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闻言, 还未待猪妖呆滞地作出反应，凌盈盈又发话了。
她急切地催促道：“快点，就趁现在！大人也说了, 让你协助我把她杀掉。”
“虞怀寒的灵气已经耗尽了，朝霜末又废了双手, 你杀她轻而易举。”
凌盈盈在暗处始终观察着山洞中的情况, 在看到朝霜末那个傻子竟然为了那些献祭品而冲上去时，她险些要笑出声。
为了一群凡人，搭上自己的手真的值得吗？
凌盈盈只觉得朝霜末真是个傻子, 上辈子的她也一样。
所以，上辈子的凌朝朝就算身份尊贵，修为高深, 还不是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没想到重来一世她的身份变了, 性格倒依旧没变。
不过这对她而言却是个好消息。
凌盈盈用灵气替猪妖勉强挡下的那一击后, 就开始给猪妖传音, 催促它杀掉朝霜末。
而猪妖在短暂的混沌过后, 勉强唤醒了些许神志，它顶着半个血肉模糊的脑袋, 狠狠地朝面前的少女咬了下去。
红衣少女双手鲜血淋漓，在那张血盆大口即将合拢的前夕，她对上了猪妖的视线。
朝霜末却并没有选择把双手抽出去，而是用仅存的灵气将其余女孩子们的手都推了出去。
轻柔的灵气宛如一道春风，轻飘飘地拂过了她们的手, 随之而来的, 是猪妖重重合下的大嘴。
那张巨嘴朝外延伸, 铺天盖地，试图将少女完全吞没。
“……朝朝！”
面色惨白如纸的虞怀寒眼睁睁地看到了这一幕, 双目赤红，一瞬间连人形都维持不住了，白色狐狸的虚影在他身后展开，凶猛的妖气澎湃而出，尖锐的狐鸣声也随之响起。
山洞外将自己隐藏在暗处的凌盈盈面上不受控制地浮现出了狂喜之色。
只要这口能咬下来！朝霜末必死无疑！
猪妖这一口就是金丹期的修士都撑不住，跟遑论区区一个炼气期的小修士。
只要朝霜末死了，她再将她脖子上的玉佩拿走，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她就可以永远安心地坐在凌家嫡女的位置上了！
朝霜末……去死吧！就像你上辈子一样，在阵法下灰飞烟灭！
这一次，你不可能再有重来的机会了。
胜利的人终将属于她。
凌盈盈仿佛能看到即将发生的那血腥场景，激动地站了起来，双眼死死地盯向山洞的方向，只待着听到那一声脆响。
那一声生命终结的头骨碎裂声。
但是——
她预想中的声音却没有出现，反而，一道耀眼到刺目的光芒猛然自山洞内爆发开来，几乎照亮了半个天空。
随之而来的是势如破竹般的凶猛剑意。
剑意如九天寒月般笼罩了这方小天地，并且朝着那危险的来源冲去，誓要将它彻底摧毁。
明明还是半夜，天还未亮，但恍惚间，这方天地似乎已经被剑意照亮，让人根本无法直视那个小小山洞。
凌盈盈面上的喜悦早在剑意出现的瞬间崩溃瓦解，她的双眼不受控制地大滴大滴地朝外流着泪目呲欲裂，却不愿挪开看向山洞的目光，尖叫道：“……是剑意，竟然是剑意，玉佩被启动了！”
她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双手开始颤抖，险些站不住。
凌家和姬家一直想要找到朝霜末，现在剑意被启动了，他们定然第一时间都能被察觉到，然后肯定会顺着线索找来这里。
凌盈盈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心中悔恨万千，早知道……早知道她让猪妖动手会让剑意启动，还不如把她留下来，让大人把她杀掉。
现在倒好，现在——
一阵天旋地转猛然打断了凌盈盈慌乱的想法。
那道剑意不仅一剑诛杀了猪妖带给朝霜末的威胁，还轰碎了半个山头，山体碎裂，石块纷纷倒塌，也不知怎的搞的，地都开始震了。
凌盈盈根本站不住，一屁股摔在了地上，衣裙上都沾满了泥土，狼狈到了极点，早没了之前高高在上的仙女姿态。
但此时此刻，她却没有挣扎着站起来而是目光死死地盯向了一个方向。
山洞外，凭空出现了一道裂隙，像是撕裂了这方空间，而有一道浅淡柔软的绿光也从缝隙中渐渐渗透了起来。
那绿色的光芒就像是春日里新生的柳叶，又像是和睦的春风，让人光是看着都觉得心生愉悦。
凌盈盈心跳骤然狂乱了起来，她连滚带爬得从地上站了起来，朝着绿光的方向冲了过去。
她知道那是什么，她非常清楚。
这一次，她一定要抢在朝霜末前面拿到这样东西。
……
朝霜末是怀揣着必死的心态用尽自己仅剩的灵气的，但她没有想到在最关键的时刻，她竟然被一道剑意给救下了。
准确点说，是来自她玉佩中的剑意。
一直被她贴身佩戴的玉佩在危险即将到临的前夕爆发出了一阵滚烫的热意，旋即化为一道凌厉的剑意将她牢牢护住，同时斩杀了面前的猪妖。
猪妖到死前可能都没有想到自己会是这样的下场，双目圆瞪，肥硕巨大的身躯，被均匀地劈成了两截后，当即灰飞烟灭。
在这样足以斩破天地的剑意下，它连一丝魂魄都没有留下。
朝霜末怔怔地望着那道耀眼的光芒，不知不觉地流了满面的泪。
这样的剑意……是不是也意味着她也是被人保护着的？
自她懂事起便知道自己是被丢弃，也是被娘亲收养的。
朝霜末不是没有想过要去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但是……
她所有的想法在朝家那对姐弟日复一日的嘲讽中被渐渐磨灭了。
“你这样被抛弃的人，就算找到了，他们也不会要你的。”
“他们抛弃你，当然是不想要你了，你活着就是碍眼！”
一开始朝霜末听到这样的话，还会大哭着回去找娘亲，抽泣地问自己为什么会被父母抛弃？
娘亲抱着她安慰，指着她脖颈间的玉佩哄她，说像这样品质上乘的玉佩，还刻了她的名字，她的父母不可能是不爱她的，定然是出现了意外，才不小心将她丢下。
年幼的朝霜末，在娘亲温暖的怀抱中抬起头，呆呆地问：“真的吗？那他们会来找我吗？”
娘亲温柔地拭去了她面上的泪水，道：“当然是真的了。”
她抱起小小的孩童晃了晃，道：“会的，一定会的。”
孩童渐渐不哭了，苍白瘦削的女子叹道：“那朝朝找到亲生父母后还会要娘亲吗？”
小小的朝霜末奶声奶气地道：“娘亲是娘亲，父母是父母，娘亲永远是我的娘亲！”
“娘亲要永远和朝朝在一起。”
女子笑了，道：“好，娘亲会永远和朝朝在一起的。”
一句浅淡的呢喃缓缓消散在空中，只是当时的朝霜末还不并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只记得娘亲当时悲伤的神情。
也希望……我能早日找到我走丢的盈儿。
一阵天旋地转猛然换回了朝霜末的思绪。
她连忙就近扶住了山壁，却立马倒吸了一口冷气，小脸都痛得扭成了一团。
她忘记自己的双手已经被猪妖的牙齿伤的不成样了。
但是现在情况危急，朝霜末别无他法，一边拼命着运转着功法试图吸收灵气，一边死死地抓住了洞壁上的一块凹凸的石头，用来稳住身形。
她隐隐约约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了熟悉的焦急声音：
“朝朝……朝朝，你还好吗？！”
朝霜末闻声看去，就见到虞怀寒正试图抵御着滚滚剑意朝她走来，那张俊秀的容颜上多了好几道血痕，连衣襟上都沾了不少血。
他唇边缓缓溢血，却依旧执拗的朝她的方向走过来。
“虞师兄——”朝霜末见他如此，心头一颤，想大声阻止他不要再动了，却刚一出声便猛烈的咳嗽了起来。
她也已经如强弩之末了。
就在这时，朝霜末突然感觉到有一股强烈的吸力从山洞外涌了出来，试图将她整个人都吸走。
朝霜末心下一惊，但这股吸力根本不给她任何挣扎的机会，只一瞬间，那道红衣身影便如秋日落叶般随风而去。
眨眼便落入了缝隙中。
“朝朝！”
再陷入黑暗前，朝霜末最后听见的便是虞怀寒泣血般的声音。
她脑海中模模糊糊的浮现出了一个想法：
这样的虞师兄，一定不会杀了她吧？
也许……是她想错了，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
“朝朝……”
虞怀寒怔怔地望向朝霜末消失的方向，双目缓缓淌下两行血泪。
那道裂隙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却吞走了他最重要的人。
虞怀寒的灵气早已耗竭，连人形的姿态都险些维持不住，不仅露出了狐耳狐尾，连双手都变成了狐爪的模样。
但他却恍若未觉，而是拼命的放出灵气攻击着那道裂隙出现的方向，就算浑身经脉开始疼痛都不管不顾。
他一定要把朝朝救出来，朝朝……
想起少女最后血肉模糊的双手和虚弱的表情，虞怀寒浑身颤抖，惨白的俊颜上布满崩溃。
他不该来的……不该那么自信，觉得就凭他自己可以护下朝朝。
结果——
不仅让朝朝受了那么重的伤，现在还眼睁睁的看着她被裂隙吞走，生死不知。
都怪他，都是他的错。
“虞怀寒！”
遥遥传来了两道焦急的声音：“朝朝去哪儿了？怎么就你一个人？”
“刚才发生什么事了？好大的动静。”
禹绛渊和龙行阙迅速地朝不远处坐在一滩乱石里的男子奔去。
虞怀寒低垂着头，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们的声音。
“阿虞？”不祥的预感将龙行阙整个人笼罩，他一把拉起了虞怀寒，却发觉他在微微颤抖。
虞怀寒抬起了脸，那张曾经泰山崩于面前已不改色的容颜竟然满是慌乱与恐惧。
“朝朝……不见了。”
第五十二章
第五十二章
……什么？！
听到虞怀寒口中话语的瞬间, 龙行阙和禹绛渊齐齐出声。
他们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说起来，他们两个是在一同奔向山洞外的时候撞见的。
本来他们各自都陷入猪妖给他们设下的幻境中，却不知怎的, 幻境突然崩塌，他们这才从幻境中脱身, 便立马想着去和朝霜末会合。
但谁能想到, 他们刚抵达这里就听到了这样一个噩耗。
“朝朝不见了，你在说什么？”龙行阙咬牙质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之前不是都还好好的？”
“是我不好, 是我没有照顾好朝朝。”虞怀寒垂下眼眸，讲述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
待听到朝霜末被那条裂隙吞掉之后，龙行阙和禹绛渊的脸色均变得难看至极。
禹绛渊环顾四周的一片狼藉, 面色冰寒, 道：“不会是因为那道剑气才导致的缝隙出现的吧？”
龙行阙拳头紧攥, 重重的一挥手, 灵气便飞了出去, 砸塌了一小块山地：“不行，我们必须要把朝朝救出来。”
可怎么救呢？又该如何去救？这却是最重要, 也是首要考虑的问题。
虞怀寒强撑着身体从地上站了起来，勉强道：“我还记得那道裂隙消失的位置，不行我们就各自用灵气攻击看能否让那道裂隙再度出现吧。”
也只能这样了，禹绛渊剑眉紧拢，突然道：“你们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
“那道裂隙可能是一个秘境。”
禹绛渊也是突然想起了他陪师妹来这里的初衷——
师父虽然没有明确的提出, 但也隐晦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 这里极有可能有灵宝出现, 想让师妹试试看能否得到，因此让他陪同, 来确保师妹的安全。
如果是秘境的话，那么朝朝现在的安全应当就有保证了。
此言一出，虞怀寒和龙行阙均陷入了沉思。
虞怀寒咳了几声，拭去了唇边的血迹，缓缓道：“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当时我隐约感觉到了有一股极为浓郁纯粹的灵气，想来极有可能是那道裂隙中迸发出的。”
“还有一件事……”
虞怀寒微皱眉头，道：“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当时在朝朝被那条裂隙吸走前，我隐约看到一条黑影也朝裂隙飞了过去。”
