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抱着章羽凝睡觉，池念才会秒睡，才能睡得踏实。只不过她浅眠成习惯，只要抱姿有一点异常，就会醒来。
今晚她贪恋地用以前习惯的睡姿，侧躺抱着章羽凝，包放在手边，稍稍放下戒心后，池念意识里依然会有所担心。
因为包的事刚刚吵过架，以章羽凝的自尊心，短时内可能会放弃窥视包这件事，但这两本记事簿，可能会重新勾起她的好奇心。
池念故意把本子暴露在外，放在枕边。当她放心沉睡过去时，章羽凝的手臂有轻微的动作，虽然很轻很轻，可池念意识醒了，只是没有睁眼，看着跟熟睡没什么分别。
她还是了解她的。
池念不动声色，记事簿里面记载的内容，章羽凝看不懂的，也没法破解。这不是什么摩斯密码之类的东西，而是自己缩写的记录习惯，现在记忆衰退，她必须靠这些简要提示去强记重要的日子。
很快就要安排打针了，希望章羽凝能心平气和地经历这些，所以她不会乍醒，选择什么都不知道。
后半夜，池念感觉到臂弯变空就醒了，她转身看了看被动过的记事簿，确实看不出翻过的痕迹，可细微的变化，只有她能看得出。
她肯定去试图破解自己记录的内容了。池念知道章羽凝速记能力很强，这么点内容背诵下来，轻而易举。
池念轻叹一口气，摸着身边的枕头，脸贴在上面靠了靠，还能闻见属于章羽凝的味道。她闭上酸涩的双眼，疲惫地睡了过去。
章羽凝应该是后半夜回来的，迷迷糊糊之际，池念习惯地摸到身边人就会抱过去。只是因为惦记要准备打针的事，她早早起床了。
后面几天，池念感觉到身体欠佳，白天想做点事都要靠咖啡撑着。她不化妆时，脸色惨白，章羽凝有学医底子，当即看出她的异常。
“你是不是不舒服？要不我给你抽点血验一验，楼下仪器可以用。”
“不用。”池念拒绝了。
“可你的脸色不佳。”
池念勉强微笑问：“是不是觉得我的脸不好看了？”她以前可是很吃自己颜的，总会在很多时候痴迷地望着自己。
反复心动，这个词便是从章羽凝口中说出来的。她们有着极好的恋爱状态，没有随着在一起时间变久而平淡，反而因为久处更加浓烈，对彼此的依恋更深。
每晚睡觉，两人总会说那三个字，听起来落俗，在某些情绪上头的时候却特别温馨。她睡前会听到章羽凝说爱自己，醒来后也能听见这句美好的耳语。
所有的甜蜜对现在都是暴击。
她什么都没有了。
“当然不是。”章羽凝极力否认。
“那是担心我？”
“嗯。”
池念有些意外，这种时候章羽凝对自己的担心，或许是因为发病的照顾吧？她就是很矛盾，心里带着怀疑，行为还是忍不住坦诚。
“没什么事，放心。”池念忽然想起来之前一次穿越，自己身体不舒服的时候，章羽凝所作所为，忙说：“不许给我弄什么黄芪熬汤，我不喝。”
她一定觉得自己气血两虚，需要滋补。那个以前喝过，实在难以入口。
“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秘密。”池念笑着回答，这是她一个人的秘密，章羽凝不必知道。她根本无法想象这个傻子知道这件事后会怎么样。
所以就算这次穿越成功了，池念也打算悄无声息地消失，永远把真相掩埋，就当穿越救她这件事从没发生过。
日子快到了，池念默默等着。
终于等到一个晴天。
池念望着窗外，伫立许久后，打开包拿出针管，又发呆了好一会，才把注射器吸满药，放于床边枕头下。她把提前准备好的红酒拿出，放了一颗药丸进去，药像泡腾片那样在里面呼哧几下后，化为平静。
章羽凝完成了月亮灯的修补，餐桌旁的灯影照进了池念的心底，可惜再也照不亮了。能让她的心重新活络的从来只有章羽凝本人，而不是这盏灯。
池念做了一顿烛光晚餐，配着月亮灯，有种二人约会的错觉，实则是她为了打第一针做的准备。
摆盘成功后，池念走到红酒旁，倒了两杯酒。酒瓶里倒了催睡迷药，为了避免猜忌，池念自己提前吃了药，准备第一次糊弄过去。
“尝尝看牛排，你喜欢的八分熟。”池念了解她所有喜好，也不怕她奇怪，这种时候没什么心情，只想着等会打针能顺利。
“我喜欢的八分熟”
池念心不在焉，也没有胃口，她总会忍不住看向转动的月亮灯。看灯就像看人，眼前的人是所爱，有时候又觉得不是。
她很无奈，不由得低落。
“月亮对你来说是不是有特殊意义？”章羽凝似乎发现她心情低落。
“嗯，是。”
“是人还是物？”
“你怎么会好奇这个？”
“如果你觉得不应该好奇，我也可以不问。”
“你对别人的事，不是向来不感兴趣么？”
“还不是因为你神神叨叨，神神秘秘。”
池念能感觉到章羽凝的心情状态变化，她对自己产生了兴趣，至少开始有好奇心了。章羽凝向来对世事淡漠，除了自己爱好，对别人向来不关注。
池念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也是唯一走到她心底的人。被她反复喜欢上，池念既幸福也心酸。
如果可以，她怎么会愿意用这种方式对待喜欢的人？她怎么会愿意去布局，让喜欢的人入局？她工于心计的手段，都用在了这些穿越上，而目标却是章羽凝，这对池念来说，本身就很残忍。
“你只要记住，我不会害你的。”池念只能话说到此，章羽凝信或不信都不重要，她举起酒杯：“喝一口？”
她很紧张，更不能让章羽凝看出她的紧张，每次进入正题都怕出现失误，怕出现任何意外。
章羽凝酒力很浅，也从没喝醉过，这次她故意借酒也是赌一把。
这点酒不会让人微醺，但药发作的话，章羽凝很快就有些头晕了，她眼皮很重，双手撑着自己的头，努力不让自己失去意识。
别挣扎了，阿凝池念痛心疾首地望着她，心跟着抽疼起来，眼眶不由自主地湿润了。
“去休息会。”池念走到她身边，扶起她往床边走去，章羽凝身体有些失重，始终依靠在自己身上。
没等她放下人，她就被章羽凝重重地拖拽下去，直接压在了床上。
章羽凝似乎意识到不对劲，忽然掐住池念的脖子，无力地怒吼：“为什么给我下药，在地下室下药的也是你吧？”
池念能感觉到她手上没力气，否则此时自己恐怕无法呼吸，她眼泪倏地涌出，猛然上前，抱着章羽凝的头，深深吻了下去。
她边吻边解开章羽凝的衬衫扣，拨开衣领露出脖颈后，摸到了提前安排在枕头下的针管，眼泪落在了章羽凝的脸颊，她狠下心，对着上臂扎了下去。
章羽凝眼皮撑了撑，最终昏睡过去。
这一剂量大约半管，她用了五秒打完，泪水早已浸湿了眼眶，池念有些崩溃，拔出针管时，坐在章羽凝身边闷声落泪。
她趴到章羽凝身边，抵住她的头，心里像压着一块千斤巨石，沉重得无法呼吸。
“对不起，阿凝，对不起。”每当这个时候，她都无法控制情绪，她会想起所有的不幸，会往深处感受这些痛苦。
她会想到将来自己出事，章羽凝独自活在这个世上，也是另一种残忍。她曾经想随着章羽凝一起死，正想自杀时，程诺告诉自己研发出成果了。
章羽凝的发冷症状，是试药实验引起的怪病，无先例可参考，并且发病没有规律可寻，所以一直严重到引发心衰，加上三小姐捣毁了做生物研究的违法基地，得到加密文件才知道，有一批婴儿和少年实验体，先后出现过这种不同程度的症状。
因为有相同病发症，池念开始调查章羽凝的身世，最后得知她是被医院卖给基地的孤儿，随后因为产生耐药性和病症无法继续用来做实验，便被丢弃到了贫民窟。
池念本来以为章羽凝只是被父母丢弃的孤儿，孤苦伶仃地在贫民窟求生，没想到她竟受过这么大的磨难。幸运的是，针对这项病症，池家的医疗实验室能够研究出特效药；不幸的是，章羽凝没有等到药物研制成功。
心如死灰的池念，正想随之而去，程诺赶来了。当年如果不是他发现池念吃药自尽，她早就去陪章羽凝了。
只是，痛苦的她日以继夜地等着，一直等到自己34岁才等来希望。
未来世界里，以程诺为首的池家科研团队已经完成“空间扭转”的成果，并且将之与时间压缩一并进行研究，再植入池念的大脑数据，可进行定时穿越。因为急于投入使用，池念没有等到实验完成，就亲自当了小白鼠，导致了第一次穿越时间混乱，在试图改变一些事的时候，发生了很多意外，也间接害死了莫琳迪，穿越失败告终，也给她身体造成了不可逆的伤害。
也是第一次穿越后，实验团队发现了仪器辐射和空间扭曲会对人体造成很大的损害，谁都无法预测会发生什么。为了能够保证池念的安全，团队研发了一项检测仪，植入池念的身体，只要在穿越的空间发生危及生命的事，未来的仪器会自动把池念拉回去。
池念很绝望，不管是救了章羽凝，还是救不了，她注定会失去这个人
“阿凝”她怜爱地抚摸章羽凝的脸，从额头到脸颊，真实的触碰感让她的依恋更深了。
没有那些事多好，没有这些坎坷多好，可惜没有如果。
第52章 守在身边
池念知道自己醒来会面对什么，一往无前的信念，让她依然会与章羽凝紧紧相依。用药后，章羽凝身体忽冷忽热，只有下意识的颤抖行为，人没有苏醒。
这也是池念选择给她下药的原因，这个特效药的副作用很明显，用药后会冷冽攻心，加重症状。所以池念脱光了衣服抱着她，三四个小时后，章羽凝恢复正常，她才踏实地入睡。
池念还在睡梦中就被身边人的动作扰醒了，她见章羽凝已经惊醒，在手臂身体各处找针眼，她可能在回想昨晚那些似真似假的场景，觉得难以置信。
“你在找什么？”池念故意问，这个傻子一定觉得自己在被算计，在被坑害，可能会作出一些极端行为吧。
她会像以前那样，把自己当成敌人吗？池念望着章羽凝，表情瞬息万变，沉默间她忽然瞪了过来，伸手捏住了自己的脖子，凶神恶煞地问：“你给我打了什么针？”
她竟会露出杀气。
被害的应激反应，来源于章羽凝小时候在贫民窟被欺凌，所以自己有本事后，一定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到，欺压到，侵害到。
池念望着她只有心疼，这才是章羽凝，也应该如此。
望着喜欢的人这种反应，池念反而觉得是一种欣慰，嘴角也不自觉地泛起微笑。可这个不合时宜的笑意，反而激怒了章羽凝。
“你笑什么？！真以为我不敢拿你怎么样吗？”她用了很大力气，池念只觉得喉间被巨大的压力盖着，气管像被打了结，无法畅通呼吸。
她真的想要自己的命吗？池念想到此，鼻间不由得一酸，眼眶湿热起来。不知是不是看见她这样心有不忍，章羽凝忿忿地放下手，无可奈何地说：“池念，你倒是说话啊。”
她在等自己解释么？
章羽凝很渴望知道真相，可池念无力解释，也没法解释。她从来没打算让章羽凝知道真相，无论哪一次穿越，池念都按照这个原则开展计划，唯一超出预料之外的，就是自己贪恋和章羽凝的再次恋爱，导致了结果不尽如人意。
所以这最后一次机会，她一直在努力克制情感和情绪。
池念当然没有如实回答，只是说这些都是章羽凝的想象，她还是试图混淆视听，糊弄过去。章羽凝信不信不重要，就三次，三针打完就成功了，池念就算胡说八道，当个人面蛇心的恶毒女人，也要稳住章羽凝。
她了解的章羽凝也绝对不是冲动上脑的人，冷静下来总会有自己的方式和考虑。剑拔弩张之后，章羽凝逐渐冷静，就算池念喝了那个下药的红酒，也无法令人信服。
两人不再继续对抗，不管是暂时安抚住了或是章羽凝假意深入自己，来调查更多的东西，池念都不在乎。
越神秘越可疑也越容易激起章羽凝的探知欲和胜负欲。只要她试图把所有事情查清楚，就不会轻易离开自己。
今天是个重要日子，池念要见科研团队另一位主角——物理学家仲鸣。未来世界里，需要仲鸣和程诺主张的研究课题相融，再进行数据和空间精细化运算，才能有后来的巨大成果。
程诺和仲鸣缺一不可，即便是现在这个时间，池念也要快速化推进这件事。
暗网团队调查结果总是惊人，可在这个混浊的世界，谁又能独善其身？
