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1 章
薛钰冷冷地朝术赤走去, 及至走到他跟前,一脚踩向他的胸口,靴尖残忍地研磨他的心口:“嘉宁?叫得真亲热啊。你也配这么叫她?!我说她怎么会来蒙古, 原来是你带她来的……”
赵嘉宁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她看向薛钰——薛钰眼底猩红,神情狠戾, 浑身上下, 连飞扬在空中的发丝, 都往外散发着戾气, 如今他疯成这样,万一对术赤下了死手……
术赤也是……薛钰以为那孩子不是他的,一腔怒火正没地方发泄,偏他这个时候撞上来,还不知死活地打了薛钰,估计他长这么大,还从被没人打过脸, 自然要讨要回来。
可他下手, 也未免太过狠戾了一点……他为什么总是这样, 老实讲,她一点儿都不喜欢他这样,甚至每当见到他这一面时, 便对他产生一种骨子里的畏惧与厌恶。
——只想离他远远的。
但事情因她而起,她就算怕得要命, 此时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劝阻:“薛钰,你……你放了他好不好, 他是误会了,他不是故意打你的, 你别跟他计较了……”
薛钰极缓慢地转过头,眼底一片通红——
“怎么,心疼了?”
“我被你的奸夫打了脸,你有没有心疼我?当初在围场,我为了救你差点被一箭穿心,你只顾着照看慕容景,你有没有心疼过我!”
“你永远,都只会关心别的男人!”
“为什么又跟我翻旧账……”赵嘉宁头疼道:“薛钰,你冷静一点好不好……”
“冷静?你三番两次跟别的男人纠缠不清,我怎么冷静?那个孩子不是慕容景的,难不成是他的?!赵嘉宁,你就是这么喜欢我的?一次又一次上别的男人的床,你身边是离不了男人是吗?你究竟拿我当什么!”
“我跟他之间什么都没有,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我呢?”
“相信你?那种事,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既然你能和慕容景……那为什么不会和他?况且他为你这般出头,又叫你叫的这么亲昵,还特意带你回蒙古,你说你跟他之前什么都没有,谁会信!”
赵嘉宁叹了口气,疲倦道:“你要是非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罢了,看来我们之间还存在太多的问题,有些事情,恐怕真的是强求不来,之前是我一时冲动,如今仔细想来,或许我们就此分开,不再相见,才是对我们彼此最好的,你……你可以等我走了再娶托雅,我也绝不会再来打扰你们,我只希望,你能放过无辜的人。”
薛钰仿佛不可置信,颤抖着道:“你……你说什么?”
“你……你把我变成这个样子,却跟我说……你只是一时冲动?”
薛钰深深地一闭眼,呼吸变得十分急促,眼中戾气深重,有一种近乎偏执的疯狂:“是不是因为他?他一出现,你就改变了心意?”
他转头望向地上的术赤,牵动了一下唇角,似乎是笑了一下,然而那笑意之中,却流露出一种残忍的天真:“那是不是只要他死了,你就能回心转意了?”
赵嘉宁脸色大变。
托雅这时一瘸一拐地赶到,走到薛钰的身边,焦急地劝阻道:“驸马,他是我哥哥,你们之间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你先冷静下来。就算是他先动手,他确有不对的地方,可你也不能这么对他!”
薛钰略抬了一下眉,只是麻木不仁地看了她一眼。
便是那一眼,让托雅遍体生凉,如坠冰窖!
她仿佛,从头到尾都没有认识过他!
眼前忽然亮过一道白光,是薛钰取出匕首,刀鞘落地。
赵嘉宁眼皮直跳,她发现她似乎把事情越弄越糟了,薛钰怎么……越来越疯了……
她唯恐局面真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便连忙拦在术赤面前道:“薛钰,你住手!你今日若执意要杀他,那便先杀了我吧!”
薛钰眉心抽搐,心痛到极致,反而是一种游离的空茫,他听到他的声音轻飘飘地响起,“你就这么喜欢他?为了他,不惜一死?”
“——可是赵嘉宁,我若是死了,你会为我流一滴泪吗?”
赵嘉宁摇头道:“不是这样的薛钰,我并不喜欢他,只是术赤王子他是个好人,你不可以这样滥杀无辜。”
“是么,可惜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信了。”
他垂下眼睑,提起匕首,抬手正要推开赵嘉宁,赵嘉宁却忽然一咬牙,不管不顾地朝他的匕首撞去!
薛钰瞳孔骤缩,连忙收回匕首,可收势过急,到底还是在她的颈侧上留下一道划痕。
好在并不深,只是极浅的一道划痕。
赵嘉宁知道薛钰会收回匕首,她便是有恃无恐,此时也不禁一阵后怕,忍不住抬手用力甩了他一巴掌:“薛钰,你疯够了没有!现在这样,清醒了吗!”
鲜红的指痕很快浮现,在淬玉一般的脸上尤为醒目。
薛钰后怕得手都在抖,手指一阵痉挛,便连匕首都握不住了,哐当一声掉落在地。
他眼圈通红,哽咽道:“宁宁,对不起,我……”
他无措地看着她,自责懊恼到了极点:“你……你疼不疼,我不是故意的……”
赵嘉宁冷冷地看着他:“你说呢,薛钰,你竟然敢伤我,这就是你口中说的爱我吗?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你这样,我怎么敢和你在一起?”
薛钰无言反驳,颤声道:“我……我马上带你去包扎上药……”说着便将她一把打横抱起,往原路折返。
赵嘉宁悄悄松了一口气,顺势圈住他的脖颈,一边回头对术赤和托雅道:“今日多有得罪,还望二位见谅,等明日,我一定带薛钰过来向二位请罪,也会将事情的原委,一并解释清楚的!”
——
帐内,薛钰打开药箱,正在灯下为赵嘉宁仔细地上药。
如今他出征在外,免不了受伤,便常备药箱。
其实赵嘉宁的伤口极浅,得亏薛钰抱得她走得快,若是慢一点,如今早愈合了。
在薛钰想为她包扎时,她终于开口道:“好了,不用了,我又不流血,上完药就好了,用不着包扎。”
薛钰动作一顿,听话地“嗯”了一声,将纱布放回原处。
他低垂着眼,双手紧握,手背青筋凸起,一开口,声音十分干涩:“宁宁,我……对不起……”
他猛地抬眼望向她,目光忐忑,隐隐流露出一丝哀求:“你别生我的气好不好,要不,你也捅我一刀解解气……”
赵嘉宁怔了一下,随即弯唇笑了起来:“我才不要,我又不是你,才不做那么血腥的事。”
薛钰神色一顿,慢慢垂下眼睑:“对不起,是我让你失望了……”
赵嘉宁轻轻叹了一口气,捧过他的脸:“薛钰,抬头,看着我——你现在,可以冷静地听我讲话了吗?”
薛钰抬眼看向她,眼神流露出几分迷茫,又带着一丝忐忑。
赵嘉宁道:“薛钰,我现在,认真地再跟你说一遍,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慕容景的,也不是术赤的,他是你的,是你和我的孩子。”
薛钰怔了一下,随即苦笑道:“不重要了,就算不是我的又怎么样……”
薛钰抬眼看向她,目光隐隐带了恳切,神色几番挣扎,最终像是作了某个痛苦的决定,认命般得道,“宁宁,只要你不离开我,我……我愿意,把这个孩子当做是我的……”
“什么不重要了!”赵嘉宁恼道:“这个孩子它就是你的!我也是你的,我没有和别的男人上过床,只有你,我只有过你一个男人……”
见薛钰似乎仍是不信,她竖起三指道:“我发誓,我用我死去的哥哥发誓,我刚才的字字句句,都是真的,个中缘由,我待会儿会一一向你解释清楚——这下你该信我了吧?”
第 122 章
薛钰内心席卷过一阵狂喜, 但却又太害怕这只是一场美梦,连询问都不敢大声,只怕惊醒了美梦, 颤抖着声音,小心翼翼地道:“宁宁……这……这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啊,我骗你做什么呢……”赵嘉宁轻轻叹息了一声, 捧过他的脸, 与他额头相抵:“薛钰, 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那是你的孩子呢……”
“就是上次在京郊别院啊, 你忘记了么,虽然我们只在一起了短短几天,可你那样对我……”
她的脸颊染上绯色,似乎是觉得难以启齿,有些吞吞吐吐,但为了解释清楚,让他相信, 还是不得不忍着羞耻开口:“你……你每次都弄在里面……那么多……都快把我撑壊了……我又许久不曾喝避子汤了, 这样本来就很容易怀^孕啊……你为什么不信呢……”
薛钰心脏狂跳不止, 他预感到赵嘉宁说的,这一刻,他真觉得这世上再没比他更快活的人了:“真的吗?”
“当然啊, 除了你还会有谁呢?只有你……只有你那样对我……你不知道,原来我和慕容景之间根本什么都没有, 那晚我喝醉了,吐了一身, 所以才被宫婢换了寝衣……我却误以为是慕容景帮我换的……”
“加上我那晚喝的酒似乎有些古怪,我迷迷糊糊的, 只觉身上躁惹不止,做了许多……许多乱七八糟的梦,我梦到我和你……我以为我把他当做了你,所以……”
“后来是他自己跟我说的,他说他根本没有碰过我,薛钰,他没有道理说谎,所以这是真的……至于术赤,他是喜欢我,所以将我带来蒙古,但他说在娶我之前,不会对我做什么……”
她说着嗔了他一眼,软软地靠在他的怀里,脸颊蹭了蹭他的胸膛,肌理坚硬:“他才没有你那么坏,会欺负我……所以我跟他之间,清清白白,真的……”
便又将她是如何出宫、如何遇上术赤,又是如何来蒙古的,一五一十都向薛钰讲清楚了。
这样事无巨细,根本做不了假,薛钰直到此时,才终于相信这并不只是一个美梦。
是真的,原来这一切都是真的,他的宁宁没有背叛他,她从头到尾,都是属于他的。
完完全全,都只属于他。
这个认知,像是最烈的瘾要,那一瞬的药劲发散,足以让他天灵法麻,从灵魂深处传来一阵激亶页。
他从没有感受过这样强烈的块感。
赵嘉宁是他的药。
如今她大发慈悲,终于愿意渡他一回。
像是在漫长而黑暗的甬道中,他以为他将茕茕孑立,无望地永困其中,可前方忽然天光大亮,他的神明在这一刻说爱他。
他将她紧紧嵌入怀里,力道之大,像是恨不得将……她就能永远属于他了。
所以他喜欢一次次地……只有每当这个时候,他才能真切地感受到她是属于他的。
赵嘉宁有些……,忍不住在。;“薛钰,你干嘛…。”
薛钰立刻松开了手,如梦初醒一般:“对不起,宁宁……我……”
这原也不是什么大事,赵嘉宁并不如何放在心上,抬头看向他,刚要说话,忽然瞥见他神色有异,眼圈红得离婚,不由得一怔:“薛钰你……你怎么了?你哭了?”
“没有……”薛钰牵动了一下唇角,近身捧过她的脸,像是捧着易碎的珍宝,虔诚而又小心翼翼地舔口勿着她,男人过高的体w火勺都她有些发亶页,她被独属于他的气息裹挟着,很快便车欠成了一汪椿水。
他喃喃地道:“宁宁,我只是,太高兴了……”
赵嘉宁攀附着他的肩颈,手指拨动着他凸起的喉结,闻言也弯起唇角:“薛钰……你就要有孩子了……”
薛钰喉结滚动,侧头亲吻着她的鬓发,贪婪地汲^取她的气息。
他的身体紧本,磕y似得,嗓音发颤,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是啊,只要你肚子里有了我的孩子,你大着肚子,就再也跑不了了……宁宁,我早该让你怀上我的孩子……”
赵嘉宁原本软绵绵地靠在他的怀里,闻言猛地睁大了眼睛,坐直身体看向他道:“什么啊,你为什么会这么想……”
薛钰褪去眼中的病态痴迷,便显露出几分无措,“我……我是不是吓到你了……”
“是……是有一点……”赵嘉宁眨了眨眼:“不过你的第一反应,难道不应该是你要当父亲了吗?为什么还是我呢?”
薛钰深看了她一眼,哑声道:“因为,我喜欢你。宁宁,你想象不到我有多喜欢你……”
赵嘉宁蹙眉:“可是你难道不喜欢你的亲生孩子吗?”
薛钰摇了摇头,迷茫道:“我不知道……我跟它素未谋面,自然谈不上喜不喜欢,不过它是你的孩子,又能帮我留住你,我想爱屋及乌,我会喜欢的……”
赵嘉宁歪着脑袋思索了片刻,似乎仍是没有想明白,摇了摇头道:“薛钰,你真奇怪,什么叫我的孩子,它明明也是你的孩子,你难道不想像世人一样传宗接代吗?”
她叹了口气,看上去有些失望:“真是没意思,我以为我怀了你的孩子,你会很开心呢,怎么这样。”
“我是很开心,宁宁,只是我对什么传宗接代并无执念,我只想和你终老,此生不羡仙乡……”他捧过她的脸,温柔地舔shi她的唇瓣:“答应我,永远别离开我好么,我并不是无知无觉,刀枪不入,这一次,是你说你喜欢我的……你不能每次招惹我之后,又不要我……我已经承受不了你再一次不要我了。”
赵嘉宁被他吻得很受用,只是不知为何,又从心底滋生出一股莫名的烦躁,也或许是薛钰并不如她想象得那么喜欢这个孩子,这让她不是很开心:“你这是在逼我给你什么承诺和誓词吗,薛钰,你别忘了,你答应给我三天时间的,如今逼我答应你,又算怎么一回事?”
