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游戏中出来后,夏白又回到了那个吊脚楼。
这次，除了衰老的陶宝宝,没有人受很明显的伤。
符雨情正冷冷地盯着陶宝宝，陶宝宝向夏白身边靠了靠，眼神闪躲，不看她。
其他人假装没注意到两人的表情和动作，既然陶宝宝知道符雨情的事，她们应该是认识的，说不定还是相约一起进游戏的,她们自己处理就好，和他们无关。
但是,八卦是人的天性,井延没忍住还是看了两人的心里话。
陶宝宝：“我只是为了活命。”
符雨情：“你死定了。”
井延：“……”
凌长夜视线在几人身上扫过，说：“我们走吧。”
这次只有陶宝宝有受到了游戏影响,但不认识的人也不会觉得她奇怪，只以为她是个老人，他们可以不等工作人员直接出去。
看到他们出来，守着警戒线的那个游管局工作人员大大松了口气,后面等着的后勤部工作人员也一样。
这个损失了两波玩家的游戏被通关了，而且出来这么多玩家，结果比他们预想的好很多。
“辛苦各位了,感谢各位解开了五姑村地图，现在就带你们回去休息。”
那辆大巴车还停在不远处,工作人员见陶宝宝没有继续老化，也没有什么除老化以外的伤病，让她也跟他们一起坐大巴车回大泰市游管局分局治疗。
尤月不是跟他们一起来的，工作人员看着她,不确定地说：“您要不要……”
“我本来就要来这里，不跟你们一起走。”
工作人员立即说：“好的。”
夏白坐上了大巴车，听到尤月不跟他们一起离开，没多说什么，只是跟车窗外的他挥了挥手。
“他很奇怪啊，不过很幸运，蹭过了一个游戏，积分就够他一辈子衣食无忧了吧。”乔佑霖看着外面一个人向山里走的尤月说。
“她没有完全蹭，破解诅咒的方法是他推测出来的。”陶宝宝说，她就是在最后因为这个方法才保住了一条命，听到乔佑霖这么说尤月，立即替她说话，“要是说她蹭，那你和我不更是蹭过的？你做了什么贡献？”
乔佑霖被她说的脸色胀红，“是哦，她救了你的命，你靠说别人的亏心事保住了命。”
“……”
车里忽然安静。
井延凑到倒数第一排，也就是夏白他们的前排，一起跟他们吃瓜。蔺祥把一袋瓜子分给他，没想到这个一货现在就吃了。
“咔嚓！”
“……”
车子在沉默中开始启动，行驶在五姑村的土路上。
他们向窗外看去，看到那个村寨越来越远，虽然不是游戏里的样子，还是有种唏嘘感。
游戏里五姑村的故事结束了，现实里五姑村也完整了，不用再受游戏困扰。
回去的路依然颠簸，可是这次没有玩家抱怨了，在这个绝对安全的游管
局大巴车里，好几个人闭上眼睛睡了过去。游戏对于外面的人来说，可能只有很短的时间，对他们来说是精疲力尽，彻夜难眠的好几天，此时都是又困又疲。
夏白看了会儿车外的景，也在摇摇晃晃的车里慢慢闭上了眼睛。
等他睁开眼时，快到大泰市游管局分局了。
大泰市游管局分局比姜岐市大很多，毕竟大泰市这里人员复杂，很多玩家也喜欢来这里，就像是半月团，需要更多的游管局工作人员管理。
大泰市的游管局不仅比姜岐市的大，还很独特，是一家旅行社的样子，外面很多大巴车，他们的车开过去一点不突兀。
一下车，他们就看到几个人在门口等着他们。
凌长夜跟夏白说：“最前面那个中年男人是大泰市游管局的局长，严敬业。”
每个城市的游管局都没有总局的四部两院一站，统一由分局局长管理，同时垂直被总部管理，配合总部工作。
严敬业一看到他们就热情地迎了上来，“凌队，大驾光临啊。这就是我们的小明星一娃吧，哎呀，这位是夏白。”
夏白简单叫了声：“严局。”
“这叫的是什么，我可担不起，只有总部王局才担得起你们叫一声局长。”严敬业说：“你们要是不嫌弃就叫我严大哥吧。”
蔺祥这个社交达人立即上前，亲亲热热地喊起了哥。
凌长夜：“别在外面站着了，先进去吧。”
“哎！好，我们快进去，还有其他事要做。”严敬业忙带着他们进去了。
夏白通关了四个游戏，二次通关游戏后进过游管局，流程已经很熟悉了，但这次游戏是任务，和以往略不相同。
首先，是要领取任务奖励，不是系统给的游戏奖励，而是游管局发布悬赏任务时许诺的奖励，积分和金钱是每个人都有的，这没什么好说的，关键是道具奖励。
游管局给这次任务的奖励是一个空间道具，只有一个，是给游管局玩家之外，接悬赏任务的玩家中表现得最好的玩家。
当时夏白好奇，这个表现最好是怎么评定的。
宋石说：“先是由一起进游戏的攻坚队的人评的。”
这样的话，肯定又会被说暗箱操作了，连选悬赏任务游管局自己选人都会被说，何况是发道具奖励。
宋石接着说：“如果其他人有意见，可以亮出自己在本场游戏里获得的积分，积分不会暴露什么隐私，而且是游戏评定玩家表现的最直观数据，如果他的积分超过攻坚队选的人，道具就会给他。”
在这场游戏里，夏白和凌长夜商量了一下，当然也让一娃参与了，形式性地参与了，最终他们选的是井延。
蔺祥是出力很多，但井延的技能确实对他们通关游戏帮助很多。
对于他们的决定，其他人都没有意见，就连符雨情也没说什么。
于是，井延就拿到了游管局给出的空间道具奖励。
井延又惊又喜，他
原本是真的没想这个道具奖励的，连连感谢，尤其是多感谢凌长夜好几句。
在游戏里他对凌长夜有误会，以为他不信任他，事实证明，是他敏感多想了，凌长夜不仅没防备他，还给他指出了一个他在游戏里可能会致命的错误。
不能太依赖心里话，心里话不一定就是事实。
凌长夜说：“我还有点其他想法，我们可以聊一下。”
井延立即说：“好的凌队！”
陶宝宝被带去二楼找治疗系玩家了，蔺祥也跟着一起上去了，他的净化技能对游戏里猫鬼引起的怪病有点作用，他想去试试，同时看看其他治疗系玩家是怎么治疗的。
他们要等陶宝宝看完病，再一起跟研究院复述游戏。
凌长夜和井延这就加了好友聊了起来。
夏白有点好奇他们在聊什么，主要是他好奇井延的技能还能有什么要注意的，或者值得挖掘的。
他就向着凌长夜的手机方向看了一眼，凌长夜好像就注意到了，他坐的离夏白近了一点，手机放低跟井延聊，一副随便夏白看的模样。
既然这样，夏白就看了，看到他们的聊天内容有点惊讶。
夏白：“你想让井延加入攻坚队？”
“嗯。”凌长夜说：“他的技能，只要配一个合适的搭档就会很好用。”
“而且，你没发现他这个技能还有个妙用吗？”凌长夜问。
夏白想了想，莫名就想到了研究院的副院长，杨仪的技能，他的技能是所思所想在一定程度和概率上能成真，可以总结为【如我所想】，而井延的技能是【想你所想】，好像有点专克杨仪的技能。
这个想法出来得莫名，夏白不太确定，“杨仪？”
然后他就看到凌长夜看着他笑了，笑得眼睛透出了点蓝。
竟然还真是。
他们还需要一个专门克制杨仪的队员，看来攻坚队和研究院的关系比他想的还要差。
凌长夜看他一眼，“杨仪是研究游戏成果卓然的研究员，我们当然不会主动针对他，只是保护队员。”
夏白点头，“嗯！”
他有点呆地说：“我差点被他研究了。”
说得还有一点点不易察觉的委屈。
凌长夜又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
井延自然开心地答应了。他不是不爱跟人组队，只是被远离和防备过，不想自讨没趣，但如果是知道他的技能，还愿意很他成为队友，还是这么优秀的队友，他当然愿意。
井延：[yes！ido！【超大声】]
井延：[以后可以顺理成章地喊凌队了！]
刚喊完，队长就送来送命题。
凌长夜：[你在我心里看到过什么有趣的心里话吗？]
井延：[……]
凌长夜：[别紧张，我不介意被看，只要你别随便向外说。我只是好奇，人有时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
井延：[我真没看到什么，就是知道了夏白以前驭尸威胁过您。]
关于分房时那句话他觉得无关紧要，他从凌长夜这里得知的重要信息也就这一点了。
凌长夜：[嗯，确实。没想到我还挺记仇的，一直记到现在。]
井延：[……]
井延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在这时，他们各自的房间门口，都有人喊他们。
陶宝宝从二楼下来了，她的治疗有效，但没完全有效。她不像是刚从游戏出来时那么老了，看起来有四十岁左右。
她本人应该还不到二十岁，这一下就老了十多岁。
符雨情极具嘲讽意味地，畅快地：“呵！”
“……”
其他人不敢说话，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进了一间会议室。
他们刚坐好，屏幕就亮了。
没有意外，这次依然有杨仪。
杨仪身边的女助理说：“辛苦大家攻克了五姑村地图，大家都是老玩家了，相信对这一流程很熟悉了。那么，再辛苦大家为我们复述一遍五姑村地图吧。”
这次的主讲人依然是蔺祥，蔺祥也非常熟悉了，流畅地说了起来。
“五姑村的背景是一个封建落后的小村寨，有百来个吊脚楼，但实际上应该只有不到七十户人家，很多年轻人都去大城市了，失去年轻且有文化的人，五姑村更加落后贫困。”
“游戏的主线任务是寻找五姑村村民怪病的病因。五姑村有很多村民莫名得了看似不奇怪，但发起病来非常恐怖的病，他们把这叫怪病，说是被人诅咒的。”
“我们住到了村长家里，第一晚上就察觉到好像有一只黑猫在村子里，接着早上就听到有村民得怪病了，我们玩家中也有一个跟着村民得了很像的怪病，我们对比两个人，暂时没找到原因。当第一天，第一个玩家和村民一样得了怪病，我们从他怪病的表象、他自我讲述和村民的线索对比中，得知他曾经做过诬陷别人，被人诅咒的事。”
“他对别人做过的亏心事，以怪病的方式报复在他身上了。具体就是他污蔑别人身上有虱子，导致别人被校园暴力，就感觉有无数虱子在咬他，全身的皮都被他抓破了。”
“同时，我们查到两个关键人物，何医生和薛丽谷。”
到这里，女助理打断蔺祥：“你们怎么查到的？”
杨仪看向夏白：“夏白，你来说吧，你们是怎么查到的，你会如实告诉我的是吗？”
井延觉得这话莫名有点奇怪，看向杨仪的心里话，不由一愣。
“夏白会如实回答我的问题。”
这心里话是他看过最奇怪的，太肯定了。
如果别人问他，夏白会如实回答他的问题吗？他心里有这个想法是很正常的。
他问别人问题的时候，心里这么肯定地想，更像是引导或者命令。
井延忙说：“诈骗！诈骗！我们用诈骗的方式从村民那里查到的，我们装神棍，说我们能破解诅咒，骗他们说出了薛丽谷和何医生。”
也没说错。
杨仪看了他一眼，对蔺祥说：“请继续。”
“哦好。”蔺祥继续说：“村民认定薛丽谷是害死刘伯，给他们下蛊导致他们不幸的草鬼婆，把她晒死了，把她的猫也打死了。薛丽谷是五姑村的禁忌，我们打听时被村民驱赶，逃跑到薛丽谷住的地方，发现何医生给薛丽谷写的情书。”
“接着我们分头行动，在薛丽谷吊脚楼，她埋死去黑猫女儿的地方，发现了一排布娃娃，每个肚子里都有不同的头发。同时在五姑村暗楼抓到了附身在黑猫身上的猫鬼，以及暗楼的养蛊地下室，那里死去的很多女孩。”
“至此，在何医生的质问和村长的诉说中，找到了真相。”
“薛丽谷是被刘伯，也就是村长的父亲刘文峰买来的女孩，他买她，是用她和其他几个女孩一起养人蛊的，其他女孩都死了，只剩她一个人，被村长发现带出来。村长愚孝，没揭露父亲，只把她转移了出去。”
“后来，何医生来村里喜欢上了薛丽谷，给刘文峰治病时发现了他身上的蛊虫，村民由此怀疑薛丽谷是草鬼婆，诬陷她、排挤她、残害她，最终把她晒死了。她死后附着在黑猫身上，变成猫鬼，把村民诬陷她的事一一应验，就成了这怪病。只要村民否认了当时的诬陷，怪病就会停止。”
蔺祥说：“就这样，前因后果我都说清楚了。还有什么问题吗？”
杨仪问：“你们一共几个人得了怪病？都死了吗？”
蔺祥说：“二个，两个死在游戏里了，另一个活着出来了。”
杨仪视线又在他们身上扫了一圈，问：“是谁？”
凌长夜刚要张口，符雨情先他一步开口，她向陶宝宝抬了抬下巴，“就这位啊，不知道做了什么缺德事，损了十年寿。”
“……”
杨仪看到是陶宝宝后，便没再继续问，只说：“辛苦了，感谢各位配合。”
游戏复述结束，奖励也领了，他们可以各自去做自己的事了。
天已经黑了，大泰市游管局给他们安排了酒店，如果不着急走，可以先在这里住一晚。
夏白他们几个留在这里，打算好好睡一觉，明天再离开。
晚上，严敬业请凌长夜、夏白和一娃吃饭，凌长夜拒绝了。
严敬业想了想，还是来酒店把他的请求说了。
他说，如果可能，想让他们在大泰市多玩两天。
“你们也知道，大泰市人员复杂，经常有身怀技能的玩家出没。”他叹了口气，“这不，我们刚收到消息，半月团的社长和社长夫人，带着几个玩家来了，同时，圣游公会的几个玩家也来了。”
“我们大泰市游管局工作人员是比其他城市多，但是有技能的厉害玩家并不多，他们突然来大泰市，我怕出什么事，我们压不住。”
大泰市因为在边境线上，自古就
没内陆那么清净，游戏降临后就更乱了。
这里本来就是半月团的发源地，有一个半月团和许多神秘玩家就够头疼了，现在连圣游公会的人都来了，他实在担心，就像请他们多待两天。有他们在，其他玩家想惹事可能也要多掂量掂量。
凌长夜想了想，说：“夏白还要上课，他得回去，我和一娃可以在这里多住两天。”
一娃这次竟然开口了：“我也要走呀。”
“……”
严敬业心想，上课比一个城市的安危还重要吗？又想，一娃要走到哪里？他认识路吗？
但是，这是他求他们，凌长夜能留下他就该感恩了，更没资格管别人去做什么。
他忙对凌长夜表达了感激，“谢谢！谢谢凌队！有您在我就能睡个安心觉了。”
正在他们聊着时，严敬业接到了一个电话，看显示应该是大泰市游管局的工作人员，本来他想挂掉的，凌长夜抬了抬手，说：“严局接吧，不用管我们，可能是什么重要工作。”
他实在是个很没架子，让人觉得很好相处的人，严敬业立即就放心地接了。
本来他是带着笑接电话的，可是越听脸上的表情越凝重，“查出原因了吗？”
那边又说了几句，电话挂了。
他们不知道这是不是该问的，正犹豫要不要开口问，严敬业自己说了，“五姑村被烧了。”
二人都愣了一下，他们下午刚通关五姑村地图，从五姑村离开，晚上五姑村就被烧了，这是不是有点巧？
凌长夜问：“查到原因了吗？”
“查到了，是一个村民放火烧的，他好像是疯了，嘴里喊着‘都该死’之类的话，先是点燃了村子周围的树林，又跑着在村子各处点火。”严敬业眉头皱得很紧，“五姑村周围都是树林，村子里也很有很多树，大火很快就烧遍全村，已经发现死了很多村民了，还在抢救寻找中。”
夏白立即跟尤月发消息：[尤月，你现在在哪里？]
有了新手机的尤月很快就回了他的消息，[在大泰市，正在去找爸妈。]
夏白松了一口气，[你什么时候从五姑村离开的？]
尤月站在灯光璀璨的城市，路边一棵榕树下的阴影里，抬头看了看车水马空的宽阔大道，空洞的眼睛收了很多光后，双手捧着手机回夏白的消息：[大概在你们走后一个小时，坐游管局工作人员的车离开的。]
其他玩家走后，他一个人向后山走去，工作人员问他做什么，他说去看看已故的亲人。
顺着那条崎岖的山路向上走时，他一直回想着离开游戏时，脑海里出现的声音。
【动手术之后，是不是要一直吃药啊？你回来了，有药吗？】
【这些就是实质性的证据了吗？一个女生养猫养蚕就是害人的草鬼婆了吗？】
【尤月，我们该离开了。】
机械的系统奖励播报结束后，出现了一道很人化的声音，和前面没有感情的念
播相比，这二句话是有情感地说出来的。
他当时眼睫一颤，虚虚握住了自己的手。
【这是五姑村地图留在你心里最深的二句话，全部来自夏白。】
【系统检测发现，五姑村地图你视线停留在夏白身上的时间，远超其他人总和的十倍。】
【夏白对你有特殊的意义，你想和夏白永远待在一起，是吗？】
他的双手忽地攥紧，不知道是紧张和还是其他什么情绪，紧绷地等待着系统接下来的声音，可是那道声音消失了。
直到他走到一个荒坟前，垂头静静盯着那座长满荒草，无人问津的土坟。
【你是薛丽谷的儿子。】
【当年人贩子拐了两个孩子躲到五姑村，一个是男孩，一个是女孩。正常来说，村民是会买男孩的，可是因为女孩好练蛊，被留下的是薛丽谷，她第一次因性别被推进地狱。】
【她被当成人蛊磨灭了人的意识，唯一的陪伴是一只黑猫，那只黑猫因为是母猫怀孕了，生下孩子又一个个死掉。她又一次知道的雌性的苦。】
【她因为是女性，被污蔑成草鬼婆，又一次因生为女性被推进地狱。】
【她因为是女性，在被村民喊打欺压那段时间，被村民□□怀孕了，又一次是因为女性遭到绝望之苦。】
【她一生受够女性之苦，这辈子唯一的慰藉是她的孩子是个儿子，她拼劲全力把儿子送出这个属于她的地狱，没想到，多年之后，他儿子回来也变成女性了。】
尤月面上无悲无喜，眼睛空洞没有什么神采。
【都说游戏恐怖，现实比游戏更恐怖，现实里没有何春晖，没有报仇的猫鬼，只有更恐怖的，已经腐烂的人类。】
【你的技能和你的灵魂天作之和，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审判巫师尤月。】
或许是因为经过了那些尖锐细密的吊脚，五姑村的风如同被撕裂过，经过深不见底的森林，经过这座宛如被遗弃的土坟，又被困在两座山间，呜咽喑哑，如同历史的悲泣。
尤月回头望向这座村子，枯寂的眼里没漏出任何情绪。
第 72 章 神秘玩家
夏白：[我刚得到消息,五姑村被火烧了，你安全离开就好。]
初冬时分,即便是白天温暖如春的大泰市，到了夜里也有些寒凉，冷风吹进尤月开裂的裤脚，他踩着布鞋向前走了一步。
尖锐的喇叭声响起，一个肥头大耳的男人从豪车里探出头，仿佛看垃圾一样冲着尤月骂：“没长眼啊死乞丐！他妈的给我滚远点，别弄脏了我的车！恶心死了！”
尤月抬头看向他,男人不知道为什么，被她这双并不起眼的眼睛看得浑身发凉,这种凉意好似来自于灵魂,尖锐地刺激着他的大脑。
同时，更加奇怪的,他脑海里冒出了这辈子他做过的所有缺德亏心事，一件件在他脑海里上演。
太诡异了。
男人拍了拍脑袋，冲着尤月骂了声“晦气”，就匆忙开车走了。
尤月又看向其他人,所有黑暗罪恶的事统统向他展现。
他脚踩枯叶，低头穿过马路。
尤月：[夏白，有人说,女性生来就是会比男人受更多的苦，我有略微不同的想法,受苦的是底层人，活在底层阴暗世界的人，就算是男性也会被变成女性。]
尤月：[他们把我变成人妖，就是要我受女孩的苦。]
“嘭！”
后方传来一阵激烈的碰撞声,以及人群的尖叫声。
出车祸了。
可能死伤惨重。
尤月没有回头，继续捧着手机向前走，[我不要。]
尤月：[夏白，我想好了，我要做个男孩。]
夏白：[好，回归从母体诞生那一刻的自然性别，那我以后叫你尤月哥。]
选择什么性别是尤月自己的权力，但夏白心里也更倾向于他做回男孩，只因为这样对他来说更健康，不需要吃药维持违背自然的体态形貌。
尤月：[叫我尤月就可以，今年我刚好成年，这是我在成年时做的决定。]
夏白呆了呆，他当时看到尤月时，尤月穿着工作制服，他以为尤月比他大，没想到尤月比他还小。
那他确实不能叫哥，叫弟弟也有点不习惯，喊尤月最合适。
夏白：[你需要治疗系玩家吗？他们比现实世界的医生厉害很多，能帮你恢复。如果需要，你联系我，我帮你在游管局找。]
尤月回了一个[好]。
凌长夜听了严敬业详细地描述后，转头问夏白：“当时尤月没离开五姑村？”
夏白知道他在怀疑尤月。这一趟五姑村之行尤月是有些奇怪，最奇怪的就是他曾经在五姑村住过，通关了一场游戏，继续留在五姑村，结果五姑村就着火了。
夏白说：“他离开了。在我们离开一个小时左右，他就坐游管局的车离开了，现在正在大泰市。”
坐游管局的车回来的。游管局的人比他们回来的晚，他们要留在那里善后，一定是检查好了，五姑村没问题才回来的，那时当然不可能有人发疯去点火。
凌长夜点头，问严敬业：“要去看看吗？”
严敬业：“那么远，我们赶过去现场也处理完了。要不，我让那边的人视频给我们？”
凌长夜也是这么想的，是能调个飞机过去，但一定会受到广泛关注，既已烧了，过去也不能改变什么，没必要那么麻烦。
他们去了酒店的会议室，严敬业把视频投在大屏幕上。
五姑村四面环山，植被茂盛，只有一条小河，在这么大的火势下也无济于事，木结构的吊脚楼又是天然的燃料，几乎全都被烧焦了。
能看出来，火刚被扑灭，朦胧的烟气中还能看到很多小火苗。
“严局啊，目前已经发现二十多个被烧焦的尸体了，这……”视频里的人说：“虽然已经证实是村民发疯点火了，可我们游管局的人刚走就……有点说不过去啊。”
严敬业凛着脸说：“我们堂堂正正，是为五姑村清理游戏去的，不知道防止了多少人被卷进游戏，他们失火了，我们尽量帮就是了，想那么多做什么！”
那边连连应声，继续给他们看现场的情况。
找出的一多半都是尸体，除了机灵地跳到河里的人，其他就算活着也有严重烧伤。
在这烟火气中，五姑村一片骂喊声和痛哭声。
“完了。”
夏白听到的一句清晰哭喊声。
确实完了。
把人救出来以后，五姑村也不复存在了。
