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把手机放下，腰又被人不轻不重地摩挲了两下，宋韵成把她揽在怀里，亲了亲她脖颈处的软肉，声音带着些疏倦的冷调:
“怎么醒了？”
许诗晚侧过身，回抱住宋韵成，把脸埋在她肩颈，像小猫般蹭了蹭。两人的发丝交叠。
刚刚梦里沉溺深海般的感觉还回荡在心尖，过于真实，可转醒却好似一场大雾散尽，她什么都记不清，甚至于回想起来，还会有些头疼。
许诗晚的呼吸很浅，像一把小刷子般轻撩着宋韵成那处脖颈。没有等到她的回应，宋韵成睁开惺忪的睡眼，看着许诗晚愁容的样子，开口道:
“怎么了？”
许诗晚瓮里瓮气地回:“做了个梦，被吓醒了。但我想不起来。”
她不再言语，只是把宋韵成搂得更紧。
宋韵成抬手轻抚她微皱的眉，“现实和梦境都是相反的。你别怕，我一直在。”
两人都没了睡意，宋韵成把许诗晚搂在怀里，说了一会儿话，闹铃响起后，便起身洗漱，准备今天的比赛。
国手赛的比赛地点在茂清东区的国际商务大厦五六楼。
从一楼开始，赛场地面就有围棋比赛的路标，大厅行人熙攘，记者不间断迈步上了电梯。
这次比赛是中国围棋协会最大型的一个比赛，且为再次对战人工智能奠定基调，所以备受关注。
棋手们从专车下来，陆续走进了大厅，进了电梯，宋韵成揽着许诗晚的肩，两人站在最里面。熙熙攘攘挤进来一群人，除了程序、Alas之外，还有其他省区的围棋手。
大家大都认识，寒暄起来，氛围也不算太尴尬。
宋韵成今天穿着休闲西装外套，化了淡妆，长发散落盖住腰线，干净干练。纤长的睫毛之下，那双薄锐的眼眸澄明透亮，眼尾拖曳出的浅淡的弧度，眼角的浅痣明晃晃的耀眼，不容他人忽视。
许诗晚被宋韵成搂在怀里，清冷的初雪气息萦绕攀升，她抬眸，便能看见宋韵成修长白皙的脖颈，薄薄的肌层漂亮干净，而最让她脸热的，是衬衫之下，隐约可见的吻痕。
昨晚她被吻的浑身发软，脑袋发晕，酥麻触感来袭的时候，咬住了宋韵成的脖颈，复又吻上那片柔软的皮肤。今早洗漱才发现，那吻痕落在颈窝，太靠近脖颈，穿衬衫都险些遮盖不住。
想拿创可贴掩耳盗铃，却被宋韵成一把捞回来抱在怀里，而后，宋韵成亲了亲她的唇瓣，只说道:
“那下次，换你补给我。”
许诗晚被撩得面红耳赤，但察觉到宋韵成的纵容，她的胆子也大了些，直面上宋韵成勾人的目光，压下胸腔的跳动，而后开口:“好呀，我……我等着你。”
电梯里人声嘈杂，许诗晚的思绪乱飞，偏偏程序还在这个时候添了一把火:
“宋老师，你昨晚怎么睡那么早？我给你打了好几通电话，都没人接听。”
浴室里那些面红耳赤的记忆不断流转在许诗晚脑海里，她眨了下眼，似乎想要遮盖住紧张的情绪，慌乱中却撞入宋韵成那双锐利深邃的眼眸。
宋韵成的唇角漾出浅笑，金丝边眼镜下，那双眸子好似含着细碎的流光，轻撩起电流，在两人之间流转。
许诗晚比宋韵成略矮一点，眼前是那半遮盖的吻痕，程序的话语还散在耳廓，她脸忽地有些烫。
手腕被人牵住，许诗晚听见一道冷淡疏倦的声音，悠悠开口:
“嗯。昨晚太困，所以睡得早。”
穿过长廊，沿着路标左转，棋手们纷纷走到对应的比赛场区做候场准备。
两人走在最后，颊面热意未散，许诗晚正在出神之际，手指忽地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下。
“小晚，我们拍张照。”险竹夫
宋韵成说完，打开手机，正对着两人。
镜头里，许诗晚站在宋韵成前面，浓密卷翘的睫毛眨了眨，本来还有点没反应过来的呆萌，却在看见镜头里人像的那一刻，尾梢翘起，笑得很亮，也带着不自知的娇媚。
那是在最信任之人面前的神情。
而宋韵成站在她身后，单手搂着她的肩，金丝边眼镜下，那双眼眸也蕴着碎光。两人之间的氛围，好似插不进其他任何人。
拍完照片，许诗晚从右侧走廊进了解说演播厅，而宋韵成顺着指示，推开3号场地的门。
没人注意到，她手机刚弹出的消息。
[董橘:不是，一个手账本，你怎么还没做好？还添照片？]
[董橘:都表白完了，礼物还没送出去，啧啧，宋老师，你不行啊]
围棋比赛，主要讲究的是一个静字。比赛场地内，只允许部分媒体记者等候，且不能大声言语。
解说员要在演播厅，根据投屏出来的实况，进行讲解。
国手赛分两个阶段。第一阶段是预赛，采用积分编排制，分A、B两组，各赛六轮。
两组取前四名，进行第二阶段的单败淘汰制。即四分之一决赛、半决赛和决赛。
许诗晚负责的便是3号场地，也就是宋韵成对战杨言的这场。
宋韵成和杨言先行了围棋之礼，握手鞠躬，而后落座。
随着计时器秒数走动，比赛正式开始。
杨言的棋风大胆冒进，好兵行险招，却也能出其不意的致胜。战况从开局便很焦灼。宋韵成手执白子，先下了断，却被杨言堵住，还反吃一子。
两人你来我往，宋韵成断掉了杨言左下角的棋路，却也让自己的布局受到影响，需要几个回合调整。
许诗晚看的心都揪了起来。
弹幕持续滚动，
[这俩人的比赛，每次都很有看头，简直无法预料下一步落子！上次的亚运会围棋赛，就这俩人看的我热血沸腾！]
[妈呀，杨言攻势太强，宋老师依旧很稳，你来我往，看的我大气都不敢出]
当然，也并不是所有都是美好的言论，
[宋韵成不是世界冠军？怎么下个棋还要这么久？属乌龟的？到底行不行啊？]
[围棋还得看男棋手，这宋韵成很明显被杨言压着打，看来女棋手的思维还是有钝感力]
这种言论也很多，有不少人反驳，
[楼上的是单细胞生物吧？有没有脑子？看不懂围棋，别瞎逼逼！]
[这两人棋路风格不同，目前五五开]
弹幕越吵越厉害，而比赛场地内，宋韵成不慌不忙地又落下一子。
许诗晚看清她的棋路，悬着的心稍缓了几分。她继续解说道:
“行至此处，焦点落在棋盘右上角，黑棋落下一顶，白棋当进行一夹，白棋断吃，黑棋跑，但很明显跑不掉。”
看着宋韵成拿下黑子，许诗晚继续道:“黑棋被吃，胜负率拉进，白色隐约有冒头趋势。”
有人选择安静地看直播比赛，也有人选择听解说。
[是许解说对吧？！我太熟悉她的声音了！]
[天呐天呐，她解说的好清楚，言简意赅，而且她真的懂宋老师的棋路]
[对，楼上的姐妹！我也正想说！之前好几次，解说都会错意，差点闹出大乌龙！但听这小姐姐的解说，我瞬间get到宋老师的意图]
[两位都是美女，宋老师还公开帮许解说说过话]
[偷偷说一句，宋老师预热的围棋拍摄教程有两人的花絮，我莫名磕到了，总觉得宋老师很宠许解说（这是可以说的嘛）]
[撒花，大橘已定]
[木子:你们孤陋寡闻了吧！我是宋韵成高中同班同学！她和许诗晚高中就认识，两人关系特别好！一起上下学，一起在图书馆自习作业，可以说是形影不离！许诗晚简直就是宋韵成的小尾巴！
（ps:宋韵成当时在班上可冷了，我们有时候问她题都会斟酌再三，怕她觉得我们蠢，但她每次都会纵着许诗晚诗晚。）
我记得特别清，我们晚自习可以去自习教室看书。许诗晚比我们小一届，每次都会在自习教室等宋韵成。宋韵成给我们讲题，思路清晰，语言简单，讲完一遍，也不说话，就看着你，仿佛是再问“怎么这么简单，你还不会？”我每次都很汗颜！因为她给我讲题，不超过两分钟。！！！但是，她对许诗晚完全不这样！有时候讲完一遍题，许诗晚扯着她的袖子眨眨眼，跟她俏皮卖萌，她就猜到许诗晚没听懂！什么也没说，任由许诗晚晃着她的胳膊，便跟人又讲一遍！]
这段话，炸出了无数网友嘲笑:
[你已经是个成熟的同班同学，要学会自己调节]
[老婆和同学，怎么能一样呢（斜眼笑）]
[这饭都喂到我嘴边了，不磕真的说不过去]
[妈呀，那她们两人从高中到现在，我的天，不敢想]
[木子:嗯……也不是，我们高考前，宋韵成出国了，而刚好也就是那阵子，许诗晚转学了，不知道怎么回事，连带着她们的某个老师也被调走了]
[啊，我怎么嗅到了一丝be的感jio，不会两人是破镜重圆吧]
[不能吧，刚磕的cp，你告诉我，她们之前be过？（吐血）]
弹幕一堆cp粉争相讨论，而围棋比赛依旧激烈异常。
宋韵成刚刚落下白子，吃掉黑子，杨言的思考时间明显拉长。两人都沉浸在棋局里，不发一言。
像是过了一个世纪，又像是只有几分钟，杨言终于又落下一子，黑棋收气，白棋挡住，黑棋立，差距越来越大。
杨言的动作逐渐放缓，而宋韵成只是握着白子，金丝边眼镜下，那双眼眸好似宁静的湖面，未有一丝波澜，处变不惊。
黑棋跳，白棋打吃，黑棋接上，白棋尖。每一步棋都走得非常精妙。
读秒的高度紧张，让两人不容失误。
许诗晚的心跳到了嗓子眼，看着宋韵成又落下一子，她解说的声音都有些轻微的抖:
“黑棋飞，白棋扳粘是先手，白棋挡吃，黑棋爬。三眼两做，白棋是活棋！”
如果许诗晚没猜错，她即将看见神之一手。
这种棋面其实很难把控，不仅要把控复杂局面的制造，还要注意狠招落下“度”的把控，要留有余地的保证在预设范围内，又狠又巧才更容易让对手犯错。
黑棋扳，白棋断，黑棋打吃，白棋提掉。
宋韵成穿着黑色休闲西装，长发悠悠垂落，看着棋局，那双修长骨感的手指落在陶罐侧，自带杀伐之气。
许诗晚看见宋韵成最后一步的跳子，快要克制不住跳动的心率，“黑棋挡，白棋跳在左下角——”
看着杨言把两颗黑棋放在棋盘边界线，宋韵成静默片刻，做了同样的回应。
许诗晚再度开口:“投子认输，白棋胜！”
这是属于围棋独有的精彩。
安静却热血沸腾
宋韵成和杨，都是很有天赋的棋手，两人都是九段，也获得了不少荣誉。所以这次的预赛厮杀，简直让人大饱眼福，赚够了话题度，弹幕疯长，不断刷屏。
[！！！真是让人大饱眼福！！！]
[我的天，真是太出其不意了，两位老师都好厉害]
[我靠，神之一手牛逼！]
比赛双方握手起身后，从比赛现场退了出去，在休息室准备下一轮的对战。
宋韵成的神之一手简直是前所未有的高明，是可遇而不可求。
以至于在休息间，走廊外的讨论之声依旧不绝于耳。
“宋老师的棋路简直太震撼了，我就喜欢她比赛厮杀从容淡定又不留情面的样子。尤其那神之一手，简直帅到我心坎了。”
“天呐天呐，今年对战的棋手都好厉害，每一场比赛都很有看头。”
“但是宋老师下一场比赛是和雅美。听说她是日本最年轻出色的九段棋手。我记得之前宋老师之前和她下棋，险胜。”
“那这次，宋老师手气真不行。”
确实。
最厉害的两个，开局都让她抽到了。
许诗晚在休息厅听到这话，转头看着旁边的宋韵成，面色担忧，问道:
“要吃巧克力吗？”
宋韵成心态很好，遇强则强，有自己的一套棋路体系，所以并不在意对手。而且刚刚下的那盘棋，让她的思维空前活跃，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但看着许诗晚担忧的模样，她还是心底一暖。
宋韵成忽地凑近，两人距离不过鼻息。
宋韵成看着她，那双锐利的眼眸好似浮动着几丝别样情绪，没有回应许诗晚的言语，反而是扣着许诗晚的后脑，在她唇上很轻的啄了下。
“充电。”
宋韵成回答道。
许诗晚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吻搞的小脸微红。浓密的睫毛眨了眨，两人四目相对，眼底蕴着的碎光不断流转。
像是看清了宋韵成那双薄锐眼眸的鼓励意味，许诗晚现在也大胆了些。
她凑近，拽着宋韵成的衣角，正准备反亲回去。
忽地，休息室门被敲了敲。
宋韵成的手还落在许诗晚腰际，两人气息交织纠葛，眼底炙热发酵的情绪快要将理智淹没。
宋韵成已经倾身向前，正准备吻住许诗晚。
可门外又传来一道温润淡漠的声音，是书香门第的气质使然。
“小韵，你在里面吗？”
唇瓣在寸息之间顿住，宋韵成定在原地。而许诗晚浑身一僵，猛地起身开始整理自己的仪容仪表。
她记得这个声音
是宋韵成的妈妈，孙妍。
第072章 她的家人
宋韵成站起身，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人，心里好似有绵而细的针扎过，整颗心都揪起来。
许诗晚现在很慌，站起身似乎有些不知所措。把仪容仪表整理好，刚迈了两步又折回身，呆站在原地，似乎觉得怎么都不合适。
她双手不自觉交握在一起，攥紧，指甲已经在手背上留下浅淡的痕迹，她正直勾勾地盯着门口，那双玻璃般澄澈透亮的眼眸好似蒙上了一层看不真切的灰，脆弱易折。
许诗晚长相乖巧，其实从小就很招长辈喜欢。和许凌业一起参加饭局，那些叔叔阿姨都很喜欢她，曾经只见过几次面的商业合作伙伴，偶尔也会在许凌业面前念一句‘你家闺女’。
但眼前的是宋韵成的家人，她却没什么自信，心口好像悬着一块巨石，颤抖的厉害，怕出任何差错。
宋韵成看见许诗晚这样，会有些难过和心疼，她本应该处理好这些事情，而后大大方方地带她回去介绍给自己家人的。可现在，却还要自己的女朋友为此神伤。
理智在这一刻被崩断，宋韵成走上前把许诗晚拥入怀中。
清冷的初雪气息弥漫，这是一个非常安全温暖的怀抱。宋韵成搂的很紧，那双纤细修长的手指落在许诗晚腰侧，越收越紧，另一只手捧着她的脑袋。
带着安抚意味的吻落在许诗晚颊面，退来一步，宋韵成垂眸看着她，金丝边眼镜下，那双眼眸浮动着细碎的光泽，好似宁静湖面下的萤火，轻易飘进许诗晚心底，让她镇定下来，
“晚晚，别慌，我在。”
门又被敲了敲，许诗晚深吸一口气，缓解好心绪后，宋韵成去开了门。
顺着视线看过去，孙妍站在右侧。她穿着素色旗袍，盖过小腿的弧度，盘着头发，尽显优雅知性。
而她身侧的老人，约莫七十多岁，头发花白，拄着拐杖，精气神看着却还不错。
“小韵。”宋弘儒率先开口。
宋韵成似乎也没想到自己爷爷会来，低应了声，宋弘儒便迈步走进休息室。
“刚刚的神之一手，下的不错。”
宋韵成很好地学到了宋弘儒下棋的儒雅大局观，却也有自己的杀伐之风，不骄不躁，平淡地诱敌入局。
“这次后，你依旧不可懈怠了读秒能力。刚刚有两手棋，险些叫对方占了上风。国手赛后对战人工智能，AI走的每一步棋将更静细完美，这是你必须要克服的。”
敛着眼眸，宋韵成回:“嗯，我明白。”
读秒的意思是，在基础时间用完后，还会给60秒的思考时间进行下一步落子，但若超出这个时间限制，则失去一次机会。等规定的三次机会全都用完，则表明惜败。
只有60秒的时间，当读秒开始播报，如果你慌了神，落子几步棋之差，便可能葬送此前积累的所有优势。甚至出了昏招，而对手并不接盘理会，优势转变成解劣势。职业高手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所以，读秒除了考验棋手计算力这种基本功，还强调反应速度、熟练程度和棋感等等，必须要精准把握。
