的男伴住在府里。
如今听着这二人的对话,这林青元果然如父亲所说的一样,被一个男人迷得死死的。
虽然不知这等糊涂蛋长个什么样子。只不过,一个能被小倌儿哄得团团转的男人,估计也就是个满脸横肉的酒色之徒。
想到这里,于是心生好奇,大着胆子探头一看。
打定主意的司徒念真手儿扒着栏杆用力一抬头,却看见个身穿白色衣衫的俊俏少年,
一根腰带勒出纤细的腰身,更显得他宽背窄腰。身俱是七零八落的淡粉色花瓣,正是刚刚说话的另一个人临走时撒上的一把。
如今那林青元正将身上的花瓣摘除。脸上还含着温柔的笑。仿佛那花瓣是上天赐给他的仙霖一般。
他不经意往司徒念真那边的一瞥,将司徒念真吓得急忙蹲矮了些。却刚刚好看见林青元的正脸。
那张脸实在是一张俊美英气少年郎。顾盼生辉,且眉目有情。让人不免心生好感。
只见他温柔地将身上最后一片花瓣摘除。转身离开了。
司徒念真躲在亭子内的栏杆后,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渐渐离去。
*
见那人走远,紫云和自己家的小姐小小声耳语道。
紫云:“小姐,刚刚那个人,长得可真好看。”
司徒念真心里惴惴的,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呆呆地回道:“是啊,长得很好看。”
紫云:“可是小姐,你怎么闷闷不乐的样子。”
司徒念真:“没什么。我并没有闷闷不乐。”
紫云:“可是,你明明”
司徒念真:“算了吧,紫云。我们还是回去吧。省得再遇见什么人。”
紫云:“好,好吧。”
两人回屋后司徒念真却晃了神。
本以为的废石矿,开出了上好水头的翡翠宝玉;本以为恶癞蠢钝的人,哪成想,却是个绝色少年郎。
她原本还在埋怨着父亲的安排,脑子里的理智也在也在让自己看清楚,对方只是个迷恋小倌儿的纨绔子弟。
但是不知怎的,脑海里还是一遍一遍地重复着对方眼若秋水,眉目含情地拍打着身上花瓣的场景。
“唉。”司徒念真又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可难住了一旁的紫云。她竟不知自己想来不知烦恼为何物的小姐怎么了。
短短几天,要把数年的气叹出去。
*
这几日,人人都说府里来了个神仙似的漂亮妹妹。
楚祯也从海蓉那里听说了。
据说这个神仙妹妹长得十分好看。白白的皮肤,水汪汪的眼睛,一看便是富贵人家,千娇万宠养出来的千金大小姐。是老爷好友的女儿,随着父亲一同游览各地,暂时借居在这里的。
府里人都在传,这是老爷为二少爷物色的少爷奶奶的人选。还有那多嘴的人趁机贬低楚祯一番。说什么这种神仙一样的人物才是能配得上二少爷的,如今那个男奶奶不伦不类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扫地出门。
如此的风言风语楚祯听了不少,也只当耳旁风一般。但是夫人的态度让楚祯的心不少受了起来。
夫人见了这个所谓的神仙妹妹,喜欢得跟个什么似的。不仅握着她的手从头到尾夸了个遍,还因为喜欢她的温柔娴静,安排她到风景最好的绿竹亭去住。
且本来说当天就要为她接风,但是嫌那日桃花开得还不好,夫人只说等桃花开得再盛些,在桃花园里置办酒席为神仙妹妹司徒念真接风洗尘才好。
还别有意味地指定林青元,叫他一定要来。
林青元回道:“人家小姑娘来暂住,我去凑什么热闹。我也老大不小的了,去了唐突了人家该怎么办。”
林夫人却不依不饶,说道:“你父亲和哥哥最近都在外面忙,你作为家里仅有的男主人,难道不应该接待客人吗?”
一番话说得林青元无言以对,只得答应出席酒宴。
当日,林青元带着楚祯两人一路说说笑笑地来了桃花园。
远远地看见亭子内摆设了一桌子的饭菜。两人落座。席间内容暂且不提。
及至晚间。两人席散回家。
楚祯因为白日桃花酿喝得有些多,不到入睡的时间便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就连衣物也没有解开。
林青元酒量比楚祯好上不少。离席之后整个人仍旧头脑清醒,还能去自家药铺上处理些事情。
楚祯正沉沉地睡着,恍惚之中只觉得身上覆上了重物。那重物热烘烘的,将自己包得紧紧的。
一开始重物还很老实,但是不一会便开始乱动起来。
那桃花酒喝起来甜甜的,实则后劲很大。楚祯无论怎样想睁开眼睛,却仍旧整不开。
嘴巴只是哼哼叫:“走开,快别弄我。”
或是,“轻着点,你把我弄疼了。”
再或者就是身上的重物将他弄得莫名舒服,他不知所谓地乱叫起来。
他虽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但却明显感觉到他每次一叫,身上的重物动作又会粗鲁几分。
身上的东西没完没了地折腾着自己,楚祯熬了许久,终于能够睁开眼,看清身上的重物。
不是别的,正是同样喝得有些醉熏熏的林青元。
此时此可正在啃楚祯的胸脯,啃得楚祯的本来就泛红的胸脯红斑点点。
始作俑者却好像很满意他的作品一样,一面审视着一面笑。时不时还要再补上两口。
楚祯张了张嘴,发现自己能说话了,于是说道:“你怎么比走之前还要醉。”
林青元嘴里吐出滚烫的热气,打在楚祯的身上:“遇到了几个好朋友,被按住了喝了几杯。”
楚祯一把抱住林青元又要埋向自己胸口的头,说道:“别咬了,好人儿,今天没吃药,咬不出来什么东西的。”
林青元抬头,面色绯红:“我知道。我也不是为了吃药。”
楚祯笑笑:“你就是单纯地想耍流氓。”
林青元:“算你说对了。”
待再要低头,却又被楚祯给抵住了。
林青元不解,抬头道:“怎么了?怎么又不让我亲了?”
只听楚祯有些口齿不清地说道:“你快别这样了。你这样整天在我这个男人身上用力,也是白费功夫。”
林青元见楚祯似乎真的情绪不高,于是关切地问:“这话怎么说?”
楚祯:“你今天没看到吗?今天在席上,人家小姑娘可拿着一汪水似的眼睛死死盯着你呢。你可别说你没看见。”
林青元转身坐到了一边:“我不否认。她确实死死看着我,但是我没理她啊。”
楚祯:“还有夫人,也和她那么亲热。”
“再加上她又是老爷特意请进府里的。倒底是什么意思,我难道还不清楚吗?”
楚祯一句一句地说着,林青元不接话,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
“下人编排我,我不和他们计较;老爷本来就对我有芥蒂,这我也知道,可是为什么就连夫人也那么喜欢她呢?”