就在他们看五姑村视频时，严敬业的手机又响了，夏白看到他的备注，看起来又是一个游管局的工作人员。
这个电话还没接，另一个电话又打进来了。
见严敬业抗拒得眉头都皱了起来，盯着手机如同盯着洪水猛兽，夏白第一次意识到领导也不好当。
“接吧，哥。”夏白伸出食指指了指桌上那个不断震动的手机，“伸头一刀，缩头一刀。”
“……”
谢你“吉言”。
严敬业双手合十拜了拜，才接通了电话，原本就不舒展的眉毛，在听到对面的话后，更加皱巴了，脸拉成了苦瓜。
放下手机，他愁眉苦脸地说：“凌队，圣游公会的人和半月团的人聚在一起了，看架势可能要打起来。”
凌长夜起身，拿起椅子上的外套，“那还等什么，走吧，去看看，把井延也一起叫上。”
严敬业立即说：“唉！”
他比较熟悉大泰市，由他开车带他们过去，凌长夜坐副驾，夏白抱着二娃和井延坐在后面。
路上严敬业还不断在接电话，游管局的人正把实时情况转告他。这依赖于游管局研究院研究出来的玩家地图，和能精准捕捉游戏的所在地一样，玩家地图能捕捉玩家的聚集和地点。
单一玩家不好捕捉，但当玩家聚集在一起时，能量场很大，很轻易就能锁定准确地点。
游管局的工作人员只用坐在办公室就能捕捉玩家动态，他们这一车，
以及另一车通过他们的实时播报，飞速赶往玩家聚集地。
这次两个社团在一家酒吧聚集，按照严敬业的说法，这家酒吧就是游戏降临这两年火的，经常会有一些新奇表演，他们早就怀疑这是一家玩家开的酒吧。
“严局，能量变弱了，可能他们中有一些人离开了。”
游管局的工作人员把这个消息传给他们时，他们距离酒吧只有不到三公里。
既然已经快到了，他们没有停下，还是赶到了酒吧。
“严局，玩家能量几乎捕捉不到了，他们可能散了。”
不，不是散了。
站在门口的他们闻到了浓重的血腥气。
严敬业痛苦地抓了抓头发，凌长夜要先一步走进去时，听到夏白问二娃：“二娃，你感觉到危险了吗？”
二娃摇摇头。
夏白又问：“真的吗？”
凌长夜转头，看到二娃手里捧着一个咖啡杯，杯盖没有插吸管，那里隐隐露出一抹黑，像是头发。
二娃真的没觉得有危险，在夏白的注视下，在这个他潜意识里觉得很安全的地方，他小小的手指上长出了一片绿油油的小叶子。
凌长夜停住脚步，眼前二娃手上这片绿叶比酒吧里的情况重要。
那片小绿叶相对的地方又长出一片绿叶，中间抽出一截嫩绿的芽儿L。
如果这个芽儿L不断生长，就是二娃技能爆发时，深入地下的枝条和根茎，可是现在，只有一小截。
不需要那么多，二娃就肯定地点头，没有危险。
凌长夜继续向前走，推开酒吧的大门。
确实没有危险，留在这里的玩家都死了。
夏白捏了捏二娃的小叶子，对二娃竖起了大拇指，小枝丫上当场就开出了一朵小白花。
“这些，这……这不是圣游公会的副会长张冰雨吗？！”严敬业震惊地说：“她竟然死了，还有这两个，也是圣游公会的高玩吧？他们竟然都死了？！”
上次在华宁电视台，圣游公会要跟半月团谈让他们加入圣游公会的事，尤莫寒和石丹凤没答应，之后，圣游公会的正式玩家在游戏里几乎是全灭。
上次就有一个元老玩家光头刘强在，这次不管是跟圣游公会继续谈入伙的事，还是来查明真相，为刘强他们报仇，圣游公会都会派出比上次更厉害的玩家。
夏白和凌长夜在来的路上都预想到了，只是他们没想到，这些人都死了，在副会长出马的情况下。
圣游公会会长据说常年卧床，实际掌权人就是两个副会长，其中一个游戏身份和技能已经暴露了，就是积分排行榜上在杨眉和二娃中间，排名第二的【通灵者】，另一个更神秘的就是这个张冰雨。
没想到，他们连她的技能都不知道，她就死在这里了，连同另外两个圣游公会的元老玩家。
而且，他们死状很可怕，有的身上好几个窟窿，有的脸上的肉已经没了，张冰雨眼睛还睁着，还保留着
死时的不可思议。
半月团这么厉害吗？因为主场优势？
凌长夜看似站得很随意，可是他眼睛里透出了点蓝光，片刻后，他闭了闭眼。
夏白问：“有什么发现吗？”
凌长夜摇头，“还能找到活着的人吗？让井延试试。”
“唉！”井延立即说：“我们一起找。”
他找活人比其他人快，他只需要站在原地扫视就可以了，用看心里话的方式——他只能看到活人的心里话，死人的看不到。
“这里还有一个。”井延匆匆跑到舞池旁边。
可惜那个人也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他们过去刚要动他，他就死了。
凌长夜一边寻找着酒吧的摄像头，一边问：“严局，大泰市是半月团的发源地，你可能比较了解他们，他们在当地的实力这么恐怖的吗？”
严敬业说：“我知道半月团很厉害，他们社团成员每个都可以不要命，可是，我不知道他们和这一批圣游公会的玩家比怎么样，尤其是这位副会长，我连她的技能是什么都不知道。”
夏白好奇，“哥，你知道他们的社团都是些什么人吗？”
“如果总结他们的身份，那他们都是之前在现实生活过得很惨的人。”严敬业说：“据我所知，有□□，有盲人，还有被骗到邻国去的人。当时尤莫寒就是带着一群人从邻国回来的，他们停在大泰市，又在大泰市收留了一些同样的人。”
夏白并不奇怪，从社长夫妇身上就能猜到一点。
严敬业又说：“可能是因为有相似的经历，能彼此懂得和信赖，半月团的人特别团结。”
夏白看着眼前这些死相凄惨的人，轻声说：“一群凄苦人的萍水相逢，比强者拥有更强大的力量。”
他们把这里的尸体都清理一遍，对比游管局的资料，他们确认这里面有一多半是圣游公会的人，也有半月团的几个人。
严敬业说：“已经十一点多了，你们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们就行了。”
凌长夜没跟他客气，这本来就不是属于他们的工作，“好，辛苦严局，我们先回去了。”
回去他们坐的是攻坚队的房车，一上车凌长夜就问井延：“看到了什么心里话？”
井延说：“一共看到了两个人的心里话，一个是舞池旁边那个，他的心里话是[我该死]，另一个是门口附近的，那个半月团的玩家，他的心里话是[太好了]。”
“那个半月团的玩家是爬到门口的，我看到了他身后的血迹。”夏白说：“如果说这场打斗半月团完全占据优势，他为什么还要在濒死的时候，那么痛苦又费力地爬到门口去？”
说完这个疑惑，夏白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会不会是，前面半月团并不占据优势，打得很困难，他想爬到门口逃出去或者开门求救，后面半月团来了很厉害的帮手，他死前心里最终的想法才是［太好了］？”
井延立即说：“很有可能！”
这次不完全是捧场，他真觉得很有这个可能，只是他没注意到血迹，当时酒吧血太多了，他一头晕，哪能注意并分析出哪儿L是谁的血迹，如果他看出那个半月团玩家向外爬行的血迹，他也会这么想。
凌长夜说：“大泰市游管局工作人员说能量场变弱，可能有人离开，实际上应该是有好几个玩家同时死了。她说这句话时，距离她汇报能量场正常只有八分钟左右，肯定不到十分钟。”
夏白：“你是说？”
凌长夜：“如果是他看到帮手，那个帮手一定非常可怕，不用十分钟就杀了那么多玩家，可能这其中还包括圣游公会高玩。”
夏白和井延神情都是一凛。
所以说，他们所在的大泰市出现了一个非常可怕的神秘玩家？
夏白说：“有没有可能就是尤莫寒和石丹凤，他们两个技能配合，确实能造成群杀。”
刚说完，他就自己否认了这个可能，“他们的死状不像是他们两个的技能造成的。”
“嗯，不太可能。”凌长夜说：“大泰市游管局工作人员一开始就说了，是半月团和圣游公会的人在聚集，他们可能是捕捉到能量场后，调到监控看到了他们去酒吧，可以去跟他们确认一下。”
井延举手，“我还有一个觉得奇怪的点，就是从另一个快要死的玩家身上看到的心里话，他心里想他该死，不是有点奇怪吗？”
夏白问：“那什么情况下，一个人快死时心里想他该死是正常的？”
“我想想。”井延努力地思索，“第一，他在快死时做了一件连他自己都恨自己的事，愧疚得想自杀那种。第二，他快死时，有人问他他该不该死，而他又确实不是个好人。第三，他之前做过什么自己痛恨，或者其他外人觉得罪大恶极的事，不是说人在死时会走马观花地回忆自己的一生吗？他想起了这些事。”
这样一捋清晰多了，井延问：“哪种可能更大？我觉得是第一种，他可能在打斗时误杀了同伴，可能就是被那个厉害的玩家操控的，如果那个厉害的玩家能操控人，让敌方发疯一样互相残杀，那确实有可能会短时间造成大范围死亡，也能和他们的死状对得上。”
夏白和凌长夜都没说话，从目前他们知道的线索看，这个猜测确实没有漏洞。
凌长夜对夏白说：“你还记得，火烧五姑村那个疯子，放火时嘴里说的是什么吗？”
“啥？”井延震惊道：“五姑村被烧了？”
夏白简单地跟他说了一下五姑村今晚被烧的事，又回凌长夜：“我记得，他说都该死。”
他刚才沉默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更沉默。
井延：“你们是怀疑，火烧五姑村那个人，和今晚在酒吧杀人那个人是同一个人？”
凌长夜笑了笑，“不然有点巧了不是吗？”
井延问：“那我们要把这些告诉严局长吗？”
“这不是我们该负责的事，不要朝自己身上揽工作，只提醒他查查中途有没有人进酒吧，
就好好去休假吧。”凌长夜笑着说。
夏白瞥了他一眼，凌长夜在游管局看着是个很好说话的人，好像很配合工作，但其实他本人就像郭洋形容的那样，像个闲散的富家公子，对工作并不多认真，哪怕是面对涉及一个城市，乃至更多城市安危的事。
凌长夜注意到了他的视线，问他：“在想什么？”
夏白如实说：“队长你不是个有家国大义的人，你可是攻坚队的队长，你没想过维护世界和平，社会安定吗？”
凌长夜微垂头笑了起来，“世界已经完蛋了，还维护什么？”
“……”
“要维护眼前的世界不是我们能做到的，好好过你短暂的一生吧。”凌长夜说。
接着，他又问夏白：“你想维护世界和平吗？”
夏白诚实地摇头，“我只是想找我家的喜神。”
“……”
凌长夜沉默片刻，说了句莫名奇妙的话，“幸好。”
井延一脸震惊，这几句对话信息量太大了。
什么？你们攻坚队不是为了维护世界和平的吗？哦，确实只是通关游戏的。
等下，找喜神又是怎么回事？
还有，幸好？啥意思？
夏白好像知道他好奇，于是把他找喜神的事跟井延讲了一遍，说：“当我问别人时，你帮我多看看对方心里话可以吗？”
井延忽然生出一种他进攻坚队是当工具人的感觉。
井延说：“……好，你的喜神就是我的喜神，我一定会尽力。”
夏白那张呆脸非常难得地严肃了起来，“不是你的喜神，只是我的喜神。”
“……”
他们把提醒传给严敬业，就各自回房休息了。
洗漱完已经十二点四十了，夏白忙抱着二娃躺到被子里，开始他最喜欢的活动。
打开游戏app，点进玩家交流中心，看玩家们讨论今天通关的五姑村地图。
五姑村是游管局在玩家交流中心发布的悬赏任务，关注度更高，从任务发布那天就开始被关注了。
《五姑村竟然出来这么多玩家？》
1L：是我没见识吗？竟然有这么多玩家从一个两次没通关的游戏活着出来？
2L：一般有两个以上攻坚队成员参与的游戏，存活率是很高的。不然你以为为什么那么多人报名？
3L：我后悔没报名了，感觉活着出来的几个玩家也不太厉害的样子，要是我去应该也可以活着出来领奖励。
4L：emmmm
5L：但是这个地图很邪门啊，五姑村地图刚通关，五姑村就被火烧了，我刚才在另一个贴在里还看到，从游戏里出来的一个女玩家死了。
夏白愣了一下，今晚他们一直在关注五姑村被火烧和酒吧玩家打斗的事，倒是不知道有谁死了。
夏白下意识想去问凌长夜，又想到他不喜欢揽工作，这会儿L可能正享受他的人生呢，于是去问了宋石。
宋石很快就给了他答复，[是陶宝宝。]
夏白把这个消息分享给了蔺祥和井延，井延立即建了个群，跟他们说：[应该是符雨情杀的，她暴露了符雨情做的缺德事，从游戏出来时，我看到了符雨情的心里话，“你死定了”。]
蔺祥深表赞同。
夏白也觉得有可能，对于只是一起从一个游戏里出来的玩家，夏白没那么关心，他听完他们的讨论，只是想起了当时他和陶宝宝交换各自做的诬陷别人，可能会被别人诅咒的事。
陶宝宝说她不想被连累，诬陷自己自闭症的弟弟有精神病，把他送进了精神病院。
从她的衰老看来，她大概没跟他说真话。
不知道符雨情在游戏里杀人这件事，是不是也是她用同样的方法从符雨情那里骗来的。
夏白只想了一下，就没再想了，他打开自己的技能书，不经意看过去，就看到了让他愣住的东西。
预备死尸那里，尤月的人物图像下面多了一道绿光。
第 73 章 时空之环
在华宁电视台游戏中,他已经从钟子仓身上验证过，不管是已经签约的尸体,还是待签约的尸体，人物图画下面有绿光，证明这个人是有技能的。
只要拥有道具技能、身体技能和灵魂技能中的一个，就会有这道绿光。在技能书的认定里，有技能的尸体和没有技能的尸体，对技能等级的提升是不同的，绿光就是用以提醒。
过去一周,夏白没怎么仔细看过死尸册，他不确定尤月是什么时候有技能的。
他在他不知道的其他游戏里获得的技能,还是别人转增给他的技能,还是，在五姑村地图得到的技能？
单说在五姑村游戏中的表现,尤月还不到拿游戏奖励的程度，他是找到了关键的破解诅咒的方法，可是对于病因的寻找，大多时候他都没参与。
众所周知,能拿到游戏奖励的都是在游戏中表现最好的活着通关的玩家，不然也就不会有游戏中玩家之间的争斗。
当然要是灵魂技能还需要一点缘分，玩家的经历和灵魂特质正好和游戏和技能契合才行。
夏白盯着尤月的人物画像看了好几秒,退出游戏app，搜索“薛丽谷”,只搜出寥寥几条消息，看起来和五姑村游戏里的那个薛丽谷没什么关系。
夏白又回到游戏里，盯着尤月的人物图像又看了一会儿。
他又回到刚才井延建的群里，问：[你们得到五姑村的游戏奖励了吗？]
蔺祥：[？什么意思,奖励不是你得到的吗？别说你问的是积分奖励？]
井延：[没有啊，我以为是你或者凌队呢？不是你？那是凌队？]
夏白：[不是我，我就是好奇。]
蔺祥：[那就是凌队了。]
已经一点多了，夏白暂时压下了心里的好奇和疑惑，没去问凌长夜。
他继续看技能书，五姑村地图里他又签了一个尸体，齐彦。
没想到齐彦是有技能的，身体技能，疾行。只不过，他还没来得及使用技能就被诅咒了。
当然，就算他使用技能也没用。
夏白还挺喜欢齐彦这个疾行技能的，逃跑一把好手。
现在他签下的，还在他这里的三个尸体，全是坏种，两个圣游公会的元老，古全昆和刘强，还有个曾校园暴力害死人的齐彦。
夏白叹了口气，瞥到正乖乖躺在身边看他的二娃。夏白放下手机，捏了捏他软软的小脸，“二娃，今天表现很棒，这样下去，很快就能保护我和雪木妹妹了。”
二娃的小花从耳朵一直长到泛红的脸颊。
夏白：“现在还能长小叶子吗？”
小白花旁边长出了两片绿油油的叶子。
夏白摘下叶子，放在手里，“不是这样的，是可以长出枝丫的叶子。”
二娃向外爬了爬，伸出小手，在夏白的注视下长出了两片小叶子，叶子中间长出了一个枝丫。
夏白继续鼓励他，还把雪木带出来一起
，“可以长到可以给雪木妹妹扎头发的长度吗？”
一听要给雪木妹妹扎头发，刚出来的一小截枝丫立即开出了小白花。
“……”
行吧。
夏白：“雪木妹妹的头发有点多有点长。”
枝条立即又长长了一点，夏白只剪了一段带花柔软小枝条，看向雪木妹妹，“妹妹，你要知道，尸体入殓是要给死者化妆的，我作为一个在选秀节目中被众鬼喜欢的入殓师，化妆技术是值得信赖的。”
雪木妹妹面无表情地跟他对视几秒，默默地背过身去。
把一头长长的头发交给他。
夏白立即上手，给雪木妹妹编了一个长长的花辫子。
自从二娃知道雪木妹妹靠爱和血活着后，经常给雪木妹妹一滴他自己的血，不知道是不是受他身体里自然之力的影响，雪木妹妹脸上和身上不再像是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黏膜了，而是正常新生儿的皮肤，连头发都有光泽了。
把厚厚长长的头发用小白花枝条编好，再放到身前，长长的花辫子有她身体的两倍长。小小的巴掌妹妹在一朵朵小白花的映衬下，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
二娃看到后，激动得枝条一下长了很长一段。
夏白：“……”
游管局的人认为二娃这可怕的技能，可能能在关键时刻拯救他们这个被游戏投射得破破烂烂的世界，一遍遍地在危险中刺激二娃，告诉他他身上的责任，好让他使用技能。
没用。
但是看到雪木妹妹用自己的枝条编头发变得那么可爱，还有点开心的样子，能钻到地底，山崩地裂的枝条，立即长出来了。
有点没出息，如果有人跟他说他要用技能拯救世界，他可能没有兴趣还有点抗拒，但是如果他知道他的技能可以让家人变好变开心，他立即就开花抽条了。
没有拯救世界的想法，只想过好自己日子这一点，和隔壁那一位倒是有些像。
当然二娃更没出息一点，那位至少不会为了讨人开心，就技能乱放。
这么想着，夏白手上长出一条粉色的蚯蚓，蹭了蹭二娃那根小枝条。
二娃羞涩得垂下头，又忍不住抬头看。
宁宿给他演示长长，蚯蚓在他的注视下一点点变长，他本意是让二娃跟着他一起让枝条变长，没想到二娃的枝丫一点点缠上了他的蚯蚓臂，不让它走开。
行吧，反正最终也是长长了。
夏白：“二娃，以后我们一起合作，在地下无可阻挡，就能挖到更多尸体了。”
二娃用力点头，枝条长得更长了。
雪木妹妹：“……”
玩家交流中心逛了，天聊了，技能书看了，二娃的技能引导了，这下总该睡觉了。
夏白莫名还是不想睡，一觉醒来他就该准备走了。
熬到两点钟，夏白终于还是扛不住困意睡着了。
他早上九点半才醒，醒后吃了个早午饭，就准备去机
场了。
收拾简单行李时，凌长夜来他房间，问二娃：“你要跟夏白一起走？”
二娃立即点头。
凌长夜看向夏白，“你要是不想带就把他留在这里，这周本来就不该你带。”
二娃紧张地盯着夏白。
夏白说：“没事，我可以带着他，有空间口袋在，他不影响我上学。”
“好。”凌长夜看向他的书包，问：“都收拾好了吗？”
夏白点头，“收拾好了，队长你要送我去机场吗？”
凌长夜：“……你不是有蔺祥一起吗？”
夏白理所当然地说：“蔺祥是蔺祥，你是你，蔺祥又不是你啊。”
凌长夜垂眸看着他，刚要开口说话，夏白先一步说：“不会让你白送的。”
凌长夜忽然来了兴趣，靠在沙发上，笑着问：“有什么好处？”
“大大的好处。”夏白从技能书中调出【时空之环】，在递过去之前问：“你没想过跟我以外的人做搭档吧？”
“我们现在也不能做搭档。”凌长夜非常规矩地说：“不合规矩。”
夏白问：“那要不要跟我绑定时空之环？你需要我时，我能立即来到你身边，我需要你时，你能立即来到我身边。”
凌长夜：“……”
夏白：“不论空间，不论生死。”
凌长夜：“……”
夏白眨了眨眼，看向他：“队长，什么想法？”
凌长夜：“距离我第一次被卷进游戏快一年了，进游管局也有大半年了，我从没见过这种好东西。”
夏白抬了抬下巴。
凌长夜看着他笑了起来。
蔺祥对于凌长夜要送他们去机场这件事，表示非常地受宠若惊，“凌队，您竟然要送我们去机场啊。”
“躲活儿，留在这里，他们可能又要给我安排工作。”凌长夜说。
这和他想象的凌队有点不一样，但是蔺祥觉得他说的非常有道理，给他竖了一个大拇指。
夏白也呆着一张脸跟着竖了一个大拇指。
井延听到后，他飞快地收拾好他那一套换洗的衣服，喊着要跟他们一起去机场。
蔺祥：“你不是下午六点的飞机吗？现在走是不是有点早了？”
井延：“不是正好蹭车吗？路上我们还可以聊天不是？就要分开了，你不想再跟我聊聊吗？”
蔺祥：“想想想，我可太想了，快走吧。”
这俩从群一建立就开始在群里聊天的人，确实有聊不完的话，一路都在聊，到了机场候机室还在聊。
蔺祥：“兄弟，如果你再接悬赏任务可以叫我一起，以后你也是有哥们的人了。”
井延：“哥们，我也觉得你特靠谱，我接游戏任务时一定叫上你。”
见他们聊得那么热络，夏白也对凌长夜说：“队长，你需要我时，随时用【时空之环】召唤我，在游戏时也行，反正游戏时
间在现实世界里很短。”
“万一你在上课呢？”
“我可以逃课出来。”
夏白跟凌长夜说：“队长，我又想到一个我的优点。以前我觉得我挺笨的，直到我第一次上学考试。接着，我以为我只是有一点小聪明，直到我在和平医学院跟同学一起上了几节课。”
凌长夜问：“所以你的优点是学习好？逃课也不影响学习？”
夏白呆着脸点头，他又不经意地问：“队长，你是哪个大学毕业的？”
凌长夜：“齐律大学。”
齐律大学，国内综合大学top2。
夏白：“……我们也差不多。”
凌长笑着“嗯”了一声。
夏白脸上看着更呆了，“我看着可以登机了，那我先走了。”
凌长夜从沙发上站起来，“去吧，一路顺风。”
走到登机口，夏白又回头看了一眼。凌长夜姿态随意的手插在口袋里，正在看着他，眼睛倒映着黑衬衫领口蓝翡扣子的光，很蓝，如深海。
夏白停下脚步，跟他挥了挥手。
蔺祥见状，也忙跟这位送他们来机场的攻坚队队长挥了挥手，不过，对方好像没看到。
