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云笙他们吃喝了, 不是,是忙碌了一整天。
汪棋终于把他们要的R式地雷的数量做了出来。
“谢啦,汪棋。”封辞拍拍他的肩膀。
“不用谢, 我很高兴你们能找我来做这个事情。”汪棋笑着, 诚恳得说道。
同时,他也在心里想着:也不知道,我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摸到这些东西了?
送走汪棋后,云笙就问封辞:“汪棋是要退伍的吧?”
封辞点头:“大概率是这样, 他们跟蓝岚的牵扯太深了。”
“就算留在军队,后续要熬出头也非常难。”他中肯地说道。
“我看汪棋心态挺好的。”段柏加入讨论,“汪叔是个人精, 在哪里都不会混得差的。”
“人精不人精我不知道。”石霜双手环胸凉凉说道, “反正我不相信他们之间就只有恩义。”
云笙拍拍石霜的肩膀,笑着说道:“石霜姐,看破不说破嘛。”
几人相视一笑。
七家人会不遗余力地帮着蓝海波往上升,一开始肯定是因为恩义, 后面就不一定了。
而且,这么多年过去, 他们和蓝家早就是利益共同体了。
为什么所有人都知道七家人在敌特这块是清白的,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明面上给他们求情?
不就是因为没有人能确定,他们跟蓝海波之间的利益输送会不会爆雷么。
这样的隐患下, 谁会愿意拍胸脯担保?
谁家能承担得起这样的风险?
盛威的认知其实很准确,七家人只有两个选择。
且,他们都是为了自己从前的行为买单罢了。
当然了,这些是她综合了封辞跟她分析的内容和云平江透露给她的消息后才将将分析出来的。
让云笙独立从蓝海波案中抽丝剥茧出这些东西, 她现在暂时还是做不到的。
她没有那么敏锐的政治直觉。
“封辞,汪棋是不是不想离开军队啊?”云笙问道。
她对汪棋的印象还不错, 也是想着,人家二话不说就过来帮忙了,不能让人家白跑一趟,白担风险。
如果汪棋实在想留在军营里,她可以用功绩帮忙。
当然了,她只是帮汪棋本人,跟汪家没有关系。
封辞点头:“大院的男孩,从小到大的梦想,就是一身军装,保家卫国。”
“云笙,你是不是想用功绩保他不离开军队?”封辞问道。
云笙点头:“我觉得他那一手仿制地雷的手艺荒废了可惜。”
封辞失笑,说道:“汪棋和汪家人都会感激你的。”
云笙摇头:“我不需要他们的感激。”
“我只做自己认为该做的事情。”
几天后,汪家人把东西都搬上了车,就等拿上汪棋的退伍通知书后离开京城了。
汪棋心里其实很失落,他以为,绿军装,他是能穿一辈子的。
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被迫脱下。
接过通讯兵递过来的通知,汪棋道了谢后,惆怅地打开。
然后,他的眼睛瞪得老大。
“爸!爸!爸!”他一时间说不出其他的话来,只一个劲儿的喊他的人生导师。
汪兆林叹了口气,让孩子接受退伍的事情,估计还需要一些时间。
这也没事,离开京城后,他们最多的就是时间了。
到时候,他再慢慢开导吧。
汪兆林还没有感慨完,汪棋已经迫不及待把手上的通知书展示给他看了。
“爸!看!”汪棋手指指着通知书,艰难地蹦出两个字。
汪兆林忽然意识到汪棋的情绪好像有些不对,他立刻定睛往通知书看去。
竟然不是退伍通知书!
而是调职通知书!
汪棋被调到了汪家人即将要去的小县城驻守!
他不用退伍了!
“爸!”汪棋又喊了一声,声音中饱含喜悦之情。
“我知道,我知道!”汪兆林比他还激动。
这样的开局去小县城,难度系数已经下调了很多很多了。
他的儿子还是个军人!
而汪家去了小县城后受到的质疑会少上大半!
“爸,是云笙!一定是云笙!”汪棋激动地说道,“没有人会用功绩来保我,只有她!”
他眼眶有些红:“我就只是帮了个力所能及的小忙,没想到,她竟然会愿意这么帮我。”
“她真的是个好人!”
汪兆林跟着点头:“没错。”
“小棋啊,你好好表现,这份恩情,咱们得还。”
汪棋猛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继汪家离开后,撑不过的七家人,也陆陆续续离开了。
最后只有血厚的盛家依旧留在京城。
这其中,崔佑还真的去找了云笙求情。
云笙满心满眼都是送那帮引渡的R本鬼子上西天呢,哪有有心情去理会崔佑啊。
关键是,她跟崔佑才说过几句话啊,他就提出让自己用功绩保下崔家。
注意哦,人家不是要保住自己不用退伍,而是要保住整个崔家哦。
真是脸大如盆!
云笙简直无语至极,无力吐槽。
她脸上是写着“冤大头”三个字吗?
真动用那么多的功绩,她用来保下汪家不好吗?
人家汪兆林可是在离开前特意让人送了封信给她呢。
人家说了,以后汪家就是云笙的人,同时也表明了态度,会用自己的实力成为云笙的左膀右臂,不需要云笙再为他们做什么。
汪兆林言辞恳切,态度诚恳。
就这样,云笙也只是保住了汪棋不退伍而已。
这崔佑倒是好,上下嘴皮子一碰,啥筹码都不出,就要让云笙花费海量的功绩来保下整个崔家。
他是怎么说的出口的啊?
云笙她凭什么答应?
她图什么啊?
图施恩莫忘报吗?
怎么可能啊,她又不是大圣母!
云笙直接拒绝了。
崔佑竟然还问她为什么?
“为什么你愿意用功绩保下一个女劫匪,却不愿意来保下一个保护过人民群众,未来还能对整个社会有贡献的人?”崔佑质问。
这个人指的就是崔佑他自己呗。
这话,听着跟道德绑架一个味儿了啊。
“你这么理直气壮,直接找负责人跟他说啊,跟我说得着吗?”
云笙说完转身就走。
她是实在没有想到,鹰组里竟然还有人这么拎不清的。
崔佑是信心满满过来找云笙的。
他都想好了,他的底线是以后为云笙做力所能及的三件事。
如果云笙不好说话,他会一点点退到底线。
当然了,最好的情况就是云笙直接答应无条件保下崔家。
那么,以后,他们也会找合适的机会给云笙合适的回报的。
哪里知道,云笙根本就不准备和他谈什么条件,撂完话人直接就走了!
崔佑想追,又有些不敢追。
毕竟云笙凶名在外,他怕自己追上去纠缠,万一被云笙下毒什么的,那就得不偿失了。
本来么,求助不成,也没有好抱怨的。
崔佑就跟崔家人一起等着黯然退场了。
但没多久,他就听说汪棋没有退伍,还在他们安顿的小县城那边的军营里安安稳稳地当着兵,准备从头开始。
崔佑心态一下子失衡了。
不用说,汪棋能继续当兵那肯定是云笙帮的忙。
所以,云笙可以帮女劫匪,可以帮汪棋,就是不愿意帮他是吧?
人一旦偏执起来,就会做一些自己冷静的时候不会做的事情。
于是,在崔家人不得不离开京城后,崔佑又偷偷潜回了京城。
这个时候的他,其实还没有弄清楚自己想做什么。
他只是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了京城,不甘心云笙什么人都能帮,就是不帮他。
他只是把视线聚焦到了云笙的身上。
云笙虽然对别人的目光比较敏感,但毕竟没有受过特殊的训练。
崔佑这样专业人士的跟踪,她一开始是没有觉察的。
云笙这几天都在按照原定的计划到处逛吃逛吃,虽然是为了后面的计划,但她自己玩得超级开心。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附近有人会不怀好意地看着她。
但她回头或者往四周打量的时候,这种视线又不见了。
又一次回头什么都没有发现后,云笙的眼里就出现了警惕之色。
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无缘无故就觉得自己被监视的。
京城里谁会来监视她呢?
想到自己曾经干过的事情,和接下来要干的事情。
她眼前一亮,莫非,又有人给她送功绩来了?
云笙眼珠一转,直接往偏僻的巷子走去。
单身女同志尽量不往无人偏僻的地方走,这是铁则,除非实力强悍,可以一打几。
云笙就是实力强悍的那种。
她要是愿意,可以一打几十。
所以,她一点负担也没有的往偏僻的地方走了。
崔佑原本都想放弃跟踪云笙了。
他觉得云笙其实也不过如此。
一回到京城就吃吃喝喝,跟其他的不争气的二代有什么区别?
之前的那些让人津津乐道的事迹,不会是云家人故意做局,推她上位的吧?
当然了,他不是说云笙没有实力的意思,他就是觉得传言应该是夸大了的。
基于这种微妙的心理,他一点没觉得云笙有可能是发现了什么,故意把人引过去的,而是直接跟了上去。
然后,跟丢了人!
崔佑看着前面到头的死胡同,再转身四顾。
没人!
这一瞬间,各种非唯物主义的猜测涌上了心头。
“你跟着我做什么?”阴恻恻的声音不知道从哪个方向传了过来。
云笙的心情无疑是不好的,她原本以为送上门的是功绩呢,谁知道是崔佑。
扫兴!
青天白日的,崔佑激灵灵打了个寒颤!
云笙:……谁特么说话阴恻恻的了?
她就是正常说话好么?不就是生气语气不好了点么。
这死胡同的旁边还有一小段延伸的拐角,她就是躲在哪里的好么?
哪里来的那么多非唯物主义的存在了?
呃,随即,云笙浅浅汗颜了一下,她好像就是非唯物主义的存在之一呢。
算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崔佑不是已经离开京城了吗?
他跟着自己想做什么?
想到他们接下来的计划,云笙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莫非,他们要做的事情露出了马脚,而崔佑真的有问题?
看到从转角出来的云笙后,崔佑松了口气,下意识后退一步,嘴硬道:“谁跟着你了,这路是你家的?”
“你能走,别人不能走?”
云笙从来不会被别人带了节奏,也不会陷入自证的陷阱,她按着自己思路接着往下问:“这几天,都是你跟着我吧?”
“说!你想做什么?”云笙喝问。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崔佑狡辩,“我就想在离开京城之前到处走走,怎么了?”
“不怎么。”云笙说道。
崔佑一脸得意。
下一瞬,他失去了知觉。
云笙不跟他多废话,直接把人弄到了封辞的小院里。
没多久,封辞就过来了。
他们四人约定每隔三天都会在固定的时间过来这边聚一下,然后,根据这几天收到的消息,修正完善一下接下来的计划。
“崔佑?”封辞见到被随手扔在院子里的崔佑,拧起了眉头,“他跟踪你?”
只有这个,能解释他被云笙迷晕弄到小院了。
云笙点头:“他应该跟着我几天了,我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过我来这里,索性直接把人制服了。”
“你这么做是对的。”封辞二话不说,先肯定了云笙的做法。
“我们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往严重里说,扣上大帽子的话,算是破坏邦交了。”
崔佑现在有如困兽,保不齐会通过出卖他们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封辞看了眼崔佑,眼里没有什么温度。
即使他觉得,崔佑跟着云笙大概率可能只是不忿云笙拒绝用功绩保崔家的事情,未必能察觉到他们的计划。
但保险起见,崔佑还是要处理一下的。
“崔佑的事情交给我来解决,我保证他不会坏事。”封辞向云笙保证道。
然后,崔佑醒来后,就发现自己已经上了火车,身边坐着的,脸黑如墨的男人,正是他的父亲。
“爸?”
崔佑疑惑:“我怎么会在这里?”
“啪!”
回答他的,是他爹蒲扇般的大手扇过来的大嘴巴子。
“爸!你打我干什么?”崔有被打懵了。
“我打你干什么?”崔父冷笑,“你看看我们现在在哪里?”
“火车上啊。”
“对啊,火车上。”
“麻烦你用自己的猪脑子再想想,我们原本是去哪里的?需要坐火车吗?”
崔佑:……这,还真不用!
崔家并不甘心离开京城,却又不得不离开京城。
于是,崔父花费了很大的代价,和勉强算是京郊的,离市区很远很远的一个大队说好了,让他们入户。
这样的话,京城的风向,他们还是能尽快掌握的。
没准,不用花费漫长的时间,他们通过其他的途径也能重新回到京城。
这下好了,崔佑得罪人了,人家直接把他们一大家人打发到边疆的农场去接手管理农场了。
崔父觉得,有生之年,他应该都是回不来京城的了。
“边疆!”崔佑震惊,怎么会?