楚祯似乎更委屈了:“那个司徒念真,她出身好,相貌好,谈吐也好。还是个女的,将来生养也好。我又拿什么和人家比呢。”
说完,眼圈儿就滚满了泪水。将将就要滴落。
却看见林青元在一旁微笑着地看着自己。
楚祯见他不来安慰自己,心中更加不满:“你笑什么?笑我胡思乱想,笑我胡乱吃醋,还是想到未来又那个什么念真这样一个妙人给你做老婆,所以笑出花来?”
林青元:“都不是。”
说罢,仍旧趴回了楚祯的胸口,有一下,没一下地嘬着。
楚祯轻轻地推着他的头:“没出息。你这幅样子如果被那个姑娘看见了,人家还怎么拿盛着一汪水的眼睛看你。”
林青元听闻抬头,笑道:“那就不看,我也不稀罕她看。”
楚祯:“只会趁着人家迷迷糊糊的时候偷袭人家,人家说的话你也不往心里去。坏死了你。”
说着,手脚并用地想把林青元支开。
没想打林青元却轻巧地从楚祯攻势之中找到空隙钻了进去。架着楚祯的两条腿说道:“今天怎么这么主动。是不是来了个漂亮姑娘,让你心中不安。开始试着投怀送抱了。”
楚祯皱皱眉头:“你胡说什么。我还不至于像你说的那样。”
林青元:“我倒要问你,你在胡说什么。什么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我,又是她要给我当老婆了。我问你,这是什么屁话。”
楚祯:“我这不是屁话,我这是合情合理地猜想。”
林青元:“合情合理个屁。合谁的情?合哪门子的理?你来给我说清楚。”
两个人互不相让,一上一下脸儿对着脸儿。就这样干瞪眼瞪了有一会儿,两人还是忍不住笑了。
林青元无奈道:“回头我问问袁五爷,有没有药再给你吃一吃。”
楚祯不解道:“吃什么药?”
林青元扭了一下楚祯的鼻子:“治疑心病的药。”
楚祯撇撇嘴:“这不能怪我疑心。你看看你娘还有你爹的态度,这叫我怎么能不疑心呢?”
林青元:“那我呢?我才是和你一起的人,你为什么不相信我?倒把别人的态度像是圣旨一样放在心上。”
楚祯:“人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林青元:“要是我偏不听呢?”
林青元:“他们要是能强迫我,早就逼着我停妻再娶了。何必费劲周折找了个女孩放在身边和我慢慢培养感情?他们做不了我的主。”
楚祯瘪着嘴巴不说话。
两人如此下来,早没别的心思做一些亲密的事。只好洗漱完毕并肩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彼此的呼吸声。
突然,楚祯将林青元猛地抱住,说道:“你今天怎么不闹着和我亲热了。”
林青元:“我以为你没有这个心思。”
楚祯突然凑过来亲了林青元的嘴,喃喃地说道:“你不知道我心,林青元,我好像真的离不开你了。”
月光在楚祯的脸上遮了一层纱,这让他看起来似乎更加苍白了。白得似乎要和约光融为一体了。
林青元轻轻在楚祯身上拍了拍:“好好的,怎然突然说这个。”
楚祯:“你不懂,像我们这种人。留恋某个人是大忌。”
林青元见他说得郑重,于是直起身定定地望着楚祯:“你如今只是我林家的少奶奶,不再是从前的楚祯。可以放心地依靠我。你放心,我也从来没有把什么神仙妹妹神仙姐姐放在心上。”
楚祯:“我不是在怀疑你。”
林青元:“我明白。”
楚祯:“我以后不会再吃醋,闹脾气了。”
林青元:“?”
楚祯:“也不会挑三拣四地不让你碰了。”
林青元抬头望了望楚祯,有些不解。
楚祯:“你对我怎么样都行,我都可以的。”
林青元笑着将人搂进怀里:“那可不行,你个小磨人精不磨人了怎么行。你就是你,吃醋耍脾气我也喜欢。你不需要为了我勉强你自己。你只是做你自己就好。”
林青元喉结上下动了动:“做你自己,然后相信我。相信我不会辜负你的。”
楚祯眼睛里蓄泪,啪嗒啪嗒地滴落在林青元的身上。一块一块地洇湿了他的衣服。
楚祯:“那可说好了。你可不许辜负我。”
林青元:“说好了。我绝对不辜负你。”
说罢,楚祯沾着泪珠的眼眶又弯弯地笑了。
紧接着猝不及防地在林青元肩膀头上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然后伸手翻看了自己两排牙齿留下的“杰作”后,心满意足地窝进了林青元的臂弯里睡觉。
林青元:“”
夜里静悄悄,唯有肩膀处被咬的地方在隐隐作痛。
“小东西,下口还挺狠。”林青元在心中恨恨地想道。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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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 第 19 章
◎咬人的少爷◎
林夫人眼见着林鸿业将司徒念真请进了府里, 她与林老爷这许多年,怎会不知道他心中打的是什么算盘。
那姑娘她见着了,确实生的一个好模样。家境虽比自家差上一一大截, 多少也算是个名门望族;性格也温温柔柔一派和气,看得出来是个受过教育的好人家小姐行事。
再转念一想。
楚祯是她做主迎娶进门给林青元当妻子的。把他的瘫巴儿子从一个半死不活的人,活生生地养成了一个健全人。其中的功劳苦劳自然不消细说。
“唉。”她想着, 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要是楚祯是个女孩, 能给青元留下个后, 这事就好说了。可是”
林夫人眉头紧皱着。
大公子是上一个夫人所生的,严格说来,她就林青元这么一个亲生儿子。她如何忍心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断了后。
“人说得陇望蜀,我今天也是如此了。青元病着的时候只求他能健健康康地活着,如今他活着, 又希望他能成家立业, 香火绵延。”
“可是当娘的在孩子身上哪一个是不贪心的呢?自然是希望他处处都好。”
“只是青元和楚祯两人感情现在如胶似漆,要他贸然迎娶司徒家的小姐,想来青元是断然不肯的”
正想着, 只听见小丫头月牙儿掀开帘子说道:“夫人,二少爷来了。”
说罢,林青元便从身后走出来。他今天穿了件金丝滚边的蓝织金长衫越发显得高挑身段, 举止有度, 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 一副翩跹公子的俊俏模样。
林夫人一见他,忙招手叫他过来,握过他的手热络地问道:“最近倒春寒, 天冷着呢, 怎么不多穿些衣服。你身子刚好, 可别着凉感冒。”
林青元随便寻了个地方坐下,回道:“母亲不必担心,自从我好了以后,更觉得比病前健壮了。今天这样的天,我也不觉得冷。再说,楚祯给我找的这件衣裳里面夹着绒的,能抵住这天气。”
林夫人听罢只好说:“那也要多加注意。”
说完,拿起手边的茶喝了一口,只因为心里有事,手中的茶碗盖不觉将茶杯敲得叮当响。
林青元接过月牙儿奉上来的一杯茶,道了声谢,品了一口后便放在了一边,又说道:“不知母亲叫儿子来是为了什么事。”
林夫人:“能有什么事,不过是几日没见,有些记挂你,叫你过来唠唠家常。”
林青元笑笑:“是了,我这几日重新跟进家里的生意,忙得头昏脑涨,确实少来母亲这里走动,实在是不应该。”
林夫人:“无妨,你忙的都是正经事。天天来我这里也没什么好聊的。你万事妥帖,我左右不过是那几句老话来回叮嘱,别说你了,我听了都觉得烦。”
林青元:“母亲哪里的话。”
林夫人:“你不用多说的,我都知道。上了年纪的人都爱唠叨,我也不能免俗。不怕你烦,我还有一件事要唠叨你。”
林青元拿起茶杯的手顿了顿,似乎预感到母亲要说什么。于是说:“母亲但说无妨。”
林夫人道:“司徒家的女孩来咱们府里也有几天了,你们两个也见过面,不知道你觉得她如何?”