当天下午他们就回到姜岐市了，蔺祥要回家陪爸妈吃饭，夏白也想回去看看爷爷。
夏白问蔺祥：“你还没跟你爸妈说游戏的事吧？”
“没说，游管局不是不让说吗？”蔺祥说：“我谨遵吩咐。我就跟他们说我出去旅游，朋友圈都发了。”
夏白点头，“你不用去游戏那么频繁，你的技能在游戏外也能发挥价值。”
蔺祥是家里的独子，爸妈年富力强，身价不菲。他还不知道井延可能要加入攻坚队了，夏白觉得如果他知道了，他可能会有也想加入的想法，可是他肩上还有很沉的家庭负担。
“夏白，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放心，我不会那么频繁，但我也不想一直躲避。我感觉我在这三场游戏里一次比一次进步，我现在都不再怕尸体了，我想再进几次游戏变得再厉害一点，这样，就算以后我们家被卷进游戏，我也能保护家人了。”蔺祥说。
夏白点头，“好。”
回到自家的院子里，夏白立即把二娃和雪木妹妹放出来了，还有三个尸体。
这个院子宋露帮他做了屏蔽，把它们都放出来也没事。
二娃和雪木妹妹都知道，所有他们一点也不害怕，二娃一落地就长出枝丫给夏白的院子松土找尸体，和昨晚说的一样，可以说是非常懂事了。
三个尸体被放出来后，立即打了起来。
“……”
夏白熟练地拉出三个棺材把他们装进去了，等他们冷静了才放出来。
当晚他们就住在了院子里，第二天开启校园生活。
这一周凌长夜还留在大泰市，因为大泰市很不太平，那天晚上半月团和圣游公会斗殴后，大泰市又出现了好几起类似的玩家打斗，还有
消息说，又有一批圣游公会的人去大泰市了，这次去的玩家非常多，大泰市俨然要成为第二个玩家聚集的泉广市。
夏白一边上学，一边在玩家交流中心和游管局内部群关注那边的消息。
周三那天下午，凌长夜说他要去劝退圣游公会的人，他们一看就是来报仇的。
到了晚上，夏白问他：[劝退了吗？]
凌长夜：[没有，他们不听劝。]
夏白：[你怎么劝的？]
凌长夜：[我礼貌客气地告诉他们，他们打不过半月团，可能会伤亡惨重。]
夏白：[……]
夏白：[说得对。]
夏白也不理解，他们去招惹半月团干啥，还跑到人家大本营去，那里显然有一个神秘可怕的大佬玩家。
不太聪明的样子。
想到那个神秘玩家，夏白莫名又想到了尤月人物图像下面那到绿光。
在没看到那道绿光之前，夏白从没把五姑村被烧和酒吧圣游公会被屠这两件事和他联系到一起，因为他一直以为尤月没有技能，怎么可能杀死那么多圣游公会的高玩。
可是尤月有技能。
离开时夏白忘了问了，此时正跟凌长夜聊着，夏白直接问：[五姑村地图，你得到游戏奖励了吗？]
凌长夜直接回了个[没有]，其他没多问。
果然，他也没得到。
果然，五姑村地图的游戏奖励是尤月拿的。
在寻找病因的主线任务上，尤月不算是表现最好的那一个，如果他能拿到游戏奖励，那一定是讲缘分的灵魂技能。
酒吧两个社团打起来之前，尤月说要去找他爸妈。
他爸妈就是半月团的社长夫妇。
既然圣游公会的副会长都出现在酒吧了，半月团的社长夫妇应该也在。
那个中途进酒吧的人很可能就是尤月。
和五姑村相关的灵魂技能。
火烧五姑村村民喊的[都该死]。
酒吧死去的圣游公会玩家的心里话[我该死]。
审判和诅咒。
夏白沉默了好久。尤月是第一个答应把尸体给他的人，在那之前他刚得到这个技能，怀揣着激动的心，却接连受挫，尤月毫不犹豫地把尸体给他了，他远没有脸上那么平静。
他当时就想，他绝对不会像前面郭洋说过的那样，定下尸约后就促成他的死亡，相反，他会在能力范围内，多帮他一把。
夏白扣了扣老旧的手机，最终决定直接问尤月。
夏白：[尤月，五姑村是你烧的吗？]
尤月秒回：[不是。]
夏白又问：[酒吧那些圣游公会的玩家是你杀的吗？]
尤月：[是，我们是正当防卫，如果我不杀他们，他们就会杀了我们。]
夏白没再问什么了。
尤月：[夏白，我做错了吗？]
夏白：[我
只知道正当防卫没错，其他我也不知道。]
尤月：[嗯，我只会正当防卫，你放心。]
本来聊天到这里就要结束了，尤月忽然发来一条消息，[夏白，我是薛丽谷的儿子，是她被村民□□生下的，我是不是从头到尾都脏？]
夏白愣了一下，他是知道有一些游戏背景故事，是根据现实世界的真实人物和事件改编的，可真没想到薛丽谷会是尤月的亲生母亲。
怪不得尤月会得到游戏奖励，得到这样的灵魂技能。
他忙回：[不是。]
尤月：[嗯。]
这件事就这样了，夏白没再继续问，也没跟其他人提起，这不仅是游戏技能对于玩家来说的绝对隐私，还有对尤月来说更为沉重的隐私。
夏白更不希望圣游公会的玩家去找半月团了。
如果尤月的技能真的和他猜测的审判和诅咒相关，那圣游公会的玩家简直是去送死，毕竟所有玩家都知道圣游公会的玩家元老们是疯子，新玩家又帮游戏“筛选”人类，哪个没点能被审判和诅咒的事？
可惜，他们不听劝，硬是要去。
很多玩家都在关注着大泰市那边，在玩家交流中心看热闹吃瓜。
在严敬业的一再申请下，游管局行动部派了不少玩家前往大泰市。
周四那天，杨眉给夏白发消息说，他要去大泰市，路过姜岐市来看看他。
那时夏白正跟蔺祥一起在大学城一家餐厅吃饭，蔺祥约他一起出来吃饭就是为了吃瓜大泰市。
当时蔺祥正激动地说着，忽然看到一个穿着jk制服的绝美少女走过来，毫不夸张，当即就忘了要说什么，脸一点点胀红，慢慢低下头。
夏白：“……”
“夏白弟弟！”杨眉进来就坐到了夏白身边，搂住他的胳膊，甜甜地问他：“想我了吗？”
夏白呆着一张脸把他的手推开，简单给他们两个互相介绍，“这是我朋友蔺祥，这是我同事杨眉。”
蔺祥个接近一米九的大男生，扭捏着说：“杨眉，好好听的名字，眉目如画，人如其名。”
夏白：“……”
就硬夸呗。
“真的吗？”杨眉立即凑近蔺祥一点，“我今天的眉毛是不是画得很好？”
纯情处男蔺祥红着脸点头。
杨眉：“眉目如画这个形容有点古风耶，我也很喜欢穿汉服，要不明天穿汉服？”
蔺祥立即激动得说：“我很喜欢女孩穿汉服，好好看。”
杨眉问：“那我身上的jk制服呢？”
蔺祥脸更红了。
杨眉接着问：“你喜欢看人穿洛丽塔风的衣服吗？”
蔺祥连耳朵都红透了。
夏白：“……”
他呆着一张脸吃他的酸辣土豆丝，从杨眉出现后，这饭桌上就只有他一个人吃饭了。
连结账都是他一个人去的，幸好蔺祥还是跑了过来。
他跑过来问：“夏白，杨眉有什么喜好吗？等下我们三个要不要一起去看个电影啊？”
夏白：蔺祥，你是异性恋吧？
“当然，钢铁直男，钢钢的。”蔺祥说：“我要是同性恋，不早就喜欢上你了？不瞒你说，夏白，我以前经常想，你要是个女孩我就追你，现在我才知道，那啥，原来我的心动女神是这样的嘿嘿。”
蔺祥摸着脑袋“嘿”了两声，还是没控制住，激动地跟夏白说：“天呐，她怎么这么可爱！她超可爱！”
夏白：“……”
连二娃都从口袋里探出了脑袋。
蔺祥揉了揉二娃的脑袋，嘴角朝天，“是不是呀二娃，她超可爱啊，都把你可爱晕了吧。”
“……”
“还有，不知道为什么。”蔺祥红着脸说：“她给我一种她想跟我谈恋爱的感觉，难道这就是命中注定的恋人氛围吗？”
“……”
夏白刚要开口说什么，杨眉补完妆从洗手间出来了，“我们走吧。”
蔺祥鼓起这辈子最大的勇气，说：“最近有部电影不错，我们要不要一起去看啊？”
“我也好想跟你们一起去看电影哦。”蔺祥脸上刚露出笑，杨眉就说：“可是我明天早上要早起坐飞机去大泰市，今晚要早点睡，不然会有黑眼圈呀。”
蔺祥立即说：“好巧，我也要去大泰市。”
夏白：“……”
他转头问夏白：“夏白你去吗？”
夏白脸呆意决，“不去。”
杨眉也眼巴巴地问：“夏白，你真不去吗？”
夏白第二次坚决地说：“不去。”
这个大泰市他是绝不会去第二次的。
晚上终于疲惫地回到家后，夏白收到了宋石的消息，说夏白这周六的任务又要下来了。
宋石：[大泰市有个地图就在攻坚名单上，要不要接？凌队现在就在大泰市，要接的话，你们可以继续一起下本。]
夏白：“……”
第 74 章 帝豪公寓1
夏白：[把资料发过来我看看。]
宋石立即把资料发过来了。
这是一个降落在大泰市市区的游戏,名叫帝豪公寓。现实里的帝豪公寓建立于20年前。
名字听着霸气又富贵，但是后面加了一个公寓,就知道它的属性了。
在大泰市，一般公寓不属于正经住宅，虽然说是商住两用。这种公寓一般每个房间都不大，一层楼几十个房间都有可能，商水商电，可用于居住，可用于商业,价格一般比住宅小区低不少。
如果这种公寓在丰宁市这种一线大城市的中心区域，肯定不错,公寓会一直被维护得很好,可是在大泰市这种房价本就不高的地方，这种低廉的公寓楼随着楼龄的增长,慢慢会变成贫民窟。
除了经济条件不好的，大多数人买了后会出租，一层几十户人，其中还有不少做生意的,人员复杂难管理，楼房老化加剧，最后居住环境变得极差。
又加上这里水电费并不便宜,只能一再降低房租，或者便宜卖了,这又降低了住在这里的居民素质，最终沦为贫民窟。
建立于20年前的帝豪公寓，就没能逃脱得了这个命运。
从照片看，楼栋破旧不堪,墙漆脱落得斑驳，窗外支架乱搭，衣服都快晒出小区了，下面那个几乎没有绿化的公共空间堆满垃圾，有居民生活垃圾，还有分类的回收垃圾，纸壳类已经被雨水泡烂了。
宋石：[这是半年前降临的游戏，当时里面的住户没能通关，就直接封锁了，因不受关注，封着也不麻烦，就一直拖到现在了。]
宋石：[游戏难度预估和五姑村差不多，可能还没有五姑村难。]
见夏白一直没回话，宋石说：[如果不想去，我给你安排一个姜岐市附近的游戏，是更方便些。]
夏白：[……去。]
宋石：[好的，我立即去安排。]
夏白默默地把资料发给蔺祥了。
蔺祥：[这、这是上天也在帮助我吗？原来我真的要去大泰安！缘分啊！]
夏白：[……]
夏白：[这个游戏地图对你来说，好像没有那么合适。]
蔺祥：[我感觉很合适耶，你别忘了这个公寓也在大泰市，大泰市人员复杂，公寓更是人员复杂中的典型，住个酒店还需要身份证呢，这种老旧公寓为了出租，可能直接转钱就行，奇奇怪怪的人住进去，有什么精神污染很说得通。]
夏白：[你……]
蔺祥：[我本来就想再多进几个游戏的嘛，既能锻炼自己，又有可以买神奇东西的积分，多好啊。]
夏白：[我没想到你是个恋爱脑，你会长教训的。]
蔺祥：[……]
能做一个甜蜜幸福的恋爱脑也不错？
宋石很快又发来消息，[杨眉也想去这个游戏，他跟他的试用搭档闹掰了，这周的游戏任务还没完成。凌队的意思是，他和二娃只能去一个。]
夏白：[……]
试用搭档是，花昊明？
好奇，想八卦。
夏白：[不可以都去吗？二娃现在慢慢可以使用技能了。]
宋石：[可以是可以，就是这个地图还没到需要四个攻坚队成员的地步，没这个先例。]
宋石：[凌队比较倾向于让杨眉去，杨眉确实这周急需一个任务，他说这个公寓看着有美容店，洗脚店，可能会有少儿不宜的内容。]
夏白想到刚见二娃时，他在电影院捂着眼睛的样子，一下就被说动了，那确实不好让二娃进游戏。
不过，可以带他去大泰市，反正他们在游戏里的时间，现实世界很短。
跟二娃说好后，夏白就给了宋石回复。
宋石：[好的，我们这就去玩家交流中心发布悬赏任务。]
夏白跟他要了发布时间，转给蔺祥让他做准备。
《游管局悬赏任务之<帝豪公寓>》
任务时间：12月03号下午五点。
任务地点：周南省大泰市帝豪公寓。
攻坚队成员：凌长夜、杨眉、夏白。
悬赏玩家数量：10人。
任务资料：帝豪公寓地图于半年前降临在帝豪公寓，当时公寓里预估有15人左右被卷进游戏，全部为新手玩家，全部死在游戏里，其中两人尸体被扔出游戏外，尸体状态如图。
游戏评估：小型游戏，难度4.5/10。
任务奖励：伪装道具x1，2000000积分x10，1000000现金或同等价值黄金x10。
报名链接：游管局悬赏任务中心。
1L：哇！杨眉！脑残粉想报名！
2L：又是凌长夜和夏白的组合，他们要组成搭档吗？
3L：不会的吧，我听说攻坚队队长不受一周一任务限制，他还需要搭档吗？
4L：有大佬来分析这个任务值不值得接吗？
5L：我感觉他们三人至少能把游戏降低两颗星！
6L：我也感觉，我现在觉得这个新人夏白也很厉害！还有杨眉耶！【万鬼迷】杨眉！积分排行榜第一的大佬！
7L：但是看尸体情况，这个副本可能会很凶残，一个两个都死得太惨烈了。
……
15L：在你们讨论之前，我要宣布一件事，刚才我去报名，看到人数已经满了，不能报名了。
16L：……
17L：操！我后悔！我是真的很想接这个任务！
夏白：[接到了吗？]
蔺祥：[接到了！我点进去看都没看就报名了！我可能是第一个。]
于是，他们又一起做飞机去大泰市了，这次还有杨眉。
蔺祥周五下午没有课，他早早地隆重打扮，开了一辆超跑来接夏白和杨眉。
夏白看到他那辆骚包的紫色跑车，和他那一身闪
闪发光的打扮，呆着脸仰头看天好一会儿。
他是真没看悬赏任务啊，但凡他看一眼攻坚队的成员名单，但凡他看一下大家的讨论呢？
夏白问：“你昨晚做什么了？”
蔺祥：“请理发师剪了剪头发，让他们送了些衣服来，我选了一整夜的衣服，你看这套怎么样？”
夏白：“……走吧，去接杨眉。”
蔺祥：“就等你这句话呢！走！”
夏白沉默地坐上车，去酒店接杨眉，高调的跑车开得飞快，到了酒店，蔺祥立即下车，站在车门口摆了个pose等杨眉。
夏白：“……墨镜其实不用戴。”
蔺祥：“哦对对对，没太阳了！”
蔺祥刚摘了墨镜，杨眉就在一路的注视中出来了。
大摆蓬蓬裙，蕾丝中长白袜，蝴蝶结玛丽珍羊皮鞋，卷发上一边一个大蝴蝶结，背后背着一个兔子玩偶包，大大的眼睛上还有blingbling的粉色细碎钻粉。
夏白：“……”
他的手已经伸到车把手上了。
要不，他还是自己打个车去机场，自己去候机，自己登机吧。
蔺祥已经呆了，好像在看着他梦中的洛丽塔公主奔向自己。
直到杨眉已经在车门前站了几秒了，他才慌慌忙忙给杨眉打开车门。
“谢谢。”杨眉坐进去之前，问蔺祥：“我今天漂亮吗？这是你会喜欢的感觉吗？”
“喜、喜欢！超喜欢的！”蔺祥红着脸说。
杨眉开心地坐下了，一坐下就抱着夏白的胳膊问：“弟弟，我今天漂亮吗？”
夏白一脸生无可恋地说：“漂亮。”
杨眉不满意地说：“你回答得太敷衍了！”
夏白：“……”
路上一半的时间，杨眉都让夏白回答他哪里漂亮，哪里还可以改进。
问得蔺祥都有点伤心了，他给夏白发消息：[杨眉不会是喜欢你吧？]
夏白：[你放心，我可能是同性恋。]
蔺祥：[那就好。]
夏白：“……”
蔺祥不敢当着杨眉的面说，但是他很想有个人分享，迫不及待地，于是咧着个大牙给夏白发消息，[昨天她刚问完我喜不喜欢洛丽塔风的衣服，我说喜欢，她今天就穿了耶，她会不会是为我穿的？]
夏白在后视镜里看到了他笑得那不值钱的样子，“……”
在泉广市那段时间，凌长夜让他带杨眉，因为要低调，所以杨眉一直女装，各种风格试给他看过，他觉得杨眉那些风格中，只有jk风格能和低调沾边，杨眉就穿了很长时间的jk。
现在，他终于借着蔺祥的支持，穿上了洛丽塔风是吧。
到了机场，夏白才发现，原来在车上不是最尴尬的，尴尬的是进了机场后。
试问，他们一个一身奢侈品，左右手各带一个千万手表，扣子上都镶了钻，一个像是从中世纪宫
廷走出来的，随时眨眼释放魅力的洛丽塔公主，谁不会惊讶地看过来？
给他这个宅男活命的机会了吗？
脏脏包：[二娃救救救救救.jpg]
cc：[怎么了？]
脏脏包：[照片。]
cc：[……辛苦了。]
夏白瘫着一张脸，假装盲人和聋子僵硬得走进了候机室，找了个角落坐着。
候机时间从没这么漫长过。
坐上飞机，又是一段漫长的路途，是没那么多人看了，可是空姐一直在他们这边。
就这样吧，现在总比等下下飞机强点。
夏白原本是很不想下飞机的，直到他看到了接机的凌长夜。
和送机那天不一样，这几天大泰市这边事很多，他应该非常忙才对，夏白都没想到他会来接机。
看到他站在那里对他挥手时，呆呆的夏白脸上立即露出一个开心的笑，眼睛都弯了，推着绿色小行李箱一路小跑向他。
“凌队！”蔺祥惊喜，“被送又被接，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杨眉跑得比夏白还快，凌长夜直接侧身从他身边经过，走过来从夏白手里接过他的小行李箱，“拿了好处，应该得接好几次。”
“什么好处能收买凌队？”蔺祥说了个他自己都不信的，“不会是什么抱抱之类的吧？”
夏白：“……你真的长恋爱脑了。”
蔺祥：“那是什么？我实在想不到什么能收买凌队。”
要说是金钱之类的……哈哈哈。
他是女首富之子。
要说是游戏里的东西……哈哈哈。
他是游管局攻坚队的队长。
这没什么不能说的，夏白刚要开口说，被凌长夜抢先一步，他说：“我只是说一点好处，你都想到收买了？没什么，就是让他陪我下游戏而已。”
夏白看向他，他对自己笑了一下。
夏白便没再说什么，跟着他离开机场。
凌长夜最先上房车，他在靠窗的双人沙发上坐下，夏白赶紧坐到他身边，杨眉只好坐到他们对面的沙发上，蔺祥上来时只有杨眉身边一个位置了。
他在旁边站了几秒，红着脸说：“就这里一个位置了啊？”
凌长夜开手机的动作停了一秒，转头看向夏白，看到夏白比平时更呆，呆到一点表情都没有的脸。
“是呀。”杨眉甜甜地拍了拍身边软软的沙发，“来呀，来坐啊。”
蔺祥仰了仰头，胀红着脸在他身边坐下了。
“……”
生怕他们再说出什么，做出什么，夏白先一步开了个话题，“大泰市现在怎么样了？圣游公会和半月团怎么样了？”
凌长夜说：“这次圣游公会来了一百多个玩家，已经死了三十多个了。”
夏白微愣，他问：“游管局不是有教育院吗？会管这些事吗？”
“玩家不是普通人，要拿到非常直接的证据才能让他们进教育院。”凌长夜说：“现在没有证据，而且游管局教育院更多的是起威慑作用，有技能的玩家不可能没有冲突，只要不是太过分，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仿佛是看出夏白的困惑，凌长夜跟他说了实话，“当然，主要原因是游管局快要管不过来了，多方面的。游管局已经在有计划地一点点向社会漏出游戏，让全社会慢慢接受游戏的存在。”
听到这里，连蔺祥都暂时把恋爱脑收了收，“也就是说，我们很快会迎来全民游戏时代吗？”
“至少到明年夏天吧，如果那时候我们还没攻破游戏，新时代大概要来了。”凌长夜说。
“也好，要不然游管局的人要累死了，要面向游戏面向玩家，还要对普通人隐瞒和安抚。”蔺祥说：“全民一起努力，说不定我们能更快攻破游戏。”
说着话，他们到了酒店，还是之前严敬业给他们安排的那家酒店。
刚办理好入住，正在吃宵夜时，他们都收到了一条消息，这次拉群比较晚，要进帝豪公寓游戏的13个玩家，都被拉到了一个群里。
这次没有捧场王井延在，蔺祥依然看了看群成员，在群里跟大家打了个招呼，然后跟他们说：“也不知道他们都是什么样的人，对了，这次攻坚队还是夏白、凌队和二娃吗？”
凌长夜：“……上次五姑村地图看你准备的很充分，这次潦草了些？”
蔺祥努力在杨眉面前树立一个好形象，“因为帝豪公寓也在大泰市嘛，我上次熬夜准备的五姑村地图主要就是针对大泰市的，这次可以继续用。”
凌长夜：“要不你看看游管局发布的帝豪公寓的悬赏贴？”
“哎！”蔺祥倒是很听话，立即打开游戏app看了起来，“凌长夜，杨眉，杨眉……”
蔺祥抬起头震惊地看向杨眉，“我就说当时听到你的名字，怎么有种一见如故的亲切感呢，原来你是攻坚队的成员啊。”
“……”
夏白：“或许你还可以更熟悉一点，你一定是在玩家交流中心看到他的名字的。”
蔺祥莫名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紧张地在交流中心搜索杨眉。
长达上百页的帖子。
“……”
只看帖子名他就看出来了，“原、原来是积分排行榜第一的【万鬼迷】大、大佬啊哈哈哈，哈，怪不得这么可爱呢哈。”
夏白：“或许，你再想想他的其他基本信息。”
已经懵的蔺祥问：“什么基本信息？”
夏白：“就最基本的信息，性别年龄什么的。”
二娃非常难得的主动说了一句话，仰头看向蔺祥，“嗯呀，性别。”
蔺祥：“……”
蔺祥：“…………”
蔺祥无比僵硬地转头看向杨眉。
杨眉笑得特别甜，“蔺祥哥哥，你不会因为我积分排行第一就觉得我穿洛丽塔不好看了吧？”
蔺祥过
了大概有两分钟，才红着眼眶说：“当，当然不会。”
杨眉对他抛了个媚眼，“美人为悦己者容。”
蔺祥垂下脑袋，沉默着大口塞饭。
夏白终于能轻松地吃个好饭了。
愉快的宵夜结束了，今晚还可以睡个好觉，帝豪公寓就在大泰市市区，下午才进游戏，不用早起。
刚回自己房间没多久，夏白就收到了蔺祥的消息轰炸。
蔺祥：[啊啊啊啊啊啊！]
蔺祥：[杨眉怎么可能是男人！那么可爱怎么可能是男人！啊！——]
蔺祥：[【狗熊大吼.jpg】]
蔺祥：[这次我人生中第一次心动！我的青春期初恋！]
蔺祥：[怎么会！我感觉他对我也有恋爱的感觉，我昨晚没睡已经把我们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
