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翌日,叶听晚一早起来,天蒙蒙亮,不知昨夜什么时候下了雪,驻扎的营帐外白雪皑皑,气温都低了许多。

    他准备去天子帐内伺候,刚出了帐便有十几个穿轻甲牵着战马的禁军在候着他。

    禁军显然早早就在帐外候着了,银色的轻甲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寒霜,见他出来,带头的禁军上前行礼:“先生,陛下交代您醒了就先用点吃食,但昨夜大雪河被冰封上了,不能捕鱼,属下现在命人炙牛肉,马上给您送回来。您吃完了,属下等护送您去我军大营与陛下会和。”

    叶听晚微怔,魏景承已经发出了?怎么也没派人传个消息。难道是军机不可泄露?思及此,他点了点头:“不必麻烦了,我吃些干饼就好。”

    此处不比京都,吃食紧张,前线的烽火未能停歇,随便垫吧些就好。

    禁军有些为难,但陛下临行前交代,一切都听先生的意思,他也不好推脱,“是。”

    跟着半百人的禁军往北走,大雪封路,崎岖难行,好在李德熟悉地形,他们从一山林小路走,沿途还能看见一些被雪掩盖一半的马蹄印。

    这是昨夜天子行军留下的痕迹。

    叶听晚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看着外头白茫茫的一片,心里想着为魏景承昨夜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一晚上了,他辗转反则。

    李德见人有心事的样子,便问道:“先生是在担心陛下吗?”

    “啊?”叶听晚放下帘子,心道自己难道很明显吗:“没……陛下骁勇,无需我担忧。我只是想着此行的胜算有几分,陛下安危事关国生……眼下还是要早早结束北伐回京才好。”

    李德:“是。”

    到了大营,已经到酉正。

    禁军将叶听晚送到了营帐:“先生,此处地势险要,为了先生的安全起见,您务必不要乱走动的。”

    大营驻扎在山林里,胡杨林中烟雾缭绕,几步路的距离就看不到人影,营帐也都是用的雪色的,藏在山林中看不真切。

    叶听晚:“陛下的营帐在何处?”

    禁军:“回先生的话,此为军机,属下也不知。”

    叶听晚:“哦,好。”

    禁军交代了叶听晚不要随意走动,他便和李德进了营帐,到了晚上,雪越下越大,掀开帘子,外头的雪已经没过脚踝。

    帐篷里的柴火烧的霹雳作响,叶听晚坐在小几前,手里把弄着魏景承给自己的玉扳指。

    要不要还回去呢?

    这个玉戒自遇到魏景承以后就看见他戴着了,不会对他来说是很贵重的东西吧?

    他虽贪财,但也不知道魏景承啥时候惦记上他了,这东西保不齐还是男人单方面给的什么定情信物。可是……魏景承都说了,就单纯瞧着他乖巧些,才借着酒意做了那样的事……

    啊,烦。

    还回去,魏景承应该知道他的决心了。

    叶听晚把李德喊了过来,让他分析分析:“李德,你瞧瞧这东西贵重吗?”

    “哦。”李德自小生活在宫里头,在司衣局做活,负责天子的衣物和礼用的礼服和器皿,拿了叶听晚给的玉戒,放在小几前,挑烛认真观察:“先生这是从哪里弄来的,看着款式不是您的尺寸。”

    叶听晚聚精会神的看着玉戒:“这是陛下赏的。”

    叶听晚心虚道:“它值钱吗?”

    李德:“上头有龙纹,工艺很是精致,倒是有开国初期的风格,龙纹雕刻的比较张扬些。应该是开国制作的,料子很好,很贵重,很有可能是……”

    李德有点难不准,这东西怎么那么像开国君主御用物件,若是陛下赏赐的多是仿品,但这也是天大的恩赐了:“应该是仿制祖君时期的物件,很贵重,怕是值不少钱。”

    叶听晚:“啊?我知道了。”

    还是还回去吧,不该挣的钱,一毛都不能挣。

    叶听晚将玉戒小心的包裹起来,放在自己胸前衣襟的口袋里。

    这时,帐外的禁军来信:“先生,陛下回营了,向将军方才来报,我军要连夜北行,咱们出发吧。”

    叶听晚起了身,走出帐篷:“好,那我先去找陛下一趟,你去禀告一声,就说我有急事……若是陛下很忙,那你就回来,别打扰他。”

    禁军:“是。”

    约莫半个时辰的时间,前去报信的禁军回来了,“先生,陛下此刻在营内疗伤,唤您过去。”

    叶听晚:“好。”

    魏景承受伤了?也是,打仗怎么会不受伤。

    到了天子的营帐,只见向钧在帐外焦急的候着,叶听晚过去,“将军,听闻陛下受了伤,要紧吗?”

    向钧:“先生可以自己去看看。”

    走进帐内,迎面出来一身材高大的男人,面色铁青,带着头盔,具体也瞧不清他长什么样。

    魏景承卸了战甲,手腕上缠着白色绷带,一众军医围在身边,看着是已经处理好了。

    叶听晚看着铜盆里的血水,蹙了蹙眉。魏景承穿上衣物,抬眼看着他:“找朕何事?”

    男人音线淡淡的,听不出情绪,叶听晚过去,军医拜别天子:“陛下,伤口还需静养多日,明日臣再过来给您换药。”

    魏景承:“嗯,退下吧。”

    军医离开,营帐内只剩下两人,叶听晚攥了攥手心里包裹的玉戒,走了过去:“陛下您没事吧?”

    魏景承穿上战甲,道:“无碍。”

    “……哦。”叶听晚觉得气氛有些尴尬,站在男人面前一人多远的位置,不也敢走的太近:“奴才……”

    魏景承:“朕说了,不会强迫你做什么,离朕那么远作甚?过来。”

    叶听晚点点头。

    魏景承敲了敲小几,道:“帮朕把护喉戴上。”

    叶听晚把手里的东西放在小几上,拿着护喉帮男人戴上。

    魏景承扫见青年放在小几上的手绢,道:“那是什么。”

    男人身上带着清冽的寒气,护甲上掺杂着淡淡的血腥味,大概是爱干净,并未瞧见有痕迹,戴好后,叶听晚退了一小步,跪在男人身前的软垫上:“陛下,您现在还生奴才的气吗?”

    叶听晚解释:“都是奴才不好,惹您生气了,待回京后……”奴才就

    离开福宁殿。

    后面的几个字没说出来,天子就拿起来小几上的手绢,打开一看,冷冷哼了一声。

    叶听晚吓的一哆嗦,也不敢多说了,垂着眼帘,小声道:“陛下……您送奴才的东西太贵重了,奴才左思右想实在不应该收,要不您还是收回去吧。”

    魏景承放在小几上的手背青筋虬结,捏着玉戒的手因为用力五指都变了形。

    好半天,男人都没说话,空气中甚至能嗅到他的火气。

    叶听晚闭了闭眼,心道自己要玩儿完。

    呜呜呜呜呜呜芭比Q了

    他知道,别人送出去的礼物,再退回去不好。可是这东西太贵重了,他之前只知道很值钱,也没想魏景承是想日他才对他这么好的,现在他才不敢收着卖身的东西。

    男人把玉戒握在掌心里,慢悠悠道:“为什么还给朕?”

    叶听晚战战兢兢:“……太……太贵重了。”

    “不值多少银子,”男人冷冷道:“你不要便赏人,朕既然已经送出去,就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说罢,男人握住了叶听晚的手腕,将玉戒还回去:“随你处置。”

    叶听晚手心涔涔冒汗。

    “陛下……”

    “不是说好回去帮朕找些美人?”魏景承正色看着叶听晚,“抬起头来。”

    叶听晚僵硬的抬着脑袋,眼睛里不争气的又含上了泪花:“是。”

    男人大掌捏着他的下颌,看着像是在打量他。

    “晚晚,朕……”

    叶听晚又哭了。

    害怕他。

    恐惧。

    想急与他撇清干系。

    魏景承有些好奇,叶听晚在怕什么,又或者他给的安全感不足?为什么不敢与他亲近,还是说他已经有了喜欢的人?

    “朕想问问你,何为不喜欢朕,朕说的是,男女之情的喜欢,朕要……”魏景承说起,心中不禁咯噔一声,最早的时候,他是怎么对青年说的?

    他说自己不喜欢听阿谀奉承,不喜欢听自己不想听的话。所以……所以叶听晚对他所说的话,是那般小心翼翼,恭维他又怕他生气,时时刻刻都看着他的心情。

    魏景承松开了青年的下颌,静静的看着他:“晚晚,朕这次想听真话。”

    没有感受能形容叶听晚现在的心情。

    魏景承的话像是悬在脖颈上的一把利刃,稍有差池,人首分离。但是……他要说假话吗?

    “奴才……配不上陛下的喜爱。”叶听晚衣袖里的指甲狠狠的嵌进的软肉里,“陛下是天子,奴才是阉人,我们真的不合适。”

    高台之上,如履薄冰。

    魏景承似乎懂叶听晚在怕什么。

    “好。”魏景承把玉戒拿了回去,重新戴在自己的手上,看着面前的青年,“好奇朕为何喜欢你吗?”

    魏景承把叶听晚拉了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身边,道:“你是朕见过最单纯的人,生的也讨朕喜欢,所以朕借酒做了不合礼数的事。但朕对你的喜欢也并非是要强行行鱼水之欢,你既然不愿,朕以后绝不主动提起此事,你也不必害怕,朕还没深情到非谁不可的地步。”

    “你若还不放心,回京后便给朕寻些俊俏些的美人,这样你也不会害怕朕惦记你了。”

    叶听晚呜呜呜呜。

    感情是喜欢他傻。

    好羞辱人。

    但是,魏景承确实缺爱,身边尔虞我诈,喜欢他傻也正常。

    “奴才……”叶听晚:“那奴才记住了,以后奴才还是陛下身边的小叶子,永远对陛下忠心耿耿,等回去了奴才一定给陛下寻更多美人。”

    魏景承淡淡的‘嗯’了一声,抬了抬唇角,道:“那朕喜欢叫你晚晚,朕也从未称过福海为奴才,在朕眼里你们都是朕的心腹,是可靠之人。”

    “所以你也不必多想,可以吗?”

    叶听晚咽了口口水,点点头,脸上带着笑意:“好!”

    魏景承满意的攥着青年的手,“晚晚,给朕戴上头盔吧。”

    第32章

    从天子营帐内出来,叶听晚活络了一下身上的轻甲,铝制的薄甲胄,比传统的铜制甲衣轻巧许多,但行动还是诸多不便。

    叶听晚垂着胳膊,看着身边的男人,小声问道:“陛下,我也不上前线,必须要穿吗?好重啊。”

    魏景承:“保命的,晚晚忍忍。”

    叶听晚:“好吧。”

    一早在营帐外候着的向钧见天子出来,上前道:“陛下,眼下前方的线人已送来急报,淮水冰冻三尺,行军无碍。”

    天子笑颜渐开:“好。”

    一场及时雪,解决的禁军渡江的问题。今夜北行,直击蛮夷命脉,定能顺利结束北伐。

    北疆军势头正盛。

    魏景承命人将叶听晚安排在行军中间的马车里,叶听晚虽然不能跟着男人去前线杀敌,也不想拖累男人,乖乖的跟着行军的队伍,欣赏沿途的雪景。

    到了天蒙蒙亮。

    队伍外连连听见捷报。

    “报!我军大胜利,陛下已率兵攻入。”

    “报!蛮夷重甲兵北逃,我军乘胜追击,陛下已经拿下蛮夷世子,军心大振!”

    “报!我军已攻进逶崖,敌军溃不成军,北征大捷!”

    叶听晚睡不着觉,心里记挂前线的魏景承,听见马车外的捷报,匆忙地下了车。

    雪还在下个不停,路上的积雪一脚下去,软绵绵的,险些站不稳。

    李德跟着青年身后,跳下车去:“先生,等等小的!”

    前来报信的禁军握着军报,单手牵着缰绳,手中的军报高高举起:“北征大捷!”

    “北征大捷!”

    叶听晚眼睛都亮了:“赢了!魏景承打赢了 !”

    禁军快马疾行,叶听晚等不及小跑迎了上去。

    就在那禁军快要停下的时候,一支利刃穿过风雪,直击禁军手中的军报“嗖”地一声,宣纸破裂,跟着汾扬的雪花飘落。

    那禁军一懵,回头往发出利箭的方向看去,右统帅骑着一战马,真着铜制重甲,身后携数千的重甲兵尾随而来。

    男人脸上戴着獠牙面具,一双墨瞳被风雪浸染,身上带着白色雪片,高声喝道:“大胆狂徒,敢假传军报,北疆听令,给本将军放箭!”