林青元轻轻吹茶水上浮着的茶叶,垂着眼睛道:“我一个有家室的人,她一个未出阁的女孩儿,我也不好评价人家什么。”
林夫人:“在母亲面前,说说真心话无妨的。”
,我平白的考量她做什么?”
林青元语气有些冷冷的:“我说的便是真心话,她过去未来都和我毫无关系
林夫人叹了一口气:“我看着她长相模样、家世背景也都不错,再加上她是你父亲特意接回来的,难道你不明白你父亲的意思?”
林青元将茶杯不轻不重地放在桌子上:“我自然明白。只是我有了楚祯,不再考虑别人了。父亲的这份心我怕是不能接受了。”
林夫人上前拉住林青元的手,恳切道:“楚祯是个好孩子,我也喜欢他。可是,他毕竟是个男孩儿,不能给你生孩子。我统共就你这么一个亲骨肉,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你绝后。再怎么样,你也要留下个种啊。”
林青元的手紧紧扣住桌子边角,手指关节因为过于用力泛出青白色,吐露着中心中的不甘。
林夫人:“你喜欢楚祯,我也给你留着。像咱们这样的人家,三妻四妾的还少吗?你房里放着两个也不碍事。楚祯是个懂事的,好好和他说说,他自然愿意做你的偏房。家里待他和往常一样,也不愧对他救你的恩情。”
说罢,林夫人忐忑地看了看林青元的脸色。只见她这个牛脾气的儿子果然面色凝重、神色不悦,听完她这一番话后半天没有言语。只是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半晌,林青元从座位上起身站了起来,撩起自己的衣服下摆直直地跪在了地上,对着林夫人叩了叩头。
林夫人上前要拦,却被林青元死死拦住。林夫人看见林青元眼底发红,知道他发了狠,生怕他再因为情绪不稳生出个好歹。因此心下十分后悔,悔不该如此紧逼他。
只听见林青元说道:“孩儿不孝,母亲费劲心思将儿子从鬼门关上捞回来,本来我应该尽十分的孝道,如今却不能够了。病中的许多时日,我只觉得天地无望、前途暗淡,一心求死。没成想,来了楚祯将我救了回来。他一生孤苦漂泊、受尽苦楚,对着几乎是废人的我也没有半点怨言,尽心尽力地照顾。这才将我从阎王那里夺了回来。没了他,儿子如今早就已经去地府报道了。”
林夫人听了,也含着泪点了点头。要将林青元扶起,林青元仍旧执意不肯。
林青元:“母亲说的没错,如果我打定主意,他确实愿意委屈自己降了名分跟在我身边。但是我却不愿意如此对他。他自小没了爹娘,忘名忘姓地活在这个世上。如今好不容易有了我这样一个指望,却要忍气吞声地,将自己好不容易救回来的丈夫拱手让人,为他人做嫁衣裳。这未免也太对他不起了。”
林青元语速极快,怕被林夫人打断一样,继续说着:“再说绵延子嗣这件事。我这条命是捡回来,活在这个世界上对于我来说便是天恩,不敢多做奢求。我愿意用自己这一辈子辅佐哥哥父亲将家族壮大,在母亲身边尽孝,其余的愿望,就是陪在楚祯身边,再不做他人之想。我们二人不能分开彼此。母亲若是心疼儿子,以后便不要在提他娶这件事。”
一番话说得林夫人泪珠儿不断地垂,她用力将林青元扶起,双手搭在他的臂弯上说道:“好孩子,你不必再说,我明白你的心了。做娘的没有别的心思,只想你能开心幸福。你既然这么笃定,娘也不会再强迫你。老爷那里如果再有动作,从今往后有我帮你做遮拦。你只管和楚祯好好的过日子便好。别的,你不用再操心了,一切有我。”
说罢,转身拿出手帕子擦了擦眼泪。母子二人无声对泣了一会儿后,林青元才转身回到自家庭院。
*
回到家时,楚祯正和海蓉两人拿着鱼食喂池塘里的锦鲤。初春时节,水中的荷叶不过巴掌大小,绿绿圆圆,甚是可爱。底下有几只锦鲤穿梭其中,时不时探出水面,一张一合地吃着楚祯和海蓉投喂的鱼食。
见林青元独自一人回来,楚祯好奇地凑上去说道:“往常夫人把你叫过去都会叫你带回来些东西,今天怎么空着手回来。”
林青元笑笑,怕被楚祯看出自己哭过,偏转着脑袋躲开楚祯的视线:“你当夫人那里是仓库,每次去都要取回点什么才行?”
楚祯手捧着白白的小瓷碗在林青元身边左右瞧,工 种号梦白 推文台 说道:“哎呦,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因为你淘气夫人说你了?搞得眼圈红红的?”
林青元有些不好意思:“我这么大个人了,还会因为淘气叫夫人说哭了吗?不过是来家路上不小心被飞虫迷了眼睛,揉得我眼睛发红。”
楚祯立在一旁,只是抿着嘴儿乐,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林青元。
“别看我了。快去玩你的吧。”林青元伸手拍了拍楚祯的屁股,转身进了屋。
“你手劲也太大了。”吃了两拍的楚祯拿着瓷碗一脸不爽地揉着屁股抱怨道。一回头看见海蓉正对着他捂着嘴偷笑。
“笑什么?不许笑。”楚祯虎着脸吓唬小丫头道。
可是海蓉并不怕他,仍旧忍不住地笑。楚祯便从碗里捏出鱼食丢她。小丫头也大着胆子回丢他。
荷珠路过,没注意到正闹着玩的两人。冷不防被他们丢了一身的鱼食。有些气恼道:“这是做什么?白白地浪费东西。快别丢了,都扔进我衣服里面了。”
楚祯和海蓉两人便收了手。主仆两人隔着荷珠做鬼脸。
荷珠一边扫着身上的鱼食,一边说:“奶奶,我刚刚路过翠竹亭,正好碰见了司徒小姐家的丫头,就是叫紫云的那个。她说她们家小姐明天要来拜访奶奶呢!只是怕你没有空。”
楚祯一听司徒念真要来,刚刚嬉笑的脸立刻收了起来,有些淡淡地回荷珠道:“特意来见我?时间当然有。不过我并不是很想见她。我和她又不熟,见面也只是随便应付些客套话,怪没意思的。”
一旁林青元从自己打起帘子钻了出来,笑嘻嘻地说道:“你当然要见。客人都自己张嘴了,主人怎么好驳回。不过应付她两句,有什么的。”
楚祯又在随手祸害绿萝叶子,说道:“她一个大家小姐,和我能有什么好聊的。”
林青元三步并做走到楚祯身边。荷珠和海蓉两人见楚祯和林青元二人又凑在了一起往一处贴,便知道两人免不了要动手动脚,甚至于亲嘴乱摸,怕见到尴尬场面,纷纷识趣地回到屋里忙自己的事情去了。留下夫妻二人挨在一起说悄悄话。
林青元拿食指挑了挑楚祯的下巴:“就和她聊聊咱们俩之间的事。”
楚祯哼哼一笑:“那能说吗?我说出去,不把你林家少爷的名声都毁了。”
“告诉她在外面精明强干的二少爷,不仅曾经是个手脚都不能动的瘫子,而且还是个每天晚上要吃男人奶的怪胎。”
林青元见他眼波流转,促狭人也带着娇俏,遂上前搂住他笑着说:“就不能捡点能说的说吗?非要把我这些老底抖出去?”