夏白：“……”
他好奇：[孩子的名字叫什么？]
蔺祥：[蔺杨杨【崩溃大哭.jpg】]
夏白：“……”
看来，这对蔺祥来说是个伤心无眠夜。
第二天早上，杨眉一大早就来找夏白，夏白打开门看到隔壁蔺祥的房间打开了一道缝，又慢慢地，悄无声息地合上了。
“……”
杨眉说：“夏白弟弟，我们下午五点才进游戏，上午你陪我逛街好吗？听说这里有很多异域风情的衣服，说不定我又会有一个新风格。”
“可是我上午有事。”夏白说：“蔺祥没事，不如让蔺祥陪你去？”
“这样啊。”杨眉有点失望地敲了敲蔺祥的门。
里面没应声。
杨眉：“他好像没醒哎。”
夏白呆着脸说：“难道他知道你是男生后，就讨厌你了？”
门立即打开了，露出门后面无表情，但能感觉到幽怨的蔺祥。
蔺祥陪杨眉去逛街了，夏白抱着二娃悠闲地躺回了床上，中午又去找凌长夜吃了个饭，度过了愉快的半天。
睡了个午觉后，夏白安抚了一会儿二娃，把他交给攻坚队的人，在三点准时到大把车集合。
上车时，看到仿佛被掏空的蔺祥坐在最后一排，看到他后，无力地对他招招手，递给他一杯红豆芋圆奶茶。
“谢谢。”夏白坐在他身边，吸了一颗芋圆，“上午玩得开心吗？”
蔺祥：“……”
凌长夜上车后，也礼貌友好地问了同样的问题。
蔺祥：“……”
要不是会被游管局永远拉黑，蔺祥现在就想下车走。这游戏不下也罢，他已经能想到这场游戏有多艰难了。
杨眉是他们四个中最后一个上来的，因为他又换了一身衣服，纯纯的男士衣服，白衬衫黑马甲、西装裤运动鞋。
蔺祥一看到这样的他就转头面向窗外，一副窗外风景很好的样子。
夏白和凌长夜也没再调侃他了，其他玩家陆续上车，他们在看这
次游戏究竟有哪些玩家。
这次游戏玩家报名特别快，蔺祥说他可能是第一，其实不是，他只排第二。
有好几个玩家都摸清了悬赏任务的规则，利用这个“择先录用”的基本原则，只填一个联系方式，不知真假的名字和地址，真实的可能只有游戏id和联系方式。
他们是提前拿到名单了，可除了四个老实人，另外几个他们也不知道究竟是谁。
一般来说，报名越快的玩家可能越不简单，有背景，或者有别的目的。
当其中一个男人上车时，夏白注意到凌长夜多看了几秒，他也跟着仔细看了一眼，是一个三十五岁左右的男人，带着一个黑色的棒球帽，手里拿着一串佛珠，搭配挺另类的。
当他看向这个人时，夏白注意到有个人在看自己，他转头看过去，看到一个美丽的女人。
女人身材很好，即便穿着保守的毛衣和阔腿裤也能看出来，眼睛很漂亮，即便戴着黑框眼镜也能看出来。
在夏白看过去时，她立即移开了视线。移开得太快了，就容易让人觉得有点心虚。
可是，夏白很肯定，他之前没有见过这个女人。
女人维持着头看向另一边的姿势向车里走，走得有点奇怪，刚走两步就差点跌了。
夏白：“……”
玩家全部到齐后，攻坚队服务团队的叶吉月说：“大家好，我是这次游戏为大家服务的叶吉月，我们现在就前往帝豪公寓，全程大概需要15分钟。”
帝豪公寓就在大泰市的市区，但是在老城区，车子从很现代的新城转入相对破旧的老城，停在一个商场后面不远处的破楼前。
这座11层的公寓楼，就是他们下游戏的地方。
第 75 章 帝豪公寓2
帝豪公寓和前面的家豪商场当年是批的一片地,原本这个公寓应该是商场的一个裙楼，开发商可能预料到大泰市撑不起那么大的商场,于是在这片地中围了一块，建了一个帝豪公寓。
当年帝豪公寓卖房时的一大宣传就是紧邻商场，生活便利。
经年累月之后，紧靠商场成了帝豪公寓的缺点，这座仅有11层的公寓小楼，被前面的商场和办公楼挡住了阳光，大泰市雨水又多,公寓楼里有多阴暗潮湿他们不知道，反正外面的垃圾已经被泡烂了,臭气熏天。
“草！游管局怎么不清理一下！”一个男玩家挥了挥面前的空气,很快他就发现根本挥不走，他已经被臭气包围了,烦躁地直接用袖子堵住了鼻子。
叶吉月跟大家道了歉后，说：“这样会减少普通人靠近。”
“是，哪有人会靠近垃圾场，倒是减少你们游管局的工作了。”男人冷嘲热讽道。
蔺祥嘲讽道：“你为游管局纳税了还是怎么着,游管局该你的欠你的？你行你上啊。”
夏白：“……”
看出来是憋得很了。
那个男玩家凶狠地看过来时，蔺祥立即说：“我是治疗系玩家啊，打治疗系玩家是全玩家不齿的行为。”
夏白：“……”
憋得也不是很严重。
那个夏白觉得有点奇怪的女人站出来说：“别吵了,没啥大事，我们赶紧进去,进了游戏不就不臭了吗？”
“谁知道游戏里怎么样？可能里面比外面还臭，草，后悔接这个游戏了。”男人骂骂咧咧地踩着一地馊水，进了公寓楼。
凌长夜笑着对叶吉月说：“别介意,回车里等着吧，这里脏。”
叶吉月立即感恩戴德地回车里了。
夏白他们也走进了公寓。
公寓如预想的阴暗，而且没电。
现在还不到游戏时间，他们也不确定游戏的入口是整栋公寓楼还是某一层，一行人一起拿着手电筒一层一层地爬电梯观察。
在他们爬到第九层时，想向第十层走，就走不过去了。
游戏锁定状态。
都是老玩家了，大家都很熟悉这个流程，在九楼等待着锁定状态的结束。
“大家要不要趁这个机会，互相介绍一下啊？”那个美丽的女人说：“我们互相认识了，至少知道了名字，在游戏里行动方便点不是？我先来，我叫钱星。”
蔺祥小声在夏白耳边嘀咕，“我看群里那么清冷，以为都是一群冷漠的人，没想到还有个热情的。”
女人好像听到了蔺祥的嘀咕声，转头看了过来。
蔺祥立即说：“大家好，我叫蔺祥，你们年长的可以叫我祥子，年少的可以叫我蔺哥。”
夏白跟着说：“我叫夏白。”
杨眉也跟着说：“我叫杨眉。”
他们二人说完，其他人都看了过来，夏白觉得主要是在看大明星杨眉。
在他们的带头下，其他人也说了自己的名字，态度不一。
“不错，不错，这样才对，我们在游戏里要互帮互助啊。”叫钱星的美丽女人笑着连连点头。
夏白越看她越觉得奇怪，但又说不清哪里奇怪，在他看钱星时，钱星忽然转过头。
夏白忙收回视线。
可惜简单介绍完，气氛又沉默了起来。
钱星左看看右看看，叹了口气，坐下了。
在沉默之中，他们等到了游戏系统的声音。
【游戏重启中……】
【游戏重启结束，普通地图帝豪公寓已刷新，欢迎大家来到帝豪公寓。】
【帝豪公寓好像是被世界遗忘了，但是这里的居民都在努力而认真地活着，欢迎大家入住帝豪公寓，感受这里的人间烟火气。房间已为大家准备好，祝各位生活愉快。】
【欢迎您，捡尸人夏白。】
这次的系统提示不像在五姑村，把主线给明白，和夏白进的第一个游戏和平医学院一样，那个游戏是让他们观赏和平医学院的唯美故事，这个游戏是让大家感受帝豪公寓的人间烟火气。
不管是哪样，只要告诉他们是普通地图就够了。
普通地图不管是说的清晰还是模糊，不管是说得花里胡哨还是简略朴实，本质就是寻找真相。
系统声音消失后，阴暗的走道里出现了一盏瓦数不大的白炽灯，微弱地照亮了脏乱的楼道。
楼道比他们刚进来时，也就是比现实里的帝豪公寓还要乱，堆积了很多生活垃圾，铁箱子养的蒜苗，破旧的自行车，有祭拜物品，甚至还有一个大大的猫笼。
笼子里一只瘦弱的乳白猫咪，猫碗里的猫粮不知道多久没换，已经长毛了，小猫踩在散落的猫粮颗粒上，幽幽地看着他们。
“你们来了！”
楼道尽头跑过来一个细长的男人，他说话时喜欢抬着尖尖的下巴，“跟我走吧，我跟你们说，这个公寓一般是不会短租几天的，都是一个月起步，要不是你们说你们是来穷游的，我也不可能租五天给你们，还不够麻烦的。”
他们的游戏时间是五天，其实应该不到五天，如果是短租五天，应该和酒店民宿一样，要求他们在中午12点，或者下午一两点之前退房。
果然男人把他们带到上面一层，也就是游戏中帝豪公寓的二楼后，给他们几把钥匙，说：“这么便宜，就别有什么要求了，记得7号中午12点前离开啊。”
钥匙上有门房号，一共有七把钥匙。
见男人要走，蔺祥问：“大哥，要是有什么事，我们怎么找你啊？”
“找什么找啊？我都给你们说了，这么便宜没有服务！”男人说。
“哪敢让你服务啊，我是说，我们要是想消费啥的……”蔺祥欲言又止。
男人听他这么说，态度好了点，他说：“门口的保安室找我。要是饿了，一楼有卖快餐的。”
“低调点啊。”男
人走之前又叮嘱他们。
他们一共13个人，有七间房，有一个人要一人住一间。
要是平日里去旅游，可能很多人抢着住单间，但这是在恐怖游戏里，这个阴森破败的公寓楼里，可能有鬼或者其他邪物，一个人住单间就没那么好了。
钱星看了一圈，仿佛看出了大家的心思，“我想一个人住一间，可以吗？”
既然她提出来了，自然没人跟她抢。
夏白他们拿到了两把钥匙，一个是202，一个是206。男人给他们的房间，并不是挨着的，也不全在一个楼层。
夏白一只手一个钥匙，“怎么分？”
“还是我俩住一间吧。”蔺祥说：“和上一个游戏一样。”
夏白瞥他一眼，“其实你也可以跟杨眉住一间。”
蔺祥：“……”
“啊？”杨眉由惊讶到好像懂了什么，“啊～”
“蔺祥，我们住一间房嘛。”他抱住了蔺祥的胳膊，“夏白和队长是要做搭档的呀，当然要提前试试住一起呀。”
“……”
蔺祥已经僵硬得说不出话了。
夏白也觉得杨眉说的话有点问题，他已经被恋人卡浸入味了。
凌长夜非常随意地从夏白手里拿起206的钥匙，扔包袱一样扔给蔺祥，“就辛苦你多照顾杨眉了。”
夏白见状握住202的钥匙跟凌长夜去房间。
蔺祥：“……”
等等，没人问他的意见吗？
蔺祥忙跟到他们身后。
夏白和凌长夜同时转头看向他。
蔺祥说：“这才五六点？现在还不该睡觉吧？我们四个人一起讨论讨论游戏嘛，难道今晚什么都不管，就直接睡觉吗？”
说的有道理，夏白打开门，即将要进去时，向旁边看了一眼。
蔺祥也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旁边204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开了一道门缝，有一双眼睛在门缝里盯着他们，那双眼睛浑浊干瘪，在昏暗的环境里，冒着幽幽的光。
“啊！”蔺祥被吓得立即躲到了夏白身后。
“死老头，你又偷窥啊！”楼梯口传来一道娇俏的骂声。
四人转头，看到一个身穿豹纹吊带裙，涂着大红唇，一头玉米烫的妩媚女人正站在楼梯口。
“帅哥们，我就住在楼上303，开美容美发店的，有需要随时来找我呦，我一定给你们打大大的折。”她娇笑着说。
“好。”凌长夜笑着说：“看老板娘的发型，就知道您手艺很好。”
老板娘多盯着他看了几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他笑得花枝乱颤，“哎呀，帅哥，你嘴怎么这么甜，你要是来，我给你免费好不好呀？”
凌长夜还没说话，看到一个阴沉的男人提着两塑料袋面，从一楼走上来，对老板娘说：“你不是饿了吗？还有力气下来跟人说话？”
“还不是你太慢了！”老板娘像是换了个人，厉声对
男人说：“买个面都这么慢，你怎么这么没用！”
男人慢慢低下了头，粗糙肿胀的手紧紧攥着薄薄的塑料袋。
“你们一定要来啊。”上楼时，老板娘又娇笑着对他们说。
凌长夜笑着点头，说：“好。”
老板娘和男人上去后，他们又看向隔壁门缝后的人，听老板娘的意思是，这是一个老头，很爱偷窥。
蔺祥心说，爷爷您这偷窥姿态比宋明亮还吓人啊。
老头见他们都看过来，重重地冷哼一声，“嘭”得一声关上了门，“烦人！”
“……”
他好有理的样子。
夏白这才推开房门。
那个男人跟他们说，这房便宜，别有什么要求，可能是在给他们打预防针，房间真的就非常非常便宜的样子。
一股发霉和腐败的味道迎面而来，借着楼道外的光可以看清是个一居室，门口就是厨房，电磁炉上堆满生活垃圾，抬头向前看就是一个双人沙发和一张床，床上的床单和被套，在这么黯的光线下都能看出脏。
夏白摸到灯开关，按了下。
没有电。
“……”
他们四个人这四辈子没住过这么差的房间，虽说在《偶像404》睡过六人间，可那房间至少有电有光。
凌长夜走进房间，拉开窗帘，把房间里那唯一一扇窗打开，外面的灯光照进来，房间里又亮了一些。
“不是，就算再差，也得给电吧？”蔺祥出去玩一直住五星级酒店，但他其实不是个娇生惯养的人，在夏白家里睡一晚都会特别开心，但这次他是实在看不去了。
夏白抬了抬水孔头，“还没水。”
“……”
夏白觉得最没法住的应该是那位在游戏任务时还要换衣服的人，他转头看向凌长夜，果然见他在喷香水。
他不知从哪里来的那么多神奇的香水，房间几秒就变得清新好闻了，那些霉气和腐气好像全被分解成了森林的味道。
蔺祥立即被种草了，“凌队，你这是什么牌子的香水？从哪里买的？”
杨眉热情地跟他说：“游管局有个技能和香相关的玩家，他用技能做出来的香水和香薰绝了，不仅好闻，还有不同功效，定制一瓶也就几十上百万积分吧。”
蔺祥：“……告辞。”
杨眉探头靠近他，“你想要吗？我送你啊。”
蔺祥：“……”
差点又忘了，这位是积分榜排名第一的人。
真是新奇的体验呢。
蔺祥以前是奢侈礼物随便送的人，第一次被人送，体验穷人的感觉。
可是，他怎么能让杨眉送。
就算他现在是男孩了，在他还是女装的时候，蔺祥已经给他列了两页的礼物清单了。
他僵硬地转移话题，“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啊。”
“只有一张床很正常，这里原来就不是开酒店和民宿的，可
能是那个保安背着房间主人，偷偷短暂租给我们赚钱的。”凌长夜看着窗外说。
二人走过去，通过略显狭小的窗户向外打量。
和现实里的帝豪公寓很像的是，游戏里这个帝豪公寓周围也很繁华，外面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闪着暧昧的光，前面不远处就是一座很高的大厦，但也只有一座。
蔺祥说：“好像是二二十年前？那时候是不是楼房都是相对矮小的，刚有小区概念不久？”
凌长夜点头，“应该是，我们这栋公寓楼也只有五层，这个公寓和我们这个时代的公寓不一样，可能只是一个新潮的叫法，为了努力追赶时代而有的叫法。”
是的，他们这个公寓楼是周围最破旧的一栋，像是被现代化建设遗漏的贫民窟，而在它刚建立之时，可能是这一代最耀眼的建筑。
蔺祥仔细打量了一圈，说：“像是家属楼哎，那个年代工厂分配的那种家属楼，但我们这个看着更像是给未婚的单身工人住的宿舍楼。”
凌长夜：“不愧是知名房企集团的少爷。”
蔺祥嘿嘿一笑，看向楼下门口那个保安室，“我猜这里和前面那栋大厦原本属于一个工厂，前面那一块地后来建成了新大厦，这个宿舍楼不知道为什么没拆，就一直留着了。”
“现在宿舍老旧得不成样子，很多人就都搬走了，还留在这里的人都是很困难，没法搬的人。”
夏白点头，“很少有人来这里了，所以保安就偷偷把空闲的房子短租出去赚钱，怕被房主知道，就不给水和电？”
“可能是这样的。”凌长夜说：“他嘴里说着不乐意短租，其实巴不得我们赶紧走。”
杨眉：“这样说，我们好像房间里见不得人的老鼠哦。”
“……”
蔺祥说：“那这公寓楼里的人不会告诉房主吗？”
凌长夜说：“可能这里的人以为我们就是跟房东租的房，有的和我们一样偷偷从保安那里低价入住的，还有像二楼老板娘一样希望有人来照顾她生意的。”
“嗯嗯。”蔺祥说：“也可能是收了好处的。”
见保安不满地向这边看了，凌长夜拉上窗户。
房间内忽然黯了很多。
夏白打开手机，用手机为房间续光。
蔺祥说：“我们说说有什么发现？我感觉这个公寓肯定有鬼啊邪神啊之类的，你们看到楼道里有很多祭品了吗？堆在一起很像个供奉什么的小祭坛，他们是不是信奉什么诡异邪神？”
夏白补充了一个细节，“刚才隔壁老人打开房时，我闻到了一股香火味，他房间里可能就烧过香。”
“那我们不是可以……”蔺祥说。
“你想看他房间？”凌长夜说着站起来，拿着手机照在正对床的墙上。
“卧槽！”蔺祥看到那里孔洞后的眼睛又被吓了一大跳。
凌长夜笑着说：“我们的房间先被看清楚了。”
“我们不能被白看，既然这样，
我们也钻个孔看过去。”夏白呆着脸说。”
孔洞里的眼睛立即移开了，很快变成了一张老人嘴，对他们这边做出了一个“呸”的口型，立即移开了。
“……”
夏白的蚯蚓臂已经长出来了。
“……”
蔺祥忙拉住他，“这小破楼可经不住你一下。”
凌长夜说：“让他钻个洞吧，不看白不看。”
夏白的蚯蚓臂缩细了一点，“我是不是要确定一下承重墙在哪里？”
蔺祥：“……夏白你好有素质。”
凌长夜：“就在他的洞下面钻。”
夏白立即钻了一个拳头大小的洞，接着又在老人的洞上面钻了一个，“一人一个。”
夏白和凌长夜一高一低向老人的房间看过去。
一直偷窥别人的老头，对上这两个大洞里的四只眼，“……”
他气急败坏地去找东西来遮盖，等来他找来遮挡物，两人已经看遍了他的房间。
老人的房间格局看着和他们这边一样，不过，他做了隔断，放了两张床，两张床都铺得整整齐齐。
他的房间有灯，能看出他日子过得紧巴，床单都洗得发白了，远处的小桌上只有吃了一半的馒头，和半碗白水。
倒是没看到供奉的佛龛之类的东西。
“晦气！”老人对他们骂了一句，然后把一幅年画贴到二个洞口上。
“……”
虽然没看到洞那边老头的房间，但是蔺祥和杨眉听到了那句骂声，他们也很沉默。
夏白把他看到的画面跟两人说了一遍，“好像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蔺祥挠了挠后脑勺，“这个游戏有点让人一头雾水啊，我们今晚做什么？”
凌长夜：“静观其变吧，既然游戏让我们感受公寓里的人间烟火，总会露出线索的。”
他没说明的是，可能是从死人身上观察到的线索。探索太多可能会成为被别人观察，寻找线索的尸体。
不过，其他玩家可能也是这么想的。
“哎！”蔺祥失望地垂下脑袋，“那我们走？”
“……”
他果然只是不想回去。
但是没有办法，他磨蹭又磨蹭，最终还是跟杨眉一起回去了。
两人走后，凌长夜自然地走到床边，把床上发霉的被子和床单都拿下来了，换上他从空间道具里拿出来的蚕丝被和鹅绒枕，他甚至连床垫都换了，看得夏白目瞪口呆。
凌长夜转头看向他，见他这么惊讶的样子，问：“你没做游戏里的生活准备吗？”
夏白摇头。
凌长夜笑问：“攻坚队的待遇也不差，你为什么过得跟个苦行僧一样？”
“可能是过惯了穷日子？”夏白真没想到，在游戏里睡觉还可以换床垫的。
很快，夏白想到，不是因为他过惯了穷日子，蔺祥肯定也没想到，只
能说是凌长夜太讲究太会享受了。
凌长夜拍了蓬松的枕头，对他说：“过来睡吧。”
夏白看向旁边另一个枕头，有点扭捏，“没有水洗澡，我要是给弄脏了怎么办？”
凌长夜说：“那明晚再给你换一套。”
夏白：“……”
呆了呆，夏白很快抓到重点，“我？队长你不睡吗？”
“嗯，不合适。”凌长夜说：“我打地铺。”
“哦哦。”夏白也没问哪里不合格，好像他潜意识里也觉得不合适，“队长你睡床吧，我打地铺。”
见凌长夜要开口，夏白提前说：“队长，你那里有帐篷吗？我喜欢睡帐篷，我老家院子的房间里就是一个帐篷。”
“有。”凌长夜没再多说什么，给他搭了一个柔软舒服的帐篷。
房间很小，他们把沙发移开，贴着床才能把足够夏白躺的帐篷搭好。
搭建帐篷时，凌长夜问他：“为什么喜欢睡帐篷？”
夏白说：“帐篷里面就像是一个自己的小世界，有趣又有安全感。我喜欢趴在帐篷里拿着手电筒看稀奇古怪的书。”
当帐篷搭好后，夏白在里面看到一串星星灯，和一本《幻想生物》。
夏白趴在柔软的鹅绒被上，看着亮晶晶的星星灯，和那本被翻开到第一页的书，眼睛好像偷了两颗星。
他从帐篷里探出脑袋，想跟凌长夜说句什么，看到他拿起外套要向外走，嘴里的话变成了：“队长，你要去哪里？”
凌长夜：“我去二楼找老板娘洗个头。”
夏白：“？”
第 76 章 帝豪公寓3
夏白立即缩回了帐篷里,把帐篷的拉练拉得死死的。
凌长夜想了想，走到帐篷旁，叫了一声：“夏白。”
怪就怪这帐篷是怎么都不透光的,凌长夜看不到夏白，连他是躺是坐都不知道，只听到他说：“去找老板娘洗头吧。”
“我会去的。”凌长夜说：“这里没有水,只能去她那里了。”
夏白：“哦。”
凌长夜说：“我是想问你,要不要一起去？”
夏白：“……”
帐篷里露出一个脑袋，仅有一个脑袋，“队长，你要带我一起去啊？”
凌长夜笑了笑，“我觉得带你一起去比较合适。”
夏白勉为其难地从帐篷里出来,“我身上没带钱,不过钱不一定能通用，可能要支付其他东西。”
凌长夜：“嗯,我请你,就当是你把床让给我的答谢。”
出门之前，凌长夜叮嘱他：“目前我们对这个游戏还一点不了解,我们只是去洗头，如果有可能要点热水，不要问敏感问题找线索,十一点之前,我们必须要回来。”
夏白：“……”
他是真的纯粹就是洗头啊。
他刚才还在想,有没有可能，哪怕很小的可能，他去洗头是要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
既然他叮嘱自己了，夏白也叮嘱他一句,“你到了那里不要随便对老板娘散发魅力，那个提面条的阴沉男人可能是老板娘的老公，感觉他会很介意，要是被他恨上可能会有危险。”