“但转瞬即逝，我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
“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虞怀寒眸色冰凉，“那证明除了朝朝外，那条裂隙里还有一个人。”
其实虞怀寒之前就觉得猪妖有些不对劲了。
它没必要对朝朝下死手的，尤其背后还顶着他的压力。
但它却那么做了，就像是必须这么做似的。
虞怀寒眯了眯眼眸，朝山洞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可惜，猪妖尸骨无存且魂飞烟灭，不然还能从它的口中问出到点消息。
最终，禹绛渊三人决定先用灵气试着攻击裂隙消失的地方，看能否让裂隙重新出现。
一道接一道颜色各异的灵气照亮了小半个山谷。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他们三人中修为最高的龙行阙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金直勾勾地盯向了一个方向：“那边有两道很强大的气息在逐渐靠近。”
“一个是剑修，另一个……”
龙行阙皱了皱眉，道：“我没有感觉到，但是他们的修为都远超于我，起码也是化神期的修为。”
禹绛渊面色一凛，道：“那这两位前辈突然前来也不知是为何。”
“莫不是为了这道秘境吧？”
虞怀寒亦是抬头望去，若有所思地道：“我总觉得这道气息有点熟悉。”
跟刚才的那道剑气有点相似。
……
朝霜末再度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中。
她迅速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朝四下望去，却不由一愣。
目下山清水秀，鸟语花香，山峦重翠，恍惚间朝霜末觉得自己仿佛来到了什么仙境之中。
而且这里的灵气也格外的浓郁，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地上以及附近的花草树木都生长得格外茂盛，比她在外界见到的都要大一些。
情况不明，朝霜末还记得自己是被一股莫名的吸力吸进来的，便小心地朝前走了几步，想先看看周围的情况。
没走多远，她遇到了一个躺在地上的人。
乍一看到她的脸，朝霜末蹙眉道：“……凌盈盈？”
她怎么会在这里……而且怎么这么巧？
朝霜末试探着想用灵气去触碰一下她，灵气刚放出去，地上的凌盈盈便睁开了眼睛。
凌盈盈乍一对上朝霜末的目光，便惊的从地上跳了起来：“你，你怎么进来的？”
按理说这秘境是挑选人进入的，朝霜末不清楚情况定然不会硬闯，但现在她怎么也会在这里！
凌盈盈本想着秘境中如果只有她一个的话，便可以顺理成章地拿到这样东西，但现在多了一个朝霜末，而且上辈子还是她拿到了那样东西……
想到这，凌盈盈的手不由有些颤抖，看向朝霜末的目光也更加的戒备。
朝霜末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凌盈盈的神情，道：“我也想问凌师姐，怎么会在这里遇到你？”
“你也下山来做任务了吗？”
凌盈盈打着哈哈，笑道：“对，师妹你下山之后我也接了个任务，没想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啊，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朝霜末明显感觉到了凌盈盈的试探，她坦然地道：“我不知道。”
“师妹，你受了好重的伤啊，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凌盈盈假模假样地靠近朝霜末，作势要帮她处理手上的伤口，“天呐，瞧瞧你好好一双手都变成这个样子了，要是经脉受损了可怎么办？以后就不能修炼了。”
朝霜末没有听出她话语中幸灾乐祸的意味，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另一件事上。
凌盈盈有件事说的是对的。
她受了这么重的伤，但现在却感觉到伤口竟然没有那么痛了。
也不是习惯，而是……她的伤口好像在慢慢的愈合。
朝霜末一只手背在了身后，轻轻地触碰了一下被她放在袖袋中的玉瓶。
当时她和虞怀寒先离开山谷的时候，为了以防万一，朝霜末把那个放置魂魄的玉瓶从禹绛渊的那里拿了出来，想着自己贴身保管也更安全。
但现在……她能感觉到这个小小的玉瓶似乎在吸收着这方天地间的灵气。
里面的魂魄好像也在缓缓地恢复。
凌盈盈似乎还在说些什么她受伤这么严重，可能会有碍修行之类的话，朝霜末已经没耐心听了。
她仔细地感受着天地间的灵气，试图运转功法朝自己体内牵引。
不得不说，这里的灵气是朝霜末遇到过最纯粹也最精纯的，不过几息的功夫，她就感觉自己枯竭的经脉舒缓了许多，正在缓缓的恢复正常。
更甚者，她手上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朝霜末惊奇不已，而凌盈盈在附近转了几圈后似乎并没有什么发现，不甘心地又跑了回来，问道：“朝师妹，你真的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又该怎么出去吗？”
就算没抬头看到她的表情，朝霜末也能察觉到凌盈盈话语中的不满与怀疑。
就仿佛，她非常确信她认识这个地方
但朝霜末清楚，她从来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只大概猜测这应该就是师父告诉她那样灵宝即将出世的地方。
朝霜末淡淡地道：“凌师姐，你都不知道，我又如何知道呢？不如我们分头私下找找吧。”
说罢，朝霜末便主动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但没走多远，身后竟然又响起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凌盈盈又追了过来，讪笑着道：“还是算了吧，我们两个人在一起安全一些，毕竟这地方来历不明，谁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情。”
朝霜末瞥了她一眼，也没再说什么，默认让她跟着。
凌盈盈紧追着朝霜末不放，心想的却是：
她说什么也不能让朝霜末一个人走。万一她走着走着就遇到了那样东西，把它收入囊中了怎么办？她一定要死死地跟着她这样说不定还能从她手里抢过来！
怀揣着美好的愿景，凌盈盈跟了朝霜末一路，失望的发现她好像真的不清楚这是什么地方，确实在认真地探索四周的情况，并且寻找出去的方法。
最终，当凌盈盈看到朝霜末将从树上摔下的小鸟送回鸟巢的时候。开始感觉到不耐烦了，道：“你做这些有什么用？一只鸟罢了，半点意义也没有，单纯浪费时间。”
朝霜末灵气恢复了大半，几下便翻到了树梢上，轻柔地将手中嗷嗷待哺的小鸟送回了鸟巢中。
感受着手中小鸟温热的触感，朝霜末觉得好笑：“小鸟也是生命，万物皆有灵。凌师姐，你的话未免说的太过绝对了。”
凌盈盈撇了撇嘴，目光落在少女粲然的容颜上不由有些晦暗。
现在秘境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如果在这里杀了朝霜末，应该没人会知道吧……
几乎是凌盈盈身上杀气冒出来的瞬间，站在树梢上的朝霜末便瞬间察觉到了，朝她的方向看了过去。
四目相对，空气似乎都凝固了一瞬。
对上少女那双平静的眼眸，凌盈盈僵硬地挪开了目光：“师妹，你怎么还不下来？”
朝霜末笑了笑，道：“我就在这呆着吧，感觉这里的灵气更浓郁一些。”
她不会拖大，凌盈盈修为比她高，身上有的灵器和符咒也比她多。
在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杀意之后，朝霜末并不打算在没有完全把握的情况下跟她继续相处下去。
凌盈盈眼睛一闪，刚想继续劝说朝霜末下来，半空中突然响起了一道稚嫩的声音：
“你们两个，是来继承我的衣钵吗？”
第五十三章
第五十三章
闻言, 朝霜末还没反应过来，凌盈盈已欣喜若狂地转过了身，迫不及待地道：“对！我就是来继承你的衣钵的！”
站在他们面前的是一个面容稚嫩, 看着约摸只有五六岁的小女孩。
小女孩歪了歪头，指向朝霜末, 道：“那你呢？你是来做什么的？”
朝霜末还不清楚具体情况, 模棱两可地道：“我也差不多。”
小女孩小手一挥，道：“那好吧，我的继承人就从你们两个中间选。”
凌盈盈的面色似乎僵了一瞬, 她不甘心地道：“我先开口的，不能让我来吗？”
小女孩说起话来奶声奶气，但是话语中的含义却让凌盈盈脸色变得更难看：“可是谁先谁后并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呀, 我需要的是一个能更好的继承我衣钵的人。”
凌盈盈连忙道：“我可以啊, 不管你说什么我都能去做！”
小女孩肉嘟嘟的脸蛋上浮现出为难, 道：“可是比起亲和力, 我觉得她比你更强。”
她的小手指向的是朝霜末的方向。
“……我吗？”朝霜末一愣, 向小女孩弯下了腰，迟疑地道, “你可以告诉我，你需要的是什么样的人吗？”
朝霜末的举动拉近了她和小女孩之间的距离。
小女孩眨了眨眼，小手碰上了朝霜末的额头，一触即分。
朝霜末只感觉有道灵气落在了她的额头上，令人神清气爽, 仿佛瞬间开窍醒神。
小女孩收回了手, 看着很满意, 道：“你就可以。首先，最好是木灵根, 而且一定要是心思善良纯正的人。”
“不如我就把我的衣钵交给你吧，这样我也能放心离开这个世界了。”小女孩脆生生地道，然后又朝着霜末伸出了手。
但这一次，还没等朝霜末开口，旁边的凌盈盈便横插了过来，声音都有些尖利：“不行，这太不公平了，凭什么直接就定下她啊？难道不应该先比试一场吗！”
小女孩小手一顿，又默默地缩了回来。她瞅瞅朝霜末，又瞅了瞅凌盈盈，为难地道：“那、那要不比一场。”
凌盈盈大喜道：“好，谢谢你。”
说完，她忍不住瞥了朝霜末一眼，却发现少女依旧是一脸淡然，仿佛这样的意外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波澜。
凌盈盈暗自掐紧掌心，不管怎么说，她都不能眼睁睁的放任朝霜末得到这样东西。而且现在的她也不是上辈子的她了，她的手上有无数的符咒和灵器。比试的话，不一定会输给朝霜末。
朝霜末确实不怎么意外，主要她暂时还不太清楚这个女孩口中说的衣钵是什么意思，比试一场也好，给她更多的时间观察一下。
很快，女孩拍了拍手，高兴地道：“那不如就比你们谁能吸引到更多的花花草草过来吧。”
朝霜末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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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疑惑地道：“怎么吸引？”
小女孩理所应当地道：“就是站在这里吸引她们过来啊。你们中的哪个人吸引的多，就证明她的亲和力更强，我就选择她。”
说完，小女孩蹬蹬蹬地跑了过来，在她们的脚下一人画了一个圈，拍手道：“好了，你们就乖乖的站在这里一盏茶吧。”
凌盈盈直接傻了眼，忍不住偷偷去看朝霜末的反应。
上辈子她可是拿到了这样东西，想来，她一定会有应对的策略吧，只要她按照她的行为去做，说不定……
然后，凌盈盈就眼睁睁的看着少女原本有些迷茫，但很快似乎想到了什么，缓缓闭上了眼睛。
下一息，天地似乎都寂静了一瞬。
