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同朕说说,今日朕不在,晚晚都去了哪里?”
“唔……”叶听晚靠在男人肩上,仰着头轻轻喘了口气,适应了一会儿,才道:“上午去了街上采购……给秀姑买了胭脂和一些香料,给福海公公买了一串菩提珠,还买了买了一些梅子吃,还有方才那些礼物和陛下喜欢的樱桃和甜点……”
“嗯,晚晚还记得朕喜欢吃什么,”男人吻了吻青年的唇,抱着他,从浴池的小几上取下一颗饱满的青提,“晚晚知道朕为什么爱吃甜食吗?”
青提是这里的特产,生的又大又圆,质地紧实,肉质饱满,叶听晚早上吃了几颗,觉得有些甜,不太喜欢。看着男人指腹上夹着的果子,小心那手接过去,咬了一口:“甜食好吃啊,喜欢吃甜食多正常啊,没人不喜欢吃甜的吧?就是这提子太甜了,晚晚不喜欢,不如樱桃好吃。”
魏景承‘嗯’了声,又摘下两颗,没入水中,靠着青年光滑的背上,回忆自己幼年的一些事儿:“晚晚想听朕小时候的事儿吗?”
“……嗯……陛下说吧……”叶听晚不舒服,松开男人的手臂,想转过身去:“陛下我换个姿势。”
说着,叶听晚撑着水池起身,哗啦啦几声,他又扶着魏景承的肩,缓缓沉入水中:“——陛下小时候是不是很可爱?长过蛀牙吗?”
天子让青年在自己腿上做好,掌心暖着两颗提子,抬头吻了吻他,“朕三岁的那年京都下了一场大雪,足足超半尺,雪大的宫外的门都打不开了。那时候朕的生母刚进宫三年,赶上探亲的日子,却下了雪,宫里的奴才们忙着清雪,没办法接待母亲的家人,便将此事耽搁了,后来过了半月,雪化了,宫外来人探亲,那天母亲让朕去皇后的宫里请安,等朕回去的时候……”
他的生母孙氏和另一个陌生的男人躺在塌上。
又恰好赶在他回来的时候,就好像故意给他看的一般。
男人说话说到一半,叶听晚听的起劲儿,看着抿唇不语的魏景承,好奇道:“陛下回去怎么了?”
“……没怎么,”魏景承微微敞开腿,坐在他腿上的青年便不由的同他一起,将腿分的更开了些,叶听晚吓了一跳,差点不稳摔进水里,连忙勾住了天子的颈,下一瞬,他感觉魏景承把手里的……“陛下……?”
“乖,”魏景承吻着青年的唇肉,轻轻捻过唇缝,道:“后来那几日,母亲很高兴,每天就会给我一颗糖——什么味道?还甜吗晚晚?”
叶听晚羞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不甜……尝不出味道……”
“对呀,不甜,”魏景承指腹顶着那颗青提,在青年耳侧低语:“那糖一点都不甜,所以朕长大了,就喜欢吃些甜的,弥补一下。”
叶听晚紧蹙着眉:“……别……”
知道男人的恶趣味,又不敢拒绝,只能咬着牙适应:“不过……陛下不是太后养大的吗?”
“那是朕三岁之后的事了,”魏景承:“后来她死了,皇后一直无所出,朕便被过继过去了。”
“哦。”叶听晚觉得魏景承好像不是很喜欢自己的母亲,轻飘飘一句‘她死了’结束这个话题,不过他对魏景承的往事也不感兴趣,知道魏景承幼年过的很惨,就本能的不想知道那些——他不想洗澡了:“陛下,洗的差不多了,咱们回去吧……”
“嗯。”
魏景承还有很多有趣的事儿没和青年说,不过看着他也不感兴趣,便也不提了,捏着手里剩下的一颗青提,问:“晚晚再吃一颗?”
叶听晚:“……”
“不要。”
天子不依不饶,“那晚晚喂给朕吃?”
“好……”叶听晚接过魏景承手心里的提子,知道这颗是干净的,才接过去,小心的放在男人唇边:“陛下吃。”
香甜的青提被牙关咬破,入口是清敛香甜的汁水,魏景承咬住一半,扣住青年的后脑,将另一半推入对方的口中。
叶听晚是被抱着出了池子。
水珠从两人湿透了的寝衣衣角滴落,木质地板上留下一片水渍。
叶听晚直接歇在魏景承房间,软塌上男人把他抱在松软的被褥里,拿着干净的帕子给他擦头发。叶听晚垂睫,看着一旁放置垃圾的小木盒里的青提,脸颊通红,随手把自己的寝衣扔了进去,盖住那一抹刺眼的青色。
好了,以后他绝对不会再吃提子了,绝对!
“差不多了吧?”叶听晚摇摇欲坠,靠在天子的臂弯里,困的两只眼睛直打架:“好困啊……”
“嗯,擦干了便不会感冒了。”天子难得扫去坏心情,耐心的把青年的发丝擦干净,才揽着他躺在塌上:“晚晚今日是不是还去了象姑馆?”
叶听晚:“……”
他就知道,魏景承这厮监视他。
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反正不舒服,他去哪里是他的自由,但魏景承是给他出资的大佬,监视他的行程没什么毛病。
“我不是去喝花酒的,”叶听晚有点委屈,解释道:“救下一个小孩儿,只花了十两银子,虽然知道自己是不该多管闲事,但总好过亲眼看着他跳入火坑的好,且他也不是自己卖身,是被自己的亲生父亲卖到那里的。”
叶听晚翻过身,抬眼看着魏景承:“陛下,若是您也不会放任不管的吧,他多可怜啊!”
魏景承思忱片刻。
大烨有律法,不可买卖稚童,有私行者,获绞刑,当月行刑。
这里位处大烨边境,刑罚管理严苛,远比京都律法的执行力度高,他才放心将叶听晚带到这里玩儿。
所以,所谓生父买卖幼子的事儿,多半是假的。
倘若生父卖子是真事,那将人卖去港口做苦力,都比买去象姑馆挣得多,且大烨不好男风,男妓少之又少,大多男妓在象姑馆挣的盆满钵满,所以叶听晚被骗了。
少顷,天子才吻了吻他的额角,道:“嗯,晚晚真善良啊。”
魏景承没表达不满,好像也选择信他的话,叶听晚心里甜滋滋的,就是被人认可的感觉真好,“陛下信我就好。”
值得表扬啊!
^v^!
“睡吧,”魏景承抱着青年,合上了眼,“明日就要回京了,路上需快些,晚晚又要辛苦了。”
叶听晚点了点头,抬眼看着魏景承。
魏景承生的确实好看啊,尤其是那双眼睛,盯着你看的时候,像是有说不完的情话,睫毛又浓又长。鼻梁高且挺,唇虽有些锋利,看着凶巴巴的,但笑的时候还是好看的。
这么完美的纸片人,结局也是好的吧。
小说是有结尾的。
但是魏景承的人生却不是根据小说的结束而结束。
叶听晚欣赏完,准备睡觉了,却又听见闭上眼的男人冷不丁的贴着他又道:“晚晚看朕做什么?”
叶听晚:“…………”
该死。
“我……觉得陛下生的甚好看,不说了,睡觉睡觉……”
“晚晚今天很开心吗?”魏景承倒是察觉出,青年今日似乎很开心,方才也没哭,最多就是哼哼几句,在马车上只是那般,就哭的不行,又是求饶又是骂他。
叶听晚一躺下就容易困,闭着眼慢悠悠道:“对呀!我喜欢这里,陛下给我的钱,可以在这里无拘无束生活一辈子了,都不用……干活…还能……还不用看别人的脸色……啊困……多好呀……”
青年说着,声音越来越轻,渐渐的发出平缓的呼吸。
魏景承睁开眼睛,看着青年的睡颜,心中揣摩少顷,才合上眼。
翌日一早,叶听晚从天子松软的被窝里爬起来,刚睁开眼就看见男人在衣柜前穿戴衣物。
他揉了揉眼,伸了个懒腰,问道:“陛下,什么时辰了啊?”
天子站在铜镜前,见他起床,才缓缓走了过来:“辰时了——可睡好了?”
叶听晚点了点头,起身给男人穿衣物,在福宁殿的时候,天子的衣物都是由他穿了,这些日子在外头,他甚少照顾魏景承了,都是男人照顾他,虽然知道魏景承是惦记他的身子吧。
叶听晚拿着腰封,小心的环住男人的腰,“睡好了。”
穿戴好后,叶听晚打量了一下男人的服饰。
淡青色的锦袍,料子用的是上好的绸缎,上面淡淡的墨色竹子栩栩如生,腰间的玉佩点缀,称得男人兰枝玉树风光霁月。
“陛下最近好像喜欢一些看起来很贵的料子,”叶听晚记得魏景承不是很喜欢繁琐的衣物,道虽好看,但确实无用,衣物简单些最好:“不过,陛下穿这样的真好看啊。”
天子心情不错。
“朕穿什么不好看,晚晚之前没关注过罢了,”魏景承把发饰拿给叶听晚,然后扫了一眼青年的衣着,抬了抬嘴角:“给朕梳头发?”
叶听晚顺着男人的目光往自己身上看去。
昨夜……他把自己的寝衣扔了,身上穿着的是魏景承的衣服,很是宽大,所以下面他没穿裤子。
“我……我先穿上衣服!”说着,叶听晚掀开珠帘,回到塌边,火速把自己的衣物穿戴好,才过去给男人梳头发。
弄好后,两人一起下来楼。
李德和向钧一早在此候着。
向钧已经穿戴整齐,打扮的十分精神,看了两人行礼道:“见过公子……咳还有先生…先生。”
天子淡淡道:“嗯,快些启程吧,时候不早了。”
叶听晚觉得向将军怪怪的,但没多想,跟着魏景承出了门。他们需快马回京,所以马车没了,要骑马QAQ
魏景承的战马威风凛凛的站在客栈的后院里,天子上马,伸出手要接他:“晚晚,上来吧。”
叶听晚不好意思,寻思这么多人呢,谁知天子一把将他拉了上去,在他而后淡淡道:“晚晚颈间都是朕的痕迹,不必害羞了,他们都知道的。”
叶听晚:“???”
第42章
叶听晚拢了拢衣襟,微微垂眼,小声咕哝一句:“都怪你……”
天子心情甚好,哄了哄人,才勒着缰绳,慢慢走出客栈。
长街还如往日一样热闹,众人带上了斗笠,以免不必要的麻烦。马儿在人流中慢慢走,叶听晚头一次骑马,也不会感觉多难受。
本来说是要加快脚程的人,到了集市上却又放慢了速度,叶听晚乖巧的坐在男人怀里,欣赏沿途热闹的集市。
直到走到昨日救人的象姑馆附近,天子才淡淡的说了第一句话,“晚晚?”
叶听晚目光散漫,闻声应道:“怎么了”
青年单纯善良,心性是好的,但是有些东西还是得让他知道,天子抬眼,示意叶听晚往路旁看去:“晚晚看那是什么?”
“什么啊?”叶听晚不感兴趣,但也抬眼看去,只见昨日被他十两银子买下的少年,此刻着一身明艳的衣裳,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站在门口,同昨日那个揽客的哥儿一般,朝着经过的路人喜笑颜开,谄媚揽客。
叶听晚懵了:“!”
“他……”昨日自己分明给他赎身了,还留了银子给他,为什么还会在哪里?
那个少年是骗自己吗?
魏景承见怪不怪,牵着马儿慢悠悠的从门前经过:“晚晚,别看了。”
马儿很快穿过集市,周围安静了下来,叶听晚心里挺不是滋味的,闷闷的不想说话。
“大烨不好男风,象姑馆少之又少,里头消费昂贵,待客的男妓多数都是自愿卖身的,”魏景承耐心的解释道:“所以晚晚,防人之心不可无。”
叶听晚抿了抿唇,靠着男人的胸膛,淡淡道:“陛下说的是。”
“晚晚不开心了?”
叶听晚谈不上不开心,自己被骗的次数也不少,有次在火车站还被骗走了自己一半的生活费,他是气自己笨。
天子的马儿走的慢,连带后面的一众人跟着也慢。叶听晚知道魏景承回京之后大概是还有许多事情要处理,便道:“晚晚没气,谢谢陛下愿意告诉我——咱们快走吧,向将军他们还在后面跟着呢。”
嘴上说没有不开心的人,像是被抽走了精气儿一般。魏景承也不再说些什么,勒紧了缰绳提了速度。
这次天子并未再降下速度,出了城走上官道,众人紧跟着天子的马儿,朝着京都的方向奔驰。
足足走了一天一夜,叶听晚被颠的骨头都要散架了。终于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回到了京都城。
甫一进京,北镇抚司使刘勇携御使大夫、文渊阁学士以及六部的尚书等一众朝廷要臣在峡关候着。
叶听晚不想自己那魏景承的炮|友关系被挑明,便由禁军牵着马儿,跟在天子身后。
魏景承远比叶听晚想象的忙多了,北伐大捷,朝中臣心大振,又有刘飞带旧部谋反一案在身,刚进京叶听晚就和男人分开了。
魏景承带着众臣进宫,他由禁军护送回了福宁殿。
到了福宁殿,已经过了午时,叶听晚带着李德和禁军扛着大包小包的特产进了门。
福海和秀姑作为福宁殿的管事,得知天子今日班师回朝,一早便在门前候着。
叶听晚经过几天颠簸,精神懈怠,累得不行。还有自己被骗的事儿在心里搁着,哪哪都不舒服。
福海脸上带着笑意,从几日前知道陛下要回来就没停下来过,这不,里里外外将福宁殿收拾了个干净,瞧见叶听晚出现在门前,小步迎了上去:“回来啦!”
秀姑嬷嬷也一样:“累了吧,我这就去给你备午饭。”
福海平日里都是本本分分规规矩矩的,甚少这般开心的拉着叶听晚的手,左瞧瞧右看看,打量一圈,“哎呦呦,都是瘦了一圈儿了。北疆那地方贫瘠,真是受苦了。”
叶听晚摇摇头:“没,陛下才辛苦了。”
李德跟在叶听晚身后,他这是头一次进天子的居住的宫殿,有些不知所措。
寒暄几句,福海才注意到了叶听晚身边的少年,问:“这是?”
李德连忙上前给福海行了礼:“小的先前在司衣局,在北疆的时候恰好遇见陛下和先生,便跟着一起回来了。”
叶听晚不知道福海还记不记得李德,但是魏景承把李德给他了,他也决定好好待人,便咳了声,看着福海蹙眉打量李德的眼神,解释道:“啊,这是陛下看中的,机灵的很,说是要留在福宁殿伺候,以后就由公公看管吧。”
福海年级大了,有些事确实记不住,得知是陛下带回来的人,脸上带着笑意:“那好,那你跟着咱家来吧,正好小叶先生的房子空了下来,你就住那里。”
叶听晚:“??”
他没听错吧,福海这是要把自己的房间腾出去?
说着,李德已经跟着福海走了。
秀姑准备好了午膳,喊叶听晚过去吃些东西,用完后,叶听晚回了天子的寝殿,把给男人买的小礼物都放在了他的房间里。
约莫半个时辰,福海带着李德拿着几批料子,在楼下喊他:“小叶先生,拾掇好了吗,快下来瞧瞧。”
叶听晚带着疑问下了楼,看着福海准备的几匹绯色的布料,疑问:“这是做什么?”