“好。”凌长夜说，态度很好地接受了他的建议，不因他是队长而居高自傲，但是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会对老板娘散发魅力？”
夏白呆着脸瞥了他一眼，“刚才在门口见她的时候，你不就在散发魅力吗？”
凌长夜把那短短两分钟回忆了一遍，“我只是礼貌性地跟她说了两句话。”
夏白：“你一句话同时夸了她发型好，手艺好。”
凌长夜：“这不是礼貌话吗？”
夏白想了想，这句话还真的挺礼貌的？
夏白：“？”
是他多想了？
想着这个问题，夏白跟凌长夜去洗头了。
他们打开房门又关上，一开一关两道声音，不仅惊开了隔壁的门，还把隔壁的隔壁的门惊开了。
不知道蔺祥是贴在门上还是怎么回事，他们关个门就被他听到了。
蔺祥不像是隔壁老头那么藏着躲着，直接打开一点门，问他们：“你们要去干嘛？凌队你还提着袋东西，去拜访住户？”
夏白：“去三楼找老板娘洗头。”
蔺祥：“？”
蔺祥：“懂了，你们是去找线索，要不要我跟你们一起去？等下，我很快就好。”
夏白：“……”
果然，正常人都会以为他们是去找线索的。
夏白：“不用，我们就是纯洗头。”
蔺祥：“？”
在恐怖游戏里洗头？
隔壁204老头在门缝后“呸”了一声，“下贱！”
“……”
夏白还没开口呢，蔺祥听他这么说夏白和凌长夜先不满了，“老头子，你思想古板又龌龊，去洗个头怎么了？干净卫生。”
他又转头对夏白说：“你们快去吧，早点回来。”
“嗯。”夏白刚要走，看到205的门也打开了。
钱星看着他们摇摇头，探口气，又把门关上了。
夏白：“……”
去洗个头，被三个房间的人围观，夏白立即就抬脚走了，生怕第四个房间的门被打开。
他们房间202就在楼梯口，去楼上303很方便，理论上来说是这样的，只不过连楼梯口里都堆了很多东西，他们刚才讨论提到的那个小祭坛就在这里，两人怕触了什么忌讳，走得很小心。
经过那个小祭坛的时候，夏白多看了一眼。
祭坛很小，直接由一块在昏暗中也很扎眼的黄布铺在楼梯台阶上，上面一个黑色的碗里插着两根燃到底的香，一沓纸钱，一盘糕点和一盘新鲜的水果。
那盘水果水灵灵的，葡萄上还带着水滴，新鲜得和这座破败的公寓楼格格不入。
贴着上面一层台阶搭了个类似小帐篷的东西，里面放了什么，应该就是小祭台供奉的东西，可惜楼道太暗了，看不清楚。
这种小祭台有很多忌讳，夏白紧记凌长夜的叮嘱，没有蹲下向里看。
隔壁204的老头，房间里就有一股香火味，但他房间里没有烧香的迹象，这香可能就是他烧的，就是不知道他在供奉或者祭祀什么。
二楼有三间玩家的房，有多少原住户不确定。
三楼有四间玩家的房，有多少原住户不确定。
他们刚上三楼，就察觉到有人在看他们了。
一个是306的玩家，看到他们就关上了门。
一个是305的原住户，在门缝里，看不到脸，凌长夜刚要敲303的门，305那道门就打开了，门后面是一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女孩，她抱着兔子玩偶问：“你们是新来的吗？”
夏白点头，“对，我们是新来的，住在楼下。”
小女孩欲言又止，她犹豫了一下，刚要说话，303的门就打开了，一股浓烈的香精味道铺面而来。
“我就说听到喜鹊叫了呢，原来是贵客临门啦！”老板娘站在门口，娇笑着说：“快点，快进门吧！”
夏白指了指305门口那个小女孩，被老板娘顺势拉住手，“哎呀，快进来，别管她了，她肯定又是问你们见没见过她妈妈。”
夏白就这么被拉进了305房间，出乎预料，305房间很大，夏白仔细看了一眼靠近304房间的墙，明显比其他墙面新，他就懂了为什么这个房间这么大。
房间看着就很大，还有一个帘子隔开了一个空间，里面应该是睡觉的
地方，外面就是美容美发的工作区域。
很乱，水盆被打翻在地上，椅子也倒地了，上面绑着的海绵垫一半被水浸湿，还有一些美发工具也在地上——这里看起来像是刚有人打过架。
不过，看着很干净。
老板娘熟练地扶起凳子，捡起推子，嘴里还在继续刚才的吐槽，“那个女人也真是够狠的，孩子这么小就把她一个人丢在这里。你要是说她没良心吧，她还经常给孩子寄东西来，衣服鞋子玩具，什么都不差。”
夏白记着凌长夜说的话，不要故意打听什么线索。
他们越是什么都不问，老板娘越想说。
“要是说她有良心吧，哪有把这么小的亲骨肉扔了的？”她一边说，一边看向帘子，“哎呦，当时也不知道是谁说她跟个仙女似的，仙女就是这么做人的吗？”
帘子后走出刚才他们在楼梯上见的阴沉男人，他头发有点湿，低着头时有水滴向下滴，双手拉着衣角，低声说：“不是我说的。”
“不是你说的？”老板娘一秒变脸，娇声变厉声：“不是你说的！就是你说的！就算你没说，你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吧！”
男人没说话，还是不断扯着自己的衣角。
“还杵在那里做什么！跟个傻子一样，没看见客人来了吗？还不赶紧给客人找座端水！”老板娘烦躁地说：“看着你就烦！”
夏白还是没什么都没说，按照他对凌长夜的了解，凌长夜这时应该会礼貌地转移话题，让老板娘不再骂那个男人才对，可是他什么都没说，只安静地听着，当老板娘问他们话时，他才开口。
老板娘笑着问：“两位帅哥，你们需要什么服务呀？剪头还是烫发？哎呦你们看，这个小帅哥白白嫩嫩的多适合做个羊毛卷啊。”
夏白呆着脸，无法想象自己羊毛卷。
凌长夜说：“我们来洗头。”
“洗头啊，洗头也行。”老板娘说：“我不坑你们，一个人五块。五块很便宜吧，我这水电费，洗发水护肤素，还有人工费，哪里找这么便宜的呀。”
凌长夜说：“是很便宜，不过我们没钱。”
“什么？没钱！”老板娘立即变了脸，换成了面对她身后男人的样子，“没钱你们……”
凌长夜掌心里出现一块绿翡小貔貅，“貔貅生财，我觉得它很适合待在老板娘你这里。”
夏白：“……”
钱币可能不通用，但在任何年代，黄金都是通用的，其次就是珠宝玉石。
有翡翠的凌长夜简直就是个香饽饽。
“哎呦，哎呦～”老板娘看得眼睛都直了，双手隔着一段距离做出一个捧着的动作，“我就说你们看起来不像是没钱的样子，这是真的吧？”
“这块翡翠不算好，打光能看到一根天然棉絮，假的应该不会仿棉絮。”凌长夜说：“够这几天我们在这里洗头，再带几桶热水回去了吗？”
“够够够！管够！”老板娘忙接过那个拇指指腹大小的小
翡翠貔貅，爱不释手在手里把玩了几秒，瞥到凌长夜还在盯着，怕他反悔，忙在兜里装好，“来，这就给两位帅哥洗，最好的规格。”
凌长夜把手里的袋子递给她，“洗漱用品我们也带了，用着习惯。”
“哎呀，真是讲究人。”老板娘说：“这就是有钱人呀，快请吧。”
凌长夜让夏白先洗，夏白躺在洗漱台上，第一次让别人给洗头，老板娘边给他洗头边给他按摩头部穴位，手艺确实很好，夏白舒服得快要睡着了，这竟然是在恐怖游戏中。
夏白不敢想象他以前过得是什么苦日子。
洗完头后，老板娘又给他吹干了，夏白感觉可以躺下入睡了。
凌长夜洗时，夏白坐在一边等着他，晕晕欲睡，当他瞥到旁边的男人时，睡意少了大半。
他应该是老板娘的老公，当老板娘给凌长夜洗头，说着好听的话时，他就坐在拉帘旁的小凳子上，半弓着腰，目不转睛地看着老板娘，眼睛阴沉沉的。
头发上滴下来的水，流到眼角，像是泪水一般，右手正在用力扣着左手拇指指甲，都扣破了。
老板娘应该是真的很开心，把他们当大客户对待，跟他们有说不完的话，这又关心起他们有没有被隔壁老头骚扰。
“那个死老头最爱偷窥了，整栋公寓的人都知道，以前是光明正大地往人屋里钻，神经病一样，谁能让他钻啊，后来他就开始偷窥了。”
凌长夜说：“还得多谢您在楼道里提醒，我们才知道他在看我们。”
“谢什么呀，那不是应该的吗？”老板娘说：“洗好了，我来给您吹干。”
凌长夜：“麻烦了。”
吹风机响得跟拖拉机一样，他们就没再说话了。
吹完头发，他们就该走了。
夏白还是没忍住，问了一个不算敏感的问题，“老板娘，我们初来窄到，住在这里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吗？”
“能有什么要注意的地方啊，这里住的都是一群粗人，你们随便做什么都行。”老板娘一挥手说。
他们的房间里有电，灯泡照明不是特别好，外面起风时摇摇晃晃的，老板娘在昏黄晃荡的灯光下，笑得特别真诚。
“好哦。”夏白说，没再继续问什么。
两人走时，老板娘热情地把他们送到门口，“慢走啊，我烧完热水就让我老公给你们送过去。”
说完，麻溜地喜滋滋地回去了。
夏白看到那个红裙子小女孩还站在门缝里，黑暗里她的眼睛亮得特比突出，这次她没再说什么，只是站在黑暗里，幽幽地看着他们离开。
前面楼梯口，204那个老头，又在探头探脑向三楼楼道里看。
“……”
两人没顾及他，直接走到楼梯口往下走。
老头又对他们冷哼了一声，继续向三楼楼道里看，还跟305那个小女孩打了个招呼，“小鸥晚上好啊。”
仿佛不是来看他们的。
即将下二楼时，夏白又看了那个小女孩一眼，她还是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们。
蔺祥好像一直在门口，不知道是不是为了等他们，一看到他们出现在二楼楼梯口，就跑到了他们房间门口，“哎？有什么新发现吗？”
凌长夜说：“没什么重要的，回去吧，明天早上再说。”
蔺祥：“……我感觉今晚也可以讨论一下的，万一晚上要是有什么事呢。”
杨眉正幽怨地站在门口，“蔺祥，是我这身旗袍丑到你了吗？怎么感觉你在躲我。”
“……”
夏白和凌长夜同时推了蔺祥一把，打开门，关上门。
蔺祥：“……”
两人进房不久，303的男人就给他们提了热水来。
他长得不算高，可能刚170cm，三十五岁左右，沉默寡言。
他们房间里有个浴缸，凌长夜用一次性浴缸套套住后，他来回好几趟，把浴缸给他们填满水，一句话没说。
洗了头，又冲了个热水澡，夏白真的会一沾床就睡着，还是在他喜欢的帐篷里。
睡觉前，夏白把他看到那个小祭坛想到的跟凌长夜说了一遍，“那个祭台可能是隔壁那个老头设的，他身上就有香火味道，他刚才在楼梯口可能真不是为了看我们，而是去看那个祭坛。”
凌长夜“嗯”了一声，“那个小祭坛可能就是我们这个游戏的重要突破口。”
夏白：“关键要知道那个小祭坛供奉或祭祀的是谁是吗？”
“别想了，睡觉吧，线索不足的情况下，硬想可能会想到岔路上。”凌长夜说。
“嗯。”正好夏白也困了，连声音都有点沙沙的软糯，“那我睡了，队长。”
凌长夜过了三秒回他：“晚安。”
夏白听了他的话，枕到柔软的鹅绒枕头就睡着了。
不知道什么时间，他是被一道撞击声吵醒的。
这个公寓的隔音没比五姑村的吊脚楼好多少，一阵咚咚的声音从楼上具体不知道哪个房间传来。
有重重的敲击声，有什么倒地的声音，还有沉沉的拖拽声，仔细听好像还有低低的叫声和呜咽声。
接着，好像另一个方向又传来了类似在案板上剁肉的声音。
夏白看了眼手机，因为手机里有游戏app，他们进入游戏后，手机上显示的都是游戏世界的时间，此时是11点15分。
他轻轻拉开帐篷的拉练，看到面对他侧躺的凌长夜也睁着眼。
夏白无声地叫了声“队长”。
凌长夜有一点声音，“别管，睡吧。”
这不是凌长夜第一次进公寓楼一类的游戏，类似公寓、筒子楼、危楼这些游戏地图，大多住的是一些生活贫困的人，越是贫困走投无路的人，越容易被拉进某种信仰和极端的路上，拥有一些阴暗扭曲的故事，也越容易有一些固执的规矩。
这样的游戏忌讳就会很多，连死亡规则可能都没那
么明确，没那么明确是说，可能玩家很难发现，或者本身就不明确。
在什么都不知道的第一晚，最好安静点。
夏白点头，又躺到了帐篷里，不过没有睡觉。
今晚此时，应该不止一个和他一样清醒着的人。
声音持续了半个多小时，在零点之前结束了。
夏白又在安静中听了一会儿，只能听到呜呜的风声了，窗户质量不好，吱吱作响，好像下一秒就要坏掉。
不知道今晚有没有玩家遇害。
不是夏白诅咒别的玩家，他进过的几个游戏，每个游戏第一天或者第一天晚上都有人出事，不一定是死，但一定很可怕。
这次看起来是他多想了，没有一个玩家出事。
第二天一大早，蔺祥就来敲他们的门，凌长夜给他打开门后，他看到房间里面，先是愣了一下。
什么情况，只是一晚上，他们像是换了一间房间。
柔软的床，可爱的帐篷，沙发上泛着细腻光泽的羊绒毯，桌上还有香薰蜡烛——这是什么度假酒店。
“进来吧。”凌长夜对他和他身后的杨眉说。
“哦。”蔺祥只在门口晃了下神，一进来就恢复了，他忙问：“昨晚你们听到了吗？那些声音，好渗人啊！”
“听到了。”夏白问：“你有什么感觉？”
自从蔺祥有了净化治疗技能后，他比一般人敏感了很多，上次在五姑村，第一天晚上的关键黑猫就是他察觉到的。
“有，冷。”蔺祥搓了搓胳膊，“就是那种阴冷，难道这个公寓里真的有鬼，昨晚十一点到零点之间出来了？这个时间段确实敏感！还有，公寓有鬼可太经典了。”
见他可能又要说他看的电影了，夏白忙说：“有可能，现在还不能确定。”
“不过，如果是鬼，会弄出我们都听到的声音吗？”夏白又问。
“鬼的声音我们可能听不到，但是鬼向人索命时，人的声音我们是能听到的呀。”蔺祥说。
说的也有道理。
杨眉问：“也就是说，昨晚可能有人被鬼害死吗？”
“先别推测，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凌长夜说。
蔺祥问：“去哪里看？”
“昨天保安特意跟我们说一楼有快餐，我们下去看看。”凌长夜说。
“哦对，我怎么忘了。”蔺祥说：“我们快走吧。”
出门时，他们看到钱星也刚从房间出来，她跟他们打了个招呼，“去楼下？一起吧。”
二楼住的就他们五个玩家，每个都安全，一起下楼。
这座帝豪公寓楼二层及以上每一层有12间房，一楼例外。
这里如保安所说，有个卖快餐的地方，说是食堂有点过分，就一个带着煤气罐的餐车，周围摆了几张桌子，除此以外，还有一个没人的小卖部，以及两个关着门不知道做什么的房间。
三楼的玩家可能也想知道昨晚那动静是怎么回事，有没有人死亡，早早地就下来了，分坐在两个餐桌上，八个玩家一个不少。
昨晚没有一个人死亡。
意外的不只夏白一个。
如果不是玩家，那昨晚的动静是这里的住户？
他们很想坐在这里看，早上住户们应该会下来吃早饭，但他们没钱吃饭，眼看就要被摊主赶走了，又被凌长夜用钞能力，不，翡翠能力解决了。
夏白看到他这次用的是昨天袖子上的袖扣。
很不错，衣服淘汰的同时，还物尽其用了一下。
在这里坐了两个小时，他们只看到四五户人家下来买或者吃早饭，不知道这座公寓楼里一共住了多少户，至少下来的这些人没有异常，他们有的会跟摊主聊上几句，没有一个人提到昨晚的动静。
就住在三楼的老板娘在摊主收摊前，最后一个下来买早餐，见到夏白和凌长夜，还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哎呀，两个帅哥也在呢，昨晚睡得好吧？我们这个公寓楼啊住了一群上不得台面的人，他们唯一的优点就是夜里不吵人了。”
想必是那个貔貅翡翠挂件让她很是满意，她笑得非常真诚，话也不像是瞎扯。
好像那些声音只是他们的幻听，13个玩家统一的幻听。
第 77 章 帝豪公寓4
卖快餐的老板收摊了,转移到小卖部里。
或许是知道白天没什么人来买东西，他关了小卖部的门，进去补觉了。
玩家们一头雾水,在老板娘没跟夏白和凌长夜说话之前，对于公寓住户对昨晚的动静没有一个人提，他们还能认为是,这些人可能习以为常了。
老板娘的话否认了他们的推测。
三楼一个叫卫云敬的男玩家问夏白：“老板娘说的话可信吗？”
夏白：“我不敢打包票。”
刚在公寓睡了一晚,即便他觉得老板娘因为那块翡翠可能在讨好他们，没说谎，也不敢跟别人确定，他自己也只是倾向而已，不确定。
蔺祥问：“你们昨晚也听到撞击声、拖拽声和剁菜声那些了？”
卫敬云说：“我确定我听到了,他们也都说听到了。”
蔺祥：“那这声音就成了我们的关键线索之一了。”
卫敬云说：“还有楼梯里那个小祭坛。”
那个小祭坛也是夏白和凌长夜觉得的关键点。
夏白把他们了解的信息拿出来分享,“那个小祭坛上有两根燃到底的香，我们隔壁的204老头房间有香火气却没有燃香的痕迹,昨晚我们又看到他出现在楼道里,那祭坛有可能是他设置的。”
钱星站起来非常满意地对夏白点了下头，“对,就是这样，我们的共同目标就是通关游戏呀，在游戏中我们要互助合作,消息共享,一起努力走出这里。”
“……”
蔺祥在片刻的沉默中咳嗽了一声：“那他会不会是这个游戏的主角？这种主线不清晰的游戏,找到主角更重要吧。”
蔺祥记得和平医学院游戏就是这样的，游戏只说让他们欣赏故事，实际上他们几l乎所有的时间都在找主角，找到真正的主角也就通关游戏了。
“你说的对,这种地图最为关键的就是找主角，只要我们找到主角，离真相就非常近了。”三楼的苏灵灵说，“这个游戏看着主线不清晰，其实我们行动的主线很清晰，就是在这些住户里找出主角。”
“不过，目前看着确实值得怀疑的204老头，可能不会是主角，一般第一个跳出来的都不会是主角，这种游戏主角应该会藏得很深才对。”
蔺祥立即说：“我赞成你的想法！”
和平医院的主角藏的可太深了。
“嘁！这是什么笨蛋想法。”那个进公寓时嫌臭的男玩家，马鑫甲说：“游戏就是不按套路来，要是他就是主角，你们一放松不就完蛋了？”
蔺祥：“大家各抒己见，你不赞成就不赞成，怎么还人身攻击呢？”
“我哪里人身攻击了？本来就是笨蛋又可笑的想法！”马鑫甲歪着嘴嗤笑道。
“哎呀，我刚不是说要互相帮助吗？多大点事，怎么又吵起来了。”钱星站到两人中间，“进了同一场游戏就是缘分一场，我们要互助友爱啊。”
“关你屁
……”马鑫甲张口就要骂，看到那张脸又忍住了。
钱星真的长了一张非常美丽的脸。
夏白觉得钱星可能认识他，可是如果他见过这样一张脸，他应该记得才对。
有三种可能。
一，钱星认识他，但他确实没见过钱星。
二，他们两个互相见过，不过在夏白没记忆的那段时间。
三，钱星做了伪装。她的外貌看着确实非常自然，连一点医美的痕迹都没有，可这是游戏降临的时代，什么神奇道具和技能都可能有，他不就有一个可以换人的千面人技能吗，这场游戏游管局给出的道具就是伪装。
夏白想着这三种可能，计划去试探她一下。
卫敬云也站出来当和事佬，“你们说的都有道理，我们目前找主角先不做排除法，我也说一个我觉得有可能是主角的人。”
蔺祥配合地问：“谁？”
卫敬云说：“305那个小女孩的妈妈。”
回答完蔺祥，他看向夏白和凌长夜，“你们也在303老板娘那里得到了一些她的线索不是吗？”
“嗯。”凌长夜没隐瞒，把从老板娘那里得到的线索告诉了他们，一点相关的都没漏。
“这个信息量有点大啊。”蔺祥分析说：“首先小女孩的妈妈把女儿扔在这个公寓楼里了，但她还不忘给女孩很多东西，这就有点奇怪了。”
“哪里奇怪了？”马鑫甲说：“她丢弃女儿，又心怀愧疚呗。”
蔺祥：“你没听清吗？寄很多东西，什么都不缺，这说明妈妈是能养活女儿的，既然这样她为什么要抛弃女儿。”
“因为她想改嫁呗，攀高枝，女儿是个拖油瓶。”马鑫甲不假思索地说。
蔺祥愣了一下，“你说的对，我倒是没想过这个可能。”
马鑫甲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沉默两秒又呛声，“你当然想不到，一看就是个不懂人间疾苦的富二代。”
“还真是。”蔺祥说。
马鑫甲：“……”
他被气得不想说话了。
蔺祥继续说他的发现，“其次，女孩的妈妈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从老板娘的话来看，她还是有点介意她老公觉得女孩妈妈长得美的，同时从老板娘老公的话里可以听出，公寓楼里有其他人同样觉得女孩妈妈美丽。”
“自古以来，美丽的女人都容易成为主角，我看过的很多电影里都是这样的，她会因自己的美丽变得悲惨，因悲惨痛苦的经历而报复。”
夏白：“……”
蔺祥说：“你们说，有没有可能，其实女孩的妈妈已经被这栋公寓里的谁害死了，那个祭坛就是祭祀她的？”
“操！”一个魁梧的男人，熊西元忽然说：“兄弟，你这推测牛，细思极恐啊！女孩每天还在等妈妈，每天见了公寓楼里的人问有没有见过她妈妈，她不知道她妈妈已经被这些人里的某一个给害死了，甚至可能他们都参与了，或者都知道她死了。真的有可能！”
被这么肯定地支持，蔺祥非常开心，好像找到了知己般，走到那个男玩家面前，“是吧是吧，兄弟，我知道你，你叫熊西元。”
“哎嘿，我也记得你，你叫蔺祥。”熊西元越想越觉得，蔺祥猜测这个方向是对的，“我更倾向于女孩妈妈的死，和公寓所有人都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这样的话，他们肯定统一过口径，对夜晚的异常也闭口不言。”