无数灵气以朝霜末为核心，朝她聚拢而去，随之而来的是那些原本正在安静摇曳着的花花草草。
她们试探着潮少女生出了自己的枝叶，慢慢地向少女靠近。
凌盈盈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口中不住地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明明这辈子她的修为还没有她高，怎么她就能做到这一步！
凌盈盈根本想不明白，但此时此刻正处于灵气漩涡中心的朝霜末亦是毫无察觉。
她只是遵循了自己的本心，试探着朝四周放出了自己的灵气，压根不知道她到底带来了怎样震撼的场景。
小女孩眼眸越发明亮，小手高兴地拍了起来，道：“太好了，我就需要你这样的！”
凌盈盈面色由青转白，最终死死地盯向朝霜末的方向，神色阴沉不定。
待朝霜末睁开眼睛时，她一时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
花草都围绕着她的方向凑了过来，她迟疑地看向了小女孩的方向，问道：“这样会不会对她们有所损害？”
小女孩摆了摆小手，道：“不会的。这里是我的世界，她们是用我的灵气幻化出来的，只有亲和力强的人才可以召唤她们。”
“而你，就是那个亲和力强的人。”
小女孩哒哒哒地跑了过来，兴高采烈地拉住了朝霜末的手：“我现在就把传承给你。”
朝霜末依言在她面前蹲了下来，她能感觉到小女孩又将手放在了她的额头上，便闭上了眼睛。
有一道微凉的触感顺着小女孩的手传递到了她的额头上，在那点光亮没入她额头的瞬间，朝霜末已然明白了小女孩口中的传承究竟意味着什么。
原来，小女孩并没有看着那么年幼，她已经在这个世界待了几千年了，可以说是这个世界的万物起源。
而她要送给朝霜末的便是这份万物之源，也就是和这个世间所有万物之间的亲和力。
小女孩马上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了，据她所言，她即将前往另一个小世界，但世界却不能没有万物之源。所以在她离开之前，她必须要找到一个传承人
而朝霜末，就被她定为了传承人，继承了这份万物之源。
将来师父告诉她的那份机缘应当就是这个了。
等朝霜末再度睁开眼睛时，她能明显感觉到世界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目之所及之处皆是丝丝缕缕的灵气，不仅如此，那些花花草草对她而言也多了一种陌生的熟悉感。仿佛只要她想，便可以联系她们。
朝霜末缓缓触上了自己的眉心，虽然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额头上落下了一个印记，是一个浅绿色的花纹，像是一朵小小的五瓣花，正正好地落在了她的眉间。
将万物之源给朝霜末之后，小女孩的脸色看着苍白了几分，她却笑得很开心：“这样我也能放心离开了，还有很多东西需要你慢慢的体会。如果你有需要也可以通过它来联系我，”
小女孩点了点额头。
朝霜末刚遇点头，突然一道暗光从她身边闪过，她低头一看，面色不由一变。
袖袋里变得空荡荡的，那个装满魂魄的玉瓶不见了。
玉瓶中的魂魄原本在这样灵气充裕的环境中已经缓解了大半，但谁能想到，现在竟然被——
朝霜末朝着那道暗光消失的方向看了过去，不出意外地看见了凌盈盈。
“把东西还给我。”朝霜末朝她伸出了手，面色冷凝。
她不明白凌盈盈为什么会这么做，但通过她刚刚的表现也隐约猜测到了些许。
大概是因为这个万物之源，凌盈盈之前很有可能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并且是为了它而来的。
凌盈盈目光怨恨地捏紧了手中的玉瓶，朝后退了一步：“可以，拿你身上的东西来换。”
趁着她们传递传承的时候，凌盈盈用了一张高阶符咒来换取朝霜末身上一样重要的东西。
本以为会拿到她脖颈上的玉佩，但谁曾想竟然是这么一个普普通通的玉瓶。
但在察觉到里面挤挤攘攘的魂魄时，凌盈盈觉得以朝霜末的个性，她不会放弃的。
朝霜末没有跟她过多掰扯，而是直接道：“你想要什么？”
凌盈盈眼睛直勾勾地盯向了她的脖颈，道：“你是不是有一块玉佩，把它给我，我就把这个瓶子还给你。”
闻言，朝霜末面色有一瞬的惊愕，道：“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要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就说给不给我吧，如果你不给我的话——”凌盈盈抬起了手，另一只手中积聚起灵气作势要轰向玉瓶，“那我就让这些魂魄魂飞魄散好了。”
朝霜末深深地望了她一眼，道：“好，我给你便是了。”
虽然不懂凌盈盈如何知道，又为何执着于她的这个玉佩，但是……她必须要救下那些本就无辜丧命的少女。
小女孩在旁边听完了全程，肉嘟嘟的小脸气得通红，道：“你太过分了！你这样的人根本就不该进入我的领地！我要赶你走。”
凌盈盈神色变幻，冷笑着道：“我还看不上你呢。不过跟那些人一样，都是瞎子。”
最终，凌盈盈还是从朝霜末那里拿到了她的玉佩。
玉佩倏一入手，凌盈盈便迫不及待地将手中的玉瓶抛了出去，哈哈大笑：“我终于拿到了！”
她看她还怎么恢复身份！凌家嫡女的位置只能属于她，也只会属于她。
朝霜末迅速的检查了一遍手中的玉瓶，确保那些魂魄都没有问题后，她微松了一口气，抬眸看向欣喜若狂的凌盈盈。
她看着高兴的都快要疯过去了。
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朝霜末眼眸微沉，与此同时，她听到了小女孩细声细气的声音响起：
“我马上就要离开了，这里也要崩塌了，以后有缘再见。”
一旁的凌盈盈犹自哈哈大笑着，朝霜末感觉到眼前一花，脚下便再度踩上了熟悉的土地上。
刚一稳住身形，她便察觉到了有好几道目光朝她看了过来。
“朝朝！”几道声音不约而同地响起。
朝霜末闻声看去，刚想对他们露出一抹笑，就看到了两个陌生的人。
他们对着她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又看向了凌盈盈：
“你……你手里的玉佩哪里来的？！”
第五十四章
第五十四章
那两个陌生人是一男一女, 看着就气势不凡，穿着打扮也都不似常人。
朝霜末疑惑地看了过去，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 总觉得这两人的面容看着有几分眼熟。
但这两人此时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凌盈盈以及她手中紧攥的玉佩身上，朝霜末便趁此朝禹绛渊他们的方向走了过去, 小声道：“他们是谁啊？这……又是怎么回事啊？”
“朝朝你没事吧？”龙行阙一把拉过了朝霜末, 上上下下地仔细打量了一番，最终手落在了朝霜末的额间，想摸一下她头上的奇怪图案, “你头上是怎么回事？受伤了吗？”
禹绛渊一把拍开了龙行阙的手，皱眉斥道：“看便看，别对我师妹动手动脚的, 你看不出那是个印记吗？”
朝霜末也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试探着将印记收了回去, 果然在他们的眼中看到了些许惊讶。
虞怀寒询问道：“朝朝, 你刚才经历了什么事？没受伤吧？”
朝霜末简单跟他们讲述了一下之前发生的事情。
禹绛渊微松了一口气, 道：“没事就行，万物之源我之前也隐约听说过。”
虞怀寒若有所思地道：“我也是, 不过是传说中的事情了。据说已经有千年没有人见过这位传说中的万物起源了。”
“没想到原来是藏在这里，并且马上就要离开了。”
龙行阙金眸微微一眯，道：“我也听我父王提起过，据说她的能力很强，而且在某些情况下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朝朝——”
他说着说着, 又朝朝霜末伸出了手, 想触碰她的眉心，结果被眼疾手快的禹绛渊冷冷覅打开了。
“别碰她。”
龙行阙自然不服, 两人的灵气暗中交手了几个回合后，在虞怀寒的折扇下停手了。
他悻悻然地收回了手，压低声音道：“朝朝，这件事你千万不要告诉其余人，以免会引来一些心怀不轨的人。”
虞怀寒颔首道：“阿阙说的是，我们也要帮朝朝瞒住。”
禹绛渊淡淡道：“我自然会帮师妹瞒住。”
虞怀寒一笑而过，龙行阙却嘀咕道：“说的就像只你会，我们都不会一样……”
禹绛渊当即冷眼扫过去。
眼看着情况又有些不对了，没等虞怀寒劝，朝霜末小声道：“那旁边那两位前辈是什么情况啊？”
虞怀寒轻声道：“一位是凌家家主，另一位则是定楚剑尊。”
“……啊？”朝霜末震惊不已，她是听说过这两人的名号的，但是他们又怎会来到这么一个偏僻的山谷中呢。
她不由问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禹绛渊深深地望了朝霜末一眼，安抚地揉了揉她的头，道：“朝朝，你最好做一些心理准备，你从小——”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一道突然的攻击打断了。
龙行阙冷笑着用灵气打开了禹绛渊的手，道：“别动手动脚的，有话好好说。”
“你——”禹绛渊眼眸冰冷，眼看着身后又要再度浮现出道道冰凌。
“好了，别闹了。”虞怀寒伸出折扇，一人给了他们一下，严肃道，“这事有关朝朝的身世，你们有什么话要说之后再私下谈，别当着朝朝的面。”
“身世？我的什么身世？”朝霜末怔愣道。
虞怀寒欲言又止，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
其实刚才他们在外界等待的时候，凌家家主和定楚剑尊便赶来了，张口便问他们那道剑气的主人现在在何处？
龙行阙没想太多，便告诉他们那是朝霜末佩戴的玉佩上发出的剑气，而现在她正深陷在裂隙当中，不知道何时才能出来。
那两人听他们说完之后又是激动，又是慌张，商量着要一道打开裂隙就朝霜末出来。
但没过多久，朝霜末便再度出现在了此地。
而跟她一道出现的是手握玉佩的凌盈盈。
凌盈盈哪里想到自己睁开眼睛便会看到养父母站在面前，还用那种眼光看着她。
手里的玉佩一时变成了烫手山芋，她下意识想将玉佩藏起来，但为时已晚，已然被所有人都看到了。
“你这玉佩到底是哪里来的？”姬渺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还是问了一句，同时朝狼狈的养女走了过去。
凌盈盈颤抖的手紧紧地攥着玉佩，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我……”
她心头涌上了一股强烈的恐慌，对上养父母满是失望的目光，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就算晕倒，凌盈盈也不忘捏紧那块玉佩。
其实眼前的情况已经格外明晰了，姬渺还有什么猜不出来的。
不远处的少女生了一张跟她足有五六分相似的容颜，那双桃花眼更是如她同出一辙。
而他们两家精心准备给亲生女儿凌朝朝的玉佩已经被禹绛渊几人证实始终戴在少女的脖颈上。
只是不知道为何此时会出现在凌盈盈的手中。
其实光凭刚才凌盈盈激动的笑容来看，姬渺隐约猜到了，只是不愿相信。
她养了凌盈盈这么多年，自认从来没有短缺过她丝毫而且因为亲生女儿的走丢，始终把她当做亲生女儿来看待，吃穿用度皆是一等一的好。
但谁能想到……
姬渺悲喜交加，一时伫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旁边的凌炎揽住了妻子的肩，低声道：“我们去问一问她吧……”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朝霜末。