池上集团的科研人员，几乎80%的人都有见不得光的黑料，要么是吃里扒外的勾当，要么就是违背道德在法律边缘徘徊的狂徒。
池念并不想加以为难，仲鸣的家境情况特殊，她以德报怨，不计较他对集团利益损害，反而宽容以待，这样反而能够擭取忠诚。
今天的局面有些微妙，按照过往的经验可能会出事。她约的不仅有仲鸣，整个团队都请来了“聚餐”。
章羽凝寸步不离地守着，如果出事，她会保护自己吗？池念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这些。
在用餐中途，一名伪装的服务员忽然向她袭击，池念能猜到这人可能是在场其中之一指使的，谁会愿意自己把柄在别人手上？必然是狗急跳墙了。
她冷静自如，章羽凝反应迅速，当即就把人拿下。可这服务员竟和桌上某人连成一气，险些伤到池念，千钧一发之际，章羽凝空手接白刃，手被刀刺伤了。
“小章！！”池念这才反应过来，注定的受伤也丝毫没有避免，她明明已经悄悄通知莫琳迪来现场了，为什么还是没赶得及？
她总要这样错失吗？每一次都要来不及吗？虽然章羽凝受的是小伤，可她不愿意见血，一点点不适感都舍不得，何况这种刀伤？
就算知道她伤口恢复力很强，也不能够接受章羽凝一次次受伤，一次次受罪。
池念捧着章羽凝的手微微颤抖，她只觉得自己很无力，改变的话怕牺牲无辜的人，不改变又怕所有的努力会白费。
她矛盾痛苦极了。
“没事，小伤。”章羽凝甚至在努力安慰她，池念也说不出话。
按照规章制度，出这么大事，她们必须跟着去一趟警局做笔录。
池念很清楚，去的主要目的不是自己失踪案，而是另有其他。随着莫琳迪的到来，池家千金失踪案就要告破了，她不会再躲躲藏藏，而是以真面目示人。
莫琳迪将人全部带走了，池念想带章羽凝先去医院处理伤口，她们却各自坚持不去。
她能触摸到章羽凝的血，没什么温度，令人心寒的血温，是能危及生命的。按照时间来算，第一针会在七天内逐渐形成寒菌抗体，血液会有小小的回温。
她和章羽凝被莫琳迪带到了地下看守所。
这里是专门刑讯逼供的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这种方式自然违背警察职业道德，但在这里莫琳迪就是天，她说了算，况且被关到这里的人，根本没有任何能力去反抗。
池念走到这个阴暗腥气弥漫的地方，不由得掩了掩鼻，她蹙眉看见了被用过刑罚的两个男孩。
因为他们的惨叫，池念注意到章羽凝的表情，应该是认出来是谁了。这两孩子，一个叫阿水，一个叫阿斌，当时在楼下看起来是偷车，其实在为谁查看自己行踪，池念自然心知肚明。
她也没想让莫琳迪严刑逼供，说留条命，结果把人打成这样。
“就是这两个小贼，把你的消息卖了出去，后来有人翻到超市无意中拍的照片，新闻热搜才会爆出来，要怎么处罚，你说了算，贫民窟都是贱民，死不足惜。”莫琳迪发话了，她还以为自己要责罚这两小子。
可她这样说话，阿凝一定会隔音吧。贫民窟的都是贱民，这对贫民窟长大的她会是什么样子的影响呢？
池念不好说什么，沉默片刻说：“他们哪会认识我，总是有人唆使的。”她不想显得自己很慈悲，也不想让章羽凝觉得她是什么救世主，是什么善茬，阶级观念从来都在，人就是有高低贵贱之分。
虽然她被章羽凝改变了思想，但眼下还是要做以前的池念。
“问过，说不出来，恼火。”莫琳迪点燃了一支烟，她把生死大权交给了池念。
池念知道莫琳迪不喜欢亏欠别人，急于还人情，清掉这比账，所以把这两个男孩的性命交到自己手上。实际上，在第二次穿越中，这两人也死了。
看到曾经在眼前死去的人，有生还机会，池念总想力所能及救一下。总归是人命，她失去过，见过生命的流逝，会对这个世上的每个人，多一份善意。
只愿这份善意累加，能够救回她的所爱。
“你觉得呢，小章。”她转而看向章羽凝，只听到了一句：“随便你。”
这句话已经暗含了她的心情和想法，说不说不出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那就关着他们，我说什么时候放就什么时候放。”池念想着先在这里待着，总比露宿街头强，拘留所有饭菜吃，有片瓦遮头，好过于像条流浪狗。
学校的物品还没有置放好，就让这两小子待几天吧。
回到警察办公室，池念让章羽凝在外等着，自己随着莫琳迪进了警司办公室。
“池小姐，你怎么想的？”莫琳迪给她倒了一杯水，直截了当地说：“天天跟这个女保镖耗在一起，全然不顾大局。”
“我的大局就是她，莫警司，池家对你的支持不会少，这件事我已经嘱托给嫂子。”
莫琳迪疑惑不解地望着她，点燃第二支烟，靠在椅子上，半筒靴裹住的大长腿翘在桌面，随着一口烟圈吐出，她问：“你还想让我做什么？”
“你配合三小姐，攻破谜岛基地就好，我要那里的数据。”
“余青桦和艾琳没死这件事很难让我相信，但你口中说出来，我倒觉得比任何人都稳妥。萧长盈跟我作对多年，她可未必愿意合作。”
“我都打点好了，放下成见吧莫警司，三小姐从没为难过你，只不过误会多年累积的恩怨而已。”池念通过这次穿越，最大化地调和了莫琳迪和萧长盈的矛盾，准备把这个和事佬当到底。
莫琳迪眯眼深吸了几口烟，沉思片刻说：“你说琉璃岛要大选，结果是什么？”
“莫警司想知道的越来越多了。”
“既然你说能预知一些事，那么我也是在赌，我的赌注太大了，选择相信你，可能会付出生命和前途。”
池念当然知道结果是什么，关乎国家的事，她没打算介入，更加不会改变，未来谁会成为领导人，对每个人都很重要。
莫琳迪虽然不站队，但一定有自己认可的风向标。
办公室再度陷入沉默，池念抬眸，缓缓吐出：“郭会长。”
“我懂了，谢谢你。”
“我安排你和三小姐私下见一面，怎样？”
“都可，池小姐决定就好。”
“那两个男孩，一周以后放了。”池念重新交待：“不要再严刑拷打，我的本意并不是教训他们，我也知道是谁唆使的。”
莫琳迪蹙眉点头：“行，知道了。”
“OK，再联系。”池念跟莫琳迪聊完，一身轻松，只要把事情安排妥当，接下来就看她和萧长盈的执行力了。
算着时间，池念只剩下几件事没做，这些事过后，打针结束，她可能也该走了吧。
她不属于这个空间，这个空间的池念才26岁，在自己离开后总要苏醒。
第53章 又爱上了？
经此一闹，池家千金失踪案正式结案，警局门口被记者围堵，池家也来了人接她。
池念每一次穿越都避免跟家人多接触，更不想见池经。兄妹俩一起长大，说没有感情是假的，只不过利益权利诱惑之下，池经渐渐迷失了自己，甚至想窃取整个家业。
池念扮猪吃老虎，在原本的世界就已经让他身败名裂，一无所有。但穿越回来，她已经不在乎家业怎样，池经算有经商头脑，只要不乱来，池念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现在的重心是拯救爱人。
好在，这次来接自己的是嫂子席梦歌。
席梦歌应该是父亲池上青的一步棋，她虽然是池经名义上老婆，但两人膝下无子，财政大权也握在席梦歌手中。池念本来就看不透这个嫂子，直到自己多次被陷害都逆风翻盘，查了才知道是席梦歌在背后帮忙。
她很好奇嫂子的立场，也不明白这个女人不帮自己丈夫，反而来帮自己究竟是为什么。
池念经过多次调查才查清席梦歌的背景。她跟自己母亲是财经大学的校友，一直尊称母亲为师姐，两人感情深厚，情同姐妹，关系亦师亦友。
坐在车里，席梦歌像面见老友那样亲和，她的温柔是岁月给予的，她也是池念唯一看不透的人。
“最近还好吗？”席梦歌一如既往地问候。
“怎敢劳驾席总亲自来接。”
“怎么连嫂子也不想叫了吗？”
“叫了嫂子有糖吃？”
“那要看你想吃什么糖。”
池念话里有话，席梦歌应该懂她的意思。不管是科研还是医疗都需要大量资金，池上集团非上市公司，只有席梦歌同意，项目的钱才能拨下来，董事会也没人能够凌驾到她的权利之上，哪怕是池经。
她本身拥有小部分股，池念虽然占大头，可大钱也不在自己手里，所以还得向席梦歌低头。
本来想花点时间跟席梦歌深聊一次，可池念见章羽凝不太开心，便拖着人走了。
尽管知道席梦歌期待自己回家，尽管回家可以深入交谈，可池念不想面对池经，那个家对自己来说，早就不是家了。
回到迪安公寓，池念很疲惫，只想抱着章羽凝好好睡一觉。她晚上十点的生物钟不容被破坏，一旦到点，池念就困顿不已，闭上眼睛或许不能睡着，可能够回忆。
能回忆曾经的种种美好，能回味近期的细节互动，对她来说，陷入到拥有过的世界也是另一种幸福，只要不让自己清醒，不去心酸于痛苦的经历，池念就能暂时感觉到快乐。
不知章羽凝是不是在一步步妥协，池念能感觉到她的心在变软，不再抵抗自己的靠近，不再挣扎两人的亲密，唯一执着的点就是总会忍不住试探月亮的存在。
傻瓜，月亮就是你啊。无数次，池念都想对她说出这句话，可最后化为了沉默。
月亮在身边，要灯做什么呢？她心里的灯灭了，不知什么时候再能重新点亮。
后半夜是章羽凝熟睡时间，不容易醒，但池念几乎每隔两小时就会吓醒一次。可当她看到章羽凝在身边时，又会觉得踏实。
天刚蒙蒙亮，她按照约定出了门，章羽凝还在熟睡，池念起来时在她额前轻轻落下一吻。
林肯车停在不远处，池念约的人正是席梦歌。
上车后，席梦歌笑脸盈盈：“总算愿意见我了？”
“嫂子是自己人，我哪有不见的道理。”
“你哥的所作所为，我已经说过他了，始终是一家人，你能安然无恙，以后必定平安顺遂。”席梦歌似乎在当兄妹俩的和事佬，她跟池经夫妻俩相敬如宾，更像合作关系，在公司配合默契。
池上集团的财政支出席梦歌卡得很死，她更像家族管家，精打细算每笔钱的用处。
“董事长位置是他的，我没想争取，我只要科研基地和医疗模块，计划书我已经做好发你邮箱，希望嫂子尽快批款。”池念的小金库虽说很充盈，可做这些上亿的研究项目，还是吃力。
只有席梦歌同意的项目才能推进，大量的财务拨款也需要莫大的利益回馈。池念要做的这两个项目，无论完成哪个都会名动世界，成为古往今来第一个，其价值不仅是企业更是整个国家的。
所以完整的项目计划书，是必须要的，否则对于拨款者来说，无异于是白白砸钱。
最大股东虽然有话语权，可也不能随意用款，于情于理，池念都得得到席梦歌的支持才能执行。
车子在微蒙的凌晨，像散步般开着。
席梦歌看了窗外一眼，雾霭蒙蒙的，她默然片刻，说：“念念，你妈妈走十年了。”提及这句话，她表情变得悲伤起来，那种失去一个人后的落寞和沧桑，池念很敏感。
她望着眼前的席梦歌，点头：“嗯，刚好十年。”
“她是癌症去世的，所以你要做抗癌研究，我又怎么会反对？”
池念低头不语，她想做抗癌根本不是为了母亲，而是自己所爱，抗癌药研究也不是根本。母亲已经走了，她没有那么伟大，让这成为自己毕生理想。
抗癌药最终会服务人类，可在研究抗癌过程中出现的新毒菌才是致命的，这种毒菌就是药物副作用，未来已经克服，也出了特效药。
这个特效药在未来也救了很多人，可惜章羽凝没赶上。
“能把抗癌药研究出来，造福人类总是好的。”
“嗯，如果学姐在世一定坐在我这个位置，而她一定会选择相信你看中的项目，何况这项研究已经成功了一半。”席梦歌嘴角微扬，轻轻拍了拍池念的手背，温柔地说：“嫂子说过，你想要的我一定会给。”
“谢谢嫂子，那我等您好消息。”
席梦歌笑容敛了敛：“你穿这么漂亮是做好今天应酬局的准备了。”
“嗯。”
“不用担心，今晚的酒会嫂子会在。”
池念有些惊讶：“你不是对这些不感兴趣么？”
“但你来我肯定要去。”席梦歌说完，眉头皱了皱：“你虽然化了淡妆，可为什么看起来气色不佳？”