福海腼腆一笑,“给您和陛下做一床合被,本来奴才是在陛下回来前就要备好的,但是陛下交代了,要您自己选,这不司衣局那里已经都准备好了,眼下挑一块被面,立马就能缝制好,到了晚上就能用上了。”
叶听晚:“??”
不是,福海把自己的房间收拾出去就算了,离开的时候,他也是每日都睡在魏景承的小塌上的,但是这什么大红色合被,什么小叶先生的称呼,他怎么越听感觉越不对劲儿?
叶听晚抿了抿唇,脑子里仅有的念头蹦了出来,莫非他和魏景承的炮|友关系福海已经知道了?
不能吧?
福海笑的合不拢嘴,以为叶听晚是害羞了,才道:“怎么了?莫不是高兴过了头?快些选吧,不然晚些可能做不出来了。”
叶听晚笃定了!
尝试解释道:“其实,我和陛下并不是公公你想的那样……我们……”
福海:“咱家都懂,陛下这也是头一次,有些礼数可能还备不齐,但是陛下都交代了,说这件事要低调些,一切从你的心意来。”
叶听晚就差掐人中了。
指着最边上的一匹道:“……行吧,那就那个吧。”
福海做事雷厉风行,不过两个时辰,一床大红被褥就送进了天子的寝殿,把原先的金黄色被褥撤了下去。
不仅如此,福宁殿也多了不少宫女和小太监,福海交代了说任凭他调遣,称呼就喊他先生。
小太监小宫女把一众新婚用的物件摆满了天子的寝殿,一盒子一盒子的珍宝供叶听晚挑,还有些房|事用的东西,一样都没落下,把天子本来素净的寝殿装饰的像是洞房一样。
叶听晚选择直接裂开。
魏景承这架势像是要和他成亲一样,这么一来他日后向退休岂不是没头了。
但是又不能驳了天子的意思。
叶听晚决定,他要赶紧给魏景承搜集美人,最好到时就把魏景承的寝宫的床都换了,能睡下好多人的那种!
过了酉时,叶听晚从男人的寝殿下来。
红着脸去找了福海-
福海闻言,目瞪口语,他跟在天子身边伺候了小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听说陛下有这样的要求,但又觉得叶听晚不必唬他,一时拿不定注意:“陛下真是这个意思?要找十个美人?都放在福宁殿?这……”
叶听晚信誓旦旦的拍着胸脯保证,“这还能有假,陛下的意思,在北疆的时候都与我交代好了,公公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
魏景承都饥渴成什么样子了,二十多岁了身边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先前他比较惨,忙着和太后这个反派头头斗智斗勇,顾不上这些,眼下他的关键剧情都走完了,可不能再素着了,不然他叶听晚就要倒霉了。
福海犹豫:“这……传出去怕是不好听,陛下心在江山社稷,若是寝殿里突然多出来许多人来,怕是要落人口舌,就是选妃也得由礼部和太后娘娘着手操办……”
福海心里一嘀咕,陛下迟迟不肯选妃的原因他又怎么不知道,莫不是真的如叶听晚所说,陛下是想养一些人了?
叶听晚蹙了蹙眉,心道太后可是拿的反派剧本,福海又不是不知道。但是福海说的也甚是有理。眼下魏景承才刚刚打完仗回来,这关键时候传出去不好的名声不太行。
叶听晚想了半天,脑袋里一亮,伸出两根手指,对福海道:“那就两个吧,咱们秘密行事,这宫里头定有一些模样俊俏的,找画师画几幅画像,然后我拿给陛下看,让陛下选完之后咱们再悄悄请到殿内,如何?”
叶听晚给自己这个想法打一百分,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戏的吗?皇帝可以看着画像选人。
福海犹豫不决,暂且答应了下来:“那好吧,老奴先去找画师吧。”
叶听晚见事成,抬着嘴角笑了笑道:“好,那就麻烦公公了!”
不过转念一想,魏景承说要回宫曰他,今晚他是不是完了……
算了,魏景承不吃了他肯定不会死心的。
还不如他主动一点。
思及此,叶听晚拜别了福海,回到了男人的寝殿,躺在魏景承的龙床上做了好大一会心理建设。
天色慢慢黑了下来,魏景承不知道多忙,一直没回来。
叶听晚洗漱完,在那些小盒子里捯饬,找到了一个魏景承给他用过的香脂,然后又回到了塌上。
呜呜呜呜T-T
他今晚视死如归。
半个时辰的时间,叶听晚都没打开小瓶子,天色越来越晚,他心里打鼓犹豫不决,又怕魏景承给他弄,一股脑把一整瓶都倒在自己手上,躺在塌上,分开了腿。
这时候,内殿的门吱呀一声。
第43章
巳时已过,福宁殿内依旧烛火通明。
天子伏案,红烛燃了大半,烛液流了满盏。
书案前,男人正坐,根骨分明的指握着朱砂御笔,面前堆积如山的折子,耐心的被男人一本本批阅。回京不过一日,天子就被繁忙的政务缠身,片刻不得空闲。
魏景承从御书房回来,本是怕青年一人在殿内无聊,索性把没批完的折子都带了回来。
“这本是鸿洲刺史的折子,都是废话,问朕最近吃胖了没。”天子执笔,在折子上落下三字‘没吃胖’然后将笔放置在笔架上,将折子放置整齐,又取了一本:“晚晚坚持一下,还有十几本就批完了。”
叶听晚:“呜呜呜呜呜。”混蛋!
知道魏景承没什么心思,索性摆烂了,两条腿无力的垂在桌子下,看着正对着自己的男人,趴在桌子上软绵绵撒娇:“我不行了陛下,呜呜呜呜咱们睡觉好不好?”
与天子的书案正对的檀木桌上,唏嘘的烛火下映着一抹艳红,肚兜上绣着鸳鸯花纹,绸缎面料熠熠生辉,显得青年的莹白的肌肤,漂亮极了。
魏景承拿着折子翻开,重新执笔,抬眸扫了一眼青年,道:“晚晚,把腿分开,继续。”
“不要!”叶听晚不干了,眼泪不争气的从眼尾落下,长睫噙着泪花,金豆子吧嗒吧嗒往下掉:“你……我都弄了半个时辰了,你的折子根本就批不完!”
“嗯,”魏景承点了点头,并未反驳青年,支着下颌看着他,抬了抬嘴角:“那晚晚自己先去睡?”
叶听晚:“……”
羞的不行,从桌子上起身,抱着自己的膝盖,想把身上的肚兜遮住,“陛下……陛下不和晚晚一起吗?”
魏景承滑了滑喉,垂眼,将目光放在自己面前的折子上,淡淡道:“晚晚若是要等朕,那便继续吃自己的手指,等朕忙完了再和晚晚一起睡。”
叶听晚:“…………”
滚呐。
“不要!”叶听晚从桌子上爬下来,揉着自己软疼的腿,啪嗒一声陷进天子的龙床上,脸被软绵绵的被褥覆盖,困意席卷而来:“不行了……好困……”
还不日他。
是不是对他没兴趣了啊……
花心大萝卜。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塌上的青年就发出了平缓的呼吸,伏案的天子放下笔,全然不管桌子上的折子,起身走到榻前,唤人去了热水。
给青年清理完,天子才慢悠悠的上了塌,将人抱在自己里侧,吻了吻红彤彤的脸颊,轻声道:“小色狼。”
叶听晚睡熟了就不老实,翻个身把自己整个身子挂在男人身上,脸颊贴着天子的肩,小手下被褥下乱摸。
摸完别人,又扯自己身上的肚兜,不知是不是不舒服,挠了几下,衣服就被他扯坏一根。
被褥里,青年身前的布料褪去,魏景承侧身,帮他把不舒服的衣物脱了。
揽了青年的软腰,贴着他的喉,缓缓向下吻。
叶听晚一下睡到日上三竿。
醒来,身边的被褥里温度都没了。
顶着一头睡乱的发,叶听晚一把将自己闷在被窝里,复盘自己昨天的战绩。
自损八百,没有伤敌。
甚至都不知道魏景承有没有在他身边睡,可昨日不该是那样的……
碰都没碰他。
叶听晚头脑风暴,不知是自己对魏景承没吸引力了,还是魏景承不太行,很快他驳回自己的想法,魏景承行不行他又不是不知道,梆硬。
这时,楼下传来了走动声,估摸着是福海或者是李德过来了,叶听晚准备起床,先实行自己的计划,掀开被子,好家伙——
自己身上,简直不堪入目!
怪不得做梦魏景承对自己又啃又咬的,感情并不是做梦。
自损两千呐T-T
穿戴好衣物,轻薄的布料还是磨得不舒服,叶听晚只好给自己抹了些药,才勉强让自己没那么难受。
下了楼。
李德果然在楼下,外殿的桌子上摆满了他爱吃的饭菜。见他下楼,把筷子备好,唤他吃饭:“先生,饭菜都备好了,您先用膳吧。”
“嗯,”叶听晚掀开珠帘,坐下捧着一碗粥吃,问李德:“陛下今日是几时离开的?”
李德:“辰时前便上朝去了,陛下交代了,不必打扰您休息,说是您睡醒了就自由活动,可以去看看御花园的花,或者去御书房画画,陛下说这几日他忙些,估计晚上才能会来,还说您困了就睡,不必等他。”
“哦哦。”叶听晚吃完粥,琢磨着魏景承忙,那他也就不去打扰了,正好昨日和福海商量的事儿还没着落呢:“那我一会儿去找福海公公,你吃完饭就回去休息吧。”
李德:“嗯。”
福海这边,一早给天子洗漱的时候,便询问了叶听晚交代的事儿,
叶听晚想的简单,一心只想远走高飞,平日里心里盘算的小心思全在天子的眼里,魏景承只当青年是胡闹,大抵不会把人真的找过来,便道:“随他开心就是。”
就是养在身边的猫儿,时间久了也会培养出感情的,他就不信叶听晚会舍得走,饶是他不喜欢这深宫的生活,他就闲下来带人多出去转转,若想一生一世一双人,他也能允他,所有的障碍,在天子眼里都不算障碍,唯有青年难以敞开的心扉,需得多些日子耗。
福海应了下来,叶听晚起床前,就把宫里的画师找了过来。
这不,叶听晚才用了些饭,福海就带着人进了福宁殿的门。叶听晚眼睛一亮,心道福海和自己真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一约莫五旬的绿色官袍男子,带着自己的画画的工具,给叶听晚行了礼:“臣,翰林图画苑赵怀,见过先生。”
那么大的长辈要给叶听晚行礼,他有些不适应,给人回礼:“不敢不敢,先生有礼了——既然都准备好了,那咱们出发吧!”
福海:“……”
画师:“……”
叶听晚换了自己的太监袍子,内侍在后宫方便,福海带着他和画师,从福宁殿往东,依次是司衣局、司珍局、浣衣坊……刚好顺时针转一遭,能把各个部门转一遍。
虽然是私下给魏景承找老婆,但目的还是要告诉被叶听晚看上的人,不过却出叶听晚的意料,被看中的人大多数都非常高兴。
宫里除了太监就是宫女,一些侍卫都生的又高又壮,叶听晚估摸着魏景承不喜欢那号,就没找。一天下来,画师的手都快画哆嗦了,只选出来五个模样清秀的。
画好画后,画师便拿着画好的草稿图回家填充颜色去了。叶听晚转悠了一整日,累得够呛,吃完晚饭准备去睡觉,却不想天子今日回来的甚早。
叶听晚刚回了寝殿,就听见李德的声音:“先生刚刚用了晚膳,已经上去休息了。”
魏景承忙的焦头烂额‘嗯’了一声,并未让李德将剩下的餐撤走,简单用了一些粥便也上了楼。
叶听晚闻声去接男人,刚刚走到楼梯口,就看见魏景承板着一张脸上来。
叶听晚好奇:“陛下?今天怎么这么早呀?”
魏景承捏了捏眉心,牵着叶听晚的小手,带着他上去:“乏了,便回来了。”
叶听晚乖巧的跟着天子身后,觉得魏景承萎靡不振的,“可是有什么事儿烦心了?”
“嗯。”魏景承坐在塌上,抱了抱青年,大掌捏着青年的下颌,轻轻吻了吻:“刘飞死了。”
叶听晚:“啊?陛下这么快就把他杀辣?!”
想来,在北疆的时候,要不是刘飞劫持他,魏景承也不至于和自己一切在山洞里,若不是恰好有石棺,他和魏景承是不是就噶了,杀了他不亏。
“他是自裁,”天子忧虑道:“朕本留他一命,刘氏与他的感情非常,若是能接机用刘飞那条贱命换刘氏倒台,才是朕的计划,没想到他竟愿意为了刘氏的安危自尽。”
“是这样啊,”叶听晚笨死了,还以为是魏景承把他噶了,没想到是自己了解,“那怎么办?陛下准备怎么处理他?”
“他死不认罪,以死明志,朕仅有向钧一人证词,刘党又怎么会乖乖顺从朕的意见,不过草草了事。”魏景承扣着青年的手,勾着他的五指,在掌心里把玩:“不过,刘飞既死,北疆的虎符便握在朕的手里,刘党不过苟延残喘,李贺今日在朝上向朕请辞,要告老还乡,他是明白的,知道朕不会留他。”
叶听晚‘哦’了一声,“那陛下放心就是。”
太后毕竟是反派头头,那里有那么好除掉,叶听晚也不知道魏景承担心什么,一心想赶紧把太后噶了。
“晚晚……”男人双眸微微抬起,看着他。
叶听晚眨巴眨巴眼睛,“怎么了?”
做朕的皇后。
“没什么,”天子滑了滑喉,“早些睡吧,今日朕睡小塌上,你自己睡。”
叶听晚:“???”
“啊……怎么突然要分开睡觉了?”
天子已经起身,坐在小塌上,脑海里忆起昨夜种种,心里总有个声音道,何必在乎虚有其表的表象,就算并未拜堂成亲,他要了叶听晚又如何:“有些不习惯,晚晚先自己睡一段日子。”
叶听晚淡淡道:“行吧,那陛下早点睡。”
躺进被窝里,叶听晚又悄悄的瞅了一眼魏景承,发现男人好像已经睡了。
果然如他所料,魏景承这是对他不感兴趣了?
难道他的好日子就要来啦!
欧耶!-
一连数日,天子都是早出晚归。
早上醒了看不见男人,晚上睡着了也不见回来。魏景承繁忙,叶听晚却很闲,等着翰林画苑的画像,好早日给男人呈上。
许是知道叶听晚要的画是拿给天子看的,翰林院这里格外重视,好容易将画全都完工了,还怕叶听晚不满意,将人请了过去,带着那五个人照着画一一比较。
画师的画工定是没得挑剔,但是走的不是写实风,每一幅画,画的都很有韵味,好看是好看,但总感觉让人提不起兴致。
叶听晚坐在太师椅上,身边的小太监给他一一打开画轴,他根据面前五人的顺序,拿起一册,对着第一个小太监说道:“你转过身去,让我看看?”
第一个小太监是司衣局挑出来的,生的水灵灵的大眼睛,刚刚过了十八岁的生辰,小脸儿嫩的能掐出水来,就是手因为常年从事粗活,生的有些粗。
“公公,奴才这样好看吗?”小太监知道自己是去天子跟前伺候,别提多开心了,只以为叶听晚是陛下身边的公公,一个劲儿的谄媚,给叶听晚抛媚眼:“公公,奴才的眼睛是不是很传神呀?呦~美不美?”