他后知后觉想到自己跟踪云笙被她发现的事情,他心虚地低下头。
早知道,云笙拒绝帮忙后,他跟着家人走了。
他们也不用被远远打发走了。
这下好了,他也不用纠结退伍不退伍了,而是得好好想想,他们要怎么在边疆活下去了。
封辞能这么干脆利落地把崔家送走,并没有动用什么特殊的手段。
之前就说过,七家人跟蓝海波的牵扯太深了。
他们之所以能在留京还是离开之间做选择,是因为大家都清楚在敌特这样的大是大非问题上,他们都是没有问题的。
在处理七家人的问题上其实很看立场。
只要立场略略偏一些,得到的就是截然不同的结局了。
崔家没有多少能人,发展速度跟不上,和蓝家的立场早就对调。
在蓝海波的事情爆出来之前,他们就已经是仰蓝海波的鼻息在生存了。
七家之中,唯有崔家是最危险的。
结果,大家有心放崔家一马,人家不要。
封辞直接找了云平江,要求调阅蓝海波案的详细资料。
他跟云笙都是蓝海波案能告破的大功臣,又是狼组组长,有权利调阅案件文档的。
如他推测的那样,崔家和蓝海波之间还有不少理不清的账。
他就把问题一一指点了出来。
这些,云平江当然是知道。
这些利益的牵扯都是有迹可循的,远没有上升到敌特问题的地步,大家就都默契地没有深究。
云平江很奇怪封辞怎么会突然针对起了崔家。
封辞哪里会帮崔佑隐瞒啊。
直接把崔佑找云笙求情不成,跟踪她意图不轨的事情说了出来。
云平江:……崔家可真行啊,屁股都没有擦干净呢,还敢缠上云笙了?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云平江用脚趾拇头想想就能知道了。
这下好了,云平江根据封辞指出的问题,直接往重里判,把崔家改判下放了。
把崔佑远远打发走,等于变相捂住了他的耳朵。
只要京城这边的事情他收不到消息,那么,即使这几天,他跟踪云笙后自己推测出什么,那也只能是臆测。
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这天晚上,云平江回家很晚,云笙猜测引渡的事情应该快定下来了,就没有回房间,一直等着云平江。
云平江回家后,云笙就端着点心茶水颠颠儿地跟去了书房。
云平江失笑,云笙可从来没有这么对人献过殷勤。
“说吧,想问什么?”
“没有什么,舅舅这几天天天加班,辛苦了,快吃点东西垫垫。”云笙把托盘放下,笑嘻嘻地说道。
等云平江吃完东西后,云笙就话里话外问起了蓝海波那群人引渡的事情。
“你问这个干什么?”云平江笑着说道,“别问这个了,会影响你的心情。”
“舅舅,你说说嘛,毕竟很多人都是我亲手抓的呢,我想知道嘛。”
封辞那边已经有了引渡的行程地图,云笙想知道的是车辆相关的信息。
云平江叹了口气:“就那样,明天大使馆的人会过来签署文件,之后,那些人就会被带走。”
“是咱们的人开车吗?”
云平江摇头:“大使馆的人信不过我们,自己安排的车。”
云笙点头,这个很好,免得误伤了自己人。
“这么多人,得开大卡车来了吧?”云笙玩笑似的问道。
“没,讲究着呢,大客车。”云平江说道,“人家说了,即使是引渡的犯人,也有人权的,不能像拉牲口一样把人一车拉走。”
后面那句是云平江自己加的,反正意思就是那个意思。
云笙听完,心里就不舒服了,欺人太甚了,这属于是!
“舅舅,那他们什么时候走啊?”
“明天一早,办好手续就走了。”
“我知道了,舅舅,那你早点休息,我也去睡了。”说完,云笙就离开了书房。
“这孩子。”云平江看着云笙快速离开书房的画面,笑骂了一句。
他端起还有余温的热茶喝了一口,这可是云笙亲手给她泡的呢。
茶水咽了一半,云平江的动作突然就顿住了。
这不对!
云笙的表现不对!
她太平静了。
以他对云笙的了解,知道蓝海波和黑省敌特们明天就要被接走了,不说她会勃然大怒吧,但绝对不会是如今这种风平浪静的模样。
看着手里的茶杯,他心里升起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
还真别说,这几个胆大包天的孩子,没准真能干这事!
想了想,他打了个电话给封寄余。
“平江,出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么晚给我打电话。”封寄余关心地问道。
他是知道云平江不能接受那些R本敌特被引渡的事情的。
但这件事情,不是他不愿意,就能不接受的。
作为朋友,封寄余能做的,就是尽量安慰云平江了。
他已经打好了腹稿,准备好好和云平江唠唠,争取把人给说通了。
结果,云平江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没事,我就是想问一下你,封辞在家里吗?”
封寄余愣了一下,然后问道:“你找他吗?”
“我不找他,我就问问。”
封寄余不知道云平江想确定些什么,但还是说道:“在家呢。”
“情绪怎么样?”云平江追问。
封寄余:……
“没有任何异常。”他说道。
“刚刚,云笙给我送茶水点心了。”云平江说道,“她从来没有给我送过。”
封寄余心说:大半夜的,你来跟我炫耀这个?
封辞这两天也很缠他的好么?
刚刚他们还在书房里谈过心呢。
从前,封辞可没这么跟他亲近过的。
想到这里,封寄余沉默了。
电话那头的云平江也沉默着。
两人的脑电波终于同频了:……合着献殷勤就是为了跟他们打探消息呗。
“那什么,寄余兄,早点睡啊。”
“行,你也早点睡。”
挂了电话后,两人在书房里又坐了一会儿后,几乎同时拿出纸笔,写了一串数字。
封寄余把纸条从封辞房间门下面塞了进去,然后,又装作无事发生般回了自己的房间,躺下,睡觉。
云平江亦然。
云笙这个时候正在空间里清点明天可能用上的药粉,为保事情万无一失,她还准备了剧毒的荡怨散。
一旦他们因为意外状况无法实施原来的计划,她就直接把那些R本人弄死。
等她从空间里出来后,她才看到自己的房门边上有一张纸条。
云笙走过去把纸条捡起来,上面是两组数字。
这是?
大客车的发车时间和车牌号!
云笙的脸上瞬间漾开笑容。
这是又一阵东风啊!
到了第二天,云笙吃饱了早饭,元气满满地准备出门。
“云笙。”云平江把人喊住。
“舅舅?”
“小心。”他叮嘱。
“好!”云笙笑眯了眼睛。
今天天气很好呢,适合做一些让自己开心的事情。
云笙开车到达小院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到了。
她把自己得到的关于大客车的消息说了出来。
封辞一愣,然后失笑。
看样子,他和云笙都没有瞒过家里的老江湖呢。
他们最后一次确定了行动的方案后,就出发去京郊大客车的必经之路上等着了。
云平江在云笙离开后,也开车去了军总区。
在走进办公室之前,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面部表情,把期待之色收好,恢复了之前的严肃阴沉。
昨天回家前,他还准备好好为难一下大使馆的那帮搅屎棍的。
现在不会了。
他可不能坏了事。
他到办公室的时候,大使馆的人已经等在那里了,态度也挺好的。
没办法,他们也是被搞得没了脾气了。
之前引渡东条腾回R本,他们就是磨了很久才成功的。
不过,听说东条腾回R本后,很快就被东条家族的人放弃了。
根据不保真的消息,东条腾的脑子好像出了什么问题,总觉得自己这儿疼那儿痛,还特别敏感,别人随便抬个手,他都要吓得抖三抖。
这样的人即使是东条家族唯一的继承人,又怎么能服众呢?
现在,东条家族正夺权内乱呢。
这次引渡回R本的人那么多,大使馆的人已经做好了被为难后撑着气势和笑脸坚持的准备了。
谁能理解他们的痛苦啊。
在华国人面前要艰难的保持住逼格,免得被人看轻,失了体面。
但说实话,这些华国军人板着脸利眼看他们的时候,他们真的有脖子凉飕飕的感觉啊。
尤其眼前这个长官,他们前两次过来交涉的时候,都离得他老远,就怕他一个暴起把他们突突了。
别看他们说话的时候该据理力争据理力争,该云淡风轻云淡风轻的。
其实,特么的,他们都是拿捏着分寸的好吗?
这回,他们已经做好了事情僵持一整天的准备了。
但这位华国长官虽然没有对他们有好脸色,却意外的没有卡他们的流程!
天降惊喜啊!
协助云平江的军人觉得很意外,但他心里却更加佩服云平江了。
在他的眼里,云平江这么做就是在展现华国泱泱大国的风度啊。
云平江:……并没有,他只是怕耽误了正事。
这边流程走完,该签名的文件签好名,那边,蓝海波等人就从关押室里走了出来。
蓝海波看着蔚蓝的天空,轻笑了一声:“这华国的蓝天还是美丽的。”
“可惜了,你以后看不到了。”麻田钢一脸麻木地接话。
他同样看向蓝天,天空澄澈干净,碧空如洗,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平白觉得一阵阵寒意往身上涌。
蓝海波拍了拍他的肩膀,凑近,小声说道:“谁说会看不到呢?”
“不过是需要一些时间和手段罢了。”
蓝海波话里的意味深长,麻田钢自然是听出来了,但他内心深处并不认同这话。
在华国生活了半辈子,他觉得现在的华国正是雄狮苏醒的时候,蓝海波的想法,估计只能是想法了。
说实话,他之前都以为引渡是奢望了。
现在,他们只想回R本,此生,他都不会踏入华国一步。
“大使先生,多谢你了。”蓝海波客气地和大使馆里的人寒暄道谢。
然后,一行人被引上大客车。
临离开前,大使馆的两个工作人员又被云平江喊住,说是文件里有几个地方要补签名字。
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心里一沉,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这为难终于是来了。
但是!
人已经放出来了,这事已经成了定局了,华国的这位长官也只能为难他们一下泄愤了。
怕事情会夜长梦多,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和蓝海波商量过后,就决定让蓝海波先带人去津市港口,他们补签好名字后,再赶过去。
最后,大使馆的工作人员被重新请进办公室补签名字。
蓝海波挑了个会开车,又认识路的R本人开车,他们先离开。
直到大客车启动,蓝海波都没有提起过蓝岚。
蓝岚因为没有办法引渡,加上还是现役军人的身份,直接被送上了军事法庭。
她虽然不是敌特,但这么多年下来,蓝海波的异常,她并非毫无所觉。
鹰组的有些消息,她有时候也会经过筛选再告诉蓝海波。
只能说,在蓝海波案中,各人有各人的算计,真真正正清白无辜的人其实是没有的。
最后,军事法庭给了蓝岚公正的审判,她也为她自己做过的事情付出了代价。
引渡的大客车缓缓驶离军总区。
车上的R本人都很兴奋,他们不仅死里逃生了,还能回到自己的国家,怎么能不兴奋呢?
有两个R本人实在太高兴了,忽然就说起了那个抓捕他们的女金刚的事情。
“我那个时候真的以为她会扭断我的脖子。”其中一个R本人有些后怕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笑着说道,“好在,恶梦不会降临。”
“是,我也不愿意再见到那个女金刚了。”另一个R本人附和,“等以后有机会,我必然把当初的仇给报了。”
麻田钢听了他们的话后,忽然觉得自己的手腕很疼。
那是被云笙扭断过的地方。
他心里有了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蓝海君,我们换一条路吧。”麻田钢说道。
蓝海波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淡淡说道:“麻田桑没有在京城待过,这条路是去津市港口的必经之路。”
“如果换道,我们不知道要绕多久才能到达津市的港口。”
“我们,要尽快离开华国。”
蓝海波瞥了麻田钢一眼,虽然没有说什么指责的话,但语气中的冷淡,眼神中的轻蔑,全部诠释得明明白白的。
也是,如果不是麻田钢意外被抓,还供出了这么多的人,他们现在都还安安稳稳潜伏着呢。
虽然说他们引渡回了R本,保住了性命,但带着荣耀而归跟被当成罪人引渡,本质上还是有很大的差别的。
刚刚一直在讨论女金刚的日本人不屑地“嗤”了声,说道:“蓝海君,麻田桑怕死你又不是不知道。”
“他这么提议,可能是害怕华国军人埋伏我们。”
“哈哈哈!麻田桑,你是被华国军人打碎了胆子,但我们不是。”
“对,如果华国军人敢埋伏,我就效仿祖辈把他们打得跪地求饶。”
麻田钢沉默,关键现在跪地求饶,被打出心理阴影的人是他啊。
可惜,一车人都不接受他的提议,他也没办法。
只能祈求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然后,他的耳边仿佛又有云笙的声音回荡开来:“不如,你祷告吧~祷告吧~”
麻田钢:……这华国,他是一秒钟都不想待了。
不绕道就不绕道吧。
“那么,请加速行驶!”麻田钢说道。
说完,也不管别人的反应,直接往后一仰,靠在座椅背上闭目养神了起来。
蓝海波轻嗤了一声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也说了句:“加速!”