池念不自然地抚了抚脸：“刚起床吧可能，底子不好。”
“那嫂子可不认同，你素颜也跟学姐一样好看。”
两人对话总能提及母亲江蓦然，池念不禁有些好奇，母亲大席梦歌快十岁吧，怎么感情会这么好？据说当年席梦歌的博士论文遇到阻滞，是母亲帮她度过的难关，随后带着她参加各种财经类论坛，认识很多大咖。
后来母亲患了乳腺癌，发现已经是晚期，查出病后她就把席梦歌带入池上集团，把平生所学都交给了她，随后看着席梦歌和池经完婚后便离世了。
池经被收养得早，那时候夫妻都还年轻，所以席梦歌比她那个哥哥要大一些，学姐变成婆婆这种举措在那时候也算前卫的。池念不止一次怀疑，这场婚姻是交易，是形式，更可能是合作。
想来都是伤感。
有时候，池念会在席梦歌身上看到母亲的影子，她好像活成了母亲的样子。她不愿意去深想这是哪种感情，人已走，剩下一人孤独地活着，靠的是什么呢？
池念不懂，因为她活不下去。
两人一起喝了早茶，家长里短结束后，池念就回到了迪安公寓，这时候天也亮了。
她刚要进门，就遇到行色匆匆的章羽凝，看到自己立马问：“你去哪了？”
“出去办了点事。”
“你出门怎么不叫我？”章羽凝满眼担心，池念笑笑：“你昨晚没睡好，我就自己去了。”
“你下次出门叫我吧，好歹也是保镖，24小时随行不是应该的么？”
“怎么？担心我？”池念见她这样，心中倍感温暖，但也知道不能沉迷其中。
“是担心，这是我的工作。”
口是心非也好，实事求是也罢，池念听到这句话心一沉，她本来还在犹豫要不要做这件事，现在想想自己应该摆正位置才行。
她打开包，把早就准备好的一百万支票递给了章羽凝。既然是老板保镖，那就给应该给薪水，明确好彼此身份，距离若即若离才好。
出去一趟，池念像耗尽了精气神，她觉得疲惫不已，近来的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了。章羽凝拿到钱后很不开心，池念知道她不是爱钱之人，可留笔钱下来，总会用得上。
这个傻子总觉得自己是别人的替身，总以为月亮另有其人。自己跟自己吃醋这种事，真是令人哭笑不得。她又怎么会知道，在那些岁月，池念无数次在月亮灯下疯狂写日记，写穿越过程和结局，记录那些令人心酸难忘的历程。
这些日记，池念交给了程诺，她所有的记忆都会生成数据记忆存在着。
池念累得去午休了，躺在床上她静下心来思考晚上的董事酒会，跟池经的碰面避无可避了，她也要在其他董事跟前立威。
一觉醒来已是傍晚，池念起来感觉腰酸背痛，鼻口感觉到阵阵血腥味，抬手擦了擦才发现自己鼻口出了血，她忙处理干净，把带血的纸巾放在纸篓里，再扯几张盖住。
穿越对身体的损伤一直无法测试，团队已经把辐射降到最低，可毕竟经过空间扭曲，脑部电波与仪器兼容，用时间压缩了时空，让人直接回到了过去，这本身对生命的损耗就很大。
池念可能会面临器官衰竭，如果是这样，结局只会是死亡。
可那又如何呢？
她生死无惧。
池念整理好自己，走出房间，发现章羽凝正专注在电脑屏幕，正在检索一些关键词。
她好像在查月亮？
察觉到自己靠近，章羽凝忙合上电脑，池念笑着打趣：“想知道什么，怎么不直接问我？”
“没什么，等你等得无聊而已。”
“无聊到查我的月亮？”池念甚至想着要不要告诉她月亮的真相，可想到第二次穿越就退缩了。
第一次穿越时间线混乱，打针时间不对，让章羽凝产生了副作用，加重了发病时间。在一边拯救章羽凝一边跟池经的争斗中，误入了当局政斗，也间接导致了莫琳迪在爆炸中死亡，池念也受到牵累，被仪器拉了回去。
第一次穿越，她32岁，被仪器拉回去已经33岁了，失败后只能等待完善数据，升级仪器功能。
直到34岁，她才等到第二次穿越。那次她小心翼翼地注意时间节点，但因为被章羽凝又一次爱上，自己不慎沉沦到热恋中，又导致很多意外发生。
因为第一次失败，池念当时为了打针开始不折手段，导致了阿水阿赋两兄弟惨死，池经也意外变残，席梦歌遭遇绑架等等系列突发情况，最后因为章羽凝发现了打针真相无法接受，把所有的药都毁了，池念心灰意冷之下，只好选择跳楼自杀，在濒死的瞬间被仪器自动拉回，再次失败。
池念怕了，恋爱脑的自己和章羽凝只会破坏原有的计划，每次回去调整仪器也好，休养生息也罢，所需的时间至少是一年起。
浪费的时间没什么，可等待对她来说都是煎熬，每一天都像百年那么漫长。
“查的事情，与你无关。”章羽凝闷闷地说了这句话，满脸不悦。
池念的思绪被拉回，望着章羽凝别扭的小脾气小性子，让池念有种不好的预感。
难道她又一次爱上自己了么？
第54章 贪恋温柔
池家董事酒会，不仅所有股东都到场，就连一些重要合作商也参与了。今天这场局是池经组的，他对外声称池念回归集团，但只会主管科研和医疗模块。
他目的在于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个池上集团董事长的位置，稳如泰山。池念来此，也为了后面顺利推进项目，她不相信任何人，就算席梦歌也许心向自己，可巨大的利益跟前，他们才是夫妻，自己还是会戒备着。
池念本就是社交场上的交际花，周旋应酬任何人都游刃有余，有些是世交叔伯，有些是父亲留下的资源，池念都在表面上给予了该有的尊重和体面。
她以前千杯不醉，现在因为身体状况，疲于应对，所以才交待章羽凝在一小时后来接自己出去。
为了避免说太多话而伤神，池念选择喝酒，只是没想到很快就有点微醺了。这几年忙着穿越的事，这种程度的应酬少了许多，酒量似乎也随之减少了。
“念念，哥哥敬你一杯。”池经终于等到几轮之后，来到池念身边。
“我不喝了，头晕。”池念直接拒绝，没有给他好脸色，毕竟害过自己的性命，她要怎么面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呢？
池经西装革履，身材笔挺，衣冠楚楚，池念很多时候都觉得他配不上席梦歌。
这种人怎么能拥有席梦歌这样的女人？
“你嫂子一直让我们冰释前嫌，哥哥就你这么一个妹妹，以前做过什么还请你原谅。”不管是虚伪还是真心，池念都听不进去，她喝的都是烈性酒，酒气上头，头痛欲裂。
“醉了？你以前酒量可不是这样的？”
池念轻笑，她以前哪里会醉，现在不过身体不允许罢了。她试图保持清醒，被一双手温柔有力地托住，席梦歌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念念明显酒量不如从前了，出事后这么久不喝，当然会醉，都来敬酒，怎么受得了？”
“是我不周到了。”池经关切地问：“要不喝点醒酒茶？”
“我去吧。念念，你先坐下休息会，嫂子去给你拿点醒酒茶。”席梦歌轻轻揉了揉她的额头，池念虽然听得见她说话，但眼皮还是有些重。
“你看着她。”
“好。”池经听话地站在一边，他对席梦歌尊敬有加，虽说池经是董事长，他俩是夫妻，但席梦歌看起来更像领导。
池念不想坐下，摇摇晃晃走到泳池边，仿佛在倒影中看到了章羽凝的脸。她托了托包底，只觉得里面的东西有千斤重，她手触碰到了窃听器，不慎打落到了泳池内而不自知。
“念念，你先坐下来吧。”池经试图过来扶她。
“哥。”也许是酒精催促，池念忽然想起了小时候池经呵护自己，保护自己的场景。一时心软，她抬眸看了看池经。
“嗯？”
“谜岛基地的事你不要碰，柏林顿总理竞争不过郭会长，你看好形式再站队，否则以后会万劫不复。”
池经表情一僵，显然没想到池念会知道这么多，会说这么深。琉璃岛国家即将进行总统大选，两位热门候选人分别是现任总理柏林顿和国会会长郭临云。
在原本的世界里，池经因为站错党派，被人利用，参与了谜岛违法基地的抗癌研究，最后从池上集团落马。池念不计前嫌，念及他以前的好，顾及席梦歌的颜面，才决定提醒他。
这是秘密，池经偷偷站柏林顿党派这件事，无人知晓，他顿时心慌地沉默了。
“哥哥，我给你预估的两个大项目，投资怎么样？”
“你怎么好像能预知未来似的，连竞争对手临场改了报价都知道。”池经一脸难以置信。
池念笑笑：“这是要付出很大代价的，兄妹一场，我已经仁至义尽了。”她付出的可能会是生命的代价，这种穿越得来的预知信息，池念还是运用了。
她不知道会不会改变池经这个空间的结局，她可能看不见，也不关心。她只要章羽凝安安稳稳地活下去便好。
池经再次沉默了，似乎在思考，池念微醺地沿着泳池走。她想章羽凝了，特别想，想到希望立即见到她。
“你别走在这里，去那边休息吧。”池经似乎怕她摔倒，上前拥扶着。
池念双腿有些发软，正要准备随着池经离开泳池，忽然听到有人大喝一声：“池小姐！”
这声音具有很强的穿透力，直抵池念心底。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忽见一个人冲过来，直接把身边的池经拽走，推到了泳池里。
“噗通！”泳池的水溅起了浪花，池念完全没弄清发生了什么，只觉得酒的后劲越来越大，以至于她控制不住身体的平衡，慢慢地倒在了一个人的怀里。
失去意识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池念下意识护着包，有些抗拒地想推开身边人。
“是我，是我。”池念被这温柔的声音唤醒了几分，她停止挣扎，抬头望去，心如花开，心底涌起阵阵暖流：“你终于来了。”
“还能走吗？”
池念觉得心中阵阵犯恶心，天旋地转。她似乎不能捋直舌头说话，站着更加吃力，没等她说什么，章羽凝便将她稳稳地抱了起来。
霎时，池念忘记了时间在走，忘记了这是哪里，忘记了周边还有很多震惊的目光，也忘记了被摔落泳池的池经，眼中只有抱着自己的章羽凝。
或许章羽凝是闯进来的，池念被她抱着的时候看见保安全部冲了进来，并且手持武器叫道：“放下大小姐！”
可无论怎样，哪怕受伤，带着自己不方便，章羽凝也没有松手。池念被她稳稳抱着，左闪右避，被打伤了。
她能感觉到章羽凝的呼吸急促，大口喘息证明了她的体力不支。池念隐隐见她脸颊有血，心疼不已，酒也顿时醒了点。
他们是不是眼瞎，不知道自己对付的是什么人，会场也没人出来维护。池念怕章羽凝的伤势加重，轻声说道：“放我下来。”
“你可以吗？”不知是精疲力尽还是慌乱所致，池念总会从她眼中看到深深的担忧。
池念点头，被放下来后，她拿过章羽凝手中带血的蝴蝶dao，她是见不得章羽凝一点点不舒服，何况这种外伤？
她不能忍有人故意伤害她的阿凝。
“头上的伤是谁打的？”
章羽凝摇头，当时是群战，谁偷袭的根本看不清。池念想给她出头，没办法针对到个人，于是便做了一个很大的决定，解雇池上集团所有的保安，整个团队重组。
气氛凝重得无人敢吭声，没人见过池家千金这一面，池念不再是曾经那个任性的大小姐，而是威风凛凛的领导，威慑着每个人。
动手的保安们面面相觑，全场陷入僵局，直到席梦歌出来说：“大小姐的规矩，就是池家的规矩，做池家的人首要就是听话。”她一如既往地宠池念，池念忽然觉得，席梦歌好像从来没对自己说过不字。
就算这些人是恪尽职守，池念也要为章羽凝“报仇”。她的人，谁都不可以伤害。
闯入酒会就会被当成外人，所以章羽凝受了伤，她知道章羽凝怕去医院，就没有坚持让她去，两人一起离开了酒店，无人敢阻拦。
章羽凝因为这个病有个神奇的身体技能，那便是所有的外伤恢复速度，都快于常人。可谁愿意拥有这样的异能？谁又愿意自己曾是实验体。
池念蜷缩在车上，想到这些就觉得心情沉重，不知是身体原因还是喝酒导致，她忽然觉得心慌气短，有些呼吸不上来。