“我……”薛钰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小心翼翼地措辞:“我不是在逼你,宁宁,我是在求你……”
赵嘉宁打量着他,忽然扑哧笑道,“好啦,跟你闹着玩儿的,这么紧张做什么……”
她又没骨头似得缠上了他的身体,指尖描摹他的眉眼,他有一双极漂亮的眼睛,长睫掩映,盛着浅金色的淡芒,剔透如琉璃。
像是一泓澄澈却不见底的静湖,引人沉你其中。
只是平素他冷淡寡情,看人时总是裹挟着三分冷冽,像是高岭上终年不化的积雪,她却爱极了初见时他看她的那种眼神。
一丝一毫,根本不把她放在眼里。
那种漫不在乎,漫不经心的姿态,仿佛视世间万物为刍狗,任谁都入不了她的眼。
可眼下,他还不是卑微又讨好地在求她,这样巨大的反差,让她有极强的征服欲。
她心情顿时好了许多,轻轻拍着他的脸道:“我这么喜欢你,我想三天后,我会给你满意的答复的,只是薛钰,你以后,要乖乖听我的话才好,知道么。”
薛钰亟不可待地向她表明心迹,唯恐稍慢一刻便会惹她不快:“我会的,宁宁,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对你不会有丝毫的违背。只要你答应不离开我……”
“是么,”赵嘉宁慢慢笑了起来:“可是薛钰,之前在婚仪上,你居然让我滚……你知不知道,那样的话我听了很难过,还有三年前初见时,我对你惊为天人,鼓起勇气上前找你搭话,你却只对我说了两个字,你恐怕早就忘了,可我却一辈子都记得——借过。你居然,对我说了这两个字。”
“你说说——你从前对我这么坏,我如今,该怎么讨要回来才好呢。”
薛钰哑声道:“宁宁,你想怎么样,捅我几刀或者扇我几巴掌,都可以,只要你开心。”
“你忘了,我不喜欢血腥,至于扇你巴掌——你的脸长得太好看了,我下不去手,之前情急之下扇了你一巴掌,红印未褪,我到现在还心疼呢。”
她微微笑道:“我要你——跪下来,”
她又重复了一遍:“向我下跪。”
薛钰垂下眼帘,喉结上下滚动,起身一掀袍帘,对着赵嘉宁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膝盖磕在地上,发出一记闷响。
赵嘉宁挑了挑眉,以手支颐,饶有兴致地看着薛钰这副低三下四的样子。
犹记得刚重逢时,他是怎么冷落她的,那般冷淡疏离、目下无尘,实在让人生气。
如今看到他乖乖下跪,对她唯命是从,也算是有几分忄夬慰。
她用脚尖轻抬起他的下巴,愉悦道:“这还差不多。”
气消得也差不多了,她对他展开双臂,甜甜笑道:“薛钰,我想歇息了,你抱我去榻上。”
话音刚落,便被他拦腰抱起,她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再睁开眼时,她人已在榻上——被薛钰压在生下。
身上的襟扣已经全被他解开,罗露出一大片学白寄付,雪山奉轻颤,茱萸有人,一片椿光外泄,薛钰正埋首在她凶前啃食。
实在太久没和薛钰做了,赵嘉宁川西着,唯恐他没个顾忌,伤到她腹中的孩子,断断续续地叮嘱道:“薛钰……你别忘了……还有三天呢,你要是不听我的话,让我有任何的不满,我……”
薛钰动作一顿,抬起头来看她。
他舔了一下嘴唇,勾起唇角,嗓音透着蛊惑,“好,这三天,我一定让你满意、”
他啃口齿天使着她,喑哑道,“我保证,让你每次想起,都意犹未尽。”
“宁宁,我会让你离不开我的……”
赵嘉宁羞恼道:“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她知道薛钰是会错意了,不过她已经无法分神再解释了。
她南奈地肯咬着他的喉结,不断地叫着他的名字,正是意乱青迷之时,薛钰却忽然停了下来。
他半撑起身子,低头看着赵嘉宁——
她脸上泛着嘲红,眼神迷离,眉尖南奈地轻蹙,口中呻口令着叫着他的名字,媚态横生。
他侧身支着额角,好整以暇地欣赏她为他动情的样子。
赵嘉宁这时久久等不到他的安抚,终于忍不住看向他,眼中氤氲着一片水汽,“薛钰,怎么了……”
薛钰略一抬眉,轻笑道,“宁宁,我忽然想起来,今晚发生了太多的事,你又受了伤,一定很累了,必须早点歇息,这样吧,你先休息,我去隔壁帐子,明早再来看你。”
他说完竟直接从她身上下去了。
他们厮磨了半晌,赵嘉宁身上已经是一塌糊涂,可他身上纹丝未乱,这时也无需打理,便直接出了帐子。
她就这么怔怔地看着他走出了帐子,过了好一会儿,都没回过神。
他……他就这么走了?
这算什么……
他们这么久没见,他……他就这样走了?
他把她弄得这样不上不下……就这样走了?
赵嘉宁简直要气坏了,她就没见过薛钰这样可恨的人!
还说一定会让她满意,他就是这么让她满意的?!
虽然只要她开口,就能让她留下,可……可这种事,让她怎么启齿!
她越想越觉得委屈,侧身蜷缩成小小一团,忍不住哭了起来。
却又模模糊糊地想到,薛钰真的会走吗,他怎么舍得,或许他只是逗她呢?
他最坏了,这的确像是他能干出来的事。
便擦干了眼泪,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放轻脚步走出了帐子。
外面夜色浓稠,黑漆漆的也看不清什么,她正四处张望,不防腰肢被人往后一揽,她毫无防备,重重地跌入了一个滚汤的怀抱。
耳边是薛钰略带戏谑的嗓音,缱全而又蛊人:“宁宁,我都走了还出来找我——怎么,就这么想我啊?”
——
床榻上,她重新缠上他劲瘦的腰,气鼓鼓地道:“薛钰,你坏死了。”
“你说的对……不过宁宁,”他舔侬着她的耳垂,嗓音沙哑:“如果你不是缠我缠得那么紧,那你说的这句话,会更有说服力。”
赵嘉宁红着脸,哼哼唧唧地道:“我不。”
他忍不住笑了:“就这么想我,嗯?”
赵嘉宁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这样近在咫尺的一张脸,呼吸都要凝滞了,尤其是他刚才突然笑了一下,简直是要命,她一时心跳得极快,鬼使神差地说了一句:“……想。”
薛钰眸色骤然幽深,呼吸都重了几分:“好,那你待会自己告诉我,究竟有多想我。”
他拢过她的手,引导着她慢慢向下,停在他的腰带上:“宁宁,你想要什么,自己解开,拿出来。”
赵嘉宁咽了一口口水,笨拙地替他宽衣解带。
直到喔上那个磙躺桌惹的物件时,她吓得把手缩了回来。
薛钰吻着她的鬓发,问她:“怎么了?”
“薛钰……它……又变达了……我害怕……”
薛钰轻笑道:“傻宁宁,不是它变打了,是我们太久不见,你忘了它的迟村了。”
“别害怕……”他缓缓挺近,哄着她道:“乖,你吃得下。”
“不,”赵嘉宁只觉成长无比,双目渐渐失焦,仍要固执地辩驳道:“它就是更打了,薛钰……它长大了……”
“傻瓜,不会的……”
“为什么不会,我觉得这次见你,你好像长高了一点,说不定,是一块发与了。”
薛钰实在想不明白赵嘉宁的小脑袋里整天都在想什么:“傻瓜,我马上就要及冠了,怎么可能还会长?”
“为什么不可能,我哥哥及冠了还长高呢……”说着又有些沮丧:“为什么我很早就不长个子了呢……薛钰,我想再长高一点……”
“哦,为什么?”
赵嘉宁眨了眨眼:“这样吻你,就不用踮脚了啊……”
“傻宁宁,我低头托着你,就行了——你什么都不用做,我自然会来迁就你,只不过……”他故作遗憾地道:“我们宁宁,大概是不会再长个了。”
“……为什么?”
“因为……”他笑着抚弄她凶前的绵软:“宁宁早就熟透了,被我漕熟了……又或许,”他轻轻一捏,意味深长地道:“都长在这儿了。”
“薛钰……你……你不许胡说……”
他笑着舔侬她的耳廓,想着她该适应了,正要冻做,不料赵嘉宁却是没完没了了:“那……那我不能长个了,薛钰,你也不能再长了……”
“好,”薛钰耐着性子:“我也不长了。”
“骗人……你说不长就不长了么,这难道,是自己说了算的……呃……”最后几个字已经无法说出口,因为薛钰忽然往那要命的地方重重一桩,赵嘉宁身子愁初,忍不住翻了白眼,白皙的脚背绷得比直。
“心肝,”他压着嗓音:“专心点儿。”
“我要开始了。”
——
次日早上,托雅在薛钰的帐前久久徘徊,迟疑着要不要进去。
昨天晚上,那魏人女子明明说第二天会带薛钰跟她解释清楚,可如今也快近晌午了,她左等右等,始终不见两人来找她,便有些按捺不住,其实她倒是还好,主要是她阿爸和她哥哥那里,她有些不好交待,尤其是她哥哥,吵着闹着要来见那赵嘉宁,她唯恐他再与薛钰发生冲突,好说歹说才将他劝下来,让她自己来找他们。
如今到了帐前,却又有些犹豫了,但这么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便试探着在帐前叫了两声驸马。
可始终无人应对。
她无奈之下只能掀帘进去,可却撞见了让她无比震惊的一幕!
第 123 章
托雅入帐后便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檀气, 还不待她细想,目光落在床榻上,却见上面躺着的却并不止薛钰一人!
——那位娇滴滴的魏人女子, 此刻正躺在他的臂弯上,在睡梦中也要紧紧搂缠抱着他的手臂,轻蹙着眉尖, 似乎是被惊动, 隐隐有要醒来的迹象。
薄被下滑, 酥凶半露, 她这般侧卧着,愈发显得凶前风盈饱漫,挤出一条深深的勾喝,上面遍布爱昧痕迹,饶是托雅未通人事,也瞬间明白过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薛钰动作轻柔地上拉被子,替她遮盖住罗露的肌肤, 试图将手臂从她怀里抽离出来, 那名魏人女子蹙眉不满地嘤咛了一声, 他便柔声安抚:”宁宁乖,我有事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你再自己睡一会儿,好不好?”
他哄了半天, 又亲了她好一会儿,才终于让她松了手。托雅这时也反应过来了, 她之前在帐外叫了几声,薛钰大概早就醒了, 只是不愿惊动那名魏人女子,所以才一直不出声。
她有些怔然,薛钰昨晚对他哥哥是真起了杀心,那般狠戾绝情,连一句解释都不肯听,却没想到对这名女子倒是出奇的有耐心。
她不由得想到了拉尔善草原上的那头狼王,平素最是嗜血凶狠,可她那日,竟见到它小心翼翼地伸爪搭上一株娇花的花茎,低头细嗅花香。她恍惚地想,或许这便是魏人们讲的以柔克刚吧。
其实她想要问的,早已不必问出口了,眼前的情形,还不够她明白的吗?或许从那名魏人女子出现在婚仪上的那一刻起,薛钰就不可能娶她了。
再回过神来时,正对上薛钰冷淡的视线,他捞过散落在床上的衣袍,手指搭上被沿,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意思很明显,他要起身穿衣了。
托雅脸上一热,立刻转过了身。
身后响起了一阵窸窣的动静。
托雅停留片刻,想着站在这里等薛钰穿戴似乎也并不妥当,不如去帐外等他,犹豫片刻,还是出去了,掀开帐帘将将要出去时,脚步一顿,忍不住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正在披里衣,她便刚好望见他裸路的脊背,宽肩窄腰,如她想象那般肌理流畅,只是上面却赫然有几道鲜红的抓痕,张扬地爬在冷白的脊背上,尤为醒目。
这是……那名魏人女人抓的?
她不知想到什么,脸上一烫,匆匆走出了帐子。
她在帐外等了许久,他才出来。
他待她一如初见时那般客气疏离,负手而立,叫了她一声:“托雅公主。”
托雅有些出神地看着他,如果那名魏人女子没有出现,他们今日已经结为夫妇了,说起来也真是可笑,要结为夫妻的人,居然还这么客气冷淡。
或许他并不是她的良配,这一点,在昨天他丝毫不顾忌她的情面,也要对她哥哥下死手的时候,她就已经发现了。
他就像是草原上最烈的马,人人心向往之,想要驯服驰骋。
可最终谁都无法征服。
他的确十分迷人,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可他失控的时候,实在太危险了。
或许只有那个魏人女子,才能驾驭得了他。
薛钰平静地看着她,正要开口。
托雅却笑道:“你不用说了,我什么都明白,我知道,你不会娶我了,也知道帐子里的那名魏人女子,和你究竟是什么关系——你很喜欢她,对吗?”
薛钰点了点头:“是,很喜欢。”
托雅轻轻“嗯”了一声:“我猜到了,只是,我还是有些好奇——你跟她,不是有仇吗?你之前说想要杀了她,可你现在又……这是为什么呢?”
薛钰淡淡地垂下眼帘,嗓音渺若尘烟,只道:“她是这世上,我最恨的人。”
——“却也是这世上,我最爱的人。”
当她厌弃他,背叛他时,他便最恨她。
可当她但凡对他流露出一点爱意,他身上的每一寸血脉经络,就全都疯狂叫嚣着爱她。
托雅懵懂地眨了眨眼:“我好像明白了,但又好像并不是十分明白,不过我知道,你现在一定离不开她。”
“你不能娶我了,这也没什么,我现在,也不是很想嫁给你了。何况我早说过了,我们草原儿女,从来不喜欢强人所难。”
“至于我阿爸那里,你也不用担心,你们的交易,我多少也知道一点,我知道我阿爸如果和你们合作,将来会得到很多的好处,你给的条件非常诱人,因此我也不希望因为我们的婚事影响了你和我阿爸的合作。”
“我会告诉我阿爸,你之前在赛马招亲中赢得第一胜之不武,我之前因为太喜欢你,所以帮你隐瞒了这件事,可后来想了又想,还是觉得靠投机赢得第一的人,不配做我的驸马。”
“所以,我决定悔婚了,我阿爸一向疼我,一定会准许的——这样一来,我们的婚事自然就会取消,而且错不在你,那你和我阿爸的合作,就不会受到影响了。”
薛钰闻言大喜过望:“公主,多谢你,我正苦恼这事该如何解决,你能帮我,那是最好不过了。”
托雅便笑道:“那你该怎么谢我呢?”