蔺祥：“昨晚的异常是女孩妈妈的鬼魂来报仇？但因为这里的住户心里有愧，被报复也不敢提？”
熊西元：“有可能！”
夏白：“……”
只有一天晚上，只有几l句话，他们两个已经脑补出一出大戏了。
说完之后，蔺祥下意识看向夏白，问：“夏白，我们推测得怎么样？有漏洞吗？”
而熊西元看向了凌长夜，五大三粗的男人看起来竟然有点羞涩。
夏白：“？”
两人还没开口，杨眉就替他们说了，他非常了解凌长夜，“没有充足的线索就在这里瞎猜，就是浪费时间，有这功夫不如去找线索。”
蔺祥不敢反驳他，立即收声了。
凌长夜一副这不是他态度的样子，笑着说：“交流很有意义，信息互换，思想碰撞，效率加倍。我们这边把知道的都说完了，你们楼上还有什么发现吗？”
卫敬云说：“我们把三四五层的住户情况都摸清了。”
夏白：“你们效率好高。”
钱星：“我也把一二楼的情况摸清了。”
夏白：“……”
根据两人的描述，他们绘制了一份帝豪公寓的人员地图。
一楼：食堂、小卖部，这两处同属于一个老板，还有两间闲置的房间没人住，其中一间窗户坏了，昨晚有个乞丐爬进去睡觉，从里面的铺盖和碗筷来看，他应该经常来住。
二楼：
202住的是夏白和凌长夜。
204住的是那个爱偷窥的老头。
205住的是钱星。
206住的是杨眉和蔺祥。
209住的是一个单身女生，年纪应该不大。
211住的是一个老太太和她孙子。
三楼：
303住的是美容美发店老板娘和她老公。
304住的是玩家卫敬云和马鑫甲。
305住的是那个小女孩。
307住的是玩家苏灵灵和程宜。
308住了一个老太太。
310住的是玩家徐清明和熊西元。
311住的是玩家余潮和蓝湘。
4楼：
406住了一男一女，应该是一对小夫妻。
五楼应该没人住，那一层楼楼道特别潮湿，可能是漏雨。
所以这里的住户不算一楼做生意的和那个乞丐，只有204、209、211、303、308和406六户，加上
一楼也就八户口，并不多，调查起来不麻烦。
夏白看了一眼钱星，昨晚除了去三楼洗头那段时间，除了11点到12点那段明显不正常的声音，他在二楼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连敲门声都没有，二楼风平浪静。
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竟然把二楼的情况都摸清了，还说出了“209那个女生年纪应该不大”，这种好像亲眼看过的话，她应该是有什么技能。
三楼的玩家也一样。
夏白又扫了一眼所有的玩家，有几l个玩家从头到尾都没说话，有的是在思考，有的低头沉默不语。
卫敬云看了一眼凌长夜，见他这个游管局攻坚队的队长不说话，于是他开口说：“那今天我们分头行动？二楼的玩家查找二楼的住户线索，三楼的玩家调查三楼和四楼的，有时间都可以查查一楼这两个人。”
蔺祥很捧场地说：“好。不过我们也不用限定那么死，我看三楼老板娘挺喜欢跟夏白和凌队说话的，他们可以去她那里问问楼里住户的情况。”
“嗯。”卫敬云点头，“我们每天晚上和早上吃饭的时候，可以在这里交流讨论。”
简单讨论，分工完之后，他们就散了，各自回房。
三楼的人先上去，蔺祥在后面说：“怎么感觉这么副本有点邪门啊。”
夏白觉得他的感觉很重要，问：“哪里邪门？”
蔺祥：“说不上来，就是莫名地感觉有点邪门，哪里不对劲的样子。”
“通过我多年看电影和小说的经验，他们这些人白天正常的人可能会在深夜变成怪物什么的害人，我昨晚几l乎一整夜都没睡，就等着这一刻呢，昨晚十一点听到异响时，我还以为终于来了，结果什么都没发生。”
夏白：“……”
他还是那么喜欢把电影当依据。
不过，他和蔺祥一样，也以为这群人晚上会出现异化。
游戏又一次没按照套路出牌。
杨眉：“哎对，到现在鬼还没出来，我的技能还没用呢，不会一直用不上吧？”
夏白：“如果这座公寓里的人供奉的是个邪神，你的技能还有用吗？”
杨眉摇头，“只对鬼管用。”
说着话，夏白注意到前面的钱星一直在竖着耳朵偷听。
他快步走到钱星身边，没给她反应时间就问她：“钱星，你的尸体可以给我吗？”
钱星：“……”
钱星：“…………”
夏白捕捉到了钱星脸上的怪异。
她为什么会是这种表情？
正常人听到他这个问题，应该是震惊、疑惑或愤怒吧，再少见一点，也就是尤月那样，直接答应他。
钱星的怪异从何而来？
钱星很快收起脸上的表情，正常地问他：“什么意思啊夏白？我还活着，什么尸体啊？”
夏白瞥她一眼，“不告诉你。”
钱星：“……”
说完
夏白就看向前面那个小祭坛，水果换了新的，和昨晚的品种略有不同，葡萄换成了黄金桃。香和昨天一样燃到底，但是仔细看能看出来，不是昨天那两根了。
看着那两根香，夏白忽然说：“这个小祭坛真的可能是祭祀死人的。”
蔺祥：“怎么说？”
夏白：“单数为阳，双数为阴。一般烧香拜佛都是三根香，供神可以一根，或者三根，但绝不能是两根，两根一般是祭祖之类的祭祀亡灵的。”
钱星点头，“不错。”
蔺祥问：“那要是祭祀邪神、阴神这一类的，一听就不在天上正道的呢？”
夏白：“……”
那他怎么说，既然是邪神了，肯定各种邪门歪道，难以统一。
凌长夜盯着那盘新鲜的水果说：“真的是隔壁老头设的祭坛吗，这水果质量不错，老头看着一贫如洗，能每天供应这么新鲜的水果吗？”
“确实。”夏白点头。
他们昨晚在老头房间看到他吃的是馒头就白水，怎么能每天供应这么好的水果？就算掏空腰包勉强能维持，他这么大年纪了，不自己好好享受余生，图什么啊。
“要是这么说，这栋公寓楼里谁能供得起？”杨眉天真又直接地说：“他们看起来都很穷的样子，老板娘今天还穿着昨天那条裙子呢。”
蔺祥：“等下调查的时候，我们可以朝着这个方向查耶，有这个经济能力的人，可能就是设置祭坛的人，可能就是最靠近真相的人。”
夏白“嗯”了一声，刚要说话，看到隔壁204那个老头，又鬼鬼祟祟躲在楼梯口向他们这边偷看。
蔺祥也是服了他了，“大爷啊，你偷看我们干嘛啊？”
“呸！臭不要脸！”老头跳了一脚，“谁偷看你们了！我是看我儿子来了没？”
“……”
他的房间里确实隔了两张床。夏白趁机问：“你有儿子？我们怎么没看到？你撒谎，你根本没儿子，你就是在偷看我们。”
“我有儿子！我有儿子！”老头仿佛被戳中了痛点，声音一下就大了起来，“街坊邻居们都知道我有儿子！”
“我告诉你们，我儿子特别孝顺我，经常来看我。他还特别厉害，他说他正计划着把这座公寓买下来，送给我，厉害吧！”老头挺起腰杆，抬着下巴说。
“吵什么吵，老娘最烦吵闹的人了！”楼上传来303老板娘的声音，老板娘人没露面，声音响亮地传了下来，“天天吹牛逼，不吹牛逼能死啊！就你那八辈子没来看你的儿子，还孝顺呢，还买公寓楼，哈哈哈笑掉大牙了！”
“……”
老头崩了，气得脸都扭曲了，一边跺脚，一边颤抖着手指着楼上骂：“李朝凤你这个又贱又凶的母老虎，你以为你多了不起，还不是嫁了个窝囊没用的男人，还叫朝凤呢，你就是个大笑话！”
“嘭！”一个暖气瓶被砸到了楼梯口，里面的内胆当场摔炸，滚烫的热水顺着楼梯滚了下来。
老头气势一下就弱了，扫了眼内胆碎片，声音低了很多，三楼可能都听不见，“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早晚有一天会遭报应的，不对，你已经遭报应了哈哈。”
一边说，他一边飞快地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蔺祥也不敢大声说话了，他们进了最近的202房间，钱星也跟着进来了，看到房间里的东西，眼睛都直了。
“唉，这都是什么啊。”蔺祥说：“有点像那啥，老头像个空巢老人，305女孩像个留守儿童？在偏远贫困山村里的那种。”
“是有点像。”钱星说：“老头的儿子应该确实不怎么孝顺，不经常来看他。”
蔺祥：“那他在撒谎了？图什么？”
“你知道偏远山村，但是对这种贫困山村的生态并不了解啊。”钱星叹了口气，说：“你不知道，在那种地方，没有儿子和女儿经常回来看的老人，尤其是独居老人很容易被欺负的。为了不被欺负，他们总会说儿子马上要看他们了，儿子有多厉害，非常常见。”
“哎，这老头其实挺可怜的。”钱星最后感慨。
夏白想到在老头房间看到的两张床，如果他儿子真的不常来看他，他还是在狭小的房间里随时保持两张干净的床，确实有一点心酸。
他看钱星一眼，“你倒是很了解啊。”
钱星：“……一般一般，我也是听人说的。”
夏白好像没听到她这句话，说：“既然你这么了解，不如你去攻略隔壁老头？”
钱星没拒绝，“行。”
蔺祥说：“那我去211老太太和她孙子那里？我一向挺讨老人喜欢的。”
凌长夜：“行，让杨眉陪你去。”
蔺祥：“……”
在这一点上，夏白跟他有不同的意见，“队长，我觉得让杨眉去209那个单身女生那里比较好，年纪不大的单身女生对男人应该挺防备的，杨眉可以女装去找她。”
“可以耶。”杨眉开心地说：“这里没出现鬼，我的技能还没启用，我以为我要是个废物了，让我去找小姐姐聊聊美妆护肤恋爱什么的，还能发挥一点我的价值。”
凌长夜从善如流，“好，就让杨眉去209。”
夏白：“那我俩呢？”
凌长夜：“我俩守着大本营，随时准备去帮他们，在中间协调。”
“……”
杨眉偷偷翻个白眼，他这么笨都听出来了，就是休息。
他刚才不会故意说让他跟蔺祥一起去，好像为自己安排了任务一样，再等着别人重新把他摘出去吧？
蔺祥倒是没意见，两个智囊团坐守大本营是正常的，他就是问：“我们找什么借口去敲门呢？”
凌长夜说：“刚才楼道里那么大声的争吵，去小卖部买点礼物登门道歉，至于怎么买……”
蔺祥像敬礼一样向前一挥手，“懂！我从凌队那里学到了，我身上也有点值钱的东西。”
“……”
三人各自去行动后，凌长夜扭开一瓶矿泉水递给夏白。
夏白说了声“谢谢”，接过水捧在手里，对凌长夜说：“队长，我觉得钱星有点奇怪。”
“嗯。”凌长夜一点都不奇怪，“她是伪装。”
夏白对于钱星是伪装并不奇怪，这在他猜测的范围内，他只是好奇：“你怎么知道？”
凌长夜如实跟他说：“我做攻坚队队长时，游管局把唯一一个识破伪装的道具给我了，也算是给我这个管理人员的识人道具吧。”
夏白：“……”
那确实，这个能识破伪装的道具挺好管理人员的。
凌长夜：“这里有两个玩家身上有伪装，因为挺敏感，我昨天还没想要不要立即告诉你们，尤其是杨眉。”
夏白一下抓住了关键，“杨眉？”
凌长夜直接告诉他：“钱星是圣游公会的元老玩家，应该是元老中最神秘最厉害的一个，我在大泰市见过他，他是圣游公会那群玩家中，唯一一个可以和副会长【通灵者】并排行走的人。310的徐清名是杨仪，就是我们研究院那个副院长杨仪。”
夏白：“？”
夏白一时不知道该先震惊哪一个，那就按照顺序来。
“那个，队长，你有没有发现，钱星对我有点关注？”夏白弱弱地问。
凌长夜笑了笑，好整以暇地看着他，“这不是我该问你的问题吗？为什么圣游公会最厉害最神秘的元老玩家这么关注你？”
第 78 章 帝豪公寓5
夏白感觉自己摊上大事了。
他和圣游公会元老玩家是什么缘分,手下二个技能尸体，有两个是圣游公会的元老，现在又来一个最厉害最神秘的,和他说不清道不明的。
面对队长的质问，他只能以毒攻毒了。
夏白：“我感觉，钱星那么关注我,可能是他知道,我这里有两个他的同伴，古全昆和刘强的尸体在我这里嘛。”
凌长夜盯着他看，唇边带着笑容，眼睛却很深，黑里透着蓝,“我怎么感觉,你身上秘密？”
夏白呆呆摇头，“没有秘密,坦诚相待。”
凌长夜：“真的？”
夏白：“有一件不知道算不算秘密的事,我没有十二岁之前的记忆。”
凌长夜敛了敛眉毛，“为什么？”
夏白说：“爷爷说,我十二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在鬼门关走了一躺，好不容易捡回来一条命,记忆没了,身体也变差很多。我还记得我十二岁的时候,身体确实很差，爷爷砸锅卖铁，四处求人借钱给我看病。”
夏白上高中之前，人生里只有爷爷这一个亲人兼朋友,虽然他每天吹牛逼，经常游手好闲，夏白依然很听他的话，很亲他，因为他一直记得大雪纷飞的寒冬中，他是怎么背着自己去医院的。
凌长夜问：“具体是什么病？”
“其实我也不确定，那时候我们没钱去好医院，在几家小诊所间倒腾，有说是高烧烧傻了，有说是脑炎。”夏白想了想，又说，“爷爷说，他们还吓唬人，有的说我要变成傻子，有的说我会瘫痪。”
凌长夜眼睫垂了些。
夏白的爷爷是他从未谋面的人，他对他的印象，只是他人只言片语的拼凑。
他年轻时是个赶尸人，走南闯北，翻山越岭，只为落叶归根。后来时代不需要赶尸匠了，他选了个院子，给无家可归的尸体留了个位置，养自己的孙子。
那段日子应该是过得清贫而安逸的，后来他成了玩家，拥有了让人敬畏的道具技能，依然跟孙子一起在那个农村小院过悠闲的日子，不想成为人人仰望的大玩家，看淡名利。
他和夏白大部分时间应该都是快乐安逸的。
只不过那场病，那段日子……
徘徊在小诊所的鬼门关，夏白走了好几次，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病，不知道那时爷爷和夏白是怎么度过的。
凌长夜：“不会变傻不会瘫痪，会一直健康聪明地活着。”
“嗯。”夏白说：“爷爷当时也是这么说的，队长，你和爷爷说了一样的话。”
夏白呆着一张漂亮的脸说：“村里的小孩说我已经被烧傻了，看着就是个傻子样，可是他们连和平医学院都没考上。”
凌长夜抿了下唇，压下了笑，又“嗯”了一声。
夏白捕捉到了他要笑不笑的那一下，刚要说话，扫到手机上出现了一个红包。
在游戏里还能收到的红包，只可能是游
戏app里转发来的积分红包，且来自同在游戏中的人。
队长，你给我的红包？”夏白呆呆地问：“为什么给我一个红包？”
“我们家那边的传统，当得知身边的人以前生过重病或者经过大灾时，就要发一个红包。因为大多数是年长者发给年幼者的，所以有一个说法叫摸头红包。”
一听到是家乡习俗，有好寓意的红包，夏白说了声“谢谢队长”立即就点开了，看到数额惊得眼睛都变大了，呆呆地看着凌长夜。
凌长夜笑了笑，声音悦耳，“如果以后有一天生病了，我不在，就去找最好的治疗系玩家。”
夏白看着正带着点笑意，安静看着自己的凌长夜，说不上来心里舒服又痒痒的感觉是什么，只是想跟他说好多话，自己压在心底好久的话。
“队长，我再告诉你一个秘密。”
“你不是没有秘密了吗？”
“这个不全是我的秘密。”
“嗯。”
夏白：“我这个手机是爷爷的，我以前没有手机。爷爷死后我就用了他的手机，同时用了他仅有的一个社交软件，代替他继续跟他的朋友们聊天。主要是，我不想爷爷彻底离开，没有痕迹。”
凌长夜“嗯”了一声，“你在替爷爷继续活着。”
你很孤单，不能接受爷爷的死亡。
“还有他的老朋友们年纪都很大了，没几年能活了，每次听到他们中的一个人去世，就会低沉很久，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跟他们说，或者，就想着一直瞒着他们到他们也离开人世。”
“他的那几个老朋友都是他年轻时赶尸认识的各个派系的赶尸人，以前应该经常打架，老了群名就叫[老死不相往来]，天天在群里吵架。”
凌长夜：“……”
夏白：“他们是一群被时代抛弃的可怜孤单老人，只能戴着老花镜在群里吵吵架，互相取暖了。以前我一直这么想的，直到我知道，爷爷应该是个非常厉害的玩家，直到我发现群里的老王是游管局的局长。”
凌长夜：“……”
他捏了捏鼻梁，“我想想，王局长的履历里是没有他的赶尸人经历的，最早记录是他因受村民喜爱，成了村长，后来青云直上，又成了一个厉害的玩家，所以成了局长。”
夏白愤愤，“他果然也是个玩家。”
“只有我一个人被骗了，我都想过以后给他们一起养老，一起收尸了，一起埋在院子里了。”
凌长夜默然。
夏白又瘫着脸问：“队长，那个钱星的原来面貌不会也是个老头吧？”
凌长夜：“……”
夏白已经麻木了，“我就说他一股子老爹味。”
凌长夜也有点混乱，他觉得这可不是个小秘密，游管局局长和圣游公会最厉害的元老可能认识，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的身份吗？
凌长夜事不关己地笑了笑，又跟夏白仔细描述了一下钱星的本来面目，夏白有□□成把握
他就是[老死不相往来]群里的老钱。
那个总是慢半拍，因为要戴老花镜，经常连吵架都赶不上热乎的老头。
夏白：“……”
所以，那群他以为被时代抛弃的老年人，在游戏降临后更难以生存的脆弱老年人，当群里出现游戏的迹象他们好像什么都不知道的老年人，一个是游管局长，一个是圣游公会的神秘元老，一个是拥有可怕技能的玩家。
果然，还有“惊喜”等着他。
夏白呆着脸独自消化了一会儿，这个冲击他人生观的事。
局长当时不方便问，爷爷已经去世了，这次他一定要好好问问老钱。
“那杨仪呢？他怎么能瞒着我们报名进来？”夏白问。
之前他曾好奇过，如果玩家可以填模糊的乃至不真实的信息，游管局又不能禁止他们伪装，是怎么确认报名的玩家和下游戏的玩家是同一个人的？
宋石跟他说，看游戏id。
每个人从游戏出来后，手机里就会多一个游戏app，同时拥有自己的游戏id，在玩家交流中心有类似交易行为时，id会自动显现。
“杨仪作为游管局那么重要的人，工作人员不知道他的游戏id吗？如果知道，当时看名单的时候不就发现了吗？”
凌长夜：“游管局确实应该有游戏id记录，不过不公开，毕竟发言和交易都属于个人隐私。而且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他有接悬赏任务进游戏的权利。”
夏白：“那他伪装进游戏是为了？”
“你和杨眉。”凌长夜说：“他可能还是想要你的血，在游管局行动不便，在游戏里就没有限制了。至于杨眉，我也不好说他们到底什么情况。”
“你可能也感受到了，每次杨仪在时，杨眉就会不开心，很低沉。”凌长夜说：“偶尔他还会有过激行为。”
这应该就是凌长夜说的身份敏感的问题。
夏白：“可是不告诉他，回头他知道会生你的气吧。”
“生就生吧，过一个小时就全忘了。”凌长夜说。
夏白：“……他没有防备，要是出了什么事呢。”
凌长夜：“这也是我纠结的点。”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选在最安全的中午吃午饭的时候，把这件事告诉杨眉。
此时，杨眉已经开心地换上裙子，去敲209女生的门了。
夏白在门缝里看到他开心的样子，又想到他之前见杨仪时和后，低着头扣手指的样子，忽然很理解为什么凌长夜不太想告诉杨眉了。
没有杨仪在时，杨眉开心得像个小天使，有杨仪在时，小天使的翅膀像是被折断了。
从小到大都很讨长辈喜欢，信心满满的蔺祥碰了一鼻子灰。
他敲门后，里面的人只问他干什么。
蔺祥：“您好，我们刚才在楼道里吵架吵到您了吧？我拿了点小礼物来给您道歉。”
里面的奶奶冷声道：“不用道歉，
你走吧。”
蔺祥：“我买了点礼物，希望您一定要收下，不然我真的过意不去。”
奶奶：“礼物放在外面，你走吧。”
“……哦，哦好！”蔺祥趴在门缝向里看，“那我放在这里了。如果您有什么事可以吩咐我，我年轻力强的，最近又闲得慌。”
奶奶：“你再不走我报警了！”
蔺祥立即跑了。
跑的时候又看到204的老头在偷看他，并对他发出一声嗤笑。
蔺祥：“……”
相反，杨眉轻松地被女孩请进了房。
他午饭前才回来，他们都以为他一定问出了很多线索，结果他说：“我就是跟那个妹妹聊聊衣服发型，吐槽吐槽数学啊。”
“……”
杨眉：“不过，她邀请我下午再去找她玩。”
夏白：“挺好的，如果一开始就打探什么，她可能会防备，这么慢慢地才能摸到重要线索。”
杨眉点头，“嗯嗯，她超可爱，就算没有游戏也想做朋友那种，我们不能太功利了呀。”
凌长夜：“你说说你在她房间看到的。”
“她叫黎诗琪，让我喊她小琪。应该十八岁左右，我看到了她的高二课本。”杨眉说了起来，“床上有两个不同色系的枕头，一个黑一个粉，我感觉她以前应该是跟别的人一起睡的。桌子上有一盘瓜子和坚果，分给我吃了，我感觉她过得应该不是特别穷困那一类。”
“哦，对了。”杨眉说：“小琪身上也有香火气，你们说那个祭坛有没有可能是她设置的？她的条件比204老头好很多，应该可以每天提供水果和香火。”
凌长夜点头，“有这个可能。”
可是中午吃饭的时候，他们就从卫敬云那里得知，308老太太和406那对夫妻身上也能闻到香火气。
熊西元听到这个消息后，跟他们说：“我就说这里全员坏人，303美容美发店那俩夫妻身上应该也有香火气，只不过是被里面洗发香波的味道遮住了！那个祭坛一定是他们共同设立的，他们一起害死了人，每个人都要祭拜。”
蔺祥点头，“这样也能解释得清每天新换的水果了，他们都过得很难，单一个人每天换水果太难了，如果是一起出钱，就很轻松了。”