楚祯努着嘴笑道:“别的?别的就更不能说了。都是她们待字闺中大小姐听不得的。”
见四处无人,林青元大着胆子往楚祯颈边贴,一呼一吸之间闻他的味道,一边听着他欠亲的小嘴叭叭地说道:“不如我和她说,你林家二少爷是个狗托生的,喜欢闻人的气味。”
楚祯话音儿刚落,林青元便在他的小脸儿上咬了一口。楚祯被他咬得痛了,伸手在林青元身上打了一下,嘴巴里仍旧念叨着:“越说你越过分,闻也就罢了,怎么还上嘴咬。”
林青元:“我不仅咬,我还要吃。”
趁着说话的功夫,将楚祯按在了石桌上。
楚祯两只脚乱蹬,口中仍旧不依不饶:“我还要和司徒家的小姐说,说林家二少爷是个属棒槌的,要不然怎么没事就硬邦邦地支棱起来,怼得人生疼,木头橛子似的。”
说罢,伸手要来拧那顶着他难受的地方,不料却被林青元一只手轻易地控住了,笑着对楚祯说道:“这里可不能随便拧。拧坏了,你后半生可怎么挨。摸摸倒可以。”
说罢,送着楚祯的手去摸。两人紧贴在一处,楚祯也没挣扎,只是还犹自气呼呼地数着林青元的罪状。
不断地冒出来什么“流氓”、“色鬼”、“下流胚”之类的话,
林青元被他呱噪得耳朵痒,低头去寻楚祯那张没完没了的小嘴巴,不留情面地咬了住。将剩下的骂人话都堵在了楚祯的胸腔里。直把人亲得七荤八素、晕晕乎乎的,让楚祯再想不起来自己刚刚要说什么。
林青元:“怎么不继续骂了。”
楚祯上下都受着欺负,早就没那个精力再在脑中搜罗骂人的话,再张嘴,说出来的话儿莫名带上了哭音儿,瘪了半天嘴,最终软软地丢了一句“死相,又欺负人。”
“哼哼”林青元像是拦路打劫到了美貌新娘子的强盗,粗着嗓子笑了两声就把人抗走了。
两人进屋后之事便不好细说。
暂且按下不提。
*
再说那司徒念真自从来到了林府之后,林青元没见到几次。林府家下人的风言风语倒是听了不少。
那帮下人闲来无事时谁家的舌根子不嚼,就连自家主子都免不了被编排。她一个不明不白住进来的丫头,自然也免不了遭此一难。
那些经过许多事上了年纪的嬷嬷们,都是个顶个的人精,怎会看不出出来司徒念真此次以来的真正意图。
表面上对她客客气气的。但是转身一关门,许多难听的话就像是穿堂的风一样灌进司徒念真的耳朵里。
只听一个说:“活了这么多年可算是开了眼了,头一次见到嫁妆不到人先到的。”
另一个声音略尖些的说:“可不是,据说还是个大家小姐。可见如今的世道成个什么样子?大家小姐都这么不知廉耻了。”
那一个又道:“什么大家小姐,不过是贪图咱们家的富贵,过来攀高枝的。真正的大家小姐那个不是金尊玉贵地养着。怎么会被巴巴地送过来男人家里。”
不知何处又凑过来一个人说道:“如今二少爷被那个男奶奶绊着,不知道能不能将她看到眼里。”
最先开口说话的那人再道:“男人见一个爱一个也说不准。不过我瞧着,这小丫头片子长得可不如那个男奶奶呢。你们想想,他一个男人把二少爷迷成那个样子,怎么会没点东西。这小丫头子摆在他面前,还真是不够看的。”
紫云和司徒念真在屋内将这一众嬷嬷们的议论清清楚楚地听在耳朵里。紫云是个沉不住气的,坐在自家小姐身边,气得粉拳紧握,双目圆灯。一拍桌子便起身开门,她倒要看看在背后议论她们家主子的究竟是什么人。
哪知道她刚打开门,那一帮人早就听见她的脚步声,不见了踪影,像是会隐身术般难以捕捉。
气得道行尚浅的小丫头只能无奈地重重地将门带上。
关上门还没来得及转身,却又闻见几声嘲讽:“哟,听没听见,对着咱们摔门子呢。嫁进来的事还八字没一撇,就在咱们面前摆起主子的威风了。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说罢,果然响起一阵笑声。
气得紫云眼眶含泪,顾不得什么礼节,就要出去和那帮嚼舌根子的嬷嬷们理论。
司徒念真见她真的动了气,急忙将紫云喊住:“快回来,嫌咱们丢人丢得不够多吗?还不回来安静地坐着。”
紫云扶着门框,犹豫道:“可是小姐,这口气我怎么也咽不下。”
司徒念真整整衣衫,冷冷道:“你这便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了。她们编排我,我还没生气,你怎么就气成这样。”
紫云小孩子般拿手背擦了擦眼泪:“我自然是替你气不过了,小姐。我跟在你身边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你受过这样的闲气。林家还说是个大户人家,如今看来却是半点风范也没有,他们家下人这样,也未免太辱没人了。”
司徒念真:“如今我父亲生意上仰仗着他们家老爷,他们在上,我们在下,他们家挑着我们家,人家叫如何看得起我。免不了多忍耐些。”
“只是”司徒念真美眸低垂,思考道。
“只是什么?”紫云问道。
“那男倌儿我前些日子在席上见过。不过是个清秀男人罢了。父母亲教育我这许多年,如今在他们家下人口中,竟连一个小倌儿都比不上。我心中不服,怎么就被他比下去。”
紫云安慰道:“小姐你别因为这个生气。人都是看着自己的比别家的好,如今我们是客,那些下人们自然帮着他们家的奶奶说话。依我看,小姐你比那个不入流的男倌儿要强上个十倍不止。他不过是个狐媚子东西,使出一身下流功夫将男人拘住,我是看不上的。”
这一番话说进了司徒念真的心里。她从小都是在众人的夸奖声中长起来的,她不愿意相信,那日见到的俊俏少年郎就如此地不把她看在眼里。
心中暗自想道:“既然来了,不出点险招怎么行呢?我已经落了倒贴男人的口舌,倒不如就把这个传言坐实。我倒要看看,那下贱男倌儿身上到底是有什么是我比不上的?”
