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出门的时候, 南笙照旧带上了小人参。
她不会处理人参这样的药材,又怕把人参放进空间里会加强药效什么的引起别人的怀疑,就一直包着手帕拿进拿出的。
于是, 小人参看上去就有些干巴了。
不过, 这没有关系,她上辈子炖过人参鸡汤,嗯,给别人的。
那时候的人参就是这样有些干的。
等遇上了需要的人参的那个人, 问起她为什么不把人参卖给大药房和收购站。
她也想好了应对的话,她就是奇货可居,在路上碰运气, 想用比收购站和药房更高的价格出手小人参。
她一早就把这件事情定性好了, 就是一场银货两讫的交易。
没有赠人参的恩义,没有需要报答的情分。
她只是不想因为自己的插手导致一个本来活下来的人失去生命,仅此而已。
也是巧了,南笙这回到一到大药房门口就碰上了又一次无功而返的谢喻。
中山装, 钢笔,还有, 上次喂水给魏云鹏。
“同志。”南笙把人叫住。
谢喻停下脚步:“是你,上次撞到你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那个, 你需要的药材,里面没有吗?”南笙指了指大药房,问道。
谢喻眉峰微拧,显然不是很喜欢南笙的交浅言深。
南笙也有些尴尬, 但她就是轴劲上来了,莫名觉得眼前的中山装就是她一直在找的人。
好在, 谢喻反应快,转念一想,心里就是一喜。
“我需要野山参,同志,你有门路吗?”
他是把南笙当成给黑市揽客找门路的掮客了?
南笙:……也,行的吧。
不过,她还是要确定一下,谢喻是不是自己要找的人。
于是,南笙顺着谢喻的意思往下说,顺便确认一下对方的身份:“你方便留一下姓名和住址吗?这东西贵重,我没带在身上。”
“等一下,我给你送过去,行不?”
被用手绢包着,随手搁口袋里的小人参:……
两人边轻声说着话,边往旁边隐蔽的地方走去。
谢喻找人参找了好几天了,谢集的身体也更加虚弱了几分,听南笙的意思是手里有人参,他是真的着急,就报了名字和招待所的房间号。
南笙眼睛微不可查一亮,就是他!
她知道这个名字,南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一直在她耳边提起谢喻。
言语中除了羡慕崇拜外,还有些许若有似无的情丝。
确定谢喻就是自己要找的人后,南笙就放松了下来。
两人约好,南笙去拿人参,谢喻在招待所外面的小树林里等她。
南笙装模作样往黑市附近绕了一圈后,就雀跃着脚步去了约定的小树林。
谢喻比她着急多了,已经在那边等着她。
“给你。”南笙爽快把小人参连着手帕递给谢喻。
谢喻小心接过,解开手帕仔细看了看人参的品相,闻了下参味。
谢集旧伤复发的时候,就需要人参灵芝这样珍贵的药材补身体。
谢喻接触多了,对人参也有大概的认知。
“人参很好,我给你三百块现钱,可以吗?”谢喻给出的价格是自己带的所有现金。
他手上的人参在黑市自然是不止这个价格的,所以,开价的时候,他有些虚。
“我知道,这个价格你吃亏了。”他摘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跟一沓大团结一起递给南笙,“这个手表也值些钱,一起抵人参钱,可以吗?”
“当然,以后如果有了难事,也可以拿着这块手表来找我,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我都会帮忙。”
“不用了,三百就够了,比收购站和大药房都多,可以了。”
南笙只拿了钱,手表没动。
人参的事情到这里对她来说就圆满了。
她遇上的事情,自己会解决。
谢喻没想占这个便宜,递出的手表没有收回。
南笙口中的小人参并不小,只是跟她之前得到的那支大人参相比有些过于娇小罢了。
但人家在正常人眼里已经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了。
谢喻觉得就是加上手表,也未必能抵人参真正的价值。
但南笙坚持不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南笙的小金库多了笔钱,还了了一桩心事,她整个人都乐滋滋的。
不想跟谢喻继续纠缠,她转身挥挥手就走了。
谢喻无奈,只能把这个事情记在心里,想着,就当是自己欠南笙一个人情了,以后有机会,他一定会给出补偿的。
谢集吃了人参,又休养了几天后,就能下床了。
“走,我们去单清晓曾经的落脚处看看。”
“爷爷,您慢点,我扶着您。”
谢集把人推开:“我已经没事了,能自己走。”
“爷爷,二叔昏迷前跟您说了什么?还有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您为什么会出手把单清晓赶出京城?”