“公主想让我怎么谢你?”
托雅道:“也没什么难的,我早就想和你比赛一回赛马,可是一直没有机会,你这次答应我,就算是谢过我了。”
“这有何难。”薛钰抬眉,微笑着朝她展臂:“托雅公主,请吧。”
两人去了拉尔善草原一同赛马,托雅不愧是自小在马背上长大的,马术十分出色,只不过比赛赛马,最终还是略输薛钰一筹。
她输了比赛,非但不恼,反而显得格外高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薛钰,你赢了我,要知道,每年竞马,这草原上,就没有哪个男子赢得了我。可是你赢了我,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那次赛马招亲,你即便不用那样激烈疯狂的手段,也能赢了比赛。”
薛钰,你本该是我的驸马。
只可惜有缘无分。
让那个魏人女子出现在他们的婚仪上,或许便是萨满天神的意思,否则为什么偏偏那么巧?
既然如此,她想她也能释然了。
只是他哥哥那边,也不知道能不能放得下那名魏人女子……
第 124 章
赵嘉宁在睡梦中, 模模糊糊感到有人在摸她的脸,她以为是薛钰,便把脸颊贴上去蹭, 可渐渐觉出不对,气息和触感,都不是她印象中属于薛钰的。
她猛地惊醒了, 睁眼看到床边坐了一个人, 尚未看清是谁, 但这个身形, 一看既不是薛钰,她吓得连忙缩回了角落,拥着被子慢慢地坐起,这才看清来人的面貌:“术……术赤王子?”
“是我。”术赤目光沉痛地看向她,眉头紧皱,心中又是生气,又是嫉恨, 更是对她的恨铁不成钢:“嘉宁, 你昨晚, 和他在这……”
赵嘉宁红着脸慢慢低下了头,没说话,算是默认了。
“你……你怎么这么……”苛责的话到底没说出口, 术赤长叹了一口气道:“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了?他弄大了你的肚子, 又把你抛弃,这样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 你怎么还跟他纠缠不清呢?”
赵嘉宁嗫嚅道:“……其实,是你误会了。他没有抛弃我, 相反,是我不要他了……”
术赤愣了一下:“是你不要他?那……那你怎么还让他把你肚子搞大?是他逼你的?好啊,这人真不是个东西,你这样一个娇弱的女子,他居然对你用强的!”
赵嘉宁摇了摇头,小声道:“没有……是我自愿的。”
“这……”术赤多少有点无言以对,一时倒也顾不上追问这个了,又说道:“嘉宁,那种人,的确没什么好留恋的,只是你既然已经走了,怎么婚仪上又要出来见他,这下可好,让他发现了你,倒生出许多麻烦。我只问你,你现在是什么打算,是还要与他厮混在一起吗?”
赵嘉宁摇了摇头,神色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只是如今小别胜新婚,我暂时还离不开他。至于以后……走一步看一步了,我也不愿意深想这个问题。”
“这……”术赤有些摸不清赵嘉宁的态度,但到底她没有说出非薛钰不可、一定要跟他在一起,这样的糊涂话,倒给他留了一丝希望:“嘉宁,你可千万别犯糊涂,那个薛钰,你昨晚也看见了,根本就是条不折不扣的疯狗!你们魏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你可千万别被他给迷惑了!”
赵嘉宁闻言忍不住笑道:“他是个什么货色,我比你清楚得多,倒是不用你来提醒我。”
“那……那你心中还没拿定主意吗?”术赤忽然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言辞恳切道:“嘉宁,你不如和我好吧,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赵嘉宁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吓了一跳,连忙挣扎道:“术赤王子,你……你干什么……”
术赤也意识到自己逾越了,立刻收回了手,跟她道歉道:“对不住,嘉宁,我太心急了,我……我只是,想对你好,你跟了我,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也会当做是我的。”
“那个薛钰有什么好,不过是一条疯狗,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咬你一口……我就不一样了,你可以去草原上问问,我待人一向宽厚,性情也很平和,从不发疯,可比他强多了!”
赵嘉宁轻叹了一声,想着是时候跟他说清楚了:“术赤王子,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很感激,可我,不能和你在一起。”
术赤铁汉柔情,闻言立刻红了眼眶:“为什么?难道我不够英俊吗?还是你就喜欢那样的小白脸……”
赵嘉宁忍不住笑道:“你很英俊,可是,我对你并没有感觉。薛钰虽然是条疯狗,可是我每次只要一见到他,目光就会被他吸引,他一靠近,我的心跳就会变快。这在别人身上是从未有过的。”
“我知道他狠戾、危险,冷情,是条不折不扣的疯狗,可我还是喜欢他。”
“我曾经以为我应该喜欢温润如玉的慕容景,抑或是从前那些处处奉承讨好我的勋贵子弟,总之绝不可能是薛钰那样的人……我也努力尝试着这么做了,可到最后我发现,我根本做不到。”
“包括术赤王子你,你是个好人,或许放在从前,我也会认为我该喜欢你,可是现在,我发现喜欢这种东西,凌驾于理智之上,是没有办法勉强和控制的,第一眼喜欢的人,没有旁人可以替代。”
术赤不以为然道:“说来说去,你不就是喜欢小白脸……可是嘉宁,你们魏人不是有一句话吗,日久生情,你就算第一眼不喜欢我,时日久了,慢慢发现我的好处了,说不定就喜欢我了——你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赵嘉宁笑道:“或许吧,可我毕竟是魏人,是不可能一直留在蒙古的,恐怕没有办法试着和你日久生情了。”
“为什么,蒙古不好吗,这有一望无际的草原,一碧如洗的晴空,自由驰骋的马儿……”
“不是不好,可我是魏人,落叶归根,我始终是要回去的,何况大魏的山水风光,也是极好的,有空你可以来大魏游玩,我做东道主,带你去四处逛逛。”
话说到这个份上,是真的没有什么可再说了。
术赤耷拉着脑袋,心中一阵难过,不免有些丧气,但还是强打起精神道:“你既然心意已决,我也不好强迫你,那嘉宁……你日后若是改变主意了,随时都可以回来找我。”
赵嘉宁微笑道:“好,你这句话我记下了,我认你这个朋友,以后若有机会,我会回来看你的。”
美人粉腮红唇,琼鼻漆眸,顾盼生辉,一笑起来,更是明艳动人。
术赤痴痴地望着她,有些结巴地道:“那……那我也没有别的事……”
却又想起一事,面色凝重道:“嘉宁,只有一件,我还是要提醒你,你就算不跟我,也别跟了薛钰……你这样不明不白地跟着他,算怎么一回事,以后你的肚子只会越来越大,到时候旁人会怎么看你,再说了,他可未必会为了你不娶我妹妹。”
赵嘉宁蹙眉道:“什么意思,他怎么还可能娶你妹妹呢?难不成你看到了什么?”
术赤撇撇
忆樺
嘴道:“就今早,我还远远地看见他和我妹妹一起赛马,我妹妹笑得可开心了,肯定是他说什么甜言蜜语哄她了,就像当初他哄你一样。”
赵嘉宁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低头闷闷地道:“好了,我知道了,术赤王子,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可是嘉宁,我……”
赵嘉宁抬头,神色有些不虞:“你还有什么事吗?孤男寡女,我又穿戴不整,你待在这里,本就于礼不合,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也实在想把话跟你说清楚,所以才没有避讳你,可是如今话都说完了,我想你也应该走了,不是吗,术赤王子?”
其实更多的还是赵嘉宁听他说了薛钰和托雅的事,心里不舒服,她心情不好,对术赤的容忍度自然也就变低。
术赤还想说什么,她不耐地打断道:“好了,出去吧,过会儿薛钰该回来了,若是被他撞见你在我这儿,他还指不定又发什么疯呢,你难道忘了昨天被他踢的那一脚了吗?”
说到那一脚,术赤现在还心有余悸,他都疼了一宿了,天将明时才好受一些,怎么可能忘得了?
薛钰那小子,没想到身手这么好,一身的狠劲,他在他那里实在讨不到好。
好汉不吃眼前亏,想到这里,他还是灰溜溜地走出了帐子。
临行前不忘叮嘱赵嘉宁:“嘉宁,你昨晚说,要让薛钰来给我道歉请罪,你……你可别忘了。”这口恶气他还没出呢,薛钰他拿他没辙,但他似乎很听赵嘉宁的话,她若是让他来给他请罪,这事未必就不能成。
——
薛钰回来的时候,见床上微微隆起,赵嘉宁仍躺在上面,侧着身子,背对着他,缩成小小一团。
他笑着走到床边,脱了鞋,躺在她身边,从背后拥住她,下巴搁在她的颈侧,轻轻磨蹭,“宁宁,都快晌午了,怎么还不起呢,嗯?”
赵嘉宁还在生他和托雅的气,闻言没好气道:“你说呢,你还有脸问,你把我弄得浑身都跟散了架似得,我怎么起?”
薛钰一怔,随即笑道:“原来是为了这个……昨晚你咬我咬得那么紧,我以为你……”
赵嘉宁立刻转过了身,像小猫咪炸毛似得,涨红着脸道:“我没有!”
“好,你没有……”薛钰笑着给她顺毛:“是我没了分寸,折腾你太狠了,你别生气,那我今晚忍着不碰你了,好不好?”
“不好!你都不知道我在生气什么!”
薛钰愣了下,笑着抚上她的脸:“是啊,我的宁宁都不告诉我为什么生气,我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么?”
赵嘉宁哼了一声道:“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么,还要我告诉你?”
她说着从床上坐起,低头气鼓鼓地看着他,任由被子从她的身上滑落。
薛钰眸色暗了一瞬,低头捡起床上的亵衣,哑声道:“好了,别生气了,总之都是我的不对,我帮你穿上衣服,我们出去散散心吧。今日天气很好,你恐怕也是第一次来到草原,风光不错,我带你四处走走,好不好?”
说着帮她系好了亵衣,等她穿戴洗漱妥当后,他想起她还未用过早膳,便将他刚刚从外面带过来的奶皮糕拿来给她:“我听托雅说,这里的小姑娘都爱吃这种糕点,我想你也应该喜欢,所以特地……”
话还没说完,不防赵嘉宁突然发作,伸手将他手上的糕点打落:“滚开!”
油纸被打散,奶白的糕点随之滚落了一地。
薛钰脸上的神情僵了一瞬,不过很快恢复如常,“怎么了?你不喜欢吗?你要是不喜欢,我再换一种,也有很甜的,只是我怕你吃了牙疼,所以才……”
“你知道不是因为这个!”赵嘉宁凶fu起伏,看着薛钰道:“托雅,托雅,你就知道托雅,我问你,为什么你要让我醒来见不到你,你一大早去哪儿了?”
她越说越觉得委屈,鼻尖一酸,忍不住落下泪来:“薛钰,你精力可真好啊。昨晚折腾了我半宿,早上居然还能和托雅去赛马!”
薛钰错愕道:“你……你怎么知道?”顿时恍然,一时间哭笑不得,上前帮她擦拭眼泪,一边柔声哄着她道:“宁宁,你就是为了这事?”
“傻瓜,别哭了,就为了这事,也值得我们宁宁掉眼泪?我去见她,跟她赛马,不过是为了跟她解除婚约,我知道你不乐意我见她,可是有些事情,必须要当面说清楚,你说是不是?”
赵嘉宁闻言停下不哭了,抽噎道:“真的?你不娶她吗?那……那她呢?她……她也同意了?”
薛钰便笑了,抱着她坐在了一旁的春凳上,让她坐在他的腿上:“这有什么好不同意的?其实我和她,也不过认识短短几天,她对我本来也没什么感情,不过是可有可无,见我心生悔意,她自然也不会强求。”
赵嘉宁气消了大半,双手环住他的脖颈,轻轻晃了晃,拿眼神睨他:“你和她的感情不深,那和我呢?”
“我们?”薛钰微勾起唇角,意味深长地道:“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们都多少夜了,你说我们什么情分?”
“何况……”他扶上她的腰,手指抚摸着她微微隆起的小腹:“你的肚子都被我弄大了,我们之间什么情分,你还要问吗?”
赵嘉宁哼哼道:“那术赤说,看见托雅和你在一起,笑得很开心,你跟她说什么了……”
“我能跟她说什么?”薛钰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宠溺道:“我跟她说,我的宁宁,是我在这世上最爱的人。”
“她听完后,大概是觉得我们般配极了,所以也由衷地替我们高兴——这也不奇怪啊。”
甜言蜜语果然好听,赵嘉宁唇角明明快压不住了,却还要故作不快地哼一声,斜眼觑他:“真的吗,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薛钰便笑了,漫不经心地扯了唇角,笑意也有些懒散:“心肝,我就差把心掏出来给你看了——你还不信我什么?”
他眉眼风流,此刻懒洋洋地看着她,带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格外蛊人。
赵嘉宁呆呆地望着他,一时忘了呼吸。
却忽然被他按下后颈,唇齿相碰,寒住她丰色色的舍尖,他深文向她,瞬息着她的绀田,喑哑道,“为什么不信?我们难道不般配?”
嗓音缱全,又隐隐浮起几分压制在心底的疯狂,像是要把她吞食入腹,永不分离。他道:“宁宁,我们明明,天生一对。”
赵嘉宁被亲得晕晕乎乎,气倒是消了,却不知怎么又被弄到了闯上。
她被他抵在闯头,肆意挽侬了好一会儿,他却像是突然想起来一般,与她算账道——
“说起来,宁宁,你刚才说术赤看见……”
“术赤?”薛钰眼中闪过一丝寒意,要笑不笑地道:“原来是他,原来是他在你面前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害我被你……看来昨晚那一脚,我踢得还不够狠。”
他抬起她的下巴,微微眯起眼:“宁宁,你又见他了?”