不想让章羽凝发现，池念捂着胸口，阵阵犯呕。章羽凝发现了她的不适，加大油门，极速回到了迪安公寓。
池念强忍恶心，坚持到卫生间，把章羽凝赶了出来，自己在里面呕吐。她不想章羽凝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一面，也不想面对这么孱弱的自己。
她现在甚至开始担心自己能不能坚持到打第三针。
混合着难受的酒气，池念感觉头愈发重了，还好她清醒着，东西还在，章羽凝也活着，已经打了第一针，第二针在下周，还要参加医疗论坛，要去成立医疗团队，她反复提醒自己这些，想着想着整个人失去了意识。
池念每天活在惊恐中，就算晕倒了也不敢太久，潜意识每时每刻都在提醒她要做的事。所以身体稍稍恢复，她就醒了。
是章羽凝把自己抱进来的么？明明自己受着伤，依然时时刻刻护着她，这叫池念如何不贪恋？
池念已经很努力地让自己不去沉迷过往，不去留恋暂时的温存，可失去的爱人就在眼前，让她如何能做到，视而不见，不被触动？
她每一口呼吸都小心翼翼，能明显到自己的气虚，身体像骤降的气温，不给人一点准备，就到了冰点。池念感觉自己的生命在一点点地流逝。
她虚弱地靠在枕边，章羽凝忽然开门进来了。
“你醒了？要不要喝点解酒茶？”她说话时眼神闪烁，黑亮的眸间，像夜晚的星辰，光芒就像月亮，随时照耀。
池念望着她嘴角微扬：“不用，我已经酒醒了。”
章羽凝毕竟有医学基础，她看出来池念不是醉酒，而是身体出了问题，坚持让她去医院检查一次。池念知道医院检查不出什么的，每次穿越失败回到未来，她就会医院调理了半年，可结果就是既查不出病因，也没有让身体恢复。
她的各项指标正常，身体机能却在下滑，这完全是一种生命力的损耗，非人类医学能够突破。所以，未来的程诺曾经劝池念放弃这件事，可她做不到，就算死在这里，她也一定要让章羽凝好好活下去。
真想永远跟她在一起，什么都不用管，两个人平平淡淡，三餐四季，可连这也是奢望。池念把脸靠上章羽凝有些微凉的手心，忍不住轻轻落下一吻，却见章羽凝忽然拉过自己，紧紧抱着。
池念鼻子一酸，静静地靠在她肩头，手在后背轻轻摩挲。
“很担心我是不是？”她能感觉到章羽凝内心的情绪，也贪恋着不该有的温柔。
拥抱片刻，章羽凝才用了官方式回答。她觉得自己是保镖，应该这样，可池念很清楚，这是章羽凝保护自己的是一种方式，毕竟她觉得自己居心叵测。
没关系，池念安慰自己，她是应该好好保护自己的，这样以后才能放心她一个人。
第55章 坚持不倒
池念担心章羽凝的伤势，比起之前，今天受的伤已经算重了，可因为没有伤及筋骨和要害，她也没有勉强要去医院。
都是外伤，愈合力会让她快速恢复，章羽凝也在努力展示自己受伤不重的状态，池念却心下伤感起来。
池念觉得自己很没用，好像总是保护不了自己的爱人。以前也是这样，当自己保镖时，章羽凝大大小小的伤受过无数次，在原本的时间故事里，她甚至差点为自己挨子弹。
在这份深爱里，她还有一份亏欠和愧疚，没有尽到爱人的责任义务，更没有履行山盟海誓的承诺。
她要当违约人了。
或许是看到她表情，章羽凝安慰说：“没关系啊，我又没死。”
池念听不得半点这个字，尤其从章羽凝口中说出来，“死”字会让她应激，这瞬间，她脑袋是懵的，想到章羽凝临死的状态，失控的手再次打在章羽凝脸上，这个巴掌虽然很轻很轻，却像一记重拳打在池念的心头。
“不许说死这个字。”眼泪夺眶，池念强忍住了，也压住了险些发火的章羽凝。她一定觉得自己莫名其妙，阴晴不定，时常情绪不稳定。
“听到没有，章羽凝，不许说死字。”她提高了音量，晃动章羽凝手臂：“答应我，别再说死这个字。”她不要听这个字，天知道她有多害怕这次失败，天知道如果救不回章羽凝，自己只有去陪她这一条路。
可章羽凝的眼中只有不解和疑惑。
没关系，再多的疑惑，也不会有解开的那天，当下的池念打算永远隐瞒真相。
池念一如既往地准备实施计划，算着下一次打针时间，万分谨慎地安排每一步，也打算晚上出一趟门安排后事。
她喜欢宅，没事不出门，但章羽凝却闷坏了，提出要骑行。
这一瞬好似回到了从前，骑行是她们之间常有的运动和消遣，有时候池念会跟章羽凝各一辆骑行车，有时候单纯是章羽凝骑着摩托带她兜风。
她喜欢环岛的风，听着岛歌，自由地呼吸。
可是，这不是在过往的故事里，也不是她们甜蜜恋爱里面的约会环节，这只是章羽凝个人意愿而已。
可惜，热恋已经变成了回忆。
天气预报说有雨，池念本不想同意，但章羽凝说自己会早点回来，不忍拒绝她便同意了。
池念最近忙于医疗团队建设，科研那边已经到位，剩下的就是开启药物研发，把根基打好交接给萧长盈。
她慵懒地坐在沙发上，忽然收到邮件，暗网大哥发来消息，说章羽凝去学校查她了。
又在纠结月亮呢吧，池念笑笑回复了个“OK，不用跟踪。”章羽凝的行踪和动作基本都在她掌控之下，之所以放心她出去，也知道她一定会回来。
等了两个小时，她果然如约回来了，但中间下了雨，章羽凝声称自己躲雨了，试图蒙混过去。
池念有些不放心，也没有拆穿她的行踪意图，打算自己出门，今天她要去科研基地交待重要的事，不方便带着她，可不带着又怕她胡思乱想，最后只好一起走了。
各项计划临近，池念身体情况也愈发糟糕，所以想提前安排好后面的事情。
车子开到基地，她让章羽凝留下了，自己去了基地核心，那都是自己千辛万苦选中的人，以程诺为首的研发新课题的团队。
科研基地安保措施非常完善，里面保安可以配qiang，24小时电子巡更，人力巡查，确保万无一失，这里的秘密别人无法窥见，研发的自主权归池念个人，将来出来的成果版权也将由她主宰。
实验办公室里，五重防盗门一层一层地打开，只有池念和程诺能进，最里间的密封空间，放着一张床，透过玻璃墙可以看到里面的人。
“今天要把数据全部记录下来吗？”程诺问。
池念点头，径自坐在一张连接电脑的椅子上，程诺拿着仪器线贴在她太阳穴两边，屏幕显示的脑电波形成各种画面记忆，按照时间线自动整理归档。
“现在开始复制你的记忆。”程诺按下一个键，池念眉头紧蹙，双手相握，她深深呼出一口气，说：“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让她知道任何真相。”
“这对你来说不公平。”
“我不想重复说话。”池念没力气跟他争，程诺知道真相后，极力反对她的计划。
她来自未来，里面躺着的是这个世界里26岁的池念。
不管计划是否成功，池念总要回去，死也好，活也罢，对这里的池念都会产生无法估量的影响。但穿越的这段记忆，她要保留在此，至于身体、感情、性格，会不会产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不得而知。
如果可以，池念也希望过去的自己，能够在仅剩的时间里好好陪伴章羽凝。
“你回去那天，我会唤醒她。”程诺一脸沉重地望着沉睡的池念，再多的不可思议，对他来说都稀松平常。科学疯子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对池念的关心和担忧，成了他心中唯一的牵挂。
“后面的事交给你了，务必给我办好。”
留下这句话，池念离开了基地，快步往车边走去，她心念章羽凝，无法逗留太久。
今天的雨太大，如果按照之前的时间推算，章羽凝会发病。池念担心她扯谎了，虽然打完第一针后，淋雨不淋雨并不影响，但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希望别再出现症状。
匆忙来到车边，车里黑暗一片，池念打开车门才发现，章羽凝冻得缩成一团。
“阿凝！”池念不由自主地叫出了亲密称呼，她忙叫来巡逻帮忙把人搬到副驾驶，自己开车回到了海天别墅。
好在别墅也有管家之类的人，可以把章羽凝抬起来，这里准备有汗蒸房，也是她曾经用的驱寒方法之一。
池念寸步不离地守着，经过第一针后，章羽凝这次昏睡时间缩短了，只睡了7个小时就醒了。
章羽凝醒来后倒是平静得很，只不过她又提及了敏感的“月亮”话题。
一直以来，池念只是以为章羽凝好奇月亮，今天才知道她似乎觉得自己是替身。
“你是……把自己当成了替身？”池念不确定地问。
“难道不是么？”
“你怎么会这么觉得？”
这种误解真是池念解释的话语掩于口中，她甚至想告诉章羽凝一切，可是不能，什么都不能说。
章羽凝只是轻笑：不是替身是什么，保镖？床伴？还是一夜情的露水？”
听到这句话，池念的心咯噔一下，悲凉感袭遍全身，雾霭升起的汗蒸房，朦胧了她的眼。
当替身的滋味不好受吧，可自己又何曾好受呢？
池念无力地看了一眼章羽凝，很想去好好抱一抱她，可最终都化为了沉默。她转身走了出去，再多看一秒，都怕自己情绪崩溃。
她不能陷入到这种情绪里面，毕竟今天还有重要的局。
贪恋一时美好是享受，可后续怎么办呢？
池念换了身衣服，直接去了车库，章羽凝却忽然跑了出来，她预感两人会吵架，不想多说，坚持要自己走。
可章羽凝坚决拦着，池念有点恼，想到她不听话非要出门，淋雨加上偷偷地想冷水浴一系列事情上头，便吵了起来。两人在一起的几年，极少吵架，即便真的闹了矛盾，只要池念委屈脸上来，章羽凝就会服软，但此时的她还是一身反骨，没有收敛。
“身体是我的，死活跟你关系不大，犯不着跟你交待这些。”
听到这句话，池念怒了，吼了一句：“章羽凝！”这三个字仿佛用尽了力气，池念的心像被什么拖拽着，一直往深渊里拉，她要极尽全身力气才能控制平稳。
“你答应我不说死字的。”她很无力也很绝望，只觉得头痛欲裂，怕章羽凝看出端倪，池念转身就走，车也不开了，只想避开这种争锋相对的时刻。
池念拎着包，走出别墅大门，宽敞的梧桐大道，一眼看不到尽头。车在身后跟着自己，池念觉得很累很虚，需要放缓脚步，甚至要停下休息几秒，她的体力越发下降，精力也越发不够了。
时间你慢些走吧，给她多留点时间，至少坚持到阿凝没事。
终究是章羽凝没有忍住，一脚油门上来，下车说道：“上车吧，池小姐。”
“不要跟着我。”池念还被情绪笼罩着，不愿意与她多言，依然往前走着，身后传来章羽凝很无奈的话：“我只是不想做替身而已，我不想你总把我当成另外一个人。”
池念停下脚步，低眉苦笑，她怎么会傻到以为自己是替身呢。
这个世上根本没有人可以替代你，傻瓜。
清晨微凉，梧桐树下的风，透到心底，池念抱了抱手臂，章羽凝把外衣脱下要给自己披上，她避开了，直接上了车，也算示软了。
阿凝有什么错？她或许变得贪心了，又或许对自己感情变质了。她什么都不知道，自己又怎么舍得继续生气。陷竹腐
双子大楼的顶层峰会，里面有池念想挖的医疗专家，她早已筛选好人物，打算逐个击破，当然暗地里有席梦歌和萧长盈助力，她只要做好前端准备就行。
她能感觉到章羽凝对自己言行举止的疑虑，但池念管不了那么多了，峰会见过关键人后，她便让章羽凝开始检索两个重要人物：余青桦和艾琳。
抗癌药的问世，离不开她们二人大打下的基础，没有她们研究留下的数据，章羽凝的特效药也研发不出来。当然，当初坚持用活体做反人类实验也是这二人。
天才和疯子，本就只有一步之遥，为了研究走上极端之路，令人唏嘘。备受争议的两个女强人，最后落得那样的下场，池念觉得悲哀，可有时候又会因为她们的感情动容。
在原本的时间线里，余青桦得了癌症，艾琳为了救她，急于研究出抗癌药才做出一系列疯狂举措，能把癌症患者的命留那么多年，已经是医学奇迹了。
趁着穿越时间里这一切还没发生，池念必须协助萧长盈，提早拿到数据。