    紧接着,数百根白色箭簇朝着那传军报的轻甲禁军射去,轻甲不堪一击,箭簇没入血肉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疾行的战马一声长嘶后,随着马背上的禁军一起垂落“砰”地一声,随即,血与雪掺杂,刺眼极了。

    叶听晚停在那禁军前,不足两人的距离,周遭地上赫然插着对方射过来的箭簇。

    灰霾的天空中,惹起一阵风雪的狂怒,少顷尘埃落定,砸人脸颊的雪片又簌簌落下。

    刘飞走到叶听晚面前,慢悠悠的勒紧了缰绳。

    叶听晚懵了,只觉告诉他面前的男人不是什么好鸟,他往后退了几步,动了动唇,看着他:“你,你是什么人!”

    刘飞慢条斯理的翻身下马,将头盔摘下,扔给身后重甲兵,朝着叶听晚一步步逼近:“臣,北疆军右统领,刘飞。领陛下的令,带军师大人去前线。”

    “我……”

    叶听晚眯了眯眼,看着面前的男人,总感觉熟悉的不行——他是,昨天从魏景承营帐里出来黑脸男。

    刘飞?

    姓刘。

    对方报上名讳,叶听晚更笃定了,这个人是坏蛋。

    魏景承交代了,前线危险,不准他过去。

    叶听晚咬了咬牙,瞪着面前的男人,道:“不去,我不去!”

    刘飞轻哼了声,摘下了自己的面具,一张熟悉的脸映入叶听晚眼帘。男人的五官精致,看着年纪不大和慈宁宫那位反派头头,相似到快共用一张脸的程度了。

    男人道:“这可由不得军师大人,来人,把他给本将军绑上马去。”

    “将军且慢!”

    奉天子命保护叶听晚的禁军,带刀上前,将叶听晚拥护在身后,众人齐聚而上,拿着武器对峙:“臣等奉陛下的命,在此看护军师大人,将军若是没有圣旨,恕属下难以从命。”

    “就是就是!你是个什么鸟人,敢假传圣旨,居心不良!”

    叶听晚叉着腰 ,蹲在一众禁军身后,看着面前不怀好意的男人,啐了一口:“我才不去,我就在这儿等着陛下回来。”

    男人显然已经早就做好了准备,举起了手,看着叶听晚身前的众人:“虎符在此,你们难道要违抗军令?”

    禁军一见男人搬出虎符,有些犹豫不决,蹙着眉问道:“真是陛下要见先生?”

    刘飞轻笑了声:“前线军务紧急,本将军亲自来请军师大人,难道有假?”

    禁军闻言,放下了刀,叶听晚一看自己要玩儿完,连指着那男人手中虎符道:“你……你那个东西明明只有一半,算不得数,陛下若是真的让你过来请我,就算没时间写圣旨,也该将手中另一半虎符给你,你如今什么都没有,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而且……而且你本来不就有一半吗?”

    男人的耐心显然已经被叶听晚耗光,收起虎符,冷冷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拿下。”

    叶听晚:“!”

    说着,男人身后的重甲兵统统翻身下马,手持长剑,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禁军做防御姿态,皆目视前方,显然已经做好了牺牲也要护他到最后的决心。

    啊啊啊啊啊谁来救救他!

    眼看着众人即将兵戎相见。

    “慢着!”

    叶听晚喊了一声,扒拉开身前的禁军。

    呜呜呜呜他真的超级勇敢啊!

    这群坏蛋不知道想用他做什么,但是既然来找他了,就必定不会伤害他的性命 ——起码暂时不会噶了他。

    “我……”叶听晚乖乖走过去,“我又没说不去,你动什么手,都是自己人。”

    刘飞哼了声,转身上了马,勒紧缰绳:“将人带走 。”

    叶听晚被左右架着上了一匹马,他看着身后的禁军和李德,道:“我……我先跟着他们去,你们就在身后快些跟上。”

    禁军:“是。”

    李德机灵,和叶听晚一对视,就知道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叶听晚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对着身后的大头兵道:“你,走吧,慢一些,别颠死本官了……啊啊啊啊……”

    他话还没说完,马儿一阵长嘶,快速在风雪奔驰,从没有骑过马的叶听晚差点原地晕过去。

    不知道走了多久,前方天空中开始出现火红的火硝石,空气中都弥漫着硝烟味,雪化成了蒙蒙雨滴落下。

    马儿的速度也逐渐慢了下来。

    众人走到一山崖边缘,叶听晚被人粗鲁的扔下马,差点摔个面朝地。刘飞下了马,拎着叶听晚胳膊,将他拉往悬崖。

    叶听晚拼了老命的往后坠,但是男人的力气大的出气,拎着他像是小鸡一样,他就用嘴巴输出““你你你你要谋杀朝廷明官,你不想活辣!”

    “放开小爷你这个混蛋 !”

    “蛇精病啊你!”

    “你个猪狗不如的坏蛋,蠢蛋,放开放开劳资!”

    眼瞧着就要走到悬崖边上,叶听晚急的眼泪都出来了,头盔也弄掉了,扒拉着男人结实的手臂,两条腿乱踢:“放开我!!!!”

    “吵死了!”刘飞不耐烦的将人扔在地上,冷冷的看着身下的小太监,俯下身去:“本将军不想杀你,你要是再不老实,就真把你扔下去,摔死你。”

    叶听晚被摔的腿都快折了,看着身前凶巴巴的男人,恶狠狠的瞪着他,朝他吐了口口水:“呸 !你别以为小爷不知道你是太后的人,你要杀就杀,反正我的命也不值钱,别以为杀了我你们的奸计就能得逞,陛下一定会为我报仇的!”

    刘飞被一口口水啐了满脸,抹了一把,骂了声脏话:“反了你了,真以为本将军——你在激怒我?”

    叶听晚:“??”

    小声道:“……那又怎样?”

    “你倒是聪明,但是本将军也不傻,杀了你本将军用什么东西刺激魏景承那个白眼狼?”刘飞轻笑了声:“怪不得魏景承喜欢你这个小太监。”

    叶听晚:终于找到比他还傻的傻帽了。

    他只是单纯的发泄而已,跟着他走了之后,叶听晚本就没认为自己能活多久。

    他知道魏景承现在救不了他,那几个禁军最多撑一会,还是落个死。何必。啊啊啊啊死前做了这么一件大好事,可怜可怜他让他再穿越一次吧QAQ

    叶听晚恶狠狠哼了声,一怒之下,怒了一下:“哼!”

    他……他是怕死。

    但是越是清醒的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就越是无所谓了。就算刚才他哭着喊着,逃跑又有什么用,还不如跟着索命的无常走,好好发泄一下。

    叶听晚呸呸呸吐了男人好几口:“大傻帽,你准备怎么杀小爷,来吧,小爷男子汉,才不怕你!”

    “本将军说了暂时不会杀你。”

    刘飞也不气了,站起身,拎着叶听晚走到悬崖边缘:“睁开你的狗眼看看,本将军是怎么帮阿姐除掉魏景承这个白眼狼的。”

    叶听晚被男人捏着脖子,疼的他直打咧咧,男人将他扔在了悬崖边缘,砂石从叶听晚手边滑落,跌下崖山。

    叶听晚撑着身子起来,看着悬崖下———战火纷飞,赤地千里。

    天子身披战甲,手持利箭,在马背上朝着远处的山崖疾行,身后黑压压的重甲兵随着男人的战马疾行,士气磅礴,气吞山河。

    叶听晚皱眉,终于知道身后的男人,只不过带着几千人,就敢谋反的理由了。

    他果真要用自己去要挟魏景承吗?

    还以为他吹牛。

    叶听晚:“……”

    当真是蠢啊-_-无语

    叶听晚洞悉结局,魏景承此行北伐,注定凯旋而归,没有人能牵着魏景承的鼻子走。

    更何况只是一个稍微用顺手的小太监。

    他,叶听晚,这是又活到头了啊。

    叶听晚脑海里已经开始播放回忆片段了。

    呜呜呜呜。

    眼泪不争气了这会儿。

    第33章

    逶崖前,蛮夷只剩百人的逃兵溃不成军。蕃国可汗兰图尔身负重伤,身下的战马鲜血直流不止,终于,到了悬崖边缘,他勒紧的缰绳,松动的山石滚落山崖:“吁。”

    大烨重甲兵已有大半押送着战俘回营,天子身后跟着列将军向钧,仅不足千人的队伍,把曾经的草原狼王逼到了水尽山穷时。

    天子勒紧缰绳,马儿在对方不足百米停下:“兰图尔,投降吧,你已经没有退路了!”

    青面獠牙的兰图尔啐了一口:“呸,中原小儿,乳臭未干,岂敢猖狂!”

    魏景承翻身下马,执手中的长剑,身后重甲兵拉弓,对着天子面前的男人瞄准。

    魏景承:“退兵,回到淮水界三百里外,向我大烨称臣,朕便保你天狼一族。”

    吐蕃狼族是大烨边境的游牧民族,自先帝登基时便一直在淮水以北活跃,先帝仁心,这才得以让天狼族休养生息,逐渐扩大到今日的地步。

    兰图尔是他们第二代可汗,此人野心勃勃,自他继承可汗之位后便屡屡越过淮水,侵犯大烨边境。

    兰图尔闻言狂笑不止,卸下身上的图腾高高举起,“我天狼祖先在上,兰图尔愿以灵魂献祭我草原大地,佑我奔月图腾驻扎瓦土,天狼血脉生生不息!”

    向钧牵着身下的战马踌躇不前,他急的出了一头汗,摸不清天子的意思,“陛下,这人死到临头嘟嘟囔囔作甚?臣去砍下他的首级,我军今年便可回京。”

    魏景承道:“蛮夷崇尚巫蛊之术,他这是用诅咒我大烨,大概是想拼死一战。”

    向钧大大的疑问:“呸,真是晦气,那臣去杀了他!”

    魏景承点了点头:“不知悔改,降者留命,抵死不从杀无赦。”

    向钧得令,带着身后的重甲兵:“杀!”

    霎时间,重甲兵举起长矛,从天子身侧涌过,“杀!杀!杀!”

    黑压压的重甲兵宛如黑鲛出海,雪花随着疾风旋转飘零,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火药与鲜血的腥味。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蛮夷剩下的残兵败将已悉数倒下,向钧收了剑,命人烧了尸首。

    北征终于结束。

    魏景承上马,转身回营。

    “——陛下。”

    一记箭簇穿过雪海,直击天子身侧的重甲兵面部,'噗呲'一声,禁军跌落下战马,重重的摔下雪地上。

    向钧心中警铃大作:“护驾!!!”

    刘飞牵着缰绳,慢悠悠的从白色浓雾中走来:“是臣。”

    刘飞在悬崖上候了两个多时辰,终于等到魏景承身侧没什么人的时候。

    叶听晚被刘飞身后的禁军拿刀抵着脖子,押到了男人面,刘飞身后数千人的军队,挡住了天子的去路。

    北疆军由定北侯统辖多年,定北侯死了之后,向钧和刘飞接手北疆军。向钧与刘党不合,短短数月,难以把持军心,他早知刘飞居心不正,却没想到他竟敢带兵谋反!

    向钧气的要咬碎后槽牙:“刘飞,你疯了?!”

    天子的目光穿过人海,牢牢锁在人群里的青年身上。

    刘飞猖狂大笑:“陛下为国捐躯,我这是来接向将军回营的,怎么就疯了?”

    向钧牵着马儿,拿着剑指着他:“放肆,陛下已取下兰图尔首级,北征大捷,你瞎了吗?!”

    “啧。”刘飞跳下战马,摘下头盔夹在臂弯,哂笑道:“将军糊涂,陛下这不是马上就要死了吗?”

    “你!大逆不道!”说着,向钧勒紧缰绳,带着身后的重甲兵就要上前。

    “慢着。”

    天子抬手,看着刘飞身后的叶听晚,如墨染的瞳孔里尽是寒意,他冷冷道:“你要什么?”