赵嘉宁一愣,才发现自己不小心说漏嘴了,她低垂着脑袋,心虚地绞弄手指:“没……没有,是他在帐子外面跟我说的……”
薛钰一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在说谎,几个月不见,她倒是愈发说不了慌,他也不拆穿她,只道:“那也不行,总觊觎我的女人算怎么一回事,看来,是给的教训还不够。”
赵嘉宁一听着急了,连忙道:“不要啊,他都伤成那样了,要不是他身强体健,你那一脚下去,他早就没命了,你干什么还要再教训他啊……”
她说着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含糊不清道:“再说了,我还要你给他去赔礼道歉呢……”
“什么?”薛钰当即了敛了眉:“你要我跟那个术赤道歉?”
“是啊,那你不是踢人家了吗……”
薛钰不满道:“可明明是他先来打我的脸,打人不打脸,还没人能打我的脸……我没弄死他,他就该烧高香了。”
他掐了一下她的腰,眉心微蹙,“宁宁,到底谁是你男人?你怎么总偏帮外人?”
“当然是你了,”赵嘉宁跨做在他推上,扭着腰撒娇道:“就是因为你是我男人,所以我才不能让外人说我护短啊……去嘛去嘛,我都答应人家了,你要是不去,我多没面子啊……”
薛钰挑眉,玩味道:“面子?”
他身子后仰,靠坐在床头,一条长腿屈起,手腕搭在膝上,另一只手按着她的腰,不让她在他怀里乱扭。
他掀起眼皮,扯了一下唇角,要笑不笑地问——
“面子重要,还是你男人重要?”
赵嘉宁一怔,圈着他的脖子,手臂晃晃悠悠,撒娇道:“都重要……你答应我嘛,我求求你了……”
薛钰也不说话,唇边噙了一丝笑,就那么看着她,由着她使出浑身解数,向他撒娇——他倒也不是故意不答应她,只不过,是想看她多求他一会儿。
磨得久了,他这才伸出两根手指,掂起她的下巴,似笑非笑道:“宁宁,你怎么,这么嗲?”
第 125 章
赵嘉宁愣了下, 等反应过来后,脸涨得通红,自觉是被愚弄了, 一时颇有些恼羞成怒:“好好好,你不答应我是吧?我也不会再理你了!你说好会听我的话,薛钰, 这就是你听我话的态度?这才多久, 本性又暴露出来了……你这样对我, 我是不会再和你在一起了!”
说完就想从他s上下去。
可他只是松松握住她的腰, 她便半分都挣脱不了了。
她喘xi着,涨红了脸,凶巴巴地瞪他:“你放开我!”
薛钰靠了过去,笑着逗弄她:“生气了?”
她哼了一声别过了脸。
“好了,我又没说不答应你,嗯?”
她这才慢慢地转过了脸,狐疑道:“那……那你的意思是, 你答应我了?”
“行啊。”薛钰掐了一下她的脸颊, 扯了唇角:“只要你再好好求我一遍。”
赵嘉宁便有些不乐意了:“人家都求你好多遍了!”但转念一想, 都求了这么多遍了,似乎也不差这么一回,于是便揽着他的胳膊, 来回晃荡道:“我求求你了,你答应我吧, 好不好?”
薛钰一挑眉:“求我,我是谁?”
赵嘉宁不明所以, 眨了眨眼道:“薛……薛钰啊……”
“我是你的谁?你要叫我什么?”他拇指摩挲着她艳色的唇瓣,循循善诱道:“宁宁, 说清楚。”
“我……”赵嘉宁眼神迷茫,咬着唇瓣,试探地道:“夫……夫君?”
薛钰喉结滚动,哑声道:“对了宁宁,真聪明,那你该怎么求我?”
赵嘉宁眼神潋^滟,脸上染上绯色,嗓音轻软,娇娇地道:“……求……求求夫君了……”
薛钰深深地一闭眼,呼吸加快,从天灵盖直冲上来一阵激d的块敢,揽过她的后颈,狠狠撬开了她的贝齿,长驱直入,抵s纠产。
吻带了火勺人的烫,宣谢着他对她病态的占有欲。
炽列而疯狂。
直到赵嘉宁快呼吸不过来了,他才缓缓松开了她。
他擦过她的脸颊,与她额头相抵。
轻笑道:“真乖,夫君答应你了。”
赵嘉宁气息不匀,眼神湿漉漉地看着他:“那……那不准反悔……”
薛钰声音懒洋洋的,笑得宠溺:“好,不反悔。”
赵嘉宁见已得逞,心满意足地亲了他一下,拍了拍手,正要从他身上下来,却发现根本动不了——他的大手仍握着她的腰,冷白的手指,手背上请进图起,她不由得想到了他那处,也是布满请进……
她一时有些无措:“怎……这么了……”
薛钰闻言慢慢笑起来:“宁宁,我答应你去跟那个什么术赤赔礼道歉——我都为你做到这个份上了,你是不是,也该给我一点甜头?”
赵嘉宁预感不详,结结巴巴道:“你想要……想要……什……什么甜头?”她觉得委屈:“我都已经亲过你了……”这还不够么……
薛钰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弯唇道:“这怎么够?”
他看向赵嘉宁——她眼神湿潤地看着他,鼻尖红红的,唇瓣早就被亲月中了,檀口微张,一截软蛇半探不探地压在贝齿下,只露出一点殷红的蛇尖,像是邀人品尝。
活脱脱一副欠亲的样子。
啧,可才刚刚亲过。
薛钰眯起眼眸——那就是欠漕。
他只是这样看着她,便觉口干舌蛇早。
“宁宁……”他握过她的手,那样软,那样小,他可以完全地将她报果。
他引着她的手向下,唇畔勾起一个弧度。
赵嘉宁懵懂地看着他,总觉得他不怀好意,直到触碰到那个剪影磙躺的午间……
她像被汤到一般猛地缩回了手:“薛钰,你……你怎么……”
“我怎么了?”他沙哑着嗓音:“宁宁,你扭着身子在我怀里岑了半天,你说我怎么了?”
他将她重新捞回了怀里,埋向她的肩颈,深吸了一口气:“宁宁,我想你了……”他又握过她的手,带她往下,诱哄着蛊惑着,声线发chan:“它也想你……你不想我么……”
“我……”赵嘉宁一对雪白的耳垂渐渐充写,咬着唇瓣道:“薛钰,我想你,可是……我有些怕了……我现在身上都还酸章着……我还是,过几天再想你吧……”
她说着又想逃,这回薛钰倒松手了,她松了口气,快速地爬到闯尾,就要下闯时,脚腕却忽然被人捏住。
像是猎人饶有兴味地欣赏猎物的挣扎,等看够了,终于到了收网的时刻。
那样雪白纤细的一截脚腕,他轻轻一拽,她便又重新回到他的怀里。
她挣脱不了,心里一急,便又带了恼意:“你……你又不听我的话!”
他哄着她,轻吻着她的颈侧,气息桌人,“好宁宁,我哪里不听你的话,你说让我去给那个劳什子术赤谢罪,我不也答应了吗?我只不过,是想你帮帮我……”
赵嘉宁自然明白帮帮他什么意思,只是她现在真的有点招架不住了。
薛钰的精力,实在可怕:“你……你自己不会么?”
他轻笑了一声,没个正形:“不会啊。”
“你……”赵嘉宁瞪了他一眼,小声道:“我上回,不是教过你吗?”
“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薛钰挑起她的一缕发丝,放在鼻端轻嗅:“可惜我给忘了,要不,你再帮我温习温习?”
薛钰聪明绝顶,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自du那种事,连寻常男子都会,何况她都教过他一遍了,他怎么可能还不会?
——分明是在戏耍她!
便又是一番推拒拉扯,最后她实在被他磨得没办法了,勉强松口,他却得寸进尺,拇指摩挲着她的唇瓣,微微叹入一截,意味深长地道:“宁宁,我要你,用这里帮我。”
“我不要!”赵嘉宁瞪大了眼睛,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你会弄到我侯拢的……”
“不会的,我轻轻的,好不好?何况,你只要张着最就行,也并不累人。”
“那……那你会弄到李勉么……”
“不会,我一定不侬在李勉。”
果然一开始让步之后,只会一步步失守,最后被他半哄半骗地让她寒在最里,她天真地以为真的不会累,可那玩意儿一入口,她就后悔了。
泰达泰蹙了……涨的她最发麻,直低到她后龙,她实在兽不了,图出来一截,又被他哄着寒了进去。
薛钰护膝极蹙,从脊椎升上来一股灭定的苏玛,赵嘉宁那处温惹诗阮的所在,简直是消混窟。
但比起审题上的筷干,更多的是心理上的满足——他心爱的宁宁,此刻正在笨拙卖力地取悦他。
他这般来来回回折腾了她半天,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东西一眺一眺的,终于是要出来了,赵嘉宁活了过来,想着便要忍耐过去了,却忽然又想到,薛钰这样欺负她,她难道便什么都不做么,嘴算麻得要命,几乎毫无知觉了,她越想越气,忍不住使了坏,在他将将要出来时,轻咬了一口。
呀齿轻磕,那一点细微的通楚,却带来及至的寰宇,薛钰猝不及防,后咯里逸出意思恸苦的身影,没来得及巴楚,便舍在了赵嘉宁的……
赵嘉宁瞪大了双眼,下意识地做了一个囤盐动作。
……
空气一时静默。
薛钰眼前闪过一道白光,等余晕推去,他连忙手忙脚乱地将她扶起:“宁宁你……你快图出来……”
赵嘉宁眼里噙着泪,委屈巴巴地看着他,只是摇了摇头。
已经来不及了……
薛钰喉结滚动,赵嘉宁居然tun了他的……这个认知让他头皮发麻。
他看着她,晕红的眼尾,睫羽泅诗成一片,泪眼盈盈地望着他,贝齿咬着终章不堪的唇瓣,委屈极了,却因自己是始作俑者而不能发作,便只能这样幽怨又委屈地瞪着他。
唇角甚至还残留着一丝柏桌。
他眸色深暗,面上自然是对她千娇百宠,哄着她,让着她,却从心底深处生出一种不为人道的鱼念。
他就是想这样狠狠欺负她。
不光是在她最里,还要弄在连上,凶尚让她无辜又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央着他,求着他。
不过,也只是想想罢了,他若真这么做了,他的心肝就哄不好了。
——
两人这么厮混了一日,薛钰也哄了她一日,他原本是打算趁着天气不错带她出去散散心,可赵嘉宁经过此事却是怎么都不肯出门了,只是趴在他怀里寻求哄慰。
晚些时候她饿了,便仰着脸央着他:“薛钰,我想吃你给我带来的奶皮糕……”
薛钰掐了她的颊肉,来回轻轻扯动,不免好笑道:“我的好宁宁,那些奶皮糕,不是被你打落了吗?我还以为,你并不喜欢。”
赵嘉宁是毫无道理可言的,她本来就是千娇百宠长大,骄纵任性,从前落在薛钰手里,为免受他磋磨,便装出一副柔顺乖巧的样子,如今恃宠生娇,本性自然暴露无遗:“我不管,我想吃了,你特地给我,这是你的心意,我一定要尝尝的。”
薛钰挑眉:“现在知道是我的心意了,之前叫我滚开,把糕点打翻的时候,宁宁,你可是一点都不顾及那是我的一片心意。”
赵嘉宁闻言在他怀里拱来拱去,试图用撒娇蒙混过关:“薛钰~~~夫君~~~”
薛钰的唇角便压不住了,低头亲了她一口:“好,等着,夫君这就给你去弄些过来。”
奶皮糕的滋味果然很不错,入口即化,奶香浓郁,怪不得这里的小姑娘都爱吃。
赵嘉宁第一次吃这样的点心,好吃之余,又觉得新鲜,一口气吃了许多。
薛钰在一旁笑看着她,眉眼罕见得温柔,怕她噎着,递过去一杯牛乳:“宁宁,喝点这个,别噎着了。”
赵嘉宁接过牛乳,低头正要喝,不防瞥见牛乳的色泽,那样秾柏,不禁让她想起了薛钰弄在她最里的……
实在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赵嘉宁咬着唇瓣,红着脸犹疑着抬眼,声音细如蚊讷:“这……这是什么呀?”
薛钰一怔,挑眉道:“什么?不是牛乳么?”
赵嘉宁蹙着眉尖,眼皮透着薄红,侬丽的眉眼含着三分羞怯,神情却有些窘迫:“我不想喝了……”
“嗯?为什么,你从前,不是很喜欢么。”
薛钰观察她片刻,忽然就反应过来了,似笑非笑道:“宁宁,那真的是牛乳。”
他的嗓音透出几分玩味——
“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
赵嘉宁最终还是被哄着喝下了那杯牛乳,不得不说,这草原上的牛乳滋味确实要比京城里她喝到的醇厚许多,她难得有机会喝到这么香浓的牛乳,自然忍不住多喝了几杯。
薛钰始终在一旁笑微微地看着她,只是这笑容之中,多了几分深意。
晚间两人狎侬时,薛钰与她耳鬓厮磨,忽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宁宁,牛乳好喝么?”
赵嘉宁愣了一下,懵懂地点了点头。
薛钰唇边的笑意便愈发深了,含着她的耳垂,喑哑道:“牛乳好喝,还是我的……好喝?”
赵嘉宁先是没反应过来,等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后,整张脸涨得通红:“薛钰……你……你怎么这样……”
“我就是这样……”薛钰笑得肆无忌惮:“就是这样坏。”
“说啊宁宁,你不是,都尝过了吗?”
“这……这要怎么说……”无论说哪个,都很奇怪,很修持,她别过脸恼道:“我才不要回答你这种无聊又过分的问题!”