宋韵成刚回完的话，便发现宋弘儒的目光又落在许诗晚面前。
还没等宋韵成开口，宋弘儒继续道:“小姑娘，你就是刚刚在3号赛场的解说员？”
许诗晚很紧张，回答地礼貌却也一板一眼:“嗯，您好，我叫许诗晚。”
许诗晚又转头看着孙妍，略一低头颔首，“阿姨您好。”
“[草色新雨中，松声晚窗]，不错，很有意境的名字。”
宋弘儒看着她，眼神里流露出几丝笑意，好似青松破土的清冽，浑厚苍劲，是老一辈对新生力量的赞许，“你的解说风独特清楚，言简意赅，能与退休的程解说媲美，我很好看你。”
程解说，是许诗晚的偶像，老一辈中，站在国际舞台解说的解说员。
纤浓的睫毛如鸦羽般颤抖两下，许诗晚的心好似被甘霖莹润，被巨大的惊喜砸中。
她根本没想到，宋韵成的爷爷会夸自己。
看了宋韵成一眼，许诗晚有些不好意思，“谢谢您，我，我会继续努力。”
孙妍在旁边笑了下，也开口道:“小晚人长得漂亮，谈吐也得体。”
悬着的心落了几分，许诗晚依旧表现地落落大方，语气舒缓轻柔，不急不躁。
宋弘儒是宋韵成的围棋启蒙老师，除了在国外无法顾及到，国内的比赛，宋弘儒基本上没有缺席过。
前几年在围棋比赛现场，宋弘儒突发不适入了院，后来，宋韵成便不让他到现场。只说，在家里的转播频道也能看。
宋弘儒这次过来，除了看宋韵成的下棋章法，也是有事情要谈，便告知宋韵成，晚上家人一起吃个饭。
简短对话后，休息厅播放语音，提示下一场比赛即将开始，侍者来敲了敲门，将宋弘儒和孙妍带到了贵宾室观看。
看着两人离开的身影，许诗晚缓缓吐出一口气，脊柱也稍塌陷了几分，好似刚刚已经耗尽了所有的勇气。
忽地，发间落下温柔的触感。
许诗晚抬眸，宋韵成脊柱微弓，俯身凑够，直勾勾地看着许诗晚，两人相距不过鼻息。
逆光下，宋韵成的五官轮廓被光照射地柔和了几分，长发垂落下来，金丝边眼镜下，那双眼眸好似冰川融化的暖光氤氲，眼底的怜爱温情遮盖不住。
宋韵成抬手摸了摸许诗晚的头，而后捧着她的脸，在她嘴唇轻啄了下，像是哄小朋友般，
“我们小晚，很招人喜欢。”
广播再次播报，两人便跟着侍者一起离开了休息厅。
和雅美的对决，很顺利，因为刚刚的神之一手，宋韵成的思维空前活跃，进攻防守张弛有度，不疾不徐。
而许诗晚在演播厅，解说配合地也异常完美，整场比赛弹幕疯长，直呼过瘾。
预赛结束后，宋韵成跟着宋弘儒和孙妍去了中式私人餐厅。
宋韵成还在比赛期间，所以点的菜大多低脂低盐，味道却很不错。
宋弘儒喝了一口热汤，看着她，继续道:“小韵，除此之外，今年的国际围棋会议，我希望你争上一争。时隔五年再次举办，上次没能参选的遗憾，这次补上吧。”
国际围棋会议每五年举办一次，从世界各地的棋手中擢选最优秀最有能力的二十人，下发邀请函，参与会议。
参加者需要准备多篇论文，在大会上迎接各个棋手大能的挑战且论述自己的观点，是最具有含金量的围棋赛事。
上一届国际围棋会议，因为宋韵成年龄不够、资历太浅，所以名额最终落在了一位前辈身上。
宋弘儒年轻的时候差点也成为了职业棋手，后来也曾应邀参与过某些围棋研讨会。所以宋韵成明白，其实她也算是承载着宋弘儒的一份希翼。
敛着眼眸，她回:“我明白。”
而另一边，许诗晚刚和一个小公司的甲方签订合同，正在咖啡厅休息。
宋韵成同杨言比赛的‘神之一手’登上热搜，被广大网友浏览转载，也给这场赛事解说的她带来了很多关注。
许诗晚的业务能力在业界本就是公认的，又因为这次解说，彻底打响了她和阮凉一创办的尘笙体育公司的名号。
有不少投资人和甲方正与她和阮凉一接洽联系。
手机震了震，邮箱又弹出了两条信息:
[XH:许小姐你好，我是XH的小陈，我们老板很看好尘笙体育的发展前景，愿意将最先进的话筒设备提供给贵公司，求一个交朋友的机会。]
[许解说，我们的象棋解说在这月中旬，还请按照合同提前来熟悉。]
许诗晚将XH的老板添加，回复了所有的工作消息后，心情却依旧不怎么好。
静默片刻，她打开了和孟雯的聊天框，看着那几条信息，心底疑云更甚。
[妈妈:你当时因为我和你爸爸不在家，情绪不稳，有些躁郁。那阵子脾气越来做大，所以才住了院。]
[妈妈:病例我今天没找到，可能是丢了。]
但许诗晚知道孟雯在这件事上，有所隐瞒。她会把家人的所有病例备份存在电脑里，防止后续出问题。
而许诗晚一小时前发的信息，却一直没有回应:
[Morii:那我当初为什么转学了？我都忘了。]
暖光从玻璃窗外透进来，打在许诗晚鸦羽般的长睫下，映衬着她的眼眸瞳孔浮动着碎光，她偏过头，长发遮盖住了她的神情。
一声脆响拉回她的思，许诗晚抬眸，面前被人放了一杯卡布奇诺。
店主是个男生，一双桃花眼很漂亮，五官深邃，顺毛发型，看着很阳光。
坐在许诗晚对面，笑着开口:“请你。”
垂眸看了一眼卡布奇诺，许诗晚淡声回:“不用了。”
明明已经拒绝，可面前之人并没有想离开的打算。只是看着她，那双桃花眼微弯，依旧笑嘻嘻地模样。
许诗晚现在正心烦，语气也有些冷淡:“我说了，不用，谢谢。”
对面却一脸不可置信，“不是吧许诗晚，老同学请你喝杯咖啡你都要拒绝？你真就这么讨厌我们？”
许诗晚却一愣。其实从做了那场记不清的梦后，许诗晚才觉得有些奇怪。按理说，记忆的遗忘曲线应当是从最远的记忆开始，可她反而对在博志高中那年的记忆淡忘的更快。
除了和宋韵成相处的时光，很多班里的事情她都记不清，人也记不清。尤其转学那几天。
看着对面的人，忍住轻微不适，许诗晚尽力回想一番，而后试探开口:“赵宇？”
面前之人点头。
“对，我刚就想跟你好好聊聊。毕竟，我们这么久没见，我——”
然而，赵宇还没说完，就看见另一个容貌迭丽的女生径直走到他面前，而后在许诗晚旁边坐下。
这女生的眉眼狭长，瞳色很浅，却好似曼满天星河落入般耀眼，眼尾拖曳出的浅痣自带几分淡漠之气，好似冰川下的湖水般疏离透彻。
只见她伸出手，那双修长纤细的手在桌前敲了敲，她睨着他，
“来，聊聊。”
第073章 高中同学
吃完饭，宋韵成把宋弘儒和孙妍送回酒店，就准备到咖啡厅接许诗晚。她和许诗晚会互相报备行程，互相分享。
谁料，刚走进来，就看见自己女朋友正被搭讪。
宋韵成单手搂着许诗晚的肩，压低眼梢，淡眸扫过桌上的卡布奇诺，复又将眼神落在赵宇身上。
赵宇被看的心底发毛，讪笑了两声，又觉得面前之人有点熟悉。脑海中突然闪过今晨大屏上的播报，他试探性地开口:
“你是，宋韵成学姐？”
宋韵成看着她，轻蹙的眉头稍微松动了几分。
赵宇这才想起来自我介绍，“噢对了，我叫赵宇，是许诗晚之前的同班同学，还跟她坐过同桌。”
宋韵成在学校是公认的天之骄女般的存在，经常性的年纪第一，获得过全国性的竞赛奖，围棋又下的好。基本上博志高中的人都知道她。
宋韵成淡淡应了声，金丝边眼镜下，那双锐利的眼眸却依旧打量着他，语气悠悠，不咸不淡:
“所以，你想聊什么？”
她还记得赵宇刚刚说的话。
赵宇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挺久没见，想寒暄寒暄。”
“不过，你们这些年竟然一直都有联系？”
和赵宇说话，其实氛围很轻松，许诗晚笑着回:“也不是，我们最近才有联系。”
赵宇哦哦两声，“我就说，我高中最后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道歉，都没见你回过。”
他是个憋不住事儿的，目光落在宋韵成揽着许诗晚的那只手，复又看了看两人，本想换个话题，却还是忍不住道，犹犹豫豫:
“嗯，那个，所以……”
你们——”
宋韵成淡眸扫他一眼，“就是你想的那样。”
“原来直播弹幕里说的是真的。”
许诗晚刚想问什么弹幕，宋韵成手机却进来了一个电话，握着手机同许诗晚眼神示意后，她走出了咖啡厅。
赵宇其实比较单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他看着许诗晚开口:
“不过许诗晚，你真的太不够意思了。韩可你都加了，我俩好歹坐过同桌，结果我给你发了那么多道歉信息，你一条都没回。”
许诗晚听的一头雾水。
不过‘韩可’这个名字她有印象，记忆里是一个不爱说话，有些腼腆的女生。好像某处这姑娘受伤拄拐却还在值日，许诗晚就帮了她一把，两人才渐渐熟起来。
她疑惑，“什么？”
“那韩可你不是加了吗？”
赵宇看着她，又有种被抓包地既视感，他尴尬地挠了挠头，“那个，抱歉，我刚把咖啡放下的时候，无意间瞥了一眼你的手机页面，那个头像不正是韩可。”
许诗晚按来手机，屏幕上是她刚刚添加XH老板的页面。她把手机推倒赵宇面前，“这个？”
赵宇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他继续道:“对了，这周末我们有高中同学聚会，你要不来看看？今天还有人在群里提到你。”
许诗晚停顿片刻，没有明说。
宋韵成打完电话，许诗晚正好从咖啡厅出来。暮色渐至，两人准备沿着马路散步回酒店。
现在是初夏，轻风摇曳着树枝花叶，淡淡的青葱气息卷着花瓣的香甜萦绕，暖橙色的路灯闪着细碎光泽，两人手牵手走在人行道上，影子被越拉越长。
忽地，手腕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捏，许诗晚定住脚步，侧过头。
暖色路灯下，宋韵成遮挡住了部分光晕，她的五官深邃立体，凉风吹过，眼角那颗浅痣明晃晃撞入许诗晚眼眸，她把手机塞到了许诗晚怀里。
许诗晚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宋韵成已经蹲下身，正给她系鞋带。
她今天穿的小白鞋，不知道什么时候，鞋带散了。
从许诗晚的角度，能看见宋韵成悠悠垂落的长发和一小截冷白皮的脖颈。她的手纤细修长，骨节分明，系鞋带的力道很轻，却很专注。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交叠，一蹲一立，显得那么相得益彰又美好无比。
从没人这样给许诗晚系过鞋带，看着宋韵成的动作，许诗晚只感觉心口好似有只小鹿在乱跳。
垂着眼眸，不禁从唇角漾出一丝浅笑，宋韵成的手机屏幕却亮了亮。
除了弹出的工作消息，她竟然看见最上面的那条来自于:[学妹]
心口跳动的小鹿突然闷憋起来，半死不活的，散去了一身莽劲，走起路来有气无力，只余淡淡的苦涩萦绕在心头。
本来就因为赵宇的话纠结，看见弹框的“学妹”发来的信息，更是让她憋闷无比。
两人很快走到酒店，宋韵成的手机却又进来一个电话。
国际围棋会议需要准备的资料很多很杂，宋弘儒说完后，她便一直在联系认识的人，找围棋的相关资料。
从大厅走到电梯，宋韵成一直在接打电话，走到电梯里，那边还在絮絮叨叨开口。
电梯缓步上行，电话那头的酥麻电流声微弱的传过来，许诗晚看着被宋韵成牵住的手腕，忽地起了一个坏心思。
许诗晚其实是典型的得寸进尺，顺着杆子向上爬的那一挂。她能感受到宋韵成对自己的纵容，而且两人经过几次谈心，感情越来越好，她也越来越大胆。
捏了捏宋韵成的手腕，宋韵成回过神看着许诗晚，还没反应过来，只见许诗晚突然凑近，垫脚，而后唇瓣贴了上来。
知道宋韵成在打电话，所以她不敢闹得很过分，只是轻啄了一下，又磨了磨宋韵成唇瓣的软肉。
宋韵成明显料到许诗晚会这样，她盯着她。而面前之人正歪头回看着自己，她的眼睫眨了眨，瞳孔里倒映着的是小小的自己，偏偏眼尾扬起一个要翘不翘的弧度，娇俏可爱，就像只恶作剧成功的小猫正伸出软软的肉垫。
宋韵成觉得自己女朋友简直可爱极了。
电话那头声音还在继续，许诗晚却好似越来越肆无忌惮，她又踮起脚尖，吻了吻宋韵成的唇，还有一次，舌尖竟直接探了进去。
退开一步，许诗晚笑意吟吟地看着宋韵成，好似是料定了她现在不敢对自己怎么样般。
许诗晚其实主动吻宋韵成的次数很少，她太过害羞，只是简单的牵手都会让自己心跳不止，更别说其他。
但许是那个‘学妹’的刺激加持，她看着宋韵成，准备再去偷袭一次。
唇瓣相贴，许诗晚的舌尖复又探进，轻扫了一圈，刚准备退开之际，后脑却被一只修长纤细的素手扣住。而后，腰也被人揽住。
宋韵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挂断了电话，唇瓣吻上来，很快地掌握了主动权，温度在密闭的电梯里不断攀升，丁香小舌纠缠。
等电梯停到六楼，许诗晚被搂着出来的时候，脸颊酡红。
宋韵成跟着许诗晚回了房间。
现在是晚上八点，目前休息太早，但酒店大屏的遥控有问题，也没办法看电视。
两人坐在沙发上，沉默片刻，许诗晚看着她开口道:
“要不我们下棋吧，我还想再见识见识你的‘神之一手’。”
许诗晚在行李箱带了便携的小型折叠棋盘，并不占地方。反正没有其他事情，宋韵成便答应跟她下一局。
但神之一手并没有这么容易见到。
‘神之一手’是两个专业素质都非常高的棋手对战时，才有极小可能使出来的棋招。许诗晚的围棋水平并没有那么高，她的棋局也很好猜。宋韵成尽管都已经把水放到了太平洋，她却依旧慢慢居于劣势。
许诗晚执黑子，看着场上的棋局，她思考了有五六分钟，想要设局，可每次宋韵成根本不上钩。
眼看着黑子又被吃掉，连不成气，许诗晚皱着小脸，叹了口气。她看着嘴角勾起笑容的宋韵成，嘟囔道:
“你就不能让让我？”
许诗晚下棋的时候很放松，她喜欢单手撑着头，而后看棋局分布。现下，因为沉思的动作，隐约能看见一小截冷白漂亮的锁骨。
宋韵成不禁想到了自己锁骨处的牙印和她说的“等着自己”的话。
“我可以让你。”
她看着她，淡淡开口道。
许诗晚眼眸亮了一瞬。
可宋韵成说完这句话，就不再言语其他，反而就这么悠闲地看着许诗晚。金丝边眼镜下，那双黑耀的眼眸深邃澄澈，好似宁静湖面下的流动之水，隐约透着别样炙热的情绪。
她的唇角勾起一抹要笑不笑地弧度，像在引诱，莫名有些勾人。
不知道为什么，心尖好似被人捏了下，引得许诗晚浑身酥麻。
她明白了她的未尽之言。
大着胆子，走到宋韵成面前，许诗晚捧着她的脸，吻上了她的唇。
许诗晚真的很像小猫，唇瓣柔柔软软，吻也裹着香甜气息，在宋韵成口腔横冲直撞。宋韵成这次把主动权完完全全交给了许诗晚，任由许诗晚动作。
小巧的舌尖探了进去，许诗晚学着宋韵成的动作，勾着她的丁香小舌，细细密密舔舐辗转，接吻的嘬嘬水声像一个火球点燃室内，也落在两人心尖。
退来一步后，许诗晚面色潮红，看着她。
却听见了宋韵成的一句，略低哑的声音，“不够。”
明明没有喝酒，许诗晚却觉得自己好似醉了一般，大着胆子，她竟然直接跨坐在了宋韵成的腿上。