而此时的朝霜末已经在禹绛渊几人小心翼翼的话语中大概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久久都无法回神。
她想过也许有一天会找到亲生父母，但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
而且……她的父母竟然会是凌盈盈的养父母。
眼看着凌炎和姬渺朝他的方向走了过来，朝霜末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禹绛渊几人：“我……”
她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一步，牵住了离她最近的虞怀寒的衣角。
虞怀寒不动声色地站在了朝霜末的身前，客气地道：“凌前辈和姬前辈，朝朝刚从秘境中出来，需要好好休息一番，有什么问题不如您就问我们几位小辈吧。”
他微笑道：“我们和朝朝相处了很久，也大概清楚她之前的事情。”
“朝朝……”姬渺眼眶微微泛红，她想朝少女的方向走去，却最终克制地停下了脚步，“好，你好好休息，等休息好之后我们再聊。”
朝霜末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从虞怀寒的身后探出了头，轻轻地点了点头。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对夫妇，这对说是她亲生父母的人。
禹绛渊朝凌盈盈的方向点了点，道：“前辈需要晚辈帮忙把凌师妹唤醒吗？”
凌盈盈现在还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看着格外凄惨。
龙行阙嗤笑道：“我也可以帮忙。”
刚才朝朝可是跟他们说了，凌盈盈拿着玉瓶威胁她，这才抢走了她的玉佩。
姬渺沉默一瞬，道：“……麻烦你们了。”
他们也想知道究竟在秘境中发生了什么，凌盈盈又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总觉得不像是巧合。
最终，虞怀寒带着朝霜末先一步离开去解决猪妖消失后需要做的事，而其余人则是留在了山谷中，等待着凌盈盈的苏醒。
禹绛渊干脆利落地使用了一点灵气刺激了凌盈盈的某个穴道，很快便让她悠悠转醒。
凌盈盈乍一醒来面对的又是养父母的容颜，眼睛一翻险些又昏过去。
“盈盈！”姬渺紧紧地握住了她的胳膊，咬牙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怎么会在这里？”
说着，她从凌盈盈的掌心中拿走了那块玉佩。
玉佩倏一落手，姬渺便确认这就是他们送给亲生女儿的玉佩。
凌盈盈支支吾吾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她眼珠转了转，刚欲开口，又被龙行阙的一句话给堵了回去。
龙行阙慢悠悠地上下抛着一张符咒，道：“这是阿虞临走前给我的，品级虽说不高，但是可以确保用的人说的是真话。”
“前辈你们需要的话可以给你们用。”
凌盈盈的表情越发惊恐，她眼睁睁的看着姬渺和凌炎对视了一眼，道：“多谢。”
他们接过了那张符咒。
……
朝霜末和虞怀寒离开没多远，便再度见到了那群女孩。
因为原先的山洞被剑意哄碎的差不多了，虞怀寒他们便将女孩们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女孩们见到朝霜末后，都激动地跑了过来：“姐姐、姐姐你没事吧？！”
朝霜末手上的伤在秘境中已经尽数痊愈了，便笑着给她们看，道：“我没事，你们还好吗？”
“我们也没事！”女孩们叽叽喳喳地围着朝霜末说话，脸上都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她们终于能离开这里了。
等安抚好女孩们后，朝霜末他们来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她给虞怀寒看了手中的玉瓶，想问问他该怎么安置这些魂魄。
魂魄们在秘境中被灵气蕴养的已经恢复大半了，看上去好像也恢复了些许神志，没有之前那么茫然空白了。
虞怀寒思索片刻，道：“等回去之后，我们可以联系佛宗问问，他们应该有往生之法。”
“到时候就可以让她们都前往轮回了。”
“太好了！”朝霜末很高兴。
她注意到虞怀寒的那身白衣上还带着斑驳的血迹，想起了她进入秘境前发生的事情，不由问道：“虞师兄……你还好吗？”
虞怀寒低头对上了少女担忧的目光，温和道：“除了灵气耗尽外，没有什么别的问题。倒是你，朝朝——”
直到现在，虞怀寒还清晰地记得他看着朝霜末消失在缝隙中的心情。
他想，这样的事情绝不能再经历第二次了。
“以后不要再做这么危险的事了。”虞怀寒低下了头，那对狐耳在他的头上缓缓浮现。
他拉过少女的手，轻轻地放到了他的耳朵上同时道：“朝朝，和我结契吧。”
第五十五章
第五十五章
“结……结契？！”
朝霜末结巴了一瞬, 怔愣地感受着手下那温热的触感。
一时间，她竟忘记把手挪开，或者说……是她自己内心深处想多停留一会儿。
虞怀寒轻轻抬起眼眸, 自下而上地看向少女，那双潋滟的桃花眼中仿佛盈满了细碎的笑意：“对啊, 结契。与我结契, 共享我的寿命与能力。”
“这样就算你遇到危险，我也能第一时间帮到你了。”
“我、我……”
朝霜末头次发现自己说话竟然会如此卡壳，没有一句话是顺的。
心跳得飞快, 她勉勉强强地道：“虞师兄，这样不太好吧……其实这次就是意外。”
“朝朝。”虞怀寒温柔地打断了她的话，轻轻地拉下了她的手, 握在了手中。
他缓缓摩擦了一下少女如今恢复如初的手背, 却还清晰地记得那鲜血淋漓的模样。
“我以前很讨厌自己半妖的身份。”虞怀寒垂下眼眸, “因为这个身份带给我的从来都是羞辱与伤害。”
“不是纯粹的人类, 亦不是妖族, 而是半妖。所有人都因为我的身份瞧不起我，我的父亲甚至因为我的身份不想认下我。”
“可是今天我突然有点庆幸, 还好我是半妖，算是妖族。”虞怀寒微笑了一下，道，“起码我半妖的身份可以与同你结契。这样下次你遇到危险的时候，我就可以保护你了。”
朝霜末这才恍然意识到虞怀寒口中的结契是什么含义。
她还以为、以为是……
可是不管是那种含义, 亦或是这种结契, 朝霜末觉得她都不能接受。
她心里不是不触动的, 但是——
朝霜末斟酌着开口，道：“虞师兄,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可是……”
虞怀寒含笑道：“心领，那便是接受的意思了？”
“当然不是了！”朝霜末提高声音，莫名有点脸热，匆匆忙忙地道，“虞师兄，你是我的师兄，而不是妖兽。”
朝霜末明白虞怀寒所说的结契是想作为她的灵兽与她单方面的同生共死。但是……脑海中光是冒出这样的想法，就让她觉得是在羞辱虞怀寒。
虞怀寒就算是半妖，也绝不能被人这样肆意羞辱。
“可是朝朝——”虞怀寒拉过了她的手，贴上了他的脸，那双深邃的桃花眼凝视着她，让朝霜末一时都有些呼吸不畅的感觉。
她头一次感觉到，虞师兄真的是只狐狸，一只夺人心魂的狐狸。
一片沉寂中，朝霜末听到虞怀寒低沉的声音响起：“是我自愿的，我自愿做你的妖兽。”
“你可以肆意的驱使我，就像你的那只小鸟一般。”
“不……不、不可以！”
心跳的险些要从胸膛中蹦出来似的，朝霜末猛地抽出了自己的手，大声地道：“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她怎么能驱使虞师兄，怎么能！”
“可是是我自愿的。”虞怀寒欲再度持其她的手，却被少女如洪水猛兽般迅速地避开了。
他的声线低落了下去，似乎带了几分委屈：“自愿的也不可以吗？我不会告诉其余人的。全当只有我们两人才知道的秘密好不好？”
虞怀寒的一字一句都尽数往朝霜末的耳中钻，他的话语仿佛带有一种特殊的魔力。朝霜末不光觉得自己的脸烫的快要烧了起来，半个身子似乎都要麻了。
她觉得自己大抵是病了，突然发病的那种。
“绝对不可以！”朝霜末勉强稳住心神，想义正言辞地拒绝，却结结巴巴地道，“如、如果你非要这样的话，那我再也不理你了。”
虞怀寒似乎轻笑了一下。
旋即，朝霜末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他扯动着晃了晃：“好，那我不说了，朝朝莫要不理我。”
朝霜末这一回没有再把自己的衣袖扯开。
一时间，四下沉寂，直到虞怀寒开口打破了这片寂静。
朝霜末只觉得自己的手被他拉了过去，他似乎放了什么东西在她的掌心：“既然你不同意结契，那把这个符咒贴身放置可以吗？”
她低头一看，发现是一张从未见过的高阶符咒，但想也知道……功效绝对是类似同生共死的。
“……”朝霜末微鼓脸颊，想再塞回去，但是尝试了好几次，这符咒又莫名其妙的回到了她的手中，就像是跟她绑定了似的。
最终，朝霜末还是接受了，只是心中打定主意，一定要把这张符咒藏在储物戒的最深处，绝不能让它有发挥作用的那一天。
在朝霜末正努力偷偷把符咒往储物戒里塞的时候，虞怀寒的声音突然响起：“朝朝，那你什么时候才能接受我呢？”
“如果我们结契了，你……是不是就接受我了？”
朝霜末的手猛地抖了一下。
她瞬间明白虞怀寒此时说结契并不是妖兽结契，而是……道侣结契。
朝霜末几度张了张嘴，但什么声音都没有发出。
虞怀寒也没再提起，而是在朝霜末收拾好后，带着她离开了此地。
等走出山洞吹着习习凉风，朝霜末才感觉自己脸颊上的热度稍稍褪去了些。
“师妹。”
朝霜末抬眼，遥遥望见几道身影朝着他们走了过来。
禹绛渊和龙行阙走在了最前方，而后面则是凌盈盈几人。
只不过此时的凌盈盈看着依旧像是晕了过去，快要不行的模样，被一个看着像是傀儡人一样的东西扛在肩上。
“朝朝，现在情况已经明了了——”龙行阙刚想再说，就被禹绛渊无情地扯开了：“就你话多，让两位前辈亲自给朝朝说。”
龙行阙瞪了他一眼，到底还是退了回去。
姬渺走到了朝霜末的面前，让她忍不住朝后退了一小步。
但这一次，虞怀寒没有在挡在她的面前，而是在她身旁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朝朝，没事的，我们都在。”
朝霜末深吸了一口气，对上了姬渺的目光：“前辈……您要跟我说什么？”
她清楚地看到姬渺的眼眶瞬间红了一圈，却笑着递来了一块玉佩：“朝朝……我能这么喊你吗？玉佩还给你，是盈……她从你那抢走的对不对？”
朝霜末抿了抿唇，垂眸道：“谢谢。”
话虽如此，她却不知该不该接过这块玉佩。
姬渺看出了少女的犹豫，把玉佩塞进了她的掌心中，低声道：“朝朝，我们不奢求你立马接受我们，只要能给我们一个机会就好了。”
“你走丢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你过得好不好。”姬渺哽咽道，抬手拭了一下眼角。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朝霜末还是看到了她眼角划过的泪，又有些手足无措起来：“前辈……”
“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不如先回镇上再说吧。”虞怀寒笑着解围道，“两位前辈赶来这里一定也费了不少的功夫，我们回去休整一番后再聊如何？”
姬渺迅速的看了一眼朝霜末，点头道：“好。”
她能看得出少女面上的疲惫。
现在人已经找到了，她也没什么遗憾了。
……
等回去之后，女孩子们也都被各自送回了家中，半个九溪镇都响彻着哭声与笑声。
姬渺眼看着那些找到孩子的家庭露出的笑容，不由感叹道：“我现在非常理解他们的心情。”
凌炎笑了笑，道：“没事的，我们的孩子也找回来了。”