“她不是二叔的心上人吗?”
“这些事情你别管。”谢集说道,“找到人要紧。”
“知道了,爷爷。”
南笙了了心事,整个人开心到飞起。
她去粮站换了些粗粮和大米,又去供销社买了些生活用品。
到了没人的地方就把这些东西一股脑儿塞进了空间里。
反正都出来了,她就准备往小重山去一趟,那声“姑姑”终究是落到了她的心里。
为了以防万一,关于生父蒋木头的事情,她需要了解一些,免得将来应对得措手不及。
她可喜欢现在的生活,不想轻易改变。
到了小重山生产大队,南笙拿出三颗大白兔让二娃子帮她带句话给南向前。
“小曲河?”南向前听二娃子跟他说这个,一头雾水。
“二娃子,你跟我淘气,当心我告诉你奶,让她抽你。”南向前没当一回事,吓唬了二娃子一下就准备在上工前再躺躺。
每回冬天的时候,都要挖河渠,那可是苦差事,体力活,他得歇够了才行。
走了几步后,他心里一“咯噔”,转头拉住二娃子问道:“谁跟你说的小曲河?”
“阿笙姐跟我说的,她说她在山脚下等你,你不去,当心你婆娘扒你的皮!”
“略略略~”二娃子冲着南向前扮了个鬼脸跑了。
南笙:……不,她没这么说,她怕教坏小孩,只说南向前不去的话,会被他婆娘赶出家门!
真的!
不管原话是什么吧,心虚的南向前确实被威胁到了。
他想到南笙贪财的性格,回去房间,偷摸着把攒了很久的私房钱放在口袋里。
希望南笙这次不要狮子大开口才好。
他小心避着人,到了山脚,见南笙光明正大站在显眼的地方,心里那个恨啊。
“南笙!”南向前冲南笙招手,示意她往旁边的斜坡那里走,那边没人经过。
南笙非常配合地走到了斜坡那边。
“给,这是我所有的钱了,小曲河的事情,你不要说出去!”
南笙正准备来个开场白震慑一下南向前,让他把知道的关于蒋木头的事情都倒出来呢。
没想到,南向前竟然直接给她塞钱?
这样的好事,她当然不会拒绝。
南笙一把接过钱,不管零的整的,直接塞进口袋。
“南二叔,你也太客气了,还给我钱买糖吃,谢了啊。”
“不用谢,你别乱说话就好。”
自以为达成协议的南向前说完就要走,被南笙喊住了。
“南二叔别着急啊,我是特意来找你的。”
“我知道,我不是给你钱了吗!”
“南笙啊,你现在还姓着南,当初你是我侄女的时候,我待你也不差吧?”
“你拿了钱就走吧,别把我的家弄散了,行不?”
“南二叔,你别急啊,我就是想跟你了解一些蒋木头的事情。”
“蒋木头?你不是答应了不去京城认亲的吗?”南向前狐疑地看着南笙,“你想反悔?”
他心说,如果南笙反悔的话,那就说明给钱没用,他得把自己的私房钱要回来。
南向前果然什么都知道!