叶听晚被眉眼抛的头皮发麻,把画收了起来,合了合眼:“还行吧——你能不能别要是扭来扭去的,对对对,就是这样,身板子站直了。”
小太监说话夹着嗓子,小嘴一抿,又开始扭起来:“这样吗?公公?奴才这样好看吗?奴才觉得自己这样好看一些呀!”
叶听晚扶额:“嗯,就这样吧。下一个。”
“公公~”奴给您唱一曲儿吧,说话的是乐房挑出来的琵琶手,江南人,个子不高,一双丹凤眼生的倒是很有特点,叶听晚听他唱过,音如黄鹂,很是不错。
“树上的鸟儿……”
“这个画的很贴切——喂!先别唱!”
叶听晚抱着画轴,刚打量一圈,那男子就要抱着琵琶弹唱,要不是这里是古代,就他那开嗓的架势,还以为高渐离开大了:“低调,低调一些!”
乐技轻轻咳了声,掩面退下,故作娇羞:“是,奴全都听公公的。”
叶听晚:“……”
怎么昨天看的时候,一个个的都还挺正常的,一日不见都变成大母零了……
接下来,还有司珍房的狐狸眼小太监,浣衣局的大长腿小太监和一个异域男舞姬。
检查了画册出入不大,叶听晚便把人先清走了,带着画轴回了福宁殿-
御书房,吏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太尉王钦、御使大夫以及刚刚回京的北疆列将军向钧、北镇抚司使刘勇,数人侯在天子的书案两侧。
吏部尚书兼文渊阁学士,是先帝在时的老臣,亦是刘党之魁首,自然不从魏景承所议:“臣以为,陛下所议之事,太过荒谬。我大烨自建国一来,并未有男子进后宫为妃者,更……更何况是一个太监。”
御使大夫不做表态。
天子抬眸,冷冷扫过地下叩着的众人:“哦?依照太傅的意思,朕不该在朝上提起此事?还是说太傅看不上一个太监,觉得朕的眼光不行?”
“陛下明鉴,臣绝无此意。”
“朕今日唤众位爱卿来,是商讨立后的日子,并非是要经过谁的同意,”天子冷声道:“爱卿可明白朕的意思?”
户部尚书乃是中立之臣,天子北征结束后,他有所倾斜,但脑子依旧迂腐:“陛下,太傅大人所言并非是谬谈,我大烨确无此先例,若陛下执意要立一个太监为后,空有损我大烨的声誉,有害根基。”
天子反驳:“朕既已在登基之时,下令百年之后立能臣登基,就无所谓此时的流言,爱卿不必说朕不爱听的。”
“臣有一计。”
魏景承抬眼,像个榆木疙瘩一样跪了半个时辰的向钧,先刘勇一步发言:“哦,爱卿请讲。”
向钧:“北征结束我大烨数年来的边境安危,大振民心。叶公公此行为陛下出谋划策,在陛下遇难之时不离不弃,其忠心天地可鉴。但我大烨确实没立男后的先例,不如陛下效仿前朝始帝,设立东厂,封叶公公为东厂厂公。陛下与公公伉俪情深,臣见之,心向往之。所以设立东厂,陛下与公公齐心协力为我大烨社稷效力,做一对明君能臣,也是不错的选择,何必将公公至于后宫,岂不是屈才?”
向钧一口气说完,魏景承脸上的笑意险些要压不住。
前朝皇帝重用宦官,将半壁江山送进太监的手里,导致最后皇权虚无,直至亡国。
吏部尚书和一旁一直并非坐态的御史大夫闻言,胡子险些要立起来,皆目瞪口呆看着向钧:“将军慎言!慎言啊!”
魏景承支着下颌,浅笑一声:“朕觉得向卿说的言之有理,叶公公饱读诗书,又善用军术,做朕的皇后实在过于屈才,前朝被宦臣操控乃是因为手下的大臣无用至极,朕如今有诸位能臣,何患会走先朝旧路。”
先朝走上绝路,并非只是宦官重权。朝中有皇权不作为、大臣肆意攀权,无人心存百姓。京外各个地方官署重赋税、收民地、征徭役、割领土。只一心为己谋利益,诸多条条框框,缺一不可。
所以,先朝亡国后,挨骂的不仅是皇室,就连那些末期的朝中众臣,亦不能逃脱历史的鞭策,遗臭万年。
敢问朝中重臣,谁能担得起遗臭万年的担子?户部尚书先一步,惶恐道:“陛下!万万不可啊陛下!臣等迂腐之材,万不可背负我大烨的江山社稷,万事还是由陛下您做决定,先帝膝下无子,您是大烨的独苗,若真是重启东厂,恐百年之后,效仿先朝血路啊陛下!”
刘勇添油加醋:“以臣之见,向将军言之有理,反倒是诸位,陛下先要立后,诸位不准,现在立能臣为官,更加阻止,不知是何居心。”
“你!”
“好了,吵来吵去,吵得朕头疼,”天子演戏演累了,蹙着眉心,盯着地上的人,冷冷道:“如今北疆战事平息,辽东海南两地亦太平无虞,眼下已经过了上元节,还有不到三个月就是科举——立后的大典就安排在科举后的五月初,届时朝中能添诸多可用之才,朝政安稳,诸位也不必忧心。”
太子做出让步,三公也不好再说些什么,竖着胡子离开了御书房。
天子难得忙里偷闲,一早回到寝殿。
吃过晚膳,叶听晚和天子去御花园散步。
男人的心情似乎不错,一路上和他说了许多行军的趣事,还交代了一下自己未来的规划。
魏景承:“科举之后,朝中那些前朝老臣,便可一一除去,届时朕便枕边无虞了。”
“嗯,”叶听晚手里拿着魏景承给他折的梅花,放在鼻间闻了闻,倒是好闻的很,待会儿放到床头的花瓶里:“眼下陛下是不是算,做什么事都能自己做主了?”
天子踱步,走在青年身侧,垂眸看着身边的人。
月光幽幽似纱幔落下,青年三千青丝垂在雪色的锦袍上,长睫似蝶翼轻轻煽动,在巴掌大的小脸上落下一圈月牙形的阴影。
赏心悦目。
他走一步,偶尔抬着嘴角笑笑,偶尔抿着嘴巴,或者皱着眉心,任何情绪在他脸上待不了半刻钟,就烟消云散。
叶听晚心里想着画轴的事儿,眼下这个机会,恰好讨男人欢心。
他停下步子回眸,发现恰好停在了他们初见时的那座假山旁。
过了冬,湖水解冻,湖面上点着荷花灯,层层叠叠的好看极了。
“这里好像是第一次见陛下时的亭子?”叶听晚心绪有些飘走了,看着身后的男人,想了想道:“那时候陛下就在假山上刻字,奴才就认错了人,好狗血啊……”
魏景承轻笑,“什么是狗血?”
“啊……”叶听晚收回目光,走到小亭子里,男人跟着他一起走过来,两人并排站着,叶听晚想了半刻,才道:“……是奴才家的方言。”
“嗯,”魏景承觉得青年似乎有很多秘密值得他慢慢去探索,但是眼下他最想说的——
叶听晚抿了抿唇,想着自己若是离开了,还怪舍不得魏景承的,毕竟都在一起这么久了。
感慨归感慨,但是一想以后天高任他飞的日子,心里还是向往的。
他转身,靠着亭子的栏杆,看着男人,道:“陛下还记得答应奴才的事吗?”
他要退休辣!
^v^!
魏景承这几日对他的兴趣越来越淡了,明日就把魏景承看中的人请到福宁殿,之后——
去哪里好呢?
上次魏景承带他去的那个城市就不错,物价也低……
“晚晚,”天子走到青年的身前,大掌抚上他的脸颊,两人的倒影映在粼粼的湖面上。
“嗯?”叶听晚抬眼,对上魏景承的双眸,男人俊朗的五官映在眼前,呼吸间的热气散在他的脸肉上,痒痒的。
“晚晚,朕等你很久了。”说罢,天子捏住青年的下颌,吻了上去,五指勾着他的五指,将人揽在自己的大氅里,扣着他的后脑,擦过唇缝,吻的愈加绵密。
叶听晚被吻的腿软。
怎么一言不合就上嘴呀!
魏景承不按常理出牌!
男人吻罢,抱着青年,将人的揽在自己的胸膛,手抚上他腰间的软肉,轻轻携过:“今晚交给朕,可好。”
叶听晚:“?”
“陛下要……要和晚晚行房的意思吗?”
以为魏景承不想曰他了,感情都是假的?
“嗯?”魏景承道:“晚晚不知道吗?朕等很久了,今日……”
男人还没说完,叶听晚先行打断,想把自己这几日的成果说给魏景承听:“可是,奴才把美人都给陛下找好了啊……”
天子蹙眉,被泼了满头冰水,挑眉疑问:“什么?”
叶听晚急了!“就是,在北疆陛下答应我的事啊,说……说找些美人养在宫里,陛下还说并非,非谁不可的,陛下不会都忘了吧?”
……
“哦。”
天子松开怀里的青年,退后一步,俯身将青年禁锢在臂弯里,“所以,晚晚刚才的意思?”
叶听晚吁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但是自己已经完全靠在了栏杆上,退无可退。
他觉得魏景承好像有些生气,小声的咕哝:“我……我其实是想离开……唔……”
第44章
既是意料之内,知道青年的想法,心口却还是像是被戳了个洞,血肉模糊一片。天子将人重新揽在自己的怀里,吻的几乎疯狂,要把对方拆吃入腹。
叶听晚要走。
他脑子里只有这一个想法,叶听晚想要……想要离开他。
怎么可能?
他不允许。
叶听晚有点招架不住男人,手撑在他的胸口,垂着眼帘,小口呼吸。
“晚晚想去哪里?”魏景承勾着青年的下颌,一双鹰眸迸发着似寒刃萃取的光,一字一句道:“离开京都?离开 朕?”
叶听晚的嘴巴被咬的有些疼,摇了摇头,他知道魏景承生气了,小声抗拒:“不知道……”
“不知道?”男人的身姿映在月光下,颀长宽阔,把青年单薄的身子揽在身下,指腹揣摩着那殷红的唇,诱惑道:“晚晚,你看着朕,你当真要走吗?”
叶听晚:呜呜呜呜。
大掌捏着他腰间的软肉,讨好似的轻轻揉捏,天子的掌隔着衣物抚上青年胸膛,隔着布料轻捏了下,将他抱在栏杆上吻:“晚晚……”
像是吃人精魄的妖孽一般:“晚晚,你舍得朕?”
叶听晚像是受伤的小兽,支支吾吾说不出话,额头低着天子的胸膛,听着他彭拜有力的心跳声。
“晚晚?”
魏景承是不是一早就没准备放过他?是不是一直在骗他?叶听晚拿不准主意,明明一切都朝着他心中所想的发展,可到最后,他却发现自己全都错了。
魏景承是什么意思。
刚刚心情那么好,是不是最近忙完了,所以才想着来睡他了?
怎么办……
叶听晚咬着自己的唇肉,想逃避男人的话题:“陛下……”
除了从了魏景承,叶听晚先不出什么办法。
可是,魏景承现在都不准备放过他,以后,还能有机会离开吗?
叶听晚金豆子吧嗒吧嗒往下掉:“我不想在宫里生活,不喜欢,所以方才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
他太笨了,说的每一句话魏景承都能猜透,他不想装了,他就是想走,想离开这里。
“晚晚,”天子抱着青年的脸颊,与他对视:“朕,喜欢你,不仅仅是想和晚晚睡觉,还想和晚晚一辈子都呆在一起。晚晚,你可怜可怜我好不好……尝试着喜欢一下我,好不好?”
“我……”
叶听晚的头要爆炸了,他听的懂魏景承说的每一个字,却不知道魏景承嘴里的‘喜欢’是什么意思。是想和他搞对象那种吗?
“陛下,你是……”你是男主啊,原著里压根没有这段情节呜呜呜呜,叶听晚抬眼,噙着泪花看着男人:“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魏景承柔声道:“句句,肺腑之言。”
叶听晚哇的一声要哭出来:“为什么要骗我这么久……在北疆的时候……为什么不说……”
他不想魏景承喜欢他。
“晚晚不喜欢朕是吗?”男人语气断断续续,声音突然低了几分,轻笑了一声,松开了他:“晚晚,朕就该知道的……”
“朕长这么大,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定安曾说朕不懂感情,不知道什么是爱。朕是不懂,朕小的时候,只想着每日如何讨要一口吃的,怎么躲过一次打,蛊虫发作的时候,朕只想什么时候能杀了刘氏。朕觉得这世上的人都恶心透了,后来朕长大了,去了国子监读书,认识了定安,有了自己的府邸,朕却还是像小时候那般,见每一个人,都要在心里想,这个人对朕来说有没有利用价值,他会不会成为朕的障碍,若是他是,朕要怎么才能杀了他……”
男人的目光平静,就像是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直到遇见晚晚,朕才想,为什么会有这么笨的人,笨到朕无需在他身上放什么心思,笨到朕可以和他说说心里话。但是朕又发现,晚晚不是笨,晚晚是善良、单纯。所以朕就想如果晚晚能在朕身边一直待着有多好,就想要的越来越多,朕……朕是骗了晚晚,朕从始至终,想要的只有晚晚一人。”
男人站在叶听晚面前一人远,目光沉沉,月光映着他的侧脸,薄唇轻启,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从没有对他说过的。
叶听晚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段感情。
“我……”
“晚晚想去哪里?”魏景承就这么平静的看着他,抬了抬嘴角:“朕安排晚晚离开。”
“我不知道。”叶听晚垂眸,看着地上的影子,小声道:“我……我害怕这里,不喜欢这里。”
“没关系,朕自己都觉得自己恶心,晚晚不喜欢也正常……”
“不是!”叶听晚蓦的抬起头,看着面前的男人:“我没有讨厌陛下的意思,我只是不喜欢这里而已……”
“晚晚,朕不会对你怎么样的,你无需骗朕了。”男人说着,语气越发沉,“朕这样的人,就该一辈子孤孤单单的。”
“不是的,”
“你别这么说,”
“我其实……”
不讨厌你。
叶听晚往前走了几步,牵着男人垂在身侧的手,“不讨厌陛下,陛下不用这么说自己 。”
青年的手很小,藏在衣袖里,轻轻握住天子的两指:“陛下……我……我们睡一次吧。”
睡一次而已。
他们该做的都做了,魏景承对他说的话,不知有几分可信程度,但是眼下魏景承对他是好的。
他承认,自己是有一点点不舍的。
魏景承不是一直想睡他吗?
或许睡过了执念就没那么重了。
“陛下要和晚晚试试吗?”叶听晚拉了拉男人的手,抬眸看着他:“我们试试谈恋爱,或许再过一段日子,陛下就知道了,这世间并非只有感情。陛下是大烨的天子,除了我,陛下还有更多喜欢的事。”
他们的性格不合适。
一丁点的感情固然浓烈,可慢慢磨合下来,诸多异处,就会在生活中的小事中显现出来,他和魏景承本就不是一路人。
“我们……”
叶听晚的话还没说完,男人炙热的吻如雨点一样落下来,五指插进他的发间,将他重新抵在栏杆上吻,“晚晚……”
“朕绝不负你。”
叶听晚心间酸酸的。
一时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
魏景承真的喜欢他吗?
湖水汤汤,月色浓郁。
楼台上。
“别……别弄儿了……”叶听晚勾着男人的肩,靠在他身上,喘了口气,软绵绵的:“回去……回去吧……”
魏景承吻着青年的唇肉,单手托着他的身子,“晚晚准备好了吗?”