姬渺轻轻地点了点头，低声道：“只是感觉朝朝从小都受了不少的委屈。我都不知道她这些年是怎么度过的，我真的好后悔……”
她那双和朝霜末相似的桃花眼中闪烁着泪光：“如果当年我们没有带着朝朝去看灯会，就不会把她丢下了，如果没有在那之后捡到盈盈，也就不会让她伤害到朝朝了……”
一想到今日用那张符咒问出来的话，姬渺的心中就宛如刀割一般痛。
他们可以肯定，凌盈盈来到此处并不是巧合，而是有目的的。
她故意抢走朝朝的玉佩，也证实了她的心思。
说不定，她很早就发现了朝朝的存在，却不仅没有告诉他们，反而还试图把这个事实隐瞒下去。
姬渺面色痛苦，她不愿相信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养女竟然会怀揣着这般恶毒的心思，但事实却摆在面前。
她也必须要做出抉择了。
凌炎轻轻地握了握姬渺的手，郑重地道：“夫人，不管你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他叹了口气，声音严肃，道：“但我总觉得这件事情可能没那么简单，盈盈那边还得再问问。”
……
第二天，朝霜末几人决定再次出发回到山谷。
猪妖已经彻底解决了，剩下的事情要等到他们回到归一派后再行处理，他们这次前去是为了做任务，也就是最初的采摘紫雾花的任务。
等来到山谷之后，朝霜末拿出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铲子背篓之类的工具分给了禹绛渊几人。
按照要求，他们每人至少需要采摘一百朵紫雾花。
朝霜末特意拿出了一个具有储物功能的玉瓶用来盛放这种紫雾花，然后便挑选了一处紫雾花多的地方蹲了下去，小心翼翼地摘取花朵。
因为紫雾花对于灵气敏感，使用灵气采摘可能会影响它的功效，所以必须手动采摘，不能借助半点灵气。
朝霜末一脸认真地挖了半个时辰，摘了大约二十朵，按照这个速度来看，最多两个时辰后，她便可以采摘完成了。
禹绛渊三人都想将自己的紫雾花给朝霜末，然后他们再继续采摘，好让她休息一会儿，但都被她婉拒了。
她自己可以，没必要借助他人的力量。
等他们四人都采摘完成后，时间也来到了午时。日头正盛，朝霜末擦了把额上的汗，露出了一个笑容，随口道：“这里的景色挺不错的，花也好看。”
山谷里不单单只有紫雾花，有不少其余开的正艳的花朵。
朝霜末只是随口一提，但没想到的是——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她刚朝前走出几步, 面前就多了几束花。
朝霜末吃惊地道：“这……”
禹绛渊直直地将手中淡粉色的花束递给了她，平静地道：“给。”
虞怀寒站在他左边，若无其事地将手中一个精致的花环递了过来——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做出来的。
“随便做的, 很衬你。”
龙行阙硬是挤在了他们中间，把一大捧各色花朵递到了朝霜末的面前：“ 喏, 这是我随便捡的！”
朝霜末：“……”
她一时失言, 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但龙行阙已经把手中的花束往她掌心里塞了，理直气壮地道：“都是随便做的, 我的这个好像要大一点哈。”
“随便”二字他加了重音，意思不言而喻。
“……”朝霜末不得已接过了他的花，下意识看虞怀寒。
虞怀寒看着却依旧面带笑意, 状似只是随口一提：“阿阙捡的倒是蛮多的, 朝朝都要抱不下了。”
这回轮到龙行阙脸色黑了几分, 嗤笑道：“多怎么了？那也比某些人只有几支强吧。”
禹绛渊凉凉地扫了他一眼。
朝霜末赶紧接过了禹绛渊手中的花, 找补道：“不管是多和少都很好看, 谢谢两位师兄。”
她一手一束花，倒是空不下手去接虞怀寒的花环了, 就当她有些尴尬的时候，突然感觉头上微微一沉。
虞怀寒含笑着收回了手，又顺手理了理她。微乱的发鬓，夸赞道：“很好看。”
两道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虞怀寒的身上，隐含警告。
虞怀寒笑容一如既往, 仿佛根本感受不到一半, 还贴心地道：“你们会编花环吗？不会的话我可以教你们。”
禹绛渊、龙行阙：“……”
朝霜末：“……不不必了吧。”
然后……
她就眼睁睁的看着龙行阙面无表情地道：“我要学, 阿虞你教我。”
禹绛渊。沉默片刻，冷着一张脸道：“我也想学。”
朝霜末：“……”
怎会如此。
……
少女走在前面, 纤细的身影几乎要被两束花给淹没了。
禹绛渊虽然嘴上没说，但却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又重新摘了一大束花，顶替掉了自己那几枝花。
他们三人走在后面，虞怀寒走中央，而禹绛渊和龙行阙则是一左一右地站在他的两侧，紧盯着……他手上的一举一动。
虞怀寒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掌心的几束花，几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那花枝便变成了花环。
“……”龙行阙捏着手里的花枝，上也不是下也不是，险些要怀疑人生，“不是，你这到底是怎么绕过去的？”
禹绛渊沉声道：“虞师弟，我圈不过来。”
虞怀寒含笑道：“我来看看。”
他刚要去帮禹绛渊，龙行阙又叫起来了：“你也帮我看看啊！我这边死活过不去！”
……直把虞怀寒两只手都弄得忙不过来。
到了最后，他无奈道：“要不我帮你们各做一个吧？”
只能说，有没有天赋太明显了。
结果……
这两人齐声道：“不！”
让他做了还有什么意义？
“……”虞怀寒微微叹气，妥协道，“那好吧，我再教你们一次，看清楚。”
等禹绛渊和龙行阙分别拿着做好的花环去找朝霜末的时候，他们已经快要走回九溪镇了。
禹绛渊和龙行阙那到底还是现学的编花环，他们两人手中的花环均是歪七扭八的，就这还各自攻击，说对方编的花环更丑。
朝霜末别无他法，只能违心道：“我觉得很好看啊，都很好看！”
她有心想往头上带，但是你头上已经带了虞怀寒送的那个，而且……
这个明显最好看，朝霜末不想摘。
于是，她假装没看到禹绛渊和龙行阙两人隐含期待的目光，加入po腾讯群思而咡二勿九依四七，看最全网文揉纹把两个花环往胳膊上一挂，笑盈盈地道：“好啦，谢谢两位师兄，我会好好保管的。”
虞怀寒微微一笑，道：“没事，明天我可以再给你编新的，我还会别的花样。”
龙行阙立马道：“我也编，我明天编的肯定比今天编的更好看。”
禹绛渊凉凉开口，道：“也不知道明天又有多少花要惨遭你的毒手。”
龙行阙冷笑道：“对对对，不像你，直接把弄坏的花毁尸灭迹。”
两人又针锋相对了起来，朝霜末无奈地看了他们一眼，又默默地收回了目光。
算了，只要不打起来就没事。
就算打起来……还有虞师兄在呢，他肯定会帮忙拦住的。
朝霜末心安理得的又转过了身，挨个摸了摸自己的三个花环，莹亮的桃花眼微微弯起。
她很喜欢这三个花环。
虞怀寒一手一个拉住了剑拔弩张的两人，一句话让他们停下了。
他压低声音，道：“你们没有注意到吗？朝朝好像对我们的态度缓和了些许。”
龙行阙一愣，道：“有吗？是不是她找到新生父母了，所以心情比较好？”
禹绛渊已经懒得吐槽他了，点头道：“我也感觉到了。朝朝好像……没那么怕我们了。”
如果说一开始他还不太确定，但就刚刚朝霜末从他们手中接过花环，以及她开心的表现来看，禹绛渊觉得朝朝对他们好像又回到了以前。
甚至可以说，是一开始缠着他练剑的时候。
他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却由衷地感到高兴。
太好了，他又可以像之前那样和师妹相处了。
这一次，他绝不会再像最初那般冷淡至极，甚至觉得她是个麻烦。
……
回去之后，他们也该商量离开的事情了。
朝霜末几人来九溪镇本来就是为了采摘紫雾花，如今任务已经完成，还额外把猪妖作乱的事情解决了。
尽管出现了凌盈盈这个意外，朝霜末还是依着原先的打算回朝家一趟，将娘亲从朝家接出来。
朝霜末本意是想跟禹绛渊几人分开，自行前去，让他们先一步回山。
但没想到的是……不仅禹绛渊几人说要跟她一起，就连姬渺和凌炎也提议同她一道，并且带着凌盈盈。
朝霜末问了几句，发觉他们的表情有些凝重，说是有些事情需要回朝家进一步确认。
于是，朝霜末便答应了下来，只是心头有个念头一闪而过——
她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朝家曾经也丢过一个女儿，就在她被捡到的前夕。
总不会……这么巧吧。
……
但有的时候，事情就是无比巧合。
直到朝家陷入了认亲现场，看着娘亲哭着抱住凌盈盈的时候，朝霜末都有些回不过神来。
凌盈盈……竟然还真的是朝家走丢的女儿，她本名应该叫朝盈。
她的娘亲谢氏不仅当场认出了她，还指出了她肩膀上的胎记。
姬渺和凌炎决定把凌盈盈就此归回朝家，毕竟这是朝家走丢的孩子。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想把朝霜末也带走。
虽然不知道为何两家走丢的孩子会这么巧合的走丢还被对方收养，但归回原位显然是最好的选择。
可……
凌家和朝家完全处于不用的地域，相隔足有千里，很难想象当年幼小的两个孩童是如何沦落到不同的地方的。
除非，是有人暗中插手。
朝霜末发现这点的时候，姬渺两人自然也意识到了。
只是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没有表现出来。
凌盈盈身上的疑点，实在是太多了。
他们本来是想继续审问下去的。却在真言符咒的作用下发现了她身上的禁制，有些事情不是她不想说，而且不能说。
姬渺他们在发现这点的时候便没再问下去了，而且转而提出要把凌盈盈放回朝家。
凌盈盈自然是不愿的，甚至濒临崩溃。
于是当晚，她就用符咒联系了一个人。
符咒启动溢出灵气的瞬间，便被早早准备好的姬渺和凌炎察觉到了。
他们迅速地追了过去，控制住了凌盈盈，但符咒那头的人反应也极其迅速，只留下了在空中萦绕着的淡淡黑气。
朝霜末他们也知道这件事，赶到的时候凌盈盈已经哭得再度晕了过去——
她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动作竟然会被发现，现在就是再怎么辩解也不会有人信了。
虽说本来也不会有人相信她了。
黑气消散的很快，残余下了点点稀薄的怨气，朝霜末望着半空，脸色有些凝重。
虞怀寒注意到了她的神情，问道：“朝朝，怎么了？”
朝霜末回神，摇了摇头，道：“没事。我只是突然想到一件事……”
“什么事？”
朝霜末抿唇笑了笑，道：“我在想……有的时候看见的也不一定真的。”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可有的时候，你看到的也许是别人想你看见的。”
就像是她那晚做的梦一样，朝霜末很长一段时间都认为那是预知梦，是那个光球好心告知了她未来，好让她躲开必死的局面。
但后来——
不光是这一路的相处，还是面对猪妖时他们的表现，无一例外都证实了一件事。
他们并不会伤害她，更遑论是因为凌盈盈而杀了她。
再加上猪妖口中的那些话，以及今晚亲眼见到的熟悉黑气，朝霜末想，很有可能从一开始就是错的。
光球骗了她，目的不明，但很显然……它和凌盈盈是一伙的。
朝霜末的思绪被虞怀寒突然的动作所打断。
他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含笑道：“有时候看到的会是幻境，不过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幻境这方面我略懂几分。”
朝霜末一怔，还未等她做出反应，龙行阙不满的声音响起：“把你的爪子拿开。”