攀上宋韵成的脖颈，许诗晚的眼眸蒙上一层水雾。倾身向前，宋韵成本以为她会吻住她，搂着许诗晚的腰已经收紧。
然而，许诗晚只是拽着她的衬衫衣领，直勾勾地看着她，那双眼眸蕴着染上情欲的红，声音也带着不自知的娇媚，却偏偏还想装作强硬:
“那你告诉我，那个学妹到底是谁？”
第074章 沙发play
许诗晚很瘦，小小一只。她穿着套装短裙，随着倾身向前的动作，那截细腰的线条若隐若现，她的腰很软，呈现出一种韧性的触感。
因为刚刚正在下棋，所以许诗晚随手将长发挽了个低丸子头，此刻有一小缕栗色长发静静垂落在颊侧，顶灯光线偏暖，映照在她莹白素净的小脸上，明明看着很乖巧，可她偏偏要敛着眼眸，眼尾挑起，装出一副硬气的模样，气鼓鼓道:
“所以，谁是学妹？”
怕许诗晚摔倒，宋韵成的手还搭在诗晚的腰窝禁锢着，那双手很好看，修长骨感，手背的淡青色脉络蜿蜒向上。
她正倚靠着沙发靠背，看着炸毛的许诗晚，觉得可爱又好笑，开口逗她:
“你猜猜。”
许诗晚眨了下眼，似乎没想到宋韵成会把这个问题抛回来给她。以前宋韵成很冷，现在还会开口逗她，简直过分。
宋韵成就这么任由许诗晚打量。
她的衬衫被许诗晚捏的有些皱，金丝边眼镜下，狭长的眉眼微微睨着，浮动着碎光，眼角的泪痣自带几分霜雪冷意，眉眼冷清，唇色薄且淡。
抓着宋韵成衬衫领口的力道松了几分，想到可能是之前的那个学妹，许诗晚就酸得不行，好似吃了颗柠檬糖般，心里的小鱼已经被拍到了岸边，咕嘟咕嘟吐着酸泡。
“我不猜，我猜什么猜。”
许诗晚看着她，装作凶巴巴地开口:“你快告诉我，你要是不说，我就——”
许诗晚话音还未落尽，宋韵成忽地凑近，在她嘴唇上啄了一口，而后开口，声音好似都含着细碎笑意，涤荡人心:
“你就怎么？”
沙发和茶几靠的很近，没想到宋韵成会突然偷袭亲她，许诗晚一个不察，碰倒了旁边装棋子的陶罐。
虽然幅度很小，但还是有几颗棋子散落在地。一下一下的脆响回荡在室内，也落在两人心底。陷朱腐
本就紧张的心因为这个意外，更难掩跳动。
偏偏唇又被人亲了下。
宋韵成揽着她的腰，另一只手将她颊面的碎发拂到耳后，“嗯？”
是催促意味的语调，尾音冷却好似漫天冰雪中的一簇火，划过许诗晚心尖，莫名勾人。
许诗晚发现宋韵成的一个动作都可能让她溃不成军，但她刚还在放狠话，此刻泄了气，她面子上也过不去。
纤浓的睫毛纤颤两下，她小声嘟囔:“我就几天不理你。”
像是觉得自己没气势，许诗晚又补了句，“我说真的。”
后颈被人捏住，许诗晚抬眸，对上宋韵成细碎的笑意眼眸，“小晚，你怎么这么可爱。”
她凑近，又亲了一口许诗晚的唇，“好了，不逗你了。”
把手机从沙发边捞过来，宋韵成递给她，“那你自己看。”
低低应了两声，许诗晚按开屏幕，宋韵成又续道:
“密码是你的生日。”
宋韵成就是这样的人。她做的永远比说的更多。
她细心，对许诗晚的所有事情都记在心上，她总会注意细节地营造一些浪漫，想让许诗晚感受到被爱被珍重。
她想告诉她的女孩，她就值得一切最好的，她值得她的全部爱。
指腹在屏幕上轻点两下，许诗晚唇角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住，脑海中好似有一根微跳的神经，她却怎么也抓不住。
微信的弹窗信息不显示内容，等她按开锁屏，点开消息，却发现备注框的[学妹]竟然是宋韵成的置顶。而那个头像，也异常熟悉。
……
不正是她自己。
后颈被人意味不明地摩挲了两下，宋韵成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昨晚的记忆就像翻涌的潮水齐齐波散开，许诗晚突然想到，昨晚洗澡澡被宋韵成懒懒地抱回床上，而宋韵成刚开机的手机放在一旁，消息弹个不停。
醋意正浓，许诗晚哼哼唧唧问了她手机密码，点开微信，把自己的[小猫]昵称换成了[学妹]。
当时又累又困，今晨转醒后，她自己屏蔽了这件事。
唇又被人亲了下，宋韵成问她:“你想起来了吗？”
宋韵成清晰地看见许诗晚的颊面沁出一层薄粉，耳垂的红色蔓延至脖颈，真的可爱极了。
“那个女生没有问我要联系方式。当时她拿出手机，是询问一个程序算法。我跟她简单说明后，就被叫去餐厅吃饭。”
许诗晚也没想到自己吃了这么久的飞醋，原来什么也不是。
她现在脸烫的厉害，根本不敢去看宋韵成。
许诗晚太喜欢宋韵成了，所以她根本不会跟她发任何脾气。通常都是雨声大雷点小。
何况，宋韵成本来也没有任何挑剔可言。
耳垂被人不轻不重地捏了下，许诗晚尽力忽视宋韵成那灼热的目光，将碎发装模作样地拨弄到耳廓后面，试图转移话题:
“我们快下棋吧，刚刚都不小心把棋罐打翻了。韵韵你明天不是还要比赛，我们再练练手。”
“比赛前做了很多训练，要保持手感和思维，所以赛中，我一般不会再高强度训练。”
毕竟过犹不及。
她看着她，“所以，谁是学妹？”
许诗晚还想再挣扎一番，她直起身，就想从宋韵成腿上下去，腰却被人禁锢住。宋韵成搂着她的腰，另一只手落在她的脊柱蝴蝶骨，就是不放开她。
见没办法搪塞，许诗晚自暴自弃，“好吧，是我。”
指尖略带粉意的手落在她的脊柱，轻点，她看着许诗晚，金丝边眼镜下，那双眸子深邃又蕴着笑:
“所以，你准备几天不理我？”
许诗晚羞的慌，偏偏腰被人禁锢住，她想跑也跑不了，眼眸微转，她看着宋韵成，
“我亲你一下，你就当忘了我刚说的话，好不好？”
说完，许诗晚便凑近，啄了一下她的唇瓣。
退来一步，宋韵成依旧直勾勾地盯着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那我再亲一下。”
许诗晚刚凑上前含住宋韵成的唇瓣，后脑就被人扣住，而后轻易的撬开贝齿，舌尖扫荡一通。
两人不知道吻了多久，许诗晚再退开，脸上已经染上情·欲的潮红。
宋韵成牵着许诗晚的手，亲了亲她的手背，看着她，“小晚，你像现在这样就很好。我喜欢你的所有样子。”
宋韵成也察觉到，许诗晚很敏感也会在心底想很多。她性子冷，不善于表达，但也愿意为了许诗晚改变开口，直白地说出来。
她想让许诗晚知道，她在她心底很重要。
许诗晚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被温柔一点点蚕食，宋韵成不断开口，不断告诉她“她对她的喜欢”，正是在一步步弥散她经年暗恋的畏缩懦弱。她都明白。
她喜欢的人，就是这么好，这么让她留恋。
低头看着宋韵成，白炽灯给她冷白的肤色漆上一道釉光，长发垂落之下，宋韵成的脖颈线条流畅，纤细柔和，隐约看见的一小截锁骨也异常漂亮，还透着微红的吻痕。
脑海中突然闪过宋韵成今要的那句“那下次，换你补给我”。
浓密的长睫抖了抖，许诗晚忽地凑近，摘下宋韵成的眼镜，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落在宋韵成眼角的浅痣上。
今天解说完，许诗晚也上微博看过评论。有在夸宋韵成的神之一手，也有说她的解说很棒，更有磕她和宋韵成cp的，她很开心。
宋韵成对弈时很有杀伐之风，尤其眼角的浅痣，看着冷淡又疏离。粉丝热评第一条就是:不知道吻那颗痣的时候，姐姐眼角会不会泛红，斯哈斯哈。
突然想到，所以许诗晚便这么做了。
确实会红，还有点可爱。
和她禁欲冷淡的模样完全不符。
许诗晚勾着她的脖颈，声音软糯地跟她撒娇道:
“忘记那句话好不好？”
而看着宋韵成眼敛明明灭灭的光，许诗晚胆子也大了几分，她又凑近了几分，室内安静的仿佛只能听见彼此的心跳。
她将自己套装裙的领口拉链微敞，露出一小截漂亮挺立的锁骨和圆润的肩头。捧着宋韵成的脸啄了一下，而后在她耳边呢喃:
“那我补给你，好不好？”
“学姐。”
……
……
第二天许诗晚负责程序的解说，在2号赛场，而宋韵成由擢选的另外一位解说员负责。
比赛期间，其实每个棋手都高度紧张，媒体记者也很安静，选择以最稳妥最大限度不去打扰的方式进行播报。
营养师会配定好比例的早中晚餐，教练偶尔会开个玩笑，让棋手们放松心情。
第二天的比赛进行的很顺利，宋韵成这次对战的选手没有杨言和Alas难度大，在基本时间内，战局都可以结束。
宋韵成不骄不躁，一如既往地稳中求胜。
而入围决赛的，最大的黑马便是程序。
许诗晚在解说前对每个棋手都进行了资料整理汇总，还反复看过各个棋手之前的表演。
程序的棋局虽不似杨言冒近，却也不如宋韵成的稳重，他更追求全局平和。所以有时候会因小失大，保小子而忽略了更重要的部分。
对战临汀市的棋手，他就犯了这么一个错。
积分一掉再掉，本以为无缘决赛。本来在对战Alas之时，两人实力不相上下，势均力敌之际，可雅美却因为读秒问题慌了身，没有发现程序设的埋伏。
棋差一招，而后步步落后，优势越差越大。最终，败了一局。
所以最后入围决赛的便是宋韵成、杨言、雅美、临汀市的一位棋手，Alas、divio、号韩国的一位选手和程序。
共8名。
四分之一决赛也在第二天进行。
能进四分之一决赛的，都相当厉害。所以比赛也很有看头。弹幕疯涨，也贡献了好几个热搜。
宋韵成是越战越勇型，她大赛心态好，所以四分之一决赛对她来说，是小菜一碟。
杨言和雅美自然也不差。
而程序因为保棋被Alas断了后路，连不成气，最后落败。
四分之一决赛结束后，留下的四人便是宋韵成、杨言、雅美和Alas。
第三天是半决赛和决赛。
许诗晚的资历不够，所以只讲解了半决赛。而决赛，是解说界的另一个前辈进行的讲解。
毫无疑问，最有看头的，还是决赛。
依旧是宋韵成对战杨言。
第075章 酒局亲吻
许诗晚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经历了初赛的失败，杨言这次可以说是非常小心谨慎，虽然棋风依旧大胆，攻击性强，但统筹全局了不少。
两人对战，其实非常有看头。
这场比赛，许诗晚只是一个观众。她和另一位解说员在另一个演播厅，看屏幕直播的内容。
直播弹幕还在刷屏，甚至才开局，就登上了热搜。
杨言选择从右角开局，执黑棋，落下一子，以星五开端。而宋韵成稳住局面，以小林流抵挡。
而后杨言用三线挡住，加强了边缘实地，但一到白棋征子有力，有强行冲段的下法。宋韵成也很谨慎，选择稳健的小飞下法。
两人都异常谨慎，互相试探，不愿意先动手。
你来我往几个来回，宋韵成先落在黑棋旁边，试探黑棋应手。黑棋自是不甘示弱，强硬扳住。
随着前辈解说员的讲解，战况愈演愈烈，两人实力实在不相上下。弹幕只会夸赞，也没人敢断言，到底谁会获胜。
白棋扳，黑棋打吃，白棋再兼，这场棋局持续很久，还在比赛的时候，便冲上了好几个热搜。
就在杨言以为自己能棋高一招的时候，宋韵成却在棋盘最不显眼的地方落下一子，立刻扩张了自己的优势。
杨言在这一瞬间头皮发麻，能从直播屏幕中看见他出的虚汗。
后面的每一步棋，两人都小心谨慎地不行，每落一子，都慎重再三。
黑棋断，白棋打吃，弃掉两子。双方不断收官，黑子反抗不及，白棋胜局已定。
最终，宋韵成再落一子后，杨言没有再出棋，反而是静坐着，等待播报超时。
而宋韵成此时还有半个多小时的富足时间。
这场比赛虽然没有神之一手加持，但双方旗鼓相当，极限对战，也贡献了不少令人难忘的妙招。
比赛结束，棋手们被媒体围着进行采访，而作为本次活动的解说员，许诗晚被记者例行提问，详述工作。
这次国手赛圆满结束，晚上有一个小型聚餐活动，程序组织的，目的是让‘黑白一大家’群里相熟的人好好放松一下。毕竟还有国外的选手，这次比赛结束后，就会飞回本国。
许诗晚和剩余两个解说员也应邀在列。
众人选择的是一处天台露营餐饮店。顺着定位走过去，不远处人声嘈杂，寻声望过去，程序指了指那边透彻的亮光，开口道:
“那是什么？”
“是庆典活动。”
许诗晚偏过头，霓虹灯光照亮了半边天空，氢气球时不时悬空飘散，还有小型烟花在空中炸开，灯火辉煌。
程序似乎是没想到还有这种活动，看着绚烂的花簇划过一道弧线，最终消散在夜空，他惊叹一声，“很漂亮。是游乐园区那个活动吗？听说有狂欢派对巡演，应该会很有趣。”
那点星火消散殆尽，映衬着许诗晚玻璃般的瞳孔悠悠淡然，浓密卷翘的长睫纤颤两下，许诗眼看着不远处缓缓升起的摩天轮，光晕波散开，她在心里补道:不止，听说还有祈福活动，而且这里的摩天轮是最灵验的。
国手赛这几天，珠彦体育乘着宋韵成的东风，已经发了围棋拍摄教程的终极预告和第一期视频，名声虽然有回转的余地，但大众关注的大都还只是围棋本身。
围棋拍摄教程里，许诗晚是主讲解说员，而下棋之人，出境最多的自然是宋韵成。两人的配合极为默契，中间互动的氛围自然熟稔，再也插不进第三个人。
因此迅速崛起了一波cp粉，超话的帖子都已经开了，叫“诗情韵意”。
而许诗晚的尘笙体育公司也得到了极大关注，很多小型赛事已经开始接触签合同、定赛事流程。许诗晚今天早晨才审批同意了最新的计划提案。
所有事情处理结束，她点开微博，就发现有推送东区的这个庆典活动。
庆典活动在游乐园区，还附上了摩天轮的图片。
许诗晚当然知道有那么一个说法，都说当摩天轮到达最高点，如果与恋人亲吻，就会永远幸福的走下去。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不确定，而这些美好的希冀言论，其实算是心里的寄托，是避风港。
相信之人，自会虔诚随心。
最近的事情积压太多，就像看不见深度的潮水齐齐向她涌来，许诗晚其实也渴望抓住一份希望，尽管对她来说，渺小迷茫。
众人落了坐，霓虹灯光闪烁，酒杯在暖灯下折射出剔透莹亮的光，紧绷的比赛棋手也放松下来。
酒过三巡，这群因为志趣相投结交在一起的人，本就是无话不谈，气氛热烈。
许诗晚和宋韵成坐在长桌一角，旁边的程序喝了几杯，热意在颊面，刚好有些微醺。正在讲以前的趣事。
“我还记得第一次和雅美下棋，她一百多手就把我终结了，我当时心底那个落差啊，回去苦练，这次结局虽然还是一样，但好歹初赛赢过一次。”
众人都被程序的言语逗笑，也提了些趣事。
许诗晚静静听着棋手们说话，心却不怎么平静。
手机震了震，许诗晚敛着眼眸，按开屏幕，看清消息，眼底好似松动了几分。
[秦芝:谢谢诗晚姐关心，我妈已经转醒了]
指腹在键盘轻点，她回:
[Morii:医生怎么说？]
这两天许诗晚也一直担心着秦芝的事情，也发过信息问候。
昨晚，洗漱结束，她躺在床上，刚拿起手机，就收到了秦芝的信息。
是问她专家医生的联系方式，说秦母又晕了过去，正在做检查。孟雯的朋友在那个医院，所以许诗晚就联系着，把这事给办了。