叶听晚羞的两颊发烫:“嗯,准备好了。”
“晚晚,”男人说着,手扣住了他的手 ,在他指腹上套上一个玉环:“这玉戒,是朕第一次送给晚晚的礼物,那时候朕没同晚晚说——这是朕送给你的定情信物。”
叶听晚垂眼,看着自己无名指上宽松的玉戒,原来魏景承这么早就惦记他了,“太贵重了。”
“晚晚收着吧,”天子抵着青年的额:“以后晚晚想走,就把戒指还给朕,朕绝不强留晚晚。”
叶听晚不知道对男人说些什么,只好将玉戒收下,“陛下,我们……我们回去吧,这里……”
他还没开放到做室外做。
“嗯嗯,晚晚,朕喜欢你。”
叶听晚:“……”
啊,别说了。
顶着这张脸说这些,犯规的-
天子抱着大氅里的青年,步履匆匆,甫一进殿,守夜的李德上前:“陛下……?”
“好生守着。”
说罢,天子抱着人回了寝殿。
内殿,龙榻上。
绯红的喜被上,栩栩如生的龙凤像是要展翅高飞。摇曳的千斤拨步床间,松软的被褥从塌上滑下,只剩下一角留在塌上。
叶听晚羞的不敢睁眼。
男人放下帘子,将他抱到怀里,低着他的后颈,“晚晚,朕这是第一次。”
叶听晚:“…………”
谁不是啊。
叶听晚软的似一滩水,抬眸看着眼前的男人,抿了抿唇小声道:“我……我也不会……”
“无妨,朕早就备好了。”说着,天子从枕边取来一本书,抱着叶听晚滚在被子里,握着青年的手掀开一页:“晚晚喜欢那个?”
叶听晚想鼠:“啊……都行的……”
天子吻了吻青年的脸颊,好像得到了什么宝物一样,怎么亲都亲不够:“那我们都试试。”
叶听晚:“???……唔”
烛火与烛火纠缠,烧了半宿。
“夫……夫君……”
天子抱着怀里的青年:“晚晚。”
“陛下……两个时辰了……”
“嗯。”天子揽着怀里的宝贝,吻了吻他的耳垂,“晚晚。唤朕。”
……
这夜,叶听晚好像做了个梦,梦里他又是置身云端又突然间坠落,狠狠的摔在地上粉身碎骨。
双眼酸疼,微微睁开,刺眼的光线……
男人深邃立体的五官就在眼前,他蹙了蹙眉,想说些什么,天子就吻了上来,渡了一口水给他,干涩的喉咙瞬间舒服不少。
叶听晚轻咳了两声,把头埋在男人胸膛里,软乎乎的问了一句:“……什么时辰了……好困……”
“午时。”天子的心情不错,将被褥裹在青年身上,抱着他轻轻唤了一声:“晚晚。”
叶听晚:“…………”
坏蛋!
昨夜……
呜呜呜呜呜呜……
天子格外贪恋这片刻温存,“晚晚喊朕一声夫君听听好不好?”
叶听晚眼泪不争气顺着脸颊滴在被窝里,“不要……”
昨夜……魏景承……骗他。
说好了喊夫君就休息的。
呜呜呜。
“晚晚可怜可怜朕好不好……”魏景承像是大型的毛绒玩具,将叶听晚抱着还不算,鼻尖可劲儿的往他脖子里钻:“朕眼下身边没什么亲近的人,只有晚晚一个,要是晚晚走了,朕会难受的。”
“晚晚,可怜可怜朕,好不好。”
“晚晚……”
“晚晚……”
“还难受吗?”
叶听晚脸上烧的通红,拒绝和魏景承说话。
突然知道前些日子魏景承为什么要那么帮他……尺寸简直伪人类的存在。
“朕给晚晚上过药了,还难受吗?”
“晚晚方才叫朕,好听极了,”男人说话间钻进被窝里,又揽住了叶听晚的腰,轻轻揉着:“晚晚很舒服是不是?”
叶听晚:“……”
昨夜,除了刚开始有些难受外,他是什么感受来着,好像…真的……爽了…啊啊啊啊啊
他变成小银娃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第45章
“才没有……”叶听晚紧紧抱着被子一角,卷在被窝里,露出来一点点头发,“没有,我才没有呢!”
龙塌上,天子慵懒的靠在青年身边,一头墨发垂在肩头,精致的五官上写满了快意,和青年这么躺在塌上紧紧靠着,像是午后晒暖,阳光轻轻洒在脸上,温存让人贪恋。魏景承的指腹勾着青年一缕发丝,缠绕着把玩,轻声问道:“晚晚想起床吗?朕抱着晚晚去洗漱,然后我们下去吃些东西,再回来睡觉。还是说,晚晚想再睡一会儿?”
腰还是酸溜溜的,腿也软,但是身上没有黏糊糊的,大约是昨夜魏景承给他清理过了。只不过腿|心凉丝丝的,药膏涂的很多,稍微有些……难以形容。
叶听晚掀开被窝,长睫微微颤动,两只小手扒拉着被褥,看着和眼前的男人,舔了舔唇珠,小声问道:“陛下今日怎么不上朝啊……”
见青年露出脑袋,天子便俯身上去,把人抱了个满怀,吻了吻红润的唇珠,细细品尝一番,额低着青年的脸颊,亲昵道:“今日休沐,朕陪晚晚一天,好不好?”
“好好的怎么突然休沐了……”叶听晚的脸颊被男人滚烫的额角抵着,如墨染一般的双眸就在自己眼前,魏景承生的真的好看啊,睫毛长长的,鼻梁都能滑滑梯了,蹭着他的鼻子,撒娇一样。
“朕是活人,也有累的时候,从北疆回来后朝中事务繁琐,好容易处理一些,清闲些,便休沐了?”魏景承揽着青年的肩,又问会方才的话题:“起床吗?去洗漱。”
“行吧。”叶听晚主动吻了吻男人,小声道:“那陛下先出去,我……我穿衣服。”
昨夜自己的衣服都被魏景承扔下了塌,散落一地,现在身上还光溜溜的。
“嗯,”男人说罢,起身从榻上下来,将小几上干净的衣物给青年拿进去:“朕去放水,晚晚再洗洗。”
一节莹白的手臂从床幔中伸了出来,窄瘦的腕骨上红痕点点,都是天子的杰作。
穿上寝衣,叶听晚扶着塌慢慢下去,脚还没落地,就碰上了天子的掌,大掌握着他的脚踝,慢慢往上,将他一整个身子托在怀中,叶听晚被吓了一跳,连忙勾着男人的肩,魏景承就这么抱着他,往浴池走去。
天子的寝殿里,纱幔围着的浴池旁立着一成年男子高的铜镜,男人就这么抱着他走过去,两个人的身影隐约印在镜子上。
总之,怎么看都不对劲。
怀里的青年乖得像只小猫,贴着他的肩,红晕从白皙的后颈一直烧到脸颊。天子使坏,走到镜子前,低声在青年耳垂道:“晚晚?抬头看看。”
叶听晚背对着镜子,余光扫过去,魏景承抱着他贴着他的脸颊,姿势暧昧极了 ,他选择闭上眼,催促道:“不看,去洗澡。”
“好,去洗澡。”
叶听晚像是个布娃娃一样,进了浴池就靠在魏景承胸膛前,身上里里外外被男人清洗个遍。
重新穿戴好衣物,两人才下了楼。
楼下,福海和李德一晚都在候着,见天子下楼,把准备好的碗筷备上,“陛下,早膳都按照您的吩咐,做的清淡些。”
魏景承“嗯”了声,拉着叶听晚坐下,小凳子上提前放好了软垫,叶听晚却觉得如坐针毡。
啊啊啊啊啊啊。
以后在福海和李德面前没办法做人了。
他脏了。
青葱少年一夜变成……少夫了T-T
南海的折子一早送了过来,趁着天子用膳的时候,福海将折子呈了上去:“陛下,向小将军的折子,一早就送过来了,待会儿您用晚膳再看吧。”
“嗯,放那吧,”从北疆回来,天子几乎不沾房,好几日没这么清闲的用早膳了。
昨夜,福海和李德小心的守着殿门,楼上的动静都听在耳朵里,早早去太医院请了太医过来。
吃完早膳,叶听晚本想着走出走走,还没出门,殿外的太医们跟赶大集一样,涌了进来。
结果就是又回了内殿,乖巧的坐在小塌上,等着医生出检查结果。
给叶听晚看病的太医,还是那个胡子花白的院判,隔着手帕给青年诊了脉,收起自己的工具,道:“先生的身子没什么大碍,只是男子初次行房事,多出是身下受损……臣……”
太医并非阉人,叶听晚又是天子房内太监,虽不是女子,却也不是男人,老太医犹犹豫豫,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叶听晚也是脸上发烫,医生眼里只有病人,不分男女,但是眼下他身边围着一二三四……一堆太医,让他脱裤子检查……真的好羞耻!
叶听晚揪着男人的衣角,小声道:“陛下不是给我上过药了,也不疼,就是酸酸的,不用看了吧……”
魏景承自然不愿其他人看叶听晚,但是为了青年的身体着想,他思忱片刻,安抚了青年:“晚晚乖,太医看一下,以免落下旧疾。”
叶听晚:“………………”
啊啊啊啊啊。
“那我们回房,这里这么多人……”
“好。”
回了寝殿,太医按照天子的意思检查了一下,留下不少涂抹的药膏,待人走后,叶听晚的脸颊红的像是要滴血,看着男人回来,开始筑巢,藏在被子里,“好丢脸啊魏景承呜呜呜呜……”
天子耐心把青年从被子里抱出来,让人靠着自己的肩,哄道:“都怪朕,晚晚生气了就打朕,但是不能那身子开玩笑。方才太医都交代了,要好好用药才行,晚晚一会儿消气了,朕再给晚晚涂药。”
叶听晚:“……”
靠着男人的胸膛,休息了一会儿,莫名的感觉心安,这种感情还挺奇妙的。
他这是和魏景承在谈恋爱啊。
他和皇帝谈恋爱了。
“……魏景承”
天子让青年靠着,抱着他休息,听叶听晚唤他名字,“嗯?”
叶听晚抿了抿唇,小手从衣袖出来,牵住男人温暖的大掌,与他十指相扣,轻轻道:“这是我第一次谈恋爱,觉得……很好。”
“嗯?”男人道:“谈恋爱是什么?”
叶听晚:“……”
忘了和魏景承有代沟了。
“就是两个没结婚的人,在一起了,一起吃饭一起睡觉,一起做好多好多事情,不想以后,只想现在。”
魏景承蹙了蹙眉:“这又是晚晚家里的方言吗?”
叶听晚“嗯”了一声:“算是吧。”
“那晚晚想和朕在一起多久?”魏景承好奇,和他相处这么久,一同去好像比他认知里的样子又不太一样,明明是一个从偏远小城出来的小太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却一点都不怕,就算不知他的身份,在这宫里的人,无人想他这样一般,好像……好像应该不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一样。但是青年从未主动与他说过他的身世:“一年两年,还是想和朕一直一直谈恋爱。”
叶听晚:“啊,一直谈恋爱在奴才老家就是耍流氓了。”
“这样吗?”
“嗯,”叶听晚想了想,认真道:“至于恋爱要谈多久,这个倒是没有固定的时间,少则几个月,多则十年八年的都有,但是我还没谈过恋爱。”
叶听晚想,魏景承应该也没什么感情经历吧,他们两个人都是彼此的初恋。还挺奇妙的,他是魏景承的初恋,就是魏景承刚才说的话题,他们能在一起多久,叶听晚心里也没数。按照他的经验,初恋和初恋大概率是不会有结果的,更何况魏景承还是个皇帝,他们的认知,对未来的规划都有着截然不同的想法,或许日子久了,这些差距就更大。
“不过谈恋爱都是好聚好散啊,要是不合适,咱们其中一方都可以提出来分手的,”叶听晚起身,看着男人的眼睛,认真道:“陛下以后要是觉得我们不合适,就告诉我,同样的,若是我觉得不合适了,会向陛下提出分手,一别两宽,各生欢喜。陛下不可强求啊。”
太子蹙了蹙眉心,显然不喜欢青年这个理论,但是他自己已经答应他,若是日后叶听晚想走,自己绝不阻拦:“晚晚,不说这个话题,眼下朕和晚晚是在谈恋爱,说些开心的。”
叶听晚抿了抿,看着男人紧蹙的眉心,就知道他不开心了。魏景承这人的毛病,占有欲好强,这种感情是不健康的,但是他又不知道该怎么和男人解释,“嗯,现在晚晚和陛下是在谈恋爱啊。”
说罢,叶听晚主动勾着男人的颈,吻了吻他,在男人的上颚轻轻扫过,乖巧的看着他:“陛下喜欢晚晚吗?”
喜欢的要死了。
魏景承:“喜欢的。”
叶听晚满意笑了笑:“真好……男朋友。”
“魏景承是叶听晚的男朋友了。”
天子:“……”
“这又是什么意思?”天子箍着青年的腰:“让朕猜猜——是夫君的意思吗?”
叶听晚点头:“差不多吧,都一个意思——男朋友给我涂药吧!”
天子脸上带着笑意,把人按在身下,分开他的腿:“好。”
叶听晚补了一会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太阳都快落山了,魏景承带他出门遛弯,两人从御花园走到御书房,结果说是休息的天子又带着男朋友去处理政务了。
御书房内,鹤纹雕花屏风后,青年帝王伏案执笔,书案上的白玉花瓶里放着青年从里边采摘的几朵野花,上好的白瓷与毫无美感的花草装饰在檀木书案前,格外惹人眼球、
青年躺在男人腿上,手旁放着一盘子新鲜水果,小手拿着一本小画册看到入神,时不时发出‘哈哈哈哈’的笑声。
天子将南海的折子看完,顺道把朝中几项重要工程的折子批了,时不时的低下头吻青年几口,看着他手里的根本不会出现在御书房的小画册,吃一口他递过来的果子,心情甚好。
“晚晚给朕讲讲,话本里写了什么,有趣吗?”
叶听晚看了一半,眼看着就要看到高潮情节,嘴角压根放不下去:“陛下哪里弄来这么多好东西啊……”
好香啊……老祖宗比他们会玩儿。
“都是民间寻的,朕派刘勇去找的,朕挑了很久,才找出来一本,没想到晚晚会喜欢。”天子掀开一本奏折,垂眼看着腿上的青年,眼角弯弯,小嘴含着一颗樱桃,似咬不咬,看的格外入神:“晚晚,你有没有听朕说话,里面讲了什么故事?”
“陛下当真要听啊?”叶听晚翻过去一页,想敷衍男人几句,却发现这章的生僻字有点多,句子他都有点看不懂了,这才把起身,抱着男人的肩,把话本放在男人的折子上,问道:“陛下先告诉我这几个是什么意思。”
“硬、庞然大物、巨蟒、凶器。”
叶听晚:“!”
“咳咳,”叶听晚收回自己的小话本,继续躺在男人腿上,咕哝道:“啊啊啊啊社死。”
天子捏了捏青年的下颌,打趣:“晚晚的爱好不一般。”
叶听晚:“!”