    叶听晚被捂着嘴巴,唔唔唔说不出来话。

    刚才刘飞在悬崖上十分自信的说着他的计划,他以为自己和魏景承是那种关系,所以才想用他的命去要挟魏景承,可是魏景承是什么人?他是这本的男主啊。

    刘飞注定要失败的。

    叶听晚看着魏景承,眼泪不争气的吧嗒吧嗒掉。

    魏景承……我呜呜呜呜呜。

    刘飞选择铤而走险的原因很简单,因为魏景承动了魏炳志,眼下他阿姐在朝中能用的人都被魏景承一个一个全都拔掉了,若是他在按兵不动,魏景承迟早要杀了他的阿姐。

    刘飞本是刘家庶子,他的母亲不得父亲喜欢,早早驾鹤西去。家里的几个哥哥不喜欢他、欺负他,大冬天给他的棉衣浇水,放火烧过他,父亲又对他这个庶子置之不理,每次不过一句小孩子玩闹罢了了事。

    若不是阿姐护着他,他又怎么长大。

    刘飞知道,他今日就算杀了魏景承,回到京都也是死路一条,但他不怕,只要阿姐得到她想要的东西。

    阿姐虽然告诉他,魏景承的软肋是这个小太监,可是想魏景承这样狼心狗肺的人,谁知道他会不会在乎一个小太监。

    不过,眼下看来,阿姐没有骗他,魏景承的表现告诉他,这个小太监对魏景承来说很重要。

    他冷笑道:“我要的很简单,用你的命来换这个小太监的命,或者,今日让这个小太监和我一起上路?你自己选。”

    魏景承滑了滑喉:“你觉得朕——你未必太张狂了些?”

    “哈哈哈哈哈,魏景承你现在要不要找个镜子看看你的表情?”

    刘飞挥了挥手,命人把叶听晚带到身边,取下他口中的布团,一脚将人揣在地上,用剑抵着他的脖子,道:“来,求你的好皇帝救救你的贱命。”

    叶听晚吃痛,手上被粗粝的砂石磨出了血痕,撑着地起来,他的眼泪根本止不住,看着不远处的魏景承,抿了抿唇:“陛下……”

    魏景承根本不会救他。

    叶听晚想哭,不是因为自己要死了,而是因为见到了魏景承。几个月的相处,他整日与男人呆在一起,这是他在异世接触最多的人了,就好像他的亲人。

    现在他要被魏景承抛弃了。

    叶听晚赶紧自己的脖颈间冰凉的剑刃,抬眸看了看身前的男人。

    然后——

    那把剑这么锋利,应该不会太疼吧?

    呜呜呜呜,他总算要做一次英雄了。

    叶听晚朝着刘飞的脚下吐了一口,然后瞪着他骂骂咧咧道:“呸!你想的美,小爷……”

    叶听晚话还没说完,只听见远处的天子,冷冷喝道:“好,朕答应你。”

    叶听晚抬眼,看着魏景承,樱唇抿了抿,“……什么?”

    魏景承:“朕答应你。”

    天子身边的向钧懵了,感觉自己好像听错了什么,僵硬的看着身边的天子,疑问:“陛下?”

    魏景承挥了挥手,示意他闭嘴。

    天子扔下了手里的剑,跃下战马:“但是朕要和他死在一起。”

    叶听晚更懵了:“?啊?”

    天子道:“向钧,带着禁军回营,等朕死了你便带军回京,待找回朕的遗体,再按照朕登基时的口谕,拥立朝中能者登基。”

    魏景承说着,卸下了自己的战甲。

    向钧怒视刘飞:“陛下三思啊!”

    “待臣取下这反贼的首级……”

    魏景承走到悬崖边上,身后退一步便是百丈深渊,掉下去必死无疑。

    天子命道:“走,带着人回大营。”

    向钧:“陛下!”

    刘飞已经迫不及待了:“向将军,快滚吧。”

    叶听晚看着魏景承,头皮一麻,魏景承难道已经想好了退路了?

    向钧只得领命,带着全部重甲兵往大营的方向走去,半个时辰后,逶崖只剩下灼烧的火焰和孤身一人的大烨天子。

    魏景承站在雪中,褪去了战甲,花瓣般的雪花落在他的乌发上、长睫上、宛如耸立在雪中的神像,孤看着对面的叛军——以及叶听晚。

    刘飞哼笑一声,收了剑,想揣叶听晚,却不想身前的青年站了起来,朝着他狠狠的扔了一把雪:“混蛋!”

    刘飞被扔了个措手不及,抹了把脸,又听见‘嗖’的一声,一颗拇指大小的石子飞了过来,狠狠的击中他的眼球,男人一声惨叫,单膝跪在了地上:“操!”

    叶听晚:是李德!

    叶听晚乘机拿起了他的剑柄,狠狠的朝着男人头上打去,“小爷打死你这个坏蛋!”

    刘飞身后的禁军乱作一团,以为是向钧去而复返,左右瞭望着雪地,无人关注地上捂着眼睛的刘飞。

    “谁!”

    “快滚出来!”

    叶听晚用了吃奶的劲儿打男人,但时间有限,打了男人闷声骂了几声,连忙往魏景承身边跑:“陛下!!”

    “是个小孩儿!”

    “快去追!”

    李德见自己的位置暴露,一骨碌起身往相反的方向跑。

    刘飞从地上起来,用自己仅剩的一只眼看着身前的两人,夺过一把弓箭,朝着叶听晚的位置绷紧了弦:“去死吧!”

    说那迟,那时快,去而复返的向钧披着战甲回来,带着身后的禁军冲向刘飞:“给我杀,救出陛下。”

    男人身后的禁军此刻像是炸开了锅,一众面对去而复返的重甲兵,一众看着身前的将军,着急道:“将军,那人又回来了。”

    刘飞杀红了眼,只恶狠狠的看着面前的人。

    “嗖”的一声,一支冷箭朝着叶听晚背后射去,箭簇如飞鸟疾行,穿过茫茫雪海,就在要插进心脏的时候。

    ——天子一把将青年揽在怀里,果断的跃下山崖。

    叶听晚刚刚碰上男人的胸膛,只觉得眼前一阵眩晕,身子就失去了重心。

    男人紧紧抱着他,好像听见他说了声“叶听晚,抱紧朕。”

    叶听晚发出尖锐爆鸣:“啊啊啊啊啊!”

    第34章

    一瞬间的失重感结束,随之而来的便是坠落的痛感。

    短短几秒,叶听晚便感觉自己重重的落到了地面,但是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痛苦,明明是面朝下摔下的,可好些只有手掌碰到了,本就有伤的掌心火辣辣的疼。

    身下——

    “……晚晚……”

    叶听晚听到了有人喊他,紧闭的双眼慢慢睁开,映入眼帘的是魏景承微微张开的双眸,以及……男人嘴角溢出的血痕。

    ——魏景承把他揽在了身上。

    怪不得不疼。

    叶听晚一骨碌起身,腰间却有只大掌紧紧攥着,他猛地抬头,魏景承却软软的喊他:“晚晚别动,小心……”

    男人似乎摔的不轻,说话几乎都费力,叶听晚这才发现自己和魏景承压根就没掉下山崖,而是悬在了半空中。

    “陛下?”叶听晚不敢动了,身子紧紧贴着他,蹙眉看着受伤的魏景承,道:“你还好吗?”

    魏景承如原抱着青年,手臂慢慢收紧,环着青年那一节窄腰,“朕没事……只是……好像是腿断了,或者手断了,大概暂时死不了。”

    叶听晚闻言,目光呆泄了:“啊……那……”

    魏景承见吓到青年了,“好骗,朕没什么事,手脚都无碍。”

    叶听晚:“……”啊啊啊啊啊吓死他了都QAQ

    “那我们现在是在哪里?”

    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浓密的白雾笼罩着,他们身下好像很是平整,像是山崖壁上突出的石板接住了他们,大概只能看清五六米的视野,而眼前可视的地方除了已经干枯的树枝,就是像他们身下的石砖一样的东西。

    魏景承:“大概是山崖半腰,不过晚晚放心,这石棺结实的很,咱们就算是在这里住一辈子都不会掉下去。”

    “石棺?”叶听晚这才注意到,周围分部的石板,看着样子不就是棺材的模样,“陛下是早知道这里有石棺吗?”

    两人还是面对面的姿势,说着话,淡淡的热气甚至能喷到对方脸颊上,叶听晚有点不习惯,想与身下的男人拉开些距离,却听见魏景承闷声哼了下:“晚晚,别动,朕的伤口疼了。”

    叶听晚这才再也不敢动了,乖巧的靠着男人的胸膛,也不敢想魏景承是不是又故意唬他。

    少顷,魏景承好像是缓了一会儿,放在他腰上的手微微松了松,才回到他方才的问题:“没,朕也是刚刚发现,所以才敢带着晚晚跳。”

    叶听晚眼下也没时间胡思乱想,只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摔了下去,贴着魏景承的胸口,软绵的“嗯”了声:‘原来是这样……’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叶听晚觉得魏景承好像是刻意和他挨得很近,他身上穿着轻甲,与男人只穿着单薄的衣物的身体紧紧相连,好像能感受到他炙热的体温。

    大约抱了半个时辰,天空中开始下起绵密的雨滴,浓雾被雨水冲散了些,视野更广了。

    雨水打湿了两人的衣物,现在还是冬天,北疆的温度又低,不一会儿叶听晚就发现魏景承的唇色都变了。这么呆着去不是办法,他们很快会被冻死的。

    叶听晚抿了抿唇,主动环抱上男人,依偎着、想给男人保暖:“陛下,你冷不冷?我们要想办法离开才行——也不知道向将军那边怎么样了……”

    魏景承巴不得就这么呆着呢,可惜天公不做美。这里少说离地面也有百米,向钧解决完刘飞,应该会派人去山崖下寻他,一时半会待着确实不是办法。

    魏景承又环上青年的腰,鼻尖贴着青年的鬓角,黏腻的肌肤温暖极了,他有点舍不得:“朕确实有点冷,晚晚再抱抱朕,你往上靠靠,暖暖朕好不好?”

    叶听晚轻轻‘嗯’了声,胳膊撑着石棺往上挪了挪,脸几乎他魏景承的脸持平了,他还想再往上点,把魏景承的脸都抱到自己的胸口,这样应该会更暖和一点,男人却阻止了他的动作,“晚晚,再往上容易侧翻,就怎么贴一会儿就好,朕缓缓就起来。”

    叶听晚只好停下,抱着男人,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的脸颊上,两人像是相濡以沫的鱼儿,紧紧贴着、严丝合缝。男人的脸上也好凉,“陛下,这样好点了吗?”

    魏景承的鼻尖蹭在他的耳梢,冰凉的唇贴着他的脸颊,魏景承的唇很锋利,一点都不软,喘息间的热气却像是暖风剐蹭着他:“嗯,好多了,辛苦你了。”

    叶听晚心道:刚才要不是魏景承,他现在已经死了吧。

    该说谢谢的是他才对。

    “该说谢谢的是奴才才是。”叶听晚小声道:“谢谢陛下不愿舍弃奴才。”

    沉寂在身侧的男人久久未言,像是睡着了一样,贴着他的脸颊,只用肢体语言对他回应。

    “我救你并非因为你是小叶子,”魏景承心道,晚晚你愿不愿对朕敞开心扉呢?他却知道自己急不得,“晚晚,你是朕的朋友,是除了定安之外,朕的第二个可以交心的朋友。”

    “嗯。”叶听晚知道,“我们是共患难的好兄弟。”

    “嗯,是。”魏景承满足道:“所以,晚晚,以后在没人的时候,能不能喊朕景承?”

    “……这”叶听晚有些犹豫,向定安都是称他为陛下的,但是他也不知道向定安私下是不是喊天子的名讳,“好,奴才答应陛……我答应你。”

    魏景承轻笑了声,“那晚晚叫一声?”

    “景……”一直喊男人陛下,眼下说出来十分拗口,他缓了缓,慢悠悠道:“景承。”

    魏景承满意的松开青年,手抚上他鬓角的碎发,叶听晚也抬了抬头,一双清澈的眸看着他,魏景承和他对视,鼻尖几乎要蹭到一起,绯红的唇肉就在自己呼吸咫尺间,“我很喜欢晚晚这么喊。”

    叶听晚笑了笑:“景承?景承。景承。”

    魏景承:“嗯,我们起来吧。”

    叶听晚小心翼翼的点了点头,“好。”

    雨逐渐大了起来,叶听晚的轻甲也湿了个透,没了保温的效果,两人从石棺上起来,并排坐着,魏景承动作间轻轻吁了口气,叶听晚立马关切的看着他:“陛下,你还好吗?”