然后……
大客车就向埋伏在京郊必经之路上的云笙他们加速奔赴而去。
谁说,这不是场轰轰烈烈的,义无反顾的,呃,“双向奔赴”呢?
云笙他们可是等很久了呢。
“来了!”段柏耳朵贴着地面,低低说了声。
云笙直接拔起路边有两人合抱那么粗的树就往大路上扔。
一根,两根,三根。
“吱!”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
突如其来的大树成功把大客车逼停。
车上的R本人心里都有了极为不好的预感。
到目前为止,他们认知中的能有这么大力气的人就只有一个。
女金刚!
不!
他们刚刚只是嘴几句,并不想见到女金刚,永远都不想!
麻田钢:……悬着的心,终于,吊死了。
女金刚,她来了!
大客车里的R本人瞬间慌乱了起来。
这群人里只有蓝海波没有领教过云笙正义的铁拳的,因此,他心里虽然慌乱,但并没有惧怕。
“倒车!我们绕道走!”他喊道。
“来不及了。”麻田钢喃喃。
蓝海波:……闭嘴!
这麻田钢的乌鸦嘴,他受够了,等渡轮到了海中央,他要把这厮扔海里,让大海里的水好好清洗一下他的臭嘴!
“嘭嘭嘭!”
车尾那边的路也被粗树堵住了!
蓝海波这回是亲眼看见云笙轻轻松松把一棵两人合抱的粗壮大树直接从地上连根拔起,毫不费力地扔在大客车车尾的。
这一刻,他忽然就理解了车上的人为什么这么恐慌的原因了。
这特么的能不恐慌吗?
他们既没有那棵粗树扎根深,也没有那棵粗树重。
要真对上这女金刚,不得分分钟被扔上天啊。
不过,蓝海波很快冷静了下来。
他毕竟在华国混了那么多年,知道华国人讲规矩原则。
他觉得事情还是有可以商谈的余地的。
于是,他打开了车门。
整车人:……!
不要!
然后,他们都倒下了。
是的,蓝海波打开门就被人一把扯下车制服,云笙快速蹿上车直接双手满车厢撒药粉。
之后她迅速下车,一把扯过还在挣扎的蓝海波扔回车上,关上车门。
一气呵成!
招不在老,有用就好。
这么一车人要是挨个对付,时间拖得太长,容易出现变故。
还不如她来个痛快的,直接把所有人都弄晕,一车拉走。
“我去把大树挪开。”云笙声音轻快地说道。
成功拦停大客车,顺利把人撂倒,云笙高兴地想哼歌。
她把大树从地上抱起来,重新插回他们原来的树坑里,还挨个跟它们道了个歉。
云笙轻轻松松把大树重新“种”回去,封辞的眼睛就没有离开过她。
他真的很好奇,云笙到底有多大的力气。
云笙表示,这个,她也不知道,反正到目前为止,她还没有碰到过使用力气的上限。
云笙“种”好树后,拿出常规解毒丸,让他们一人一颗服下。
随后,载着一车人的大客车重新启动,先是按着原定的路线行驶了一阵,然后,忽然转向,开往了古北长城的方向。
那边,有一个烈士陵园。
他们要把这一车杂碎送去祭奠烈士们,告慰他们的英灵。
大客车从被拦下的地方开走后大概一个小时左右,一辆黑色轿车急速行驶经过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现。
古北长城外,一处无人出没的荒地,一辆大卡车突兀地停在那里。
这里,算是离京城最近的一处战场了。
云笙拿出准备好的大粗麻绳系上了大客车的车头,封辞早就算好了最佳的埋雷位置,开始和段柏埋雷。
石霜没有下车,时刻注意着大客车上的R本人,若有人忽然清醒直接上去把人砍晕。
这活,她熟。
等事情都弄好后,石霜下了大客车。
几人小心举着大粗麻绳,不让它落地。
等到了地雷爆炸波及范围之外,云笙开始拉动大客车,把它往正前方的地雷区里拉。
封辞观察着大客车和雷区的位置,等差不多的时候,他对云笙说道:“用力!”
云笙用力一拉,大客车顺利进入雷区。
“轰!轰!轰!”
地雷爆炸的声音响彻上空。
云笙看着烈士陵园的方向,心里默默说了声:“给您们送份礼,这帮杂碎到了地下,您们也别放过他们!”
他们埋了足足量的地雷,整辆大客车被炸得四分五裂,那些R本敌特嚎都来不及嚎一声,也同样被炸得四分五裂。
之后,大客车的油箱被引燃,大火直接把现场的一切燃了个干干净净,只余一个大客车的空壳留在原地。
云笙收回燃得只剩半截的大粗麻绳,封辞接过后卷起来:“这个我来处理掉。”
他把粗麻绳用布裹起来,准备回家里直接往灶洞里一丢。
完事!
他们怕火势蔓延,没有立刻就走,而是在旁边又守了一阵。
小轿车顺着行程的方向又开了不短的路程后,开车的那个R本人忽然说了句:“怎么很久没有看到大客车的车轮印了?”
说完这句话,他就踩了刹车,和副驾驶座上的人对视一眼,还来不及说什么,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爆炸声。
山下流立刻脚踩油门,掉头往爆炸声音的方向开去。
他就说嘛,华国军人这么好说话,直接放人肯定不对劲。
补签名字算什么为难啊?
他狠狠拍打了一下方向盘,汽车喇叭发出刺耳的鸣叫声。
欺人太甚了!
如果真如他所料,出事的是大客车,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黑色轿车很快到达了荒地。
看着只剩下空壳的大客车,山下流和另一个R本人震惊地说不出话来。
而在他们到达前一刻,云笙一行人才飞速离开。
不得不说,他们也是艺高人胆大了。
云笙:……没办法,他们只是想噶R本人,并不想造成意外的山火什么的,只能看着了。
“你留在这里看着,我去找那个华国长官去!”山下流咬牙切齿地说道。
同时,他的手不自觉得抖了抖。
太狠了,太狠了啊。
为了保护现场,好让华国方给出交待,他没有第一时间上前查看。
但从玻璃被炸碎的车窗往里看,他连跟毛都没有看到啊。
重新坐上驾驶室,山下流颤抖着手捂住方向盘,狠狠深呼吸了几次后,才踩下油门。
其实,他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不太适合开车。
但是,他更加不愿意留下。
万一呢!
万一动手的那波人还在附近,下一个啥都没剩的人,会不会是他?
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希望他的同事能平安等到他带着华国军人过来。
这就是山下流小人之心了啊。
云笙他们的目标是那一车敌特,噶了那车人后,根本不可能节外生枝的。
他们现在最想做的事情是深藏功与名啊,哪里会莽上去噶个大使馆的工作人员,给自己增加风险的?
当然了,要是山下流希望被噶的话,那等一等的吧。
等云笙他们哪天再拟出个计划来的。
山下流:……不!必!
山下流一路胆战心惊,猛踩油门终于安全到达了军总区。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他内心深处竟然生出了一丝安全感。
太荒谬了!
他深深地唾弃自己。
那大客车的事情,十有八九就是华国军人干的!
他竟然在华国军人聚集的地方,感受到了安全感!
这不是搞笑么?
这特么的跟老鼠在大猫群里觉得自己很安全有什么区别?
不过,话又说回来。
他正大光明出现在军总区,安全,确实是能保障的。
山下流觉得自己要裂开了!
军总区离爆炸的地方有些距离,按说是听不到爆炸的动静的。
但刚刚,云平江却觉得自己应该有隐隐听到爆炸的声音。
他心中暗道,这几个孩子胆子是真的大。
怎么没把人提远一些杀呢?
不过,他内心深处畅快得不得了。
他决定等政府把房产还给他后,再多给云笙一套房。
做了好事,肯定是要奖励的嘛。
这样才能再接再厉啊。
听到值班室的战士电话里说山下流又来找他了,云平江极力维持淡定的语气:“让他重新登记后,你把人领过来。”
挂了电话后,云平江努力了好几次,才勉强压住了上翘的嘴角,等着山下流进来。
第 62 章
云笙四人离开现场, 封辞扫尾,之后,他们默契地分开。
不久之后, 云笙照常出现在了友谊商店, 并且大手笔地买了很多很多东西,买到结账的工作人员都认识她了。
这个,可正中云笙的下怀了。
继续买买买!
手表送家里的两位女同志,钢笔送家里的男同志, 衣服自己穿。
诶,有新款的口红,很适合云挽月同志这样的女强人, 买!
哦呦, 这发夹最近很流行啊,适合唐明丽同志,买!
云笙把买的东西放到车上后,又转战供销社。
各种吃的, 用的,又买了一大堆。
云笙本来就心情飞扬, 在买买买的加持下,她心情那个舒爽痛快啊,就别提了!
封辞一到家, 就把手里的包袱往灶洞里塞,然后,直接点燃。
“小辞?”齐品萃听到厨房有动静,立刻过来查看, 发现是封辞后,她惊呼出声。
她是从来不让封辞进厨房的。
“你怎么在厨房?快出来, 你要吃什么,我给你做就是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齐品萃拿开锅盖,锅里是空的。
“没什么。”封辞用火钳拨了拨灶洞,确定东西全部成了一堆灰后,拍拍手站起:“妈,我找爷爷下棋去了。”
说完,他越过齐品萃,直接去书房找封老爷子去了。
齐品萃伸出的手僵在了半空,她本来还想和封辞多说几句话的。
结果,又是这样。
她当年确实差点做了错事,可是,是差点,不是吗?
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老爷子和封辞还是不肯原谅她?
段柏和石霜都不是京城本地人,回不回住的地方意义不大。
于是,两人一拍即合,去电影院买了两张电影票。
然后,他们虚晃一招,混进了已经播放了一半的影厅。
等电影结束走出来之后,石霜“不小心”踩到了一个一看就是脾气很不好的男同志。
段柏替石霜超大声的道歉。
那男同志被踩了一脚,耳朵还差点被震聋,心气能顺吗?
双方就争执了几句。
段柏见他们这边已经引起了别人的注意,目的达到,又对眼前的男同志觉得抱歉,直接塞了一块钱到对方手里,又道了歉后,拉着石霜快步走了。
那男同志拿着手里的一块钱,有些哭笑不得。
他就只是脾气暴,他不是不讲道理的强盗啊强盗。
给人踩了一下就收了人家的一块钱,这也,这也太爽了吧!
他愿意把脚放这儿给人踩,真的,想怎么踩怎么踩。
实在不行,碾两下也行的。
四人小组都有了属于自己的时间线。
噢,细究起来么,这也算不上什么时间证明。
毕竟,他们出现的时间是在大爆炸之后了。
但是,他们不需要很准确的时间证明啊。
他们只要有这个时间线,确定的时间是可以模糊掉的啊。
因为,没有人可以证明,云笙结账之前不在友谊商店啊。
封辞那边,有封老爷子在,完全不用担心。
最妙的要属段柏和石霜,他们找的那个电影开始播放的时间,差不多就是大爆炸的时间。
所以,事情在他们四人这里就已经算是过去了。
但这事吧,在云平江那里是刚刚开始。
“云参谋长!”
山下流气势十足地走进云平江的办公室,忍住和云平江拍桌子的冲动,咬牙切齿地说道:“大客车在郊外爆炸了!”
“你得给我们一个交待!”
云平江本来就是好不容易压住上翘的嘴角的,这回,山下流带来了确定的消息后,他差点就没绷住。
他连忙装出震惊思考的样子,转身看向了窗外。
云平江又努力压了压嘴角,把自己搞得严肃了一点。
“啪!”他一拍办公桌,“岂有此理!”
“对!云参谋长,我要求你们把犯案的人交出来!”
“什么犯案的人?”云平江不等山下流回答,开始质问,“山下先生,你们怎么可以提供有问题的大客车来接人?”
“现在好了,发生了大爆炸了。”
“如果误伤了我们华国的人民群众,你们要怎么交代?”
“就是没有误伤其他人,但爆炸的那片区域也会慢慢变成荒地,无人踏足。”
荒地:……好好好,你说的都对。
“山下先生,这对华国来说将会产生巨大的损失!”云平江严肃地说道。
他主打一个把锅反扣回去!
山下流:……
山下流都惊呆了,该发出质问的人应该是他吧?
他们大R本民族的精英死了一客车啊一客车!
云平江现在的行为叫什么?
这是倒打一耙啊!
云平江:……嗯呐,必须的啊。
“山下先生,希望贵国给我们一个合理的解释。”云平江见山下流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再接再厉。
然后,就见他似是推心置腹般靠近山下流,低声说道:“就算贵国想要灭口,也应该等人引渡回国后的嘛。”
“这在华国清理门户,还是有些不妥当的。”
“太急切了些啊。”
山下流:……粗话!他满脑子都是粗话!