“才没,还是很正经的,”叶听晚把故事梳理了一遍,耐心的讲给男人听:“在三千年前,这片土地上分为人神魔仙四界,有个个叫顾衍的人皇,统领人界,突然有一天他做了个梦发现自己的子民会在一百天后与魔族大战,为了解决这个危机,他寻到一个神仙,和那神仙缔结的命运,准备救下自己的国家和子民……然后……”
后面的剧情有点十八|禁。
叶听晚抿了抿唇:“然后他被神仙吃抹干净后,发现那个神仙是假的,是要灭自己国家的魔君!人皇想杀了那个假神仙,然后以身诱敌,捅了魔君一刀,然后被爆炒一顿……”
“剩下的我还没看完……”叶听晚收起话本,自己继续看,男人也不再打扰他,安静的批改自己的折子。
叶听晚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好像没看完就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书房里已经点上了烛火,自己则躺在天子书房的小塌上。
“陛下?”
叶听晚下了床,穿上鞋袜,刚刚走过去,发现魏景承在前殿和其他人说话。
魏景承在御书房见的人,多数是朝中的大臣,叶听晚觉得听男人说正事不好,便想折回去等一会儿。
“杀了。”
男人的声音格外冷漠,轻飘飘的像是说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李贺的女儿怀有魏家的血脉,这个孩子将来有可能是朕的麻烦,既然他要保下,不管是出于什么心思,朕都不能留下这个祸端。”
“陛下,李贺既已辞官,回乡途中遇刺,会不会落下口舌?李家全族三十口人,一夜全死,恐要在朝上引起恐慌。”
“做的干净些便是,在林城动手,此处多出匪寇,这种事还要朕教你做?”
“是。”
“退下吧,派线人去南海盯着,定安心肠软,对李如意下不了杀手,你且先找人盯着她的动静,若有任何风吹草动,立马回京禀告朕。”
片刻后,叶听晚才缓缓走到小塌前,心脏噗通噗通跳个不停,不知为何,方才听见魏景承说话,自己的腿就像是黏在地上一样。
约一刻钟的时间,男人踱步走进殿内,坐在了叶听晚身边,吻了吻他的脸颊:“晚晚,醒了怎么不出来。”
叶听晚“……”
“就知道陛下聪明。”
“天黑了晚晚,”天子扶着青年起身,蹲下身给他穿上鞋袜,脸上带着笑意看着他:“回殿吧?一会儿咱们去吃烫食,上次答应晚晚的。”
“哦哦。”叶听晚蔫不了几的起来,男人给他披上大氅,拉着他的手出了门。
御书房外,养着几盆菊花,长的正好。
小鹅卵石铺成的小道往福宁殿走,天子主动找话题聊:“晚晚喜欢什么菜,一直没问过晚晚的喜好,朕只知道晚晚喜欢吃鱼,晚晚和朕说说?”
叶听晚木讷的应了一声:“啊,我都行的,不太饿。”
天子抬了抬嘴角,知道大概是方才在御书房和刘勇说的那件事惹的他不开心了。从认识叶听晚后他就知道,青年的性子与他截然相反,不开心是正常的。
“晚晚,朕是皇帝,有些事必须要做,朕不求晚晚能理解,只求晚晚不要憋在心里不说,”青年帝王停下脚步,拉着叶听晚的手,停在竹林前:“晚晚,不开心了就告诉朕,想问的也可以问朕,别自己生气好不好?”
“……”叶听晚不知道怎么和魏景承解释自己的心情,也说不上不开心,就是闷闷的,他也知道魏景承的处境困哪,他所做的事都有道理,但就是无法共情。
“陛下多虑了,”叶听晚勾了勾魏景承的手指,小声道:“我知道陛下做事,都有自己的道理,晚晚只是御膳房一个跑腿的小太监,自然不能理解陛下的所思所想,所以,没事的。”
魏景承:“李贺本就是刘党的人,他的女儿是定北侯嫡子的侧室,身怀有孕,朕曾命人告诫过李贺,若打掉孩子,朕就当做无事发生,留下他女儿一命。但前些日子,朕去北疆后,他不但没有按照朕的旨意行事,还把人送回了青州老家养胎,他既如此行事,朕不得不防。”
魏景承细细道来事情的原由,看着青年的青涩单纯的双眸,心间不知是何滋味:“晚晚,朕要除掉他,并非是无由滥杀无辜。”
“这样啊,”叶听晚思绪很乱,找了个话题道:“他……陛下心里有数就好,咱们回去吃饭吧。”
天子笑道:“嗯。”
回到福宁殿,秀姑也从后殿过来,李德和福海在院子里指挥小太监们抬铜锅,“哎呦呦,往左边左边放点……”
福宁殿难得这么热闹,十几个小太监端菜的端菜,生火的生火,福海忙作一团,挽着拂尘,指挥全局。
众人见天子和叶听晚进门,行了礼,“陛下。”
“嗯,都备好了吗?”
福海道:“回禀陛下,一切都准备妥当了,眼下就能用膳了。”
叶听晚松开男人的手,看着院子里的plus版火锅,走到秀姑身边:“今晚吃这个啊,这么大一锅。”
天子走了过来:“上次晚晚说要吃的,忘了?”
“嗯,”叶听晚笑了笑,看着魏景承:“在我的老家,一家人都是这么围着吃的,喜欢这样的氛围,谢谢男朋友。”
天子微微惊错,问:“一家人?”
叶听晚点点头:“对啊,在这里,福海秀姑和李德还有陛下,都是叶听晚的家人嘻嘻。”
秀姑闻言,微微欠了欠身子:“先生说笑了,奴才是下人,怎么能和陛下与先生一起用膳。”
“啊?”叶听晚以为是一起吃,“我还以为……”
“那就一起吃,”天子牵着青年的手,看着一旁拾掇的差不多的人,道:“福海,你也别忙活了,坐下吧。”
福海怔了怔:“这……老奴……”
“行了,坐下吧,陪朕和晚晚一起。”
“是。”
四人围着锅炉,天子和青年坐在一起,给青年剥虾肉,福海眼尖,瞧见了就去天子手里夺:“哎呦,陛下小心,老奴来吧!”
魏景承蹙了蹙眉心,天子第一次剥虾,也可以做的很好,三下五除二弄好几颗饱满的虾仁:“去,吃你的。”
福海悻悻坐下,李德小口吃着羊肉,给福海夹了一块:“公公吃。”
福海:“……”
“晚晚吃。”天子把虾肉放在青年碟子里,笑着邀功:“朕弄的不错吧?”
叶听晚嚼了一口,小声道:“嗯,你也吃,别管我了,这么多人看着呢。”
“先生见外了,陛下心疼您还来不及呢,”福海笑呵呵:“——陛下,下月您生辰,礼部将国礼的日子定下来了,您还需过目一下吗?”
魏景承:“不用,一切照旧就是——北疆战事刚刚平息,国库紧张,避免铺张浪费。”
福海:“是,老奴记下了。”
吃完火锅,天子带着青年去洗漱。
甫一进了池子,天子就亟不可
待的吻上青年,抱着他贴贴。叶听晚累死了,一整日都和魏景承待在一起,嘴巴都要亲烂了,推开男人,换了位置坐,然后一脚踩在男人的搓腹部,“陛下自己洗,我好累……”
“嗯。”魏景承握住青年的脚踝,哗啦啦一阵水声,站起身来坐在池子边缘,“不动晚晚,就给晚晚洗洗澡好不好?”
叶听晚躺在软垫上,侧过去头看着魏景承,心里想着方才福海说魏景承过生日的事儿。
魏景承听话的拿着浴巾给他搓洗身子,动作是乖的,眼神却像只蛰伏的野兽,恨不得立马把他吃了。叶听晚把浴巾拿到手里,拉着男人下了水,贴着他的胸膛,认真问道:“陛下,晚晚想去学画画。”
第46章
“好,一切都听晚晚的,”天子扣住青年的手,问道:“晚晚想去哪里学画画?翰林画苑?”
宫中负责各种画像的地方只有翰林画苑,大烨绘画能材皆在此处任职,魏景承记得一些画风情图不错的人:“晚晚想画什么?”
“嗯……”叶听晚想了想,魏景承是大烨的皇帝,什么珍宝没有呀,自己能送的最好礼物是自己做的,但是他什么也不会做,上学的时候参加过插画社团,画画学起来应该没那么费劲儿。
叶听晚:“肖像,晚晚想在陛下生辰前,画一副陛下的肖像,好不好?”
“晚晚学画画,是为了送给朕生辰礼物吗?”天子脸上带笑,眉眼里都是深情,抱着青年:“晚晚有心了。”
“别乱摸……”
男人的掌顺着他的背部下滑,肆意揉捏,叶听晚羞的脸颊通红,小声求饶:“下面还没好……”
“朕知道……”天子抱着青年出了浴池,将人裹着浴布,抱到了房间的书案上,随手从小匣子里取了药膏,“朕帮晚晚上药。”
……
“好了。”
叶听晚抵着男人的肩,把脸埋了进去,脚趾紧绷着,喘了一口气,软绵绵的,“拿出……来……”-
数日后。
叶听晚每日勤奋的像一只小蜜蜂,早上起来就往翰林院走,画院的几个大人都非常喜欢叶听晚,几日下来,他的技术见长不少。
离天子的生辰还有小半月的时间,叶听晚已经将草图画完,老师帮他改了改粗糙的地方,人像的轮廓更立体了几分。
叶听晚从辰时过来,眼下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画像上的男人逐渐逼真了起来。这时候候在画室外的李德唤了他一声:“先生,午时了,咱们先回去用膳吧,这会儿陛下应该也回来了。”
叶听晚闻言,抬眼扫了窗外,烈日杲杲。活络了一下全身的筋骨,他把自己填充的差不多的画像放在了桌前,颜料并未干透,这时候太阳这么好,正好可以晒一下。
“来了。”
出了翰林院,路上恰好碰见慈宁宫的人,轿辇上抬着的贵妇不是反派头头又是何人?
叶听晚选择靠边,尽量让自己不碍眼。
数人抬着贵妇从青年身侧缓缓走过,刘氏单手支着额角,凤眼斜倪了地上候着的人,慢悠悠道:“停下。”
带头的太监拂尘一摆:“停。”
轿辇不偏不倚,恰好停在叶听晚跟前,他跪在地上,并未抬头,但也知道人是认出来他了。
叶听晚给妇人行礼:“奴才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安。”
“嗯,”妇人饶有兴致的垂眼,“抬起头来让哀家瞧瞧。”
叶听晚:“……”
啊啊啊啊,看他干嘛QAQ
青年闻言,微微垂着的小脸慢慢抬了起来,肌肤似雪,五官标致,明媚皓齿,生的倒是不错。
刘氏细细打量一番:“生的真实我见犹怜,怪不得陛下喜欢,行了,不必跪着了,早些回去伺候吧。”刘氏淡淡道:“回宫吧。”
叶听晚起身,拜送妇人。
待那轿撵走远了,他才松了口气,本以为着反派头头会为难他,没想到就只是看了他一眼就放过他了。
不过,她方才说让自己回去‘伺候’怕是已经知道了自己和魏景承的关系了吧。
叶听晚心里打鼓,想起之前刘氏给魏景承塞人的事儿,魏景承既是先帝仅有的血脉,她又是太后,手握重权想去父留子。
——还好自己只是一个小太监,要是个女孩子,怕是要被反派惦记上,成了揣崽工具人。
回到福宁殿,福海说魏景承没回来,叶听晚自己吃完饭,便又准备去画院画画,傍晚回来的时候,已经过了酉时。
殿内。
天子伏案,拿着一本古籍。一旁福海已经开始备晚膳了,见叶听晚回来,便出了门:“奴才先去布膳。”
魏景承抬眸,看着进门的青年,道:“嗯。”
福海走后。
殿内只剩下天子和他。
叶听晚走到男人书案前,坐在人身侧,贴着他的肩:“陛下,在看什么呢?”
见青年鬓角渗出细汗,天子才盘问道:“下午忙活什么了,怎么累的满头汗?”
叶听晚:“……”
“没,就是下午画画,太累了。”叶听晚坐起来,拿过男人手里的书,看都没看就合了上去,“陛下看什么呢这么入神,男朋友在身边都不看了?”
天子不紧不慢,端起茶杯喂青年:“春宫图。”
“……”险些一口将嘴里的茶水喷出来,脸上本来就燥,一下烧红了起来,红晕从脖颈一路攀延到脸颊,漂亮极了:“陛下 看……看这些做什么?”
“晚晚……”天子将青年抱在怀里,吻了吻他的唇,“今晚晚晚和朕行房好不好?”
叶听晚:“……”
哪里有这么直接问的。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叶听晚勾着男人的肩,用自己的鼻子去蹭男人的下颌,“陛下说什么呢……”
“天都黑了。”魏景承很吃青年主动这一套,捏着他的下颌,柔声道:“皇后娘娘该伺候朕就寝了。”
“啊啊啊啊”叶听晚闭上眼,靠着男人的肩,“不要不要!”
巳时。
天子寝殿内。
一节窄细的手腕无力的抓紧了床幔,五指用尽了力气,指节泛青。
“魏景承……”
“魏景承!”
次次负二十公分加的距离接触,简直要命了。
叶听晚宛如风中残烛,跟着风摇曳。
“陛下……今日我午时在画院……”叶听晚的话被撞的断断续续,“周画郎身边的小太监说,太后好像对刘飞的死很在意,命翰林院的人画了画像。”
“她好像给刘飞准备了遗像……”叶听晚手撑着床幔,喘了口气,这样子不舒服,“——我们躺下好不好?”
“嗯,”魏景承抱着青年躺下,单手拉着被褥盖上,抚上青年的腿根:“晚晚,分开些。”
“……”适应了一会儿,叶听晚才拢了拢思绪,魏景承才道:“随她,刘飞既已死,她便起不了波澜——不说这个了,晚晚……”
“……行吧”叶听晚把遇见刘氏的事咽了下去。
魏景承贴着他的耳根,低语一句,臊的叶听晚说不出话,只顾得勾着男人的肩,随波逐流:“……魏景承!不许乱说!”-
翌日辰时不到,叶听晚就扶着酸疼的腰爬了起来,今日他的画就到了收尾的工作,要早早赶去弄。
甫一出门,去画院的小道上候着几个背影熟悉的人,叶听晚走近的才发现,这不就是前几日自己给魏景承找的那些个美人。
前些日子已经命李德送了银子过去,算是对他们的补偿,没想到众人又找了回来,他这个放人鸽子的黑心中介,拔腿就要跑,身后的人却眼尖瞅见了他,纷纷追了上来:“公公~公公等等我们~”
叶听晚跑出开了疾跑的架势,但身后的五个人抱团,开了奔狼一样,没跑出去多远,叶听晚就被敌方五个人团团围住。
“公公!呜呜呜呜你好几日不去找奴才了,人家还以为你把人家忘了呢?呜呜呜。”
“就是就是……公公前些日子说好了让奴去福宁殿伺候,怎么只派人送了银子过来?公公什么时候让奴过去伺候呀~”
“公公~公公~你说句话呀公公~”
“停停停!”叶听晚做了个禁止的手势,喘了口气:“各位听我解释!”