想到这里,转脸儿对自己丫头说道:“紫云,将咱们行李中那件藕粉色绣三翠的纱裙拿出来。然后去二少爷的院子下个帖子,就说我要去拜访少爷奶奶。”
紫云在一旁乖顺地回到:“知道了小姐。”随后按照司徒念真的吩咐将事情一样样地做了。
*
而楚祯自从接了司徒念真的帖子,心里一直忐忑着。
对面是个孤身一人而来的小姑娘,自己是这个家里的少奶奶。他拿姿作态也不是,这样显得自己没有度量,太过尖酸;太过殷勤也不是,人家明晃晃地奔着自己丈夫来,若是太亲切,显得自己软弱可欺一样。
由此不免犯起愁来。
就这样愁着愁着,不知不觉便到了司徒念真来拜访的时候。
荷珠和海蓉这两个小的耐不住,早早地就扒着门框等着人来。手里的活计都放下了,任凭楚祯怎么叫他们都不回头。
楚祯叹了口气,都怪自己平时太纵容了她们,让她们一个两个的都不听话。
不一会儿,海蓉就像小耳报神一样兴冲冲地小跑着去和楚祯打报告:“奶奶,那个小姐她来了。离着老远我就见着了。穿了一身顶漂亮的衣裳。像仙女似得往这边飘来了。”
楚祯在心内冷笑了下。
来人何意,不说便知。
见对方不过小孩子心性,想要在穿着打扮上压自己一头。楚祯心中烦恼不禁加重,更不知如何面对这个来势汹汹的富家小姐。
另一边,司徒念真走上前来,和楚祯打了个照面。两人互相问好、客套寒暄。她身穿华服头顶珠翠,见到楚祯打扮得日常,心里只道无趣。
不成想她使出浑身力气,对方却并不接招。这一拳好似重重地打在棉花上,让人不免泄气。
明晃晃的在日头下,司徒念真端详起楚祯的相貌,倒比那日在席上看得更真切。看见楚祯他皮肤嫩白,鬓发如云,身形纤瘦,天然一副好色相。身上平常的淡蓝色褂子披在他身上,是比别个不一样清秀风流。
若论五官倒没有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只是配在一起,却让人心生喜欢,做成个招人疼的样子。尤其是那一双眼睛,眼波流转之间十分灵动,无言时静看也觉得动人。
外加一对眉毛横飞,长长直直地,鼻梁也高高的挺着,让他看得出来是一少年郎,消减了些许的小倌儿身上常见的谄媚的脂粉气。
确实是个不落凡俗的。
司徒念真心中一边打量着,一边在心里暗道。
“快请进。”楚祯开口说话,同时做了个请的动作。
“打扰了。”司徒念真回道。在海蓉的引领下,一行几个人走进房间。
司徒念真作为客人,落坐在东边,楚祯则在一旁配坐。海蓉转身的功夫对着沏茶的荷珠努努嘴,荷珠会意,两人招待完客人便偷偷躲在一起讲小话,时不时回头打量司徒念真几眼。
只听荷珠小声说道:“前几天少爷还念着咱们院子里缺了个孔雀,今天这不是来了吗?”
海蓉:“你还说我言语尖酸,你这个良善人今天也会刻薄了。”
荷珠:“她可是要抢我们奶奶的的位置,我难道刻薄不得吗?怎么,难道你相中这个新奶奶了?”
海蓉连忙摆手:“什么新奶奶、旧奶奶的,她想当奶奶还差着八里地呢。倒是你,这就叫上新奶奶了。你依我看你才是心里藏奸。回头我就到咱们奶奶面前打你的小报告。”
荷珠斗嘴斗不过海蓉,气得牙根痒痒,只好上手挠她的肋下。闹得海蓉差点叫出声。又怕惊扰了客人,只好用手将嘴巴堵得严严实实的。消解下来又伸手去闹海蓉,两人就这样你一下我一下无声地闹了起来。
两人闹得正开心,荷珠一转头却看见了紫云在一旁将她两人刚刚说的话都听到耳朵里了。此时此刻一双大眼睛并着两个鼻孔正没好气地瞪着她和海蓉两个。
于是荷珠给海蓉使了个眼神。两人顿时收敛了玩笑,整理衣裳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
楚祯这一边耐着性子和司徒念真两人客套地说了一会儿话。却发现她的注意力好似不在自己身上。一直在两人聊天的间隙中寻觅着别人的身影。
不消说,她寻觅的人定是林青元。今日打扮得如此出挑,不仅仅是为了压自己一头,更是为了讨林青元的青眼。
楚祯看在眼里,心中了然,脑袋里思绪繁杂,不知如何不伤及这个小姑娘的颜面的同事,再将人劝回。心下思索半天才开口道:“今天青元不在家,郊外庄子上有事情非他不可,本来答应好我们两人一起接待妹妹,如今他却爽了约。我这里替他陪不是,不如改天让他登门拜访,为妹妹此番走空谢罪。”
这番话听在司徒念真的耳朵里却不是个滋味。明着好似是在对自己赔礼道歉,但话里话外是没有一处不显露着对方的主人地位。司徒念真心中顿生不满,但却隐忍不发。
她笑了笑轻声道:“这是哪里的话。不过是我唐突来访,叨扰了两位清静,还希望两位哥哥不要见怪。哪还有让林哥哥登门道歉的道理。”
楚祯一旁听着只是微微颔首附和。如此话头儿便断了,正不知要怎么继续这场不尴不尬的聊天,司徒念真却在一旁打开了话匣子。
只听她又说道:“我来这儿之前听说了个极好笑的笑话。哥哥若是不介意,妹妹不如讲给哥哥听听解闷。”
楚祯心中疑惑顿生,不知这富家小姐在搞什么名堂。面上仍旧微笑回应道:“妹妹既然有好玩的事,只管讲出来。”
说罢,楚祯听到后屋门吱嘎作响。心下只当做两个小丫头中的不知道是谁从后门行动。心中并不在意,集中精神对付眼前的人。
只听那司徒念真娓娓说道:“我和爹爹这一路上途径不少地方。离咱们堰州城不远处有个疏州,一天中午我们便在那城中歇脚。去客栈的途中遇到了个农妇,正在卖一只公鸡。那公鸡长得颇为威风,高高的冠子尖尖的喙,十分漂亮。农妇一边卖,一边叹气。我好奇这农妇为何叹气,于是问她,只听她说道‘本来留下这一只漂亮的种公鸡让它和母鸡生小鸡,谁知道他一不小心摔在了石头上,将脑袋摔坏了。本来是只公鸡,却把自己当成了母鸡。不仅不和母鸡生小鸡,还霸占着母鸡的位子,天天趴在窝里,以为自己真能也能下得出蛋。留着它也无用,只好将他拿出去卖了。’我听了也只是笑。原来真有这样的可怜又糊涂的动物,居然不知道自己是公是母。是个动物也罢,如果世上的人也如此,那就太可笑了。”
楚祯听见这话,明知道是在讽刺自己,也只是拍手称有趣,眼睛一转又说道:“妹妹不愧是见过世面的,说起故事来十分鲜活有趣。我这里也有故事,不过不如妹妹的好玩,我也讲来给妹妹解解闷如何。”
司徒念真眨眨眼睛,随后轻轻点了点头,说道:“这当然好,哥哥快些讲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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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 第 20 章
◎好厉害的嘴巴◎
楚祯:“我这故事也发生在疏州, 当地有个有些修为的算命先生。他断别的事情尚且一般,只是断人姻缘是最准的。在他手里,促成许多件姻缘。当他年近三十时, 突然觉察到自己促成了这许多婚事,自己却还是光棍一个,想来竟觉十分荒唐。按他的年纪早就该娶媳妇了, 他自己算得又那么准, 于是紧忙起身为自己卜了个姻缘卦。这不算还好, 一算可了不得。他的命中注定的妻子,是在三年前嫁给了当地李员外家二公子的名叫灵儿的一个漂亮殷实姑娘。而这二人的姻缘竟还是自己促成的。这算命先生想来十分后悔,于是抛弃了自己的行当,每天只是在李员外家门口哭喊,要求那二公子将他的老婆还给他。那二公子和灵儿姑娘两人极好, 见那算命先生十分泼皮无赖, 气得那二公子指着他大骂道‘我们二人夫妻恩爱相敬如宾,如何因为你的糊涂念头就要夫妻分离?快别做小丑现在别人眼里了。赶快回家去吧。’一番话说得那算命先生羞愧不已,在邻里众人嘲笑声中灰溜溜地跑回了家。”
楚祯说完这一长篇的话, 只觉得口感舌燥,慢悠悠地喝了半杯茶后,问对面的司徒念真道:“这个市井故事, 妹妹可还听得?”