今天，应该是会出事的。池念看了眼黑色记事簿，隐约记得离开时会有突发情况。
她认真做了很多笔记，提前离开了会场，想尽量避免一些事的发生。
两人等电梯时，忽然冒出个持刀服务员，冲过来似要抢池念的包，幸好被章羽凝拿下，她伸手敏捷，反应很快，直接夺刀反向对着那人喉咙：“找死啊你，谁派你来的？”
池念沉脸望着那人，看向走廊拐角，警惕地捂着自己包。有人想要自己包里的东西，派人过来抢，不是池经就是竞选的那位高官，这些都在她预料之内，只是眼前这个杀手，要命不久矣了。
章羽凝没有伤他，把人重重一推，谁知一辆餐车忽然迅速从拐角冲了过来，恰好撞到那人身上，杀手受到冲力失去重心，从开着的窗户掉了下去。
那惊呼声只保持了两三秒就熄声了，33楼，不可能有生还机会，就连落地的巨大声响都没有，池念的心却“噗通、噗通”跳着，她揪住心脏处，深深闭了闭眼。
就算见过这样的场景，终归是一条人命，池念心有准备，但也无法没感觉。
“人死了，我们先离开吧，这里不安全。”章羽凝倒是冷静，她看得出来是被灭口了。
池念没有说话，缓了缓说：“走吧。”仿佛眼前的意外，不曾发生，与自己无关。
她本就与这个时空没有关系，离开的时间将近，准备第二针才是首要的。可刚回去，池念的耳朵就开始流血了，未来世界的医学教授说，她很可能会脏器衰竭，前期要注意七窍流血，如果开始出现这种情况，就要及时用仪器传播数据，让未来把她拉回去。
但池念不能走，她一定要坚持到三针打完，是死是活都无所谓。最后一次机会了，谁也别想从她手里抢走章羽凝，老天也不行。
第56章 交待后事
从双子大楼回来，池念感觉很不好，她躺下打算好好休息，养精蓄锐，生怕自己随时倒下，无法完成剩下的事情。
睡前总会忍不住记挂很多事，最担心的还是剩下的两针能不能完成，以及自己走后或者死后，这个世界的池念能不能继续好好活着，能不能和章羽凝在一起。线猪服
未来的技术无法实现意识穿越，脑电波数据充满了不确定性，池念更希望这次回来，能够完成穿越这项课题的升级。她和这个空间的自己并存，最大的影响，恐怕就是一命相连。
所以，如果她因为穿越殒命，这个世界的池念也不会活。
“你出去吧，不要叫我。”池念不知自己会睡多久，有时候不是睡着，而是昏昏沉沉，甚至是晕倒，她不想让章羽凝发现这些异常。
章羽凝没有说话，只是看起来备受打击，甚至有些失落。她努力想要照顾自己，可一切好像都徒劳无功。
“等等。”池念看出了她的心思，招招手，微笑：“过来。”
“怎么了？”章羽凝坐到了床边，池念展开手臂，歪头望着她，满怀期待地说：“抱我一下吧。”
章羽凝动作轻柔，像个受委屈的孩子，虽然池念在被抱，可被安抚的其实是章羽凝。她不想她胡思乱想，也不想她不开心，如果可以保持稳定的快乐，哪怕没有自己也可以的。
“我没事了，你不要多想，做自己该做的就行。”池念依依不舍地松开手，只觉得头晕目眩，她只好再次慢慢躺下。
“你让我抱你，其实是想安慰我吧？”
池念低眉浅笑，还是被她看出来了。可那又怎么样呢？自己就要纵容她，宠着她。
“有什么区别，我想抱就抱了。”心里这么想，嘴上却是轻描淡写地一带而过。
“好好睡一觉。”章羽凝或许心领神会，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地掖好被角就出去了。
池念多希望她能时刻在身边陪着自己，过往只要自己贪睡，赖床也好午休也罢，章羽凝一定会在身边，与自己一起虚度光阴，浪费时间。
她只要躺着就有人可抱，睡着了有人可依，半夜有人盖被，起夜有人照明
现在，池念侧睡时还要警惕包里的东西，不敢睡得太沉，一不小心身体还会让自己失去意识。她迷迷糊糊闭上眼睛，又梦到了曾经的甜蜜时刻。
只是恍惚间，鼻口涌来一股血腥之气，她猛然睁眼，趴到床边对着垃圾桶，一滴滴血落在了里面，池念忍不住轻咳一声，吐出一片鲜红，心里泛着一股恶心，只觉得胃部在翻滚，阵阵作呕。
她连喘息都觉得吃力，更害怕体内信号源会识别生命衰弱，忽然被拉回未来，一切就前功尽弃了。她擦干鼻口，扯了很多纸巾搓成团，又撕了两页纸变成垃圾盖住血，黑色垃圾袋被收拢起来，她又套了个新的遮住这些血迹。
她躺在床头小心翼翼地呼吸，调整好心绪，一旁的手机有消息提示音，打开一看都是程诺的来电。
坚持住，池念对自己说。
正想着听见门外有人说话，池念按了按眉心，收拾好自己走出房间，也听出来了是程诺的声音。
“让他进来吧。”她能猜到程诺为什么找上门。
两人坐在办公区，章羽凝像个服务员，端来咖啡和点心，也坚持给自己熬了四红汤，放好东西后她一脸悻悻地出去了。
直到她完全出去，池念才开口：“没事不要上门，有什么邮件或者电话说。”她端起汤碗品了一口，淡淡的甜味沁入心间，池念忍不住转眸看向外边，虽看不见章羽凝在哪，可她眼中是谁，毫不遮掩。
“池小姐，双子大楼出这么大事，真的对我们没影响么？”
“你怕什么，你的研究计划从来不会受到这些事影响，拨款下周就到位，你尽管做你的研究。”池念淡定地回答。
程诺双手交叉放于腿上，眉头蹙了蹙，说：“我是担心你”
“程教授。”池念打断了他，嘴角微扬：“你的未来成就很高，成家立业有个可爱的女儿，可以说事业家庭双丰收。”
“我成家了？”
池念点头：“你专心搞好你的研究，超越未来的自己，你就是未来。”她不想程诺对自己生出不该有的念想，点到为止，希望他不要有多余的关心。
“是，我知道了。”程诺是个聪明人，能够揣测到池念心意，当即进入工作状态，汇报了近期研究情况，池念把未来已有的数据资料传给了他。
“最后一针如果我不在，你帮我完成，如果有天我倒下了，我这包里的东西，你替我完成。”
程诺知道了她所有的故事，略显沉重地说：“她真的这么重要么？”
“是，重要过我的命。”池念毅然决然地回答。
“我明白了，我一定安排好一切，你放心好了，池小姐。”
“嗯。”
两人在办公间跟医疗那边进行连线，同时池念把自己不在后的事情也都安排到了各方，这些成就将来会归属到池上集团，直接负责人是席梦歌。
交给席梦歌比交给任何人放心，她给所有人都铺了路，做好了打算，唯独没有给自己留退路。
聊天中途，池念又流了鼻血，程诺坐立难安，但不敢说一句关心的话，只能怯怯地望着。
“不要说出去。”池念小声交待，一边擦血一边撕了几张白纸丢入了垃圾桶。
程诺张口欲言又止，能看出来在极力控制自己的关心，但最后也只能是站起来说：“我回去做事了，池小姐保重。”
池念只是淡淡地点头。
他刚走，章羽凝就进来了。但是垃圾桶的纸没能遮全带血的纸巾，她还是发现了。
“你刚刚是在流鼻血？”她小心地问。
“天气干燥。”池念心中直呼大意了。
“你这么聪明，可以编个更好的理由。”
池念笑笑没有说话，去了化妆间，见自己那苍白的脸色，越发憔悴。她变丑了，阿凝会嫌弃吗？
这张病容再也没有以前的生机了，池念拿起化妆品，一点一点地恢复自己的气色和美颜。阿凝说喜欢她素颜，所以除了应酬和公共场合，独处时池念从来都不化妆，可现在素颜不忍直视，阿凝还会一如既往喜欢自己吗？
可惜她看不见了，现在这个能看见的人，并不爱自己，也不会说喜欢自己的素颜吧。
池念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苦笑。
她知道不去一趟医院，章羽凝誓不罢休，便安排了一场体检。
医院查不出什么，池念就是要让章羽凝死心，避免过于担心自己作出什么过激行为。
琉璃第一医院的院长，是席梦歌的哥哥，只要池念一个电话哪怕再临时也能安排出来。体检来来去去都是那些项目，池念已经轻车熟路，这几年她季度做一次体检，有时候还会频繁住院观察，医学检查的指数没有任何异常，但身体却与那些指标不相符合。
这是最奇怪也无法解释的地方，任由未来几年的医学多发达，也无法研究出治疗池念的办法。
抽完血，池念正要上仪器房做进一步检查，席梦歌来了。
“念念。”席梦歌平稳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明显的担忧。
“嫂子。”池念往她身边走去，自从知道席梦歌和母亲故事后，就对她亲近了几分。
席梦歌温柔似水，有时候她更像个长辈，关照着池念的一切。
“上楼吧，听说你最近”
“嘘。”池念作了个手势，眼神瞥了瞥，怕被章羽凝听见，席梦歌心领神会。
想来她的种种症状，席院长都说了，毕竟亲兄妹，池家大小姐来医院是大事。
走到电梯口，池念发现章羽凝没动，转头问道：“小章，你不过来吗？”
“我就在这等你，等一下血检报告吧。”
小心思怪明显的，池念知道她要干嘛，也打算放任不管。章羽凝的个性就是这样，想知道的事定会一探究竟。
二楼检查室，席梦歌拉住她的手，满眼忧心地问：“你真的没事吗？有事一定要跟嫂子讲，学姐如果在世，就算你流点鼻血都会心疼的。”
“我真的没事，嫂子，一会你可以看检查结果。”
“可你最近看起来真的很不好。”
“哪有。”
“你别以为化妆了我就看不出来。”席梦歌细节惊人，她只要深深看着池念几眼就能看出不同之处。
池念挑眉吐了吐舌头，不说话。
“你可别吓嫂子，我不能够承受失去学姐后再失去你，以后我怎么见她，怎么交待，说好要照顾你的。”
“真的没事，你会看到我生龙活虎。”池念总想着这个时空的自己会苏醒的，她们不会同时存在，所以26岁的自己像被封印一样，只要她不走，就会一直沉睡。
席梦歌微微叹口气，转头看向窗外，眉头紧蹙。
第57章 打第二针
池念糟糕的身体快瞒不住了，席梦歌看着她长大，了解她的身体状况，就算出过车祸也不至于如此。章羽凝更是细致入微，她观察力本来就强，加上时时刻刻在身边，很难糊弄过去。
但检查结果确实没有任何异常，池念心里清楚，现在的医疗水平不可能比得过未来。未来都检查不出穿越引起的问题，何况是现在。
这次体检是为了给章羽凝吃一颗定心丸，也为了第二针的安排。
池念心里没底，第一针能够平安度过也算运气，这第二针不可能再故技重施，必须借助外力，比如蝴蝶庄园。
知道她穿越真相的人，除了程诺还有萧长盈，这个强大的帮手，如果不告知事情原委，很难拉入自己阵营。池念知道她不是容易得手的人，便实话实说，这种天方夜谭的事，对别人没法开口，但萧长盈不同。
这些事情在这个世界听起来难以置信，可萧长盈却信了，因为池念预估了琉璃岛即将总统大选，以及萧长盈身边出现的余可寻身世和背景，如果不是知道未来，不可能知晓这些。
而且池念提供了萧长盈想要的诸多事情的线索，让她掌握了主动权，更好地驾驭事情局面，也揭露了萧氏大火的秘密。
这些引起了萧长盈的重视，池念也说了自己的动机，她没有加以隐瞒，所有的一切信息换来的条件是让章羽凝远离是非，不参与任何争斗，确保安全。
萧长盈是个分寸感很强的人，她只要能保护好自己不受侵害，并不关心别人怎样。
在本来的故事里面，池念能够预测到结局和预知一些事的真相，很大程度协助了萧长盈铲除异己，尤其在余青桦和艾琳这对的秘密中，还藏着萧长盈自己的身世。
所以，当池念要求她协助自己救章羽凝时，萧长盈欣然答应。
听说要去蝴蝶庄园，章羽凝惊诧不已。池念没有隐瞒跟萧长盈的合作，来此并不奇怪，反而章羽凝可能会以为这是一场试探。
两人被蓝成瑾带到了接客厅。
“蝴蝶庄园真是百闻不如一见，我能先到处看看吗？”池念第一次进来，有生之年能够见识到这座城堡，也算是运气，听说常人难以进来，何况她本是萧氏的敌对阵营。
“池小姐请便。”蓝成瑾说罢便离开去请主人。