但他被噎得实在说不出话来,只能在心里把云平江上下五千年的亲戚都问候了个遍。
亲戚们都表示不在意。
“云参谋长,注意你的措辞!”山下流终于突破自我,憋出了一句话。
这句话一出,后面的话就流畅了起来。
“大客车是我亲自准备的,绝对没有问题!”
“也不存在你说的清理门户的事情!”
他原本想说蓝海波他们都是R本人的精英,英雄。
关键是他们或多或少都知道一些华国的情报,回了R本后,这些情报都是极有用的信息。
他们怎么可能会干清理门户的事情!
真要清理门户,他们费那么多功夫把人弄出来引渡干什么?
在话出口之前,他意识到,这不是能堂而皇之在这位华国军人面前说起的事实。
他立刻改了口风:“退一万步说,即使大客车有问题,也不可能发生那么严重的爆炸。”
他想到之前看到的大客车空壳,胸口剧烈起伏了起来。
“那大客车就剩个外壳了!”
“是有人故意炸了大客车!”
云平江:……干得漂亮!
“山下先生,你别着急,这样,我带着我们的专家团队和你去现场看看。”云平江说道。
“咱们在这里争论没有意义,还是要用事实来说话的。”
“好!”
于是,云平江就去专门负责爆破这块的部门把空着的专家都喊上了。
这还不够,他还用担心山下流的安危为理由,另外带了几个荷枪实弹的魁梧军人一起过去。
山下流:……他觉得自己更加不安全了!
几辆军车跟着山下流的车到了京郊外大爆炸的地方。
云平江一下车,直接领着一大帮人呼啦啦往空壳子大客车那边走。
“等等!”山下流伸出手,却已经晚了。
云平江已经带着人在附近留下了杂乱的脚印。
山下流:……好的,他知道了。
在这件事情上,这位长官的屁股是歪的!非常歪!
枉费他刚刚还相信他的人品,没有对他有防备。
云平江一脸沉痛走到山下流身边,安慰道:“山下先生,你别着急,这些专家非常厉害,一定会找到你要的答案的。”
他要的答案并不难找,很快就有专家用镊子找到了一块地雷的碎片。
“看这样子,像是R式的地雷啊。”专家把碎片怼到山下流眼前,说道。
云平江就用“我懂我懂”的眼神看了眼山下流。
山下流:……真不是他们要清理门户!
没有的事!
他给大使馆的同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来看看。
井边桥最喜欢研究武器,他一定能反驳那些专家的话,一块碎片也并不能说明任何问题。
然而,等专家们找到越来越多的地雷碎片后,井边桥深深地沉默了。
他走回山下流身边。
“怎么样?”山下流急切地问道。
井边桥点点头:“是R式的地雷。”
“看着年份还不短了。”
“什么意思?”山下流问道。
“意思就是,这里的地雷是你们R本人早年间自己埋下的。”云平江“好心”帮井边桥回答道,“这儿从前是什么地方,你回去查查就知道了。”
“有你们R本的地雷,一点也不意外。”他淡淡说道。
顺便的,他又在心里喊了一声“妙”!
山下流无言以对。
这就是个闭环。
云平江一口咬定,是R本方为了不知名的原因要清理门户。
并且,空壳周围找到的地雷碎片又真的是R式的。
这点是可没有办法作假的。
井边桥大小算是武器方面的专家,不会连地雷碎片的真假都分不出来的。
那么,现在就只有一个问题了。
山下流拒不承认清理门户的说法,坚持这一大客车上的人是被华国人故意杀害的。
“这里不是去津市港口的路,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山下流抓住这点不放,“肯定是有人故意把人引到这里来的。”
“云参谋长,你要把这几个人交给我!”
山下流看着被破坏的现场,心里一阵抽抽。
既然,云平江有失偏颇,那就让他交人。
交不出人,这锅,他就能还回去。
他就找云平江问责!
“我等着云参谋长的消息。”说完这句话,山下流就带着井边桥走了。
云平江在附近装模作样地查看了一下后,就说道:“行了,人走了,咱们也走人。”
这事,他得跟封寄余商量一下对策。
现在的漏洞也就是这辆大客车为什么会偏离方向到了这里了。
只要家里的孩子没有嫌疑,这就是个悬案了。
悬案挺好的啊,他们会配合着找到事情的“真相”的,就是需要很多很多时间了,R本人就慢慢等着吧。
云平江心里“啧”了一声,这位置选得真好。
临走之前,他摘下军帽肃,容往烈士陵园的方向鞠了个躬。
其他的军人不解其意,但都跟着摘帽鞠躬。
那个方向是哪里,他们都知道。
有脑子灵活的,已经开始脑补,这场大爆炸可能就是这位总参谋长的手笔了。
云平江:……并不是。
回了市区后,云平江没有打什么电话,而是直接去找了封寄余。
封寄余非常默契地关上了办公室的门,两个人说话都压低了声音。
云平江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说道:“现在唯一的漏洞就是这个了。”
封寄余点头:“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如果云笙他们是在大客车的必经之路上炸的大客车,那么炸弹的来源也会成为一个天大的漏洞。
大客车事件就会成为铁板钉钉的暗杀事件。
倒不如现在选的地方,最得所有人的心。
封寄余在云平江面前放了个杯子:“你别急,我们俩都回家问问家里那俩闷声干大事的,他们估计能给出一个说法。”
封寄余没说的是,这个说法嘛,应该是云笙想出来的。
没办法,他们家的那个,虽然心思也不输云笙,但毕竟是被他和他老爹用正统军人的那套教养长大的,肯定是没有云笙心思灵活的。
云平江不知道封寄余的想法,点点头,准备喝掉水杯里的水就回家找云笙去。
他拿起水杯刚凑近嘴唇,就闻到了酒香。
“这是?”
“这事,不值得我们干一杯吗?”封寄余笑着拿起杯子,“待会儿,让我的警卫员送你回去就是了。”
云平江朗笑几声,和封寄余碰了个杯,两人一口把酒闷下。
“爽!”两人异口同声说道。
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一起喝酒爽呢,还是这起大爆炸爽呢?
云笙回家的时候拎着大包小包。
唐明丽看到立刻过来帮着提。
“买了这么多的东西,重不重啊?”
“不重,我力气大。”
“舅妈,这两个是给你的。”云笙找到手表和发夹,递给唐明丽。
“哦呦,今天是什么好日子啊,还给我带了礼物。”
云笙不回话,就“嘿嘿”笑,心情肉眼可见的好得不得了。
“有没有我的礼物啊?”云平江从门外进来。
“唷,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唐明丽迎上去,“没出什么事吧?”
“没有。”
“喝酒了?”
“就一杯。”云平江呵呵笑道,“遇上开心的事情,和寄余兄对酌了一杯。”
“那你,这是回家里躺躺的?”唐明丽问道,心里却不怎么相信的。
云平江的酒量好着呢,一杯酒还撂不倒他。
还有,什么高兴的事情,值得他和封寄余在上班时间就迫不及待喝酒了?
看着都是喜气洋洋的爷俩,唐明丽觉得,他们高兴的会不会是同一件事情?
她最近也没有听说有什么喜事是跟家里人有关系的啊?
不过,唐明丽没有打听。
如果事情是能让她知道的,她不用打听,家里人自然会说起。
如果这事情是不能让她知道的,她打听了也没用,他们的嘴紧着呢。
她非常理解,因为不能说的事情都是公事,正事。
看云笙和云平江的表现就知道,事情是好的。
那就行了。
“你们爷俩是不是有话要说?”唐明丽笑着说道,“你们去书房吧,我给你们弄些点心吃吃。”
“谢谢媳妇。”
“谢谢舅妈。”
行了,唐明丽确定了,爷俩高兴的是同一件事情,还有商有量的呢。
她笑着进了厨房。
“云笙,跟我去书房。”
“好嘞。”
两人在书房坐下后,云平江没有试探,没有废话,直接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跟云笙说了一遍。
“所以,舅舅,你是和封叔叔一起庆祝了一下。”云笙的关注点歪了一下,“你们都挺开心的吧?”
云平江直接大笑出声,他伸出手指点了点云笙,说道:“小机灵!”
云笙也笑,然后,把自己之前想的不怎么靠谱的理由说了出来。
“这样行吗?他们能信吗?”
云笙摊摊手:“爱信不信吧,反正大客车是他们自己安排的,开车的人也是他们自己人。”
她乐呵呵地看了眼云平江:“现场已经被破坏得差不多了吧?”
“那就只有这个解释了啊。”
云平江转念一想,也,未尝不可以。
第二天,他就给大使馆打了个电话。
山下流整个人都惊呆了,他想过云平江给出的交待可能跟他的预期不太一样,但他不知道是这么的不一样啊?
“你的意思是,是。”山下流又被噎得不轻,“是大客车上的人都是被战场上的英魂牵引着去的?”
“云参谋长,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你们华国现在是什么情况不知道吗?”
“你竟然敢用这样的理由来搪塞我,你不怕我举报你吗?”
山下流觉得匪夷所思,云平江竟然会给他这么一个荒谬的理由,他难道会信吗?
云平江很淡定,他把云笙的原话扔了出去:“我们华国当然是在破除封建迷信的,但这不是我们华国的封建迷信,是你们R本的啊。”
“不然,你还有别的解释吗?”
“你又不肯承认是你们想要清理门户。”
“对了,那辆大客车上是不是有跟那边有亲戚关系的小辈啊?”
“兴许,原本你们R本的封建迷信只是想给小辈交待一些事情的,没想到,那封建迷信忘了,他自己是不怕地雷的,但他的小辈还是扛不住炸的。”
“山下先生,你还是要节哀的。”云平江安慰道。
听云平江振振有词说这些,青天白日的,山下流整个人就是一激灵。
“云参谋长,你不要乱说话。”
“唉,山下先生,你不如问问你的祖辈吧,他们可能会有什么感应呢。”
山下流:……忽然觉得脖子后面有些凉。
云平江继续说道:“我这里根本查不到其他的可能性了。”
“这样吧,为了两国的情义,我愿意继续派人追查,你那边要是信不过,也可以派人查嘛。”
云笙已经跟他保证了,没有任何尾巴,让山下流敞开了查!
山下流真的派人去查了,也真的什么都没有查出来。
但是,他还是把怀疑的目光投向了云笙。
无他,京城里,有欣慰赞赏云笙几人成就的,当然也有人不希望云笙这么出彩的。
云笙越是厉害,就越不容易掌控,不是吗?
是的,有人给山下流传了些关于云笙的消息,而给山下流消息的人正是谢集。
因为云笙一直在忙,也没有应邀参加谢景的追悼会。
所以,谢集根本就没有机会控制逼问云笙关于单清晓的下落。
当然了,知道云笙在边境的所作所为后,谢集也知道,要控制住云笙比登天还难。
谢啸中了樊护小院里的毒后,一直不死不活地趟着,眼看着就要赴谢景的后尘了。
谢集自己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
加上京城局势骤变,很多事情脱离了他原本的计划。
谢集对得到那份药方更加迫切了。
这回,他听说了大客车案,想也没想,就准备把锅往云笙头上扣。
这件事情太大了,他操作的好,都能把云家赶出京城了。
云家大乱,云笙心神肯定会受到影响,到时候,他未必没有可趁之机。
他在书房里枯坐纠结了好几晚,终于还是收起了心中对R本人的憎恨,亲自把消息不动声色传给了山下流。
这事,他根本不敢借他人之手去办。
他安慰自己,他这不是背德忘义气,而是顺势而为。
大不了,等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后,再想办法把R本灭了就是了。
但如果他找不到单清晓的下落,他都没有多少日子好活了,谁还在意其他的?
山下流收到消息后,立刻让人去核实,云笙是不是真的在边境的时候做过这么多出人意表的事情。
井边桥花了钱,请人吃了几顿饭,关于云笙在边境的一切就都放在了山下流的办公桌上了。
“没错了,这手段,这心思。”山下流心中愤恨,一掌拍向资料,“肯定是云笙!”
“山下君,你干什么?”井边桥见山下流要出去,连忙追上去问道。
“干什么?”山下流冷笑,“我要去质问云平江!”
“我说呢,怎么一切都这么巧合,他还直接带人往大爆炸的地方走,破坏了现场。”
“现在看来,他都是故意的,故意的!”
“没准,这事他也有份参与的!”