    魏景承点了点头,好在除了冷了些外,身子并没什么大碍:“没事。”

    魏景承扫视了一下四周,果然如他所料,这里是蛮夷部落的石棺群。他记得少年时期来北疆行军的时候,见过这样的石棺群,不远处或者在他们下方,应该有修建石棺的工人用过的山洞。

    又过了一刻钟的时间,浓雾小了很多,果然在他们右下方大概一个成年男子身高距离的位置,有一个山洞。

    跟着石棺的摆布,应该能在再次起雾前到那个山洞里去。

    魏景承握着叶听晚的手,示意他往下看去:“哪里有个山洞,我们要下去,否则一会儿天黑起雾,我们就要冻死了。”

    叶听晚顺着男人的目光往下看去,浓雾散去,眼下他们脚下正是万丈深渊,灰蒙蒙的看不到底。

    叶听晚恐高,但不想拖累男人,自己也不想死在这儿,硬着头皮:“好,那我们想办法下去吧。”

    魏景承应了声,小心的移动,他们身边最近的石棺只有一步的距离,但是山壁陡峭,想要过去还需耐心的多。

    他慢慢的移动到石棺边缘,扶着岩壁,过去一点就回头看着青年,“晚晚,过来吧。”

    叶听晚闭了闭眼,心中给自己打气,小心的爬了过去。他身上的轻甲有些不便,魏景承已经很轻松的跳到另一个石棺上,他走到了边缘,看着朝着他伸出手的男人,滑了滑喉:“陛下……我……”

    魏景承往前移了身子,单手抓着涯壁,“晚晚,把轻甲脱了,别怕,有我在。”

    叶听晚点了点头,看着魏景承,把自己身上的轻甲全都扔了下去,单薄的里衣包着他的身段,在寒风中瑟瑟发抖。

    魏景承的身子已经倾斜到了极限,“过来,晚晚。”

    叶听晚鼓起勇气,在石棺边缘,轻轻拉住了魏景承的手,他第一次感受到,原来魏景承掌心这么温暖,这么有安全感。

    大掌握住他的手,叶听晚迈着步子,终于跃到男人身边。

    叶听晚吁了口气,“陛下,我们继续下去吧。”

    魏景承牵着他的手,“嗯,别怕,还有几个就下去了。”

    用了半个时辰的时间,天色慢慢都暗了下来,他们终于走到了山洞上方的石棺上。

    魏景承先跳了下去,站在山洞口,伸出双臂仰头看着他:“晚晚,放心。”

    叶听晚抿了抿唇,看着身下的男人,“陛下……”

    他真的好怕。

    心脏几乎快要跳出来一样,这种反复仿徨与生死边缘的感觉,让他的精神无比崩溃。

    “晚晚,朕保证你无事。”

    叶听晚垂睫看着他,鼻音轻轻喘息着、然后坚定不移的跃下。

    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他仿佛把自己的命交给了魏景承。

    跌入一个带着寒气的怀抱,两人重心不稳,一起摔在了地上,少顷,叶听晚听见魏景承安慰他的声音:“晚晚真棒。”

    “啊……”叶听晚从男人身上爬了起来,一抬眼看着魏景承近在咫尺的五官,激动的又抱了上去:“陛下……呜呜呜呜,我们成功了!”

    两人都只是穿着简单的袍子,不过薄薄两层,还都被雨水打湿了,温度透过衣物纠缠在一起,密不可分。

    “嗯,”魏景承宠溺的揉了揉他的头,抱着怀里的青年,那炙热的温度简直让他痴迷,环在青年腰间的手微微收紧,捏着腻人的软肉,喘了口粗气,奖励道:“晚晚是朕见过最厉害的人了。”

    第35章

    喜悦之后,两人面临的新的问题。

    他们的衣物已经全都湿透了,眼下这山洞里虽然比外面暖和了一点,但他们都衣着单薄,洞口外的大雨还未停下,阵阵寒气往里钻。

    叶听晚冻得缩了缩脖子,魏景承好像从石棺下来后就被抽去了精气一样,靠在石壁上休息。

    叶听晚摸了摸男人的额,发现他没有发烧,才松了口气:“陛下,我去找些柴火吧,你在这儿休息一会儿。”

    “……嗯。”男人声音很轻,“辛苦晚晚了,不要走太远,稍里面点若没有,便回来吧。”

    叶听晚点了点头:“嗯,陛下放心。”

    说罢,叶听晚起身,摸黑,往山洞里面走了几步。

    魏景承说,这里的山洞都是天然行成的,石棺也是根据山洞所在修建的,且这里也有人居住过的痕迹,方才还有些光的时候,洞顶有火熏的痕迹。

    果然,走了没几步,叶听晚脚下就碰到了一些类似炭火的东西。他小心的蹲下去,用手在身前的位置摸了摸。

    是木柴!

    叶听晚碰到这些木柴简直比碰到金子还让他开心,小心的摸索着,把地上的火柴都捡了起来。

    魏景承有些担心,“晚晚?找到了吗?”

    叶听晚加快了速度,回男人:“就好了陛下。”

    魏景承休息了一会儿,撑着地起身,往叶听晚的方向走了过去:“我来吧。”

    “不用!”叶听晚还没说完,男人就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山洞里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楚,叶听晚只能感受到自己身旁带着温度的身体,魏景承拿过他手里的木柴,把面前为数不多的柴火都捡走,然后柔声对他道:“晚晚,走吧,这里不太安全。”

    叶听晚只好听男人的话,两人又返回到刚刚坐在的地方,魏景承随手捡了两块石头在“哒哒”的碰撞着,大概是想擦出火星,叶听晚蹲在他身边,透过一点点星火,看着认真打火的男人,想起魏景承方才说这里不安全,好奇问:“陛下,里面会有怪兽吗?”

    魏景承将一点点干草点燃,顺势把小一点的木柴放上去,火终于是成功的点上了:“什么是怪兽?野兽吗?”

    “啊?”叶听晚说顺口了,心道魏景承可是没看过铠甲勇士打小怪兽的,他解释道:“陛下刚刚说不安全,我还以为有狼啊老虎啊什么的。”

    火苗越来越旺,洞·穴里干燥,很快他们面前就燃起了一片火光,寒意一驱而散。

    魏景承随手把火石放到身边,透过火光,看着不远处的叶听晚,伸出手:“怎么会呢,没有怪兽,大概会有吸血的蝙蝠,惊动了不太好——晚晚,过来,坐在我身边好不好。”

    叶听晚点了点头,乖巧了走过去:“这样啊。”

    他走到男人身侧坐下,刚刚落座,手就被男人的掌抚上。魏景承的手掌要比他的手大上一圈,放在他的手上,几乎要把他的手紧紧的包裹住。

    叶听晚缩了缩自己的手,白天摔的时候,手被地面上的砂石蹭破了层皮,摔下山崖的时候,手还撑在了石棺的花纹上,眼下虽然没那么疼的,可还是不能乱动。

    叶听晚:“陛下,我的手刚刚摔破了,有些疼。”

    “嗯。”魏景承语气还是淡淡的,叶听晚很少听男人用这么温和的语气和他说话,他不由的有些担心,魏景承却换了地方,握住了他的手腕,将他的手再次拉到眼前:“方才晚晚帮朕的时候,怎么不说手疼呢?还是太担心朕了,就顾不上了?”

    “这……”刚才他是怕魏景承发烧了,人命关天,他哪里还有时间关心自己的手疼不疼:“我,我自然是关心陛下的。”

    魏景承笑了笑,“嗯。”

    说罢,男人小心的从衣襟取出了一个小药瓶,到出些药粉在叶听晚的手心里,再用指腹小心的涂抹到被挫伤的地方:“晚晚忍忍,涂上药,明日就好了。”

    魏景承的五指修长,根骨鲜明,薄薄的肌肤下甚至能看清脉络,青筋像是蜿蜒在玉质湖面的游龙,顺着那纤长又匀称的指尖安睡在手腕的衣袖中。

    指甲修剪的圆润整齐的五指轻轻蘸取药粉,耐心的在他的掌心滑动,温热的指腹划过掌心的软肉,泛起一阵酥麻的痒意。

    叶听晚绻了绻指尖,认真的点评道:“陛下的手指……都好长啊。”

    “嗯,”魏景承给青年涂完药,把已经空了的药瓶随意的扔在地上,瓷瓶碰撞地面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他道:“晚晚喜欢吗?”

    两人挨得还是很近的,魏景承说话时温热的气息仿佛喷在了他的耳梢,叶听晚脸颊被火苗烘的有些灼热,魏景承像是得不到答案就不肯罢休的小孩,十指和中指勾着叶听晚的小拇指和无名指,像是在把玩一件玩具一样:“晚晚怎么不说话,喜欢朕的手指吗?”

    叶听晚: “什么啊……”

    魏景承追问,微微俯身,手指敲了敲叶听晚的鼻尖,像是炫耀又像是……故意给他的手一样:“喜欢吗?”

    叶听晚乖巧的地下了头,羽睫垂着,快速煽动了几下,用小的几乎听不见的声音道:“……喜欢的。”

    “可惜了,”魏景承重新坐好,靠在了石壁上,淡淡道:“朕登基之后,再也没机会拿过刀枪,若不是这次出征,这两只手恐怕只能批批折子了。”

    叶听晚“哦”了一声,“陛下写的字也好看。”

    “嗯,”两人相互依靠这,魏景承动手给火里加了柴:“但还是有点可惜吧。”

    “怎么会呢。”叶听晚看着眼前的火苗,火有些大了,怎么感觉浑身烧的不行:“手又不是生来就是舞刀弄枪的。”

    魏景承浅笑了声,附和着:“是呢,自有太多用处了,晚晚说是不是?”

    “咳咳……”叶听晚想说话,却呛了一口,魏景承抬手给他顺了顺背,笑他:“晚晚怎么说话还能呛到?”

    叶听晚:“………………”

    我怀疑你是个lsp但是我没证据。

    “我没事……”

    魏景承:“嗯,晚晚睡一会儿吧。”

    火烧起来后,他们身上本来湿透的衣物已经被暖的差不多了,不会紧巴巴的贴在身上,舒服不少。

    魏景承把身子往叶听晚头那靠了靠,“晚晚枕着朕的肩,这样会舒服一点。”

    叶听晚听话的靠了上去,魏景承的肩膀很宽,确实会比靠着墙壁舒服,他确实有些困了、又累又困,靠着男人没多大会儿就睡着了。

    窄小的山洞里发出橙红色的暖光,涯壁前狼狈不堪的两人相互依靠着,火柴燃烧着发出噼哩噼哩的响声,着难得温情的时刻,魏景承不想破坏。

    直到身边的青年出发平稳的呼吸,魏景承才敢动了动身子,小心的将为数不多的干草铺在身下,然后脱掉了自己身上单薄的袍子和里衣,放在火堆前烘烤。

    约莫一刻钟的时间,衣物已经全部烘干,他把衣服认真铺在身下的干草上,然后小心的将青年慢慢放在干草的衣物上。

    腹部的伤口因为牵扯又渗出血迹,魏景承咬着牙,靠在青年身边的涯壁上,用地上的干草擦拭血迹,再把粘了血的干草扔进火堆里。

    弄得差不多的时候,魏景承才松了口粗气,冷汗顺着他的鬓角划过脸颊。

    他靠着涯壁,休息了片刻。

    这时,叶听晚睡梦中发出细小的呓语,魏景承听不清青年说些什么,便微微俯下身去,在青年枕便靠着,“晚晚?做噩梦了吗?”

    青年睡得不安生,巴掌大的小脸皱褶,樱唇张合间露出皓齿:“陛下……陛下……”

    魏景承听清了,青年这是在喊他。

    “晚晚?”他动手抚去青年鬓角的碎发,小声哄着:“睡吧,我在呢。”

    两人的脸颊挨得很近,为了安抚青年,他靠着近了些,叶听晚若是醒了,第一眼便能看见他。

    “陛下……喜欢……”青年小声嘟哝着,魏景承的心却像是绷紧了弦,闻言本早就平静的心,小心、慢慢地悸动起来,他不想扰他清梦,又想知道青年说的究竟是什么:“晚晚喜欢什么?是喜欢朕吗?”