“不说?看来,是忘记味道了,那我就再帮你回忆回忆,赏面喝饱了,那就换夏眠……”
“薛钰,你……唔……”
便又是一夜的抵思缠绵。
天将亮时,赵嘉宁才终于得以喘x,将将要睡过去,却忽然想起一事,问他道,“薛钰,我们什么时候走啊……”待在这里,托雅和术赤总是让她感到隐隐不安。
薛钰吻过她被汗水浸诗的鬓发,轻笑道:“等明日,明日图蒙王爷也该回来了,届时我办完正事,就立刻启程离开这里,好不好。”
赵嘉宁带着浓重睡音糯糯地应了一声,环着他的腰沉沉睡去。
——
第二日事情进展得比薛钰想得还要顺利,图蒙王爷并未因联姻的破裂而反悔借兵,相反,他真以为是托雅临时悔婚,因此不但履行了之前和薛钰的承诺,还对他十分歉疚。
薛钰心中了然,却并未说破,只微微笑道:“两情贵在相悦,既然公主无意,我又岂可勉强?我已不再介怀,这等小事,也请王爷不必放在心上。”
这话滴水不漏,说得图蒙更加歉疚了,借兵还不够,连汗血宝马都想送人家几匹、
术赤在一旁看着怄个半死,心说薛钰这小子,可真能装啊。
演得跟真的似得。
如今看着,倒真像是君子端方,谦谦如玉,要不是他见过他的疯态,他也要信了。
这么会装,难怪能把他妹妹和赵嘉宁骗得团团转。
他有心想要上前揭穿,奈何他妹妹死拽着他不放,他便也只好作罢。
好在赵嘉宁答应过他,等晚些时候让薛钰过来给他赔礼道歉,到时候他再出了这口恶气也不迟。
——
临行前赵嘉宁果然带着薛钰来给他请罪。
他倒是真听她的话。
术赤走到他身前,忽然发现他们身量相仿,他在他面前也拿不出什么气势,只能冷哼了一声道:“哟,真稀奇,你那晚不是很威风吗?怎么,如今倒肯向我低头认错了?”
薛钰眉梢微动,淡道:“没办法,夫人之命,不可违。”
“你!”术赤这下被气得不轻:“这就是你认错的态度?!你们大魏人可真高贵啊!连认错都是这副姿态!知道的是你来向我低头认错,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来向我示威呢!”
赵嘉宁在一旁挽着他,见状晃了晃他的胳膊,蹙眉道:“薛钰,你……”
薛钰看了她一眼,喉结滚动,转头再看向术赤时,语气温和了不少:“术赤兄,那日你我之间有些误会,钰多有得罪,还望你海涵。”
术赤神色稍缓,睇了他一眼:“哼,完了?你知不知道,那天你那一脚差点要了我的命,你如今轻飘飘的一句多有得罪,就想把此事揭过?”
薛钰看了他一眼:“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自然是帮我自己出这口恶气,这么着吧,你就站在原地,乖乖地挨我一拳或是一脚,我们之间就算扯平了。你放心,我不是你,自然不会像那样的狠手,只不过是想让你略吃点苦头,长个教训。”
薛钰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闻言也不急着回话,只转头看向赵嘉宁,轻声询问她的意见:“宁宁,你怎么说?”
“我……”赵嘉宁犹豫了一会儿,试探地道:“薛钰,你要不,就让他一下吧,你那天下手实在太狠了,非如此,他也不能消气,况且术赤王子是个好人,一定会有分寸的,也不过是稍稍惩戒你而已。”
薛钰平静地看了她一会儿,仿佛是实在拿她没办法,漫不在乎地笑了下:“行,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便转身面向术赤,掀起眼皮淡淡地投去一瞥,面无表情地道:“来吧,我不还手。”
术赤咽了一口口水,往后退了几步,摩拳擦掌地看着薛钰,从头到尾审视了他一遍,寻思着他该打哪儿呢?
看完一遍发现哪儿都挺想打的——他这一身皮相,哪儿哪儿都招摇欠打,若说最想打的,还是他那张脸。
他想他要是把他脸打坏了,赵嘉宁和他妹妹该清醒了吧?
总不至于再受他迷惑。
赵嘉宁若是清醒了,说不定还能正眼看他一眼。
这般算计着,他便抡起拳头,蓄势朝薛钰砸去——
来势凶猛,所到之处,带起一阵拳风。
赵嘉宁看他那架势,心中隐隐觉得不安——不过是轻轻打他一下,用得着这么大的架势吗?
而且,他似乎是要打他的脸?
正对着他的脸打下去,这个架势,薛钰的鼻梁都会被打断吧?
那么高挺的鼻梁……若是被打歪了……
不行!赵嘉宁猛地睁大了眼睛,来不及多想便展开双臂挡在薛钰面前:“等一下……”
术赤拳头轮过来的时候薛钰没有反应,可赵嘉宁站出来挡在他身前的那一刻,他却一下子变了脸色:“赵嘉宁,你干什么!”
他猛地将她拽到一旁,呼吸不稳,仍是有些后怕,正色道:“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他打到你怎么办?你忽然挡在我身前干什么!”
“我……”赵嘉宁睁着无辜的美眸,檀口微张,半天憋出一句道:“我……我想保护你……”
薛钰怔了一下:“你?保护我?”
他先是觉得可笑,可见她神情认真,那样真诚地看着他,心中霎时柔软一片。
他屈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尖,轻笑道:“傻宁宁,保护心爱的女人,这是男人该做的事,你要做的,是躲在我身后。”
赵嘉宁怔怔地回望着他:“薛钰……”
术赤最见不得他们这般卿卿我我,顿时就拉下了脸,打断道:“行了,这还?”
赵嘉宁闻言转过身看向他,有些不平地道:“术赤王子,大家都说打人不打脸,你怎么,老往他脸上打呢……你要是把他打破相了,我会很难过的……”
美人幽怨地看着他,总归是让人心生不忍的,术赤便摆了摆手道:“行吧,那我看在你的面子上,不打脸,我换个地方。”
说完目光下扫,眼神往薛钰的下半身打量,冷哼一声道:“不打脸,那我踢他下面,总可以了吧?”
下本身……赵嘉宁蹙眉,这若是踢到那里……踢坏了怎么办……
她还这么年轻,她可不想守活寡,便连忙摇头道:“不,不行!”
“为什么不行?他下半身也能破相啊?”
赵嘉宁红着脸,脸颊气得鼓鼓的:“不行就是不行……”
术赤“啧”了一声,忍耐着道:“那你说,哪里能挨我那一下?”
哪里……赵嘉宁苦苦思索,却忽然觉得哪里都不行,术赤那个架势,分明是要下重手,才不是他口中说的略施小惩,她才不会让薛钰吃这个亏,便索性反悔道:“我……我们不让你打了……”
她自觉理亏,便作势捶打了一下薛钰的胸膛,转头对着术赤道:“好了,术赤王子,我刚才想了想,你若是打他,自己手也痛,不如让我代劳……眼下我也打过了,这事……便……便这么算了,你说好不好?”
术赤:“…………”
这都给他看傻眼了,赵嘉宁那个粉圈,捏起来多大一点,轻轻地捶打一下,就算好了?这难道真的不是在他面前跟薛钰调^情?
术赤拍了拍脑门,觉得整个人气都不顺了,他再也不想见他们一眼,唯恐被他们气出个好歹来,便挥了挥手道:“行了行了,你们快走吧,我不打了,这总行了吧!”
赵嘉宁闻言笑容明媚,抬头看向薛钰,昂起下巴,邀功似得,好像在说:我聪明吧?
薛钰忍不住掐了一下她的脸颊,低头轻吻她的额头。
临别时,还不忘向术赤挑衅:“不好意思,没能让术赤王子如愿,实在是我夫人,太心疼我了。”
术赤:“…………”
不是,他看起来很像冤大头吗?
没消气不说,又被人小夫妻给摆了一道,气了个半死!
第 126 章
薛钰从蒙古借到兵后, 飞鸽传书给慕容桀,叮嘱他按计划行事。
很快传来捷报,魏军被打得连连败退, 形势一片大好。
薛钰自从和赵嘉宁重逢后,整日与她耳鬓厮磨,流连于温柔乡, 连斗志也被磨去了大半。
如今她肚子一天天大了起来, 身子越发沉重, 他怕她舟车劳顿, 也不急着赶路与慕容桀汇合,左右如今形势大好,慕容桀身边还有姚广平,没了他,想来问题也不大。
可他的宁宁只有他了,如今怀了孕,情绪更是变得异常敏^感, 黏他黏得要命, 一刻也离他不得。
旁的一切事跟赵嘉宁比起来, 自然是她重要得多。
于是两人一路游山玩水,足足花了两个月,才终于到达景州城, 与慕容桀汇合。
——慕容桀如今刚打下景州,全军便在那里休整。
——
那日慕容桀收到消息, 说是薛钰今日会抵达景州,便一早在城门口迎他。
近晌午时分, 远远地看到他坐在一匹红鬃马上,一手松松地扯着缰绳, 极缓慢地朝前行进,脸上笑意疏淡,眉眼间不似从前那般霜雪笼罩,倒是有几分春风得意,引得过路女子纷纷红着脸驻足张望。
慕容桀打着清君侧的名号起兵,一路南下,到如今攻克景州城,其实在天下人眼里,那都不是什么大事。
只因这兄弟俩都复姓慕容,身上流的也都是魏国王室的血,同室操戈,也就是皇族之间的内部争斗而已,大多数百姓不会将其与造反联系起来,也就没有生逢乱世的恐慌不安,照样过自己的小日子。
何况赵王入驻景州城,也并未下令屠城,赵军军纪严明,下令底下士兵不得抢掠骚扰百姓,景州城一切如昨。也因此过往路人,倒还有心思为薛钰停留。
慕容景皱了皱眉,望着远处的薛钰,总觉得他这次回来,似乎与以往格外不同。
不止是面上春风得意,还有……他从前策马疾驰惯了,像今日这般轻按缰绳,让马慢慢地踱步,还是头一遭。
街上行人往来众多,若放在平时,他决不会……这么招摇。
倒像是在配合什么,因此刻意放缓脚步。
他这时注意到他身侧有一辆华盖马车,他时不时侧头望去,唇角含着笑意。
忽然马车帘子被人撩开,从里面伸出来一只手,纤细柔美,捏着一方锦帕,那裸^露出来的一截皓白手腕,欺霜赛雪。
今日日头有些大,他们此行应该走了有一会儿了,难免出汗。
她许是想帮他擦汗。
便见薛钰忽然勒了缰绳,俯身探了过去,唇边笑意渐浓,眼中神色温柔。
他从没有见过他用这样的眼神看一个人。
慕容桀微微眯眼。
身后的姚广平见状摇着羽扇笑道:“自古少年出英雄,可英雄也难过美人关啊。想不到世子也是个多情种。难怪回来耗时这么久,原来是怕美人受这颠簸之苦。”
“在一个女人身上花这么多心思,连大业都不顾了。”慕容桀冷笑道:“先生,我倒不认为这是一件好事。”
——
及至薛钰扶着赵嘉宁走到他身前,慕容桀目光下扫,落在她隆起的小腹上,赵嘉宁已经显怀了,肚子不小,走路都得托着后腰,由薛钰扶着,像没骨头似得,半边身子都要挨在他的身上。
他眸色一顿,面上却不显:“仕钰,你和这位……”他打量着赵嘉宁,似乎在措辞称呼。
薛钰将人搂得愈发紧了,极其自然地介绍:“赵嘉宁,我夫人,殿下见过的。”
甚至慕容桀隐隐听出了一丝得意炫耀的意味,像是恨不得昭告天下,赵嘉宁是他的女人,是他的夫人。
慕容桀微哂。
明明前不久还掷地有声,说下次再见到她,一定亲手杀了她,这才过了多久,她就成了他的夫人,他的爱妻了?
他就这点骨气?
娶托雅不好吗?天真烂漫,也会顾全大局,还能帮他得到蒙古的支持,这么多好处加在一起,娶她不好吗?为什么偏偏是这个赵嘉宁?
她把他害得这么惨,让他饱受煎熬痛苦,可他为什么就是不长记性?
这个赵嘉宁,仕钰每回只要一遇到她,就像变了一个人似得!
他闭了闭眼,便有一股深埋的戾气慢慢地浮上来。
薛钰这个样子,可不像是能做大事的人。
再睁开眼时,眸底已恢复成一片清明,他含笑地望向赵嘉宁,称呼她道:“弟妹。”
赵嘉宁行动不便,只是略福了一下身子:“见过殿下。”
慕容桀朝她略一抬手:“弟妹身子不便,不必多礼……”目光有意无意地投向她的小腹,挑眉道:“弟妹这腹中孩儿,月份不小了吧?”
赵嘉宁靠在薛钰的怀中,不知是否是因为日头晒,脸色透出一层薄红,更显娇媚:“回殿下,七个月了……”
慕容桀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七个月了……”
但到底也没说什么,只是微笑着道:“仕钰和弟妹舟车劳顿,想必劳累疲乏之极,本王早让人收拾干净了一间厢房,只不过我事先并不知弟妹会来,所以……”
“无妨,”薛钰打断道:“宁宁就和我住一间房就行,她如今身子不便,也离不了我。”
赵嘉宁柔顺地贴着薛钰,嗓音绵软,又因初到此地,故有些怯生生的,对薛钰格外依赖:“我不住别的房间,我只和薛钰在一起。他在哪,我就在哪。”
薛钰亦回望着她,怜爱地替她整理鬓发。
当真是柔情蜜意。
慕容桀目光在二人之间睃巡,似笑非笑道:“那样,也好。”
等两人走远后,慕容桀转身望着二人的背影,低头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与一旁的姚广平道:“仕钰也真是的,人生的前十九年也没见发什么善心,如今将将及冠,怎的反而大发善心,竟到了要替别的男人养孩子的地步?”