“没有,我答应的事情,肯定会做到,不过,人都有好奇心嘛,我今天忽然非常想知道当年发生的事情。”
她露出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麻烦南二叔跟我说说呗。”
“你可别说你不知道啊,我会生气的,我一生气,就爱跟人聊天,言多必失,没准就把小曲河的事情说漏嘴了。”
她轻轻捂住嘴:“哎呀,不能说小曲河。”
南笙对南家的人都很了解,刚回来的时候她对南糖怨气冲天,一直以前世的眼光来看南糖,把南糖当做自己最大的敌人。
但上次赵翠菊直接找上门的事情让南笙醒悟了过来。
现在,南家的主力军还是钱凤仙,和眼前这位扮猪装老实的。
钱凤仙确实精明能干,但南笙知道,南家藏得最深的,最聪明的人是南向前。
这个看着忠厚老实的男人,心思可深着呢。
南家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
甚至很多事情都是他一手主导的。
见南向前不说话,南笙就作势要走。
“说起来,我很久没有回来了,有些想咱大队的大娘婶子们了,我跟她们唠两句去。”
“别,我告诉你就是了。”
“南二叔,我要听的是实话。”南笙直视南向前的眼睛,“如果被我发现,你骗我,后果自负!”
南向前本来想编些内容吧南笙糊弄过去的,现在,他有些不敢了。
从嫁人那天开始南笙就给他一种邪门的感觉,他垂下眼睛,说起了当年的事情。
“四十年前,一对军人抱着刚出生的孩子敲开了蒋家的大门。”
那个时候,沪上事变发生,华国内部局势紧张,很多军人因为种种原因,都会选择把孩子交给老乡抚养。
蒋木头就是其中一个。
战乱年代,很多人一生可能就只能遇上一次。
蒋家人也是这么想的,他们家没有孩子,直接就把蒋木头当成了亲生孩子捧着护着长大。
钱家和蒋家是邻居,钱凤仙和蒋木头从小一起长大,如果蒋家人没有找来,他们的亲事是水到渠成的。
“蒋家把蒋木头接走了,去了京城?”南笙皱眉问道。
“是。”
“那他怎么会千里迢迢抱着孩子来这里换?”
蒋木头铁了心要换孩子,在哪里不行?
京城跟这里坐火车都要好几天呢。
听南笙这么问,南向前的脸绿了一下。
南笙心里“呦吼”了一声,这里面有事啊。
等了很久,南向前都没有开口,南笙没耐心了,拖长着音调说道:“小~曲~河~”
南向前:……要不是忽然想起南笙徒手掰断木棒的事情,他都要暴起了!
掂量了一下自己骨头的硬度后,南向前选择了屈服。
很多事情埋在心里多年,说了就说了吧。
而且,南笙已经知道了最重要的身世真相,其他的告诉她也无妨。
“蒋木头走后就没有了消息,凤仙早就到了要嫁人的年纪,家里人催得紧。”
钱凤仙受不了家里人言语逼迫的时候,就会跑去曾经和蒋木头约会的地方,边思念蒋木头边哭。
南向前很早以前就喜欢钱凤仙,找准了机会就大献殷勤。
钱凤仙根本不接招,她对蒋木头的感情很深,想要再等等。
但钱家人不乐意啊。
于是,在南向前出了一大笔彩礼钱后,钱凤仙被迫嫁给了他。
南向前对钱凤仙很好,渐渐地,钱凤仙的态度就软化了下来。
如果不是蒋家夫妻病危,请大队长发电报给蒋木头想见他最后一面,蒋木头又出现在了钱凤仙的面前。
钱凤仙和南向前未必不能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蒋木头一出现,钱凤仙的心就跟着飞了。”南向前恨恨说道。
但他能忍,他知道,蒋木头不属于这里,等蒋家夫妻的事情过了,他就会离开。
为此,钱凤仙每天往外跑,他都保持了沉默。
就算有人笑话他,他也没有对钱凤仙发过脾气。
反正钱凤仙每天晚上都会回家,他俩还是睡一个被窝的。
直到有一天,钱凤仙哭着回来。
“怎么了,蒋木头欺负你了?我找他去!”南向前着急问道。
钱凤仙摇头:“他没有欺负我,他结婚了,他居然已经结婚了,他婆娘还大着肚子,快要生了的样子!”