宋韵成忙着比赛，所以秦芝和许诗晚都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她。总不能在赛前扰了她的心态。
屏幕又亮了一瞬，
[秦芝:医生说，还是需要休息，晕倒是因为突然受到刺激所致。这两天，是我爸一直在陪床]
敛着眼眸，心里好似泛起苦水，但她没有过多安慰，只回道:
[Morii:好]
刚退出和秦芝的对话，白琳也发来信息:
[一片柏树林:不知道啊。你忘了，你转学回来那阵，我们俩两个周吵了十几次架。我本来还正高兴你转回来了，结果我们天天吵。好多话想问你，结果最后也让气没了]
[一片柏树林:所以，突然问到你转学回来干什么？]
默叹一口气，许诗晚回了句:没事。
刚放下手机，头就被人摸了摸。
宋韵成正侧过身看她，“不开心？”
还没说话，宋韵成突然从口袋里拿出了两颗糖。
一颗柠檬味，一颗草莓味。
许诗晚伸手就想拿柠檬味的果糖，宋韵成却比她先一步拿到，看着她开口道:
“柠檬味的糖余味偏苦，反正你喜欢吃草莓，这次要不换个口味？”
其实就是换一种水果糖而已。
但许诗晚不知道怎么，却突然想到了宋韵成本身。
她何尝不是自己的那一份水果糖，虽明知道暗恋会苦涩艰难，但也未尝没有甘甜清香残余涤荡。
她甘之如饴。
心绪被敲动，许诗晚却弯了弯眼眸，凑近拿过她手里的柠檬糖，笑了下:
“我不换。”
一辈子都不换。
再难也不换。
身旁突然出现一个身影，而后传来一道声音:“许解说，你旁边有人吗？”
许诗晚回头，正是那个“学妹”。
眨了下眼，她回:“哦，没人。”
女生落座后，看了一眼宋韵成，目光又回落在许诗晚身上，“这么说来，我们三个算是校友。我们两个都比宋学姐小一届。
许诗晚现在根本听不得学姐学妹这样的字眼，会让她想到昨晚的荒唐，锁骨都在发烫。
乌龙解除，这女生比较健谈，聊起来也算融洽。
聚会的氛围轻松，但许诗晚心底却好似悬着一块巨石，将落未落。各种事情冗杂盘绕，她一时不知从何理起。
拿起酒杯，她也饮了几口。
“宋老师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冷又不留情面，我每次请教她棋局思路下法，她三言两句就把我打发了。虽然我没明白，又不好意思再开口问第二遍，只能回去自己钻研。”
程序和宋韵成认识时间最久，说起话来也熟稔一些。
“但是宋老师真的很厉害，她在集训和外教对战的那场，简直厉害！”
“那都三年前的事情了，你还记得？”
“那可不，那是给我们国人出头，我当然记得清！谁让那外教口出狂言……”
许诗晚的目光扫过这一片人，好似也能从她们口中窥探出大学时期宋韵成的模样。肯定和高中一样，总是安静地训练下棋，不骄不躁。
她也许会因为棋路不畅而轻蹙秀眉，定顿许久；也许会抱着古籍书本穿梭在图书馆长廊，这一刻，阳光落下来，打在她柔软的发梢上；她也许还会擦肩而过很多有意思的人，会见到很多风景，也会成为别人的许多瞬间。
一杯酒饮尽，听着那些她不知道的岁月，许诗晚其实有点羡慕，也会想知晓，大学时间的宋韵成究竟是怎么样。
一簇簇烟花在天边炸开，短促的闪耀映衬着暗色透亮，星光闪烁后消散，这次的烟花时间很长，众人纷纷被吸引侧目。
许诗晚也转过头，但猛地一瞬间，她重心不稳，凳子晃在鹅卵石面，也几欲栽落。
身后突然被一道力量支撑住，许诗晚本能地抓住宋韵成伸过来的手臂，清冷的初雪气息攀升，她就像是被宋韵成揽在怀里，嘴唇也擦过宋韵成的唇角。
“抱歉，韵韵。”
许诗晚现在脑袋很乱，烟花炸开的声音和众人的惊呼声飘荡在她耳廓，让她一时失了神。她有点心慌，也怕被人看见。
“你在害怕？”
攥住衣角的手不断收紧，她没有回应这个问题，反而只是开口道，
“我不是故意的。”
宋韵成是公众人物，被媒体拍到会很麻烦。所以许诗晚在公众场合和她其实挺注意这种事情的。
而且，她也不知道这些人的知道她们谈恋爱的态度，所以会下意识心慌。
周遭吵咂声一片，旁边的人因为过于激动，不小心将酒杯打落，液体黏腻淌下，一滴一滴坠在地面。
宋韵成眼神直直盯着许诗晚，她的眼眸澄澈，却好似淌过看不真切的灰色。
宋韵成拉着她的手腕，在一片喧闹中，倾身向前，吻住了她的嘴。酒香味弥漫在舌尖，舌被人勾住，席卷一通。心跳的愈来愈快，空气中醉人的香气不断发酵，而宋韵成卷走了她嘴里的糖。
刚刚那颗柠檬味道的。
许诗晚很慌，一吻毕，她扫过周围，却发现大家的目光还停留不远处绽放的烟花，没人在意这个角落。
而后，她对上了那双锐利又透着淡薄弧度的眼眸，浅笑从眼前之人的唇角荡漾开，而后，她听见她开口，嗓音带着些疏倦笑意:
“抱歉晚晚，我是故意的。”
宋韵成凑近，又抬手揉了一把她的头发，看着她，目光灼灼:
“大家都心知肚明——”
“你是我女朋友。”
还没反应过来，脸又被人捏了下，她笑道:“怎么呆住了？”
“还有，糖确实不错。”
脑海中紧绷的弦在这一刻忽地断裂，积压的情绪因为这句话潮涌般被推翻淹没。
而宋韵成的五官被烟花照耀的柔和了几分，眼眸却依旧干净透亮，耀如星火。
心跳如鼓，在炸开的片片烟花声中，许诗晚看着她，问道:
“是不是我怎么样，你都不会拒绝我吗？”
宋韵成的眉眼深邃透彻，下眼睑弧度弯着的时候太过有冲击力，薄淡又似流散的星河，透过许诗晚的眼眸射进她的心口。
她回:“当然。”
旁边的围棋手还在热热闹闹的讨论。
一片嘈杂的声响中，许诗晚的声音半含着温热的气，很轻，甚至于有点紧张，却难掩悸动的心跳。
是宋韵成给她的胆量，
亦或者，天生的浪漫主义者，她本就如此大胆。
月色里，烟火下，她伸出手面向她，开口道:
“那，就跟我一起私奔吧。”
第076章 双向奔赴
初夏的晚上波散着淡淡的闷热气息，漆黑的天空中碎星零散，游云悄逝，轻风摇曳着树枝花叶，蝉鸣声起，晚风吹拂而来，会让人觉得舒缓惬意。
游乐园区里，缤纷的气球飘荡在空中，旁边柏油路小道上，摊位琳琅满目，美食玩具应有尽有，行人往来，很是热闹。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两人都戴着口罩。可气质身形一看便是大美女，也自然引得不少人侧目回头。
路灯下，两人的影子悠悠，铺在柏油路面，越拉越长。
许诗晚低垂着眼，突然想起来了另一件事情。
相约去南区看花海的那次，落日下，她曾偷偷拍了一张影子交叠的照片。
因为太过喜欢，所以她总喜欢记录和宋韵成一起的每次时光。
那个时候，她还不是她女朋友。
她也只敢偷偷拍一张错位的照片。
而现下，宋韵成就在她旁边，周身清冷的气息像揉碎了的花瓣捻过来，略偏高的身影遮盖住部分碎光，而她的手垂在身侧。
手背靠的很近，看着路灯下的影子，几近交叠。许诗晚眨了下眼，刚碰上宋韵成微凉的手背，却立刻被人反裹在手心，而后十指扣住，紧紧相贴。
像浮动的细小电流蹿起，酥麻触感波动传来。宋韵成微凉的拇指还意味不明地摩挲了下她的手背，而后开口道:
“牵着。”
暖光落入许诗晚眼眸，她只觉得心里的燥意好似随着风淡了几分，颊面有些烫，她低应了声:县住副
“嗯，好。”
旁边有小孩不断跑过，小摊商贩穿行叫卖。宋韵成给她买了糖葫芦，付款的时候，也没有松开那只手。
卖糖葫芦的阿姨看着很面善，临走的时候还夸赞说，两个小姑娘长得真水灵好看。
咬了一口草莓，甜味萦绕，因为陌生人的善意，许诗晚心情好了几分，话也变多了起来，她看着她，问道:
“韵韵，那他人怎么知道，我是你女朋友？”
宋韵成笑了下，“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只不过大家都有边界感，不会多问。”
“哦，”许诗晚喃喃道:“还以为我们伪装得很好呢。不过，棋手们都是明天走吗？”
今晚听程序偶然聊到，回去好似要参加集训。
两人顺着柏油路转到娱乐区，宋韵成点头，“对，接下来的人工智能对战，才是关键，封闭式训练必不可少。”
棋手与人工智能的对战，向来备受瞩目，也存在极大的争议。不然，两年前宋韵成失利，也不会被人骂上热搜。
许诗晚相信宋韵成的能力，但对这件事情，还是有些害怕。
集所有先贤棋路构思于一身的人工AI，每一步都先从数据库中搜罗出最优解，才会落子。
想要战胜它，很难很难。
她也怕过激网友会因此侮辱谩骂，让两年前的事情再度重演。
小指被捏了捏，许诗晚抬眸，宋韵成看着她，抚平她轻皱的眉眼，“不用担心，尽全力，寻本心就好。”
不远处的泡泡机吞吐着巨大的水泡，时不时有氢气球飘飞在空中，小朋友张着手却无能无力。只能眼巴巴看着气球变成一个小点，隐匿在夜色中。
旋转木马的音乐声飘过来，悠扬悦耳，裹着欢快的气氛，落在人心底。
“那给我讲讲你在国外比赛的事情吧，“许诗晚看着她，偏头笑了下，“我想听。”
“国外比赛？”
烟花簇又在空中绽放，两人的目光短暂交汇，而后，许诗晚先移开眼神。
“对啊，国外比赛。”
她最大的遗憾就是，大一跟着许凌业出国做翻译的时候，没有去附近的学校转转，感受文化的熏陶。却把极限项目，比如跳伞、蹦极、滑翔伞玩了个遍。
后来，重新从电视上看见宋韵成，她才知道，宋韵成一直在她不感兴趣的那个学校读书。
肠子都悔青了，她再度出国，但宋韵成又开始一轮封闭训练，两人便再也没见过。
“国外的训练模式和国内不大一样，他们更追求速度，我适应了一阵。”
“第一次和外教老师对弈，是因为他对中国的学生带着有色眼镜，我很气愤，也看不惯他。那场比赛对当时的我来说，有些困难的，因为我段位还不够。比赛持续了四个小时，最后外教老师太过心急，露出破绽，所以我险胜。”
两人手牵着手，穿梭在人群中，许诗晚静静听着宋韵成言语，好似脑海中也能勾勒出那时宋韵成的身影。
“第一次正式比赛，是在学校里，留学生交流……”
许诗晚就静静听着宋韵成讲那些她没有参与过的事情，心波微动。
那些埋藏在心底的遗憾，好似随着她的讲述，也能被微微弥补几分。
旁边的小摊上摆着整整齐齐的小玩意。凉风扫过，淡淡的檀香气息飘过来，许诗晚一眼就看见了寺庙祈福摆摊的珠串红绳。
那是一位老婆婆的小摊，旁边还写着“所愿所成”的字条。
偏头看了一眼宋韵成，许诗晚还是打消了上前一步的念头。
宋韵成是唯物主义，应当是不相信这些的。
许诗晚喜欢收藏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所以两人就在各种小摊挑拣，收获颇多。
绕过旋转木马和碰碰车，许诗晚看着不远处，轻轻拽了拽宋韵成的手。
引入眼帘的，是闪过着亮光的摩天轮
也是她今晚来的目的。
积压在心底的事情太多，她急需要这种带着激励和美好祝愿的行为，她想从中汲取一份力量，让自己变得更加勇敢。
她看着宋韵成，刚准备开口，却发现面前之人眼眸有了一丝变化。
心忽地被人敲碎了一块壳，好似有潮水不断向她涌来，打散了她好不容易酝酿出的勇气，更进一步要将她吞噬殆尽。
浓密的长睫微抖，压下心底酸涩，许诗晚强撑着想要把宋韵成拉走。
是她忘了。
高中和宋韵成来游乐场后，
她就发现，宋韵成不喜欢高空的。
她刚迈步，却被人硬生生拽了回来。心底的难受劲儿没发消散，许诗晚低头看着脚尖，
“干嘛？”
“我们排队，坐这个。”
话音刚落，宋韵成已经牵着许诗晚的手，走到了排队的通道下面。
许诗晚抬眸，金丝边眼镜下，宋韵成看着她，眼底满含笑意，微风扫过来，吹起她的发梢，映衬着她眼角的浅痣都柔和了几个度。
似乎知道许诗晚想问什么，宋韵成先开口道:
“你不是想坐这个？”
许诗晚有点不好意思，耳垂有些泛红，她拽着宋韵成的衣角，凑近道:
“那韵韵，你真的没关系吗？你不是不太喜欢很高的地方？”
“没关系。”
一不做二不休，许诗晚索性把自己的想法全都说了出来，她其实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忍着颊面燥意道:
“那有个说法，就是在摩天轮顶点接吻的情侣，会一辈子幸福的在一起。”
她看着宋韵成锐利深邃的眼眸，下一句话还没说出口，前面人群忽地骚动起来，站在摩天轮最近的几对情侣已经生气地快要同工作人员吵起来。
原来，摩天轮刚刚收到检测信号反馈，遂决定立刻停止复检，暂停活动。
工作人员不断安抚前排排队情侣的情绪，还让其他工作人员拿出小礼品依次发放，安抚游客情绪。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希冀的美好祝愿被彻底粉碎，许诗晚的心好似有绵而细的针扎过，紧接着被撕扯成了几瓣碎片，丢尽潮湿冷暗的深海里。
但她不想表现地太过失落，惹得宋韵成担心。尽力挤出一个笑容，她道:
“走吧。”
看着摩天轮越来越远，还没等宋韵成开口，许诗晚突然转过身，看着她，
“我想吃个冰淇淋，可以帮我买吗？”
许诗晚太了解宋韵成了。
宋韵成现在肯定在想各种办法想补救，但这种事情，确实强求不来。
所以她自己先提一个要求，而后说自己没有不开心，也好让宋韵成放心。
在宋韵成去买冰淇淋的时候，许诗晚无意间看见不远处的一颗小树。上面的红飘带悠悠飘荡，隐约可以看见心愿字迹。
闲着也是无聊，许诗晚便买了三条飘带，写好话语，刚准备垫脚挂上。
旁边摆小摊的阿姨，看着她，急着开口道:“小姑娘，你一个人只能挂一条祈福飘带，人不能贪心，否则会不灵验。我们这次祈愿的人，都只挂一条。”
刚碰到枝干的手一顿，看着手中的飘带，静默片刻，她选了第一个。
手撑在栏杆边，许诗晚静静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一时思绪乱飞。凉风扫过她的发梢，那双好看的眼眸低垂着，内里涌动着无尽的思绪。
许诗晚感觉自己好似一块时钟，正毫无波澜地感受指针和分针的流逝，提不起任何兴趣。
旁边传来脚步声，许诗晚刚转过身，冰淇淋就被递到她面前。
宋韵成的发梢微微有些凌乱，但看着她的眼眸依旧淬着细碎流光，噙着笑意。
“谢谢韵韵。”
许诗晚刚伸手接过冰淇淋，那只手却锢住她的手腕，没有让她离开。
这双手修长匀称，骨节分明，指尖透着微粉，而手背能看到冷白肌肤下的淡青色血管，搭配上宋韵成禁欲的气质，显得更加禁忌诱人。
还没等许诗晚反应，一串红绳从宋韵成指尖溜出，而后被轻戴在许诗晚的手腕上。
许诗晚清楚地记得，是那老婆婆小摊上的红绳。
敛着眼眸，她看着眼前的人。
那边的距离离这里不算近，宋韵成还有些喘，应当怕她着急，所以走的很快。她的长发垂落在腰侧，手臂纤细白皙，而最引人注意的，当然还是左手手腕处的红绳。
和许诗晚手上的一模一样。