“其实我也比较认同这个说法。”卫敬云说出了理由，“一般祭坛设置在相对公开的场合，就是为了让更多人祭拜，不然，要是单人设置的，为什么不放在自己家里？”
大家都比较认可他这个说法。
熊西元叹了口气，“如果是这样，我们的任务难度就增加了，本以为找到设置祭坛那个人，作为突破口，很快就能找到真相了。要是他们一起做的，他们站在统一战线上，可能早就统一好口径了。”
“唉是的。”蔺祥想到211那一对祖孙，头疼，“会很难攻破。”
“不对。”凌长夜及时把他们从错误的方向上拉回来，“那个祭坛不是这个公寓
楼的所有人一起设置的。”
夏白点头，“我也不认为是他们一起设置的，至少303老板娘没有参与。”
蔺祥立即问：“为什么？”
“我们吃完早饭回去时，303老板娘和204老头发生了争吵，老板娘砸下来一个暖水壶。”夏白说：“那个暖水壶碎了，热水顺着楼梯向下流，暖壶也滚了下来，而祭坛就在楼道里，如果说老板娘参与了设置，心里有一点敬畏或者忌惮，她就不会那么肆无忌惮地向下砸暖水壶。”
“对啊！”蔺祥一拍脑袋，“我怎么没想到呢。”
因为你更喜欢想象。
夏白看了凌长夜一眼，凌长夜点头，接着他的话说：“老板娘要是没参与，她那个面对她唯唯诺诺的老公，自然也不敢参与。”
“哇！”熊西元赞叹一声，“那我们不就排除两个嫌疑人了，这证明他们两个没做和祭坛相关的亏心事，可以从他们那里打听公寓楼其他人的事。”
卫敬云说：“还有305那个小女孩吧，她应该也没嫌疑？”
凌长夜说：“不要靠主观想象判定。你们上午在她身上发现什么了吗？”
“没有，她一直没出门，我们敲门她也不理，昨晚她已经问过我们有没有见过她妈妈了，可能觉得我们没有利用价值了吧。”卫敬云一摊手说。
“她没出门？”夏白疑惑：“今天不是周末，她那个年纪应该上学的。”
“她妈妈把她抛弃了，她就一个人怎么上学，能在这个公寓楼养活自己就不错了。”卫敬云说完，看向夏白和凌长夜，“303那个老板娘看起来挺喜欢你们的，要不你们多去她那里打听打听？”
凌长夜点头，“晚上去洗头的时候，我们会跟她多聊聊的。”
“……”
简单地跟两人说了几句，他们就上楼了，今天中午他们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跟杨眉说杨仪也在游戏里。
上楼时，311的玩家余潮和蓝湘正好从楼上下来找饭吃，互相经过时，蔺祥忽然打了个喷嚏。
见两人看过来，蔺祥忙摆摆手，“抱歉啊。”
两人没说什么，直接下去了。
蔺祥嘀咕，“他们话好少啊，冷冷的。”
夏白点头，“我也没听到他们说过话。”
看到老头又在楼道鬼鬼祟祟看他们，四人直接进了房间。
凌长夜开门见山，“杨眉，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杨眉正喝着水，茫然地抬起头，唇角还有一滴水珠，顺着他开口的动作向下流，看着傻傻的，“什么事啊队长。”
凌长夜说：“你知道那个徐清名吧？”
杨眉点头，“知道啊。”
凌长夜：“他是杨仪伪装的。”
杨眉愣了一下，继续低头喝水，“哦。”
蔺祥惊讶地说：“杨仪？就是那个我们复述游戏时坐中间的研究院副院长？”
夏白点头，“就是他。他跟杨
眉有些不愉快，所以队长特意提醒杨眉一声。”
“怎么回事？”蔺祥立即蹲到杨眉面前，皱眉问：“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杨眉直接说：“他是我哥哥。”
蔺祥愣了一下，又讪讪地站了起来，“害，我刚才就是，一激动……”
他说着说着也意识到了问题，兄弟间的不愉快，比和其他人有不愉快更复杂。
凌长夜没给这件事多少时间，接着跟杨眉说：“等下你继续去209，试着套套那个女生的话，211的房门打不开，我们这一层可能就要靠你了。”
杨眉立马抬起头，握紧拳头说：“队长你放心！”
他们刚说完，就听到了开关门声，四人立即止声，小声走到门口，从门缝里向外看。
211那个房门终于打开了，里面的老太太牵着一个男孩的手，从那边走过来，应该是要下去吃饭。
老人脊背弯曲，小脚慢慢走路，脸上皱纹横布，紧紧拉着男孩的手。男孩看起来和305的女孩差不多大，烦躁地想抽回手，但是抽不回来，只好被牵着回头看。
应该是看蔺祥给他们放在门口的礼物。
两人消失后，出现了一双干瘪的眼睛，“你们还说我偷窥，你们才是偷窥狂！”
“……”
四人立即退后。
蔺祥讪笑一声，说：“老太太看起来很紧张她孙子，都八岁了吧，还要紧紧牵着手。”
凌长夜说：“那个男孩看起来不喜欢这样，不如你现在就提着礼物追下去，亲手送给那个男孩？”
“好主意！”蔺祥立即推开老头，去了。
杨眉也在蔺祥从小卖部提来的袋子里拿了两袋零食，“我现在就去，小琪好像没出来吃午饭，我正好去献殷勤。”
他看着好像没受很大的影响，凌长夜说：“你去吧，带上这个，我们也看看。”
凌长夜递给他一个手机挂机，但夏白听出那不是简单的手机挂件，应该是个类似监视器的道具。
杨眉挂上就去了。
很快夏白就在凌长夜手机上证实了他的猜测，杨眉进209后，手机上出现了房间里两人的画面。
杨眉开心地把零食分给小琪，小琪说了声谢谢，和他一起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问：“这是你男朋友给你买的吗？”
杨眉：“啊？”
小琪捂嘴笑，“别藏着掖着了，我看到你和一个高高大大的男生从一间房里出来了，他就是提着道歉的礼物给211的那个吧？”
杨眉羞红了脸，“才不是呢。”
夏白：“……”
“别装了，这有什么，一开始我也是和我男朋友一起来这里住的。”小琪说。
“哇！”杨眉一脸八卦，“你有男朋友啊？”
“嗯。”少女脸上露出一个羞涩的笑，“我有一个特别爱我的男朋友。”
杨眉激动地靠近她一点，“你男朋友怎么样啊？”
“长得很帅，很喜欢我，就是占有欲特别强，很粘人。”小琪说。
“好像小说男主耶！有他照片吗？”杨眉兴奋地说：“快给我看看！”
“没有啊。”小琪低下了头。
“啊？没有啊。”杨眉有些失望，很快他又真振奋了起来，“照片有什么好看的，现在的照片都假死了，哪有真人好看？他什么时候来啊，我看看真人。”
小琪低头扣床单，说：“他不来，我去看他。”
看到这里，夏白感觉到一丝怪异。
不说小情侣一方竟然没有另一方的一张照片，这本就奇怪。
如果真的正如小琪所说，她男朋友占有欲很强，还特别粘人，怎么可能不来看她，而是她去看男朋友呢。
能解释这两点怪异的，目前夏白只能想到两种情况。
一，小琪在说谎。她没有一个又帅又粘人占有欲又强的男朋友。
二，小琪没说谎，可他男朋友见不得人。
夏白忽然又想到了隔壁204老头，他嘴上说有一个孝顺又厉害的儿子，而实际上，他儿子很久都不来看他一眼。
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联吗？！
第 79 章 帝豪公寓6
杨眉回来的时候,蔺祥已经把礼物送给211的男孩了，并初步跟男孩建立了可能并不深厚的友谊。
杨眉又把他和小琪的聊天细节和感受跟他们说了一遍。
夏白适合提出他刚才的疑惑。
蔺祥眼睛一亮，“我知道了！我有一个猜想！”
夏白：“……和电影有关吗？”
蔺祥：“可能,大概，仅有很少的一点，不多。”
夏白：“你说……”
“会不会是这样,这家公寓其实是一间精神病院。”蔺祥说：“他们都有不同种类和程度的精神病。隔壁204老头和211小琪是幻想症,他们一个幻想有一个孝顺的儿子，一个幻想有一个典型言情小说男主角一样的男朋友。”
“等下，其实305那个小女孩可能也是幻想症，她妈妈早就死了，她幻想她妈妈还活着,只是离开了。”
夏白听出了漏洞,“303老板娘也说她是被妈妈抛弃的。”
“哦，老板娘也是精神病嘛。”蔺祥在夏白略嫌弃的注视中,立即改口,“行行行，我知道这一点是有点牵强。老板娘之前知道有小女孩的妈妈,不知道小女孩的妈妈已经死了，她不是没参与设置祭坛吗？”
“小女孩知道她妈妈死了，没办法接受,于是幻想出了一个妈妈。”
杨眉都听不下去了,“她妈妈经常给她寄东西过来。”
蔺祥：“……”
“那是这样的,只有211小琪和204老头有幻想症。”
“……”
他是如此坚定地认为这是一家精神病院。
仿佛是看出了三人的不解，蔺祥说：“211小琪和204老头就很明显嘛，很明显的不是想象的就可能是重要提示，其他人其实也能说得通的,比如老板娘，她心高气傲的，结果嫁给了一个懦弱无能的男人，在日积月累的婚姻生活和外界议论中，躁郁了。”
凌长夜说：“如果这里都是单人住单间，还可以说是被遗弃的精神病院。可是这里还有两对夫妻，一对祖孙，家庭单位的精神病院很少见。”
蔺祥想了想，“说的也对，那他们两个那么明显，是怎么回事呢？”
夏白说：“可能真像老、钱星说的那样，他们只是怕欺负或者怕被别人看不起，而在原有基础上的夸大美化。”
蔺祥叹了口气，“那我们还是一点突破都没有。”
凌长夜问他：“你呢，你在那个男孩那里有什么发现吗？”
“哦。”蔺祥立即一五一十地说起211那边的情况，“男孩的爸妈在外地打工，他奶奶在这里照顾他。他很喜欢我的礼物，我说下次叫他出来，再给他买，他说他可能出不来，他奶奶管他特别严。”
蔺祥也学会套话了，问他：“为什么管你特别严，是不是你很调皮啊？”
“才没有！我在她面前一直很乖的，她以前不这样的，这段时间不知道为什么，我去尿
个尿她都要看着，烦死人了。”
夏白说：“以前奶奶不这样，这段时间才管他特别严，这个转变里可能有重要线索。”
“我也觉得。”蔺祥说：“我问他了，他想了想，也不知道为什么奶奶忽然变了。再问更深的我怕他有抵触，那时候他奶奶也买完饭了，我就没再问。”
夏白：“一般什么事会让一个老人忽然看孙子特别紧？”
蔺祥：“我立即想到的是有儿童拐卖，看他奶奶那么防备外来的人样子，连礼物都不收，很符合。还有就是有凶杀案啊之类的，公寓楼里或者附近有非常危险的凶手，这一点又连上了祭坛，可能有人被杀了。”
夏白“嗯”了一声，正常来说，这两种情况确实是可能性最大的。
蔺祥：“所以说，那个奶奶应该知道些什么？”
三人都点头，以目前的线索看来是这样的。
蔺祥：“很好，我继续攻略他们。”
他们把现有的线索捋了一遍之后，蔺祥问：“唉？钱星姐呢？她不是去攻略隔壁那个老头了吗？难道是被老头气自闭了？”
夏白：“……不至于，我们觉得他们应该挺有共同话题的。”
蔺祥不知道夏白的感觉从何而来，他们一个偷窥老头，一个明艳大美女，哪里来的共同话题，有点敌对才对。
不过他天然相信夏白，觉得应该是钱星说老头怕欺负，很懂这种可怜老头，能聊下去。
说曹操曹操到。
钱星在外面敲门了。
夏白给他打开门，盯着他看了十几秒，看得钱星莫名，“怎么了夏白？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说着，手已经摸上自己的脸了。
夏白：“没什么，就是觉得你还怪美的。”
他的视线移到了钱星的胸上，“身材也很火辣。”
“……”
蔺祥立即跟凌长夜和杨眉说：“夏白平时不这么猥琐的，他一直无欲无求，心无外物。”
杨眉也小声说：“那他突然猥琐，是不是爱上大美女了？”
凌长夜：“……”
“还、还行吧。”钱星僵硬地走进门，好像很怕夏白继续这个话题，忙开口说：“我从隔壁老王那里打听到了点消息。”
夏白看起来对他打听到的消息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还是有点呆，但微蹙一点眉头，目光炯炯地盯着他看？
幸好有蔺祥，蔺祥闻言立即问：“什么发现？”
钱星赶紧走到蔺祥身边，背对夏白的视线，说：“关于老王他自己，没有什么新东西，就是他有一个孝顺又厉害的儿子。不过，我从他那里打听到一些别的住户的事。唉，年纪大了，就想有个人说说话，他也怕孤独啊，跟我说了很多。”
夏白：“……”
夹带私货。
蔺祥着急地问：“都说了什么啊？”
“别着急嘛小伙子。”钱星说：“首先就是209那个女孩，她是
个高三女生，成绩很好，不知道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跟一个学校里的小混混离家出走，两人一块住到了这里。”
原来小琪真的有男朋友，只不过这个男朋友没那么好，她只跟人说他帅、粘人。
隔壁老王也是有儿子，只不过儿子不像他说的那么孝顺和厉害。
蔺祥的精神病院幻想症猜想破灭了。
钱星继续说：“后来，那个男朋友应该是没那么喜欢她了，不怎么来这么住了。老王直接说她是被男朋友抛弃了。”
所以，她也是怕被人议论，被人可怜，故意在别人面前说她男朋友很粘人，占有欲很强的吗？
没有真正被爱过的十七八岁的女孩，可能不知道具体怎么说一个男人很爱她，经验只有看的言情小说，占有欲很强，不让看其他男人一眼，很粘人啊，不能消失在他视线里一天。
她就这么跟别人说。
钱星继续说：“211那个老人是给儿子和儿媳看孩子的。她没有老伴，从小把儿子拉扯长大，就这一个儿子，儿子结婚后，对她没那么好了，她很怕儿媳和儿子。”
他连三楼的事都打听到了，“楼上303老板娘是个财迷，原本以为她老公是个有钱人，结婚后才知道他的钱都是花的他爸的赔偿款，她老公不但是个残疾下岗工人的儿子，还特别没用。”
“305女孩的妈妈长得特别漂亮，听说是个小三，很不检点。老王说她一定是抛下孩子又攀高枝去了。”
“308的老太太，老伴儿可能是去世了，反正很久没出现了。她无法接受，整天还跟人说去给老伴买地瓜吃。”
“406住了一对小夫妻，按照老王的话说是不务正业，不好好找个正经营生，一个在家里写什么小说，一个在家里拍照上网什么的。”
“厉害啊钱姐！”蔺祥说：“你竟然从一个老头那里，把整个公寓楼的情况都摸清了。”
钱星摆摆手，“都是最基础的信息，不算什么，楼上他们肯定都知道。上了年纪的老人呢就是这样，只要多点耐心，他很愿意有人能跟他聊天的。”
蔺祥：“姐，你果然很懂老人。”
“哪有啊，我一点也不懂老人！”钱星立即说。
夏白：“……”
你就是老人，整天还围观一群老人吵架，谁能比你更懂？
“但确实，都是些相对基础的信息，我们还是没什么线索。”蔺祥说。
凌长夜：“等下去吃饭的时候，看看他们有什么发现。”
楼上玩家的发现和钱星讲得差不多，都是这些基础的。
卫敬云唯一补充的一点是，“406那对夫妻住的那间房是他们买来的，买这种房一个是因为没钱，还有是等着房子拆迁，周围这不是都拆迁建大厦了吗？他们就等着靠拆迁发财呢。”
“说起来，他们夫妻两个都属于不踏实，靠做梦型的。男的觉得自己是个文化人，看不起公寓楼里的其他人，总觉得他会写出一本名著，成为
大作家。女的，怎么说呢，现在应该属于网络刚兴起不久的时期？她应该想成为初代网红那种人？天天在网上博眼球。”
说完，卫敬云又叹了口气，知道这些好像也没什么用。
他们三楼发现的还没有二楼的有价值。
熊西元说：“这已经是第二天了……要不，我们今晚就想办法看看到底是哪些人设置的祭坛？这可能是一个突破口。”
卫敬云：“我赞同，但我们一定得小心点，我们还有三天半的时间发现更多线索，没必要在第二天晚上就冒险。”
熊西元：“怎么叫冒险，不被他们发现吗？”
“对。”卫敬云说：“要是被他们发现我们调查他们忌讳的事，他们可能会联合把我们赶出去，到时候保安可能也不敢再留我们。”
“那怎么不被发现？”
“这，就各凭本事吧。”
卫敬云想说的应该是各自凭技能和道具，这属于隐私，不好再说。
他看向凌长夜，问：“凌队，这样可以吗？”
凌长夜看了一眼坐在一边，一直喝水，没说话的徐清名，点头，“我没意见。”
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今晚大家的目标就是看看祭坛到底是谁设的。
老板娘和她老公基本上可以排除嫌疑，于是夏白和凌长夜今晚更早地去303洗头，想从她这里打听出点有用的消息。
“呸！就他还文化人呢！”
老板娘一脸鄙夷，甚至笑出了声，“他怎么有脸说自己是文化人的！”
当凌长夜提到，听说他们这里有个写书的文化人时，老板娘冷笑出声，“他可别玷污文化人了，不要脸！”
夏白呆呆地问：“老板娘，他做了什么侮辱文化人的事了吗？”
老板娘看了看他那又呆又傻，一看就没什么心机的样子，说：“说给你们听也没什么事，反正楼里的人都知道，你们就当听个乐子。”
她压低了一点声音，“406那个男人和305的女人有一腿。”
夏白愣了一下，305的女人不就是小女孩的妈妈吗？
说到这里，老板娘更加鄙夷了，鄙夷里还有愤怒，“那时305的女人还没跟她女儿的爸爸断呢，这就又勾搭上其他男人了，太不检点了！”
204的老头也说她不检点。老板娘说公寓里的人都知道，看来是真的。
凌长夜笑了笑，说：“老板娘，这种毁人清誉的话，没有证据可不能乱说啊。”
“我怎么乱说了我！我是那样的人吗？”一听他这么说，老板娘就急了，“我亲眼看到的，他们深夜在五楼亲嘴！不要脸地就在楼道里，还是那个女人主动的！我还见她去过406房间！”
为了配合老板娘，表示他们相信她，夏白呆着一张脸：“哇！”
“……”
可能意识到效果没那么好，夏白又说：“吃瓜果然是人类的天性，真快乐。”
“……”
老板娘低头看到，她正给洗头的凌长夜喉咙微颤，在无声地笑。
这有什么好笑的？
他都没看到他用什么样的脸说出这句话的吧！
凌长夜洗完头，他们要离开时，他又问老板娘：“这段时间有什么凶杀案或者儿童拐卖之类的案件吗？”
“没有啊。”老板娘想了想说，又问：“帅哥你问这个做什么？”
凌长夜失望地说：“预定明天的吃瓜素材，要是没有就算了。”
老板娘好奇了：“这是大城市的新型服务方法吗？服务的时候给顾客讲八卦？”
凌长夜认真点头，“尤其是美容美发店这种，服务时间长，顾客会觉得无聊，讲点有趣的事会让他们开心。我都习惯了，抱歉，如果您这里没有，我们就入乡随俗，别让您为难。”
夏白：“……”
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时，也挺好看的，和他刚拼接好时一样。
“原来是这样，有道理啊。”老板娘一脸学到新知识的样子，“不为难不为难！这有什么为难的？明晚我还跟你们讲啊。”
凌长夜感谢了她后，他们离开了。
从303那里出来，他们又看到305那个女孩在门缝后面看他们，他们马上要下楼梯时，女孩终于走了出来，她红着眼睛问：“你们见过我妈妈吗？见过吗？”
她好像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夏白为难地说：“我不确定。”
女孩忽然抬起头，这可能是她第一次听到不是否定的答案，“不确定是什么意思？如果你见过她，你可以告诉我吗？”
夏白：“我见过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你有你妈妈的照片吗？我先确定一下是不是她。”
“有！”女孩立即说：“哥哥你来，我给你看！”
夏白和凌长夜刚走到门口，她又说：“妈妈说，一定不要让男人进房间，你们站在这里等好吗？就一分钟。”
夏白向房间里扫了一眼，说：“好。”
老板娘说，305的女人虽然走了，但会经常给女孩寄东西，什么都不缺。果然是这样，305这个房间里，沙发前的小茶几上摆满水果零食，沙发上好几件裙子，裙子一个口袋里露出一张百元钞的一角。
女孩确实什么都不缺的样子。
她急匆匆跑过来，把一张照片递给夏白，“哥哥，你看看，是不是妈妈。”
见她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满怀期待，紧张得攥紧衣角的样子，夏白心里生出一点愧疚，他盯着照片看了好几秒，说：“抱歉，不是她。”
女孩脸上的期待一点点消失。
两人下楼时，看到她还站在那里，在灯光和阴暗的交界处，盯着自己手里的照片。
回去后，凌长夜把他们从老板娘那里听到来的消息告诉蔺祥和杨眉了。
蔺祥和杨眉就在202房间，这个房间门缝能看到一点楼梯那边，如果有人去祭坛那里，两人就能发现。
蔺祥听了后，说：没有什么凶杀案和儿童绑架案，那211那个老奶奶为什么突然变了？那只能是她知道公寓里有害人的人了？”
夏白：“应该是这样，看她那么紧张的样子，她可能亲眼看到了。”
蔺祥叹气，“可是，她好难攻略啊，我明天再想想办法。”
“还有，305的女人竟然和406的男人有一腿，当时老板娘质问老板是不是觉得305的女人跟天仙一样，是不是担心他也会出轨？”
凌长夜：“这件事看起来公寓楼里的人都知道，我们明天再从其他人那里打听打听。”
杨眉立即说：“明天我去跟小琪打听。”
凌长夜点头，“好，现在我们来分时间吧。”
刚才下楼时，凌长夜把他那个监视道具“掉”在楼梯上了，这是他们提前说好的。
此时凌长夜手机里正放着楼梯祭台附近的画面。