姚广平沉吟道:“殿下的意思,是那赵嘉宁腹中的孩儿,并非是世子的?”
慕容桀嗤道:“这不是明摆着吗,怀胎七月,算下时间,不正是她和慕容景腻歪那会儿?这赵嘉宁你也看见了,十足十的狐媚样,女人我见得多了,她这种女人一看便知不安分。我上回回京,可是亲眼见到她与慕容景举止亲密,那慕容景不过擦伤了手,她却煞有介事地替他包扎,倒是惯会讨好男人——这种女人,我见得多了。”
“彼时她以为巴结上了慕容景,薛钰便成了无用的弃子,既是弃子,便没必要再花心思,所以在他为救她一箭没入胸口时,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如今却又与他柔情蜜意,还不是见慕容景兵败如山倒,江山就要易主,于是另谋出路,又将主意打到了薛钰身上。”
“你以为她真有多喜欢薛钰?不,这样的女人,最爱的永远都是她自己。”
姚广平捋了一把胡须:“殿下说得不无道理,只是有一点说不通,世子那是顶顶聪明顶顶通透之人,那心就跟明镜似得,没什么事都瞒不过他,那孩子若真不是他的,他没道理不知道。”
“先生这就有所不知了,”慕容桀转过脸来看他,目光平直:“薛钰此人,你别看平常遇事多沉着冷静,好像是算无遗策,就算天塌下来都漫不在乎,总是能有应对之法。”
“可是只要事情一牵扯到赵嘉宁,他就昏了头了,倒像是变了一个人,别说他现在不知道那孩子不是他的,就算知道了,信不信他挣扎痛苦过后,到头来,还是得替别的男人养孩子。”
他说着觉得这事实在是荒诞可笑,便真笑了下,摇了摇头道:“先生,我真是想不通。”
“这……”姚广平讪笑道:“这世间万物相生相克,或许这赵嘉宁,真是那世子的克星,也说不一定啊。”
“可不是,她可不正是仕钰的克星?可只怕,她克的,不光是薛钰一人。”
慕容桀负手而立,眺望远处,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话说回来,那孩子也未必就不是薛钰的,像赵嘉宁那样的女子,人尽可夫,今天爬慕容景的床,明天爬薛钰的,肚子里留的到底是谁的种,她还能分得清吗?”
“这是一种猜测,之前说的是另一种,可我方才,又想到了第三种。”
姚广平不禁抬头朝他望去。
见他轻飘地一笑,说道:“说不定,这赵氏身在曹营心在汉,是受了慕容景的指使,前来蛊惑薛钰,令他色令智昏,进而动摇军心,一步错,满盘皆输。毕竟在猎场,我也确在她眼中,看出了对慕容景的几分情意,那份关切和担忧,倒也不全是假的。”
“先生,”他的嗓音渺若尘烟,有些听不真切:“我总有种预感,这女人,将来会坏我们的大事。”
若是有什么法子,能令她就此消失,那就好了。
第 127 章
这几日全军休整, 也算是大战之后给三军一个喘^xi之机。
这日清晨,姚广平照例来找慕容桀议事,一开门, 却是哈欠连连,连眼皮都睁不开。
慕容桀正坐在案桌前品茶,见状放下茶盏, 略一挑眉道:“怎么, 先生昨晚没休息好?”
姚广平走到慕容桀身旁坐下, 将羽扇往桌上一丢, 叹气道:“殿下,可别提了,昨晚我门前那棵歪脖子树,也不知怎么竟招了群鸟,也真是奇了,大半夜得就开始叫唤,这弄得我是一晚上没睡好觉。”
慕容桀闻言端起茶盏, 轻轻吹拂了一下:“不过是小事, 我待会命人将那棵歪脖子树砍了, 也就是了,鸟儿无处可栖,自然不会再扰先生清静。”
姚广平笑道:“多谢殿下, 我也正有此意。”说着端起面前慕容桀为他沏好的一盏茶:“正有些渴,向殿下您讨杯茶水喝。”
他也不懂什么品茶之道, 随意吹了几下,等茶稍凉可以入口了, 便仰头一饮而尽。
放下茶盏后,低头瞥见对面也放了一杯刚沏好的茶, 用的是青花灵芝纹金钟茶杯,里面沏的是白毫银针,这是极为名贵的一种茶,如银似雪,纤细如针,是薛钰惯常用的。
姚广平眉毛一挑,低头看了眼自己手中那个平平无奇的白瓷茶杯,里头沏的,也不过是寻常的铁观音,自然也是好茶,却不能与白毫银针相比。
“殿下这是给世子备下的?”
他咳嗽了一声,颇有深意地道:“若是如此,那这茶未免沏早了。世子待会过来,您总不能让他喝冷茶吧?可若是倒了,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上好的白毫银针。”
慕容桀品茶的动作一顿,将茶盏重新搁置到桌上:“先生有话不妨直说。”
姚广平讪笑道:“不过是与殿下聊聊闲话……”
“我刚才出来时途径世子的厢房,您猜我从窗外看见了什么?世子正在哄他那位娇滴滴的夫人用早膳呢,您是没瞧见那是个什么情形,他将人抱坐在腿上,他那位夫人孕期胃口不佳,他喂她一块糕点,也要又哄又亲个半天,你说这一顿早膳用下来,那黄花菜只怕都凉了,当然了,您就算给他沏十杯茶,那自然也都凉了。”
慕容桀闻言垂眸转动着手上的扳指,脸上辨不出是什么情绪,“先生倒是颇有闲情,还窥探起别人的闺房情趣来了。”
姚广平嘿嘿笑了两声:“我这不是碰巧路过……碰巧路过嘛……”
“不过说到闺房情趣,啧啧,世子御女倒是丝毫不逊于他在战场上,到底是年轻啊,这精力着实让我佩服,老道我是拍马都赶不上……”
“您不知道,昨晚我被鸟叫吵醒,怒气冲冲地起来赶鸟,途径世子房间,听见异动……咳咳,着实让人脸红耳热……那时都快三更天了,可您说也奇了,我第二日再见世子,他依旧是容光焕发,神采奕奕,可您瞧瞧我,这眼下的乌青,倒像是吸食了十年的五石散……这两相对比,实在是气人……”
说起昨夜见闻,他如今想起来还有些耳热,那女子的叫声,实在是媚到了骨子里,仿佛能掐出水来,夹杂着浅浅的啜泣声,又似欢雨又似难奈,断断续续地说着什么:“要……要壊掉了……当心孩子。”
他起初没明白这当心孩子,是怎么个当心法?她不是怀胎七月,孩子尚未降生吗?这孩子都没落地,当心什么?
等想明白后,老脸臊得更红了。
他刚要急急忙忙地跑开,便听里面传来一声男子的低^喘,嗓音沙哑得厉害:“乖,怕什么,我自有分寸。”
之后便是一片暧日未的水声,伴着柔r碰撞……
他就这么站着听了一会儿活椿宫,等反应过来后,唯恐被薛钰发现出来杀他灭口,便急急跑掉了。
偷听墙角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更何况是那等事……
他自然也不好意思与慕容景细说,只当做闲话与他感慨一番:“我看世子这精力,只有那赵嘉宁一个倒是屈才了,他那娇滴滴的夫人,能满足得了他的胃口吗?”
“何况她如今怀有身孕,岂不是多有不便?不如殿下你做主多赐他几个美人,我看他一夜御十女也不在话下,您不是一直看那个赵嘉宁不顺眼么,说不定他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了。”
“先生,”慕容桀凉凉道:“您要是不会出主意,可以不出。你当他是什么女人都能看得上眼的吗?”
姚广平闻言摸了摸鼻子,讪讪道:“殿下,我也就是随口一提,打趣罢了。”
慕容桀瞥了他一眼,要笑不笑地道:“我看先生近来很热衷于男女之道,怎么,这是要焕发第二春了?要女人还不简单,我玩剩下的那些,赶明儿全赏给先生。”
“这这这……殿下可莫要打趣我了,自古红颜祸水,我对女人,可并不感兴趣,就算有,我这把年纪,也是有心无力了……”
“可不像世子……不过他再年轻,精力再旺盛,这长久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啊,如今倒还好,等过几日上了战场,这白天上阵杀敌,夜里又是一番鏖战,他身子受得了吗?”
“可不正是,红颜祸水。”慕容景眯起眼眸,语气转寒:“他也太胡闹了,这样下去,迟早死在女人身上。”
姚广平见他是真动了怒,方才意识到是他多嘴了。
他唯恐挑起他与薛钰之间的争执,连忙打圆场道:“殿下倒也不必过虑了,便先让世子胡闹几日,又有何妨,世子他毕竟年纪小,这个年纪,难免血气方刚,等过几日开战了,他总不能带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去营地——到那个时候,也就消停了。”
慕容桀冷笑道:“先生不会真以为,他过几日便能狠下心肠,撇下赵嘉宁不管吧?”
——“美人在怀,他如今,还有心思打仗吗?”
——
晚些时候薛钰也过来了,几人在书房议事。
薛钰进去时察觉到屋里的气氛有些怪异,慕容桀一脸冷肃,姚广平则笑容讪讪。
见他来了,倒是立刻收拾好神情,照常与他搭话。
薛钰眉梢微抬,却也没多说什么。
讨论接下来的作战部署时,薛钰主张绕过益州,直接攻打岳州,一来益州的守将是柴廊,此人擅长防守,是块难啃的硬骨头,二来岳州占据地势,易守难攻,战线已经拉得够长,部队也已人困马乏,为此耗时耗力,不太值当。
薛钰道:“殿下若想中规中矩,先打岳州,可以,但没这个必要。”
不如直取岳州。
而如果打下岳州,那么京城就近在眼前了,而只要他们到了京城,天子脚下,这皇位也就坐上了一半。
反正最终的目的都是京城,不如快刀斩乱麻,这场战打得,实在已经够久了。
他不想再打了。
再拖下去,赵嘉宁的肚子,也已经等不了了,他不想等她刚生产完,身子虚弱,还要跟着他东奔西走。
但其实这种做法是极其冒险的,历朝历代很少有人攻打城池会绕过其中一个,绕过城池并不难,难的是一旦绕过城池,粮草物资便容易供应不上,而且没有后勤保障,相当于绝了退路。
慕容桀有顾虑是很正常的,但他信得过薛钰,没有把握的事,薛钰是不会轻易去做的。
薛钰这时也道:“虽然这种打法听上去有些冒险,不过慕容景的精锐都在前两次大战中都损耗完了,剩下的不过是地方聚集起来的兵力,不足为惧,而且我们有关宁三卫,最新资源都在疼训裙期六陆伍零叭巴而五轻装便行,速战速决,粮草供给不会成问题。”
正要往细了讲,门外忽然起了动静,有小厮匆忙走了进来,向着慕容桀行礼道:“殿下……”又转而看向薛钰,似乎有些为难:“世子,您夫人在门外,闹着要进来见您。”
之所以为难,是慕容桀下过令,议事时不让外人打扰,可那女子毕竟是世子的夫人……
薛钰当即皱眉:“宁宁她怎么了?”说着竟要出去找她。
慕容桀额角直跳,闭了闭眼道:“让她进来吧。”
赵嘉宁进来后,由侍女扶着走向薛钰,及至走到他的身边,立刻挽上了他的手臂,眼圈红红的,似乎有些委屈:“薛钰,你们商讨完了吗?还要多久,我身子难受,你能不能陪陪我……”
慕容桀强忍着不发作,耐着性子道:“弟妹,我们还要正事要商议,你暂且忍耐一会儿,等商讨完了,仕钰自然会过去陪你。”
“那……那我能留在这儿等你们商议完吗?”她咬着唇瓣,嗓音绵软:“我不会打扰你们的……只是我身子难受,我不想一个人待着……”
她想待在薛钰身边,她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她只有薛钰了,从前在宫里好歹还有听雪跟她说话……可在这里,她明显感觉到赵王并不待见她,对她也并不上心,甚至连个侍女都没有拨给她。
这让她很没有安全感,而且怀孕真的太难受了,从前并没有人告诉她这些,现在月份越来越大,身上的不适也更加明显,可是身子难受,身边连个可以诉说的人都没有,她觉得她好委屈啊。
可很明显,慕容桀并不能体谅她:“军情机密,外人不便在场,还请弟妹见谅。”
外人……赵嘉宁眼眶泛红,咬紧唇瓣,觉得更委屈了,抬头泪眼盈盈地望向薛钰:“薛钰,我又不懂打战,你们在说什么,我也听不漏,不会泄露军情的……我只想陪着你,难道这也不可以么……”
薛钰喉结滚动,抬手替她拭去泪痕,柔声哄道:“好了,不哭了。”
他看向慕容桀,眸光微沉:“殿下,让她留下吧。”
并不是商量的口吻。
慕容桀只觉胸腔积聚了一团郁气,将将就要发作。
女人不过是用来消遣的玩意儿,不是拿来当祖宗的,他们在商讨正事,一个女人进来算怎么一回事?
薛钰为了一个女人,居然这么不分场合。
他深吸了一口气,勉强按捺道:“好。”
可再接着商讨,他明显感觉薛钰心思不在这上面,抬眼望去,便见那狐媚一般的女子,正依偎在薛钰的怀里,伸出一根纤细嫩白的手指,指尖泛红,似乎是先前烫着了,正撒着娇,想让薛钰给她吹吹。
慕容桀眼皮直跳。
他觉得他快要疯了,便随便找了个理由让薛钰先回去,晚些时候再过来议事。
——他和那个狐狸精再不走,他就快忍不下去了!
薛钰和赵嘉宁前脚刚走,他就大发雷霆,猛地一脚踢翻了案几:“我受不了了,仕钰怎么昏聩成这个样子!再这样下去,这仗还打不打了!当初是他来游说我起事,如今他自己都歇了心思,我还打什么仗,这天下,我也不要了!”