虞怀寒无奈道：“阿阙……”
禹绛渊凉凉地道：“说话就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朝霜末：“……”
她看着面前又隐含硝烟的几人，扶额头痛。
罢了……她还是先考虑考虑眼前吧。
未来怎么样不知道，但现在，她感觉每天都很“艰难”。
第五十七章
第五十七章
第二天, 姬渺和凌炎跟朝霜末告别，顺便给了她好几个储物戒以及两块玉牌。
对于昨晚的事情，他们决定继续追查下去, 也需要从凌盈盈这边作为突破口，便带她一道回去, 想办法解开她身上的禁制。
朝霜末怔怔地看着几个被姬渺硬塞给她的储物戒和玉牌, 想拒绝，但对上那双跟她相似又微红的桃花眼时，最终还是默默地接受了。
玉牌分别是凌家和姬家的信物, 朝霜末手持它们不仅可以直接前去两家，还能得到两家附属所有家族中得到全力帮助。
以凌家和姬家在修仙界的势力……朝霜末怀疑她完全可以横着走了。
至于那几个储物戒，朝霜末只打开看了一眼, 便险些被里面五光十色的各色宝物给闪瞎了眼。
各种各样的高阶灵器、符咒、功法挤挤攘攘地塞满了整个储物戒。朝霜末算是明白为什么要给她三个了, 因为……一个根本塞不完啊！
朝霜末手有点抖地把三个储物戒藏好了, 她不打算用, 但毕竟是两位前辈的心意, 她准备有机会再还回去。
而关于娘亲，朝霜末成功地将她从朝家带了出来。
本来凌盈盈出现, 谢氏是想为了她留下来的。
但……可能她的态度伤到了谢氏，朝霜末眼睁睁地看着娘亲暗暗哭了好几回，最后还是答应跟她一道回去。
谢氏表情平静，但双眼肿的厉害：“没关系，我可以当她从未回来过。”
如果说早几年她还日思夜想自己的女儿, 盼望她能早日回来, 但随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 陪伴在她身边的永远都是朝朝。
朝朝不是她亲生女儿，却比她的亲生女儿更好。
如果以后凌盈盈需要她了, 谢氏想自己还是会帮忙的。但现在，她决定满足凌盈盈的愿望，远离她。
“娘亲……”朝霜末忍不住抱住了谢氏，认真地道，“我永远都会是娘亲的女儿，永远都会陪着娘亲。”
明明已经哭了好几天了，谢氏泪如泉涌，哽咽地回抱住朝霜末：“好……娘亲也永远都陪着朝朝。”
朝霜末给谢氏服下了回阳丹，治好了她近些年积年累月的暗伤，带着她去了她们一直想去的江南定居。
朝霜末安排好了一切，看着娘亲的笑容，觉得一切都值得了。
她陪了娘亲好几天，到了最后，谢氏都忍不住催她：“……朝朝快回去吧，忙你的，不用陪我了。”
谢氏挑眉看了眼窗外：“你若是在不去，那几位都要等急了。”
朝朝陪她也就罢了，那几位俊俏的小公子也眼巴巴地站在院子里哪也不去，三餐也照常送来。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们家养了三个厨师呢。
“……”朝霜末对上娘亲揶揄的目光，赧然地小声道，“哪有等急！娘亲就会说笑……”
话音刚落，窗边冒出了一个头，龙行阙兴致勃勃地道：“姓禹的说饭马上做好了，朝朝你和伯母可以准备吃饭了！”
谢氏笑道：“好，多谢小龙。”
龙行阙笑容爽朗，道：“伯母客气了，那我去端菜。”
谢氏碰碰朝霜末，嗔道：“还不快去帮忙，坐着干甚？”
朝霜末微鼓脸颊站了起来。
不愧是亲娘！
……
离开的那天，朝霜末和谢氏约好了下次见面的时间。
朝霜末依依不舍，谢氏亦是红了眼眶。等走出了很远，朝霜末仍沉浸在伤感中无法回神。
禹紫渊勾起她的衣角晃了晃，道：“朝朝别想了，下次我陪你一起回来。”
朝霜末抬眼看他，正对上少年灿烂的笑颜。
那日禹紫渊险些魂飞魄散，把朝霜末吓得够呛，好在后来他老实待在大师兄的体内，把自己的魂魄养好了。
龙行阙硬是从他们中间挤了过来，扬眉道：“我也陪你一起。”
虞怀寒在朝霜末身后无奈叹了口气，悠悠道：“……朝朝莫要忘了我。”
他是不想跟他们抢，但不代表他会放弃。
“……”朝霜末道，“好的，我记住了。”
她熟练地一手拉开一个，动作那叫一个行云流水。
毕竟再晚一步……可能这两人又要掐起来了。
朝霜末只能说，大师兄和阿紫不愧是亲兄弟，两人对于龙行阙的态度可谓是一模一样。
……压根不给他好脸色看。
他们四人本打算带着紫雾花直接回归一派的，但没想到半路遇到了新的问题。
说来也巧，他们所处的地界属于禹绛渊的国家，而且离皇宫很近。
这还是禹紫渊某次无意间提起的，朝霜末本想着顺路要不要让大师兄他们回去看看，没想到……
禹紫渊虽然有所掩饰，但眉眼间还是能看出几分深藏的厌恶：“我才不回去，我哥想回去就让他回去吧。”
“回去我死都不会出来的。”
最后这句话带上了几分赌气的意味，朝霜末隐隐意识到了些许，也没再跟禹紫渊提起，而是去问了禹绛渊。
禹绛渊表现的很淡然，道：“我去一趟吧。我自己去，你们可以在城外等我，最晚宫禁前我就会回来的。”
朝霜末没什么意见，跟虞怀寒和龙行阙说了之后，他们索性也进了皇城，趁着这个时间好好逛逛。
而就是在逛的过程中，他们得知了一件事情。
最近皇城中频繁地出现魂魄离体的情况，不止几十例，而是几百例。
怕引起更大的恐慌，这件事情暂时被皇城司压住了，但解决起来却没那么容易。
魂魄离体的人根本就没有一点征兆，白日里可能还好好的，但晚上睡一觉，第二天就醒不来了。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越来越多，皇城中也被召集来了无数的道士以及少数的修仙者。
朝霜末他们听说了这件事后，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魂魄离体，这件事听着可谓是无比耳熟。
虞怀寒思忖片刻，摇扇道：“我们可以先去看看那些患了离魂症的人，如果他们身上残余了些许灵气，就能有所判断了。”
朝霜末点了点头，当即和虞怀寒两人一道前去了皇城司。
因着他们修仙者的身上，很是顺利地见到了那些离魂的人。
不出所料，他们身上都残余了禁制的灵气。
虞怀寒笃定地道：“没错，这是禁术，他们每个人身上的气息都是相似的，一定是有人给他们下了同样的禁制，才会导致魂魄离体。”
“至于魂魄去了什么地方……”虞怀寒若有所思地点了点桌面，“我们可以顺着残余的灵气追查下去，或者晚间探查。”
朝霜末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接话道：“这个人肯定还会再来，说不定我们能抓他个现行！”
龙行阙金眸一眯，道：“如果是和猪妖一样都是受人指使的话，那这个人必须要抓住了。”
“不然也不知道他还会惹出多少事来。”
朝霜末和虞怀寒都赞同他的想法。
只不过……朝霜末隐隐有种预感，她那晚见到的光球，极有可能跟这些事有关。
等禹绛渊晚些回来的时候，朝霜末同他说了这件事。
对此，禹绛渊并不意外，道：“我在宫里也听说这件事了，父皇让我解决一下，我给他找了附近最近的门派。等明天我同他说一下，说我们接了，把资料之类的拿过来。”
等到了第二天，他们四人便顺着残余的灵气追了出去，一路追到了城外，灵气在一处溪水前戛然而止。
朝霜末仔仔细细地寻找了数十遍都没能找到接下来的方向，不由有些愁：“灵气断了，我们只能用另一个办法了。”
禹绛渊安慰道：“没事的朝朝，晚上我们一起蹲守，这人一定会露出马脚的。”
朝霜末忧心忡忡地应了一声，虽说晚上能抓个现行，但这也意味着会有人因此受害。
能少一人受害就好了。
当晚，朝霜末四人严防死守，整整警惕了一个晚上，却并没有发现半点不对。
设下的阵法没有被触动，符咒也没有警告，完全是风平浪静的一晚。
朝霜末微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开始担忧今天晚上了。
也不知何时才能抓住那人，如果一天天这么熬下去，迟早他们会放松警惕让那人得手。
龙行阙伸手抚平她紧蹙的眉心，放缓了声音，道：“快去休息吧，晚上的事晚上再说，你熬了一天，好好睡一觉。”
“等睡醒了便来吃饭。”
朝霜末勉强朝龙行阙笑了笑，实在困得不行了，也没拒绝他的好意，回房休息了。
等朝霜末再度醒来时，日头已然大亮。
她收拾了一番后便想去找禹绛渊三人回合，讨论一下接下来的事情。
但没想到的是……
她刚走到门前，就听到门内传来了他们三人的声音。
大师兄声音冰冷：“你今天跟她说了三百三十九句话，明天禁止跟她聊天。”
“？？？”龙行阙难以置信地道，“讨论案情也算说的话，那以后你闭嘴好了。”
他暴躁道：“不是，明天总该轮到我陪朝朝出门了吧？！前两天都是你们。”
禹绛渊还没说话，一贯最温和的虞怀寒含笑的声音响起：“啊？我还准备明天跟朝朝表白呢。”
禹绛渊冷笑，道：“这么玩是吧。那我今晚表白，正好在皇宫，我这就去安排烟花典礼和花灯游街。”
龙行阙嗤笑道：“行行行，我现在就让手下来把朝朝接走，直接去飞月境，对着她最喜欢的各种灵兽和妙荧花海，再让一队灵侍在旁边奏乐……”
“谁还比不过谁了是吧！”
窗外偷听的朝霜末：“……？？？”
第五十八章
第五十八章
门内三个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 朝霜末被惊的一时愣在原地，恍惚间只听到虞怀寒无奈地道：“好了好了，你们俩个别吵了, 我就是开个玩笑……”
但他的声音很快就被禹绛渊和龙行阙逐步拔高的声音压下，朝霜末猛地回神, 第一反应就是往外跑。
……虽然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但身体真的很诚实。
朝霜末急着跑出院子，没注意到脚下正好踩到片干枯的落叶。
“嘎吱”一声，朝霜末头也没回, 眨眼功夫便消失在了院子中。
原本争吵不休的屋内却突然寂静一瞬。
三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没人率先开口说话。
龙行阙拉开窗户朝外看了一眼，迟疑地道：“……我感觉到了朝朝的灵气。”
“朝朝……她刚才来过？”
禹绛渊一贯古井无波的脸色难得有点崩：“我也感觉到了, 刚才还以为是错觉, 但是声音——”
虞怀寒微微蹙眉, 旋即又舒展了眉头, 无奈道：“我都说了不要吵不要吵, 你们非不听……现在好了，也不知道朝朝听到了多少。”
“要是又回到了以前的样子, 看你们怎么办。”
龙行阙金眸满是不甘，嘀咕道：“明明死姓禹的先不让我跟朝朝说话的，还有阿虞你也是，非得提起表白的事……不知道朝朝都听见了没有。”
禹绛渊凉凉扫了一眼，道：“怪我？吵的最凶的难道不是你？”
“你——”龙行阙怒视禹绛渊, 又余光瞧见虞怀寒正老神在在地摇扇, 恍然道, “阿虞你是不是想到什么了？不然你怎么一点都不急？！”
虞怀寒微笑摇扇，叹道：“其实……也也是个机会。”
禹绛渊拢眉道：“怎么说？”
虞怀寒和沐道：“让朝朝明白我们的心意, 看她究竟会选择谁，难道不是我们一直想要的吗？”
“还是说……你们都想继续维持这样的生活？”
龙行阙立马道：“当然不是！”
说着，他厌恶地扫了一眼，抱臂冷哼：“我看见你就烦，等朝朝选择我了，就把你赶得远远的，你这辈子都别想见到朝朝。”
禹绛渊冷笑道：“天还亮着就做起梦了？朝朝永远都是我师妹，而你，等回山后就会跟我师妹无半点交集。”
龙行阙气急，刚欲开口，就瞧见虞怀寒提步朝外走，当即道：“阿虞，你去哪？”
虞怀寒捏着折扇，挑眉道：“去找朝朝啊。不然……要是她遇到危险怎么办。”
龙行阙一惊，跟禹绛渊对视了一眼，又登时嫌弃地挪开了目光。
“啧。”
禹绛渊面无表情地道：“走吧，一起去。”
……
朝霜末一口气走到了嘈杂的集市上，人声鼎沸，车水马龙，她却压根听不进去，脑海中乱糟糟的，反复回响着那一段话。
他们……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总不能真的是——
“朝朝。”
朝霜末的思绪骤然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所打断，她抬眼看去，愣了一下。