    叶听晚从小就记床,换了地方睡觉,最爱做一些莫名其妙的梦。他梦到魏景承拿着刀逼着他,让他不能离开他。

    呜呜呜呜。

    “说,你究竟喜不喜欢朕?”男人目呲欲裂,长剑泛着寒光,下一秒就要落在他的脖子上:“说对了,朕便留你一命。”

    叶听晚:呜呜呜呜呜什么年代了还搞强.制爱呜呜呜:“喜欢,喜欢陛下……奴才喜欢陛下。”

    “哦?你这次可有骗朕?”梦里的男人还是十分生气,步步紧逼,扔下了剑,将他按在了福宁殿的床上:“是哪种喜欢?今天不说清楚了,朕就杀了你。”

    山洞里。

    青年嘴里吐出喜欢二字,眉心却紧紧蹙着。

    魏景承咽了口口水,指腹小心的碰了碰青年的唇:“晚晚,你所说的喜欢,是……是哪一种呢?”

    他问的那么小心,像是轻易就能破碎堙灭的泡沫,火光下青年恐惧的表情根本就骗不了他。

    即便是睡着了,他也是害怕他的。

    叶听晚扒拉着男人的手臂,一时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但是眼前拿着刀的魏景承实在是太可怕了,他急的后背都僵持着,不敢推搡他:“是……是想和陛下行鱼水之花的喜欢,陛下对奴才做什么可……都可以的喜欢呜呜呜呜……”

    魏景承眼神暗了暗,悬着的心终于碎掉了。

    他单手抚上青年的脸颊,指腹轻轻拂过青年的唇,微微俯下脸,在他耳侧小声道:“晚晚,你还在骗朕。”

    第36章

    叶听晚这一觉睡得有些不安生,天还没完全亮他就醒了,自己还枕着魏景承的肩,火苗已经完全灭了,山洞里短暂的温暖荡然无存。

    叶听晚揉了揉脖子,好在并没有想象中的难受,好像自己在床上躺着睡了一晚一样。

    “晚晚醒了?”男人发出微弱的声音,叶听晚顿时感觉不妙,他摸了摸魏景承的额头,发现男人的体温高的吓人,魏景承握住了他的手腕,轻轻摇了摇头:“晚晚放心,朕没事。”

    “陛下,你的额头好烫呀,怎么会没事呢?”叶听晚麻利的起身,借着微弱的光线,蹲在男人身前,发现魏景承脸上惨白无比,唇色几乎淡没有血色,鬓角的冷汗直流:“你生病了。”

    魏景承睁开了眼,看着身边的青年,叶听晚是真的担心他了,但这种担心仅仅是因为他是皇帝,他是救了他的恩人,一时不知道自己的蛊毒来的是不是时候:“蛊毒。”

    叶听晚如遭雷劈:“怎么会?那现在没有药……我……”

    他什么都做不了。

    叶听晚心像是被揪着一样难受:“陛下,我能做些什么呜呜呜,我能帮帮你吗?”

    “晚晚担心朕了?”魏景承无力的笑了笑,抬手想看看叶听晚的手好没好点,“朕真的没事,这毒要不了朕的命,否咋朕早就死了——朕看看你的手?”

    叶听晚哽咽着把自己的手伸到男人眼前:“陛下,都好了,已经不疼了。”

    “那就好。”魏景承伸出手扣在青年的手上,十指紧扣,青年冰凉的指腹与他炙热的体温相撞,体内那股游荡在四肢百骸的蛊虫就迫切的想要沾染更多,他松开手,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坐姿,腹部的伤口却因为牵扯,一阵刺疼,他忍不住闷声“哼”了一下,然后强压着疼痛,坐直了身子,道:“休息一会儿吧,最多再有一日,向钧应该就找过来了。”

    叶听晚:“一日,可是我们现在在半山腰,就算向将军找过来——”

    魏景承的脸色难看至极,以前男人蛊毒发作的时候,他也是见过的,并不会这么虚弱。

    叶听晚看着男人,回想起来昨夜魏景承给他上的药,那是顶好治疗外伤的药粉,魏景承为什么会随身携带治疗外伤的药粉?而且,那药粉仅剩了一点,只涂了他的两只手就没了,显然是用过的。

    叶听晚觉得魏景承有事瞒着他:“陛下,你身上是不是还有外伤啊?”

    “都是小伤,不必担心,”魏景承浅浅笑了声,靠着叶听晚的肩,小声道:“要是晚晚真的担心,那就抱抱朕好不好,朕好冷。”

    “好。”

    叶听晚听话的抱住魏景承的身子,抬眼,肩膀上的男人鸦羽微垂,一双狭长的眸合着,鼻息间的气息都粗了不少,而且他的体温这么高,还冷,怕不是伤口感染了?再加上他体内的蛊毒。

    叶听晚紧紧抿着唇,“陛下,为什么对奴才这么好啊呜呜呜。”

    果然,是拿了男主剧本的魏景承,心肠这么好,他却一直没能对男人以真心相对。

    “朕喜欢晚晚。”魏景承说的很慢,很认真:“晚晚,不要怕朕,只要你……”只要你陪着我就好。

    他什么都不求。

    “——你平安就好。”

    叶听晚感动的稀里哗啦:“呜呜呜呜,陛下,奴才……景承,我以后一定……以真心待你。”

    魏景承“嗯”了声:“晚晚说的,我可记住了。”

    叶听晚坚定不移的点了点头。

    魏景承休息了一会儿,睡的很沉,叶听晚才发现两人身下有被压扁的干草,心里很不是滋味。

    到了差不多午时,魏景承才醒了,叶听晚软着两条腿,从山洞外的石棺上跳了下来。

    刚才魏景承睡着了,他就把男人放下,自己去外头觅食了,下来的时候,他们四周都是浓雾,眼下正是午时,外头万里无云,山壁上有不少鸟巢和枯了的树,他壮着胆子从石壁的石棺上爬到了最近的一颗树上,掏了一个鸟蛋。

    不知道是什么鸟的蛋,比鸡蛋还大,但是怕是什么危险的鸟,他只敢偷一个,那么一堆蛋,回头鸟妈妈应该不会发现少了一个。

    魏景承确实没什么力气动,腹部的伤口还好些,但是体内的蛊毒得不到缓解,只一遭下来,他就出了一身冷汗,胸膛中的火气越来越旺,但是身上并未带什么刀具,经脉的血放不出来,只能忍着。

    “陛下,我去掏了个鸟蛋,现在烧点火烤一烤吧。”叶听晚小心翼翼的拿着鸟蛋走过去,拿了些干草放在泛着火星的碳上点燃,又去里面找了些昨天没拿干净的木柴,拼拼凑凑才把火堆点着了。

    魏景承看着青年忙活:“晚晚真棒,但是下次别去了,这是北疆特有的一众鹰的蛋,此鸟生性凶猛,若是发现了,你我就遭殃了。”

    叶听晚点着火后,坐在男人身边,点了点头:“陛下放心吧,我刚才踩好点了,它飞走了我才敢去偷的。”

    魏景承无奈笑了笑:“嗯,那就好。”

    烤了个鸟蛋,味道虽然不是很好,但起码能暂时果腹,魏景承说分着吃,叶听晚没办法拒绝,自己就分了一大半给男人,哄着骗着,总算让魏景承吃了些东西。

    在山洞里,分不清时辰,只能根据昼夜在分辨他们在这里困了几天。不知不觉夜幕再次降临,但是今夜他们没了火柴了。

    虽然天上不再下雨,但是山洞里还是冷的吓人,叶听晚和魏景承紧紧挨着,彼此借着对方的体温保暖。

    魏景承的蛊毒发作起来,男人身上便会出冷汗,叶听晚无法代入魏景承,不知道他具体有多难受,但男人闷声的轻哼,五指偷偷砸着粗粝的石面,那种隐忍的痛苦,无形的在他耳侧放大。

    叶听晚也不敢和魏景承说话,自己靠着魏景承,男人难受的不行了,他就忍不住哭,恨自己一点用处都没有。

    不知是什么时辰,魏景承好像难受的受不了了,紧紧抿着唇,喉咙里的闷哼声越来越频繁,无力的喊他:“晚晚……”

    叶听晚也忍不住了,小声的哭了出来,他爬到魏景承身前,抱着男人的脖子,哽咽的小声道:“陛下,难受的厉害你就咬我吧,别忍着了。”

    青年小心的将他揽在怀里,小脸蹭着他的脸颊,一股股眼泪滴在他的衣襟上。魏景承抬了抬手,想抱抱他,又怕自己忍不了诱惑,最终垂了下去:“晚晚,离朕远些吧。”

    叶听晚搞不明白,“陛下?我是不是压住你了?”

    魏景承的手只握住了青年的手臂,垂着头,吁了口气:“晚晚,还记朕对你做过什么吗?”

    魏景承将面部埋在青年的脖颈间,轻轻蹭了蹭他的后颈,然后立刻松开了他,“晚晚,离朕远些,过了今夜就好了。”

    脖子上的软肉很是敏感,魏景承蹭的很有分寸,像是简单的依偎,又像是求.爱想向他索取温度一样,但是他又不知魏景承为什么不再主动些。

    叶听晚也是男人,他隐约能感觉到魏景承想做什么,抿了抿唇,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陛下……”叶听晚硬着头皮,将男人重新抱着,轻轻坐在男人腿上,用手撑着地面,好让自己的重量不全部在男人腿上。

    坐上了之后,他更坚定了自己想法。

    就是那样的——并非只是放血能缓解魏景承身上的蛊毒。

    虽然只是猜测,但这却是他唯一能为魏景承做的事情。

    他不知道,这么做魏景承会减轻多少痛苦,但应该是会舒服些吧。

    “陛下,你是不是……”叶听晚羞耻的说不出,靠着男人的胸膛,手顺着他的衣襟往下……小声询问:“……是这样吗?是不是会舒服一些?”

    魏景承发出一声很轻的叹息,不是刚才那种闷哼,叶听晚分辨的出来:“我帮帮你吧,可以吗?”

    魏景承滑了滑喉,手抚上了青年撑在地上的手腕,阻止他的动作,“晚晚,无需……”

    叶听晚闭上了眼,手上动了动。

    魏景承几乎已经忍到了极限:“晚晚……松开……”

    “晚晚……”魏景承再次松开了青年,单手撑着地面,想要起身,青年却在这时候勾住了他的颈,小心的吻了上来。

    他的吻,没有章法,或许说不叫吻,像是为他疗伤的动作一样小心翼翼的、耐心的舔抵他的伤口一样、在他的唇上慢慢……慢慢品尝。

    魏景承的仅存的理智瞬间土崩瓦解。

    他小心的捧着青年的脸颊,攻城略地的吻他:“晚晚……”

    叶听晚第一次亲人,虽然吃过猪肉,但小电影多少还是了解一点的,他亲亲魏景承,应该就不会那么尴尬了吧。

    “这样是会舒服一些的吧?”他脸红的几乎要烧起来一样,吻罢,撑着男人的肩,小心询问:“陛下……陛下不是想对我做那种……那种事吗?就当是治病好不好,我们就当是治病等回到京都就都忘了。”

    呜呜呜呜,他没什么能报答魏景承的,被|日就被|日吧,只要忍忍就好了。

    魏景承无奈的笑了一声,苦涩在心间化开。

    难受吗?他似乎没什么好难受的。

    魏景承抱着青年起身,将他抵在石壁上,喘着粗气,道:“晚晚,朕说了你不愿,朕不会勉强你。”

    叶听晚被魏景承抵着额头,男人喘息间的热气打在他的脸颊上,不知所措的嗯了一声,手上动了动:“那,就这样吧,这样也不会太冒犯……”

    魏景承拿他没办法,不知青年为何突然有这样的想法,大概是看他难受的厉害了,可是这种程度不过饮鸩止渴,但他却发现自己远比想象中的要渴望多了。

    渴望叶听晚。

    想要更多。

    “晚晚……”魏景承长吁了口气。

    青年很认真的在帮他:“嗯?”

    “我……”说不清是谁心脏的跳动声在寂静的山洞里无限放大:“无妨。”

    想说些什么呢?他本以为,以后的时间够长,他会等到叶听晚心甘情愿的一天。是他太高估自己了。他要的。要叶听晚。等不及的。

    魏景承动手揽住青年的腰,修长的指节滑进他的衣襟中,顺着青年的光滑的背后向下——捏着他的下颌,毫无忌惮的吻了上去。

    第37章

    脊背像是游龙攀岩而上,酥麻的触感宛如触电。叶听晚的背紧紧绷着,手上也不敢马虎,身子已经软成了一滩水像是马上就要融化一样:“陛下……”

    他好烫。

    “嗯?”魏景承单手托着青年的身子,腻人的肌肤像是要粘在手上一样,他贴着人的脸颊,轻轻落下一个吻,“晚晚认真一点?”