知道楚祯是在回讽自己, 司徒念真也不好说明着说什么, 毕竟是自己出言嘲弄在先。只是没料到这男倌儿嘴巴如此厉害,竟能当场编出个故事回击自己。司徒念真到底年纪小,一时慌了手脚, 不知该如何回应, 又不好因为人家一个故事就翻脸, 只好按下气恼勉强笑道:“哥哥果然讲得好故事。我听着也觉得十分有趣。”
将司徒念真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收在眼中,楚祯心中不免得意。又看见这位司徒姑娘脸涨得通红,又后悔自己是否出言太过。毕竟她还只是个待字闺中的女娃娃。
司徒念真年纪小脸皮薄,如此一番较量下来,只觉得这屋子里一时半刻都呆不了了。没说上两句话便找个借口,带着小丫头紫云回了自己的绿竹亭。
楚祯送完客,转身回到屋中。却发屋子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那林青元,正坐在桌子旁笑吟吟地吃着一串紫嘟嘟的葡萄。
一边吃,一边拿手指点了点一旁收拾残局的荷珠道:“你们家奶奶可了不得,你们听见没,好厉害的一张嘴。几句话就把司徒家的女娃娃赶跑了。当真了不得。”
荷珠当然听见了全程,在一旁只是抿着嘴儿笑,一旁的海蓉高声搭话:“奶奶这样做才对呢。本来两个人说的好好的,她怎么就敢如此口出狂言。还是个大家小姐呢,说话一点分寸也没有。”
林青元翘着腿,两手指间还捏着个葡萄皮:“海蓉,说的好!”
楚祯走到林青元的身边,悄悄地在他的胳膊上不轻不重地拧了一下,说道:“好什么好,原来你都听见了。怎么不出来见见那个妹妹。人家可是为了你盛装打扮了呢。哪知道你只是在后面偷听的,白白地浪费了人家的心思。”
林青元摇摇头:“我的祖宗,你就饶过我吧。我懒怠和她讲话。”
荷珠眼见着两人越贴越近,知道两人又犯了一见面就要亲热的老毛病,于是想拽着海蓉那个傻丫头出去院子躲躲。却不成想左看右看都没见到海蓉,又不好高声叫人,恐扰了少爷和奶奶两人的“雅性”。只好自己抢先走到院中“躲灾。”
兀自在院中梨花树下铺着竹席的石凳上坐了,开始忙手中的女红。
*
再说屋内二人,四只眼睛一对上,两人就止不住想要挨蹭厮缠。林青元率先伸出手摸上了楚祯的嘴巴。
说道:“快来让我吃一口,我也好学学你的口齿。往后出门见人也能出口成章,好不被别人欺负。”
楚祯笑着拍开了林青元的手,自己的手却伸进了对方的衣服里,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自己丈夫的要紧处,一边逗弄,一边说道:“我就不懂了,你这根东西有什么好,怎么引得人飞蛾扑火似地往上凑。”
林青元:“这你如何问我?这世间最知道他好处的,除了你再没别人。”
楚祯哼哼一笑:“我横竖没品出来哪里不一样。”
林青元笑得像个痞子般:“你若如此觉得,便是在说瞎话。咱们不和旁的人比,单论咱们俩之间。他不是比你的要威风得多。”
楚祯心虚道:“那倒也不见得。”
林青元:“你这张嘴厉害是厉害,就是太硬了点。明晃晃摆着的事情如何不承认呢?”
说罢,将楚祯放在自己腿上,将他白生生的脸儿扭过来,一下子便把那张还在死不承认的小刁嘴咬住了,还将滑溜溜的舌头伸了进去,蛮不讲理地粗鲁搅动。
害的楚祯手上的动作也停了,胡乱的只想找个地方支撑着自己,纤细的手指张开杵在林青元的肚子上,待到林青元终于肯“松口”时,迷蒙着眼睛一口一口地喘着气。
不等楚祯彻底缓过神,林青元又一口叼着了楚祯白白嫩嫩的耳朵,在他耳边不知羞耻地说道:“感情你一身不能兼二役,手上的动作怎么停了,这青天白日的,你把我的火弄了起来,然后又不管我,这怎么说的过去。”
楚祯:“我也没说不管你,都怪你和我招呼都不打一声就来亲我的嘴,搞得我不知道如何是好。”
林青元:“这么说来,是我的错。”
楚祯撒娇:“当然,不然还能是谁的错。”
*
两人正痴缠着,却不知道海蓉仍旧在屋里没有躲出去。
和荷珠一点就透相比,海蓉对于夫妻二人之间的事情仍旧如同小孩子一般。平时伺候少爷奶奶事后也都会是荷珠在管。
两人缠到一起时,海蓉正在隔间里找花样子。出来时冷不防看见楚祯和林青元两人搂在一起躺倒了。
她虽然有些呆呆的,但也知道撞见了不该撞见的事情。脚步一时停住,不知该如何是好。一脸惊悚地听着屋内二人口水交织的声音。
立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脸红扑扑的,走到院中去寻荷珠。
那荷珠已经在梨花树下刺绣了好一会儿,见到海蓉不知道为什么失神地立在一旁,招招手叫她过去,问道:“你这呆瓜刚刚去哪里傻玩了?我怎么寻你也寻不着。”
海蓉:“我才没有傻玩。不过是在隔间里找你要的花样子。”严杉婷
荷珠微微睁大眼睛:“这么说,你一直在房里了?”