来人俊颜灿烂，大掌揉了揉她的头顶，又抬手将她用力地揽入了怀中，闷声道：“好久不见了，我好想你。”
“晏晏……”朝霜末犹豫了一下，轻轻地回抱住了他，道，“你怎么来了，事情解决掉了吗？”
闻言，晏夜之微微眯了眯眼，又轻捏了下少女柔嫩的脸颊，笑吟吟地道：“对啊，朝朝不欢迎我吗？”
朝霜末微鼓脸颊，拍开了他的手，道：“当然不是，我问问罢了。”
晏夜之垂眸端详着少女面上的神情，总觉得今日估计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朝朝不会露出这般的表情。
他对于朝霜末可谓是再了解不过了——
就算她极力掩饰了，但微微垂下的嘴角和是不是抿起的唇瓣，都藏不住她的心事。
“怎么了朝朝？”晏夜之握起她的手，放缓声音，道，“是发生什么事了吗？有人欺负你吗？你跟我说，我帮你。”
“……没有。”朝霜末抿了下唇，敛眸道，“什么都没有，晏晏你不要乱想，我最近过得很好，还把娘亲也接出来了！”
“哦？那真的太好了，下次我陪你一起去看伯母。”晏夜之没再追问下去，而是顺势揽住了朝霜末的肩，笑道，“好久没逛街了，我们去逛逛吧，看看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
看着少女面上又重新挂上了笑容，晏夜之眸色渐暗。
朝朝不想说就罢了，他这次有的是时间，迟早能弄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
至于那几人……晏夜之在心中冷笑，他在朝朝身上明显发现了他们的气息，很显然，这段时间他们一直都在一起。
没关系，这次他来了，会把他们一个个都赶走的。
晏夜之笑着指了指前面的糕点铺子，道：“那边排队的人好多。朝朝你不是喜欢吃这种甜的吗？我去排队买点好不好？”
“这……”朝霜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是一家生意非常火爆的店铺，来来往往的全是抱着纸袋子笑容洋溢的人们。
“这家竟然还有九曲糕，真的太好了！”
“九曲糕真的太好吃了，店家每天就做那么一点，根本抢不到，我们今天运气真好啊。”
九曲糕……朝霜末听着莫名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感，但还没等她想明白，晏夜之便不由分说地轻推了她一下，道：“我去排队买点九曲糕给你尝尝，朝朝你去那边等一会儿。”
朝霜末没来得及阻止，晏夜之已经熟练地排在了队伍的末尾，还冲她笑着招了招手，示意她去旁边的小店坐会儿。
眼看着眨眼功夫，晏夜之的身后已经又排上了好几人，连带着他的身影都快被淹没了，朝霜末只得先去旁边站着。
站在僻静的小巷中，可巷外的人声还是飘了过来。
无一例外的，来往的路人都在讨论九曲糕，以及这家店铺……九方阁。
朝霜末忽地睁大了眼睛，她想起来了！
之所以感觉到九曲糕以及店铺的名字如此熟悉，是因为她见到过好几次。
他们去过不少离魂症的人家里，而在他们的桌子上，都看到过九方阁的食盒！
这就意味着……患了离魂症的人，极有可能是因为九曲糕。
想明白这点的时候，朝霜末当即走了出去同晏夜之会合。
等排到他们的时候，朝霜末试探着问了问店家有关九曲花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
店家很好说话，告诉她是皇城外最为常见的九曲树上结的果子制成的。
最近正是这种九曲果成熟的季节，漫山遍野都是，根本摘不完。
朝霜末道完谢后，便迅速地拉着晏夜之向城外走去，同时简单跟他讲述了一下目前的情况。
晏夜之还提着那一袋九曲糕，若有所思地道：“朝朝，你是怀疑九曲树出了问题，而不是店家？”
朝霜末点了点头，分析道：“我刚刚试探着问了店家有关糕点的方子，他虽说是祖传的，但表情却很不自然。”
“更何况……”朝霜末面色凝重，道，“我还问了几个路人，他们都说九曲糕是最近才在京城中流行起来的，以前根本没有出现过，也没有人试着用九曲果制作糕点。”
“那满山的九曲果经常是熟透烂在地上都没有人。如果是店家的祖传秘方，他不至于会荒废这么久。所以——”
朝霜末总结道：“方子极有可能是店家无意间得到的，他试过之后发觉味道不错，便在店铺中售卖起来，进一步风靡整个京城。”
“但他根本不知道的是，方子没有问题，九曲果才是问题的关键。”
朝霜末顿了顿，继续道：“我怀疑九曲果生长的地方被人设下了阵法，所以那些吃下九曲糕的人都会间接受到阵法的影响，进而离魂。”
晏夜之沉声道：“每日吃的人很多，但离魂症是分批出现的，也就是说，单纯吃一次九曲糕并不会造成离魂，而是——”
朝霜末看向晏夜之，四目相对，两人异口同声地道：“日积月累！”
他们相视一笑，晏夜之反手握住了朝霜末的手握，叹道：“那这糕点也不能吃了，无碍，等把这事解决了之后我去买别的。”
“朝朝。”晏夜之轻轻唤了一声，目光灼灼，道，“你之前不是说想去看雪山吗？把这里的事情解决了之后，我带你看雪山好吗？”
晏夜之观察着少女的神情，继续道：“雪山下还有别的景观，有雪兽，可以拉着我们滑雪，还有妙荧花海……我们一起去看好不好？”
在听到“妙荧花海”四字的时候，朝霜末纤长的睫羽颤了颤，她沉默片刻，道：“……好。”
她现在还没有想明白这件事，所以在这之前……
朝霜末想，她需要冷静一下。
晏夜之眼眸登时亮如星辰，唇角翘起，道：“好！”
……
少女温柔的应答声遥遥地传入了几人的耳中。
龙行阙本来正直勾勾地盯着晏夜之握着朝霜末手握的那只手，咬牙切齿的不行。
待听到那句“好”的时候，龙行阙陡然安静了下来，表情也僵硬了一瞬。
片刻，他哑声道：“朝朝……她答应了。”
“她要和那小子一起去看妙荧花海，去雪山。”
禹绛渊难得没有出言怼他，低声道：“师妹看着很高兴。”
虞怀寒抬眼看去，灿然的日光下，高大俊美的男子紧紧地牵着少女的手，宛如一副工笔画卷。
多么郎情妾意，天造地和的一对。
虞怀寒忽地笑了，道：“别站着干等了，我们追过去看看吧。”
第五十九章
第五十九章
他们追出来的时候, 正巧看到了朝霜末同晏夜之一起排队，最后更是两人一起携手朝城外走去。
龙行阙心中酸涩难忍，一路上都紧紧地盯着那两个身影, 道：“……凭什么？那人究竟是谁？凭什么能跟朝朝离得那么近？”
禹绛渊嫌弃地扫了一眼身旁怨气比鬼重的龙行阙，看向了前方, 眉头微微拢起：“朝朝好像……目的明确。”
虞怀寒也发现了些许不对, 颔首道：“刚才他们买了九曲糕，现在前去……是去找九曲果？”
龙行阙金眸一眯，道：“九曲糕？朝朝觉得好吃所以想带回来多做点？”
“好像……不是。”
眼看着前方那两道身影已经在树下站停, 看着像是在找寻什么东西。虞怀寒似有所觉地环顾四周，面色忽地一变，道：“不对, 这附近有阵法！”
而此时此刻, 沉眠地底的阵法不知何时, 悄然被启动了。
虞怀寒迅速地向朝霜末两人的方向飞奔而去, 同时高声道：“快走, 快离开那里！”
禹绛渊和龙行阙紧随其后。
他们一同看见了少女惊愕的神情以及她身边男人暗沉的脸色。
但下一瞬，铺天盖地的灵气朝中央狠狠挤来, 将他们五人全部包裹其中。
……
朝霜末缓缓睁开眼时，只觉得头痛欲裂，像是一整个晚上都深陷入一个沉沉的噩梦中。
恍惚间，她甚至都有些忘记自己的身份，又是身处何地, 直到一身轻柔的呼唤声在旁边响起：
“……陛下您醒了, 可要起身？”
朝霜末一呆, 下意识看了过去，正对上一个乌黑的头顶。
约摸三十几岁的宫装女子恭敬地朝她俯身, 同时道：“您这次睡了很久，奴婢始终无法唤醒您，可要先叫御医过来瞧瞧？”
朝霜末捂着额点头，她现在确实感觉头很痛。
记忆慢慢回笼，脑海中也多出了一些熟悉的场景，朝霜末环顾四周，认出了这是她自己的寝殿，而宫装女子是她最得力的内务总管梓丹。
梓丹一直小心观察着朝霜末的神情，见她点头，立马吩咐底下的宫人叫来御医。
御医就在殿外侯着，没几息便走了进来，恭敬地给朝霜末把脉。
朝霜末疲惫地闭了闭眼，就在这时，听到殿外响起了些许骚乱声。
梓丹面色微微一变，快步走出去，很快又重返殿内，为难地道：“陛下，您身体不适便取消了早朝，几位大臣就在殿外等您，结果……跟紫美人吵了起来。”
她低声汇报的时候，殿外的嘈杂声还在一股脑地往殿内钻，惹得朝霜末更是头疼，烦躁道：“他们在吵什么？又有什么好吵的？”
梓丹斟酌着开口，道：“紫美人得知您身体不适后便立马赶来了，说要探望您，给您送汤，结果御史大夫就在殿外，便批评了他几句。于是……就吵起来了。”
殿外的几道人声中有一道隐隐有些耳熟，一对多还丝毫不落下风，朝霜末没想太多，蹙眉道：“批评他什么？”
梓丹表情有一瞬的不自然，欲言又止地道：“当然是……于理不合。陛下您忘了？紫美人是皇后的亲弟弟，那次来宫中探病皇后后便顺势入了宫……”
“还是您说的，先给他封号美人，等来日他诞下皇女后便给他晋升。”
朝霜末：“……”
什么鬼？这都是些什么？！
各种古怪的情绪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朝霜末没想明白，扶额头疼道：“让他走！别在这吵了。”
梓丹应下，道：“奴婢这就让几位大臣离开，请紫美人进来。”
“……？”朝霜末面无表情地道，“我是让那个美人走。你跟几个大臣说一下，去偏殿等我，我马上过去。”
她现在完全不记得这个什么美人了，但清楚一件事——
跟正事相比，美人什么的完全靠边站。
梓丹面上的震惊一闪而过：“……奴婢明白了。”
朝霜末收拾好后便向偏殿去了，头痛也有所缓解，她强打起精神处理了一下繁杂的政务，等完全结束后夜色已然转沉。
梓丹适时上前，询问道：“陛下午膳都没用，现在也该用晚膳了。”
见朝霜末颔首，精美可口的膳食一道道端了上来。
也不知怎的，朝霜末总觉得心头沉甸甸的，像是坠着事，但又说不上来，使得她并没有什么胃口，匆匆吃了几口便搁了筷子。
梓丹一直在旁服侍，见此，小心翼翼地开口，道：“陛下，紫美人从中午便一直站在殿外等候，也不让人通传，只说等您忙完了再打扰您。现在……您要见紫美人吗？”
朝霜末一惊，道：“他没走？一直等在外面？”
梓丹连忙道：“奴婢们也都劝过的，紫美人许是怕陛下您生他的气，也不见他，说什么也不肯离开，还说要亲自向陛下您赔罪。”
午时到现在……少说也得有三个时辰，朝霜末一时间是真的惊到了，无奈道：“让他进来吧。”
“我倒也没有生他的气，只是那时不方便见他。”
梓丹微松口气，福了福身道：“那奴婢这就去请紫美人进来。”
没过多久，一个俊俏的少年郎跟在梓丹身后走进了殿内。
少年生了一双潋滟动人的紫色凤眸，格外的摄人心魂。
朝霜末刚一对上他的目光，就眼看着那双凤眸中浮上了一层委屈。
“……陛下！”
禹紫渊唤了一声，几步便走至了朝霜末的身边，抬手想要去牵她的手，但又犹豫着垂下了。
“我手凉，还是莫要冰到陛下了……”
话虽如此，但那话语中的可怜意味就是任谁都能听出来。
朝霜末微叹了口气，示意梓丹传膳：“还没吃饭吧，先喝点汤暖暖身子。”
禹紫渊面上多了几分灿然笑意，道：“陛下昨日不是说要喝我亲手煲的汤，我今日便给陛下带过来了。中午的时候便让人在小厨房温着，我现在让他们送过来。”
至于中午为什么突然温着，两人都心知肚明。
朝霜末看着面前少年乖巧的容颜，以及他裸露在外微微泛红的手指，忍不住又叹了口气，道：“你费心了。”
禹紫渊凤眸莹亮，笑道：“我甘之如饴，陛下开心便好。毕竟……”
他眨了眨凤眸，莫名有种天真之感，道：“哥哥身体不好，我作为他的亲弟弟，一定要身体力行地照顾好陛下才行。”
“陛下……”
禹紫渊轻轻地握住了朝霜末搭在膝盖上的手，纯然一笑：“陛下看，我的手已经不凉了，还是陛下宫里暖和。”
少年骨节分明的大掌只能算是温热，手心还是冷的，朝霜末心软了一瞬，反手握住了他的手，道：“我给你暖暖吧。”
禹紫渊嗯了一声，凤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少女将他的两只手都包裹住了，热度一股脑地传递了过来。