“山下君,你冷静一点,你这样去质问,他是不会承认的。”井边桥说道,“不如我们自己去查吧。”
“等我们查到了事情的真相后,再去找他对峙也不迟。”
闻言,山下流冷静了下来:“你说的对。”
“如果我现在就去去找云平江对峙,等于是给了他收尾的时间了。”
“我们要出其不意!”
山下流拍了拍井边桥的肩膀:“井边桑,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调查,务必要查到事情的所有真相。”
“我要把事实扔在云平江的脸上!”
“嗨!”
井边桥离开后,山下流开始盘算,等云笙这个真凶露出水面后,他们R本能从华国得到多少好处。
然后,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残酷的。
几天后,井边桥一无所获地回来了。
“什么都没有查到?”山下流不可置信问道,“都有人给我们递了消息,你说你什么都没有查到!”
“废物”两个字他差点脱口而出。
“他们都有时间证人,大爆炸的时候,都不在现场。”井边桥说道。
山下流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这就没办法了。
他就是再想把事情安到云笙身上,没有人证物证,光凭他一张嘴,那是不可能的。
不过……
他看着云笙的资料。
有人主动递消息给他,京城,并不安稳呢。
他心里冒出了各种各样的想法,最后都只能先搁置。
受身份的限制,很多事情,他不能亲自去做。
只能跟R本方联系,看华国这里还有没有潜伏者,到时候,让他们搞事去。
不管山下流是怎么不甘心,也不管R本方是怎么的震怒。
大爆炸案就是什么有用的线索都没有。
最后,华国出于人道主义精神,象征性地写了封慰问信,给出了一些祭仪,这事,就暂时被搁置了。
要说,云笙他们的时间线并不完美,为什么井边桥什么都没有查出来,还这么肯定云笙没有问题呢?
因为这儿是京城啊!
大爆炸的声音那么响,市区那边听不到,附近的村民也听不到吗?
那肯定是听到了的啊。
不仅听到了,有胆子大的村民事后还偷偷摸摸去看了呢。
于是,古北长城那边荒地上有一辆坐满R本人的大客车被炸飞的消息,在没有人察觉的时候,已经在人民群众内部小范围的流通了。
之后么,大家走走亲戚,跟人唠唠嗑,这事,世面灵一点的人么,都耳闻了的。
只能说,谢集纠结太久,给出消息的时间迟了一步。
知道被炸飞的是R本人后,就说井边桥去问大爆炸的嫌疑人云笙同志的行踪的时候,会有人给他正确的答案吗?
别说云笙本来就有真正的时间线和时间证人,就是没有,那被问的人也能现给她造个时间线出来。
必须的啊!
云笙在R本人那里是劳什子的嫌疑人,在他们群众的心里,那就是英雄啊。
别搞笑了,他们能让杀R本人的英雄被怀疑吗?
那不能够!
云笙就这么无知无觉的,在所有人的偏袒中顺利渡过了危机。
不过,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井边桥曾经查过云笙的事情,根本瞒不住。
封寄余收到消息后的第一时间打了电话给云平江。
“我知道了,我亲自去查是谁把云笙的消息透给大使馆那边的。”云平江压住心里的气愤说道。
“大爆炸案告一段落,但R本那边不会这么快就算了的,你让云笙出入的时候多注意安全问题。”
封寄余也知道自己是白担心,以云笙的实力,就是碰上R本最神秘的忍者,也能全身而退,但他就是忍不住叮嘱。
云笙这孩子,他实在是太欣赏,太喜欢了。
他不能接受云笙出一点意外。
“我知道。”云平江看了眼时间,“我马上下班了,回家就会把事情跟云笙说。”
“我也会把消息跟封辞说一下,那孩子人还算稳重,如果云笙要去哪里办什么事情,可以找他作陪。”封寄余又说道。
云平江觉得这话好像有哪里不对,又好像也没有不对,就应承了下来,说自己会跟云笙说。
封寄余心满意足挂了电话,心说:儿子诶,老爸就只能帮你到这里嘞。
云平江回到家里后就把刚刚封寄余跟他说的事情原封不动地跟云笙说了一遍。
云笙听后,仔细想了想自己在京城有没有敌人,然后,把在她记忆里落灰的谢家人扒拉了出来。
“谢家啊。”云平江点点头,又摇摇头,“可他们家最有可能干这事的谢啸躺着呢。”
“那就不可能是谢集和谢喻啦。”唐明丽拉着云笙的手说道。
大爆炸的事情传开后,她不用问就知道这事跟云笙脱不了干系,云平江也是知情的。
但是,她什么都没有问。
这种事情,过去了就过去了,没有必要追根究底。
但是,在她知道消息的那个晚上,她把云平江的手臂都拧青了。
没有什么,就是责怪云平江既然知情怎么不拦着点。
那是大爆炸啊,云笙真出了什么事情,怎么办?
唐明丽什么都没有说,就是拧云平江的胳膊,云平江大概能猜到是为什么,就一个劲的讨饶,并保证,以后一定看好云笙云云。
这事才过去没几天呢,这会儿又冒出个谢家告密的事情来。
唐明丽正在气头上呢,云平江还要给谢家人说话,这不就是撞枪口上了吗?
“谢家就没有一个好人!”
“你忘了当初在青山镇的事情了?”
“那不就是谢集和谢喻干的吗?”
“他们比谢啸好哪儿了?”
唐明丽一阵输出,把云平江说得哑口无言。
“听你这么说,谢集跟谢喻确实也有可能的。”云平江连连点头,并且保证,自己一定会把事情查得清清楚楚的。
唐明丽这才放过云平江,她拍拍云笙的手,笑得和蔼:“云笙啊,你别怕他们。”
“实在不行,我看你哪个哥哥最近没有任务的,让他们请年假,轮流陪着你。”
“那到不用。”云平江接了一句,“寄余兄说,封辞假还没有休完,云笙有事,随时喊他就是了。”
唐明丽本来想说,他们自己家里有人,麻烦人家封辞干什么。
然后,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把话咽了下去。
“那行吧,那就麻烦封辞了。”她说道。
云笙有些小无奈,整件事情是跟她有关系的,但她啥话都没有搭上,事情就已经被安排妥当了。
也,行的吧。
最后,唐明丽说她跟云平江还有事情要商量,直接让云笙回房间睡觉去了。
云笙看了眼时间,八点都不到,她睡哪门子觉啊。
不过,她还是乖乖点头,乖乖上楼去了。
她回房间也有事情要做的呢。
是时候去找找徐公宝库了呢。
云笙回房间后,锁上房门,用被子蒙住自己和枕头,进了空间。
她把所有关于徐公宝库的资料全部放在一起,开始推敲渡马桥最可能在哪个地方。
简图上的特殊符号,她已经全部解译了出来。
但是,世事变迁,到了现在,很多地方,要么改了个完全不相干的名字,要么,因为自然灾害或者战争已经直接消失了。
云笙能肯定的只有几个重要的信息。
第一,渡马桥在秦国旧址,甚至就在旧时的秦都咸阳。
她大胆猜测,徐福在收到始皇帝赏赐后,并没有运出秦都。
那么多箱的珍宝要运出秦都肯定得是车队了。
云老爷子给她收集的古籍里有很多秦国的资料,她空闲的时候,或者是制药累了的间隙,都会拿出来翻看。
所有她手上描述秦国那个时候的资料里,都没有徐福在接受始皇帝赏赐之后,带着大量车队离开秦都的记载。
云笙把简图的范围缩小到秦都后,就没有办法继续缩小了。
只能找到简图上特殊符号解译出来的地名,找到他们现在对应的地址,把简图填充完整。
然后,再根据玉珏阴影的那条暗线去找渡马桥的所在。
那么现在,云笙要做的事情,就是把古今两个地名对应起来。
这个也不是毫无头绪的。
关于秦都的记载有很多,她可以一一对照猜测。
如果能找到秦都的地图就更好了,那解译这张简图就不是难题了。
可惜,云笙翻遍了自己现有的古籍,都没有找到秦都的地图。
云笙索性先把秦都地图的事情放一放,开始解译毒典里的那段全部由特殊符号组成的记载。
她有种预感,解译出这份资料后,很多问题,应该可以豁然开朗。
云笙开始了兢兢业业的翻译生活。
另一头,云平江把事情跟云笙说过后,就派人去查谢家人最近的行踪了。
他内心深处其实是觉得这件事情即使跟谢家有关,也应该跟谢集和谢喻没有直接关系的。
他虽然很不耻谢集的为人,也在着手对付谢家。
但不可否认,谢集对华国是有贡献和情怀的。
谢家有如今的辉煌几乎都是谢集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
云平江很难想象,这样的人会为了私欲跟R本人合作。
他认识的所有和谢集同辈的老爷子对R本人都是充满着憎恨的,别说合作了,就是看一眼也是不愿意的。
另外,云笙说过,谢集和谢喻之所以在青山镇为难她,是为了向她打听跟单清晓有关的事情。
单清晓曾经帮过云笙的大忙,在敌我未明的情况下,云笙是不可能把跟单清晓有关的事情跟外人说的。
所以云平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云平江自然是知道单清晓这个人的。
谢景当年为了和单清晓在一起,离开谢家的事情,他和封寄余还特意讨论过呢。
云平江拿出一根烟点上。
如果说,之前谢集是为了谢景找单清晓,想让他在离世之前见一见从前的爱人,了却遗憾。
那么,谢景已经离世的现在,谢集为什么还会盯着云笙不放?
他不相信,谢集会把谢景遗憾离世的账算到云笙的头上。
根本算不着不说,谢集也不会为了已经过世的谢景明面上跟云家对上。
这对谢家一点好处也没有。
谢集极为看重谢家,这样可能为谢家树一个强敌的事情,他不会轻易去做。
除非,利益够大。
但,谢集紧咬不放的利益到底是什么呢?
还有,谢景的妻子梁红玉去了哪里?
谢景的追悼会她都没有出现。
云平江忽然觉得谢家的事情不能深想,一想,好像都是谜团。
云平江注定要失望了,他派出去的人很快就给了反馈。
大爆炸跟云笙有关的消息,确实是谢集送去大使馆的。
“有人意外看到了这件事情,正想找门路举报呢,我一问,他就什么都说了。”
“我知道了,这件事情,你暂时不要跟任何人说起。”
“您放心,傅大哥教过我,不该说的事情,我什么都不会说出去了。”
云平江被电话对面自己新上任没多久的副官逗笑了。
这个副官是他在确定傅延会被调去机动部门后亲自挑选的,是个老实孩子。
想到傅延,他就又想到了青山镇,想到了刚刚副官跟他汇报的内容,他狠狠把烟碾灭。
谢家啊。
可惜了,七家人的事情刚出没多久,京城不能连续出现这么大的变动。
不然,他一秒钟都忍不了,就想把谢家踢出京城了。
差不多同一时间,盛珏去了军总区交接工作。
蓝海波案后,盛家实力落了一大截。
鹰组解散,盛珏的军职直接降到了排长。
因此,几乎所有他从前负责的任务,无论完成的还是没有完成的,全部要交接出去。
跟他对接的人是封辞。
部队里的特殊队伍就两个,一个是狼组,一个是鹰组,负责不同类型的特殊任务。
鹰组解散,组成新的特殊队伍需要时间,就直接让封辞先上了。
封辞:……他在休假啊,但还是得上
盛珏经过变故后,脸上到底染了几分阴郁之色。
但这份阴郁是对他自己的,不对外人。
他跟封辞都是雷厉风行的人,交接非常顺利。
等交接和陈良相关的案件的时候,盛珏特意提了一句:“这人在招供的时候,曾经提起过云笙。”
具体的没说,相信封辞会自己去问。
“多谢。”封辞说道。
盛珏摇头:“我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云笙。”
说完这句话,盛珏就离开了。
他知道云笙跟封辞现在有着战友的亲近,云笙有事,封辞不会袖手旁观,把事情交给封辞,他很放心。
他其实很想见见云笙,想对她说出自己的情意。
可惜,他们两个人现在相差太大了。
盛珏的自尊心不允许他在自己几乎一无所成的时候去找云笙倾诉衷肠。
他不想被看轻。
他给了自己三年的时间,相信凭借他的实力,三年后,他一定会有资格站在云笙的身边的。
盛珏不知道,有些话在当时没有说出口,后来就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他现在正踌躇满志,信心满满地准备迎接人生中新的挑战。
盛珏离开后,封辞就把跟陈良有关的卷宗拿出来翻看。
他是知道纪衡明受重伤的事情的,但他不知道,纪衡明受伤的具体内情。
主要是他们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伤太正常了,没有特殊原因,不会有人去追根究底。
“盗墓。”封辞合上卷宗,手指轻敲桌面。
卷宗里有几个名字非常眼熟:魏节,曹方。
封辞拿上外套,去了关押着火车案劫匪的关押室。
蓝海波案结束后,对他们的审判也即将提上议程,他们从前做的恶,都会付出代价。
魏节和曹方蹲在角落里,心里那个后悔啊。
早知道,当初那些军人追击他们的时候,他们直接躺平投降就好了。
盗墓和劫持火车杀人根本不是一个量刑标准啊。
当听到自己被单独提审,魏节心里打定了主意要申辩。
他跟左温是“半路夫妻”,劫持火车的事情,他是被迫卷入的。
他把横躺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一个劫匪踢开,往关押室的大门走过去。
这些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常常无缘无故哀嚎痛哭,然后就直接瘫在地上,跟一团烂泥一样。
怕成这样,当初就不要做得那些绝啊。
同一时间,和段柏在京城闲逛的石霜忽然整个人痛苦地蜷缩在一起,不停的发起了抖。
她闭上眼睛忍受着痛苦,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在大街上尖叫发疯。
段柏眼神一凝,这种症状?