给许诗晚戴上后，宋韵成直勾勾地盯着许诗晚，开口道:
“小晚，我能感觉到，你今天不太开心。因为我们面临的现实问题，也因为我在国外的生活，你也许有点遗憾。”
许诗晚瞪大了眼，似乎是没想到，宋韵成竟然猜到了她的想法。
看见许诗晚的样子，宋韵成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小晚，其实，不止你有遗憾，我也有。今天真切地感受到你在赛事解说的模样，我也会遗憾，会想，如果我能早一点回国，早一点碰到你、认识你、请你为我解说，那该多好。”
而后，在许诗晚的目光下，宋韵成虔诚又认真地在她手背落下一吻。
“我在遗憾，没能早点和你重逢。”
“因为，我的心动伊始，有且仅有你。”
宋韵成的眼眸过于明亮，像黑夜里隔着窗棂跳动的烛火，又似明珠那般耀眼，衬得身后的灯火都黯然失色。
而许诗晚的心要已经静不下来。
一个人的遗憾是遗憾。而两个人，都抱着没能早一点参与到对方生活的情绪中，其实从另一层面上，这一刻，她们已经是灵魂的交接碰撞，她们已经深度的与心里念着的以前重逢过了。
看着两人手腕上的红绳，许诗晚垂眸，“你，你不是唯物主义论？”
宋韵成再开口，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
“虽然肉麻，但我觉得，我不说出来，你会胡思乱想。”
“我是唯许诗晚主义论。”
宋韵成在不断的改变，正视自己的内心，也在不断学着情绪表达。
因为她发现，自己爱的女孩，太敏感，在这段感情中也总把自己摆在弱势地位。
她心疼，她不忍，她想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告诉她，她很爱很爱她。
凉风袭来，卷起小树旁的彩带，许诗晚写的字赫然呈现:
[希望我爱的人，一切顺利]
一个人不信神佛，却愿意为了对方买红绳这种东西。
另一个，明明只有一次祈愿机会，许出的愿望却与自己无关，唯愿她好。
“小晚，摩天轮坐没坐上都没关系，因为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宋韵成的音色偏低，现在戴着口罩，只露出那双锐利薄削的眼镜，其实会显得有些不敢靠近。
可就是这样的人，会为她跑去买寺庙红绳，会满心满眼的告诉她，她也缺憾没能早点重逢，会直言她只心动于她。
心里的防线一溃再溃，许诗晚的眼底隐约有了湿意，她看着她，忽地笑了下:
“怎么办，我有点想吻你。”
两人的目光交汇片刻，宋韵成忽地将自己的口罩扯下来，捧着许诗晚的脸，隔着口罩，便直勾勾地吻了上去。
退来一步后，她笑了下，“为什么不可以？”
庆典活动的最后一波烟花从空中炸开，也让许诗晚脑海中的弦彻底断了。
“对啊，为什么不可以。”
许诗晚也拽下了口罩，她的一只手还拿着雪糕，可另一只手揪住宋韵成的衬衫领口，却已经垫脚吻了上去。
空中一簇簇烟花绚烂绽放，
而陌生人群下，长河栏杆边。
她们在肆无忌惮的接吻。
第077章 车里暧昧
樱花落尽，蝉鸣声散在道路两侧，宋韵成驱车停在尘笙体育公司门口。
比赛结束后，各地棋手都回了自己的基地继续训练，准备新一轮的比赛。
许诗晚和宋韵成回家后，各自也收到了工作信息。
许诗晚要回尘笙体育处理一些甲方合同问题，而宋韵成要抽空回一趟祖宅，取一些资料为国际会议做准备。
把许诗晚送到公司门口，宋韵成抬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去吧，我晚上来接你。”
许诗晚已经解开安全带，想了一瞬，而后倾身向前，在宋韵成颊面亲了一口，“好。”
许诗晚走近大厅，和工作人员打了招呼，便坐电梯上楼到自己的办公室。
尘笙体育公司的规模虽然和珠彦体育这种比不了，但也中规中矩。而且经历了国手赛后，筛选后入职的人员也越来做多。宣发起了作用，目前正处在上升期。
解说员赛事的分配管理是许诗晚负责的。万姝已经整理出了近期的甲方合作资料，许诗晚详细看了一遍，把不合理的进行了简单的人事调动，而后下发了文件。
可看见万姝，许诗晚又不免想到了秦芝。她和宋韵成约好，明天再去医院看看。
这一季度尘笙体育最大的项目便是天渊集团的轻奢高尔夫项目。
许诗晚把分配问题处理好，便准备找阮凉一商议接下来的活动问题。
谁料，刚走到她的办公室门口，还没敲门，先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是董橘在抱怨，语气有点冲有点炸。董橘的脾气她多少知道一点，阮凉一也不是个好说话的，她正犹豫要不要进去劝架。
忽地，门后传来轻微响动，一些细碎的吻啄和董橘略带隐忍又呜咽的声音竟悄然溜了出来。
许诗晚僵硬地转身，那双澄澈的眼眸眨了眨，好似有些震惊也有些脸红。
转身通过长廊，刚巧又碰见要过送文件过来的万姝。万姝虽然是解说员，但随着在公司的磨砺，已经成长不少。许诗晚不在公司期间，万姝做了很多工作。
顾不得脸热，许诗晚拉住万姝，“那个，签署问题不急。”
深吸一口气，思绪回笼，她看着万姝，“你先陪我去天渊集团见见陈总，这一季度轻奢高尔夫项目，团队之前的实习生都要参加。”
天渊集团毕竟是甲方，许诗晚和万姝自是跑了一趟，去了她们公司。
轻奢高尔夫项目规模很大，也涉及到富二代圈子，许诗晚和陈静商议的时候，在不触及她们利益的条件下，尽可能详尽地提出了利于解说员开展解说工作的条件。
另一边，宋韵成让小杨代理管理着棋馆，而自己折回家，此刻正坐在书房里摆弄一些东西。
把两人在庆典活动区拍的照片以及各种合照粘贴到手账本上，又加了其他装饰，看起来满满当当，宋韵成这才松了口气。
手掌本里有很多照片，有流星雨下转身的许诗晚，有在阳台穿着居家服给绿植浇花的许诗晚，有大巴车上睡着的许诗晚，有解说时的许诗晚……
手账本制作很精细，宋韵成又总想着再做得完美一点，才能回应许诗晚。
翻看了一遍，宋韵成已经尽可能将鲜活的许诗晚记录下来。
而后，将手账本放在另一侧，她也拿出一封信。阳光从窗边透进来，她沉思片刻，开始动笔:
[晚晚，是我，宋韵成。
你肯定想不到，我也会写这样一封信，回应你的这份喜欢。我想了很久……]
—
和天渊集团把合同签订，各种细节详谈后，许诗晚刚坐上车，手机又弹出了一条信息:
[XH负责人（韩可）:我已经到了尘笙。]
许诗晚看了一眼表，现在是下午一点。
本来和韩可约定的是三点。
许诗晚有一瞬间纳闷她到这么早是要干什么。
韩可这人，许诗晚有印象，但不多。只记得当时在班里，这人好似坐过她的前桌，当时赵宇是她同桌。
韩可不太爱说话，但做事比较靠谱，有一阵子两人好像关系还不错。
但毕竟五六年过去了，她也早都记不清了。
给韩可回复抱歉，让她稍等片刻后，许诗晚想了想，又给宋韵成发了条信息:
[Morii:刚从天渊集团出来，我有点想你]
很快那边弹回信息，
[M:待会我来接你吃饭]
许诗晚翘了下唇，回了句:[Morii:好]
大概四十分钟后，许诗晚回到了尘笙体育。
阮凉一已经将韩可领到了接待室，许诗晚到的时候，两人已经聊了有一阵。
见许诗晚推门而入，韩可首先起身。她穿着休闲的长裙，踩着高跟鞋比许诗晚还高一点，短发简单干练，搭配复古耳钉，又别有一番韵味。
对上许诗晚的眸子，韩可的眉眼挂着淡笑，开口道:
“许诗晚，好久不见。”
虽然印象里，韩可这个人的存在感很弱。但许诗晚就是感觉到，她好似变了很多，游刃有余之感不似以前话少的模样。
许诗晚伸手轻点了下，而后三人开始聊工作问题。
韩可这几年在国外发展，话筒技术设备比国内普通商家的要精细不少，能投资尘笙体育，总得来说，是她们赚了。
但没有天上掉馅饼的事，韩可也要了公司百分之三的股权。虽然不多，但能让许诗晚和阮凉一都同意这样一个人的加入，韩可的能力自不用多说。
话筒设备要进行检查，此前韩可曾向阮凉一提过一嘴，和许诗晚是高中同学。想着老同学可能要叙旧，阮凉一便跟着韩可的助理去检查了品质问题。
喝了一口咖啡，韩可笑了下:“尘笙公司的地理位置优势，确实不错。你今后是怎么打算的？”
不知道为什么，韩可同她说话，总会表现出一种自然的熟稔感。
虽然许诗晚不太习惯，但觉得，这或许是韩可长期在国外使然。
许诗晚回:“把本季度的解说项目完美顺利完成，而后，再试着接触更高级别的赛事。”
“确实，你对自己一向有清楚的规划，不论是高中还是现在。”
许诗晚正在搅动咖啡，手腕垂落下，白皙腕骨处一白一黑两条手链绳很明显。
韩可看见后，笑着问道:“这个红绳，是最近去求的吗？”
许诗晚抬眸，听她补了一句，
“我看过你以前的解说视频和采访，发现你经常会戴那个黑色的小串珠。”
许诗晚微晃了下手臂，而后笑道:“嗯，和女朋友一起求的。”
“那挺好。”
韩可不太了解赛事解说流程，所以询问相关问题。许诗晚见她感兴趣，便挑拣着一些重点，跟她讲了讲。
作为投资人，把韩可送到一楼大厅，是基本礼仪。已经到了下午，所以韩可还出声询问许诗晚要不要一起去吃个饭，就当老朋友见面。
许诗晚婉拒了。
韩可还想出口挽留，可余光看见一抹纤瘦的身影走过来，张了张嘴，最终却没有言语。
来人正是宋韵成。
她熟稔地站在许诗晚旁边。
和高中一样。
许诗晚对着韩可礼貌道别后，便跟宋韵成转身离开。两人之间的氛围明显插不进去任何人。
身影愈来愈远，韩可看着两人手腕处的红绳，眼眸黯淡下去。
那些掩盖不住的情绪落在眼底，复又悄然逝去，也许连一秒都不到。
两人顺着电梯上楼后，许诗晚领着宋韵成进了办公室。
这个新的办公室比珠彦体育的要大很多，布局却还是一如既往的干净简洁。
办公室开窗朝南，看起来尤其敞亮。橘红色的暖阳透过百叶窗斜照进来，洒下淡淡的光影，空气中浮动着金色粒子和淡淡的香薰气息。
书架上摆放着各种古籍，桌前有艺术小话筒和刚签订署的合同，旁边架子的绿萝刚浇过水，翠□□滴。
而旁边沙发前的茶几上，摆着一个大型的收纳盒。宋韵成走过去，发现内里是一堆书籍。应当是许诗晚还没整理结束。
最引得她注意的，是那几本小说散文集，宋韵成并不陌生“音韵”这个名字。因为宋锦芊经常提前。只不过她没想到，许诗晚也买了这么多本这个作者的书。
出于好奇，她拿起了宋锦芊提到过的《念》，准备看看。
纸张刚翻过两页，门被推开，她还没回过神，却先听到了许诗晚惊慌的声音:
“等等，别，韵韵。”
许诗晚手里还拿着咖啡，她的眼眸闪过几丝急切，快步走上前，把咖啡放在桌上。
宋韵成看着她的神经，有一瞬间疑惑，“怎么了？”
“啊……”
许诗晚攥着手心，忽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表现得太明显，压下心慌，她玻璃般透彻的瞳孔微缩，眼睫遮盖住情绪，故作镇定道:
“没什么，就是以为你不会看这种。”
许诗晚不自觉地捏住桌前的笔，看着宋韵成低头翻书的样子，手心已经沁出了汗。
纸张不断翻动，侵扰着许诗晚的神经，胸口也好似憋了一只半死不活的兔子，闷的慌。正出神之际，她听见宋韵成再度开口:
“就是想了解了解。”
语调有些闲适的悠闲。
许诗晚抬眸，暖光落在宋韵成周身，映衬着她眼角的浅痣都揉和了几分，她又补了句:
“你的全部。”
虽然很开心宋韵成会这么说，但心头萦绕的紧张感却并没有消散之意。
她的“音韵”马甲，绝对不能掉。
那些经久的暗恋，只能是她一个人的秘密。
“这本散文的作者，是有暗恋的人？”
许诗晚听见宋韵成问这句话，心猛的跳了跳，瞳孔也因为紧张缩了缩，几抹红晕悄然爬上她的耳垂。愣了片刻，她才回道:
“啊……嗯。”
《念》这本散文集的第一页，便是有关暗恋的那篇随笔。宋韵成肯定是看见了。
问完这句话，宋韵成便不再言语，反而继续翻看后面。
许诗晚却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急得不行。
沉思片刻，许诗晚突然凑近，亲了一口宋韵成的颊面。
“干嘛？”
她看着她，笑问道。
许诗晚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特别怕掉马，所以也顾不得害羞，眨了下眼，忍着颊面燥意，她故作轻松道:
“就想亲你一下，不行吗？”
宋韵成没有言语，只是放下书，揽着她的腰，加深了刚刚的吻。
虽然是因为心慌出此下策，但许诗晚却无法抵挡住宋韵成的温柔攻势。
手心的笔被越捏越紧，她又突然想到了刚刚在阮凉一办公室门口听见的声音，心都揪了起来。
这个吻没有持续跟久，但许是办公室这种工作地区的刺激，让许诗晚格外紧张。
从办公室出来，便碰上了万姝。
“诗晚姐，这是会议的课件。”
万姝递给她一个U盘。
许诗晚诧异，“你这么快就做好了？”
万姝点点头，抱着资料刚准备走，像是想到了什么，复又开口道:
“刚刚凉一姐来过了。”
“真奇怪，早上诗晚姐你让我等等，结果刚刚凉一姐也说让我等等。”
想起刚刚在办公室的拥吻，许诗晚只感觉脑瓜子一嗡，脸有点红。
手腕被人牵住，许诗晚回头，宋韵成含笑看着她，“走吧，带你去吃饭。”
宋韵成选的还是那次两人没去成的米其林餐厅。吃完饭便准备驱车回家。
米其林餐厅不太远，单许是吃的太饱，许诗晚坐在副驾驶犯了困。
宋韵成停下车，本想拿起后座的小毯子给许诗晚盖上，所不小心碰到了金属条。
许诗晚就被这声响动惊醒。
长睫抖动两下，许诗晚揉了揉惺忪的睡眼，就看见宋韵成凑近在自己眼前。
初夏的茂清很闷热，宋韵成穿着浅色系衬衫，长发悠悠垂落，顶光落在她纤浓的长睫和里，浮动出细碎透光。她的皮肤很白，在灯光下透着冷调，整个人就像极地的一朵冰花。
好闻的冷冽初雪气息就像碾碎的花瓣，攀上她的脖颈，轻撩着她的鼻息。
人刚刚醒的时候，思绪不太清明，陡然看见宋韵成，许诗晚下意识就环住了她的脖颈，亲了一口她的唇瓣，脸颊相贴，又蹭了蹭。
宋韵成的体质偏冷，而许诗晚是个小火炉。搂着宋韵成，好似抱着一块凉玉，清透舒心。她把睡的泛红的小脸埋在宋韵成脖颈，寻找着最舒服最凉的地方，呢喃说着话，听不真切。
宋韵成低低笑了声，拖着她的后颈，“睡迷糊了？”
可搂着她的人却根本没反应过来，脸埋在脖颈寻找凉意，颊面相贴的皮肤有了热意便迅速换处地儿，小手也在乱动，简直把她当成了乘凉小风扇。
偏偏她还不能动，轻轻一动，面前的人就软糯地哼哼唧唧。
宋韵成简直要气笑了，可同时，她也有些开心。
她喜欢这样把自己的小性子全都展现出来的许诗晚，更让她觉得真实可爱。
摸了摸许诗晚的头，宋韵成就任由她这样蹭了好久。察觉到她好似清醒几分，又低唤了她几声。