“小章，你陪我吧。”池念笑着看向章羽凝，她清楚得很，一路走来这些安保系统的设计以及监控排布，都是章羽凝的杰作。
章羽凝不知心虚还是戒备心，没有说话。池念便从楼下走到了楼上，她紧跟其后。
二楼的玻璃房是一间茶室，里面烧着迷香，那香味足以使人困顿睡着。她身上有抗味的特制香水，蓝成瑾悄悄给她喷的。
“蝴蝶庄园真不错。”池念喃喃自语，发现章羽凝有些犯困，故意悠闲地说：“庄园安保系统设计者很厉害。”
她努力使得一切都看着自然一点，也不知章羽凝醒来是不是狂风暴雨。
“池”章羽凝强撑意志，看向自己，她应该意识到情况不对了，可能是没有想到在蝴蝶庄园也会遭难。
池念心疼地望着她，心有不忍，虽不是伤身的事，可屡次算计自己喜欢的人，内心总会很痛。
走到桌边，池念发现章羽凝正在用钥匙偷偷扎自己大腿，她想去阻止，最终还是没有动。大约五秒后，章羽凝彻底睡过去，再强大的意志也无法跟药物抗衡。
池念从包里拿出注射剂，晃动药瓶后，吸入药水，蹲在章羽凝身边，轻声说：“一切都会好的。”她抵住章羽凝的头，针落在了章羽凝后耳根，如果清醒之下，一定很痛，但此时她毫无反应。
池念眼睛湿润了，推送药物时眼泪落在了章羽凝的脖子，只剩下最后一针了，计划马上就要成功了，她祈祷章羽凝能够忍受到最后一针结束。
就算质问也好，问责也罢，要做什么池念都认了。
“她总有一天会理解你的苦心。”萧长盈的声音响起，她捏着烟杆慢悠悠走了进来，径自坐在茶桌旁。
蓝成瑾蹲下为二人煮茶，边洗茶边说：“她可能会失望。”
“失望？对我吗？”池念还抱着章羽凝的头，情绪收拾完毕，语气恢复了平静，手在章羽凝戳过的大腿上轻轻揉着。
“她会觉得我和三小姐同你沆瀣一气，这世上便没有什么再值得信任的人和事了。”
萧长盈点了点烟杆，弹下了烟灰，淡定地说：“世界本就是谎言，完全信任一个人，需要时间。”
“没关系。”池念把章羽凝的头放平，让她舒服地靠在躺椅，轻抚她的脸庞，饶有笑意地说：“你们应该都懂我的心情。”
萧长盈面部表情顿了顿，蓝成瑾烹茶的动作停了停。池念知道她们的结局，萧长盈和余可寻，两人因为误会和被利用，一直相爱相杀，可终究会因为揪出幕后人而修成正果，池念也从中协助化解了一些误会，促成了她们之间的感情增温。
蓝成瑾和莫琳迪看起来最没可能的一对，也在经历这些事之后惺惺相惜。每个人的结局都很好，她和章羽凝本来也很圆满，可是谁又能想到会有这么大的灾难等着。
蓝成瑾为二人各倒一杯茶，抬眸说道：“如果羽凝真的意识到自己被算计，池小姐这第三针可能不好打。”
“要不要我帮忙？”萧长盈问，她的手段池念见识过，无非就是用强硬手段或者把人直接关在蝴蝶庄园，打第三针就轻而易举。
不到万不得已，池念不想把章羽凝弄得像犯人，通过强硬手段去打针。这些不开心的经历，将来会影响她对生活的体验，降低快乐的感知力。
她已经历过诸多不幸，池念不想让章羽凝的人生雪上加霜。
“谢谢三小姐，暂时不用，如果需要我会找你。”
萧长盈点点头。
沉默片刻，几杯茶下肚，章羽凝忽然醒了。这个香维持的睡眠时间短，加上她自己的警惕心，挣扎醒来的时间和池念算得差不多。
“小章，醒了？”池念坐在茶桌边没动，她能够从章羽凝眼中看到瞬息万变的情绪。
章羽凝也很快恢复平静，故意问：“我睡着了？”
她不可能相信自己是不小心睡着的。
池念担心她攒着一股劲，要干点什么事。
“我这海涎香是会助睡眠的，看来你最近睡得很不好。”萧长盈在尽力协助，漏洞百出，难以解释的局面，只会让章羽凝更加生出疑心吧。
但因为涉及蝴蝶庄园，她不会发飙，毕竟萧长盈是她的金主老板，也是恩人，任何时候她都不会背叛萧长盈。
“真不好意思，打扰你们聊正事了，我去清醒一下。”章羽凝快速走开了，确切地说像逃，可能这样尴尬地处下去，大家会打开天窗说亮话，直接闹崩。
三小姐终究还有几分面子，章羽凝也懂得拿捏度，不会在这里让所有人难堪。
“她不会相信的。”蓝成瑾望着卫生间方向喃喃道。
“我知道。”
“你打算怎么办？”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池念没什么后招，因为面对的不是商场敌手，不是算计对象，而是喜欢的人。
“一会我们聊，成瑾去跟她谈谈，聊到什么程度，你自己把握。”萧长盈深吸一口烟，缓缓吐出说：“她只会跟你推心置腹。”
“我明白，三小姐。”
池念眉头蹙了蹙，知道萧长盈是想试探章羽凝的反应，可这样的试探可能意义不大。
章羽凝在卫生间待了好一会才出来，池念心中担忧，可脸上必须伪装得平和，按照计划，她和萧长盈要单独聊天，蓝成瑾和章羽凝两人只好避嫌出去。
希望阿凝不要过分胡思乱想。
约莫过去了十来分钟，但池念终究是心有牵挂，坐不住，她也有些担心蓝成瑾会透露秘密，不知那二人聊了什么，便说：“三小姐，今天先这样吧，我有点累，先回去了。”
“好，慢走。”萧长盈的状态稳如泰山，仿佛世事尽在掌握，一切与她有关，又似乎无关。
池念走到楼下，发现章羽凝正要抽烟，上前阻止：“烟酒都不要碰。”她直接拿下章羽凝叼在唇口的烟，第二针打下去，除了淋雨受凉，烟酒这些也要注意。
“老板连烟酒都要管？”
“对，不允许碰。”
“我非要碰呢？”章羽凝看起来在强压怒火，池念反而放心下来，能够把心里那股气发出来，总比憋着好。
雨渐渐大了起来，两人旁若无人地相互看着，章羽凝阴沉的脸比此时的天还幽暗。打完针后会有副作用，短时间内会有些发冷，池念见她手指微屈，忙上前拉着她的手，关切地问道：“是不是冷？”
“不冷。”章羽凝甩开她。
池念分明感受那冰凉的指尖，见她反感生气也只能默默承受着，纵然心里难过，纵使痛苦不堪，依然温柔地说：“我们回家吧。”
“我没有家。”章羽凝丢下这句话往雨里冲去，池念忙拿起一把伞，追了上去。
她不能让章羽凝淋雨，不能让这些事影响药效，哪怕自己被淋湿，哪怕章羽凝甩脸色，自顾自不等她，池念也一直举着伞，紧紧跟着。
风雨很凉，可又怎么会有她的心那么凉？
第58章 她的生日
还有20天打第三针，池念很怕这段时间出现差池，越是到最后越容易出现失控的局面，因为这个时空的事情在被她改变，有些事就算能预测，也改变不了结局。
蝴蝶庄园以后，章羽凝对她冷淡了许多，像憋着一股气在较劲，也像未雨绸缪谋划着什么。
章羽凝一旦被救下，世界就会顷刻不同，现在的她所有意念都会被复制在26岁自己身上，世上没有两个时空，所以她也就不复存在了。
但这个26岁的池念也会受时空逆转影响，恐怕也活不久。
她所有行为虽说是为了救章羽凝，可毕竟也是屡次设局，被冷战也是活该。池念坐在床边，望着旋转的月亮灯发呆，她伸手握住灯，吸力失去作用，随着提起熄灭了。
灯面修补的缝隙不明显，抚摸上去裂痕感也很浅，池念忽然有些舍不得用这盏灯。章羽凝是她的月亮，月亮灯曾经照亮过她的世界，却不能永恒发光。
这次，就让她藏起这份珍视，迎接注定的结局吧。
傍晚，章羽凝进房间发现了端倪，便问：“月亮灯去哪了？”
“收起来了。”池念淡定回答。
“既然不用了就还给我吧。”
“送人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
“不用的东西没价值，不如还给我。”章羽凝语气明显带着情绪，这也是近日她们对话最多的时候。池念故意不讲道理，用任性的语气说：“我不还。”
“你先前不是挺喜欢吗？怎么又不用了。”
“月亮就在我身边，还要什么月亮灯？”池念的话总会习惯性地带几句撩拨的意味，她以前也喜欢诱受各种方式去gou引章羽凝，有时候不是故意，而是下意识的反应。
章羽凝听到这句话后，目光充满占有性，池念第一次从她眼底看到yu望
她问：“你喜欢月亮还是我？”霸道的逼问方式让池念不免心跳加快，她什么时候才能察觉月亮就是自己呢？
池念正想着怎么回答，章羽凝忽然揽过她深深吻住。
她的吻带着霸道，呼吸声略过鼻间，微热的气息扑打在唇边，池念习惯性地回应，根本不容思考地就迎接上了章羽凝的热情。
无法回应感情，只能用身体感受，池念喜欢被占有，喜欢被章羽凝拥有，喜欢她对自己做一切一切。
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亲密，以后的日子会怎么样，是个未知数，让她再贪婪一次吧，就算真的会有报应和惩罚，让她一个人承受。
“阿凝”池念几乎被淹没了理智，此刻她难得放开了自己，压抑许久的情绪和情感在这一刻爆发，她用身体给了章羽凝答案。
她在乎谁？她在乎的月亮，在乎的眼前人，从过去到现在，从来都只有章羽凝而已。
她忍不住把深埋的感情发泄出，在激动的时候会不受控制地抓咬章羽凝，总会喜欢在她身上留下点痕迹。许是累了，缠绵过后，章羽凝睡得很沉，池念因为收到一条信息悄悄独自出了门。
她怕章羽凝醒来找自己，便留了电话。
实际上，她去见的正是萧长盈爱恨纠缠的女人，叫余可寻。她是顶级特工出身，能力非凡，身手了得。原本的时间线里，人物错综复杂，纠葛颇多，池念穿越回来，化解了很多恩怨，让许多人少走了弯路。
受到反噬的从来只有她自己，大家都在向好而行，只有池念千疮百孔。
事情都安排得大差不差了，接下来的时间，池念想轻松一点，留一点时光给她和章羽凝。她们一起骑马，一起观影，仿佛回到了从前。
池念也发现章羽凝一直把自己曾经的好朋友当成了月亮在吃醋，她明确说月亮就是章羽凝，可这一切都没有事实依据，她根本不信。
这层纸一旦捅破，很多事都无从解释。
池念不说，章羽凝也不多问。池念所有想说的话，都会留下来，她的种种记忆和经历，都会回到26岁的那个身体里。
她依然很严重地流鼻血，异常的身体状况，让池念甚至能感觉到体内仪器在发出警告。
时间，真的所剩不多了。
最后一次会议，池念把时间和精神留给了医疗团队，后期会让萧长盈接手。她牟足劲，顶着仅剩的那点精神跟各个专家开视讯会议，中途却被暗网大哥告知，被窃听了。
池念提前退出了会议室，去责问章羽凝，这些事情她不该参与进来，也不该知道太多，被窃听总是一件令人不适的事。
两人发生了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争吵，章羽凝甚至说了很严重的话，其他池念什么都没有听见，唯有实验品这三个字如一道惊雷，劈在心头。
“实验品？”这三个字敏感又沉重，章羽凝是实验品没错，这本就很悲哀，可她竟以为自己在拿她试药。
“不是吗？”
“你以为自己是我的实验品？？”池念的心在滴血，她几乎拼尽自己所有的家产，动用了毕生能够动的人脉和资源，就为了救她的性命，就为了这场没有回报的赌博。
可到头来，她被误解为刽子手，她被冠上了把人当实验品的恶名。
可仔细想想，作为一无所知的章羽凝来说，莫名其妙被人打针，又怎能不多想呢？
一连串的责问下，池念什么都听不见，耳朵瞬起的耳鸣阵痛不已，就像在承受一场狂风暴雨，淋得她狼狈不堪。
可她无从解释，也无力争吵。
“再过半个月，放你自由。”池念小声地丢下这句话，转身回了房间，两人的关系跌落到谷底，心情也是一落千丈。
暴雨用力地拍打着窗户，像有人在死命地叩开人的心房，池念像一头困兽，被命运缠绕折磨，她精神萎靡，虚弱不堪地躺在床上。
她无法控制身体发生的一切，仪器再次发出微微的震动，未来的程诺警告过她，数据仪最多三次警告提示，超过数值一定会把她拉回去。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池念真怕会来不及。