他没有犹豫,脱下军大衣给石霜披上,不让她的失态被别人看到。
然后,他半扶半抱,把人带上了汽车。
“石霜,现在我们有两选择。”他肃容说道,“一是,我带你去医院,让医生想办法。”
石霜摇头,去医院解决不了她的问题。
“那就去找云笙。”段柏发动汽车,“她是解毒的高手。”
他踩下油门,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说道:“希望,她对你的情况也能有办法。”
石霜垂下眼眸,默认了这个选择。
她是知道自己身体的问题的,不过,她那边还有一些从前左温给她的香烟,所以,一直在饮鸩止渴。
她以为自己慢慢减少抽烟的频率,能凭借自己把烟戒掉。
她也知道云笙很厉害,医毒双修。
但是,她这不是普通的中毒,而是左温在分给所有人的香烟里做了手脚,所有抽烟的人都染了毒瘾。
她已经麻烦云笙良多,实在不想再给她添麻烦了。
她原本是算好了发作的时间才跟段柏出来的,没想到,发作的时间会提前。
云笙见到他们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还有些意外。
不等她问什么,就看到石霜的状态不对劲。
她从前看过纪录片,石霜这明显是毒瘾发作了!
“快进来,去我的书房。”
书房里有个小塌,云笙和段柏轻手轻脚扶着石霜躺下。
之后,云笙打开书桌上的木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包银针。
段柏默默转过身。
等云笙用银针舒缓了石霜的痛苦后,她才问:“石霜姐,你什么时候染上毒瘾的?”
石霜苦笑:“你还记得那时候在火车上,我不让你碰香烟的事情吗?”
云笙点头:“当然记得。”
石霜撑着手坐起来:“那香烟被左温动过手脚,我们所有人都受着他的控制。”
“等我意识到烟有问题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那个时候的她已经上瘾了。
所以,后来,左温想用香烟控制华子的时候,她都会找借口私下把华子的烟收了,也会劝说几句,让手下的人少抽点烟。
“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平白忍受了这么久的苦痛?”
石霜笑道:“我原本想硬扛过去的。”
“你为我做的事情够多了,我不想再给你添麻烦。”
云笙摇头握住石霜的手:“石霜姐,别人不知道事情的全貌,光知道我为了保你上了边境线。”
“但我们自己都是知道的,是你先救了我妈妈。”
“你不要总是觉得欠了我的,你没有!”
石霜回握云笙的手:“我知道云姨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同志,那天就是没有我,她也能脱困的。”
“但那样的话,会引起骚乱,后果不可预知。”云笙说道。
“但是……”石霜还想说什么。
云笙阻了她的话头,她笑道:“石霜姐,我们不要争论这个了,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们来想办法解决当下的问题,好吗?”
石霜紧了紧握住云笙的手,坦然一笑:“好!”
云笙对毒有研究,但对毒品没有。
她不知道戒毒瘾和解毒是不是殊途同归,就把自己决定先用她拿手的方式来给石霜解毒试试,
石霜欣然应允,她对云笙是绝对的信任。
甚至,比相信自己更甚。
段柏一直在旁边听着她们的对话,没有走。
从刚刚简短的几句对话里,他就能推测出石霜从前过得大概是什么样的日子。
他一直是个嫉恶如仇的性子,之前会把石霜约出来一起游玩,就已经是意外了。
原本,他以为自己会对染了毒瘾的石霜看不上眼。
他一直以为自己没有把人送到云笙这里就离开,是因为责任心。
直到听到石霜云淡风轻地谈起左温,谈起他在香烟里动手脚的事情。
他摸上了自己的胸口,发现那里的情绪,是怜惜。
呃,没等段柏怜惜够,就被云笙赶出了书房,接下来的解毒,段柏不适合在现场,即使他很君子,一直背着身子。
段柏:……生平第一次矫情,才几秒钟,就被打断了。
不过,这几秒足够让他确定自己的心意就是了。
他双手环胸背靠着书房的门,微微仰起头,嘴角上扬。
希望石霜解完毒后出来,第一个看到的人就是他。
然后,门毫无预警地被云笙打开,段柏因为身体的惯性往后仰倒,差点摔了个屁股蹲。
就,帅了不过一秒。
段柏:……
“咦,段柏,你还在啊。”云笙说道,“正好,麻烦你去厨房煮几锅开水好吗?”
“石霜姐的身体有些外强中干,我准备解毒后,顺便给她调理一下。”
“麻烦你了,谢谢你啊。”
说完,云笙把一个木桶放在书房门口,对段柏点了点头后,又关上了门。
段柏有些呆愣地看着木桶,不知道想到了些什么有颜色的画面,感觉鼻子有些痒痒的。
住脑!
他立刻转开视线,捂着鼻子,小跑着下了楼,去厨房生火煮水了。
从前最讨厌进厨房的他,现在竟然有种甘之如饴的感觉,也是神奇了。
这边,云笙忙着帮石霜解毒。
军总区审讯室那里,封辞正在审问魏节。
魏节打定主意配合,只求给他一个申辩的机会,对封辞的问题自然是知无不言的。
然后,封辞说到了陈良。
“陈良招供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你有没有什么要补充的内容?”封辞问道。
他没有提青山镇,没有提云笙,就问了这么个问题。
魏节内心纠结极了。
陈良跟着他很多年了。
关于渡马桥真正的秘密,他一直是守口如瓶的,但是,多年相处,他又经常交待陈良去办事,他也不确定陈良会知道多少。
渡马桥的秘密,他原本打算跟他老爹一样,到快死的时候交待给儿子魏云鹏的。
这是属于他们家族的秘密,不到万不得已,他绝对不会宣之于口。
可现在的局面就已经是万不得已的时候了,不是吗?
他不能确定,这是不是他唯一被审讯的机会。
如果他不配合眼前的军人同志,是不是就要跟那帮杀千刀的劫匪一起被枪毙了?
“嘭!”封辞一拍桌子,“老实交待所有的事情,争取宽大处理!”
“宽大处理”这四个字一下子击中了魏节的心房。
他闭了闭眼睛,终于说起了渡马桥的事情。
原来,魏节就是当初追杀徐福的两个术士投靠的贵族的后人。
“渡马桥关乎徐公宝库的秘密是当年杨凡和单信投靠我魏家先祖的投名状。”魏节说道。
魏家那个时候不缺金银,也不缺地位,家里也有供奉的术士,根本不想接受两个来历可疑的术士。
杨凡和单信极擅长审时度势,知道凭借他们的能力,很难抓住徐福。
就是抓住了徐福,找到了渡马桥,他们也没有胆量直接闯进去。
他们需要很多探路的马前卒,也需要靠山,能确保他们得到渡马桥里面的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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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后,能安稳研究长生不老药方。
还有就是,在他们的认知里,如长生不老药这样的神药,肯定需要极为名贵的药材。
这些,魏家都能满足。
于是,他们决定,把关于长生不老药的事情改头换面一下说给了魏家先祖听。
“我家祖先家里有年迈的老人,知道他们找的是延年益寿十年以上的良方,斟酌过后,就给了他们供奉的身份,还给了他们调用家里人手的权利。”
封辞听着听着,眉头就拧了起来,这跟听天书似的。
他没忍住说了句:“你家里也有耄耋老人需要延寿?”
所以一直追着徐公宝库,不惜为此盗墓当劫匪?
魏节:……
“我就是单纯想起出那些宝藏。”
他垂下眼眸,藏起眼里的思绪。
渡马桥的秘密说到这个程度就是他的极限了。
他坦然说道:“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
“魏家早就没落了。”
当然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魏家即使没落也给魏节这个后人留下了很多东西,这渡马桥的秘密就是其中之一。
他老爹临终之前,把自己追查了一生的资料都交给了魏节,让他继续追查。
他老爹看得透,他的原话是:华国之后肯定会迅猛发展,你要是找到了渡马桥的宝藏切记不要张狂,等局势变好后,就能趁势而飞了。
至于里面的药方,随缘就好,不要起了妄念,执念。
一旦事不可为,及时止损才是正理。
结果,魏节追查多年,把他老爹留给他的东西败了个干净。
他不肯放弃,没奈何,就干起了盗墓这种无本的生意,最后被扯入了火车被劫案。
魏节觉得自己很冤:“同志,我是无辜的,我就盗了几个墓。”
他意识到盗墓也是犯法的,声音小了下去:“但我真的跟左温他们不是一伙的,你相信我啊!”
左温那拨人什么恶事都干过,大概率都是要被拉去枪毙的。
他不想死啊!
“同志,我连我家里的老底都掀了,你明鉴啊,我真跟左温那帮人不是一伙的!”
“行了,我们办事一向讲究实事求是,会查清楚事情的真相的。”封辞说道。
魏节一听,心放到了肚子里。
只要有人愿意查,他就不会死,最多坐几年牢,等出来后的。
嗯,等出来后,就老老实实回老家,守着儿子过日子吧。
这起到先秦宝藏的梦,他做了几十年,也该醒了。
封辞走出审讯室后,没有在军总区逗留,而是准备开车去家属院找云笙。
谢家针对云笙的事情,他听封寄余说过。
他们都不相信,谢集咬着云笙不放,是因为云笙没有告知单清晓的下落,导致谢景遗憾而逝。
封辞手指敲了敲方向盘,如果单清晓是单信的后人,那么谢集这么执着地寻找单清晓的原因就找到了。
他想延寿!
这本来无可厚非,可谢集的行为处事和手段,让封辞非常反感。
他心里甚至是后怕的,万一云笙是一个没有自保能力的女孩呢?
被陷害进了县委会的她,该会是怎样的绝望?
封辞握紧方向盘,决定和云笙好好谈谈这些事情。
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谢家的事情,还是要尽快做个了结的。
他现在还不知道谢集针对云笙的小动作一直没有停止过,最近还把云笙的消息故意透露给山下流,企图利用R方的势力来对付她的事情呢。
不过,他很快就会知道了的。
第 63 章
云笙这边的解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还是挺顺利的。
石霜身体里的淤毒都成功排了出来。
只是, 她也不能打包票石霜就已经成功戒毒了。
为什么人人谈毒瘾色变呢?
因为,毒瘾这个东西,不仅仅是身体成瘾, 还有心理上的依赖。
现在, 石霜身体里的毒已经没有了,能不能彻底从毒渊中脱身,还要靠她自己从心理上,从根本上从挣脱开来。
书房门口的水桶已经装满了, 段柏抹了把汗,敲了敲书房的门:“云笙,水准备好了, 我去院子等着, 有事喊我。”
“好,多谢。”
封辞过来的时候,就看到段柏蹲在云家的院子里,不时抬头往二楼的窗户看看, 又不时揪几颗杂草随手扔掉。
“段柏,你怎么在这里?”封辞问道。
段柏闻声抬起头, 连忙站起来,打开院子的栅栏门:“组长,你怎么来了?”
然后, 他说道:“我是送石霜过来的。”
“石霜怎么了?”
“这?她们应该快好了,等会儿你自己问吧。”
这要是自己的事情,段柏直接就说了。
但是,石霜是个女同志, 她的隐私,还是看她自己愿不愿告诉封辞吧。
两人没说几句话, 云笙就从书房出来了。
“封辞?”云笙见到封辞过来,有些奇怪,就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想到封辞无事不登门的性格,她神色有些凝重:“不会大爆炸的事情被那帮R本人查出些什么了吧?”
“没有没有。”封辞立刻回答,“我找你是另外的事情。”
“这样啊,着急吗?”云笙走到餐桌前,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下,“如果不着急的话,等我给石霜姐调理好身体后再说行吗?”
“不是急事,你先忙。”
“好,那我不招待你们了,你们随意。”云笙就是下来喝杯茶,喝完,就又上楼去了。
封辞和段柏就又去了院子里。
谢家,谢喻行色匆匆跑上楼,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进了谢集的书房。
谢集冷着脸,斥道:“你的规矩呢?”