萦绕的初雪气息钻进鼻息，刺激着许诗晚的神经，许诗晚回过神，敛着眼眸，哼哼唧唧地回应:
“嗯。”
她还勾着宋韵成脖颈，睁眼便撞入宋韵成那双深邃幽深的眼眸。眨了下眼，她有些含糊不清地开口:
“我睡着了？那你是不是等了很久？”
许诗晚的脸还有些红晕没有消散，那双眼眸湿漉漉的，说话也软得不行，尾音像有小勾子般，扫过宋韵成心尖，引人发颤。
宋韵成抬手拂开她的碎发，又捏了捏她的脸，很轻地笑了下，“没有。只不过，你把我当此乘凉玉呢。”
许诗晚其实能察觉到宋韵成对她的纵容，那种细心的、小心的爱意，让她的心里好似羽毛扫过水面，泛起涟漪。
颊面的触感还残存着指尖的温度，心下一动，许诗晚突然凑近，亲了亲宋韵成的唇，笑了下:
“不行吗？”
她看着她，轻唤了声，“姐姐。”
宋韵成没想到许诗晚会这样，这声“姐姐”声音很软很娇，是撒娇般的亲密耳语，飘进宋韵成耳廓里，卷起酥酥麻麻的电流。
两人的长发交织垂落在一起，夜里很静，公寓楼下隐约能听见蝉鸣，不轻不慢地飘进车窗里，像是一簇幽火，点燃整个车内。
宋韵成垂眼睨她，吊着眉梢，金丝边眼镜下，那双眸子染着几分淡笑，就连眼尾的泪痣都柔和不少，她看着她，声音都透着愉悦:
“许小晚，谁这么教你的？”
宋韵成其实笑起来很好看，很难形容那种感觉，就像是暖阳下冰川初消霁后的盛开的冰凌花，又好似雨落初晴的山间朝露，就算万物都被尘世染上浊泥，她却依旧干净疏离，明晃晃的耀眼。
许诗晚很喜欢她的笑，撑起身，又凑近亲了她一口，继而凑近宋韵成的耳廓，又叫了几声姐姐，语调黏黏腻腻。
叫完就直勾勾地看着宋韵成，装作无辜的样子，但翘起的眼角已经暴露了她的故意。
她其实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
宋韵成不再多言，吻住她带着笑意的唇。
车内的空间狭小，宋韵成倾身向前，半遮住了顶光的灯，她的吻带着薄荷的清香，温柔舔舐辗转在唇瓣，带起一阵酥麻。
感受到搂着她脖颈的力道不断收紧，宋韵成才放过被吸的略泛红的唇珠，轻车熟路地撬开许诗晚的贝齿，冰凉与炙热的滚烫撞在一处，接吻的嘬嘬声在车内逐渐清明。
许诗晚真的太喜欢接吻的感觉，被宋韵成这么抱着，感受到两人唇舌纠缠的气息，她感觉自己好似被棉花包裹，被爱萦绕。
不知道吻了多久，吻得许诗晚迷迷糊糊，只感觉越来越热。她轻推了下宋韵成，那双眼睛被吻出了一层水雾，见宋韵成退开，复又上前，
“姐姐，回家吧，好不好？”
第078章 吧台play
宋韵成从没发现自己的理智竟竟然这么不堪一击。她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冷淡的绝缘体，可以游游离在任何人之外，从小养成的习惯，她对父母都是尊敬淡漠。
但在许诗晚面前，她却好似变成了冰川之下的滚滚熔岩，自制力和理智的神经不断被拉扯方法，她无法拒绝，只能看着自己跳入欲望的深海，愈陷愈深。
许诗晚骨架很小很瘦，在电梯里被她揽进怀里，几乎感觉不到重量，但身体的曲线弧度却是那么清晰可触，她攀折她的脖颈，像一团火般席卷过来，所到之处，跳动的暧昧灼热气息快要将人淹没。
电梯还在上行，行人不间断走出，两人站在电梯最后面。许诗晚有起床气，每次睡醒都会缓很久，这次睡醒本就有些热，又被吻的勾起了情·欲，现在软糯地挂着宋韵成脖颈，像是犯迷糊的小猫。
宋韵成总是坚定不移地告诉她，她喜欢她，她的心动伊始有且仅有她。
所以许诗晚也慢慢变得大胆，也更粘人。
她喜欢宋韵成身上淡淡的初雪凛冽清香，喜欢宋韵成周身微凉的触感，就像凉玉一般，忍不住贴近亲密。
可宋韵成这次却没有由着她，甚至还抓着她搂在她脖颈的手，而后放下来捏在手里。
许诗晚睁着那双湿漉漉的眼眸，正眨巴眨巴地看着她。她有点委屈，也想不通为什么宋韵成不让她搂着，还把她的手紧紧攥住，动弹不得。
“你为什么——”
电梯停止后，陆陆续续出去一片人，打断了许诗晚的话语，她便不再出声，最后一波人是在二十三层全部出去了。电梯的门刚关上，许诗晚看着被宋韵成攥紧的手，嘟囔道:
“你怎么这样啊。”
语调黏糊，是在撒娇，那双眼睛闪着碎光，倒映出小小的自己。
宋韵成看着她，心底那潭水被羽毛轻轻搅动。她觉得很庆幸，也越来越喜欢这样依靠着她、会一步步迈步展现出真实的自己、会软糯的撒娇的许诗晚。
黑耀的眼眸落在许诗晚身上，尾梢染上笑意，宋韵成淡笑道:“我怎么样？”
许诗晚穿着浅色吊带长裙，裙摆弧度盖过脚踝。她的手臂纤瘦，现在被宋韵成揽在怀里，敛着眼眸看她，锁骨在长发下若隐若现，漂亮又勾人。
“你不让我搂着你。”
电梯里没人，许诗晚把脸埋在她脖颈，唇已经触上吸了吸那处的软肉，似是不解气般，又咬了咬。
“许小晚。”
宋韵成换了一声，许诗晚颊面在她脖颈蹭了蹭，低应了声。
宋韵成垂眸看她，“来，你告诉我，刚刚怎么搂我的？”
许诗晚这下有了精神，她伸手勾着宋韵成脖颈，眼眸直盯着她，
“我就这样的。”
宋韵成体温偏冷，脖颈处的温度也如凉玉般。许诗晚觉得很舒服，又无意识地抬手，轻碰着宋韵成的耳垂。
宋韵成的眼底闪过几丝情绪。
等许诗晚再反应过来，已经被人压在墙角，吻了上去。
宋韵成的吻落在许诗晚的唇齿，轻舔慢咬，扫过她的牙齿，舌尖抵着舌尖，勾地她呜咽出声。而后，没等许诗晚反应过来，她吻住了许诗晚耳垂，舌尖轻舔过耳缘。
许诗晚忍不住抖了下。
电梯刚巧到了33层，宋韵成看着许诗晚迷离的眼神，轻笑了下，抬手轻捏住她的耳垂，
“你刚刚，是这样的。”
许诗晚脸颊已经红的说不出话。
两人开门进了玄关，顾及许诗晚怕黑，宋韵成伸手打开了小壁灯，而后便压着人继续亲。她从没觉得自己自控力会变成这样。
两个人不断亲吻拥抱着，好似要把对方融入骨血。空气中被淬了一个巨大的火球，温度攀升，快要将两人的神经都沉溺葬送。
初夏的夜晚有些燥热，许诗晚被吻的颊面通红，也沁出了一层薄汗。她黏糊地勾着宋韵成脖颈，说有点热。宋韵成半阖着眼睨她，把她抱了起来。许诗晚就像一只滑不溜秋的鱼，勾着宋韵成的腰，攀着她的脖颈。
但意料之外。
没有进卧室。
反而是在吧台。
月光倾泻而下，窗纱隐隐绰绰，有凉风缓缓飘进来，吹散了许诗晚的发梢。
只见宋韵成从冰箱里取出下午清洗干净的草莓，喂给了许诗晚一颗。而吧台旁边，还有在东区酒店没吃到的甜点。
上次在浴室里温存后，许诗晚已经没了力气，甜点最后也被丢掉了。
甜甜的果味在口腔里萦绕，热意消散了些许。许诗晚偏头看见吧台旁的甜点，脑海中闪过几个一些画面，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宋韵成很轻地亲了一下她的唇瓣，而后，将用叉子叉起提拉米苏，喂给她。
“好吃吗？”
许诗晚点头。
虽然下午吃的很饱，但她不会拒绝夜间甜点，更何况是宋韵成喂她的。
“补上。”
宋韵成忽地没头没尾地说了这样一句话。
可许诗晚却一瞬间明白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不小心呛咳了一下，宋韵成急着给许诗晚拍背顺气，可指尖游走在许诗晚的脊背，她却觉得皮肤相处部分有星火萦绕。
月色笼罩下，客厅吧台的光线并不暗淡，甚至于，许诗晚能看清宋韵成锁骨处的细小咬痕和她眼眸里的淡光。
那只纤细的手不断游走在她脊柱，隔着衣服布料传递热源，最终落在她透着白的后颈，很浅地吻了一口，宋韵成笑着捏了捏她的脸:
“脸皮怎么这么薄。”
许诗晚觉得没有什么比此刻更让她觉得幸福。和爱人在温馨的属于她们两人的温室里，经历着生活的平淡青葱，感受着爱意的至死不渝。
她们此刻，仅仅只是许诗晚和宋韵成。
不用在乎那些琐事，也不用担心未知的恍惚。
许诗晚突然觉得，如果可能，她愿意在这样平淡的瞬间里，沉溺一辈子。
她没有言语，只是含笑地看着宋韵成，而后将吻送了上去。
“才没有。”
是无力的回应，软糯却勾人。
草莓的甜味扩散开来，凉风扫过白皙的玉臂，许诗晚坐在吧台上，勾着宋韵成的脖颈。两人的心底其实都藏着事情，但在只属于她们的一片天地，没有人愿意触及。
许诗晚一遍遍吻过她的唇，吻上她的眼角浅痣。她喜欢宋韵成的这颗痣，自带几分霜雪之意的超脱淡漠，却还是会在染上情欲时沁着粉。
而后，许诗晚看着她，说了一句话，
“你好漂亮。”
她本意只是真诚由衷的地赞美，可落在这样的氛围之下，比调情更甚，尾音好似有小勾子般，涤荡在宋韵成心底。
宋韵成半睨着眼看她，忽地笑了下，
“还热吗？”
许诗晚摇了摇头。
捧着脸继续黏而腻的接吻，许诗晚被吻的晕晕乎乎，只感觉窗边凉风透进来，不断扫过她的脖颈锁骨。
水流声响起，她还没反应过来，可裙摆已经卷起，微凉指腹向前探去。
隔着布料的触感不同以往，许诗晚脚背绷直，接吻声不断延续，她感觉头脑发晕，酥麻触感不断攀升。
小布料落了地，凉风扫过来，玫瑰花口好似也瑟缩了几分。
许诗晚有些害羞，搂着她哼哼唧唧，那双蒙上雾气的眸子直盯着她，好似要把揉碎了的星河递给她，虽然满心满眼都是她，却也难掩娇羞，正无声地催促回卧室。
可宋韵成却好似看不懂她眼眸的未尽之语，微凉指腹轻拢摩挲，细细密密地接吻声不断回荡在室内，丁香小舌扫过许诗晚的口腔，香甜气息散落满室，而后她开口，声音却依旧冷清冷情:（接吻）
“不想吗？”
而后，宋韵成只吻她。
也只是吻她。
没有其他动作。
阳台边的玫瑰花少了凉风的吹拂，花蕊几不可查地抖了抖。它将盛未盛，在昏暗的夜色中显得尤其可人。
月光从窗帘下溜进来，混着暖光，映衬着白皙的皮肤染上淡淡的润色。脖颈之上开出一片诱人的吻痕，被细细密密地亲吻声盖过炙热。
宋韵成复又倾身向前，唇舌纠缠。嘬嘬的水声不觉于耳，接吻好似就是两人生命里最重要的事情，她们交换着口腔气息，共同沉溺满腔爱意
许诗晚只感觉浑身燥热难耐，极需要凉玉安抚铺散燥热因子。但也许只是她的心里作用。
她搂着宋韵成的细腰，微喘着气，眼眸也湿漉漉的，尾梢翘起，是天然淡漠的洋桔梗，被水浸泡过一般，带着不自觉的娇媚。但却依旧看着宋韵成，那样漂亮又勾人。
宋韵成的手落在她的腰，不断向下。
口腔被人扫荡一空，许诗晚仰着脖颈，被动承受着宋韵成的拥吻，舌尖交织纠缠，她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喘不过气。（接吻）
察觉到宋韵成的停顿，许诗晚难耐地动了动，她看着宋韵成，昏暗壁灯下，宋韵成的眼眸好似含着浅淡的幽光，有魔力般的摄人心魂。
“韵韵。”
她唤她一声。
微凉停滞不前，只是吻不断加深。
理智已经被燥热因子消耗殆尽，许诗晚攀上宋韵成脖颈，声音好似被水浇过一般，
“姐姐。”
许诗晚觉得自己好似变成了一片云，陷入黏腻的圈套，落在桃花源处，轻拢慢捻，带起阵阵酥麻。两人一遍遍接吻深吻，唇舌纠缠之际，心好似都要跳出来。
宋韵成黑耀的眼眸看着她，零星碎光中的蕴着些许捉摸不透的情绪，又问了一遍，
“不想吗？”
她的声音也似以往清冷，语调中掺杂着几丝炙热情绪，很轻易地挑动许诗晚的神经。
许诗晚没有再说话，只是用吻堵住了她的唇，而另一只手摘掉了宋韵成的眼镜，继续点燃这一室火热。
别问了。
想的。
宋韵成单手搂着她的腰，吻扫过许诗晚的眉眼、鼻侧浅痣、唇瓣，两人都把全身心的爱意揉碎了融在接吻相拥里。微凉造访，闭上眼，相拥着感受到对方的炙热情绪，许诗晚甚至有一瞬间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她和她存在。
她们的爱意至死不渝。
许诗晚搂着宋韵成的脖颈，柔软的唇瓣游走在脖颈，开出一片艳丽的花，忽地感受到力道不断加重，吻也不自觉重了起来，她身子控制不住地抖了抖，酥麻电流之感不断攀升，而她看着她，眼角沁出了泪。（脖子以上的接吻）
宋韵成的吻落在她的眼睫，亲掉她眼角的泪，又亲了亲她通红的鼻尖，而后开口道:
“爱哭宝贝。”
许诗晚迷离着双眼看她，没有言语，只是一遍遍将香吻送上。
吧台旁边放着玫瑰花，娇艳欲滴，隐约可见几道水渍。
宋韵成吻住她的唇，手指快要游离之际，许诗晚忽地扣住她的手腕。没有说话，但也不让离去。紧接着，便咬住宋韵成的唇，又将吻落在她的耳垂锁骨。
宋韵成很浅地笑了下，不再多言语，桃花源被再度探访。
吧台很滑，许诗晚被吻的发软，只能搂着宋韵成的脖颈，堪堪支撑住自己。唇齿纠缠间，她好似踩在云端，一吻接一吻落下，飘飘然的酥麻触感在脑海中炸开了花。
折腾到浴室，直到许诗晚觉得整个人如同搁浅的金鱼般，呼吸都闷闷地，才被人捞过来抱着拥吻冲洗。
两人躺在床上，已经快凌晨两点。
许诗晚很喜欢温存的时候，被宋韵成搂在怪里。两人亲密无间的接吻相拥而眠。
但其实，夜间她的思绪会发酵。也会多愁善感。
刚刚躺在床上，她喝了温水后，看了一眼手机信息，是赵宇四个小时前给她发的照片。
是高中的合照。
转学后，在茂清博志高中呆的一年，除了宋韵成，基本不会被想起。所以，她连一张大合照都没有。
而今晚，在孟雯的回答含糊不清后，她又转而去问了赵宇。
合照里，她站在第三排。照片上的面孔其实都已经相当陌生，许诗晚觉得，现在和这些同学擦肩而过，她都不一定能认得出来。
逐一扫过，她也看见了韩可和赵宇。
当目光落在第一排的老师身上，扫过左侧第三排的老师之际，许诗晚却感受到了一种难言的怪异之感。
心里好似有绵而细的针发酵，好似有什么事情没有完成，被她遗忘在记忆长河里，不被提起。
是遗憾。
又钝痛的感觉。
甚至于，她看见这个老师的脸，心里总感觉有什么地方空荡荡的，在不断塌陷。
可细细回想，却一无所获，甚至有些头痛。
看着许诗晚皱眉，宋韵成的吻落在她眼皮，轻声问:
“怎么了？”
许诗晚拥着她，“我明天想去一趟博志高中。”
看着宋韵成准备开口，她补了句，“不用担心。你回祖宅好好整理资料，有事情我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好。”
第二天一早，宋韵成便驱车回了祖宅。
宋弘儒催她催的紧。
而许诗晚忙完公司的事情，便到了博志高中。
白琳和博志高中里老师认识，今天周末，恰巧是这个老师值班，白琳便拜托她将许诗晚领了进来。
博志高中变化不大，教学区还是之前那样，只不过在教学栋A栋后面又进行了扩建。
阳光透过斑驳碎影落下，树木的青葱气息直铺入鼻，蝉鸣声落在耳廓，好似是夏天的标志。
顺着柏油路向前，映入眼帘的是三栋环包式的教学楼，一种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