凤眸中的笑意一闪而过，禹紫渊声音低沉，道：“多谢陛下，我感觉好多了，都怪我体质偏弱，还是得和陛下在一起才行——”
话音未落，便被一道怒气冲冲的声音突然打断了：
“知道自己身体不行就老实回宫待着，在这里楚楚可怜给谁看？！”
来人大步踏入了殿内，身后追着一脸惶恐不安的梓丹。
她叠声叫道：“……龙贵妃，龙贵妃！您不能擅闯陛下寝殿的！”
龙行阙看都不看她，怒不可遏地对准了禹紫渊：“谁让你进来的？姓禹的，你平时不老实也就罢了，今天还故意缠着陛下，你什么意思？！”
朝霜末明显感觉到禹紫渊的手颤了一下，旋即就见他不安地看了过来：“陛下……我是不是做错了事情，我这就走……”
龙行阙气极反笑，指着禹紫渊的鼻子怒道：“好好好，现在还给这装是吧！姓禹的你可真行，西湖的龙井都没你茶！”
“……”在朝霜末看不到的身后，禹紫渊的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冷冷地扫向龙行阙。
他用口型道：“你、又、奈、我、何？”
做完口型，禹紫渊又重新恢复了一脸委屈，道：“陛下，要不我还是走吧，贵妃看上去很生气，都怪我不好……”
“不关你的事。”朝霜末正色道，“是我让他进来的，龙贵妃，你有什么事吗？”
闻言，禹紫渊脸上的笑意越发粲然，眼含挑衅地看了龙行阙一眼。
龙行阙气得快要冲上去打禹紫渊了，咬牙道：“陛下是不是忘了，今晚轮到我侍寝了！”
他一大早都准备好了，谁想到这姓禹的非死守在陛下的寝殿外，不仅让他混进去了不说，现在还死赖着不肯走！
一想到自己苦苦等了一个月才轮到的侍寝可能要灰飞烟灭，龙行阙也委屈起来了：“陛下平日里忙于政务不来看我我都理解的，但现在……凭什么轮到我的侍寝要让给他啊？！”
龙行阙越想越悲愤，索性直接坐在了旁边的凳子上，目光灼灼地盯着朝霜末：“我不管，那我也不走了，大不了大家一起。”
……一起？
朝霜末被他这话震的目瞪口呆，头莫名又开始痛了起来。
就在这时，殿外又传来了一道温和的声音：“陛下您没事吧？”
龙行阙不耐烦地道：“阿虞你来干什么？”
虞怀寒行了一礼，不赞同地道：“阿阙，你怎么能随意乱闯陛下寝殿呢？”
“都是我不好。”虞怀寒面含愧疚，俯身道，“是我没及时制止阿阙，他也是太过忧心陛下，想知道陛下的情况，这才着急闯了进来。”
“还望陛下宽恕他这次，我愿以身替罪。”
朝霜末眼睁睁地看着他朝自己俯身下来，似乎有点红色一晃而过，让她一时有些恍惚。
……不是，你们晚上都穿这么少的吗？！
第六十章
第六十章
“虞妃说笑了, 就算阖宫上下都知道你与龙贵妃的关系好，受罚也是不能顶替的。”
“律法之下，不可私询。”
随着一道冷淡的声音响起, 一个和禹紫渊足有九分相似的男子也走进了殿内，他的目光冰冷, 唯独落在朝霜末身上时缓和了几分, 道：“陛下今日无事吧，我听说上午请了御医，也不知现在好些了吗？”
对上禹绛渊关切的凤眸, 朝霜末莫名卡壳了一瞬，道：“我没事，多谢皇后关心。”
她现在已经意识到禹绛渊的身份了, 不仅当着正宫皇后的面让他看见这么多妃子, 甚至还趁着他病的时候纳了他的亲生弟弟……
朝霜末都有些不敢直视禹绛渊的眼睛了。
禹绛渊微勾了下唇角, 道：“陛下无事我就放心了。”
“时间不早了, 你们也别耽误陛下休息了。”禹绛渊沉着一张脸, 目光依次自禹紫渊几人身上扫过，“大晚上闹得阖宫上下都不得安宁, 还让陛下费心。”
“龙贵妃今日擅闯陛下寝殿，回去自行禁闭一日。”
禹绛渊似笑非笑地道：“虞妃穿的倒是……别致，赶来的也及时，还望下次管好龙贵妃，莫让他再乱跑了。”
此话一出, 龙行阙登时转头看向虞怀寒, 金眸一眯, 怀疑地道：“……阿虞，你怎么穿成这样？”
虞怀寒略抖了一下衣袖, 稍稍遮住了衣襟，幽幽道：“你说呢阿阙，我本来就要入寝了，听到宫人说了你的事情，便立马赶了过来。”
龙行阙眼中的怀疑消散了大半，道：“原来是这样，那阿虞你冷吗，要不我给你件衣服？”
他作势要把外衣脱下给虞怀寒，他里面就穿件纱衣，这怎么能行。
虞怀寒拦住了他，感动不已，道：“不必了阿阙，你有这份心我就知足了。我们一起回去吧。”
今晚皇后来了，恐怕就是任谁也不能占到丝毫便宜了。
禹紫渊嗤笑一声，道：“蠢货。”
他虽然压低了声音，但在场的谁又不是耳聪目明。
龙行阙当即瞪向禹紫渊，又对禹绛渊呵笑道：“皇后可得好好管管你这亲弟弟，天天就知道痴缠着陛下，半点礼义廉耻都不懂。”
“礼义廉耻”四字龙行阙咬得很重，意有所指。
虞怀寒眼眸一闪，劝道：“阿阙你别这么说，紫美人年纪尚小，不懂事也是正常的。”
但谁又不知道，当今皇后与他弟弟乃是双生子。
禹绛渊面无表情地道：“阿紫，过来。”
“哥……”禹紫渊咬牙，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走了过去，一脸不高兴。
禹绛渊冷声道：“回去关禁闭三天，罚抄经书一百遍，什么时候抄完什么时候才能出来。”
“……哥！”禹紫渊不敢置信，登时看向了朝霜末。
对上那双可怜巴巴的凤眸，朝霜末再度心软了，说起来，阿紫也是因为她才受罚的，还在殿外站了那么长时间，这么冷的天……
朝霜末忍不住劝道：“皇后，这罚会不会有点太重了。”
禹紫渊一喜，紫色凤眸盈满了潋滟的光芒。
禹绛渊顿了顿，平静地道：“当年我被太后罚朝经书三百遍的时候，陛下却并未觉得惩罚太重。”
“……”虽然禹绛渊表情平淡，仿佛只是随口一提，但朝霜末就是不太敢对上他的目光，不自在地道，“那便随皇后安排吧。”
禹紫渊面色僵了僵，笑道：“陛下能有这份心，我已经很感动了……”
禹绛渊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但偏偏就在这时，殿内的窗户突然动了动，一道人影熟练地越过窗棂翻了进来，同时含笑的声音响起：
“朝朝，我来了！”
朝霜末：“……”
但在场的几位压根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已经纷纷提步走了过去，将那人包围了起来。
龙行阙挡在了来人的最前面，审视地道：“晏妃为何会在此时出现？还翻窗，你就是这么惊扰陛下的？”
虞怀寒若有所思地道：“我之前总听晏妃宫里的人说晚上会有奇怪的动静，总不能……这不是第一次吧。”
禹紫渊面色一变，咬牙道：“你看他那熟悉的样子！绝对干了不少次。”
禹绛渊危险道：“不仅翻窗没把规矩当回事，还直呼陛下名讳，晏妃跟我走一趟吧，这个月好好待在房里思过。”
晏夜之被他们一句接着一句地怼，也不反驳，只是静静地伫立在原地，目光执拗地看向朝霜末的方向。
就仿佛……他已经十分习惯目前的情况，经常被他们几个“欺负”。
朝霜末对上他安静的眼眸，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嘴比脑子快一步，脱口而出：“是我让他来的，也是我让他翻窗的！不怪他！”
话音落下，在场的几人表情都变了。
晏夜之从鼻间溢出一声轻哼，推开他们向朝霜末的方向走了过去，懒洋洋地道：“这么晚了，你们没什么事的话就赶紧退下吧，朝朝和我要安歇了。”
“你——”龙行阙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怒道，“你什么意思？！”
晏夜之笑着不说话，胸有成竹地站在那里，像是在等着朝霜末开口。
电光火石之间，朝霜末抓住了一闪而过道回忆，总算明白了事情是怎么回事。
原来——
晏夜之跟她从小青梅竹马，所以长大后自然也入了宫。
只不过，晏夜之身份是罪臣之后，不能光明正大地站在她旁边，而且也比不过家世显赫的禹绛渊和龙行阙，只能以最普通的身份入宫。
但朝霜末自然不会委屈他，让他进宫后就开始找各种机会给他晋升，终于让他来到了妃的位置。
而在这个过程中，朝霜末把他和自己的关系隐藏的很好，没让宫里的任何人发现。他们也都觉得晏夜之不过是个毫无威胁的普通妃嫔，之前也从未针对过他。
但现在，大抵是晏夜之觉得忍耐已久，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身份，开始主动跟其余人争斗起来。
于是，面对龙行阙的质问，晏夜之直接甩开了他的手，道：“你算什么东西？”
“挡、箭、牌——”
龙行阙脸色登时变得无比铁青，气得话都说不出来了，听着晏夜之继续慢悠悠地道：“我可是朝朝心中的白月光，你们谁能抵的上我在朝朝心中的地位？”
且不说别的，就是“朝朝”这个称呼，就只有晏夜之能叫。
龙行阙四人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纷纷看向朝霜末：“陛下……”
晏夜之眼眸中满是志在必得，道：“朝朝你说呢，要不要我留下来？”
朝霜末：“…………”
迎面对上五双灼灼眼眸，朝霜末僵着一张脸朝后退了一步。
完蛋了，她头好痛……
跟一般最常见的偏头痛不同，朝霜末总觉得自己额间嚯嚯地痛，疑心是不是被他们给气的。
她当即捂住自己的头，道：“你们都回去吧，我头好痛，明日还要早起去早朝。”
禹绛渊立马道：“头痛？快请御医——”
一阵兵荒马乱过后，朝霜末终于把他们五个全部敷衍走了，疲惫地坐在凳子上一脸崩溃。
她现在开始怀疑人生了……以前的自己究竟是如何做到游刃有余的？？？
她现在光是一个晚上，感觉人都要裂开了……
尤其头还一直痛着，现在额间的疼痛愈来愈烈，就仿佛，有什么要从额头的地方破土而出。
朝霜末被自己的想象惊了一瞬，连忙朝外走去，想让梓丹叫来御医看看。
虽说御医说没事，但头痛却是始终存在的。
只是她将将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的窗户发出了一声轻响。
一道黑影无比矫捷地翻了起来，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朝霜末的背后。
习习冷风透过大开的窗户钻了进来，朝霜末意识到了什么，捂着头转身，落入了一个带着几分凉意的怀抱中。
少年紧紧地抱着她，朝霜末能感觉到来自他胸膛中砰砰的心跳，好似连带着她自己都一道颤了起来。
“陛下说话不算话……”
禹紫渊委屈的声音从她的头顶落下，紧接着，朝霜末感觉到自己手腕上多了点不一样的触感。
意识还有些模糊，朝霜末下意识低头一看，就见到一根细细的发带缠绕在她的手腕上，而另一端，缠在了禹紫渊的手腕上。
发带将他们两人的手紧紧地缠绕在了一起。
“这……”朝霜末一怔，望着那根眼熟的翠绿色发带，总觉得脑海中似乎有什么翻滚着要冲了出来。
禹紫渊似乎轻笑了一声，抬起他们相连的手晃了晃，道：“这是陛下送我的，说是不管我用来做什么都可以，所以——”
“我可没说。”朝霜末突然开口打断了他。
禹紫渊扬眉，刚想开口，就被少女接下来的动作打断了。
朝霜末用力一拽他们的手，迫于力道，禹紫渊朝她的方向倒了过来。
事情来得太突然，禹紫渊凤眸睁大，呆愣地看着少女的脸朝他靠近。
鼻息交融，樱粉色的唇瓣几乎就在咫尺之间。
禹紫渊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盯着那点精致饱满的唇珠，突然想不管不顾地咬下去。
下一瞬，朝霜末成功让自己的额头触碰到了他的。
朝霜末感觉着额间的万物之源开始发挥作用唤醒面前的少年，刚松了一口气，眼眸陡然瞪大了。
少年紧贴了过来，唇齿相依，他们之间再无半点间隙。
朝霜末立马挣扎道：“……禹紫渊，你清醒一点！这是幻境！”
禹紫渊凤眸半阖，又紧追着凑了过去，含糊不清地道：“求陛下……”
“怜惜我。”
这一回，轮到他拽着发带将她拉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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