“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南向前:……
这个让他怎么安慰?
钱凤仙自己也结婚了啊,还是嫁给了他。
要不是刚结婚那会儿,她别扭了一阵,两人睡两个被窝,没准他们也有孩子了呢。
“没事,以后,咱不见他就是了,别哭了,咱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要紧。”南向前干巴巴安慰。
钱凤仙摇头:“你不懂。”
“我不懂没关系,我会心疼你就行了。”南向前笑着说道,“我刚刚在山上下了陷阱,待会去看看。”
“如果得了猎物,就不卖钱了,给你炖了补身体。”
钱凤仙看着什么都不知道的南向前,一瞬间有些不忍。
但被偏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的,钱凤仙犹豫了一下后还是说道:“我骗蒋木头,说给她生了个儿子。”
“咣!”南向前手里给钱凤仙泡着糖水的搪瓷杯掉到了地上。
“你,你说什么!”南向前音调都扭曲了。
“我是骗他的!”钱凤仙连忙说道。
呼!
还好还好,是假的。
等等!
南向前松了半口气后,心又提了起来。
他审视着钱凤仙:“蒋木头信了?”
钱凤仙避开目光,硬着头皮点头。
南向前:……绿云罩顶!
在南向前发脾气前,钱凤仙迅速把自己的计划说了一遍。
“蒋木头家里在京城有权有势,他现在出手也很大方。”
“所以呢,你要跟着他去京城,给他做小老婆?”南向前阴阳怪气地说道。
“别胡说,现在什么时候?能说这样的话?”
她在南向前的耳边嘀嘀咕咕了一阵。
“不行不行,这肯定不行!”南向前第一反应就是拒绝。
钱凤仙也不说服南向前,就委屈地哭。
哭到最后,南向前只能答应了。
青山镇招待所,蒋行洲扶着挺着肚子的秦画锦从外头进来。
“就打个电话,我自己去就好了。”他摸着秦画锦的肚子轻声问道,“有没有累着?”
秦画锦笑着摇头。
“让你挺着肚子跟我过来这乡下地方,委屈你了。”
秦画锦笑着拍拍蒋行洲的手:“不委屈,为了你,我愿意的。”
“好在你爹娘缓过来了,你也可以放心。”
“对了,刚刚大哥说大嫂出差会路过咱们这里,给咱们带了东西。”
“她不是还要去看你爹娘吗?咱们明天去车站接一下人。”
闻言,蒋行洲露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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赞同的神色:“她快生了吧,怎么还到处跑?”
秦画锦“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哪个大肚子在你眼里都是快生了的。”
“她那肚子才七个月,早着呢。”
“那也快了。”
“她那个人要强,肯定会忙到生为止的。”
“行,那我明天去车站接人。”
“我跟你一起去。”
“你在招待所等着就好,市里的火车经常晚点,车站那边连个像样休息的地方也没有,你过去了,会累着的。”
“我想跟你一起去嘛,一个人待在招待所里很无聊的。”
“好好好,一起去,一起去。”
“你爹娘那边怎么说?是留在这里还是跟我们去京城?”秦画锦问起了别的事情。
“他们舍不得房子和地,不愿意跟我去京城,等他们再好点,出院了,我在小重山请个大娘照顾他们。”
“那我们还要在这里待很久吧?”