沿着台阶上前，从一楼左侧向前，穿过器材室，一种怪异的情绪却忽地从心尖冒出。
她转身，步子其实僵了一瞬。
这个器材室是公用资源器材室，许诗晚有印象，各种杂货堆积地。可看着这个器材室，莫名地，会有种涌动的情绪不断发酵，许诗晚甚至分不清到底是什么。
愈来愈近，许诗晚刚抬手，手腕却被人抓住。
她转过身，眼前的人，她昨天才见过。
是韩可。
她的眼底好似闪过几丝情绪，太快，许诗晚捕捉不到。
第079章 医院冲突
潜意识的情感杂糅，可能是自动延伸的拉扯，亦或许是无厘头的顾及。这些点的记忆回溯，模糊荒诞，许诗晚分不真切。
而手腕被人轻拉住，才将她阻断在臆想当中。
有些没回过神，许诗晚那双玻璃般透彻的眸子闪烁着淡淡的光泽，鸦羽般的长睫抖了抖，在阳光下有些看不真切。
蝉鸣的闷热声散在校园里，热浪随风袭卷而来，阳光斜落入斑驳的碎影下，青葱绿色氤氲在校园。
韩可拽住她的手复又松开，也许只是一瞬间。而后看着她，开口道:
“你怎么在这里？”
思绪回笼，许诗晚压下心绪，淡声道:“随便看看。”
“我也很久没回来了。一起看看。”
许诗晚没有出声，算作回应。
博志高中教学楼是U型长廊，高一高二高三分立三栋，却可以从转角穿过。
许诗晚和韩可走在长廊，教学楼外墙的白色瓷砖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有淡光溜进窗户洒在桌面上，多了几分静谧的美好。
从长廊顺着楼梯向上，很快来到了四楼，她们当时的教室楼层。
很多记忆浮现，好似会让她觉得酸涩又有甘甜。
阳台边，她无数次将目光落在高三（1）班门口，只为寻找那一抹身影的出现；穿过长廊去高二高三公共区域接水，亦是心底潜藏的相遇期待；专门从高三转角的楼梯回班级，也是她蝉鸣盛夏暗恋的常态。
她年少时期的目光
一直在追随那个身影。
是她的所有期待。
暖光渐移，在她眼睫下投射出淡淡的阴影，站定在教室窗边，细碎的记忆浮现，隐约有自己的身影穿梭在教室里，周围同学嬉笑打闹，可她所想不起来任何有记忆点的事件。
好似，她的高中，只有宋韵成有关。
“在看什么？”韩可忽地出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没什么，”向前走了两步，许诗晚回过头看着她问道:“不过，这里好似没什么变化，对吗？我有点记不太清。”
暖光落在许诗晚身侧，韩可看着她，垂落的手指微动，似乎只过了一秒，又好似停顿纷扰了很久，而后她开口道:
“嗯，没有变化。”
在教室外驻足并没有让许诗晚想起任何事情，鸦羽般的长睫悠悠垂落，看不真切许诗晚的神情。
两人顺着长廊向前走，韩可找话题道:“你转学后，怎么样？”
许诗晚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还可以。转回了之前的学校，算是很熟悉。”
两人顺着楼梯向下，一楼校友墙上挂着优秀毕业生的照片。正中央的是宋韵成。许诗晚第一眼就看见。
照片里，宋韵成穿着西装，长发悠悠垂落，金丝边眼镜下，那双黑曜的眸子依旧淡薄透彻，蕴着浅淡的疏离之感。
许诗晚久久地站定在那面墙面前，似乎觉得还不够，又拿出手机，拍了下来。
“她还是一如既往地优秀。”韩可开口道。
许诗晚很轻地笑了下，表示赞同。而后看着她，突然问了句:
“我记得，你高中坐我前桌。那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转学前那阵子，我同桌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韩可的眼眸是很淡的茶色，听了这话，眼睑很轻地抖了下，似是有一瞬间恍惚，而后道:
“抱歉，我忘了。”
许诗晚点头，也确实，时隔那么久，不记得很正常。但不知道为什么，她面对韩可，总觉得心底怪怪的，从上次见面就有这样的感觉。尽管面前之人好似什么都没做。
两人刚从博志高中走出去，韩可提出开车送她，许诗晚刚准备开口婉拒，却先收到了秦芝的电话。
从秦母住院后，秦芝全天在医院内陪同，寸步不离，而今天需要秦母之前的病例报告单，但秦芝是陪床，一时抽不开身，便只好拜托许诗晚帮忙走一趟。仙驻傅
许诗晚应了声好，挂断电话礼貌同韩可道别后，打车去了秦芝所说的地址。
秦芝住在盛和路一个普通小巷子里，香樟树立在道路两侧，有淡淡的青葱气息萦绕。
按照秦芝的描述，许诗晚从地毯下拿出备用钥匙，打开门后，穿过客厅，走到最内侧左手边，便到了秦芝的房间。
秦芝的房间不大，但很干净。她的书桌在进门靠墙边，许诗晚按照她电话里说的，打开左手边的抽屉，最下面压着的，便是秦母的病例报告单。
把东西取出来放进包里，许诗晚刚转身，发现脚下的窸窣响动，她低头，才看清竟是一地的碎玻璃渣。
而正中央散落着拼图和一张合照。
是秦芝和她女朋友。
许诗晚的瞳孔微缩，照片上的另一个人是尤宁。
也是她的同班同学。
有时候许诗晚会忍不住想，爱的定义究竟是什么，是谁规定的爱的束缚层次，在这个巨大的规则之下，只是个喜欢一个人，又有什么问题？
思绪冗杂，许诗晚坐在出租车后排，纤长的睫毛抖了抖，可那双眸子却古井无波，看不出任何情绪。
出租车司机叫了她好久，许诗晚才从游离中回过神，付过款，她便下车进了医院。
长廊内消毒水气味弥漫，婴孩啼哭声、病人家属嘈杂地吼叫声交织在一起，让人心底一惊。
许诗晚记不太清具体房间号，刚准备拿出手机给秦芝打电话，却听见旁边的消防通道传来熟悉的声音，是一种近乎悲怆的无力的开口，是秦芝。
“爸！你不要再说了！我都说了，这不是她的问题！我很早就意识到我喜欢女生，这是我的性向，跟其他任何人——”
秦芝的话还没有说完，迎接她的却是响亮的一巴掌。
这道声音很脆，就像是一记撞钟，落在许诗晚心底，也让她浑身血液僵直，无法流通。
“你就非要让这个家四分五裂，你才满意吗？！”这道声音有些抖，甚至还有难以掩盖地怒其不争和沉痛心绪。
一时间，空气好似都静了下来，许诗晚只感觉沉厚的空气不断压下来，落在她肩头，几欲喘不过气。
门被推开，一个中年男子先走了出来。而后，等了几分钟，秦芝也红着眼眶走了出来。
许诗晚在拐角，脚下却好似有千斤重般，迈不开步，直到电话铃声拉扯回她的思绪。
许诗晚走到休息区的时候，秦芝已经坐在最里面的凳子上，她低着头，发丝遮盖住颊面，但隐约还能看见几道很浅地红痕。
把档案袋推到前面，许诗晚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秦芝好似才回过神，看着许诗晚，眼眶还有些红，低头说了声谢谢，便抓着病例单再也没有松开。
许诗晚也没有再开口。因为她看见了秦芝低头那一刻落的泪。
手指蜷了蜷，许诗晚看着秦芝，心底忽地闪过几丝怪异。秦芝的脸色明显有些不正常，淡淡的红晕爬上面颊，唇色却有些白。
伸手触上秦芝的额头，许诗晚一惊:“你发烧了？”
实在是秦芝的额头烫的吓人，否则，许诗晚根本察觉不出来。
秦芝抬手搭在自己额头，开口声音还有些哑，“是吗？我没感觉。”
“你要不在这里等等，我先去买点退烧药，你喝了再去照顾阿姨。”
像是怕她会离开，许诗晚又补了句，“你自己的身体也很重要，你要是倒下了，谁来照顾阿姨？”
秦芝攥着病例报告单，很缓地点了下头。
然而，等许诗晚再度上楼，却并没有在休息区看见秦芝的身影。反而是旁边的病房里传来破碎的响动。
许诗晚刚走到病房门口，先听见了玻璃破碎的声音，紧接着，便是秦母歇斯底里的怒吼:
“滚！出去！我不转院！为什么要转院？！你给我滚！滚出去！我不想看见你！”
秦母对面站着一个女生，她的脊背挺直，就这么承受着秦母的怒吼。
是别人家的子女，秦母再愤怒难过也没有说很过分的话，但情绪还是止不住激动。
“你滚！你故意来看我笑话是不是？！我们家因为你变成什么样了？！你有什么脸！”
女孩就这么站在原地，听秦母静静发泄自己的情绪，药盒砸在她身上，复落在地面，很轻的一道声响，却听得让人心惊。
女孩的背影瘦弱单薄，好似风一吹就会散了般。只见她缓缓鞠躬，轻声说了句“对不起”，而后便抬脚走出了房间。
女生走出房门，看见许诗晚的那一刻，眼眸好似松动了几分。
记忆中的影子重叠，许诗晚知道，她正是尤宁。
秦芝还在不断地安抚秦母，但秦母情绪波动太大，不断地拿手捶自己的胸口，那双眼睛通红，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是无声地流着泪。
秦芝想制止她打自己的动作，却被无情甩开，还被打了很多下。
旁边的秦父也在不断安抚，拍着秦母的脊背，试图通过话语让她安心，他看着秦芝，
“秦芝，快告诉你妈，你以后会跟她断了联，再也不会有往来。”
秦芝现在就像被逼迫在悬崖边无法回头的人，进退两难。
而秦母已经伤心到极致，从喉咙发出细小的嘶哑之声，隐忍难耐地哭泣，甚至身体开始控制不住地抽搐，呼吸变得越来越急，脸色也苍白起来。
察觉到秦母状态越来越不对，秦父急切地抬手按下墙边的呼叫仪，又再度开口:
“快说话！”
而许诗晚已经冲到病床旁边，拿起旁边的纸袋，让秦母罩住口鼻，语气也有点急:“她呼碱了，现在就这么呼吸，医生应该快到了。”
“秦芝！你妈都成这样了，你还要我们怎么样？！”秦父的眼底也透着浓厚的红色，又问了一遍:
“你说话！”
许诗晚发现秦芝在发抖，而后，那几个字说的很艰难，好似用尽了她的所有力气，
“我……我……”
这一刻，许诗晚的心好似也被人狠狠攥住，紧接着绵而细的针不断扎上来，胸口被巨石堵住，让她难以呼吸。
她将秦芝这种无能为力的情绪感延续到了自己身上。
她觉得在这一瞬间，命运是这么地不公平。
为什么相爱的人不能在一起，为什么她们一定要经历这种取舍抉择，为什么这个世界这么多苛责，只是喜欢一个人，为什么非要闹到这样的结局？
她只是爱一个人，
只是
爱一人而已。
秦芝还没有说完，医生已经走了进来。
秦母是情绪太过激动引起的呼吸性碱中毒，医生到病房的时候，秦母已经全身麻木。立刻给秦母上了呼吸面罩，而后注射葡萄糖酸钙缓解抽搐。
待缓解些许，进而抽血化验。
等病房里的事情处理得告一段落，秦父让秦芝先出去，他不想看见她。
这种事情，许诗晚也没有办法掺和，由内而外的一种无力感包裹着她，快要将她吞噬殆尽。
去饮水机接了热水，把退烧药拆开让秦芝吃下去，许诗晚便坐在秦芝身侧，也只是静静地坐着。
可突然，许诗晚却发现秦芝的肩膀在抖，整个人好似在哭。
她偏过头，秦芝的手机屏幕还没有熄灭，许诗晚清晰地看见了那三个字:分手吧。
许诗晚不知道自己在医院呆了多久，但离开的时候，天空已经下起了雨。茂清的天气总是阴晴不定，初夏尤甚。许诗晚只觉得这场雨好似在她心底下一般，滴滴答答，泥泞不堪，却又无能为力。
有时候她会想，自己如果变成一滴雨、一片叶子、一颗草，只感受四季大地的温润，是不是也就不用经历这种抉择。
雨落在车窗外，映衬进许诗晚玻璃般的瞳孔里。她的眼神悲伤落寞，就像久坐枯井旁，看着最后一丝微亮消弥、黑暗席卷而来的被迫妥协，又似暴雨之下深邃湖面卷起巨浪的无能为力。
她握着手机，又苦笑了下。
可是这样，
她就遇不见这么好的宋韵成了。
回到家里洗漱后，许诗晚却怎么也睡不着。撑起身半坐在床上，许诗晚给宋韵成打了个视频。
许诗晚本来就敏感，今天病房里发生的事情，就像一只大手不断拉扯她的神经，让她心慌。
视频很快被接通，宋韵成应当还在工作，她在书房里，背后是一片书架。
许诗晚看着她，心慌的感觉却并没有得到缓解，脑海中却不断闪过病房里的场景，无能的情绪将她快速包裹蔓延。
她根本不敢有任何假设，因为只要想到有一丁点轻微地让她和宋韵成分开的可能，许诗晚就好似沉寂海底的人一般，抓不住救命稻草，冷风卷着海水灌进她的心底，不断冲击，她的呼吸也会跟着不畅。
许诗晚努力克制住心绪，开口道:“在干嘛？”
摘下眼镜，揉了揉眉心，宋韵成开口道:“刚把一本文献的资料整理完。”
许诗晚哦哦两声，却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她的脑子一团乱，就这么看着宋韵成，情绪牢笼就快要将她淹没。她有点想哭。
宋韵成很明显察觉到，“不开心？”
“没有。”
许诗晚很简单地回应后，也不出声，就这么看着她。
宋韵成很漂亮，特别漂亮。她的五官是少有的深邃立体，眉眼英气，长睫悠悠垂落，眸子黑曜透亮，眼角拖曳出的浅痣却很淡，虽然有种疏离之气，但看向许诗晚的眼眸却总是温和的。她的鼻梁很高，现在扎着马尾，有几缕发丝落在颊面，唇色很薄很淡，但却很软。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磅礴的记忆好似走马灯一般，在这一刻齐齐向她涌来。
高中的时候，她和宋韵成没有视过频，因为她不好意思，会觉得打扰。所以许诗晚最期待的就是每次同宋韵成见面。她在学校里追随她的影子，她的余光都是她。
相比于宋韵成的正脸，其实许诗晚会更心安理且喜欢她的背影，因为这样就察觉不出她的紧张和心慌。
熟悉到什么程度呢，熟悉到礼堂集合泱泱一片人，明明都穿着一样的蓝白校服，可许诗晚总能从高三中定位到一班，再从那片人群中找到那抹身影。扎着高马尾，不骄不躁，好似和周围的人有天然的屏障，游离在人群之外，只可远观。
熟悉到什么程度呢，熟悉到身后有人群不断穿过，可每次那规律的脚步声传来，一步一步，许诗晚就知道是宋韵成过来了。
熟悉到什么程度呢，熟悉到她知道她坐在位置上，喜欢把书摊开放在中间，左手边放着水杯，右桌角放着笔袋，喜欢用晨光的黑色签字笔，不会用改正带，只会很浅地拉出一条线将错字划掉。因为在许诗晚的座位靠窗边，她每次都能看见她的背影。
转来博志高中一年，或许她自己都没想到，会对一个人产生这样重的爱慕情感。
命运这种东西，许诗晚是相信它真实存在的。
视频那头，宋韵成还说了什么，许诗晚有一瞬间失神，但她大概知道，她在哄她。灯光落在宋韵成脸上，她正看着自己。
恍然间，她又想到高中图书馆的每一次讲题，想到宋韵成偏过头看看着自己，嘴角挂着的浅淡笑意；想到雨天两人一起撑着的伞，因为许诗晚包里装着模型，她担心打湿，总会低头去看，却根本没察觉到雨伞在不断倾斜，直到司机来时，她回过头，宋韵成的肩膀半湿，在雨幕里跟她告别；想到考试前的祝福打气，想到停电黑暗里握着她的手，也想到一起看日落的拥影。