谢喻的脸比谢集还冷,他定定看着谢集:“爷爷,您为什么会跟R本人有联系?”
“胡说八道什么!”谢集毫不心虚,直接叱骂道,“什么都不知道,就敢质问我这个长辈了!”
“你不会是以为你大哥倒了,谢家就一定会落在你的手里了吧!”
他还没死呢!
谢喻闻言垂下眼睛,藏住眼里的情绪。
“爷爷,您不要顾左右而言他!”谢喻没有退步,直言道,“有人亲眼看见您去了大使馆。”
“然后,第二天,井边桥就开始调查起了云笙。”
“您跟我这个事情跟您没有关系,我是不会相信的!”
“那又怎么样!”谢集被自己的孙子揭了短,整个人开始暴怒,“你想做什么?”
“你准备去举报我吗?”
“爷爷!您怎么会这么想我?”谢喻闻言一脸伤心失望,“您是我爷爷,是我最亲的人,我怎么可能去举报您?”
“只是,我觉得您越来越陌生了。”谢喻眼睛通红,声音中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和失望。
“您在我心里是英雄,是偶像啊,怎么能跟我们最憎恶的R本人有勾连呢?”
“如果被人传扬了出去,您的一世英名不就毁了吗?”
“爷爷,真到了那个时候,您就说是我去找的R本人。”他哽咽道,“您的名声不能被污,我……”
见谢喻都快哭了,想到自己身边的小辈就只有他了,他又口口声声为了自己着想。
谢集终于软了口气:“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喻看着谢集,固执地想要个说法。
谢集叹气,重新坐下:“我是为了云笙。”
“爷爷,当初在青山镇的时候,我们就没能拿捏住云笙,如今,她风头正盛,我们根本奈何不了她的,您这样,又何必呢?”
阳光透过书房的玻璃窗照进来,光影映射在谢集的脸上。
他愈发老态毕现。
“爷爷,二叔已经故去了,您就是找到了单清晓也改变不了事实了,您收手吧。”
谢喻低下头,闷闷说道:“云笙是个睚眦必报的,如果她知道了您的作为,不会放过您的。”
谢集冷笑:“我能怕了她一个小丫头片子?”
“她不过是投机取巧立下的奇功,真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了?”
谢喻闻言仍旧一脸担忧:“但她毕竟是立了功的,也是被那几位看在了眼里的,如今又多了个封家护着。”
“爷爷,咱们不跟云笙作对了好吗?”
“二叔的事情,就让他过去,我以后一定好好孝顺您,把二叔的那份也一起带上,好吗?”
“爷爷,我只希望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你别操心了,好吗?”
谢喻语气真挚情感饱满,差点把他自己给感动哭了。
谢集沉默了一阵后,叹了口气。
最后,他从书桌抽屉里拿出谢景的日记本放在了书桌上:“你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追着云笙不放吗?原因都在里面了,自己看吧。”
说完,他背着手离开了书房,背影略有些萧索。
谢喻定定地看着日记本,嘴角微微勾起,映在钢笔不锈钢笔帽上的脸,有些微微的扭曲失真。
他在谢集的位置上坐下,缓缓出手,翻开了第一页。
他其实很早之前就怀疑日记本里藏着秘密了,但日记本一直被谢集锁在书房抽屉了,他没有机会一窥究竟。
如今,他终于能揭开谢集这么执着寻找单清晓的谜底了。
云家,云笙书房。
“石霜姐,你感觉怎么样?”云笙拿了自己没有穿过的衣服给石霜换上,关心地问道。
“我没事了,现在有使不完的劲呢!”石霜玩笑道,“如果现在还在边境,我肯定能多砍几个老毛子的脑袋。”
“那就好,石霜姐,彻底摆脱毒瘾,还是要靠你自己。”云笙说道,“不过,你需要帮助的话,我随时都在。”
石霜热泪盈眶,抬起头,没让眼泪流下来,她吸吸鼻子,笑着说道:“我知道了,不会跟你见外的。”
她声音里带着微微的鼻音,声调却是轻快的。
“那就好。”云笙笑着说完,准备把木桶里的药渣处理掉。
“我来,我来。”石霜赶紧抢过活计,“我正浑身劲劲儿的呢,让我消耗一下。”
云笙失笑,没有跟石霜争这个。
“封辞也来了,估计是有什么事情找我,我先下楼去了。”
“好,我把木桶清理干净后,也马上下来。”
到了楼下,云笙没有见到人,就打开了门,果然,那两人正在院子里讨论着什么。
“云笙,你出来了?”段柏几步走过来,“石霜怎么样了?”
“她没事了,待会就下来了。”
“呼~”段柏狠狠舒出一口气,“那就好,谢谢你,云笙。”
“你谢我做什么?”云笙好笑,“我帮的又不是你。”
段柏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嘿嘿”傻笑了几声:“你帮了石霜就是帮了我。”
刚走下最后一个阶梯的石霜:……
“你们……”
云笙话还没有说完,石霜就走过来打断了:“云笙,我有点累,想先回招待所了。”
她对着封辞点了点头:“如果有事要帮忙,一定要找我!”
她握了握云笙的手,说道:“那我先走了。”
说完,她没有看段柏一眼,直接往院子外走去。
“我也先走了,有事喊我啊。”段柏连忙追过去,“石霜,我送你回去!”
云笙见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希望这两人能有个好的结果吧。
她和封辞相视一笑,回到大厅坐下。
“封辞,你找我是什么事情?”云笙问道。
“是关于谢家,还有渡马桥的事情。”封辞说道。
云笙闻言一愣:“你怎么知道渡马桥的?”
“这么说,谢家跟山下流透露我消息的事情你也知道了?”
“谢家向山下流透露你的消息?”封辞的注意力立刻被这件事情转移了。
“咦,你不知道啊?”云笙不解,“那你刚刚怎么提起谢家了?”
“我刚刚跟盛珏做了交接。”
封辞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说道:“我猜,谢集一直找单清晓的下落,估计是想得到那份延寿十年的药方。”
“延寿十年。”云笙低声重复了一下。
云笙更加相信,那份,是徐福找到的长生不老药方。
魏节的这个说法,要么是魏节还有隐瞒,要么就是杨凡和单信一开始就没有跟魏家人说实话。
不过,这些都是没有实证的事情,她不好解释。
“谢集一直盯着你也不是办法。”
“我们可以给出一个单清晓下落的大致范围,让谢集自己折腾去,让他没有心力再盯着你。”
“我知道以你的实力,不必担心什么,但防君子易,防小人难。”
“谁知道谢集见山下流没有为难到你后,下次会出什么没有底线的招数。”
云笙就看着封辞说话,一直没有回应,直到封辞停下来问她的意见,她才突然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封辞,你知道徐福的传说吗?”
封辞一愣,他们讨论的不是谢家的问题吗?跟徐福有什么关系?
难道云笙对魏节说的渡马桥徐公宝库也很感兴趣?
他失笑,顺着云笙的话往下说:“我当然知道啊。”
“华国有几个人不知道徐福东渡的故事的?”
“那你知道他东渡是去找长生不老药的吧?”
“嗯,当然。”
“那你觉得,他有没有找到呢?”
“肯定没有找到啊。”封辞好笑地说道,“如果找到了,以徐福的能耐,怎么可能在历史上默默无闻的。”
封辞轻笑一声:“云笙,这些传说,咱们听听就算了,不能当真的。”
见云笙不说话,似乎是被他说服了的样子,他就继续说起了刚刚的话题:“谢集的身体已经越来越差了,我就怕他临死前,会不择手段地对付你。”
他诚恳地说道:“云笙,我不希望你出事,我来找你,就是想跟你商量出一个一劳永逸的方法的。”
之前说随便给个单清晓的下落给谢集,也是方法之一。
反正谢集也没有几年活头了,三五不时地给个假消息糊弄着也未尝不可。
见封辞不相信什么长生不老药,云笙默了默,没有再说这个事情。
主要是,她自己也没有想好,要不要把徐公宝库的事情告诉封辞。
谢家,谢集书房。
谢喻合上日记本,内心震荡。
他现在完全明白了谢集为什么对单清晓的下落这么执着了。
长生不老啊!
谁能忍得住这样的诱惑?
而他们手里的,关于长生不老药的信息又实在是太少了。
少到,他们去青山镇的时候,谢集心里只有一个模糊的念想。
就是到了现在,他们手里也只有那模棱两可的八个字。
这要怎么找?
想着刚刚谢集离开书房时佝偻的身形,想到伤重过世的谢景,想到现在还不死不活躺在床上的谢啸。
谢喻深深吸了口气,他不想赴他们的后尘。
这药方就算是再难找,他也要找到。
不过,云笙的嘴本来就很紧,现在又名声在外,更加不好惹。
想从她嘴里知道单清晓的下落,难于上青天啊。
不过,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
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也不是一成不变的。
他来到院子里,找到正半躺着晒太阳的谢集。
“爷爷。”他轻轻唤了一声,恭敬地蹲在了谢集的身边。
谢集轻轻“嗯”了声,却没有睁开眼睛。
“爷爷,您说,我们换个思路,和云笙合作,怎么样?”谢喻轻声说道。
谢集睁开眼睛看过来,谢喻立刻收声。
“继续说。”
“是。”
“爷爷,云笙什么都不知道,我们可以跟她说,单清晓的下落关系着一个藏宝地。”
“里面有海量的财宝。”
“她不是最喜欢捐赠财物了吗?”
“我们用这个做诱饵,您说,她会不会心动?”
云笙:……可真是个大聪明!
谢集闻言又闭上了眼睛:“难!”
他说道:“主意是好的,但云笙不会相信我们的。”
“爷爷,如果,有人给云笙施压呢?”
谢集伸出手,让谢喻扶着,缓缓做起了身子:“谢喻,你……”
他本来想说,“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的。
看着眼中带着急切的谢喻,他改了口风:“你,很不错。”
“我们去书房仔细商量一下。”
爷孙俩于是又回了书房。
这一商量又是好几天。
云笙这里和封辞达成了共识,就用封辞的办法,给出一些关于单清晓的模棱两可的信息,让谢集自己去筛选分析,牵制住他的心神。
有事可做后,就没有那么多的功夫来找云笙的麻烦了吧。
封辞说要回家研究一下,哪个地方最难找人,最乱,到时候,就把那个地方告诉谢集。
他直到离开都没有再过问一句徐福和长生不老药的事情。
显然,徐福的传说,在他这里,就只是一个传说而已。
只是,云笙没有想到,几天后,封辞的态度会有天翻地覆的改变。
这天,云笙解译了一会儿毒典里特殊符号组成的记载后,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看花了,就来到院子里看看绿植。
时间过得可真快啊,转眼间春天都快过去了呢。
“云笙。”封辞又一次不期而至。
“封辞?”
“你脸色不太好,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快进来坐。”
“爷爷昨天晚上又毫无征兆的晕倒了。”
云笙惊呼一声:“那他现在怎么样了?”
“情况暂时稳定了,现在还在军总院。”
“云笙。”
“嗯?”
“你说,我去找那份延寿十年的药方,能找到吗?”
“或者,你说,徐福的长生不老药是真的存在的吗?”
云笙:……
云笙没有办法回答封辞的问题。
因为,她自己也没有答案。
封辞双手揉搓了一把脸,苦涩道:“我也是才知道,原来过年那会儿,爷爷就病危了一次。”
“我真是不孝。”他说道。
云笙拍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她知道,任何安慰的语言都是苍白的。
封辞需要的也不是安慰,而是有人能听他说话。
“云笙,我想去找那份传说中的药,可是,我很害怕。”
“我怕我前脚刚离开京城,后脚,爷爷就出事了。”
云笙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封辞,她站起来,给封辞倒了一杯糖水。
“谢谢。”
“不用谢。”
云笙本来想说,如果封辞真的想去找找那份虚无缥缈的长生不老药方,她这里有很多线索的,他们可以一起去。
只是,她话还没有说出口,电话铃声就响了。
“我去接个电话。”
电话是云平江打来的。
“云笙,谢家欺人太甚了!”云平江几乎是在暴怒的边缘了。
“刚刚,谢集突然上报,说你知道一个宝藏的下落,要你去把这个宝藏找出来。”云平江气得说话都没有了逻辑,只能先捡结果说。
“舅舅,您慢慢说。”
云笙平静的话语,让云平江冲天的怒气冷了冷。
他深呼吸了一口气,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谢家爷孙商量了几天,最后,直接开了把大的。
他们直接找到吹妖风的那拨人,告诉他们云笙手上有个宝藏下落的消息,并提议让云笙把宝藏找到,并把里面的东西再次捐献出来。
而这回,接手捐献的就会是吹妖风的那拨人。
谢集只有一个要求,找寻宝藏的事情,谢喻要同行。
那拨人以为谢集是想提早分一杯羹,直接就同意了。
要说他们脑子都没坏,为什么这么容易就相信了云笙手里有藏宝地的事情呢?