“放心吧,他们很快就能出院了。”
“你先休息,我再看一会儿书。”
“好。”
这个跟妻子温言细语,对妻子体贴备至的蒋行洲就是蒋木头。
蒋行洲是他被蒋家认回去后改的名字。
第二天中午,蒋行洲和秦画锦出门去车站等云挽月。
他大哥蒋行瀚给的时间是下午一点,他们夫妻在车站从一点等起等到了天黑,火车才到站。
“累坏了吧,很快就能回招待所躺下了。”蒋行洲轻声说道。
秦画锦点点头,她也没有想到火车会晚了半天,早知道,她就不出来了。
她的肚子比云挽月还要大一些,身体素质又没有云挽月好,出来一下午一直坐在车上,腰都有些隐隐的酸疼了。
“大嫂,火车怎么晚点了这么多啊?”云挽月一上车,秦画锦就有些不高兴地问道。
“我也不知道会这么晚,你们等了很久吧。”
“你们坐稳了,市里到青山镇的路不怎么好。”蒋行洲说道。
云挽月看着外头黑漆漆的夜色,提议道:“行洲,不然我们在市里找个招待所先住一晚,明天再去青山镇吧。”
“不用,这条路我很熟,我开慢点不会出事的。”蒋行洲非常笃定地说道。
他很喜欢开车的感觉。
可惜,天公不作美,车子才开出市里没多久,就下起了倾盆大雨。
车子打滑差点冲进了旁边的田里,蒋行洲紧张之下急踩刹车。
他对自己很自信,车速并不是很慢。
因为惯性,后座的秦画锦和云挽月直直往前冲,撞到了肚子。
听到后座的呼痛声,蒋行洲这才紧张了起来。
“你们没事吧?”
“我肚子疼!”秦画锦捂着肚子扭着脸说道。
“我也是。”云挽月扶着腰坐好,又帮着秦画锦坐正。
秦画锦开始一声声喊疼。
蒋行洲额头开始冒冷汗。
还是云挽月冷静地指挥蒋行洲掉头去市里的卫生院。
蒋行洲这才极力克制着紧张之下的手脚发抖重新发动了车子。
好在,夜晚路上没有行人和车辆,他安全把人送到了卫生院。
也好在,市里的卫生院晚上有医生值班,遇上紧急的情况也能处理。
等两人被推进产房,医生告诉蒋行洲,两个人都要早产的时候,他是真的腿软了。
早知道,当初就不为了显示自己孝顺,把秦画锦带过来了。
早知道,刚才就按照云挽月的意思,在市里住一晚了。
蒋行洲很懊恼。
好在经过了几小时的生产之后,云挽月和秦画锦都是母女平安。
蒋行洲交了医院的费用,回到产妇病房。
并排的两张床,产妇都还昏睡着。
蒋行洲看着并排放着的两个女婴,脑子里不期然闪过了钱凤仙跟他说的话。
“我为了好好生下儿子,不得已嫁给了别人,还让自己的儿子喊别人爹娘,你倒好,转眼就结了婚,你对得起我跟儿子吗?”
他想到自己在小重山的生活,又想到自己在京城过的截然不同的日子。
他吃过的苦,不想让自己的儿子也吃。
他在并排的病床中间呆坐着。
良久,他抱起襁褓,避着医生护士走出了卫生院。
小重山,南家。
“反正我骗蒋木头大哥大嫂家的儿子是我生的,到时候,如果他要看孩子,你就负责把孩子借过来。”
“你这不是为难我吗?大哥大嫂把孩子当眼珠子疼,怎么会让我抱走?”
“那我不管,你答应了我的。”钱凤仙说道,“只是抱过去给蒋木头看一下,马上就抱回来的,到时候给孩子买罐麦乳精,大哥大嫂还有什么不乐意的?”
“蒋木头真能为了个孩子给钱?”
“肯定会的,毕竟,我从来没有骗过他。”
“我也了解他。”
“他自己在乡下生活过,肯定不愿意让自己的儿子吃苦,给的钱不会少的。”
“他辜负了我,就该付出代价。”钱凤仙放柔声音,“咱们拿到钱后,日子也能过得轻松一些。”
她拿起南向前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
“我们早晚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到时候,你忍心让他过苦日子吗?”
那自然是不忍心的!