海蓉:“嗯。我不仅在房里,还见到少爷和奶奶,两人在榻上打架。”
听到这里,荷珠连忙摆手叫她不要再说。不过隔了一会儿,荷珠咽了咽口水,试探地问道:“呆子,你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海蓉眨眨无辜的大眼睛:“我看到奶奶把少爷压在了榻上,。”
荷珠:“然后呢?”
海蓉:“我听见少爷对着奶奶说‘心肝儿,可了不得了,涨得难受,你快帮我坐坐。’我还纳闷呢,少爷自己有不是没有屁股,要别人替他坐什么?”
荷珠听见海蓉的呆言呆语忍不住要笑,红着脸儿继续问道:“然后呢,你还听见了什么?”
海蓉继续如实禀告:“我还听见奶奶说少爷像个牲口一样,好大一根什么的。还叫他匀给点自己什么的。”
荷珠皱皱眉:“这是什么意思?”
海蓉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还未等荷珠继续问,海蓉自顾自地说起来:“然后他们两人就突然不说话了。两人像是定住了一般,紧接着我就听见了奇怪的响声。就像是雨水砸进烂泥地理的声。黏黏腻腻,一下一下的。屋里的画面我也没敢再看,就这么跑了出来。只是隐隐约约看见,少爷在颠奶奶的白屁股。”
荷珠听罢和海蓉说道:“今天听到看到了,只可以咱俩之间说,可不许和旁的人说。知道了吗?”
海蓉点点头:“少爷和奶奶的私事,我自然不会出去瞎说。”
荷珠:“这然就好。”
说罢,两人各自忙各自的去了。而屋内夫妻两人正是蜂恋蝶恣、被翻红浪,不知憨奴瞰隙光。
*
林夫人自从知道了林青元的在楚祯身上的心思坚不可移后,就一直寻思着如何在不伤及司徒念真脸面的前提下,将这人从林府中请出去。省得再惹起林鸿业和林青元父子二人之间的争吵。
正左思右想没个门道时,却不想司徒念真自己上门来请辞。林夫人虽然心中高兴不用自己想法子撵人,嘴上还是按礼节装模作样地挽留了司徒念真一下。
然而见这位小姐去意已决,林夫人心中的一块石头终于落了地。司徒念真自然也知道林夫人并非真心留她,也只是客套几句,便准备行囊随家人归去。
*
楚祯这天从夫人房间里出来,脸上带着喜气儿。他前几日还因为夫人对司徒家小姐的态度心中忐忑,却不想夫人今早上叫他过去,说了一大堆安慰他的话。
林夫人说:“你和青元两人结为夫妻,两人又如此要好,想来是上辈子结下的缘分。况且你也是我做主张娶进来的,也没有我再亲自拆开的道理。老爷那边虽然还有替青元再娶的打算,从今往后我都替你拦着。你们两只管过好你们的日子。”
再有:“有无儿孙都是命中注定的,如今我也看开了。神佛菩萨保佑我的青元活过来已经是天大的恩赐,我要是再奢求太多,未免太贪心。”之类的话。
总而言之,就是在告诉楚祯,如今他这个二少爷奶奶的身份是确确实实地坐定了。
虽说这些话说出来轻飘飘的,可比夫人赏赐的什么贵重礼物还叫人心里踏实呢。
路过偏门口时,没成想正和归家的林青元撞了个正着。
林青元见他面上欢喜,因问道:“夫人赏你什么宝物了,给你高兴成这样,拿出来也叫我瞧瞧。”
楚祯拍开他伸过来手说道:“夫人天天哪里来那么多宝物赏给我。不过是和我说了几句让我心安的话。”
林青元摇摇扇子,自然知道其中缘由:“原来是这样。从今以后,你可离不了我了。再没有谁能把你从我身边夺走。”
说着,凑上前来就要将楚祯揽入怀中。楚祯怕下人们看见,急忙抽身躲了。林青元知道楚祯怕羞,也不勉强,但仍要上来牵他的手。却不想就连手也被甩开。
林青元在妻子面前撒娇道:“这就开始在我面前摆少奶奶的架子了。就连牵个手也不让。”
楚祯:“暗地里多少人看着呢。咱俩人本来名声就不好,何苦招惹他们在背后多嘴多舌。”
林青元:“你我二人事已至此,我才不怕他们在背后说我什么。我要是在乎他们说什么,在病中的时候就已经被气死几个来回了。”
两人拉扯厮闹着往家的方向走。却不想迎头碰见了正要离开的司徒念真。
不是冤家不聚头,平常下帖子约着都见不着的人儿,如今却聚在了一堆儿。
林夫人身边的月牙儿正替司徒念真主仆二人张罗着行李。在旁看见四人的眼神,发觉气氛不对,急忙为自己开脱道:“少爷奶奶好,我这边先去马车前替小姐摆布行李。相必小姐和我们家二少爷和奶奶也有告别的话要说吧。我就不在这边打扰了。”
说完,泥鳅似地抽身离去。留下四个人在原地,静静地伫立着。
还是林青元率先开了口:“妹妹才住了这几日就要家去,不知道是不是我们林府照顾不周。如果有得罪的地方还请妹妹海涵。”
司徒念真一双眼睛在林青元和楚祯两人身上扫来扫去,半晌后才说道:“哥哥这是哪里的话,在府上的日子承蒙照顾了,这些天多有打扰,实在过意不去。”
林青元二人忙道:“哪里哪里。”
司徒念真眼神不依不饶地在林青元的脸上扫视,眼眸含情道:“所谓秦人失鹿,捷足先登,若是林哥哥你我二人早些遇见,不知道还是不是如今的光景。”
楚祯虽听不得典故,却听出了司徒念真似乎并未对林青元死心,不中不免醋意翻腾,脱口而出道:“妹妹果真好学识,还是这么地引经据典,不知道今天临走前有没有什么故事可讲我夫妻二人听。”
其中夫妻二字的音发得极重
司徒念真转头对着楚祯轻笑道:“我来的时候便听说,这堰州城旁的还在其次,男风倒是尤为盛行,且由妖童、男倌儿的引起的风流韵事、腥风血雨颇多,哥哥若是还想听故事,应该去说书相公那里听,这种痴男怨侣故事要多少有多少,您听着也觉得亲切。”
一句话说中了楚祯的要害,噎得他一时张不开嘴。
此话一出,四人便再也无话。两伙人匆匆告别离开。
回家路上,林青元对着楚祯说道:“只隔了一两天,司徒家的小姐嘴巴上骂人的功夫就精进地这么厉害,居然能让你一时没了话。”
楚祯:“你刚才不帮着我,现如今到来笑话我。你安的什么心。”
林青元:“谁叫我嘴巴笨,一时想不出来回她的话。再说,我也心虚呢。”
楚祯:“你心虚什么?”