跑不动了实在是跑不动了。
叶听晚靠着墙休息,跑了足足又一刻钟的时间,眼下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今天上午大概率是去不了翰林院了。这件事既然是他挑起来的,不如好好解决一下。
叶听晚头皮疼:“我是答应了大家去福宁殿伺候……”
但是自己已经和魏景承在谈恋爱了,之前什么送美人的事儿就不能提了,但是这几个人确实是他精挑细选出来的,魏景承也没看过他们的画像,若是带回去伺候,应该没什么问题。
福宁殿现在有几个小太监,但是秀姑那里人手却不多,魏景承喜静,前殿不要人,就让他们去秀姑那里帮帮忙也好。
叶听晚思忱片刻,“你们想去也不是不行,就是之前我给大家画画像的事儿,不能让陛下知道。而且陛下喜静,你们平时不能在殿内吵吵,只能跟着嬷嬷在后殿做后勤,你们想想,若是觉得没问题,那我一会儿安排人去办。”
福宁殿的月钱一个月有十两银子,若是在那儿待上两年,到了出宫的时候,能攒下不少银子不说,甚至还能领些赏赐,虽是后勤,见不到天子,规矩还多,但有钱就行。
“公公~就是打扫恭房的活儿,奴才也愿意,只求公公能留下奴才~”
“公公,我也愿意~”
“公公,我最会扫地了,公公让我去扫地吧~”
叶听晚:“…………”
果然,大家都很一致,向钱看。
叶听晚只好带着众人又回了福宁殿,把人交给了秀姑安排,后勤多做一些苦力的活,但是秀姑勤快,大多事都亲力亲为,但她年纪也不小了,总有吃力的时候。
把人送过去后,叶听晚派李德去各司吩咐了声,内侍房要将此事记录在册,好在月底的时候清算每个宫的用度,叶听晚忙活了一上午。
用过午膳,叶听晚重新往翰林院走,到了自己的画室,却见带他学画的林画郎拿着他的画候在门前。
画师正是前些日子帮忙画美人图的那个,见叶听晚过来,将画呈上,带着歉意跪在地上:“老臣该死,还请先生处罚。”
叶听晚心里有些不妙的预警,但先生已经年过五旬,说起来还是长辈,他连忙将人扶了起来,“先生言重了,可是出了什么事了。”
“您的画……”说着,人把叶听晚辛辛苦苦准备了几日的画卷打开,原本已经快完工的画布上赫然印着一块墨色,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是有人故意把墨泼到了他的画上。
但是他画的是魏景承,谁敢在天子的画像上搞乱?
且,他的画好好在画室放了好几日了,只不过一上午没来,就被人搞破坏了。
叶听晚气的头上都要冒烟辣:“先生可知是谁搞的鬼?”-
“说说吧,究竟是你们里面的哪一个人干的好事?”
叶听晚手里拿着戒尺,看着面前刚刚搬过去的五个少年,各个缩着脖子支支吾吾不肯说话,一看就有鬼。
叶听晚让李德把自己被弄花的画放在众人面前,李德气呼呼道:“先生把你们带回来,你们竟然算计先生,可知道这画是先生要送给陛下的生辰礼物,你们好大的胆子!”
“不错!”叶听晚拍了拍李德的肩:“下次再威风些,骂的脏一些!”
叶听晚:好气好气!
李德愤愤不平的点了点头:“你们好……好大的狗胆!”
小声问叶听晚:“先生,够脏不够!”
叶听晚:“……”
“今日辰时我本该去画室的,结果在半路上遇见你们几个,一上午没去,下午我的画就被搞破坏了,你们要是说不知情,鬼才会信!”
李德土拨鼠点头:“对,你们好大的狗胆,还不快招了!”
“先生,奴才冤枉呀嘤嘤嘤,先生就是给奴才一百个胆子,奴才也不敢在陛下的画像上搞乱呀先生!”
“是啊先生,奴才贱命一条,吃了熊心豹子胆了,敢在陛下的画像上捣乱,还请先生明鉴啊!”
“话虽如此……”叶听晚思忱片刻,这些人确实没必要骗他,他们都是炮灰,在天子的画像上捣乱应该是杀头的大罪吧,这些人也没理由在画上捣乱。
“好像没错。”叶听晚摸不着头脑,心里闷闷不乐,他好不容易才画好的画,就这么被人捣乱破坏了,心里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那你们说,为什么一早商量好在路上堵着我?你们做事的地方都不在一处——事情只有一个答案!”
“——你们是不是被谁撺掇的?”叶听晚脑子里灯泡一亮,找到了破案的关键线索:“说,究竟是谁撺掇你们的,说出来我就不告诉陛下,若是不说,我就把你们……”
叶听晚:超级凶的表情!
“先生我说~呜呜呜呜”浣衣坊的小太监先站了出来,哭哭啼啼跪在地上:“是刘嬷嬷告诉奴才的,说您早上会去翰林画院,让奴才去哪里等您。”
剩下的四人间有人招了,全都‘噗通’‘噗通’跪倒在地,“奴才也招~”
“奴才也是管事的嬷嬷……”
“奴才也是,司珍的李公公告诉奴才的……”
叶听晚让李德把名单记了下来,自己也拿不准主意,便去找了一趟福海。
福海是宫里的老人了,就没他不认识的人,那几个人嘴里的嬷嬷和公公应该就是每个司的管事,但是这些人和叶听晚无冤无仇,也犯不着搞他。
“可是出了什么岔子?”福海拿着叶听晚递过来的小册子,蹙眉道:“这些人怎么了?”
叶听晚把自己的画拿给福海看,气呼呼:“晌午被后殿那几个小太监拦着没去画院,下午去的时候画就被人破坏了,问了他们才知道,是有人一早透露我的行程,故意让他们堵着的。”
“这是送给陛下的生辰礼物,眼下可能都没时间重新画一幅一样的了,”叶听晚心里不舒服,他本来就没什么送给魏景承的,好容易精心准备的画,还被人弄坏了。
“简直猖狂!”福海闻言,气的脸色都变了,“老奴听闻慈宁宫最近也常去翰林,怕不是趁机使绊子,简直无法无天,老奴这就禀报陛下去。”
“先别……”叶听晚拉着福海的衣角,问道:“公公的意思是?大概是慈宁宫的人做的?”
福海:“何人能在宫里这般猖狂,定跑不了。”
“啊!那会是太后亲自弄的吗?”叶听晚心里犯嘀咕,若真是太后这个反派头头,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告诉魏景承吗?不过一幅画而已,何必这么大动干戈。
“那倒不是,许是慈宁宫的掌事嬷嬷,”福海:“这件事不能这么过去,陛下知道了,绝不对姑息。”
叶听晚抿唇,心里定了定,不是太后就好,不够一个下人,就别怪他不客气了!:“那我的官大还是她的官大?”
福海语重心长:“自然是您,陛下不会容外人欺负你的。”
“好。”叶听晚收起卷轴,“公公别管这件事了,我自己能解决。”-
翰林画院这边,叶听晚重新起了一幅画,样式简单了很多,应该在天子生辰前能完工。
将自己的画耐心的收了起来,便带着李德开始守株待兔。
这不,还没一个时辰,一个年轻的管事嬷嬷就进了画院的门,取了画后对人道了谢,待没人之后她朝着叶听晚画室这边瞅了几眼,啐了口便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福海说的没错,果然是她。
叶听晚拿着一盒子墨出了门,带着李德跟上去,一把揪住她的小辫子:“你敢弄坏小爷的画!”
刘将军牺牲后,太后娘娘夜不能寐,人消瘦了许多,只能看着将军生前的画像,睹物思人。
王嬷嬷拿着画轴回殿,将将走出画院的门,后头皮一疼,被人揪住了发髻:“那个狗东西?放开!”
叶听晚让李德上前,把自己的画轴在人面前打开,质问道:“嬷嬷,你给个解释,为何要在陛下的画像上做手脚?”
叶听晚把人拉到小道里,气呼呼的走到她前面:“说吧,你弄坏的我的画,要怎么处理?”
“哎呦,公公说的哪里话,老奴听不懂您说的什么呀!莫要冤枉奴才啊。”妇人牙尖嘴利,一副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模样:“您是陛下身边的人,可也不能随便冤枉人啊!”
“你太过分了!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叶听晚将画院守门的小太监喊了过来,小太监颤颤巍巍的指着妇人:“就是这位嬷嬷,前些日子说要去先生的画室取东西,嬷嬷是太后娘娘宫里的人,奴才万不敢拦着。”
“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叶听晚要气死了,“李德把她手里的画拿过来!”
李德点头,将妇人手里的画轴抢了过来,叶听晚随身带着几个小太监将人按着。
“你弄坏的我的画,我也一样还回去,不算过分吧!”叶听晚气呼呼的把手里的画轴打开,结果发现手里的画轴是刘飞的画像。
呃呃……
叶听晚拿着墨汁的手僵住了,抿唇着这画像上的人。
那嬷嬷见叶听晚停下的动作,便开始服软求饶:“公公高抬贵手啊……将军尸骨未寒,您就放过奴才这一次吧!”
叶听晚卷了卷画轴,让李德把画还了回去,泄了口气。
算了,不和她一般见识。
啊啊啊啊啊好气!-
晚上,叶听晚挑灯在天子寝殿继续画自己的画。
停下笔来就回想起下午的事儿。
想想自己还是没发挥好,就算不弄坏她的画轴,也应该骂她一顿出出气!
后悔。
重新将画轴上男人的轮廓描绘清晰,待颜料干了以后,指腹慢慢抚上画布。
还好自己提前做准备了。
不然和男朋友过的第一个生日,就要鸽了礼物了。
叶听晚欣赏完,将画轴卷起,放好,准备明日再去画院找老师提提意见。
殿内,魏景承刚一进门,福海就将白日里叶听晚画像的事告诉天子。
福海:“是老奴多嘴了。”
魏景承淡淡道:“先生可出了气了?”
福海:“那老奴便不知了,先生没让过问。”
魏景承蹙了蹙眉:“嗯,朕自己问。”
左右不过一个刘氏身边的下人。
说罢,天子上了楼,掀开珠帘,见青年正在书案前的柜子便放置物件。
见他过来,青年回眸看过来,“陛下回来辣?”
魏景承点了点头:“嗯,晚晚做什么呢?”
“没,没什么。”画轴的事就算过去了,告诉魏景承没什么必要了,自己就当是被狗咬了一口好了!
叶听晚:“陛下前日说民间的考试已经开始了,陛下今日是忙这些了吗?”
“没那么快,”魏景承走到青年身侧,“晚上吃晚膳了吗?”
男人说话轻声细语,叶听晚贴着他的肩,听着他的心跳,自己也跟着小心脏乱跳,这就是谈恋爱的感觉吗?
好像还不错!
叶听晚牵着天子的手,把自己今日的行程都报备了一下。魏景承抱着他去洗澡,他勾着男人的脖子,问道:“陛下呢,今天想晚晚了没?”
“想了,”魏景承拖着青年的身子,“晚晚呢?”
叶听晚抱着自己的男朋友,吧唧亲了一口:“想你。”
天子轻笑了声:“晚晚明日跟着朕去围猎如何,出去散散心?”
叶听晚眼睛都亮了:“好呀!”
第47章
过了正月,京都的天气回暖,叶听晚和天子共骑一匹马儿,在五大营操练士兵的后山上打猎。
说是围猎,叶听晚本以为是电视剧里演的那样,皇帝带着一大班人马浩浩荡荡的出发打猎。但是今日出行的只有他二人和一些禁军。说是围猎,倒不如说魏景承这是带他出门约会了。
天子慢悠悠的牵着缰绳,怀里的青年抱着山上摘的野果,吃一口喂他一口,“这个酸枣好好吃啊。”
“嗯,”魏景承将马儿驶向山坡一处平展的草地上,看着怀里眯着眼一脸享受的人,道:“晚晚下来休息一会儿?”
“好啊,”叶听晚跟着男人下了马,天子将自己的袍子铺在草地上,靠着一棵两人环抱都抱不过来的古树,叶听晚坐在男人身侧,躺在他腿上,伸了个懒腰:“啊……这里好舒服。”
叶听晚眯了眯眼,头顶上光线穿过生出嫩叶的枝丫,形成一块块光斑撒下来,照在脸上暖烘烘的。林子里的雀儿时不时的清唤几声,叽叽喳喳,却不讨人烦。
“陛下今天怎么想起来带晚晚出门玩儿啦?”叶听晚知道魏景承忙的很,不能一直陪在他身边,今日出门可能就是想带他出来约会,毕竟前些日子他还用不喜欢宫里的生活婉拒男人,但现在他们是在谈恋爱,他也不希望魏景承迁就太多,谈恋爱嘛,一切以舒服开心为主:“是怕晚晚一个人在宫里无聊吗?”
“不全是,”男人拢了拢他鬓角的头发,俯身吻了他一口:“朕听说晚晚画给朕的肖像画被人弄坏了?”
“嗯?”
叶听晚闻言,惊讶的起身,问魏景承:“是福海告诉陛下的吗?——不是什么大事,晚晚已经出过气了。”
“嗯,”天子环住青年的腰,“晚晚真厉害。”
天子奖励般的亲吻青年的脸颊,却也不说自己此行的目的。叶听晚抿了抿唇,好奇问道:“陛下怎么不说完?方才说不全是,难道咱们出来还和晚晚的画有关系?”
天子笑了笑,神秘兮兮的看着叶听晚,淡淡道:“这落秋山上,夕阳甚美,等到了酉时前,朕和晚晚一起去山顶看晚霞,再一起入画可好?”
“入画?”叶听晚琢磨,看着天子带着笑意的脸庞,“我们吗?”
能和天子入画的仅有皇后一人,但魏景承并未立后,这繁琐的规矩叶听晚估计也不知。
“嗯,周画郎已经在途中了,待会我们先上去看一会儿,然后唤他们同朕和晚晚入画。”
“魏景承叶听晚好喜欢你哦!”青年翻身坐在他的腿上,抱着天子的肩,小嘴在脸颊上乱琢几口:“画了画就挂在我们榻前好不好?”
“晚晚说了算。”
天子将大氅给青年披上,抱着他的后脑勺吻的认真,结果吻来吻去,青年裤带就莫名的松开了,叶听晚腰间一凉,反应过来的时候,男人的掌已经钻进衣物里:“晚晚要不要?”
魏景承这几日就像是。
发!情!的!公!狗!
……
“陛下想在科举之后如何处置太后?”叶听晚找了好半天才找到一个男人感兴趣的话题,当然现在魏景承的兴趣在别处,说三句才回他一句,动不动还要堵嘴,他扒拉着男人的脖子,靠在天子的肩膀上,“想听听男朋友的规划。”
天子的发髻散开了,一头墨发垂在肩头,衣襟被扒拉开,健硕的肌肉紧实流畅,挂着薄薄一层细汗。
魏景承撩开自己的发丝,青年白嫩的腿敞着缠着他的腰,大掌滑过留下一片片绯红的痕:“他是朕的养母,大烨崇尚孝道,朝中大臣多袒护,待吏部和工部补上空缺,朕打算将她送去江凌守帝陵。”
天子:“算是留她一条命。”
“那你身上的蛊毒可有解?”叶听晚其实更关心魏景承的身体,这药是太后给他下的,眼下魏景承算是已大权在握,但是并未听男人提起此事,也不知道能不能解决。他说罢,魏景承明显怔了怔,好半天才淡淡道:“此毒无解。”
此毒,无解。
不仅仅无解。登基之后,他便派人去北疆寻找蛊毒的解药,死侍多次冒险闯入蛮夷制蛊的禁地,带回的人皮蛊方上根本没有他体内蛊毒的记载,后多次打探,才知刘氏所下之毒是无解的血蛊,蛊虫自入他体内的一刻起,便与他体内的血液混为一体,随着年事蛊虫的数量之后增加,直至人死蛊亡。
放血,是暂时压抑蛊虫繁殖的办法。此事魏景承没有和任何人说起过。
叶听晚蹙眉:“无解?”