姚广平在一旁擦了一把冷汗,觉着这慕容桀的反应似乎过激了,不过也难怪,世子的行径,连他都看不下去了:“殿下切勿动怒,怒伤身,这天下是为您自个儿打的,跟世子其实并无多大干系,您可犯不着说这样的话。”
慕容桀觑他一眼,胸口起伏不定:“他在军中的威望很高,若让底下士兵看到他如今为了一个女人变成了这个样子,军心动摇,只怕是大不妙。若是再这样下去,这大好的形势就要被葬送了,既然如此,还打什么天下?这天下是我和他一起打的,我原本便是要打来分他一半,可他如今变成这样,先生,这真叫我寒心。”
他微眯起眼眸,眼底闪现一丝冷意:“看样子,这赵嘉宁是留不得了。我要让她立刻消失,唯有如此,才能不耽误正事。”
姚广平一愣,连忙劝道:“殿下,何必为了一个女子与世子反目呢,依我看,这事您不宜直接出面。想让那女子消失,不如想办法使得他二人离心,如此一来,那女子自行离开,也就攀扯不到我们身上,这不是两全其美吗?”
“让他二人离心?”
“是。”姚广平沉吟道:“不过世子对那女子执迷不悟,只怕是药石无灵了,可那女子,之前不是几次三番想要逃跑么?如今肯安分下来,也不过是世子弄大了她的肚子,她无奈之下,这才不得不留在他身边,我们或许可以从那女子身上下手。”
第 128 章
慕容桀似乎被他的话挑起了几分兴趣:“先生此话何解?从那女人身上下手——可看她对仕钰那个粘人劲, 是巴不得不分日夜地缠着她,她真能自己乖乖离开?”
姚广平笑道:“殿下,你也说了, 像赵嘉宁那种女子,恐怕最爱还是她自己。她当然也爱世子,世子那样的人物, 肯为她做小伏低, 对她百般珍视, 没有哪个女子是不会动容的。可有多爱呢, 至少她不会为他放弃一些东西,否则当初怎么会几次三番想要逃跑?”
“她越黏着他,恰恰说明她不肯为他放弃的那样东西,对她来说十分重要。”
“重要到她即使十分喜欢世子,可依旧要从他身边逃离,直到她怀上他的孩子,无处可去, 又撞见世子要娶别的女人, 一时受了激, 才和他在一起,很显然,这并不是深思熟虑的结果, 她的顾虑,依然存在。”
“我们何不从此处着手呢?”
“至于她的顾虑究竟是什么?这个派去打探的人倒是没跟我说, 不过殿下,我们可以再派人去查。”
姚广平微笑道:“方才她不是说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所以才要缠着世子不放吗?既然如此,殿下何不拨个人给她, 一方面可以照顾她的衣食起居,陪她说话解闷,也能让她再没缠着世子的借口,不至于让世子误了正事。另一方面,我们派去的这个人,正好能为我们打探我们想要知道的一切。”
慕容桀眸光微动,思索片刻后笑道:“先生妙计。”
——
被慕容桀派去伺候赵嘉宁的女子叫芸汐,长相清秀,性子文静,从前侍奉过慕容桀一回,不过很快就被他抛到脑后了,他的女人实在太多了——芸汐姿色不算上乘,在床上也放不太开,实在没有什么能让慕容桀记住的点。
之所以还将她留在身边伺候,不过是因为她性子沉稳,且读过书,通点谋略,有时能为他出出主意,还有几分可取之处,不像其他女人,只能在床上充当玩物。
正因如此,慕容桀认为,这个任务交给她,是最合适不过了,若是换做寻常侍女,没什么脑子,做事不够谨慎,性子也不够沉稳,只怕会被看出端倪。
事实证明慕容桀的眼光的确不错,芸汐会弹琴会剪纸,能和赵嘉宁一起切磋琴技,也能为她剪各种各样漂亮的窗花,且性子沉稳,刚好与赵嘉宁互补,能忍受得了她没完没了的废话,无论她说什么,她总能在一旁微笑聆听,并在恰当的时机给予一些合适的反应。
赵嘉宁可喜欢她了,简直对她一见如故。
喜欢她喜欢到连薛钰都有些吃味。
那日薛钰从慕容桀那里回来,往常这个时候,赵嘉宁听到动静都会立刻出来迎接,一头扎进他的怀里,撒着娇说她有多想他。
可今日他在门口等了半天,也始终没见她出来。
他挑了一下眉,负手慢慢踱了进去。
及至走到了院内,远远听到一阵悠扬的琴声,他抬眼望去,见赵嘉宁坐在院中,面前放了一张长案,案上架了一张琴,单薄的脊背挺得笔直,她正低头拨弄琴弦,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脖颈。
她对面坐了一个陌生女子,薛钰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想起慕容桀说要拨个人过来,应该就是她了,便收回了审视的目光,转而又看向了赵嘉宁,唇角缓缓上翘。
赵嘉宁正在凝神弹琴,她许久不曾弹了,琴技有些生疏,比刚才芸汐弹的那一曲差远了,她有些羞愧,不过好在芸汐善解人意,定不会取笑她,她也就渐渐放开了弹,正找回几分手感,腰间忽然一热,有一只大手抚上了她,颈窝处被人用下巴抵着,轻轻磨蹭,灼热而熟悉的气息拂在她脸上,带着低哑的笑意:“宁宁,弹什么呢?”
她面上一烫,小声道:“薛钰,别这样……有旁人在呢……”一抬头,却发现对面的座位早已空了。
她眨了眨眼,有些困惑地转头,正对上他一双蕴着笑意的眼。
“不怕,”他亲了一下她的额头:“我让她走了。”
“我还没弹完呢,你怎么就让她走了……”赵嘉宁有些不太开心:“而且都没事先知会我一声,薛钰,你讲不讲道理?”
薛钰笑了下,耐着性子道:“好,下次提前知会你,行了吧?”
赵嘉宁哼了声,显然还是不太满意。
薛钰笑着掐了一下她的脸颊:“宁宁,讲道理,你都陪了她一天了,现在我回来,你陪我一会儿怎么了?难不成你连晚上都想跟她睡啊?”
“我怎么觉得,你有了她,就不黏我了呢。”
“你要是再这样,我可要让她走了。”
“不要啊,”赵嘉宁连忙搂着他的脖子:“你和殿下他们时常有要事相商,我要是整天黏着你,岂不是太不懂事了么,好不容易现在来了芸汐姐姐,有她陪我说话解闷,我也能不那么黏着你,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吗?”
薛钰眸光幽深:“可我喜欢你黏着我。”
“宁宁,你不能喜欢一个人超过我,不论男女,那样我会吃醋的。”
“就算是我们的孩子,也不行。”
赵嘉宁有点怕他这个样子,连忙带有安抚意味地亲了一下他:“好啦,我现在不是黏着你了吗。”
薛钰弯了一下唇角,拇指碾过她柔软的唇瓣:“你还没说,你刚才在弹哪首曲子呢。”
“我在弹……”赵嘉宁一顿,忽然想起那首曲子的名字,脸一下子红了,含糊不清地道:“没……没弹什么,我胡乱弹的,记不清了。”
薛钰“哦?”了一声,慢条斯理地念了两句:“有一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
“宁宁,这是凤求凰的调子。”他挑起她的一缕发丝放在鼻端轻嗅,唇角笑意渐深:“你在为我弹《凤求凰》。”
这首曲子,意在求爱。
她的耳垂一下子充血通红:“没……没有,不是为你弹的……”
她只是许久不曾弹琴了,一时也想不起几首曲目,便随意拣了一首还记得曲调的,并没注意曲名是什么。
况且她一开始弹奏的时候,薛钰并不在场,怎么能说是为他弹的呢,
下颌却忽然被人捏住抬起,薛钰危险地眯起眼眸:“这样的曲子,不是弹给我的,宁宁,你还想弹给谁?”
他的大手一路向下,掌心烫着她的腰窝,那是她最敏g的地方:“宁宁,想好了再回答。”
赵嘉宁却仍是不知死活地道:“干什么呀……”她下巴抬得高高的,一副你能拿我怎么样的神情:“本来就不是弹给你的……”
她这个有恃无恐的得意表情,实在勾得人心痒。
薛钰顿觉口干舌z。
握在她腰间的手,开始慢慢动作。
赵嘉宁忽然不受控制地笑了起来,扭着身子闪躲,薛钰居然……居然在挠她痒痒……
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都出来了,“别……别挠了……薛钰,我错了,你放了我吧……”
薛钰闻言,大发善心地停了一下动作,勾唇问她,“那那首《凤求凰》,是弹给谁的?”
赵嘉宁唯恐她再不顺着他,他继续挠她痒痒,她最怕痒了,连忙道:“你你,是弹给我的亲亲夫君的。”
她哄人还是很有一套的,说完还亲了他一口,黏黏糊糊地道:“你坏死了,你明明知道我只能弹给你,为什么非要逼人家说出来。”
薛钰呼吸混乱,忍不住扣住她的后颈,狠狠地吻了上去。
一吻结束,赵嘉宁身子也软了,被薛钰抱着坐在椅子上,两人温存了一会儿。
她琴也不弹了,弹琴的确没有跟薛钰卿卿我我来得有意思。
她依偎在薛钰怀里,手指拨弄着他的喉结,整个人渐渐放松下来,正有些昏昏欲睡,忽然听上方的薛钰似乎笑了一声,问她道:“除了弹琴,宁宁,你还会别的乐器么?”
“别的?”赵嘉宁想了一会儿道:“嗯……还会一点琵琶,不过弹得不好……不能弹给你听了……”
“那会吹x么?”
“炊消?嗯……也会一点儿,会吹几首小令,不过太久没吹了,都忘得差不多了……”
薛钰便笑着将下巴枕在她颈侧,哑声道:“那我教你好不好?”
“教我?好啊,不过我们这儿有箫么?”
他笑着拢过她的手,慢慢向下,直到停在某处:“你上次吹得实在不太好,不过没关系,我教你……”
他轻咬着她的耳廓,用她的手去碰他,喉结滚动:“不能只寒着,要天,但不能瑶,知道么……”
她没听明白,不是炊消么,为什么要天要咬,直到碰到那处,清晰地感受到它变得印停,这才恍然,一张脸涨得通红:“薛钰你……你太过分了!我真的以为你要教我炊消……”
薛钰笑得恶劣:“对不起宁宁,我总是……忍不住想要欺负你。”
他说完起身,抱着她进了屋。
直到这时,一直藏匿在梧桐树后的芸汐,才慢慢走了出来。
她有些出神地盯着二人离去的背影,赵嘉宁在路上一直捶打着薛钰,薛钰也纵着她,后来似乎是打累了,终于停了手,改为搂着他的脖子,软软地靠在他怀里。
真是恩爱,她不无羡慕地想,薛钰可真宠她,若是慕容桀待她,能有薛钰待赵嘉宁的十分之一,她这一生也算是值了。
只可惜在他眼里,她自始至终,只不过是颗棋子罢了。
她自己求而不得,因此见旁人得偿所愿,便尤为嫉恨。
不过没关系,她不无快意地想,很快赵嘉宁就要和她一样的——她如今所拥有的,都将一一失去。
第 129 章
第二日早上, 薛钰陪赵嘉宁用完早膳后,照例在妆奁前为她画眉,往常她都很喜欢, 今日却有些扭捏:“不……不要了,时候也不早了,你还是快去和殿下他们议事吧, 别让他们久等了……”
薛钰正从匣子里取出青雀头黛, 闻言动作一顿, 挑眉道:“怎么了?”
“嗯……没什么, 就是觉得,你不应该老是为我耽误正事……”她努力挤出一丝乖巧的笑容:“我也应该懂事点,是不是?”
薛钰抬眼审视她片刻,只道:“宁宁,说实话。”
赵嘉宁懵了一瞬:“啊?”
“啊?”薛钰学着她的样子做了一遍动作,掐了她的脸颊:“你就不是个会懂事的性子,说吧, 到底怎么了, 是我画得不够好, 你不喜欢了?还是这个眉形,你厌倦了?”
“不是,我很喜欢……”赵嘉宁只得如实道:“是芸汐姐姐, 我见她的眉画得很好,是个新样式, 我也想试试,她说今早帮我也画一个, 所以我才……”
“左一个芸汐姐姐,右一个芸汐姐姐, 赵嘉宁,你干脆嫁给她得了。”
赵嘉宁就知道他要生气,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小气,连一个女子的醋都要吃:“薛钰~~~”她委屈巴巴地道:“芸汐姐姐是女子,我怎么可能嫁给她嘛?”
“你也知道,那你还整天黏着她?”薛钰一阵烦躁,他闭了闭眼,呼吸有些乱,对着赵嘉宁道:“过来,亲我一口。”
赵嘉宁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捧过他的脸,吧唧亲了一口。
薛钰神色稍霁,那股燥郁之气也消散大半。
他捏了捏她的后颈,将人按在怀里:“宁宁,你知道就好……”
刻意压低了声音,他贴着她的耳廓道:“她怎么能和我比,她能让你快活吗?”
果然下一刻,就见她整个耳廓都染上绯色。
他愉悦地勾起唇角。
“薛钰!”她嗔怪地推了他一下:“有人在呢。”便连忙转头朝门口望去,见芸汐垂眸站在门口,表情淡然,眼观鼻鼻观口,似乎是什么都没听到。
这才松了一口气,又转头嗔了薛钰一眼。
他却笑得更放肆了。
逗完赵嘉宁,薛钰的心情变得不错,也就不跟她计较了:“行,今天就她画,不过就这一天,以后还得我来,知道吗?”