她总感觉鼻间充血，仰躺下去，腥甜会涌到喉咙，容易吐血。池念不敢躺着，坐起来鼻血就嘀嗒地流到垃圾桶，她总会及时清理掉了垃圾袋，生怕被发现。
可今天，章羽凝忽然进来了，看到了她窘迫模样。
池念甚至来不及掩盖这一幕，章羽凝走到床边，望着她痛心疾首地问“池念，你到底怎么了？”她的声音像遇冷的牙关，在颤抖，释放着那心疼和不舍的情绪。
池念发现章羽凝双眼通红，自己也难受不已，不觉间湿润了眼眶，可这个结局是注定的不是吗？她苦笑：“不知道，也许快死了吧。”
“你这样是被我气的吗？”章羽凝傻乎乎地以为自己身体是被她气得，池念摇头：“我的身体是不太好，但也不至于被你气的，你我约定的时间内，我会好好的，你也答应我好好的就行。”
章羽凝黯然垂眸，不知是情绪崩塌，还是示弱，她忽然将池念拉到怀里，紧紧拥抱着。
“我不乱来了，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好吗？”
池念心中的苦楚无法倾出，千言万语都无法倾诉，最后化为一声轻嗯。章羽凝要求她去医院，池念也答应了。
对她来说，打第三针之前还有个特殊日子要过。
因为是孤儿，不知道究竟哪天出生，两人便将七夕情人节定为章羽凝的生日。池念知道她的愿望，知道她心里期盼的事是什么，所以很早就安排了。
琉璃岛的贫富差距和两极分化，沿袭了几百年，贫民窟自古以来都有，从未被解决过。金字塔的顶端和底层，像天堂和地狱，划开了人类的参差。
都是人，凭什么呢？都是人，为什么没有公平？都是人，为什么有人卑躬屈膝求生存，有人高高在上擭取权利。
即便改变不了贫富参差，即使不能实现人人平等，至少可以让贫民窟的人别再活得猪狗不如？
池念很清楚地记得，章羽凝第一次带自己去贫民窟时说的话，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没有接触过穷人，从来不知道世上会有下等人，那些对自己卑微敬重的底层人，活得有多心酸。
池念的世界观在那一刻在被撼动，被改变。所以，穿回到原始时间里，她提前做了准备，给章羽凝准备了一份厚礼。
两人沿着环岛骑车，池念抱着章羽凝吹着海风，享受这一刻的美妙。两人到了一所学校门口，池念满意地望着自己的杰作，露出了欣然笑意。
章羽凝却是久久不能回神，难以置信地望着那些熟悉的身影，都是贫民窟相识的人。
“你做了什么？”
“你难道不希望贫民窟消失吗？”池念笑着回答，这是章羽凝一生的希望，之前没能帮她实现，她很后悔，在最后的时光，总算赶上了。
“我”
“这只是部分人的安置，贫民窟是国家历史遗留问题，会有专门的基金会来做这件事，等大选之后，新任总统也一定会改善此事，你想要的人人平等的社会，总有一天会实现的。”这后来变成了池念和章羽凝的共同愿望。
贫民窟让章羽凝受尽欺凌，可也是她曾经唯一栖息的地方，她对那里又爱又恨，觉得命运不公，又叹息人在那种环境的阴暗。
“你怎么做到的？”章羽凝似乎还是不敢相信这一切的发生，没有一定的财力和时间完不成这件事，池念向池上集团提出这项基金举措时，只有席梦歌赞同了，而这件事表面发起人也是席梦歌，财政大权在她手上，想做便能做成。
池念望着她，心里像照进了暖阳，她能从章羽凝的眼底看到希望和喜悦，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她缓了缓，才回答：“帮你实现愿望，是你的生日礼物。”
第59章 逼至绝路
离开学校时，她们在门口接到了许朝华去世的消息。暗潮汹涌的琉璃岛，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因为涉及政选，会有生死之危，池念按着章羽凝，不让她参与。
许朝华本就要死，而且为了保护萧长盈而死，这点每次穿越都没有改变过，就算再重来一次，池念也救不了他，她原本是想提醒蝴蝶庄园做好防范，可有些历史真的无法改变。
池念的症状越发严重起来，她强大意志参加了“池上集团AN计划启动仪式。”这个项目的启动就意味着，科研团队将正式进军空间扭曲项目研究课题，并且将研究时空穿越。
实际上，从这项研究开始，池念就自己当了小白鼠，从实验开始，就用她大脑各方面的参数，作为研究的对象，所以未来世界的穿越只能对她进行。
能不能通过更换研究对象，换人去穿，还没有完全研发出来，池念带了未来的数据，促使现在的实验能够快速推进。
虽说穿越是反人类行为，但这项成果会被运用到各个科技领域，穿越本身不是为了改写历史或者拯救谁，而是为了医疗、航天、军工等各方面的进步。
穿越本身会有产生一定的有活力，可没人敢随意去穿，如果池念死了，就证明穿越的绝对性损伤，是折寿或者猝死，没人想丢掉性命，所以这项功能会加密存在，却不会普世。
池念本该可以走在红毯，成为整个池上集团最高掌权人，但她却放弃了，一条道走到底，就为了拯救所爱，放弃拥有的一切。
对她来说，失去章羽凝就是失去整个世界。
发布会结束后，她和章羽凝去了琉云岛。这是她们曾经每周都会去的地儿，那里远离喧嚣，可以安安静静地享受下午茶，还能在海边拍照散步。
池念喜欢这里，甚至还拯救了一家快要倒闭的店。
木沁茶餐厅，原名叫木心，因为喜欢一个诗人而取名，后来怕侵权便改成了木沁，老板是个跟家里断绝关系的富二代女孩。
女孩叫依然，为了追求自己的生活，不被家里安排，自己独自出来创业，可行业不景气，准备关店时遇到了池念。那是原本时间线里的故事，到了现在，池念相当于提前来这里，给了资金和其他通路支持，让这家店能够长久维持下去。
店里的照片墙有池念和章羽凝的合照，她忍不住提前将合照贴了上去，这里在未来都是回忆，对她们有特殊意义。
这是章羽凝第一次来这里，池念一直在观察她，看起来很喜欢。
她自己却食之无味，窝在懒人沙发上，望着远处，昏昏欲睡，风景、人在视线里变得有些模糊。
“你想去走走吗？”章羽凝问。
池念浑身无力，完全不想动，她眼皮耷拉下去，有些困顿，微笑望着远处：“不了，看看风景就好，那条沙滩很长，如果还有时间”如果还有时间，真想和章羽凝一起走下去，走到老
可惜，事以愿违。
池念感觉身体轻飘飘地浮了起来，不对，应该是她的灵魂离开了躯壳，不知要飘向哪里。难道是机器起反应，开始识别程序，要把自己拉回去么？
不可以，还有一针没有打完，不可以在这个时候回去，池念驱动意念，与这种剥离感进行拉扯。但很快，她就沉坠下去，只觉得有两条绳索把自己牢牢捆住往下牵拉。
意识像一股洪流，不知在哪里翻涌着，池念逐渐没了知觉，进入漫长的睡眠模式，偶尔会听见破次元的声音，不知谁在呼唤自己，那声音很熟悉，像是她的阿凝。
可她不能睡，不能停下来，她还没到休息的时候，如果她倒下了，这世上再也没人能救章羽凝。
想到此，池念与未知的敌人做着博弈，跟残破不堪的身体抗争，与命运争斗，强行让自己苏醒。她听到耳边传来监护仪的声音，呼吸的每口空气都很流畅，氧气随着吸气送入体内，协助呼吸。
“念念，你醒了？”池念听到了席梦歌焦急又温柔的呼唤，她身上连接着生命仪，鼻口插着氧气管，天旋地转的晕眩感，让人分不清到底是现实还是梦境。
她在医院，这不是梦境，阿凝去哪了？池念很快就清醒过来，她左右看看没有见到章羽凝，顿时紧张地奋力坐起，开始找自己的包。
“你要找什么，嫂子给你拿，你别乱动。”席梦歌始终紧张，她想去按键唤医生，被池念阻止：“嫂子，不要叫医生。”
席梦歌愣愣地望着，疑惑不解地问：“你到底怎么了，念念，我哥说你器官衰竭，怎么会这样？”她说话间眼眶微红：“你要真的有个三长两短，叫我跟学姐怎么交待？”
“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池念发现包不在身边，心猛然一沉，问：“嫂子，你看到我的包了吗？”
“先前我见小章拿着的，就没问，怎么了？”
出事了！池念慌忙拿掉氧气管，拔掉仪器连接线，开始下床。
“念念，你干什么，不能这样。”
“嫂子，你看见小章了吗？”池念不管不顾地起身，刚站起来发现双腿发软，要不是席梦歌扶着，就摔倒下去了。
“我见到她出去了，不知去了哪里。”
“帮我叫你监控一下她的行踪，好吗？”池念不知章羽凝会做出什么极端事情，她发现了药瓶就能把前后事情连贯起来，说不定已经查到自己身世了，正常人都难以接受，这也是池念最担惊受怕的事。
席梦歌没问原因，立即打电话办事，两分钟之内就查到章羽凝去了天台。
池念立即要出病房，席梦歌拗不过她，只好跟着一起，拿上衣服：“别着急，你先披上衣服。”
“谢谢嫂子。”
琉璃市又下起了雨，是老天感应到她的心情了吗？池念坐上电梯来到顶楼，举步艰难地往天台走去，席梦歌一路扶着她，陪着。
当她走到门口时，见章羽凝坐在顶台，脚悬空在百米高楼之上，任由风吹雨打，一脸生无可恋。
“章羽凝！”池念用尽全身力气嘶吼，试图唤醒那个游走在危险边缘的人。
章羽凝转过头来，池念揪着心脏，一步一步走到雨中，席梦歌想要阻止的声音都淹没在了风雨中。此时她只想走到章羽凝身边，拉回她，庇护她。
“你坐在那边干什么，下来。”池念向她伸出手，想把章羽凝拉回来，这么危险的地方，如果失足掉落，池念无法想象。
她果然还是让所有事失控了，可她必须稳住自己，安抚好此时的章羽凝。
一切都是她的错，是她没有做好这件事，再次让事情陷入僵局。
“我的包在哪？”尽管如此，池念还是想确认是不是她看见了里面东西，对真相一知半解，曲解了这件事。
“这才是你关注的重点吧。”章羽凝面无表情，眼神中没有一丝波澜，哪怕凛冽的风吹在脸上，雨浇湿了全身也没有令她有一丝变化。
“别闹，东西还给我，下来好吗？”
“你在紧张东西，还是在紧张我？”
“我在紧张你，下来好吗？你想知道什么，所有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但请你下来，把包里的东西还我。”她太害怕了，怕之前悲剧重演，怕最后关键的一瓶药被章羽凝毁了。要想完全治愈那个实验病毒，必须把三针打完。
只见章羽凝苦苦发笑，从口袋拿出药瓶和照片，悬空放着，冷冷地问：“那么池大小姐，你是要这个照片，还是想要这个针管？”
池念惊恐万分地望着她，拼命地摇头，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为什么她总把事情办得这么糟糕，她喉咙哽咽着，还是尽全力地保持平静，对章羽凝说：“小章，你冷静点，下来说，我保证，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告诉我为什么给我打针？还是告诉这张合照是怎么回事？”章羽凝完全没有耐心听这些。
没人能接受自己从婴儿开始就是实验品，她身处绝境中，根本不知这个世上还有人深深爱着她。可池念如何要在这么短时间内，把一切都解释清楚呢？
本想承诺之后把一切都解释给她听，章羽凝却不想听，她好像彻底对这个世界绝望了。
她深恶痛绝地说：“这狗屎的人生真是令人恶心，反正你也活不久了，我也不想看你死，这样吧，我先死，你随后到，怎样啊，池小姐，哈哈哈哈。”章羽凝边哭边笑，池念心如刀绞，泪水和雨水模糊了视线，她抹了抹脸，依然不放弃。
“下来，把东西给我好不好？”她只想让章羽凝安全地回到自己身边，把药安然无好地带下来，其他什么都不重要，她什么都不想管了，她愿意把所有真相都告诉章羽凝，不再瞒着，不再设局，不再