“晚晚放心,暂时无解罢了,朕会继续派人寻找解药,会找到的。”男人似乎不悦,叶听晚觉得话题有些沉重,便也不谈了:“魏景承……都快一个时辰了……”
啊啊啊,真的好好羞耻。
叶听晚才说罢,身下的男人便放缓了速度,浅进深入,大掌托着他的腿肉,问道:“什么?晚晚说的太小声了,朕没听清?”
青年整个身子被包裹在大氅内,缩涩成小小一团,小手揽着他的颈,像是讨人欢喜的猫儿,逗他一句便伸着爪子挠你几下,“你……!”
叶听晚脸颊烧的通红,舔了舔唇珠,软乎乎道:“相公……”
啊啊啊,真的好好羞耻。
“好,”天子抱着人哄着,贴着他耳梢,轻轻道:“晚晚……?”
叶听晚的脚趾都绷紧了,不想说,害羞,但是魏景承不放过他,逼着他说,“晚晚?”颠簸间,青年的话被撞散了:“相公……”
……
休息了半个时辰,天色慢慢暗了下来,天子在小径上牵着马儿,叶听晚坐在马背上身子软绵绵的,一边走一边嘟囔:“魏景承你慢点!”
呜呜呜呜。
林间小径,天子轻笑的声,马儿走的还没人快,“朕抱着晚晚上去?”
约莫走了一刻钟的时间,叶听晚已经受不了打了退堂鼓,“好难受啊……”
“对不起晚晚,”天子只好将马儿拴在树上,把马背上的青年横抱在怀里,慢慢的往上顶走。
叶听晚勾着男人的脖子,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的心跳声:“陛下要是累了,就放晚晚下来休息一会儿……”
“都是朕的错。”魏景承步子很稳,抱着青年,朝着山顶走:“该罚,就罚朕把晚晚抱上去看夕阳。”
叶听晚:“……”
小声嘟囔:“方才也不见你轻些……哼!”
午后斑驳的光透过树枝,如星星烛光映在天子的身侧,男人颀长的身姿在蜿蜒山路上留下一道黑影。魏景承抱着怀里浅眠的青年,慢慢朝着山顶走去。
叶听晚本靠着男人聊天,不知怎么就睡着了。魏景承的步子很轻很缓,他醒来的时候,自己已经到了山顶的小亭子里,魏景承还抱着他,不知在看什么,一双如墨染的鹰眸目光柔和,眸子里映着浅金色的光斑。
叶听晚打了个哈欠,问道:“陛下?”
“先生勿动,”周画郎支着画架,正对着两人,“眼下快画好了。”
叶听晚这才反应过来,定了定身子,看着身边的画郎:“什么时候开始的呀,陛下也不喊醒晚晚。”
“陛下,已经好了,”说罢,周画郎将画从架子上取下,“请陛下过目,有不妥之处,臣再做调整。”
天子拿着画,给怀里的青年看:“晚晚看看?”
叶听晚从天子怀里起来,端正的坐着,画中他依偎在魏景承身侧,睡得正香,天子目光柔和垂眼看着他,面前是浅金色的夕阳,透过层峦叠嶂的山林,映在两人身上。
就很有氛围感。
“好看的。”叶听晚由心感叹:“先生画的好看。”
天子甚是满意:“赏。”
待画郎退下,夕阳也缓缓下沉,远边的天际只留下赤红色的一道残影,温度也降了下来。
“回去吧,”叶听晚知道魏景承今夜怕是又要挑灯伏案,早些回去好陪着魏景承一起工作:“晚晚累了。”
回到福宁殿,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甫一进门,福海就在殿外候着天子,见他们进来,支支吾吾的,魏景承与福海相视,对着叶听晚道:“晚晚先上去休息吧,朕处理些事。”
叶听晚点头,拉着魏景承的手:“那,那我先回去,一会儿陛下回来洗澡,白天生了汗,不泡泡容易得风寒。”
“嗯。”天子哄人上去,“乖。”
自己进了书房,福海跟在男人身后,道:“陛下,画院那边过来传话,说是罚跪的王嬷嬷投井了。”
“哦?”魏景承单挑着眉,轻笑道:“差人压下风声就是,左右不过一个下人,刘氏有意处理掉她,换朕一个暴戾的名声。愚蠢。”
福海:“是——老奴只怕祸水往先生身上引。”
天子思忖片刻:“嗯,你担心不无道理。这件事别让晚晚知道,朕自会处置妥当。”
第48章
天子和叶听晚在山上一起入画的画像,完成大半后,由画师带回了画苑上浆装裱。三日后,画苑将画送到了福宁殿。
叶听晚早晨起了床,便在殿内给自己画的画像填色,李德见人将画送来,便去内殿唤了叶听晚:“先生,周画郎将您的画送来了。”
叶听晚伏案,在天子的书桌前聚精会勾勒细节,闻言将画笔放在笔架上,下了楼:“来了。”
周画郎带着一众小太监候在福宁殿外,叶听晚过去,李德匆匆跟了上去:“ 先生都弄好了呀。”
周画郎:“回先生,画像已经裱好,檀木做轴,您看看是否还不妥之处,臣再拿回去修改。”
“嗯嗯,谢过先生了。”魏景承令人叫他先生,但说实在了,先生都是教书育人的,周画郎画技精湛,还是某年的文科状元,他喊人一句先生一点都不多,但是被状元喊先生,还是挺担待不起的:“李德。”
李德见备好的银子递过去:“还请先生笑纳,都是我家先生的一点心意。”
“先生客气了,臣为陛下做事,都是分内之事。”周画郎的为人叶听晚有十分敬仰,他给人塞钱其实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单纯的欣赏人家的画,“您就别客气了。”
周画郎有些为难,但还是收下了:“臣谢先生恩赐。”
“李德,送先生出回去吧。”
叶听晚抱着画回了殿内,李德正好回来,主仆两人将画轴打开。装饰好的画更精致了几分,比上次在山上看的时候更好看了,叶听晚命李德将画挂在了天子榻前的墙壁上,这样他和魏景承一早上起床就能看见。
弄好后,叶听晚继续在房间画画,午时前将画完工,刚好吃了午膳再去一趟画苑,把自己这幅画裱一下。
与天子吃完午膳,叶听晚兴致勃勃的拿着自己的画去了画苑。
甫一走出福宁殿的时候,门前路过一群宫女,平日里叶听晚出门,旁人见了只微微屈膝行礼,今日不知怎么地,一排宫女见了他,就像是看见活阎王一样,将手里的物件全都放在了地上,叩首在地。
叶听晚步履匆匆,走过去又折了回去:“你们不用行大礼的快些起来吧。”
说罢,叶听晚带着李德继续往画苑走去。
进了画苑的门,就遇见几个模样陌生的小宫女在院子里浆纸,数米长的宣纸至于竹架上,将视野挡了个精光,小宫女对着另一个小宫女小声道:“文姐姐听说了吗?前些日子在咱们画苑罚跪了王嬷嬷投井了。我好害怕啊,她可是太后娘娘身边的人啊,说死就死了,咱们这些刚进宫,无依无靠的人,要是那天不小心得罪了主子,是不是下场更惨啊呜呜呜。”
另一个宫女:“嘘,你不想活了不要连累我,这里可是画苑,陛下身边的叶先生这几日来的勤,要是被他听见,你吃不了兜着走。”
站在她俩身后的叶听晚:“????”
王嬷嬷投井了?
叶听晚蹙了蹙眉,上前戳了戳一个小宫女的肩,小声道:“你们,说的王嬷嬷是上次把我的画弄坏的那个王嬷嬷吗?”
“是啊……”小宫女嘴比心快,甫一出口,才注意身边的青年不是陛下身边的叶先生又是何人,吓的目瞪口呆,匍匐在地:“先生饶命啊,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两个小宫女见了他就像是见了阎王爷一样,就跟刚才出门的时候遇见的那群宫女一样,叶听晚蹙了蹙眉心,心道自己的人缘也不至于这么差啊……
但小宫女所说的王嬷嬷投井,他总觉得奇怪,好端端的一个跋扈张扬的人,怎么就投井了?
“奴婢罪该万死,先生饶命啊!”
“先生大恩大德……”
“你们住嘴,”叶听晚抿唇,蹲下身来,看着两个小宫女,有些委屈道:“我没那么凶的,你们先起来,我问你们一件事行不行?”
许是叶听晚的样子不吓人,两个小宫女只是刚刚进了宫,又恰好被分到着翰林画苑,就经历了王嬷嬷投井的事儿。其实她们只是听说陛下身边有位叶先生,是陛下未来的皇后,万不能惹到那位先生。
其实她们连叶听晚的模样都没看见过。
叶听晚说话软乎乎的,没什么攻击性。那个胆子大一些的小宫女闻言抬起头看了看面前的青年。
青年生的娇美,巴掌大的小脸镶嵌着精致的五官,圆溜溜的杏眼,琥珀色的眸子荡漾着单纯,长睫如毛茸茸的蒲扇,樱桃唇上,唇珠圆润。生的这般好看的人,确实看起来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
小宫女,眨巴眨巴眼睛,挤出来金豆子:“先生……奴婢春花见过先生。”
“春花?……你好”叶听晚想让自己显得没那么凶,咬了咬唇,轻声道:“我一点都不凶的,也不会乱杀人。方才听见你们说什么王嬷嬷投井了,我想问问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那名唤春花的宫女,好像没那么怕叶听晚了,但也不肯起来,跪在地上。叶听晚没在封建社会做主子的爱好,就蹲在人面前,拉了拉人,拉不起来只好作罢:“你想跪着就跪着吧。”
宫女战战兢兢:“回先生的话,四天前陛下下旨,命王嬷嬷在您的画房前跪上十二个时辰,那日王嬷嬷一早就过来跪着了,后来……天色黑了,画苑就没人守着了,奴婢也是次日才知道……王嬷嬷她当晚就投井自尽了。”
“陛下下的旨?”叶听晚抿了抿唇,怪不得魏景承知道他的画被弄坏的事儿,罚就罚了,可是人为什么好端端的投井了?她那般跋扈的人,怎么会一言不合就自尽了呢,而且现在魏景承根本动不了太后,否则那嬷嬷也不敢在自己的画像上搞破坏才是。
宫女道:“……是。”
叶听晚的心情全没了。
叶听晚:“我知道了,谢谢你。”
王嬷嬷的死先不说是不是她自己自尽,就算是自尽,魏景承罚她在先,后人就投井了,只要是知情的人都应该会想,这是天子为了给他出气,把人处理掉了。
怪不得今日宫里的人见了他这么害怕。
叶听晚把自己的画交给了周画郎的侍从,小太监也和今天见了叶听晚的小宫女一样,唯唯诺诺的,“小的遵命,待周画郎回来,奴才就给先生裱好送回去。”
叶听晚吁了口气,懒得再解释了,带着候在门前打瞌睡的李德:“走了,回去吧。”
李德:“啊……先生不画画了吗?”
不是说好了给他画一个Q图的嘛!
叶听晚病恹恹的摇了摇头:“没心情。”
李德跟在青年身后,“那咱们先回去吧,正好秀姑嬷嬷该做好桂花酥了,咱们去给陛下送一些?”
叶听晚点了点头,心里嘀咕着魏景承处罚王嬷嬷的事儿,他倒也不是怪魏景承,只是觉得魏景承一定知道王嬷嬷投井的事。
御书房内,林州巡抚从天子身侧退下,叶听晚进门,就听见福海和魏景承说什么太后什么什么的。
结果他刚进去,男人见了他,就挥手示意福海退下。
他们又在说悄悄话!
其实要是魏景承工作上的事儿,叶听晚一点都不好奇,毕竟他们只是在谈恋爱,魏景承是大烨的皇帝,他又是帮不上什么忙,能陪着男人安心工作就好了 。
但是王嬷嬷的事儿和他是有关系的,魏景承就算是做了,也应该和他说一声的。
天子见青年进门,放下手里的折子,起身摸了把他的头发,也不在乎叶听晚身后还跟着李德,将人揽在怀里吻:“晚晚想朕了?”
李德十分有眼力劲的把桂花酥放下离开。
叶听晚推开身前的男人,蹙了蹙眉:“魏景承。”
天子被喊了全称,有些惊讶,拉着青年坐在书案前:“晚晚怎么看着气呼呼的?可是有人又惹晚晚了?”
叶听晚不想拐弯抹角:“魏景承,王嬷嬷投井的事儿你怎不告诉我呢?”
“……”
天子眉心一簇,淡淡道:“不是朕做的。”
叶听晚:“我……我没说是你做的,我只是想问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些腌臜事儿,晚晚听它做什么?”天子耐心的将青年揽在怀里,小声哄人:“不过一个下人,死了就死了,不管杀她的人出于什么目的,朕都不会让他伤害到朕的晚晚——放心就是。”
叶听晚第一次觉得和魏景承沟通有壁:“魏景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她的死,宫里会有人议论陛下和晚晚的,今日晚晚出门,凡是有人见了,就像看见鬼一样,我……魏景承我不喜欢那样。”
叶听晚一着急和魏景承讲道理,眼睛就不争气的泛红:“为什么不查清楚呢?陛下有意掩盖这件事,只会让他发酵的越来越烈。”
“晚晚怕什么?”天子捏着青年的下颌,品尝他的唇,“至于高位,本就如此,查清楚了又有何用。”
“他们怕的不是晚晚,他们怕的是朕。”魏景承耐心的撬开青年的唇齿:“晚晚张嘴——”
叶听晚不明白魏景承在说什么?“可,不解释怎么知道别人不信呢?”
天子抚着青年的脸颊,轻笑看着他,道:“晚晚,在朕身边这么久了,怎么还这么单纯呢?”
第49章
“魏景承?!”男人明显冰冷的态度让叶听晚实在是太震惊了,魏景承竟然和他说,是他太过单纯?那不就是蠢的意思?
青年推开男人,目光沉沉的看着天子:“魏景承……我,你知道王嬷嬷投井的事,不管这件事会不会对我有什么影响,你都应该告诉我,而不是自己做决定,你有没有尊重过我?”
叶听晚很少一口气在魏景承面前说这么大一串话,憋得面红耳赤,圆溜溜的杏眼里都是泪花,小嘴抿着,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嗒往下掉:“你……你过分!”
叶听晚过来找魏景承不是想要一个说法,他只是想知道魏景承不告诉他的理由是什么。本以为男人会说怕他担心,毕竟王嬷嬷身后就是魏景承一直想除掉的反派头头。但是魏景承说,怕!他!误!会!
他们之间。
没!有!信!任!
青年似乎是委屈极了,巴掌大的小脸皱巴巴的,长睫下的眼泪一股股的往外冒。空气中弥漫着他哽咽的轻喘声。似乎把时间都拉长了。
天子无措:“晚晚,朕没有……”
魏景承没意料到叶听晚的反应这么大,蹙了蹙眉,拉着青年衣袖下的小手:“朕只是——晚晚你听朕解释好不好?”