赵嘉宁点头如捣蒜,拖长音调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快走吧,芸汐姐姐都等了好久了……”
薛钰都被她气笑了:“你个小没良心的。”
“行,那我走了,”他侧头亲了亲她的唇角,慢慢直起身,看着铜镜里的赵嘉宁:“你要乖乖的,等我回来。”
出去时经过芸汐身边,芸汐朝他福了福身子,他却忽然停了下来。
芸汐能感受到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她几乎一下子屏住了呼吸。
这般屏息任他打量了片刻,她见他迟迟没有走,心中渐觉不安,闭了闭眼,慢慢地抬起了眼。
入目是薛钰近在咫尺的一张脸,她第一次那样近得看他,即便早已心有所属,也一下子心跳得毫无章法。
他的身量很高,这样近的距离,她不得不仰起脖颈,却发现他确实是在看她,但又似乎并不是再看她——他的目光并没有与她相交。
他甚至没有注意到此刻她也正在看他。
她这般盯了他片刻,终于知道为什么了——原来他只是在看她的眉毛。
他问:“你这种眉形,叫做什么眉?”
芸汐抿了抿唇瓣:“回世子,是玉羽眉。”
“看起来,也并不难画么。”
薛钰道:“是否略斜着画,最高点立在眉峰,向眉尾缓缓过渡?”
芸汐怔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由衷地道:“世子,您真聪明。”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只道:“照顾好夫人,别给她吃太甜的东西。”
芸汐怔怔地看着他,等到回过神来时,他已经走了。
她收拾好心情,朝屋里走去。
赵嘉宁正拿着眉黛在眉毛上比划,跃跃欲试。
芸汐有些好笑地从她手里接过眉黛:“夫人,我来吧。”
赵嘉宁立刻甜甜笑道:“谢谢芸汐姐姐。”
“夫人客气了。”
芸汐一边替她描眉,一边在心里对她做出评价:真是个没有城府的笨蛋美人。
——经过这两天的相处,她已经摸清了她的脾性,知道她对人并不设防,只要稍稍对她好一些,便以为对方是好人。
据她说她曾经吃过这样一次亏,但很显然,她并没有吸取教训,不知是不是被薛钰保护得太好了,还是这么一副蠢样,仅剩的一点小心思小聪明,都用来拿捏薛钰了。
而且她几乎没什么自理能力,连画眉都不会,被薛钰宠得无法无天,活脱脱给养废了。
她都怀疑如果此刻薛钰不要她了,她大着肚子,一个人能活得下去吗?
也不知道薛钰究竟喜欢她哪一点。
这么想着,她抬头朝铜镜望去。
镜中倒映出女子清晰的容颜,蛭首蛾眉,雪肤月貌,妩媚中又不失天真,这样娇滴滴的一个美人,的确没有哪个男人会不动心,哪怕他是薛钰。
虽然薛钰将她养成了一个废物,但他确实将她养得很好,像是温室中精心娇养的花朵,出落得饱满诱人,鲜艳欲滴。
尽管她瞧不起她,但不得不承认她的确十分美丽。
心中这么想着,嘴上便说了出来。
赵嘉宁一怔,随即甜笑道:“芸汐姐姐也很美啊。”
芸汐道:“我虽也略有几分姿色,可与你相比,实在相去甚远,所以才不得殿下欢心吧。”言语间难掩黯然。
“不会!你别这么想,”赵嘉宁连忙安慰她道:“那不是你的错,要怪就怪你家那位殿下没有眼光,你说我长得美,可他不是照样很讨厌我吗,所以啊,不喜欢你的人,无论你怎么样,他都不喜欢你,你可千万别为此自怨自艾啊。”
“就好比从前薛钰不喜欢我,我可从没自卑,也从没从自己身上找原因,我觉得是他的问题!是他不识抬举!我觉得我迟早会让他喜欢上我,我要他求着我哄着我,你看我如今不也做到了?”
芸汐扯了下唇角,想不到她虽然蠢,倒是个会安慰人的。
她想起慕容桀交待她的事情,便故意向她套话:“世子待你真好,嘉宁,我真羡慕你……你待你一向这么好么?”
赵嘉宁不以为意道:“这有什么,我待他也很好啊,他总是欺负我,可我也很少拒绝他……”说着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些,脸上泛起一层薄红,连忙改口说别的:“他不是……他之前误会我害了他的表妹,对我诸多折辱,我那个时候对他又恨又怕,后来好不容易逃出去了,可是他还是不放过我……”
“哦?原来世子以前对你这么过分,那你怎么还愿意留在他身边呢?你不恨他了吗?”
“我……我也不知道,我之前是不打算和他在一起的,后来也是稀里糊涂的答应了他……其实我都没想好呢,可眼下我肚子这么大,也跑不了,除了留在他身边还有什么办法呢?”
“况且我也喜欢他,虽然他有时候行事太过偏激狠戾,我总害怕他有一天这么对我,可他现在对我很好,我又割舍不下,我安慰自己,他虽然并不是什么善类,手段残忍,从不对旁人手下留情,可或许我对他而言,是个例外……”
芸汐闻言微笑道:“那夫人有想过,为什么你会成为他的例外吗?”
“因为……因为他喜欢我……”
她帮她画好了一边眉毛,停了下来,从镜中端详着她:“是啊,他喜欢你,可是喜欢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最容易变了,或许你知道么,殿下曾经也喜欢过我,可现在,还不是把我拨过来伺候你?”
赵嘉宁小脸白了一瞬,眉心也紧紧蹙起。
芸汐继续帮她画另一边的眉毛,观察她的神情,勾唇道:“一旦世子不再喜欢你,夫人,你有想过你要如何自处吗?万一他对你不再例外,而是与旁人无异……我见你天真单纯,忍不住想要提醒你,你还是要趁早为自己做打算啊,世子迷人却又实在危险,并非良配。”
“可……可我眼下很幸福,难道要整天想着将来或许并不会发生的事情,杞人忧天吗?”她摇了摇头,皱眉道:“芸汐姐姐,我不想再讨论这个问题了,我不愿意深想……”
“可是嘉宁,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便是要趁事情还未发生之前,早做打算,等到事情真的发生了,你可就后悔莫及了……遇到事情就要想办法解决,趁早想好应对之策,而不是一味逃避,这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别说了……”赵嘉宁捂住耳朵,连连摇头道:“我不想听!”说着竟起身跑开了。
芸汐挑了一下眉,看着悬停在半空中的眉黛,缓缓勾起唇角:连眉毛都没画完就跑了,看来,是真的被戳到痛处了。
她将今日从赵嘉宁口中套出的话转述给慕容桀,慕容桀若有所思:“原来这就是她的顾虑……”转而与芸汐道:“你做得很好,本王会嘉奖你的。”
与姚广平商议过后,次日他将一包药粉交到芸汐手上,并叮嘱道:“明日巳时三刻,将这包药粉放入赵嘉宁日常的饮食中,记住,要在赵嘉宁的房间里放,要慢慢地放,记住了吗?”
第 130 章
芸汐有些颤巍地接过那包药粉, 目光渐露不忍:“这……这是……”
难道是毒药?
她心里一紧,赵嘉宁虽然蠢笨不堪,又不识大局, 爱使小性,整日缠着薛钰不放,险些误了殿下的大事, 但似乎也……罪不至死吧?
她并不想让她死。
她以为殿下之前的意思, 不过是想要将她从薛钰身边赶走, 并不是想要取她的性命, 怎么如今……
何况薛钰把她当做宝贝疙瘩一般,她若是真有个什么好歹,他会怎么对她……想到薛钰那些令人发指的手段,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头顶上方忽然传来男子的一声轻笑:“怎么?怕我给你的是毒药?”
芸汐连忙抬头,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慌乱:“殿下,我……”
慕容桀略一抬眉:“怎么,不想赵嘉宁死?”
“我……殿下, 她也不过是个小女孩罢了, 虽蠢笨娇蛮, 但本性不坏……”她观察他的神情,斟酌着开口:“我们又何必……”
慕容桀这般看着她,神色不显。
正当她心里愈发没底的时候, 忽然见他唇角微挑,似乎是笑了一下:“放心, 她不会死。”
她骤然松了一口气。
不止为赵嘉宁,也为她自己。
面上划过温热粗粝的触感, 她骤然回过神,是男子的手指轻擦过她的脸, 带着几分审视的意味,灼热的气息逼近她,玩味而又狎昵:“本王的芸汐,可真善良啊。”
慕容桀突如其来的亲近让她脑袋一阵晕眩,面颊滚^烫——他已经,许久不曾待她这么亲昵了。
以至于让她一时忘了问那个药粉究竟是什么,等到想起,却听慕容桀道:“总之乖乖听我的吩咐就是,别的不用多问,赵嘉宁不会死——她要是死了,本王还怎么跟仕钰交差?芸汐,你该了解我,决不会做这么蠢的事。”
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她便也没再多想,临去时慕容桀递给她一个黄花梨首饰匣子,微微俯身,气息压近了她,语气温柔:“拿着,回去再打开。”
这难道就是他之前说对她的嘉奖?
她抿了抿唇,抬眼望见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心口微颤:“多谢殿下。”
慕容桀轻笑了下,手指勾缠起她胸前的襟带,语调暧日未:“怎么谢?嘴上谢?”
他懒懒地掀起眼皮:“等办完这次的事,你回来,我赏你更多好东西,到时候……”指尖转动着她的襟带,他忽然收了力道,迫使芸汐前倾,猝不及防撞上他坚实的胸膛,发出一声娇呼。
他勾起唇角,意味深长地道:“你再好好谢我。”
怎么个谢法,答案不言而喻。
芸汐的脸霎时红了。
她已经许久不曾侍奉他了,没想到他会突然这样说,是不是只要她办妥这件事,她又能重新获得他的宠幸?她一时又是惊喜又是无措,只知道心跳得极快。
慕容桀有太多的女人了,多到他都记不清名字,只知道她们大致住在哪个院子,他想发泄了,想起那个,就去哪个院子,却叫不出那些女人的名字,女人如衣服,或许没有人会去刻意记住一件衣服的名字,只需要知道它摆在哪里,要用时取出来就是。
算下来,他还能叫出她的名字,对他而言,已经算得上是特殊了。
——她一直都是这么安慰自己,或许在他眼里,她到底是和别的女人不一样的。
虽然他早就已经不碰她了。
他一贯喜新厌旧,厌弃的东西,不会再碰第二次。
可她刚才不是说,只要她把事情办好,她就能重新侍奉他吗?
这说明,他又一次为她破例了。
“她在他心中,到底是不同的”,这一点也再次得到了印证。
她从心底泛上一丝雀跃和欢喜,眸光一亮,望向他的眼神难掩情意。
“好了,”慕容桀看她一眼,淡笑道:“先回去吧。”
芸汐走后,姚广平从屏风后缓缓绕了出来,望着芸汐离去的方向摇了摇头,颇有些感慨地道:“可惜了,我瞧这美人对殿下您是一片真心,您真要把她当做一枚弃子么?我瞧着都有些不忍了。”
慕容桀扯了一下唇角,眼神意味不明意味不明:“先生倒是懂得怜香惜玉。”
他嗤道:“本就是一颗棋子,能够为我所用,也算是她的幸事。”
“不过毕竟也跟了我几年了,若说本王对她没有半点顾惜,那倒也不是,只不过是为了仕钰,为了大业,我总得要有所取舍,您说呢,先生?”
姚广平自然附和道:“那是自然,自然。”
——
芸汐回去后,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个首饰匣子,里面果然装满了贵重的珠宝首饰,随便一件都是价值不菲,芸汐心中欢喜,这都是慕容桀的心意,她每一件都十分珍视,一一用手指抚过,目光落到一根素银簪子上时,却忽然顿住了。
银子并不值钱,何况是一根没有任何雕饰的素银簪子,与一众贵重的珠宝首饰放在一起,显得尤为突兀。
芸汐皱眉,觉得这根素银簪子十分眼熟,她几乎一下子就认出那是她妹妹的所有之物,她拿起那根簪子放在眼前仔细端详,果然见到顶端刻有一个“檀”字——这样的簪子她也有一根,是她母亲留给她们的,她的那根刻有一个“汐”字。
芸汐自此确认这就是她妹妹芸檀的那根簪子。
只是她的簪子怎么会出现在殿下的赏赐之物里呢?
当初她和她妹妹一同入王府侍奉殿下,先后都失了宠,原是要一同被送去庄子的,但她不甘心,仍是想留在王府,留在慕容桀身边,男人和姐妹,她选了前者,她们姐妹一向感情很好,但因此也不得不分离,如今已有许久未见,她心中一直记挂着她,未料到会在今日见到她的簪子。
奇怪,芸檀不是在锦州的庄子里么?怎么殿下会有她的簪子?难道是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被他接回身边了?
她一时也想不通其中的关窍,想着等下次再见到慕容桀,一定要问问清楚。
便暂时把东西都收起来了。
转而拿出慕容桀给她的那包药粉,摇晃的烛光下,她小心翼翼地拆开明黄的四方纸包,摊开纸张,便见上面铺了一层白色粉末,她用食指拈了一点放在鼻尖轻嗅,却也闻不出什么气味。
瞧着与白面没什么区别……殿下说赵嘉宁不会死,那这个药粉应该不是毒药。
那是什么呢?
殿下让她不要多问,她也就真的没问,如今思忖,既不是毒药,那该是什么惑乱心智的药物,能催发赵嘉宁心中的恐慌与不安,让她疑神疑鬼,进而主动从薛钰身边逃离。
这倒也不失一个好方法。
这么想着,她将药包收了起来,打算明日按照慕容桀的吩咐行事,将药下在赵嘉宁的膳食之中。
这天薛钰回来后,没在院子里见到赵嘉宁,正厅里也没有,心中觉得奇怪,连忙去了她的房间,扫了一圈,却见房间里空无一人,那赵嘉宁人呢?
他的宁宁呢?
她不会……又跑了吧?
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攫住,他面色惨白,几乎是一瞬间停止了呼吸。
他闭了闭眼,只觉一阵天旋地转,一种灭顶的恐慌席卷全身,整个身子都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有那么一刻,他是真的不想活了。
——他已经完全没办法承受再一次失去赵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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