    “不太会……”叶听晚软着声,放弃挣扎,靠在男人肩头:“我是不是太笨了。”

    “不笨。”魏景承握住了他叶听晚衣物的手,浅声道:“晚晚……”

    魏景承吻了吻青年颈间的软肉,轻笑了声:“等回去……”

    一点一点都教给叶听晚。

    “什么?”叶听晚觉得这句话有些微妙,但大脑现在出于发晕的状态,他分不清魏景承究竟想说什么,但这里的暧昧他感受的到的。

    魏景承淡笑道:“没什么。”

    说罢,男人温柔的提醒道: “晚晚,再专心一点。”

    叶听晚:“……”

    “嗯。”

    算了,走一步算一步吧。

    事毕。

    魏景承整理了一下青年的衣物,自己的手和他的手勾在一起,撒着娇说道:“晚晚。”

    叶听晚:“………”不要叫辣!

    换个话题:“陛下……你陛下好些了吗?”

    魏景承‘嗯’了声,似乎是真的好多了。

    叶听晚垂了垂睫,淡淡道:“那就好。”

    “嗯,晚晚——”男人抱着他想说些什么,这时候洞口外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响动声。

    两人闻声惊错的抬头。

    魏景承站起身,将叶听晚护在身后:“——别怕。”

    “陛下,你们在哪里!!!”

    “先生!!!”

    “你们在哪里!!!”

    洞口外传来带着回音的响声,听着像是李德和向钧的,但是那声音很是空荡,距离应该不近。

    叶听晚被吓的一激灵,松开了魏景承的手,把自己的手心往衣物上擦了擦,红着脸:“陛下,好像是向将军的声音。”

    魏景承说大概还需要一日,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找过来了,幸好……

    魏景承淡淡的“嗯”了声,“应该顺着石棺找过来了。”

    叶听晚:“哦哦。”

    魏景承的声音不咸不淡的,他们都快被困两日了,就吃了一个鸟蛋,而且魏景承身上还有伤,早日被发现应该是好事,为什么他感觉男人似乎没那么兴奋。

    魏景承得知对方是向钧,警惕心放松了不少,拉着叶听晚又坐了下来,“不急,我们再休息一会儿,天色暗,过来不知要多久呢。”

    叶听晚:“那我们不去回应一下吗?”

    魏景承抱着他,贴在他的肩上,然后就听见黑夜中发出‘嗖’的一声,像是魏景承扔出去了什么东西,“好了,他自会发现的——晚晚,你再亲亲朕好不好。”

    叶听晚:“……”

    “陛下就…… 就这么喜欢?”叶听晚:“一会儿向将军他们过来了,会被发现的。”

    魏景承解释:“晚晚,朕是个男人,还没成过亲,也没有过人、没和人亲过——只和晚晚亲过,所以,朕很喜欢亲晚晚。”

    “啊……很舒服吗?”叶听晚并不觉的,因为太黑了,他什么都看不见,可能若是白日看着魏景承那张脸,他也会喜欢吧。

    “那陛下回宫之后,找个人试试就好了。”叶听晚推辞道:“但也不要太频繁,是这种事做多了不好。”

    魏景承轻笑:“那种事?”

    “刚才……那种……不好,”叶听晚可是生理课的!“会上|瘾的。”

    “是吗?”魏景承显然get不到叶听晚说的意思,“那晚晚想做吗?净身术并非不可治,回宫后让太医帮晚晚治疗好,好不好?”

    叶听晚:“啊?”

    之前听魏景承好像提过一嘴,他小解的时候也发现了,这种架空背景,和他所了解不太一样,因为他的jj和dd都很完整……

    但是,站不起来。

    T-T

    “再说吧……”叶听晚不想讨论这个话题了,他对这方面其实很冷淡。今晚他本来就做好了被炒的准备的,但是魏景承不要的,等回宫之后魏景承就手握三方兵权,几乎已经算大权在握了,他也不想留在宫里了。

    剩下的剧情,让魏景承自己走吧。哼!

    “好,”魏景承道:“晚晚,你还没亲朕。”

    叶听晚:“………………”

    轻轻在男人脸颊上亲了一口:“好了。”

    魏景承吁了口气,道:“晚晚敷衍朕。”

    叶听晚:“……那,陛下,我再亲亲你,你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魏景承确实被诱惑到了,但是心里却十分清楚叶听晚想要的大概是什么:“晚晚说来听听?”

    叶听晚小心翼翼:“等一切尘埃落定了,我再告诉陛下好不好?”

    魏景承笑了笑应道:“嗯,朕答应你。”绝不负你。

    叶听晚怕什么,他就一样一样的除去,他不喜欢自己,他就努力一点,让他喜欢上。只要叶听晚在他身边,总有一天,他会离不开他的。

    而且,他想要叶听晚,比预想的严重多了。

    魏景承心中定了定,握住了青年的手,紧紧扣着:“晚晚,你也答应朕一件事好不好?”

    叶听晚:“……陛下说。”

    “今晚的事,朕很喜欢和晚晚做,”魏景承吻了吻青年的指腹,暧昧道:“晚晚喜欢吗?要是喜欢就多和朕一起做好不好”

    叶听晚轻轻咳了声,诧异道:“……什么?”

    “晚晚害羞吗?”魏景承:“既然已经做过一次,那多做几次也没什么问题——还是说,晚晚觉得朕生的难看,觉得下不去手?”

    叶听晚:你这是把我当炮·友了???

    但是魏景承确实对这件事没经验,他是天子,想法自然与他这个从其他世界过来的人不一样。

    叶听晚其实本来难以接受的,但是今晚已经做过了,多做几次又有何妨。况且魏景承说了他不是喜欢他才想做的,而是单纯的喜欢他的身子。

    他想离开,就这么难吗。

    魏景承非要日|了他才能死心吗QAQ

    “陛下,你以后身边会有其他更漂亮的人的,”叶听晚:“何必非要奴才不可……”

    魏景承笃定道:“因为朕就是这样的性子,晚晚是朕第一个亲近的人,朕就是想要。”

    叶听晚心里打鼓:“仅此而已吗?”

    魏景承滑了滑喉:“……仅此而已。”

    他看到了自己想要的感情,但是却发现这份感情,是如此的难以得到。叶听晚宁愿和他行·欢,也不愿意喜欢他。

    好像,这很奇怪。

    又好像,是很正常的。

    没有人会喜欢上他这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步步为营的欺骗,让他自己都感觉好恶心。

    可又怎样?

    “我想想好……”叶听晚不知道该怎么回魏景承,就怕,万一魏景承日·他日·出感情来了怎么办……呜呜。

    “好,朕给晚晚时间——那晚晚现在朕可以吻你了吗?”魏景承小心翼翼的捧着青年的脸颊,在他唇边咫尺间停下,“朕想再试试。”

    叶听晚点了点头,随即温热的唇瓣贴了上来……

    就在想更进一步时。

    洞口外传来咚咚声,向钧拿着火把,先落到了陛下给出信号的山洞里,因为重心不稳摔在地上,滚了几圈。

    等他拿起火把的时候。

    ——天子将一人揽下了身下,两人都十分慌忙,好像在刻意掩盖什么。

    气氛好像有点不对。

    魏景承用身子遮住叶听晚,将人护在身后,正色道:“别多嘴,朕无碍。先找件厚衣物给先生穿上。”

    第38章

    折腾了半夜,到了辰时左右禁军才将梯子搭好,从山洞里出来,叶听晚就虚脱了,魏景承好像比他强了一点,上了马车后叶听晚就睡着了,隐约记得魏景承并未及时的休息,匆匆离开,带着向钧去了大营。

    叶听晚这一觉醒来,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去。

    在山洞里待着两夜,浑身酸疼,一觉睡醒了像是被揍了一顿一样,他揉了揉眼睛,感受身下柔软的毛毯,伸了个懒腰,从车里坐起来:“活着的感觉真好呀!”

    外头得了天子命令的李德一路跟在叶听晚的轿撵外,听见里头的动静,连忙掀开了帘子,探进去一个脑袋,问道:“先生,您睡醒了呀?饿了吧,奴才着有些牛肉干,你要不先垫一下,再有几个时辰咱们就到城里了。”

    “嗯。”

    叶听晚掀开身上的毛毯,揉了揉酸疼的后腰,准备起来,动作中牵扯中的某个位置发着难以形容的酸胀……脑子里十八*的小画面开始疯狂播放。

    魏景承的手指一点都不好看辣!

    他脏了QAQ。

    “有些饿了,”叶听晚接过李德递过来的牛皮纸包裹的牛肉干,拿了一个,小心的在嘴巴里嚼着,透过帘子瞧见外头黑黝黝的夜色和星星的火光,问:“现在什么时辰了?陛下呢?咱们现在是回京吗?”

    叶听晚抛出一连串的问题,李德挠了挠头,一一回复:“现在已经过了酉时了,陛下就在咱们前面的轿撵里呢,向将军也在。是回京呢,前些天向将军将叛贼和蛮族的俘虏已全押送回京,大军也先行回京了,眼下咱们追主军的行程,一起回呢!”

    “哦哦……”叶听晚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魏景承还真是个工作狂啊,他们都是在山洞里没吃没喝两日,而且魏景承身上说不定还有什么伤,好不容易脱险了也不知道休息一下:“那你去看看陛下忙完了吗,我想去看看。”

    李德点了点头:“行,那奴才这就去前头问问。”

    李德一走,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返回来了,上了轿子,他见着在轿撵中发呆的人,笑道:“先生,陛下已经和将军处理外正事了,一会儿就过来看您?让您在这儿好好休息呢。”

    “啊……”叶听晚刚想说不用麻烦了,他自己过去就行,结果就听见轿撵吱呀停下的声音,魏景承的音线在轿撵外头响起:“不必行礼了,朕就过来看看先生,都退下吧。”

    轿撵外候着的禁军:“是。”

    李德闻言,把食盒放在了叶听晚身侧,“先生,我也先退下了。”

    叶听晚点了点头。

    他的轿撵一看就是专门布置好的,里面没有坐着的小凳,将近两米多宽的轿撵铺满了松软的被褥和毛毯,叶听晚埋在被子里睡了一整日了。

    他想起身去接男人,魏景承却已经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男人换了一套干净的玄色外袍,隐约可见布料中的金色丝线绣制的龙纹,一眼就知道料子昂贵,玄袍外头是一层极其薄的纱料的袍子,看似多余穿一件但却是点缀。

    不仅仅是衣物,就连发型也换了,一头乌发半扎着,青丝垂在玄色的衣物上,在橙红色的火光下熠熠生辉,称得男人更显慵懒矜贵。

    魏景承今天怎么打扮的这么花里胡哨的。

    魏景承下了车,褪了鞋袜,提着食盒,走到青年身侧:“晚晚看朕做什么?”

    叶听晚:“……没,好久没见陛下这么打扮一番了。”还怪帅的。

    男人闻言只是轻笑一声,拿了小几放在软被上,将食盒里的食物都摆放上。

    软糯香甜的桂花糕、色泽红润的酱肘子、清炖鲈鱼、时令蔬菜和菌菇。

    小小的食盒,大大的能量!

    叶听晚滑了滑喉,看着男人:“陛下是过来和奴才……和我一起吃的嘛?”

    魏景承‘嗯’了声:“这几日晚晚辛苦了,但是现在行军途中,膳食比较简单,就勉强吃两口,等回到宫里,晚晚想吃什么,就吩咐御膳房做。”

    男人将金制的碗碟摆放好,把食盒放在一侧,叶听晚眼尖瞧见里面还有一层没打开,不过男人没说,他也不好意思问,开森的拿着筷子炫饭。

    哇!筷子都是金是啊!

    男人吃饭一惯的斯文,叶听晚却没那么多规矩,在他魏景承身边做‘吃播’做习惯了,大快朵颐最是惹的魏景承开心。

    “晚晚慢些吃,不够还有呢。”天子吃用了两口,就放下了餐具,手撑着下颌,静静的看着身边的青年用餐:“要吃鱼肉吗?还吃桂花糕吗?肘子再吃一些?”

    叶听晚摸了摸肚皮,真是眼大肚子小,估计在山洞里饿久了,才吃了没多少就吃不下去了。

    “吃饱了……”叶听晚抱着小金碗,看着身边没怎么用的男人,问道:“陛下是没胃口吗?怎么就吃了这么一点?”