王氏的事并非一句两句能和青年解释清楚的。不管是从明还暗,他说的叶听晚并非完全能认同——当然,他不需要叶听晚认同,他只需要青年乖乖的躲在他的羽翼之下就好。
叶听晚甚少这么生气,气到不想听魏景承多说一句话,但他还是理智的看着天子,道:“你……你说。”
“朕……”
天子洞悉万瞬,心思缜密。
叶听晚于他是久旱逢甘霖,但是旱地和甘霖本就是两个极端的存在。他知道叶听晚心善,与他不同,这也是他封锁消息的原因。
“王嬷嬷投井之事不是朕做的,朕只是罚她去画苑跪着,”天子牵着青年的手,一字一句,语气温和,道:“没有告诉晚晚,朕是怕晚晚误会朕,至于是何人谋害她,朕即可命刑部去查,晚晚别生气了。”
天子思忖少顷,心中的戒尺丈量着他们之间的鸿沟。
魏景承:“但是晚晚,先有朕处罚王氏在先,就是刑部查出来真相——朕依旧不能堵住悠悠众口,晚晚可明白。”
他与青年的所想不同,他也不需要叶听晚理解他,但是他要他知道,他这么做是无奈之举,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坚固他们之间的桥梁。
叶听晚抿唇不语。
“魏景承!”叶听晚的注意力只放在了‘误会’二字上,魏景承究竟知不知道他在生什么气?!“我……”
我只是想和你一起解决关于我们之间的事,哪怕只是一些没用的意见,他也想让魏景承听听。
叶听晚抿唇,心里生出一阵阵寒意。
他和魏景承说出的问题,根本就不再一个频道。他只是想让魏景承把所有关于他们之间的事全都告诉他,而魏景承说的是这件事,他不告诉自己的理由。
魏景承是因为在乎他的感受,所以隐瞒了这件事,站在魏景承的角度,他笨,头脑简单,王嬷嬷投井的事可能没有那么简单,就算是真的因为受不了处罚投了井,那又如何?魏景承是天子,他可以决定任何人的生死,不过一个小小的奴才之死,若是告诉他只会多出来一些没必要的麻烦。
魏景承没错。
错的好像是他叶听晚。
他现在是在用一个超前的思想去控告魏景承。
他们始终没有站在一条线上去思考问题。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叶听晚把自己想一股脑倾诉的话全都咽了下去,垂着眼帘,颤了颤睫,道:“我累了。”
天子不明所以:“晚晚?”
魏景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复述了一遍,可是他还是心里闷闷的。魏景承和他有太多的不同了,就是谈恋爱也是和普通人不同的,他是皇帝,是男主,是风光霁月的存在。魏景承需要考量的只有利益,魏景承说的那句……
就算查出来杀害王嬷嬷的凶手,怕是也不能服众。
魏景承就是这个世界拥有生杀大权的天,试问没有人会不畏惧一个随时能轻飘飘取自己性命的人吧?王嬷嬷之死就是个死局,人人都会把这件事推在天子为他出气事上,解释又有什么用?
但是他,真的想魏景承回殿后,拉着他的手告诉他,问他,出了这件事,对他们的影响是什么,魏景承心里是在乎他的想法的。
但抛开这件事之初,自己想要的答案,魏景承说的一处错都没有。
叶听晚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晚晚,还生气呢?”天子把耐心都花在了青年身上,但是却不会让他觉得烦闷,只是心里莫大的失落感,“朕错了,晚晚不气了好不好?”
叶听晚抿唇,垂着眼帘,小声道:“我……我没事了,我先回去了。”
“晚晚?”
叶听晚脑子很乱:“你别跟我,我自己静静。”
青年的步履匆匆,那抹单薄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御书房门前。
天子伸出的手慢慢垂下,冷声道:“福海。”
福海侯在一侧,闻天子传便上前道:“陛下。”
“去看看晚晚今日都见了什么人,怎么突然得知王氏投井之事的,一一禀报给朕。”天子拧了拧眉心,面色不太好。
福海思忖片刻,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没开口:“是。”-
叶听晚回到福宁殿就上了楼,把自己闷在房间里emo,哭着哭着就不知不觉睡着了。
天子回来的时候,青年在塌上缩成了小小一团,他踱步过去。
叶听晚做了个梦,梦里他和魏景承坦白了自己的身份,把自己想做的事情全都一五一十告诉了男人。
魏景承轻轻吻着他,说在乎他,以后绝不会自己做决定,他们以后会想普通情侣那样,凡是都商量着来。
耳边传来轻微的响动,叶听晚眯了眯眼睛,觉得眼皮酸溜溜的,男人如雕塑般精致的五官立刻映照在他视野内。
天子蹙着眉,哪怕是天大的国事都没现在这般让他摸不着头绪,他伸手抚上青年的眼皮,哄着道:“晚晚。”
叶听晚看着自己的男朋友,心里犯酸,白天自己也不对,知道了魏景承隐瞒他之后就气冲冲的找了过去,魏景承的出发点其实也是为了他好,他们只好说开了就好。
叶听晚掀开被褥,抿了抿唇,勾着天子的肩:“魏景承,我今天白天是不是气到你了。”
天子略微惊讶,挑着眉,“晚晚?——是朕错了。”
叶听晚摇摇头,他既然决定和魏景承谈恋爱了,出了问题他就应该想办法结局,魏景承也是人,是人就能沟通:“我也错了,其实你做那么多都是为了我好。”
天子不知青年只是回去休息了几个时辰,为何性子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心里定了定,“晚晚知道朕的苦心?”
叶听晚点点头:“能理解一些。”
魏景承浅笑,有些悸动,大掌扣着青年的小手,将人压进被褥里,吻的绵密,“晚晚……”
过分!
“魏景承……”
叶听晚对帅哥主动讨好的贴贴,根本没办法拒绝,半推半就两人就滚成了一团。
天子揽着青年的腰,恨不得把人吃进腹中,却又欣慰叶听晚理解他的做法,“晚晚,朕能给你最好的生活,相信朕好吗?”
“嗯?”叶听晚迷迷糊糊的抱着男人,“陛下知道晚晚想要什么吗?”
天子道:“若非画苑那两个宫女,晚晚也不必这么生朕的气,朕已经命人将她二人赶出画苑,但并未处罚,只是送去了浣衣坊,这样晚晚心里也不会有负担。”
第50章
天子的寝殿内,烛火摇曳,明明暗暗间的虚影在纱质的床幔上映着。塌上,叶听晚眼神涣散着勾着男人的肩,腻人的情话间冷不丁的冒出魏景承这句:“以后,绝不会有人能伤害晚晚。”
魏景承说的果断,氤氲的空间内,天子一双墨染的鹰眸迸发着刺眼的寒光。叶听晚大脑像是宕机了一般,微微张合吐着喘息的唇肉慢慢抿紧,本泛着情|欲的双眸有溢出来金豆子,勾着男人健硕臂肉的窄瘦细腕突然推搡起来:“魏景承!”
点缀着斑斑红痕的白嫩小腿从堆叠在软绵地毯上的床幔中探了出来,一只大掌握着叶听晚的腕骨,试着挽留:“晚晚,朕又说错什么了?”
“放开我!”
叶听晚气呼呼的推开男人,拢着从地板上随意抓起的衣物,从天子的龙塌上下来。魏景承难以置信的拉开床幔,看着那软着腿站都站不好的青年,蹙眉就要下来扶他:“晚晚?你别乱动……”
青丝垂在青年泛着粉的肩头,脖颈上的梅痕一路蜿蜒到雪色的衣襟里消失不见。天子拢了拢自己的头发,剑眉蹙着,似乎是不想让青年这般模样离开他的视野。
“魏景承你不可理喻!”叶听晚从来没有感觉到和一个人沟通这么困难,他以为自己可以好好的和魏景承说的,没想到白天在御书房说的那一堆话不仅没让魏景承意识到,反而愈演愈烈:“我生气是因为你不和我商量,并非是让你……你呜呜呜呜……”
一着急眼泪就止不住,他不想哭的,视野之内模糊一片,鼻子酸溜溜的,好委屈,怎么说都说不通,他要被魏景承气死了呜呜呜呜。
天子眉心能夹死一颗苍蝇,掀开锦被下榻,玄色的里衣耷拉在他身上,显得男人的脸色更是阴郁可怖:“晚晚——是因为这个生气?”
天子的语气似乎是惊讶、不解、难以置信、又好像是突然恍然大悟了。
“晚晚因为这个生气了?”天子踱步走到青年面前,大掌抚上叶听晚的脸颊,抹去青年的泪痕,淡淡道:“朕误会了——以后谁欺负晚晚朕先问晚晚,再处理他们好不好?不气了,是朕误会了,对不起晚晚。”
叶听晚不想和魏景承说话,打掉他的手:“我……你……魏景承你就不能和我好好商量吗?我又不是事事都要知道,只是关于我们之间的事情,你为什么觉得无足轻重?”
天子道:“朕是怕晚晚心软,最后反而自己受伤害。”
叶听晚含着满眼泪花,巴掌大的小脸皱巴巴的,因为哭的厉害,说话都说的断断续续:“我不听了,我不听!谈恋爱好麻烦呜呜呜呜魏景承你坏死了!”
天子抿着薄唇,一言不发,将青年揽在怀里,大掌顺着他的背:“晚晚,朕错了。以后朕有事就和晚晚商量着来好不好?原谅朕晚晚。乖。不哭了。”
叶听晚哽咽着,自己脸上的眼泪都被男人抹去了,他想了想,自己今晚不能和魏景承睡了,不然一会儿魏景承哄的他就心软了,他一心软,下次出了这样的事情,魏景承还是自己武断做决定。
叶听晚抬头,圆溜溜的杏眼微红,小脸儿也红滴滴的,下巴尖儿挂着红痕,像一只生气的小猫儿:“我要出去睡!”
分床!分房!
绝对不能因为魏景承的色相,再委屈自己!
“好,晚晚说了算。”天子无解,只好顺着青年,把人的衣襟系上,却把自己的袍子褪下,空荡荡的站在青年面前,把自己的衣服给叶听晚穿上:“晚晚今夜自己睡,朕去楼下睡好不好?不气了——腿还软不软,朕抱你上去?”
“把那两个宫女……送回画苑……”叶听晚气也消了不少,他知道画苑的考核很严格,能入宫就分到画苑工作的宫女,一定是费了很大的心思和功夫的,魏景承随便就把人分配道浣衣局,本能拿笔画画写诗的手,以后十年可能只能在浣衣局做粗活了。
天子道:“好。”
叶听晚抿了抿唇,“你……一定要说到做到,就算你偷偷做的事情,日后我可能也会知道的,我要是知道了……我……”
他又不能怎么着魏景承。
他们之间永远不可能站在同一天秤线。
叶听晚心里酸溜溜的,他没有谈过恋爱,头一次就是和魏景承这样的人谈,可是他生活了十几年的世界,养成的习惯不可能改掉,他心里始终想要和自己的……男朋友平等。
他能和魏景承平等吗?
不可能。
叶听晚看着面前的男人,他精致的宛如雕像的五官,颀长的身姿,一颦一动散发出来矜贵的气质,以及他复杂曲折的成长线,他们对这个世界的理解,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所期盼的东西——都是一道又一道难以跨域的沟壑。
叶听晚垂了垂眸,软乎乎说了一句:“魏景承,那样的话,我……我会伤心的。”
天子看着青年有些无措的眼神,心似刀割,失落的情绪像是海啸般席卷他的神经,他却不知从何解开着一团毫无头绪的麻团。明明他们站在一起,做过最最亲密的事,说过无数的诺言,尝试着做一平凡的夫妻,可叶听晚还是与他隔着。
魏景承音线有些沉:“对不起。”
天子将怀里的人紧紧抱着,一遍又一遍在他耳梢重复:“晚晚,对不起。”
“我错了晚晚。”
男人柔声,抱着青年,拿着他的手在自己脸上打,“你打我,晚晚,你打我。”
“我错了,晚晚,我错了。”
天子认错的模样,恐只有他所珍贵的宝贝能看见。男人像是折了翅膀的雄鹰,磨了锋利爪牙的野兽,叶听晚心确实软,他又开始犹豫不决。
“好了……以后改了就好了。”叶听晚抬了抬嘴角,心里只希望魏景承这次是真的意识到他的想法了:“要不……不分了……楼下楼下吵的。”
天子已经做好了被宝贝打入冷宫的打算,却不料怀里的青年软绵绵小声说了一句。魏景承心间像是被蜜糖裹着一般,那种滋味难以——难以用语言形容。
叶听晚就是他的恩赐。
“晚晚心怎么这么软,”魏景承合了合眼,牵着他的手:“你让……你让朕一刻都不想离开了。”
原来争执是可以这么简单就解决掉的。
叶听晚信任他,爱他,想要的就只有他。天子抬了抬嘴角,把青年横抱起来,放在塌上:“抱晚晚睡觉了。”
叶听晚有些不想做了,方才已经做了半个时辰,魏景承总喜欢在塌上说着温柔的话,做的最狠,腿|心现在都是又软又酸的:“魏景承……不分房也不要了……”
“朕没想要了,”天子心里的思绪很乱,虽然看着塌上的青年,欲/望会重的多,但是比起这些,他现在需要好好的静一静,去慢慢了解叶听晚。
了解他的宝贝。
叶听晚乖巧的点了点头,他想以后不管别人怎么看魏景承,他都要尝试去接受。魏景承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他或许还有很多不足,但人无完人,叶听晚坚信魏景承会是一个好皇帝的。
这并非是他因为了解魏景承的结局,而先入为主的以为,而是他心里的魏景承就是这样的人。
他真的信。
时间会给答案。
他现在只想和魏景承好好的、认真的谈恋爱。
将青年哄睡后,天子穿戴好衣物下了楼。
福海在殿内守夜,天子伏案,坐在书案前,静静的看着窗外的月色。
殿内一片寂静。
少顷,福海给天子添了杯清茶,缓缓道:“陛下,时候不早了,早些休息吧,奴才方才已经把内殿的小塌铺好了。”
福海自魏景承在东宫时,就一直伺候在男人身侧,看着魏景承一步步走到现在。天子无需在脸上展露太多情绪,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魏景承捏了捏眉心,滑了滑喉:“福海,朕是不是——配不上晚晚。”
天子说的十分果断,并非疑问。
福海忆起晌午在御书房的时候,犹豫少顷,才斟酌道:“陛下,您是大烨的天子,没有您配不上的。但,我大烨律法,始于先帝时期,刘氏家主改革后,在我大烨民间,不似先朝崇尚男权;在朝,不以和亲进贡解决外交之险。我大烨律法讲究一个人人平等,至此,我朝才能稳健绵延百年,您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平等?
魏景承思忖片刻,淡淡道:“还是你懂朕——折子不看了。”
天子看着手中的茶,放在书案上,另外起笔,飒飒在纸上写下满张,对福海道:“——南海边防渐稳,定安也该回京看看了。”
天子满意的写下急令,命南海军总统安顿好事物,快速回京。事毕,天子带着笑意,起身去了内殿小塌上休息。
翌日,叶听晚迷迷糊糊的起床,却发现身边空唠唠的,才发现魏景承昨夜好像没回来睡觉。
刚刚顶着一双酸胀的眼起来,天子的声音就从楼下缓缓拉近,“晚晚。”
叶听晚一骨碌拉开床幔,只见天子步履匆匆,穿着一身便服走过来,笑着坐在榻前,吻了吻他的鼻尖:“今天朕下朝早,带晚晚去玩儿?”
叶听晚张了张口:“去哪里呀?”
“晚晚想去那里?”天子目光炯炯:“去宫外的集市上好不好?”
叶听晚迷迷糊糊的就被男人拉了起来,像是一个玩偶一样,被天子伺候着穿戴上衣服,亲了满脸:“啊……怎么这么突然要去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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