心底像被划开一个大口子，冷风灌进来。敛着眼眸，许诗晚轻声唤了一遍她的名字，
“宋韵成。”
前所未有的郑重。
“嗯，我在。”
“你说，我在听。”
手机屏幕里，宋韵成正直勾勾地看着她，眼眸里流露出不同寻常的温柔，那颗浅痣好似也柔和了几个度。
是她的宋韵成。
是她的爱人。
许诗晚深吸一口气，尽力克制压住眼底湿意，她看着她，那双眸子有一闪而过的情绪。她第一次袒露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温柔:
“你知道吧，我爱你。”
许诗晚觉得自己很简单，她可以凭借着对宋韵成的爱支撑起这些难熬心慌的时刻，她也想要告诉她，她爱她。
视频那头的人好似愣了一瞬，而后很浅地笑了下，“我知道。”
许诗晚怕说多了露馅，潦草说了两句，便又飞快地结束话题，挂断了电话。
思绪发酵，她看着秦芝的对话框，挑挑拣拣不知道该说什么。
赵宇却忽地发了一条信息。
[你真的不来？大部分人都到了。]
[图片 jpg]
许诗晚点开。
尤宁就在包间的角落里。
第080章 同学聚会
灰白高远的天边，乌云压低翻滚直下，雨声阵阵，淅沥不止，凉风剐蹭摇晃着树木，枝干被豆大的雨珠砸落，毫无章法地抖动着身躯。
许诗晚下车时，不小心踩到了低洼水坑，泥泞沾染到她的白鞋上，干净中的一抹黑，显得尤其突兀。
这是许诗晚最喜欢的一双鞋，限量版。凉风夹杂着雨水落在她的颊面，空气里混着湿泥气息，许诗晚敛眸看去，却也只停顿了一秒。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稀里糊涂，也心慌得厉害。但她总想做些什么，尽力的，希望能改变一些既定轨迹的。
是为秦芝，也是为她自己。
刚进大厅，她给赵宇发了条信息，赵宇回:[能我出来接你。]
同学会在的地方是碧海湾，大型娱乐休闲场所。这里的包间廊道错综复杂极其容易迷路。所以许诗晚坐电梯到了五楼后，便站在直梯口等待。
“谁啊，你非要出来接？”
一道娇俏的女声散落在空气里，说话的人很明显夹着声音，黏腻的语调好似浸泡过的糕点，表面莹润色泽可内里却透着霉意，她会觉得有些不适。
寻声望去，许诗晚看见了穿超短裙的女生和赵宇。
大概是相聚比较开心，赵宇隐约有些醉意。穿超短裙的女生想扶着他，赵宇却好似并不乐意，撑着身子走过来，那女生抓着他的手臂，反而有些像上赶着贴近的。
“赵宇，我跟你说——”
那女生还准备开口，却看见赵宇已经挣开她的手腕，走到许诗晚面前，“你来了。”
“嗯。”许诗晚淡淡点头，“尤宁在里面吗？”
赵宇应了声，“走吧。”
许诗晚本想先同那个女生打个招呼，虽然她有点不记得那女生叫什么，但毕竟之前在一个班，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
她张了张嘴，还没出声，谁料那女生却先开了口，语气似乎透着几丝不可置信和某种难言的情绪:
“许……许诗晚？”
许诗晚不记得面前的人叫什么，赵宇虽然有些微醺，但现在脑子没犯迷糊，“王嘉，当时的文娱委员。”
略一颔首，许诗晚打招呼:“好久不见，王嘉。”
王嘉面上流露出一丝不自然的神色，但理智让她表现得不那么明显，“好久不见。”
包间门被再度打开，气氛正热烈，许诗晚大概扫了一眼，有几人正在唱歌，男生坐在包间入口围成一片，正玩骰子喝酒，另一边的女生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吃水果，也时不时碰杯。
见赵宇走进来，身后还跟了两人，包间喧闹声小了一瞬。
许诗晚刚刚出来随便穿的针织收腰短袖搭配微喇牛仔裤，一双小白鞋，因为只是来找尤宁聊聊，所以她很简单地出发了。
许诗晚长发披散垂落至腰侧，她没有化妆，但皮肤状态很好，整个人干净剔透。简单的牛仔裤，没有多余设计感，但许诗晚的身材很好，该有的弧度曲线分明，那双腿笔直纤瘦，整个人的气质超脱，反而衬得衣服高了几个档次。
天然的纯欲，眼眸透亮深邃，像干净的洋桔梗，很纯透的美。
旁边有男生问:“这是谁？”
男男女女的目光落在许诗晚身上，眼眸里的惊艳遮盖不住，周围响起很细碎的讨论。
很快有人反应过来，“是许诗晚吗？”
“对，是许诗晚吧，我之前还看过你的网球解说，想到之前做过同学，还点了微博关注，没想到你竟然也来了同学聚会，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原来是许诗晚，我就说，这样个大美女，我还在反应了很久。”
“过来坐。”
许诗晚很漂亮，学习成绩不差，所以从小就招人喜欢。
转学到博志高中，不知道哪个傻逼偷拍过她的侧颜照发到贴吧，她被迫喜提‘级花’称号，还把之前的级花挤掉了。但她一直觉得这称呼真的太傻。
那个时候，会有不少人借着打水的名义路过她们班，课桌兜里会出现糖果、情书，但只要许诗晚知道是谁，她都会给人原封不动的放回去。
她性格挺好的，虽然骨子里有些骄矜，但与同学相处时，随着本心，很有礼貌。
话匣子一下打开，很多人又在感叹她当时转学转的匆忙，都没来得及告别，后来也没有联系方式。
许诗晚礼貌回答了一些问题，目光回落一圈，正寻找着尤宁，却听见旁边有个女生忽然开口道:
“许解说现在可是网络上的红人，你们就不要难为人家，要联系方式了。这是我们能比得了的吗？”
这话，看似在为她考虑，实际多给她拉仇恨，还看不上她。
许诗晚还没开口，旁边就有人先说话道:“都是同学，说这话不就见外了。”
旁边几个单身的男生应和。
那女生似乎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给许诗晚说话，嘟囔说了句自己在开玩笑，要多不高兴有多不高兴。
只不过这边人喝的已经酒意上头，没人察觉到。
许诗晚打量着这个女生，女生长得挺漂亮，妆容也很衬她，出水芙蓉般，但就是给人盛气凌人的架势。
许诗晚想起来，这位章雨凝，是被她挤掉的“级花”，也是当时的纪律委员。
看着那人，许诗晚的心底忽地腾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就像是深海的潮水奔涌向前，她浑身僵硬了一瞬，头竟然会有轻微疼痛感。
但她不是受欺负的主，很浅地笑了下:“算不上网上的红人，只不过是本职工作，偶尔需要双语解说。想来，你确实比不了。”
章雨凝的英语成绩不好，每次都是班上垫底，老师三天两头提问，把她挂在嘴边。这不是什么隐蔽的事情。
赵宇察觉到气氛不对，出来打圆场，说要是自己，那更不得了。大家哄笑着，把这件事揭过。
众人继续游戏，许诗晚却径直走到了章雨凝面前。
章雨凝不满道:“干什么？”
许诗晚却直接绕过她，走到左边包间最角落，轻晃了晃缩在沙发的人，
“尤宁？尤宁？”
许是心情不好，尤宁喝了不少，被许诗晚晃醒的时候，眼睫还挂着泪，是刚刚睡梦中哭过的痕迹。
空调开的很低，她穿着单薄，衣服上也有酒渍，但根本无人顾及到她。
尤宁迷糊坐起身，揉了揉脑海，接着说:“还差几杯？”
章雨凝哼笑一声，“四杯。”
尤宁点点头，章雨凝下颌一扬，王嘉凑过来，将面前的威士忌和伏加特混合，倒入杯中，而后挑眉看着尤宁。
许诗晚的眉头当即皱了起来。
把各种口味的酒混合喝下，猛烈刺激，还容易引得人反胃，这根本不是正常的喝酒。
尤宁毫不犹豫地仰头喝了一杯，但口中辛辣刺激，让她止不住咳嗽起来。章雨凝和王嘉勾了勾唇，那种不怀好意昭然若揭。
很快，尤宁又拿起了第二杯。
许诗晚按住尤宁的手，看着章雨凝，语气有些冷，“她玩游戏输了？”
章雨凝笑了下，尾梢上扬，语气很让人不舒服:“不是哦，她要一个东西。”
尤宁已经喝了五杯，酒精刺激下。她的大脑不太转得过来。但在看清许诗晚的瞬间，她的瞳孔很明显地缩了缩。抓着许诗晚的手腕，“你不该来这里，你走。”
许诗晚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只见尤宁思考了一瞬，又拿起一杯酒喝下去，“我跟你一起走。”
尤宁接连喝了两杯，却都快要咳出眼泪，甚至有些反胃的感觉。
许诗晚看不下去，抢过最后一杯酒，一饮而尽，而后看着章雨凝，语气很冷:“什么东西，还给她。”
虽然很多事情记不太清，但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她不用想都猜得到，是章雨凝拿了尤宁的东西。
从许诗晚来，章雨凝就憋这一肚子火，见她这样出头，更是不爽到了极致。她看了一眼尤宁，复又将目光落在许诗晚身上，很轻地笑了下，语气轻飘佻薄:
“不好意思，不算哦。因为最后一杯，是你代劳的。”
尤宁刚拿出手机发了什么信息。冷淡地看了一眼章雨凝，她不想争执，又喝了一杯酒后，伸手道:
“给我。”
章雨凝没有动作，只是淡声道:“你喝的是普通的酒。”
许诗晚刚想开口，却发现尤宁已经上前，开始抢章雨凝手里的东西。许是被逼急了，尤宁在这个瞬间，又变得很有力气，她禁锢住章雨凝的手腕，动作却不含糊，三两下就抢了回来。
许诗晚看清，是一条项链。
章雨凝满脸的头发，她坐起身，看着尤宁，“你有病吧？！”
尤宁却不欲理会，晃悠着站起身，刚跟许诗晚开口，说了句“走”，一个重心不稳又向前栽了下去。
许诗晚眼疾手快地扯住她，却让自己的手磕到了旁边艺术摆件的桌角。如果不是她拦着，尤宁现在或许会破相。
许诗晚本不欲理会，谁料刚转身，一个啤酒瓶盖又朝她砸过来，耳后是章雨凝的吼叫。
许诗晚不是软柿子，她单手扶着尤宁，侧身拿起桌上的瓶盖砸回去，“别神经病。”
王嘉还拦在两人面前，许诗晚刚迈一步，就听见章雨凝忽地冷笑了下:
“怎么没看见宋韵成？国手赛不是刚结束？”
许诗晚偏头看了她一眼，不打算说话。
“同学会都不来接你，你们关系也没好到哪里去。”
章雨凝看着许诗晚，摊摊手，“看来，走不长久，迟早的事。”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让她的心绪被沉闷不安笼罩，她现在根本听不了这种言语。冷眼看过去，许诗晚厉声道:
“跟你有什么关系？！你是多怕比不上我，天天像只臭虫，在阴暗处偷窥我。”
说完，扶着尤宁，就直直朝门口走去。
章雨凝在博志高中最讨厌的就是许诗晚，见不得优秀的人散发光芒，恼怒记恨屈居人下，这份嫉妒的心理一直延续到了现在。
酒意上头，看着许诗晚离开的身影，不知道抽那门子风，上前就拽住许诗晚头发，待许诗晚吃痛停下，又开始推她。许诗晚觉得自己头发好似都被扯断了几根。
章雨凝力气很大，许诗晚又扶着尤宁，行动不变，险些被推倒，脚踝已经碰到了旁边的茶几，一阵钝痛传来。
“让你走了吗？怎么被我说中了？恼羞成怒了？”
“这种畸形的关系根本不可能长久，你、梁老师还有尤宁，不是都知道吗？”
不长久，畸形关系。
这些词简直如同利刃划进许诗晚心底，积压在心底的情绪被放大，她被气的浑身发抖。
章雨凝还在推搡，许诗晚打开她的手，反揪住她的衣领，“你在狗叫些什么？！”
旁边的人反应过来，赵宇先站到许诗晚旁，质问章雨凝，其他人也开始劝架。大多都站在许诗晚身侧，旁边的女生还把尤宁扶住。
“要不要站在你身后的他们知道，你究竟有多恶心！”
章雨凝看着面前的这群人，眼眶发红，
“你们不知道吧？许诗晚是同性恋，她喜欢宋韵成，两人现在有一腿。所以看见你们刚刚跟她献媚献殷勤，我都觉得恶心！”
“许诗晚，你他妈放不放开？！”
章雨凝挣脱几下无果，指甲死死嵌进许诗晚手臂，冷眼看着她，像一只毒蝎:
“怎么，戳中你的心事了？同性恋的结局，你不是知道吗？梁老师的前车之鉴，还不明白？你和宋韵成不会有好结果——”
话音还未落尽，章雨凝已经被甩了一巴掌。
许诗晚气的眼眶发红，浑身抖得厉害。一方面，宋韵成是她的底线，她不容许任何人诋毁这段感情，另一方面，她没想到被迫出柜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没有想好解决的策略，可这件事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暴露在不熟的大众视野里。她没错过刚刚还在谈笑风生的某些男生眼中的鄙夷和厌恶，没错过赵宇眼底的迷茫，也察觉到了身后几个女生的窃窃私语。
可她更关心的是，这件事如果被暴露在互联网，会不会对宋韵成有影响。
忽地，一道声音响起，“章雨凝，你是喝多了。什么瞎话不过脑子就往出蹦。请你们把她带下去。”
许诗晚心慌得快站不稳，恍然看见一个人走近，轻扶住了她，是韩可。
章雨凝被工作人员拉住，却挣脱不停，已经打翻了好几瓶酒，看着韩可和许诗晚，声嘶力竭:
“韩可，你他妈又是什么好东西？！你在这里装什么老好人？！这么想来我还要谢谢你，要不是你拿里许诗晚的日记，我也不会知道她是这么恶心的人，竟然喜欢同性。”
章雨凝的话语信息量太多，头越来越痛，暗色灯光下，许诗晚的记忆有一瞬间恍惚，潮水般的恐惧快要将她淹没。她的四肢冰冷，好似快要不能呼吸。
恍然间，空间好似折叠变化，她被困在黑暗的房间里，周围的嘲笑声嘈杂，她去蜷缩在地，浑身酸痛。
可她现在，明明在包间里。
头越来越痛，许诗晚走上前，看着董雨凝，眼眶泛红，“你说什么？”
章雨凝却突然笑了，是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恶意渗人的笑容。
啪嗒一声，包间里陷入黑暗。
章雨凝关掉了灯。
包间里没有一丝光亮，伸手不见五指，恐惧的浪潮拍打过来，许诗晚只感觉浑身僵硬不能动，呼吸好似都被人遏制住，像溺水一般窒息。
又好似似曾相识。
衣领被揪住，许诗晚已经脱了力，心慌地不行。额头沁出了汗，是本能的生理反应，让她止不住发抖。
她努力向前一步想去开灯，韩可也走上前怒吼:“你他妈把灯打开！”
许诗晚好似掉入枯井之中，又被人盖住井口，还严严实实拿石板压住。呼吸都变得轻浅又无力。
争执推搡间，她忽地感觉腹部吃痛，紧接着重心不稳载倒在地，头磕到了茶几。
她听见了章雨凝的最后一句话，
“许诗晚，就像你之前救不了梁老师，这次你同样救不了你自己。”
而后，好似有人破门而入。
将她揽入怀里。
失去意识前，她闻到了最熟悉的初雪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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