可是她还没有想完，章羽凝就断绝了所有的生路和希望，只见她手一松，药瓶瞬间从高空滑落，跌落下去。
“不要！”池念疯了，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冲到天台边，险些要翻跳出去救那绝无仅有的一瓶药，她甚至不顾生命危险地身体前倾。
也许是怕她危险，章羽凝忽然跳了下来，一把抓住了她，池念恨意滋生，痛到极致，反手便给了她一巴掌：“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她摇晃章羽凝身体，不断地责问：“你为什么要破坏我最后的希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完了，一切全完了，就连最后一次机会都没了，池念的哭腔和痛苦蔓延在整座天台，她甚至听不见自己说什么，只是口中一直喃喃自语：“你知不知道你会死的，那是救你命的药，你为什么要这样？”
她耳朵好似在失聪，听不见雨声，也不知章羽凝有没有说话，也卸掉了最后那点力气，身体瘫软下去，倒在了章羽凝怀里，声音化为了气语：“我没有时间了，我不能再回来了，你为什么要这样，我好不容易走到今天，我不要你死，不要你死啊”
第60章 故事终章
她又失败了！为什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她明明那么努力，那么拼，只想求得喜欢的人活下来，就这么难吗？
池念绝望至极，因为情绪激动再次晕倒，泪水顺着眼角落下，她甚至失去了求生欲。
死也好，被拉回未来也罢，就这样吧，早点去那个世界陪章羽凝也好，她无力改变命运，章羽凝的不治之症也回天乏术。
唯一值得回味的是这几次穿越，她与章羽凝重复相识相爱。老天可真会玩弄人，池念含着金钥匙出生，先失去母亲，后被哥哥算计，不管拥有多少财富，也注定得不到幸福。
程诺该行动了吧，她的最后这次穿越，什么都没有做成，改变了一些人和事，可很多人的命数都是既定的。她终究是人，人根本无法胜天。
她的盲目自信，她的运筹帷幄就是个笑话！
池念感觉到体内仪器在响应着什么，那是一种信号，是她在这个时空走到尽头的警告，2小时后，她会被带离这里，26岁的自己会随之醒来。
还有最后2小时，她要不要醒来呢？意识似乎掌控在自己手里，她听见有人呼唤自己，却不想睁眼。
“池念，我错了，我不这样了，你醒过来好不好？”
似乎是章羽凝满怀愧疚的声音，不知为何，听到这个声音池念就鼻子酸涩，她知道人在身边，却睁不开眼，湿润的眼眶，也留不住心酸的泪水。
可池念不能当着所有人的面忽然消失，她必须在2小时内逃开别人的视线，并且将最后的记忆数据留给程诺。
她努力动了动手指，感觉有人紧紧握着自己手：“念念，嫂子在这，别怕，念念？”
席梦歌寸步不离地守着，有时候池念觉得自己被当成了她的一种寄托。或许对母亲的思念，对自己的照顾，对自己的陪伴，是席梦歌此生唯一的支撑吧。
池念终究还是睁开了眼，她看到病床边的章羽凝满眼通红，像是刚哭过，不免觉得心中苦楚，心也软下来了。这次穿越，光巴掌都打了好几次，可她没有真正地跟自己生过气，答应不离开，就从没走开过。
“念念，你醒了？我叫我哥过来。”席梦歌喜极而泣，她掩了掩眼角，平稳自己的心绪后，挤出一抹微笑。
上次见席梦歌这么情绪失控，已经是母亲病逝的那天了，就连葬礼她都没有这么胆战心惊过。
章羽凝张口欲言而止，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池念看向席梦歌，气弱地说：“嫂子，我想休息会，你先不要麻烦席院长，你也先去休息一会吧。”
席梦歌先是看了一眼章羽凝，心领神会，她表情复杂，眉头蹙了蹙，叹息说：“我一会让他来看你。”
“谢谢嫂子。”
席梦歌走到门口，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两人一眼才走。
病房只剩下相对无言的二人，除了监护仪的滴滴声响，窗外的雨声也啪嗒啪嗒地搅乱人的心房。
“你是为了救我，是吗？”终究是章羽凝先开了口。
池念望着窗外，玻璃上的雨线四处滑动，没有规律。
“你用的是特效药来治我的发寒，我在婴儿时期被拿去做实验，感染寒菌，病毒蛰伏在体内多年，会忽然爆发，我的爆发时间就是今年，你的加密资料里面显示，已经有好几人死于这种毒株。”
池念看似无动于衷，可听到这些便觉得心痛难当，她深深闭上了双眼。
“这种解药需要三针才能瓦解病毒，所以你隔一段时间就给我打一次。”章羽凝平心静气地娓娓分析：“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为什么你要为我做这些，你说过不会害我，成瑾也说你不会害我，可我缺少依据，我想不通你为什么会这样，你能告诉我吗？”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池念疲惫不堪地倒在枕头上，微微闭眼：“你走吧，我不想看见你。”她不想让章羽凝看着自己忽然消失，她也不希望这个世界的池念甚至没机会跟章羽凝再在一起。
属于她们的回忆和感情，应该顺应发生，如果章羽凝知道了真相，将来怎么办呢？她会死，26岁的池念可能也活不久，都是自己造的孽，把所有的痛苦都留在了这个世界。
“池念，你看着我。”章羽凝声音哑然，池念不知怎么面对她，什么都没做成，只有一次次的失败。
“你看着我！”她提高了音量。
池念深深呼出一口气，睁开眼正对章羽凝时，愣住了。只见她手上拿着第三针的药瓶，药水完好无损，针管也密封着。
“你？！”池念立即坐直身子，难以置信地望着她：“你试探我？”她当即想到章羽凝扔的是假药，为了逼自己说出一切，不惜鱼死网破，可最后还是心软了。
“我是想把这个丢了，可我不敢。”章羽凝说话间视线模糊了。
“为什么？”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我连赌都不敢。”章羽凝说话间拆开了注射器密封袋，往池念病床边走近两步，说：“我怕你生气，怕你怪我不理我，怕你赶我走，怕真的做出让你不原谅的事情，怕失去你”
章羽凝淋雨的发丝还没有干，留海半遮眉，衣服半干半湿地穿着，泪水在眼眶中闪烁，她每走一小步，池念的心脏就一抽一抽地疼，疼得她无法呼吸。
这个人近在眼前，仿佛又要走远了，她甚至能感觉到章羽凝接下来要说什么，那灼热又失落的眸光，始终在自己身上流转。
“对不起。”池念艰难地挤出这句话，她总想说这句话，对不起一切的一切。
章羽凝摇头，把注射器的针眼对着药瓶戳下，一点一点地将药吸到针管，她目不转睛地凝望池念：“你明明做了很多触及我底线的事，我却一次次原谅你，以为自己是要报复你，对付你，跟你较劲，其实根本不是，我连对你发脾气都像打在棉花上，那么无力。”
“你别说了。”池念皱起眉头，望着她手中的针管一点一点地被药水填满。
“我碰了你，你不反抗，我吻你，你迎合我，你喜欢抱我，让我陪着你睡觉，你不拒绝跟我的所有亲密，而我竟那么庸俗，就这样爱上了你。”章羽凝眼中闪烁着从没有有过的深情，释放了克制在心底的感情，第一次直白地输出这份爱意。
池念紧咬下唇，低头啜泣，她不敢再直视她深情的目光，尽管心里有准备，可听到这样的表白，依然痛不欲生。她真的再一次爱上了自己，反反复复的穿越，什么事都会改变，只有章羽凝一次次爱上自己没有变过。
可是她们的爱，注定要悲剧收场。
“最后一针，完成你的心愿，你不愿意说我不勉强你。”章羽凝把针管递到池念跟前，支起一抹苦笑：“做事是不是该有始有终？”
池念双拳紧攥，她看了眼墙上的钟表，心里千头万绪，明明是绝处逢生，希望重新燃起，心中却没有一点欣喜。
“打完这针，我就离开，你不是不想看见我吗？如果你真的救我命，我章羽凝这条命就是池小姐的，将来如果需要你尽管开口，我一定不遗余力，如果救不了命，我也孑然一身，了无牵挂，正好。”
“你不要这么说。”池念望着她，多一眼都是痛，章羽凝努力扮演着洒脱的样子令人心疼，可这第三针也是最后一步了，也必须要做。
可为什么，池念下不了手了。怕自己离开，还是怕章羽凝走，她想不通。
“我猜这个药不需要打在固定地方，你打我耳根是为了不让我发现，你可真是用心良苦，明知道我会发现依然会这么做。”章羽凝紧握着针管，捋起袖口。
池念的心一紧，两人就这么对视着，章羽凝重重地把针扎进了手臂，因为过于用力，针口出了血。
望着药水一点一点地打进她的身体，池念屏住呼吸，直到章羽凝拔出针管，她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她所有的付出，所有的努力，所有的计划和布局都是为了这最后一针，只要打了，章羽凝就得救了。
她不知该喜该悲，这也意味着，在这个世界的任务结束了，她该消失了。
章羽凝把针管丢进了垃圾桶，呆呆望着池念许久，她微微屈身，温柔说道：“我们之间到期了，也该结束了。”
“阿凝”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往门边走去，池念目光循着她而动，却没有留人的意思，即便章羽凝刻意放慢脚步，依然没有等到池念的挽留。
池念望着她缓缓地走出病房，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她在痛苦中等待失去，却无力把所爱之人留在身边。
章羽凝还是走了，池念联系的人也到了，她趁着席梦歌没有回来，从客梯下到车库，紧急上了程诺的车。
“还有多久？”程诺边开车边问。
“一个半小时。”池念冷静回答，车子开到基地需要四十分钟，摘取记忆数据需要半小时，时间很紧张。
程诺见池念身体岌岌可危，担忧地问：“真的不会影响到现在么？”
“不知，这不是你该操心的事。”池念穿着病号服，披着外套，穿越时带来了许多秘密和数据，离开时却什么都没有。
这个世界决定未来的走向，她消失后，一切就会按部就班，步入正轨地进行，希望26岁的池念，能够在有生之年，好好珍惜一切。
到了这个时候，池念内心越来越轻松，她所有的意志和感情都会跟26岁的池念合二为一，这些经历会成为最新的记忆，至于后面的事会怎么样，她也不知道。
她完成了自己的使命，救回了所爱，便可以了。
到了研发基地，程诺快速地提取记忆数据，池念安然地躺着，望着天花板，视线没有聚焦，耳边的仪器忽大忽小，体内却响起了轰鸣声。
她知道，时间快到了。
“程教授。”她看向程诺。
他看向数据下载进程，终于完成。
“池小姐，可以了。”他欣喜不已，一方面终于可以进行记忆转移和提取的实验，可另一方面因为池念要离开而有些悲伤。
池念的身体开始变轻，她还能清楚地意识到这一切在真实的发生。
“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我不会让她知道穿越这件事的，你放心。可是，你自己”
“会不会告诉她，决定权在里面那位，谢谢你。”池念最后的目光停留在还没苏醒的自己身上，她最后的笑容定格在了这里，除了想念章羽凝，一切都很好。
再见了，阿凝，希望再见，我们都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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