林青元:“我可不就是那为了被男倌儿哄得五迷三道的痴男人,被人说中了痛处。可怎么回嘴呢。”
楚祯回身在林青元身上拍了一下,笑道:“你少在这里说胡话,如今我可是少爷奶奶。不知道什么男倌儿女倌儿门插官儿。”
一句话说得林青元乐不可支,将楚祯张牙舞爪挥着的手一个巴掌攥着了,拉他到阴影下亲嘴。
*
自从林青元病倒之后,林府上在生意上就少了个十分能干的人。如今见林青元恢复得和病前无异,林鸿业仍旧将之前林青元负责的生意交给给他。
并且在林青元和林夫人双方的接连不断地劝说下,林鸿业被磨得没有脾气,只得认下了楚祯这个男媳妇。并承诺从今往后,再不提卖楚祯的事。
只是在楚祯面前,却鲜少给这个男媳妇好脸色。
然而楚祯被林青元宠得不行。他在林青元他爹身上受的委屈,都会在林青元身上找回来。几次三番在床帏之间欺负林鸿业的儿子。弄得林青元是有苦说不出。
日子就这样平淡幸福地一天天地过着。
清明前后,林青元总算清闲了些。闲来无事时抱着楚祯说道:“我过两天没什么事。我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楚祯这一辈子不是在船上呆着,便是在深宅大院里拘着。听到林青元要带他出去玩,自然是十分开心,打约定外出好前几日就开始选出门那天要穿的衣裳。
千挑万选了半日,选出了件月蓝色的衣裳。林青元在一旁看了,只是摇摇头,说了声“不好。”
楚祯将衣服稀罕物一般捧在胸口,问道:“你只说不好,到底是哪里不好。”
林青元:“未免太素净了。出去玩当然要穿的鲜艳些。”
楚祯:“我就是不想惹人注意才选了这么个素净衣裳。”
林青元:“有我在身边,你什么都不用怕,爱穿什么就穿什么。挑颜色最新鲜的穿。”
楚祯:“既然如此,那我就照你说的办。”
于是又选了半日,挑了浅葱绿的,看着新鲜又跳脱。林青元笑了笑:“这个正好,春日里穿着正合适。”
光阴迅速,转眼就到了两人一同玩出游玩的时候。两人同坐着一顶轿子,身后跟了四个小厮,浩浩荡荡地来到了一处名叫翠静苑的茶楼。
两人刚下轿,便有一身形高大、鼻宽耳阔的男人迎了上来。男人身穿绿丝绸团纹绣短卦,身上环佩叮当作响。穿着做派,只消看上一眼,就知道家世非富即贵。
只听他开口说道:“青元兄弟,好久不见啊。身边这位想来就是传得风风雨雨的尊夫人了吧。”
林青元和楚祯两人回了礼,然后说道:“文宇兄说的没错。他便是我的夫人,楚祯。”
林青元说得坦然,楚祯却在一旁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出了名,居然还闹得风风雨雨的。
胡文宇上下打量了楚祯一番,说道:“果然是个比平常不同的。青元兄弟的脾气秉性我太熟不过。最是能辨人识物。也不知道他从何处学来的本事,有什么好东西都先奔着他去。如今病了一场,却又得了个神仙似的弟弟,真是羡煞旁人哦。”
此番话说得楚祯不知道如何应对。
一旁的林青元见胡文宇一双眼睛不住地在楚祯身上瞄,心中不满便揭胡文宇的老底道:“你也不差嘛。听说你包下了凝香阁当红的小倌儿金童。怎么,今天可带着一起来席上了?”
胡文宇一边引着林青元和楚祯上楼,一边说道:“可快别提了。那金童仗着自己捧着的人多。不把我放在眼里。我不过去隔壁红烟阁晓玉那里略坐了坐,他不知道从何处听到风声,吃起了醋。把我三日不见四日不理的。”
林青元:“文宇兄果真还如往常一样,身上断不完的红粉官司。”
胡文宇回头略有不忿地说:“你是个出了名的两袖清风的人物,这谁都知道,但你也犯不上见我一次打趣我一次吧。”
三人说说笑笑之间,不觉来到了席上。
席上还有另外三名客人。分别是吴向明、常子昂和申鸿光。由林青元引着一一见过楚祯。
六人落座完毕,只见吴向明拍拍手,叫来两个清官人过来弹奏、唱曲。
两个小官人年纪不大,形容尚小。想是缺乏经验,似乎有些怯场。楚祯和其他几位不熟悉,只是一边喝茶吃点心,听着其他几人的闲聊,一边不住地打量两位小官人。
两人一个吹箫,一个弹琵琶。吹萧的那个倒还好,弹琵琶的那个错了许多的音,奏出来的曲子是连门外汉也听得出来的不入耳。
两人是吴向明叫来的,见他们如此不入流脸上未免挂不住。于是高声喝住他们道:“弹的是些什么东西。我付了这些银子难道是来听你们弹棉花的吗?快快离去,叫你们妈妈派更好的人来。”
两个小官人战战兢兢,起身福了福后便要离开。
楚祯在船上时是学过弹唱的,也会得一手好琵琶。如今看见两个官人虽然技艺生疏,但手上的乐器样式十分新巧,不免一时技痒难耐。
于是张口将两人叫住道:“两个小官人且先别走。你们朋友之间席上说的东西我也不大懂,乐器这些我还是略懂一点的。不如我来弹琵琶为大家助助兴?”
此言一出,林青元挑了挑眉毛。相处了这么久,他可不知道楚祯还有这一项本事。
吴向明看向林青元,问道:“我们有幸能听到嫂子弹得曲倒是很好,只是不知道青元兄弟是否愿意。”
林青元笑着向楚祯道:“我也不知道你还有这门技术,也跟着大家开开眼。”
楚祯便接过清官人手中的琵琶,坐定调了调弦。然后开始拨动琴弦弹奏了起来。
虽说许久不弹有些手生,但幸而曾经练习许久,不曾忘记许多。一曲弹下来,果然赢得掌声阵阵,称赞连连。
胡文宇见林青元听楚祯弹曲子,高兴得跟个什么似的,心中不免十分不解。这个曾经路过看见男倌儿揽客的都要厌弃皱眉、绕道而行的男人,为什么如今被楚祯迷成这样。心中好奇,便凑到林青元耳边问道:“兄弟,你给我透过实话。你不是不喜欢男人吗?为何突然转性了。”
林青元抛下一句不明不白地话打马虎眼:“这世间的事,谁又说的准。”
胡文宇:“当初是谁骂我贪恋男人,是个脑袋灌了浆糊的糊涂东西来着,如今我瞧着你也比我还糊涂。直接都把人娶回家了。”
林青元将一颗剥了壳的核桃放进嘴里:“你不懂,我的命都是他捡回来的。我们俩自然与别的不一样。”
胡文宇啧了两声。知道问不出什么,于是不再说话,转而和朋友说说笑笑去了。
楚祯弹完一曲后回到林青元身边落座,在他手上喝了一杯茶后仍旧继续安静地听他人高谈阔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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