“行!”南向前摸着钱凤仙的肚子,想象着自己儿子的模样,终于答应了下来。
他们只是想捞点钱,都没有想到蒋木头竟然这么狠,直接抱着孩子过来说要把儿子换走,让儿子过上好的生活。
半夜的时候,钱凤仙隐隐听到了汽车引擎的声音,她翻了个身,没有当回事。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说了蒋木头一整天了,晚上梦到他开汽车也是情有可原的。
“砰砰砰~”
“凤仙,开门。”
敲门声响起的时候,钱凤仙还是没有理会,等听到蒋木头喊自己的声音后,她才惊觉不对。
她穿上衣服,打开院门,看到蒋木头抱着个包袱等在门外。
她的心花忽然就开了,眼前仿佛闪过一阵绚烂的烟花。
蒋木头是要带自己走,跟自己私奔吗?
她下意识理了理头发和衣服。
“凤仙,快点,把我儿子抱出来,我要带走!”蒋木头见钱凤仙傻站着,连忙出声说道。
要带我走?
“好,我愿意。”钱凤仙把碎发别到而后,略往左扭了下身子,害羞地说道。
蒋木头:……愿意倒是快点啊!
钱凤仙说完“我愿意”后才反应过来蒋木头话里的意思。
她一惊,仔细往蒋木头的怀里看去。
他怀里抱着的哪里包袱,那是一个襁褓!
“这是?”
“这是,我女儿。”
“你?你想?”钱凤仙咽了咽口水,“你想换孩子?”
蒋木头就定定看着钱凤仙,眼神凌厉,非常吓人。
钱凤仙被吓到了,她只是想搞点钱,然后把着不存在的“儿子”让蒋木头心生愧疚,以后有事求到他跟前,也有个依仗。
没想到,蒋木头这么狠,竟然想要直接换孩子!
那不是他儿子啊!
可看着蒋木头通红的眼睛,和有些扭曲的神色,钱凤仙怎么也不敢在这个时候把事情的真相说出来。
她有种笃定,她如果把自己说谎骗蒋木头的事情说出来,明年此时就是她的忌日!
钱凤仙人麻了。
好在这个时候南向前从屋里走了出来。
“外头冷,先进来再说。”说完,他不管蒋木头的反应,直接把钱凤仙拉进了屋里。
南向前的出现,让钱凤仙从不知所措的慌张中回了神。
“怎么办?”
事情大发了!
“没事。”他安抚道。
蒋木头抱着襁褓跟了进来。
襁褓里的女婴不知道自己命运将会有翻天覆地的改变,一直乖乖睡着。
“木头,这事太大了,万一将来……”
将来怎么样南向前没说,但意思很明白了。
“都是我的孩子,我自然会护着。”蒋木头说道。
“那,那也不能……”钱凤仙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倒是南向前很稳得住。
“我大哥大嫂不知道孩子的事情,一直以为儿子就是他们亲生的,如果你一定要换孩子,要换个说法。”
蒋行洲往南向前看过去。
“你就说你家里需要男娃延续香火,给他们一点钱,我再帮着劝两句,他们会同意的。”
“这样,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先去打个招呼。”
蒋行洲点点头。
“你说什么?南向前,你还是不是我兄弟了?这样的事情你也敢说到我跟前?”
“大哥,你听我说。”南向前一点也没有慌,而是郑重的继续说道,“是你把孩子养在身边重要,还是让孩子有好的生活,享福重要?”
南向阳沉默了,他想两个都要,但他家的条件就摆在那里,孩子跟着他们,未来会怎么样几乎一眼望的到头。
“等孩子长大了,知道了真相,知道你们当父母的苦心,难道会看着你们吃苦?”
何金桂从刚刚南向前说出来意后就一直紧紧抱着孩子,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她的手略略松了松。
“也就我没有儿子,不然,这样的好事……”
“你们不记得来接蒋木头的汽车了?”
“他现在也是开着汽车来的,听说是市里领导知道他来,为了他出行方便,特意给他借的车。”
“你们的儿子,我的侄子,之后是做着小汽车奔向新生活了。”
“没准等他长大了,会开车小汽车来接你们去京城养老享福呢!”