    魏景承收拾食盒,将小几拿开:“朕下午吃了一些,现在不饿。”

    “哦哦。”叶听晚用帕子擦了擦嘴,看着自己身边居家好男人,好奇问:“那陛下的身体好些了吗?”

    “没,”魏景承说着,把方才叶听晚关注的小食盒拿了过来,坐在叶听晚身边,将盒子打开。

    里头琳琅满目摆放的都是药品,各种各样的小瓶子小罐子。

    魏景承取了一个药瓶,拿给叶听晚:“晚晚,给朕上药吧?”

    叶听晚接过来药瓶,才发现手里的药不就是魏景承在山洞里给自己用的那款吗?果真是他的药。叶听晚心里酸溜溜的不是滋味:“嗯。”

    男人见他答应,小心的将肩前的头发撩到身后,把那层薄纱外袍褪下,叠放在叶听晚身边,然后就开始一层层的褪,叶听晚看着心里直打鼓。

    很快,衣物褪尽了。

    如山峦起伏的肌肉群赤果果的显现在他眼前,男人的肤色呈健康的小麦色,紧致呈快装的腹肌侧赫然一道十公分左右的血色伤口。

    尽管已经结痂,但肉眼看着还是十分恐怖。

    叶听晚的眼有点忙不过来,手上只顾的给男人涂药,一边弄一边关切的问:“陛下,你的伤口怎么这么严重?”

    魏景承淡淡吁了口长气,道:“已经不疼了,就是还需要每日换药,朕自己不方便,以后能不能就麻烦晚晚了?”

    叶听晚自然觉得没问题,指腹轻轻抚在男人的伤口上,把药涂的很是均匀:“不麻烦的——好了。”

    叶听晚把药收起来,用纱布帮男人把伤口缠绕起来,魏景承的身板要比他宽上很多,他双臂环着男人的腰身,不经意还能碰到他腹肌。

    终于硬着头皮弄好了。

    叶听晚刚收回手,心里把清心诀搬了上来,却不想男人一把抓住了他的手,按在紧实的肌肉上。

    叶听晚:“!”

    罪过罪过!

    魏景承拿着青年的腕,在自己伤口不远处揣摩,哄人的语气:“晚晚给朕按按好不好,有些疼。”

    叶听晚:“!!!”

    抽回手:“陛下,这不合适……”

    “怎么不合适?”魏景承将青年环在怀里,下颌抵在他的肩上,“那晚晚,要不要做点别的?”

    叶听晚闭了闭眼,身后魏景承紧紧抱着他,下颌搭在他的肩上,鼻尖有意无意的蹭着他耳后的软肉,温热的气息喷薄而出,烧的他脸颊通红:“不做!”

    魏景承不依不饶,拿着青年的手,指着盒子里角落的白鎏金小瓶,无辜道:“晚晚听话好不好,替朕把那个拿过来。”

    叶听晚呜呜呜呜,有些慌张的问:“那是什么东东……”

    “好东西,”魏景承见青年不动,自己抬手用双指将那药瓶取过来,放在叶听晚手心里,“晚晚帮过朕的,记得吗?昨夜,朕很舒服,晚晚也很舒服对不对?”

    魏景承将小瓶子打开,重新塞到青年手心里:“朕教教晚晚怎么弄更舒服些……晚晚倒在朕的手心里好不好?”

    叶听晚:“他就知道!”

    魏景承果然是不曰了他不死心!

    叶听晚认输了,松懈了身子,靠在男人身上,手上微微颤抖着见那小瓶子里的东西倒在了魏景承手心里,紧张道:“我……有些怕疼。”

    “嗯,”天子安慰道:“晚晚放心,男子就是这般过来的,这几日朕帮晚晚多弄……好不好?”

    叶听晚:呜呜呜呜呜……

    晶莹的药汁顺着男人修长的指节滴落在软垫上,逼仄的空间里溢满了香味。

    魏景承单手环住叶听晚一只腿,窸窸窣窣的响动后,青年埋在被褥下的衣物消失。

    一刻钟的时间格外漫长。

    叶听晚靠在天子的肩上,轻轻喘着粗气。

    魏景承将人欺负的两眼微红,才从被褥里收回大掌,轻轻吻了吻青年满是细汗的脸颊,“差不多了,今日就到这里吧。”

    叶听晚:“……”虚了。

    更加讨厌魏景承的手指!

    叶听晚小声嘀咕:“讨厌讨厌讨厌!”

    魏景承轻易捕捉到,疑问:“晚晚?”

    叶听晚点了点头,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敷衍:“嗯嗯,那陛下回去吧,我又困了。”

    魏景承:“……”

    “哦。”男人似乎对他的回答不满,又握住了他的手,“晚晚手上的伤怎么样了?”

    叶听晚只想魏景承赶紧走!!!

    抽回自己的手,不想和魏景承贴贴!“无妨,已经全都好了。”

    你赶紧走吧!

    “嗯,”男人闻言,将躺着的叶听晚拽了起来,拿着他的手蘸进一瓶新的药罐子里,用力搅动两下,让他的手指均匀的粘上药汁,被褥里的大掌重新分开他的腿,淡淡道:“既然手都好了,那晚晚自己弄吧。”

    第39章

    “晚晚?生气了吗?”

    “朕错了晚晚,别生气好不好?”

    “呜呜呜……”叶听晚紧紧攥着手里的毛毯,身上的男人隔着毯子抱着他,紧的让他呼吸都有些困难,但说什么他都不信魏景承的鬼话了,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哭的鼻子酸溜溜的:“我没生气呜呜……陛下想做的都做了……我想睡一会儿,您先走吧……”

    “好,”男人应了他一声,随即便松开了:“那晚晚休息一会儿,待会到了客栈,朕再来找晚晚。”

    不想搭理魏景承。

    “嗯。”叶听晚应了声,他知道魏景承不听到他的回应是不会走的。估摸着是听见他出声了,身边一阵响动之后,安静了下来。

    叶听晚抱着毯子哭了个够,实在透不过气来了,才顶着红彤彤的眼睛,掀开毯子喘了口气:“呜呜呜呜呜魏景承混蛋!”

    轿撵里的灯笼刚才就被男人熄灭了,四周都黑黝黝的,轿撵中还弥漫着淡淡的香味。

    叶听晚蹭着毯子,把眼睛擦了擦。

    “晚晚,你哭了?”男人略带歉意的音线慢悠悠的从他另一侧传来,叶听晚闻言拉着毯子就要躲进去,却被魏景承抓住了手腕,拉到了怀里,魏景承根本就没走!

    “你又骗我……”叶听晚眼睛酸的不行,背对着男人,喉头哽咽:“说好了的,你走。”

    “晚晚,朕错了,”魏景承抱着青年的腰,大掌隔着毛毯给他轻轻揉:“别生气了。”

    “明明说好两……”这些话实在难以启齿,叶听晚说的声音很小,不仔细听几乎听不懂,他身后的男人却精准的捕捉到了,抬了抬嘴角,鼻尖蹭着青年的后颈,哄道:“晚晚因为这个生气?”

    叶听晚脸颊刚刚消下去的热感又回温,他打掉男人放在腰间的手,选择冷战!

    “晚晚?”

    天子不依不饶,扣住了青年的手,十指相扣:“晚晚?”

    “晚晚方才喊朕郎君,还让朕轻一些,”天子箍着青年的腰身,贴着他的耳梢,求饶道:“朕没忍住,别生气了好不好?”

    “下次不敢了,下次就挑晚晚喜欢的姿势好不好?”男人说的稀松平常,像是在说什么很正经的话,“就从前面,不从后面,也不让晚晚抬腰了,也不动晚晚的不想动的地方好不好?”

    “嗯?晚晚理理朕好不好?”魏景承鲜少这么有耐心,但是却不像是哄人,到像是把方才叶听晚怎么求饶、怎么哼哼、又是怎么被天子几根手指弄得哭的说不出话来的过程复述出来一样:“晚晚刚刚叫的很好听,朕以为晚晚喜欢,晚晚……”

    “够了……魏景承!”叶听晚脖子都烧的通红,翻过身来用手捂住男人的嘴:“别说了……唔……”

    魏景承温热的唇附上,扣着叶听晚的圆润的后脑勺,五指插.进青丝,感受着他的温度。

    吻罢。

    叶听晚彻底没力气了。

    喉咙里轻轻的哼哼两声,软在男人身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被玩儿坏了QAQ

    魏景承吻着青年的眉心、眼尾、脸颊、再顺势向下吻了吻青年微微凸起的喉结:“原谅朕好不好晚晚……”

    “好……”叶听晚没一点力气,哭的气力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像破碎的布娃娃似的:“……求您了……我真的好困……”

    天子满意一笑,松开的青年的手,坐起将自己的里衣披上衣带却不系,点上了灯笼,撑着青年的软枕,伸手帮他整理碎发:“那晚晚休息一会儿?”

    叶听晚的眼皮沉重不已,实在没力气再和魏景承说话,点了点头,蜷着身子道:“嗯嗯嗯嗯嗯嗯。”

    “朕这几日有些忙,等回宫再找晚晚好不好?”天子细心的解释一下自己的工作行程,像是打报备:“刘飞眼下被押送回京,但他此行确是自己的主意,慈宁宫那边并未参与,朕想用他的命换刘氏离宫——朕本以为能借此彻底除去他们姐弟二人,但棋差一步。晚晚,朕回宫之后怕是又要遭人非议。”

    叶听晚快睡着了,听见魏景承正经起来,睁开了眼睛眨巴眨巴,却瞧见天子敞着里衣,坐在他肩旁,一本正经的和他说朝中局势。

    服鸟。

    就你有搓衣板。

    叶听晚别了别眼,看着轿顶的影子,“陛下放心就好,您这次打了胜仗,虎符在手,刘党迟早一一根除的。”

    叶听晚的金手指到这儿用的都差不多了,魏景承打完仗之后的事儿他都没怎么关注,现在还挺后悔当时室友给他讲剧情的时候没认真听了。

    说是要走的人,见叶听晚开始搭理人,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了:“那晚晚会陪着朕吗?”

    叶听晚:“……”

    并不想。

    “陛下还记的答应奴才的事吗?”叶听晚心里有些拧巴,摸不清魏景承现在脑子里都是怎么计划的,但是眼下男人对他的兴趣很大,怕是暂时不会放他离开。

    魏景承神色微异,‘嗯’了声,真心道:“自然是记得,晚晚想好要什么了吗?就是皇后之位,朕也能给晚晚。”

    叶听晚:拒绝画大饼。

    “陛下说笑了。”叶听晚:“等回宫之后奴才再告诉陛下好不好?”

    男人“嗯”了声,不予置否。

    现在让魏景承放他绝对不可能,他恶劣的就像是找到一块糖的小孩,除非是把糖吃了才能罢休。但是魏景承的性子,叶听晚觉得自己了解一些,他只做他自己有把握的事,且不太做逼迫人的事,否则在他喝多的那日,魏景承就要了他了。

    魏景承大概是让他心甘情愿的被曰。

    哎,怎么会心甘情愿呢。

    眼下被曰倒不是该担心的了,他更担心叶魏景承要曰他曰多久才会烦。

    会曰烦的吧?

    叶听晚心里打鼓,脑袋里一亮,蹙了蹙眉撑着身子做了起来,小手慢慢抚上男人的指腹,点了点,小心翼翼问:“陛下,你长这么大有一直喜欢的东西吗?”

    魏景承蹙眉:“什么?——晚晚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叶听晚小算盘打的啪啪响。

    “奴才觉得陛下是个恋旧的人,”叶听晚觉得自己撬话还是有一招的,殊不知自己心里的小九九都写在了脸上。

    叶听晚在想什么呢?

    想自己多久能腻了他?

    还大言不惭的想给他找一后宫的美人。

    绕来绕去,无非是不想和他接触太多。

    “非也,”魏景承蹙了蹙眉心,淡淡说着违心的话:“朕不是个恋旧的人,没什么喜欢的东西,就是有最多就半年。”

    说罢,男人又反问他:“那晚晚你呢?你可是这样的人?”