一个人盯一整夜太累了，两个人轮流也一样，四个人就好多了，最多就是少睡两个小时。
因为十一点到十二点可能还会有奇怪的响声，他们决定从十二点开始轮流看监视。
此时才十点，蔺祥和杨眉带了一点热水回他们房间简单洗漱，在十一点之前回到他们的房间，一起听声音看监控画面。
和昨晚一样，十一点刚过不久，他们又听到了声音。
这次好像是小孩拍皮球的声音，“嘭嘭嘭”的。
还有刀剁在案板上的声音。
间或有人的声音，很模糊，像是哭声，叫喊声。
夏白小心戳破了墙上那个洞，没在204看到异常，老人睡觉早，此时204那个老头已经睡着了。
蔺祥趴在门缝处向外看，这个点楼道里那仅有一盏的小瓦灯已经灭了，黑暗的楼道里只有门缝里泄出的一线星星灯的灯光，能见度不足半米，几乎什么都看不到。
但是黑暗里很安静，不像是里面有什么发生的样子。
蔺祥没敢向楼梯那里看，他只是想象黑暗里那个祭坛就觉得瘆得慌，尤其是听着小孩拍皮球的声音，恐怖电影和故事里，这种情况，小孩拍的一定是人头。
他怕他看过去时，祭坛那里忽然也出现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或者有一张鬼脸正安静地在那里等他，笑着。
没事，凌长夜和杨眉正用手机看。
深夜手机里的画面也很模糊，楼梯口有个小窗户，有月光照进来，但是有点远，多亏祭坛是亮眼的黄色，他们从才能看到那隐于黑暗中的祭坛，周围其他东西，就只能看到模糊的形状了。
那里好像也没什么事。
直到声音消失了，他们也没发现异常声音的来源。
蔺祥：“声音像是从楼上来的，难道是在三楼？”
凌长夜：“明早问问他们，我们准备睡觉吧。”
夏白：“你们去睡吧。”
他们决定六点起床，一个人盯监视一个半小时，第一个就是夏白。
夏白看完了是蔺祥，蔺祥看完了是凌长夜，杨眉最后一个看。
四人看完没看到任何一个人去祭坛那里，六点过后，他们去楼道里看，发现祭坛没变样，和昨天一样。
这一天，没有人给换新水果和糕点。
蔺祥：“他们是不是知道我们在偷偷观察了？这条路看来是行不通了。”
凌长夜说：“先去看看其他玩家。”
三人知道他的意思，看看有没有其他玩家死亡。
没有，一个都没有。
所有玩家都来吃早饭了。
这个情况下，没有玩家死亡，反而是一件让人心里发毛的事。
他们进游戏前，在游管局给的资料里看到被游戏扔出来的尸体了，其中一个人身上好多钩子勾出来的蚯蚓状的伤痕，内部脏器外露，死相惨烈渗人。
而他们，这是第三天了，他们已经在这座公寓里住了两晚，十三个人竟然没有一个人死亡，甚至没有一个人受伤，或陷入危险境地？
难道游戏要在最后死亡爆发？
他们进过的游戏大多是第一天，或者很短的时间就有人死亡。
说句冷血的话，这对其他没死的玩家来说是件好事，因为死亡是摸清游戏规律的重要方法，有死亡就有线索，就能避免自己的死亡。
这种没有死亡，至今他们还一头雾水的情况，没有庆幸，只让他们更加焦虑和恐慌。
第 80 章 帝豪公寓7
“凌队,你在游戏里见过这种情况吗？”
二楼的玩家大概已经焦急死了，他们没遇到过这种情况，所以来问进游戏多的人,想寻找一点安心。
按照积分排行榜来说，这里进游戏最多的应该是杨眉，但是有队长在这里,卫敬云当然知道第一个该问谁。
凌长夜笑了笑,“不用着急，越是这种游戏，越需要耐心寻找线索，焦急误事。”
他没说见过还是没见过。
卫敬云又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他觉得这个攻坚队的队长有点狐狸属性,看似随和好说话，但很多时候一想,他又没说什么话。
即便这样,他的话还是起到了一定的安抚作用，尤其是在熊西元身上,这个凌长夜的粉丝玩家。
他说：“对，我们赶紧交换线索吧。我先说我们二楼的，昨晚没有发现有住户去祭坛那边,也没找到诡异声音是从哪里房间来的。”
蔺祥说：“我们二楼也是。我怀疑背后的人可能察觉到我们要调查这件事了,所以暂停了,看来通过祭坛找关键人物这条路走不通了。”
两二句对话，刚被安抚了一点的情绪，立即又焦躁了起来。
熊西元烦躁地说：“既然已经暴露了，我们干脆去看看祭坛里面,看他们祭祀是什么吧。”
卫敬云说：“祭坛本身就邪乎，有很多忌讳，在这里明显又是故事的关键，可能藏着死亡规则。何况如果我们翻看，被公寓楼的住户看到了，他们可能会把我们赶走。”
刚看到祭坛时，夏白也想看看那半个帐篷里面有什么，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没有动手。
怕忌讳太多，怕触碰死亡规则。
熊西元：“赶走就赶走，我们可以像乞丐一样偷偷爬进来。”
“你说什么胡话呢，那样我们还能从住户那里打听消息吗？”卫敬云厉声道。
马鑫甲在一边嗤笑：“是呀是呀，一起做贼一起死亡好了。”
“哎呀哎呀！”钱星见状立即上前，“别着急，别吵架，你们就是性子太急了，我们不是还有二个晚上吗？与其在这里着急，不如吃完饭，早点去找线索不是？”
马鑫甲这个刺头，每次被钱星打断，想骂人都骂不出来，这次也一样。
夏白注意到了，这次还看到他多盯着钱星的脸看了几秒，闭嘴时看着心情还不错的样子。
他不会是喜欢钱星？
一般来说，不在和游管局敌对社团的玩家，对游管局的工作都挺支持的，至少表面上不会冷嘲热讽。
马鑫甲还没进游戏就开始直接嘲讽游管局的工作了，他看起来很有可能就是敌对社团的玩家，敌对社团中，最大的就是圣游公会。
夏白：“？”
钱星出来劝架后，大家开始吃早饭了。
夏白一边吃瓜，一边想刚才他们提到的乞丐。目前还没人去乞丐那里了解情况。
吃完早饭回去后，他们重新分配
工作的时候，夏白提出可以去乞丐和快餐店、小卖部老板那里聊聊。
凌长夜：“小卖部老板那里我买东西时聊过了，他是来这里做生意的，刚接手不久，对这里不怎么了解，乞丐那里确实可以打听打听，看他鬼鬼祟祟的，会偷去公寓空房间鸠占鹊巢的人，可能把公寓里每一间房的都摸透了。”
蔺祥：“那我继续去攻略211那一家。”
杨眉：“我去找小琪，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凌长夜点头，“我和夏白去找乞丐。”
分完工，杨眉立即拿着零食去找209的小琪了。
夏白说：“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感觉杨眉在这个副本里还怪努力的。”
他也只跟杨眉去过两个副本，感觉这个副本杨眉比上个副本努力了点。
凌长夜说：“他可能想在杨仪面前证明自己，证明没有哥哥也可以。”
夏白愣了一下。
他还需要证明吗？他已经是积分排行榜第一的玩家了。
凌长夜：“别想了，这次我们不能偷懒了，走吧。”
夏白：“嗯！”
他们去找乞丐时，乞丐还在那间空置的房间睡觉。
两人学着他从窗户里爬进去。这就是来找乞丐找线索的好处，其他住户的房间他们不能强闯，乞丐住的这间房可以，这本来就不是他的，他也没法把他们赶出公寓。
乞丐听到声音刚要喊，凌长夜提着一代炒河粉在他面前晃了晃。
乞丐肚子里立即发出一阵咕咕响。
“……”
夏白还贴心地给他带了一盒豆奶，“我们就是好奇，303老板娘说的是不是真的，要聊八卦吗？”
乞丐咽了口口水，饿得气虚，声音有气无力地，“她跟你们说什么了？”
凌长夜说：“她说305的女人和406的男人有一腿，还是305的女人主动的。”
说完他脸上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歪头指了指夏白，“我们哥俩就喜欢听这种桃色八卦。”
夏白：“……”
他不是，他没有。他是正直善良且干净的男孩。
乞丐脸上露出一个同款但脏兮兮的笑，一把夺过凌长夜手里的炒河粉，“嘿，早说呀，我懂。”
他拿过炒河粉就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吃到噎才接过夏白手里的豆奶，大口喝了两口压下去，“老板娘没说谎，而且，看在你们是这两天第一个给我吃的人的份上，我再跟你们说一个秘密，老板娘的男人和305那个女人也有一腿。”
夏白惊呆，“怎么可能，他敢？”
“……”
夏白想了想，听起来荒谬，但确实可能。他们第一次去303那里洗头时，老板娘就阴阳怪气地说她老公觉得305的女人是仙女了。
夏白：“他不是很爱老板娘吗？”
乞丐沧桑且懂地叹了口气，“就是因为很爱才会这样。”
夏白：
“？我不是很懂你们的爱。”
他转头问凌长夜：“队长，你懂吗？”
凌长夜变态：“不懂，不理解。”
“哎。”乞丐看着他们叹了口气，一副经验丰富可以当他们老师的样子，“你们就是太年轻了。他很爱老板娘啊，当年为了追她，花光了他爹的赔偿金，可是婚后天天被老板娘打压嘲讽，老板娘每天，不是，每个小时不嘲讽他两句就浑身难受，你们想想他的感受。”
夏白：“他疯了？”
乞丐沉默几秒，看他一眼，“差不多吧，他终于要去做一件反抗老板娘，又刺激老板娘的大事了。”
夏白：“他是真没出息。”
乞丐非常不赞同，“这还没出息？”
夏白：“他所谓的大事，所谓的反抗，就是出轨，在另一个女人身上实现，这不是没出息是什么，有本事他离婚啊。”
乞丐：“……”
凌长夜：“这件事公寓楼里的人知道吗？我看他们都知道406男人和305女人的事。”
“应该不知道，这是我偷偷发现的。”乞丐说：“那天晚上我想去天台上乘凉，看到了他们两个，那啥，你们知道的。”
说着他猥琐地笑了，又斜着眼看他们，“要是再有一包烟，我给你说件更刺激的事。”
凌长夜不吸烟，平日里也不参与什么有烟酒的应酬，空间道具也没有烟，他立即去给小卖部里给乞丐买了烟，还贴心地给他带了一个打火机。
乞丐立即点上深吸一口，烟气从他口中吐出，朦胧地盖住他似在回味的脸，“我看到406那个女人，正在一边拿着相机拍。”
夏白：“406的女人，她是在抓她老公出轨的证据？结果拍到303男人和305的女人了？”
乞丐说：“应该是的。”
209。
小琪叹了口气，“我最近一次去看男朋友……”
杨眉凑过脸，“怎么样啊？”
他们聊了很久，终于聊到了杨眉觉得关键的地方，他不敢表现得太激动，也不敢顺着她的谎言说，只表现出一点好奇，好闺蜜日常聊感情那种。
小琪：“他疯了。”
杨眉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发寒。
他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二个字，他以为小琪又要说她男朋友又粘着她一天，最多，他想过小琪会跟他说，她男朋友开始变得没那么粘人，不能超过她男朋友有新欢这种程度。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但他莫名觉得不对，觉得危险。
他脸上好奇的笑都差点保不住了，“爱你爱得发疯啦？”
小琪满脸困惑，又能看出她的委屈和悲伤，过了几秒，她又抿唇笑了，“是啊，你说他怎么这样啊，说爱我爱得发疯了。这样是不是不好啊？”
杨眉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他果然占有欲强又粘人。”
蔺祥蹲在211门前，耳朵贴在门缝里，听到奶奶在数落孙子。
“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情，我怎么跟你爹娘交代啊！”
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出事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她打我啊，她会把我关到厕所去，她会让我吃猪食。”
“你不能和305那个女娃玩知不知道，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知不知道”，她说了二遍，越来越疯，却有泣音在。
可能是发现自己吓到小孙子了，或者做了什么，门里又传来一道着急的声音，“是奶奶不对，乖孙腿疼不疼啊，奶奶给你揉揉，奶奶不对啊，奶奶不对。”
“那我可以出去玩吗？”男孩的声音很低，蔺祥费力才模糊听清。
奶奶的声音急转，“不行！不能出去！你必须得好好在家里待着，外面很危险，你一定要待着奶奶身边知道吗？”
204。
钱星结束了自己长篇的絮叨，感叹性总结：“老了真不容易啊，全是苦涩。”
老王叹了口气，“可不是吗？”
“就说211那位，儿L媳都不把她当人，一个不开心就是打骂，打得她战战兢兢的。给看孙子吧，还得自己掏腰包，孙子磕着碰着一点，儿L媳就能拿棍子打得她下不了床，好在现在儿L子儿L媳出去打工了，她也能喘口气了。”
钱星：“要我说啊，孩子都是罪，还不如没有。”
“没有也不行啊。”老王说：“你看，308那老两口，孩子小时候死了，他们两人相依为命到老，到这个岁数啊，已经没法离开彼此了。我们怀疑那个老头死了，好久不见他出来，你看这老太跟没魂了一样。”
钱星难过得眼睛都红了，“老了就是受罪。”
老王见状，很心酸也很惊讶，“你是我见到的最能共情我们这些老人的，太不容易了，你太懂我们。”
钱星：“哪里啊，谁不会变老呢，我只是看得多想的多。”
夏白和凌长夜跟乞丐说好下次再找他来听八卦，回去时，杨眉和蔺祥已经在他们房间等着了，连钱星都在。
杨眉最急，他忙把他从小琪那里听来的话跟两人说了，“我觉得很不对劲，队长，夏白，你们呢？”
那个监视道具还在楼梯上，他们没法看小琪当时的表情，凌长夜又让他把前因后果，和小琪当时的细致表情跟他们说了一遍。
听后，凌长夜肯定地说：“不对劲，真正的突破口可能来了。”
“啊？”蔺祥想了想，说：“她男朋友没她说的那么爱她，她为了他在高二时离家出走，付出了那么多，终于在意识到她男朋友把她抛弃了后，对她男朋友做了什么，她男朋友才疯了。”
“她、她不会把她男朋友杀了吧？！那个祭坛就是她……？”
凌长夜没说话，他不知道为什么没说话，眉毛微微蹙着，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见状，最急的蔺祥也不敢打扰他了，直到他问：“你们还有什么发现吗？”
蔺祥和钱星立即把他们那边的情况跟
他们说了。
蔺祥适合提出他的疑惑，“奶奶不让孙子跟305的小女孩玩，这又是为什么？”
夏白喃喃道：“又是305……”
他也觉得很不对劲，这种感觉和他在和平医学院以及和谐电影院副本，以为发现了真相时的感觉很像，就是解数学大题时，遗漏了一个隐藏条件的感觉。
遗漏了什么？
这个副本必然不会如表面这么和平，一定隐藏着什么。
他从头到尾地梳理着。
凌长夜说：“我们先去看看二楼玩家有什么发现。”
夏白暂时停止自己的思考，“嗯”一声，他也想知道二楼玩家有什么新发现，他感觉就差别人给他踹一脚了。
“没有什么有价值的。”卫敬云都要愁死了，“我们已经在几个住户墙上钻洞了，盯了一上午也没发现什么。”
马鑫甲也烦躁地不行，“草！这个破游戏到底怎么玩！”
熊西元说：“也不是毫无发现。406那对老夫妻，他们不是猜老头死在家里了吗？没有，我把房间每个角落都看了，除非老头的尸体被塞到了冰箱里或者衣柜里。”
“这算什么发现？屁用没有！”马鑫甲嗤笑。
“你什么态度啊，不会好好说话是吧？那你发现了什么有用的？”熊西元大声回呛。
他们一上午的时间，一直在盯着这几户人家，总结出来也就是这点有用的，就这么被嘲笑了，他能平静得不生气？
如果真的没什么用，他们就再也没办法了。
“你们怎么又吵起来了？”钱星无奈地说：“这有什么好吵的？”
这次她的劝架效果不太好，熊西元伸长胳膊指着马鑫甲，“我没想吵，就是他找事！”
“你再指一个试试？”马鑫甲撸起袖子上前，“我给你打断信不信？”
“来啊，你真以为我怕你啊！”
眼看着两人上前，就要打到一起了，站在中间的钱星向两边一推手，两个强壮的男人忽然飞出二四米，各自撞到了墙上，老旧的墙没什么事，两人各自喷出一口血。
一楼忽然安静了下来。
连徐清名都看了过来。
夏白注意到钱星推掌时，好像有什么从他掌心出去，可是太快了，他没看清。
这可能就是为什么，两人身后的墙一点事都没有，而两人嘴里的血喷出一大口。
钱星红唇微扬，很快又落下，语重心长地说：“你说你们，怎么就不听劝呢，现在能但安静下来好好研究游戏了吧？”
说着他就走过去扶马鑫甲，马鑫甲怔怔地看着他，像个乖乖的小孩一样被他扶了起来，当钱星去扶熊西元时，还在看着他。
夏白：“……”
有了这一出，再也没人大声吵闹了，好几个玩家偷偷地忌惮地看着钱星。
可是，就算安静下来，大家也没有思路。
他们已经想尽一切办法来摸这几户人家
了，这个方向到头了，游戏也没反应，其他方向他们又找不到。
玩家们沉默地坐着，正午时分，阳光也照不进这座破败公寓的一楼，全被前面辉煌的大厦挡住了，潮湿的空气里混着油腻的快餐气味，在阴凉的房间里发酵，解不开，挥不散。
卫敬云说：“要不我们换房间，调换任务对象试试，我们二楼的玩家去调查二楼的住户，你们二楼来调查二楼住户，说不定会有什么新发现。”
他自己说得也没什么信心，换汤不换药而已。
其他人没有意见，不知道是不是有其他想法。
就这样散了。
“唉，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游戏，一头雾水，一点水花都没有。当然我也没进几个游戏啊。”蔺祥说道。
他们说着上了二楼。
蔺祥问：“那我们现在做什么？要不我们去检查一下那个祭坛算了。”
“祭坛我看过了，没什么问题。”钱星说。
夏白问：“你看到那里面了，里面有没有牌位，能看出他们是拜祭什么的吗？”
钱星说：“简单的看了一眼，里面应该什么都没有，一片黑。没有排位，没有神像，也没有照片。不过，我只是简单看了一眼，没怎么翻查。”
“天。”蔺祥痛苦道：“祭坛这条线索也没用了，我们还有什么路能走吗。”
“有。”凌长夜说：“夜晚的十一点到十二点的声音。”
“那声音我们都能听到，却找不到来源，是目前最大的疑点。”
凌长夜说：“如果从住户那里找不到其他有用线索，我们不如顺着声音研究。”
“好。”蔺祥很配合，“怎么研究啊。”
凌长夜：“先总结基本信息，首先是声音出现的时间，接连两天晚上都是十一点到十二点，为什么是这个时间点？”
钱星回答了这个问题，“深夜十一点到十二点，是阴阳交替的时间。传闻这个时间点，是能看到鬼的。”
“我知道了！”蔺祥说：“这些声音是鬼发出的！所以我们听不到！这座公寓里有鬼！我就说这个游戏怎么会这么平和，一点都不恐怖。那么多声音，我们可能被鬼包围了！”
“真的吗？”杨眉眼睛都亮了，“那可太好了！”
越想越恐怖，汗毛都立起来的蔺祥：“……”
正在敛眉思考的夏白听到他们的声音，眼睛一点点睁大，“阴阳交替，阴阳交替……”
【欢迎大家入住帝豪公寓，感受这里的人间烟火。】
祭坛上燃烧到底的香，新鲜的水果，纸钱。
好几个住户身上的香火气。
305女孩桌子上的水果，兜里的钱。
209女生去看男朋友时，他疯了。
不去上学的男孩女孩，没有人出去的公寓楼。
……
夏白忽地跑出去，跑到楼梯那个祭坛前。
“夏白！”蔺祥追着他跑出去，
其他人也跟了过去。
夏白紧紧盯着那个祭坛，几秒后看向凌长夜。凌长夜已经弯腰端起了祭坛上那盘水果检查，水果没有问题，但是压在旁边的纸钱背面有一个细小的名字。
黎诗琪。
“黎、黎诗琪？”蔺祥结巴道：“怎么、怎么是209那个女生的名字？果然这个祭坛是她设立的？”
凌长夜又用手机的光照亮祭坛里面，里面是一块黑布，是没有排位之类的东西，可翻开黑布背面，用强光照，勉强能看得清上面有一排排的字。
黎诗琪、王富贵、李朝凤……每一个住户的名字。
蔺祥的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寒气从脚底向天灵盖冲，“这……这到底……哈，我知道了，这上面是设置祭台的人的名字，当时他们……”
夏白听到动静，忙捂住他的嘴，把他拽进了202房间。
等人都进来，关上房门后，夏白才说：“夜里十一点到十二点的诡异声音，不是鬼弄出来的，我们才是鬼，我们这边才是阴间。”
夏白喘了口气，刚有这个发现的他也不平静，“他们，他们这些住户，从一楼到四楼的，全部都死了。”
“夜晚十一点到十二点的声音，是阳间活人发出的，在阴阳交替的时间，泄露到我们这里了，我们因为刚‘死'没多久，所以能听到，他们已经死了很久了，所以听不到。”
“如果，我们没猜错的话，那些声音应该是从祭台那里传出来的。”
杨眉已经懵了。
蔺祥一阵头皮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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