这饼画得实在诱人,何金桂的手彻底放松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简单了。
换了孩子,给了些钱,蒋行洲车子都开出小重山了,又折返了回来。
还没有进门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他脚步一顿,重新敲响了院门。
这回钱凤仙和南向前一起来开的门。
“怎,怎么了?”钱凤仙问。
蒋木头反悔了?
蒋行洲当然没有反悔,他掏出一沓钱递给南向前:“孩子早产,好好照顾孩子。”
“放心吧,我们会的。”南向前一点磕巴没打,利落接过钱。
蒋行洲没有再说什么,开车离开了小重山。
第二天,天清气朗,昏睡了一晚上的云挽月和秦画锦都醒了过来。
“画锦,大嫂你们醒了,我在医院食堂买了粥,你们喝点吧。”
“粥待会儿再喝,我先看看孩子。”云挽月笑着说道。
她轻柔的翻开略略挡着她视线的襁褓一角,充满慈爱看着刚出生的孩子。
“是男孩还是女孩?”她问道,生完孩子,她就昏了过去,还好有蒋行洲在。
“是个女孩。”蒋行洲避过云挽月的视线,把粥端给秦画锦。
“那我们的孩子呢?”她摇摇头,表示不要,也看起了孩子。
“是儿子。”蒋行洲说道,用放粥碗的动作同样避开了秦画锦的视线。
“这孩子看着,长得不像我,倒是有点像你大哥。”云挽月看着孩子说道。
蒋行洲差点把粥碗摔了。
“是,是吗?”他尴尬地笑笑。
“女孩像父亲好啊。”秦画锦接话道,“女儿肖父,披霞帔,男肖父,做丞相。”
“大嫂你看,我儿子也不像我呢。”
“呦,还挺壮实的,看着不像早产的,看来是在你肚子里的时候养得好。”
蒋行洲:……聊点别的吧!
小重山,南家。
“哭哭哭,就知道哭,都哭了一晚上了!”何金桂肿着眼睛整理几件新做的婴儿衣服。
这些衣服都是她从前做给儿子穿的,是她的念想,她要好好收起来。
“好了,哄哄吧。”男向阳说道,“听二弟说这个孩子是早产,别到时候真出事了。”
“出事怎么了?”
“那也是她亲爹不要她造的孽,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你傻啊,这女娃是咱儿子的护身符。”
“万一哪天事情暴露了,有她在,蒋家人总要看咱们养育一场的情面的。”
“蒋木头亲自换的孩子,又不是咱们换的,蒋家人敢说什么?”何金桂还是不愿意抱女婴。
“有钱人家谁知道会怎么想,有这女娃在,总是一个说法。”
“如果咱儿子安稳,这女娃养大了,换笔彩礼也不赔本。”
何金桂这才放下手里的小衣服,抱起了一直在哭的女婴。
看着瘦弱的女婴,她没好气地说道:“又是早产,又只知道哭的,看着就难伺候。”
“你现在是她娘了,给她起个名吧。”
何金桂有些恶意地说道:“就叫难生好了,她难点,咱儿子顺点。”
“行,那就叫南生吧。”
南笙:……
时间太久,她都快忘了,她的名字,是自己后来识字后改的。
“继续。”
“就这些了,蒋木头抱走孩子没几年,蒋家老夫妻就没了。”
“蒋木头一个人来料理的后事。”南向前看了南笙一眼,“他没有来看你,办完后事就走了。”
“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虽然是你亲爹,但也亲手把你换了。”南向前语重心长地说道,“你现在嫁了人,就收心好好过日子吧。”
“京城那地儿,不适合你。”
南笙冷嗤,打量她不知道南向前的心思呢?
不就是想以假乱真,假假真真的,万一哪天那头身份曝光了,他上去充个便宜爹么?
现成的,别人培养好的儿子。
这算盘珠子都打到人脸上了,装什么好人?
怪不得不敢让钱凤仙知道小曲河的事情,那位可是南向前所有算计的关键人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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