    叶听晚眼睛都亮了:“奴才恋旧,最是舍不得一直陪着自己的东西了,奴才和陛下性子截然相反呢……”

    “不仅如此,还有——陛下喜静,奴才喜欢热闹。”

    “陛下喜文,奴才字写得歪歪扭扭。”

    “奴才和陛下生来就不是一路人啊……呜呜呜……”

    果然如此。

    “哦?”魏景承俯过身子,停在叶听晚眼前一拳头的距离,冷淡道:“是吗?朕竟不知晚晚是这般无趣。”

    叶听晚听的热血沸腾:“是呀是呀!”

    魏景承心中暗暗不快,敷衍道:“那晚晚改改好了,不然朕对晚晚的耐心就没那么多了。”

    叶听晚拨浪鼓摇头:“陛下,晚晚不是那样的人!晚晚在陛下身边待着这么久,一刻都不想离开陛下,晚晚改了陛下也不久是新鲜半年,若是晚晚不改……”

    你还能赶紧让我滚蛋!

    hhhhhhhhh……

    叶听晚笃定道:“——不改,陛下身边美人环绕,心中寂寞的时候是不是偶尔还能想起晚晚呢?”

    魏景承有些生气,却是生自己的:“——晚晚不要说这些朕不爱听的。”

    叶听晚眨巴眨巴眼睛:哇哇哇!

    假装不舍:“陛下还真是绝情啊呜呜呜……”

    魏景承蹙眉,轻咳了声,觉得自己演的有些过头了,“好了晚晚,暂时不要想那么长久,眼下朕只想要晚晚。”

    叶听晚:这是什么渣男语录。

    他好爱!

    这不就从打压他的金.主变成了想曰他的钱baby了吗?!!!

    叶听晚甚至能脑补出来魏景承赶走他的时候的样子:给你一百万两黄金,离开京城,朕再也不想见到你。

    哇哇哇!

    ^v^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

    叶听晚害羞的攀上男人的肩,用

    手捂住男人的耳朵,小声道:“陛下,等回宫咱们就坐到最后一步好不好……陛下想要什么姿势晚晚都能做,陛下不要找别的美人就要晚晚好不好……”

    魏景承:“……”

    心里发苦。

    他许皇后之位叶听晚都不要,竟为了向让自己快些腻了他,做出这般牺牲。

    天子心间疼的麻木,淡淡道:“好了,等回去再说吧。”

    说罢,男人系上了自己的衣带,只是吻了吻他的额角,就大步离开。

    叶听晚坐在被窝里狂笑。

    为什么他以前就没发现魏景承是个渣男呢!-

    向钧这边,骑着马巡逻,见天子从先生的轿撵中下来,脸色阴暗的可怕。

    他翻身下马,给男人行礼:“陛下……”

    魏景承冷冷问:“眼下还有几日能回京?”

    向钧:“回禀陛下,以目前的速度,大概还要十日。”

    “嗯,”天子眉心紧蹙,能夹死一个苍蝇:“刘氏那边可有动静?”

    向钧:“刘少史来信,宫中一切正常,只是刘飞之事,吏部尚书联合翰林院一众要臣表示抗议,大约是这边的风声被线人走漏了。”

    “加快向脚程,”魏景承上了轿撵,用了镇定蛊虫的阵痛散,道:“务必五日内返京——朕要除去刘氏。”

    第40章

    魏景承被气走后,叶听晚在自己被窝里睡了个回笼觉。不知是什么时辰了,李德的声音在轿撵外响起:“先生,您醒了吗,咱们到客栈了,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叶听晚舒服的伸了个懒腰,穿戴好衣物,掀开帘子,下了马车。

    轿撵外,烈日高照,阳光洒在脸上暖烘烘的。周遭热闹极了,各种商贩分在街道两侧,人流络绎不绝,马车停在一名唤‘应春’的客栈前,店小二着一身葛布衫,从李德手里拿过马儿的缰绳:“贵客您里边请,里头已经为您准备好了上好的厢房,快进去吃盏热茶。”

    李德道了谢,叶听晚跟着换了便服的禁军进了客栈。

    叶听晚回了房间,吃了口茶,见身边李德,便问起魏景承的事,方才下车的时候并未看见天子的轿撵,进了门也没瞧见人在那儿,难道魏景承撇下他先回去了不成:“可见陛下去哪里了?方才没看见他的人啊?”

    李德:“先生有所不知,头夜里陛下和向将军就先走了,说是到此处会和,怕是又要事去了别处一趟。”

    说着,李德见袖子里的银两拿了出来,放在叶听晚面前:“先生,这是陛下离开前让奴才交给您的,说是这里安全的很,您要是无聊了就上街逛逛,遇到喜欢的物件就买了带回宫。”

    “这样啊,”叶听晚说不上来的有些失落,魏景承这几日都黏在他身边,冷不丁的摸不着人还怪臊得慌,“行吧。”

    叶听晚将钱袋子打开,本以为是给的碎银,毕竟他们才从前线回来,身边并未带什么大额度的银钱,结果打开一看,巴掌大的钱袋子里全是金灿灿的金叶子!

    叶听晚还没见过这么多钱,眼睛都亮了,把钱袋子里的一把金叶子全都倒了出来“哗啦”一声,堆成小山高的金子赫然映在主仆二人面前。

    叶听晚惊讶了看着李德,李德一个月的月银才一点碎银,表情比叶听晚夸张多了,看着能买好几座大宅子的钱,下巴都要脱臼了:“先生……先生这……这么多钱??”

    叶听晚认的这些做工精致的金叶子,这是大烨特有的钱币样式,是最大的货币面额,比此类货币低一级的金锭做工简单,体积虽大面值却不抵半片金叶子,以前在宫里的时候,他见过有人拿这金叶子拉拢福海,但却被福海拒绝了。

    由此可见,这里这么多金叶子,得值不少金锭。

    叶听晚抿抿唇,小心的把金叶子重新放在袋子里,又觉得不安全,从里面取了两枚,拿给李德,问道:“咱们拿着两个上街,能买些什么?”

    李德支支吾吾:“能把一条街买下来了吧?”

    叶听晚:“!!!”

    把金叶子塞到李德手里,然后把小袋子藏在自己随身携带的包裹里,嘴角放不下来。没想到他叶听晚也有这么一天!呜呜呜呜。

    老天奶开眼了呜呜呜呜呜!

    以前叶听晚最喜欢看“一个亿”“青大录取通知书”二选一的短视频的,虽然羡慕学术有成的顶尖人才,但是作为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人,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一个亿”然后幻想着财富自由了躺平摆烂的日子!

    叶听晚抱着自己的小包裹,感动的都快哭出来了,但是现在有更重要的事儿需要他去做。

    放下小包裹,叶听晚牵着李德的手,目光坚毅道:“——上街!咱们今日好好去消费!”

    到了街上,他们二人的金叶子几乎没有那个摊子能找开,无奈叶听晚只能带着李德去典当行换等值更容易花出去的货币,出来后,主仆两人腰间挂着鼓囊囊的银子和一袋子金锭,大摇大摆的走在热闹的集市上。

    跟着叶听晚随行的禁军,一共八人,各个功夫了得,现在却没时间舞刀弄枪的,人人手里大包小包的全是叶听晚买的物件和特产。

    李德抱着一盒上好的百年老参,跟在叶听晚身后感动的说不出话:“先生这会不会太贵重啊……”

    李德曾为了一百两的银钱,把叶听晚骗到慈宁宫,为的就是给自己卧病的母亲治病,最后钱没拿到不说还差点丢了性命。且在北疆,李德曾经豁出性命救他和魏景承,可见此人的心性不坏。叶听晚以前穷的生病的时候,没多余的钱买药,那日子他最能感同身受了。

    “不会的,”叶听晚把李德拉到身侧,悄咪咪对他说:“生病没钱吃药是很难受的,你回头偷偷把这东西送回老家,你那亲戚见了也不敢亏待你母亲不是,再说了,这都是陛下赏赐的,陛下辣么辣么辣么有钱!不差这些的。”

    李德感动不已:“那奴才就谢谢先生了。”

    叶听晚:“嗯,心里谢谢陛下就行了,他才是金/主——咱们去趟镖局吧,把你买的这些东西都送回去。”

    李德:“嗯!”

    从镖局出来,已经到了午后,叶听晚也逛累了,带着他的几个保镖去吃饭。

    在街上逛了一圈,才发现他们住着的那客栈就是这里最豪华的了,众人准备回去,却在回去的路上路过象姑馆,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哥儿在外头揽客:“公子,过来玩儿呀~”

    叶听晚瞥了一眼,穿着女装的男人朝着他送了个眉眼,搞得叶听晚头皮发麻,加快了脚程就要跑路,却见几个壮汉拉着一十五六岁的少年往里拖:“贱皮子,你爹把你卖了,拿了我们的钱还想跑,看爷爷今天不扒了你的皮!”

    叶听晚:哎,和他没关系,还是赶紧回去找魏景承吧……

    眼瞧着就要路过,那身后的少年的哭声逐渐小了很多,听着像是被那几名壮汉拖了进去。

    叶听晚的脚像是粘在了地上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

    “南海的军报有假?”

    三十里外的关阳,天子在关阳巡抚暂住的驿站里,见了北镇抚司史刘勇。

    刘勇得了天子的密令,快马加鞭的送京都连夜赶了过来,水都没喝一口,干着嗓子,把伪造的军报呈了上去:“此乃向小将军三日前送回京中的军报,臣依照陛下的旨意,都一一打开检查,只有这封信的私印与先前的信有所差别,若不是司礼监的王尚工帮臣鉴别,这封假的军报恐要混淆进去。”

    魏景承将书信打开,看了一眼,既是敢伪造军报送回京中,就一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肉眼看着那刻印根本就无法辨认其真假。

    且内容与向定安那厮的口气也无二致。

    除了她,还能有谁?

    天子神色无异,把信递给刘勇:“朕知道了,把这封信妥当收好,待朕回京再做处理。”

    刘勇:“是——陛下几日回京?此次北伐,陛下大获臣心,待您回宫之时,吏部那几个老迂腐定对刘飞的处置说不出什么,臣先回去做好准备,待您回去第一时间先将人的罪状一一禀上。”

    天子起身,见窗外天色不早,准备回客栈:“大抵三四日,先回去备着吧。”

    刘勇:“是。”

    回到客栈前不足十里,一早接应天子的禁军上前,行了礼。

    魏景承有些担心叶听晚:“免礼罢,天色不早了,先生一人在客栈不安全,快些回去。”

    禁军支支吾吾,好半天才道:“陛下,先生上午出了门,眼下还没回去,在城中的……城中的象姑馆吃茶。”

    魏景承:“……”

    快马回到客栈,果然如人所说。已经过了亥时有了一会儿,天子在房中茶都吃了两盏,依旧不见叶听晚的身影。

    约莫又过了半个时辰,魏景承伏案把刘勇带的几封要案的折子批了,命禁军快马送回京。

    此时,书案前的蜡烛烧了一半,烛液流了一盏。

    这时候,门外候着的禁军才进门禀告:“陛下,外头看着应该是先生他们回来了。”

    魏景承的耐心几乎快耗光了,冷冷的“嗯”了一声:“不必理会,让他自己进门就是。”

    禁军退了出门:“是。”

    叶听晚拖着自己酸疼的脚丫上了楼,瞧见自己房间旁边的房间点上了灯,就知道是魏景承回来了。他把给魏景承买的礼物拿到怀里,上前问道:“是陛下回来了吗?眼下可休息了?”

    禁军:“回先生的话,陛下酉时前就回来了,眼下还在房间里看折子呢。”

    叶听晚点点头:“这样啊,那麻烦你通报一声,就说我买了东西想送给陛下,看看陛下现在方便不方便。”

    禁军只好折了回去,“禀陛下,先生回来了,在门口等着,说是要见您。”

    魏景承把笔放下,垂眸扫了一眼书案旁放着一盘饱满的青提,淡淡道:“唤他进来。”

    禁军:“是。”

    出了门,禁军回话:“先生,陛下让您进去。”

    叶听晚松了口气,心道还好魏景承没生气,吩咐李德回去休息,自己拿着一堆东西进了天子的房门:“陛下?我进来辣!”

    叶听晚进了门。

    这间房比自己的那间还要大,拐了好几个弯才走到内阁。

    纱幔下,雾气渐生,满屋氤氲。

    他掀开纱幔,探进去脑袋,瞧见天子正准备沐浴,浴池旁放着一盘晶莹的青提,男人立在雕花的铜镜前宽衣,闻他进来,脸都不回一下,冷冷道:“还知道回来?”

    叶听晚闭了闭眼,小心的走过去。

    呜呜呜呜芭比Q了,魏景承好像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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