当然是因为谢集“自爆”啦。
他把自己跟云笙之间的纠葛都说了出来,当然了,他把长生不老药换成了宝藏。
那八个字他也只字未提。
谢集的话可信度很高。
在有心人的眼里,云家和谢家对上的原因,根本不是秘密。
只是,京城几个大家族不是一条心,对他们来说更有利,所以,他们就当做没有看到,只在旁边看戏。
原以为,谢集是没能找到单清晓让谢景瞑目才咬着云笙不放的。
没有想到,谢家找云笙麻烦,里面竟然还有宝藏的事情。
云笙捐献了大笔珍宝的事情他们都知道,也对云笙寻宝的能力充分肯定。
于是,在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时候,云笙被迫接到了这么个任务。
当然了,任务的内容还是很冠冕堂皇的。
说是,上面决定修路了,资金不够,请云笙出京一趟,把宝藏起了,带回来。
云笙:……这话说得,好像宝藏就在那里,过去就有了似的。
那他们自己怎么不过去啊?
要是这些还没有影的宝藏真的捐给了华国,她没有什么好说的。
她一个人能吃喝多少啊,捐献给了华国,用于经济民生,她乐意之至。
但这些人!
云笙都气笑了,合着她辛辛苦苦研究了这么久,是在给人做嫁衣裳了呗。
她的脸色又瞬间黑沉黑沉的,她生平最恨给人做嫁衣裳了!
封辞见云笙的脸色不对,收敛了自己的情绪,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云笙冷笑一声:“让我去寻宝呢!”
“啊?”封辞没听明白。
“有些异想天开的人要我给他们去寻宝呢。”
她把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这谢集真是越来越没有下限了!”封辞说道,“我这就回家跟我爸商量去。”
“你别担心,我们能把你从这件事情里摘出来。”
“不用。”云笙把人拦住,“那拨人现在正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的时候,这个时候明面上跟他们对着干,没有什么好处的。”
“那我也不能让你被这么欺负!”封辞说道,“什么没影的宝藏,就让你去找!”
“也许,真的有宝藏呢?”云笙放低声音说道。
封辞:……!
“什么?”他觉得自己刚才可能是情绪波动得太厉害,听岔了。
“我说,也许,真的有这么个宝藏呢。”云笙认真重复。
“总之,你先不要轻举妄动。”云笙叮嘱,“你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多陪陪你爷爷,其他的事情,我能解决的。”
“相信我!”
“……好。”
送走封辞后,云笙来到小阳台坐下。
她是在后世走了一遭的人,自然比谁清楚,吹妖风的那几个人风光不了多久了。
算算日子,华国上下的妖风还有三年就能彻底结束了。
而这三年,京城的风波不会少。
云笙很清楚,自己已经进入了那几个人的视野,一旦行差踏错,就可能连累整个云家。
她对自己的认知非常深刻,让她上战场,她能应对,但让她面对波诡云谲的政治斗争,她没那个脑子。
她的那些灵活机变,完全不适用于此道。
顺势而为,离开京城寻宝,或许是云笙最好的选择了。
不过,她被人就这么算计了,心里那口气肯定是要出的。
谢喻要跟着一起去寻宝,就跟项庄舞剑似的,打量着她不知道他真正剑指何物呢。
别说,还真别说。
谢家爷孙还真觉得云笙是无知无觉的嘞。
按着他们原本的计划,云笙乍然接到这样一个没头没尾的任务,肯定会无从下手,继而惊慌失措的。
这个时候,就是谢喻闪亮登场的时候了。
他会给云笙一些模棱两可的信息,然后非常肯定地告诉云笙,只有找到单清晓,才有可能找到这宝藏。
从前,云笙对单清晓的一切守口如瓶。
可如今,单清晓的下落和云笙自己息息相关了起来。
他们就不相信,云笙还会因为所谓的恩义,对单清晓的事情三缄其口。
只要云笙松口,他们在找到单清晓之后,再离间两人的关系。
最后,他们撇下云笙,和单清晓合作找到长生不老药方。
云笙没有完成任务肯定会被追责,继而影响到云家。
云家出局,被驱离京城。
这样,封家的势力将会大打折扣,竞争力急速下降。
而那个时候,拥有长生不老药方的谢家就是人生赢家了。
他们将会有漫长的时间,来策划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
爷孙俩畅想着美好的未来,简直是踌躇满志啊。
谢喻还小小拍了一下马屁,说谢集“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谢集整个人仿佛都舒展开了,他张开手,捏住拳头,仿佛世界尽在他的手中。
呃,只能说,想得挺美的。
真的。
他们是真的会自嗨。
这件事情,就算云笙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也不会跟谢家的人一起去寻宝的。
当然谢喻说的话,她也一个字都不会相信的。
她始终坚信一句话: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她跟谢家之间的矛盾从来没有解开过,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后背交给谢家人呢?
这不是擎等着人家背后捅刀子吗?
更何况,关于这个被谢家爷孙杜撰出来的宝藏,她知道的,可比他们多得多了。
这只能说明,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鹿死谁手,只看谁手里的底牌足,看谁的手段更高明了。
等晚上云平江他们回到家的时候,她就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当然了,长生不老药这样传说级别的东西她没有说。
不是她吝啬跟家人分享信息。
而是吧,那记载药方的载体本身就是长生不老药最重要的一味主药。
秦国到现在两千多年了吧,这药,会不会已经过期了呢?
也兴许,它已经因为岁月长久风化消失了呢。
别她跟家人们说得热闹,最后没找到,让他们白高兴一场了。
他们家里可有老人呢,不好让他情绪这么大起大落的。
当然了,云笙跟家人的沟通也不是很顺畅的,家里人都觉得她太委屈了。
退一万步说,就算云笙手里真的有宝藏的线索,那也是她自己的。
凭什么说捐就捐啊?
云平江在整个讨论的过程中都是极力压着脾气的。
这帮人欺负到了云家的头上,他怎么能咽下这口气。
云笙说道:“舅舅,我知道你疼我,也想为我出头。”
她压低声音:“我也知道,你们有些不能为外人道的计划。”
“你们尽管按着你们自己原来的计划走,我最近风头太盛,暂时离开京城,未必不是件好事。”
“云笙,舅舅能护得住你。”
云平江觉得云笙的话有道理,但还是说道:“你不用担风头不风头的,尽管按照自己的意愿生活就行。”
说完这句话后,家里的电话铃声响了起来。
云平江就去接电话了。
是封寄余。
封寄余没一句废话,直接说道:“封辞已经把事情跟我说了,你跟云笙说,让她什么都不用担心,就安稳地在京城待着就行。”
“什么寻宝上缴?乱七八糟的。”
“这事情,我去给他解决掉!”
“这帮人越来越没有样子了。”
云平江一听封寄余的话,心里的闷气瞬间就没了,就跟大六月闷热的天气里,给自己灌了一大口冰汽水似的,那叫一个舒爽!
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谁说不是呢。”
“寄余兄,我跟你讲,我们家云笙啊,实在是太懂事了。”
接下来,他就把云笙的意思说了一遍,然后又开始夸云笙。
云笙和唐明丽对视一眼,会心一笑,都默默坐着,没有发出声音。
封寄余不妨云笙是这样通透的孩子。
他在电话里也不断地附和着云平江的话,直夸道:“确实,云笙是个极好的孩子。”
“这样,平江啊,你把我的意思跟云笙说一下,最后决定怎么做,咱们还是尊重云笙的意见。”
“最重要的,是告诉云笙,无论她做什么样的决定,咱们都在她背后撑着。”
“让她不必顾忌太多。”
“我们拼了命地努力,如果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那也不用在这个位置上待着了。”
“行!我知道了,寄余兄。”云平江乐呵呵地说道,“要不说咱们是知己呢,我这心啊,跟你一样一样的。”
“我这就把你的意思跟云笙说说,让她慎重考虑接下来的计划。”
“好好好,云笙有了决定后,我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好,再见再见。”
云平江挂了电话,脸上的笑容都没有收起来,可见刚刚封寄余的话有多得他的心。
唐明丽连忙递了杯水给他,笑着说道:“寄余兄跟你说什么了?你怎么这么高兴?”
云平江就把封寄余的原话说了一遍,然后说道:“云笙,你看,你根本不用顾虑太多,出了什么事情,有长辈们顶着呢。”
云笙知道封寄余的态度后,是惊讶而感动的。
她即使政治嗅觉不怎么灵敏,也知道身在高位的人,有时候做事情反而会束手束脚,说话也不会说太满。
可听云平江转述的话,封寄余是明明白白表达了自己站在云笙这边的意愿的。
这几年正是妖风吹得最厉害的时候,那帮人估计正盯着京城里有名有姓的人家,满世界罗织政敌的罪名呢。
封家树大招风,行事处处谨慎是必然的。
她没有想到封寄余会为了她做到这个份上。
这倒是让云笙更坚定了去寻宝的想法了呢。
如果运气好,那份药方还在呢?
或者说,那份药方即使只剩残篇,也有奇效呢?
她是不是也能为封家做些什么?
封老爷子能长寿,无论对封家人还是对封家的局势都是最有利的。
“舅舅,能让我再考虑考虑吗?”云笙最后说道。
“好好好,你考虑多久都没有问题。”
“记住,不用想太多,只管按照你自己的心意去做就是了。”
“好。”
封家,封寄余书房。
封寄余一放下电话,封辞就问道:“爸,怎么样?”
“云笙这孩子想得通透。”封寄余笑着说道,“我猜,她大概率还是会顺势而为。”
封辞点头,这很符合云笙的选择。
他们都是聪明人,云笙之前跟他说“万一确实有这么一处宝藏呢”的时候,他没有反应过来。
现在想来,云笙手中掌握的跟单清晓相关的秘密,应该比谢家多且全。
谢家最后估计要偷鸡不成蚀把米了。
谢家,谢喻给谢集出了这么好的注意,谢集对他的满意到达了顶峰。
他们爷孙又久违的回到了蜜月期。
谢喻服侍着谢集睡下后,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去了谢啸休养的房间。
这里,原本休养的人是谢景。
谢家明明有那么多的房间,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谢啸安排在这里。
谢喻走近房间,锁上了门。
“大哥。”他轻轻唤了声,然后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我已经知道了爷爷苦苦追寻的秘密是什么了。”
他随手拿起旁边果盘里的苹果,又拿起水果刀开始削起了皮。
“你现在这样趟着,很不甘心吧?”
“巧了不是,我也不甘心呢。”
“凭什么我辛辛苦苦找到的东西,你躺着就能享受了呢?”
他咬了一口苹果,盯着无知无觉的谢啸,眼里的恶意几乎要弥漫出来了。
“一想到,我要跟你长长久久的面对,我心里就很不是滋味呢。”
在被谢啸打了一顿,抢了日记纸页。
之后,谢集不但没有替他张目,反而开始重用谢啸后,谢喻就知道,谢家的天,变了。
他再用从前的那套应对谢集,已经不顶用了。
他必须做出改变。
谢集心里肯定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
这个秘密足够让他笃定,他无论怎么折腾,谢家都不会散。
谁能做出这样的保证?
谁能让谢家固若金汤?
只有谢集本人!
在被冷落沉寂的那些日子里,他一遍遍回忆跟谢集的相处,一遍遍抠细节。
最后,他发现,谢集从看过谢景的日记本后,就不再有丝毫放权的想法了。
他的这个行为跟一个合格的大家族掌舵者是相背的。
这是谢集最大的不对劲。
而这一切都源于一个人——单清晓。
单清晓身上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这个秘密,能让谢集永久的,把所有的权利都攥在手里?
谢集的身体,可撑不了那么久的。
他心里隐隐有个匪夷所思的猜测。
于是,他选择了蛰伏。
他一边继续表现谢集想要看到的他的状态,一边默默盘算,寻找知道一切的时机。
他知道怎么样最能打动谢集。
等谢景过世,谢啸躺下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果然,当谢家只剩他们爷孙俩,而谢集久久求而不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心里就出现了松动。
他成功了!
现在,那个秘密也属于他了。
他把水果刀对准了谢啸的胸口:“我其实亲眼看见了,那个时候,是你把我妈推下楼的。”
“但爷爷要袒护你,你就不会有事。”
“于是,我闭上了嘴。”
他曾天真的以为,只要他努力得到谢集的认可,长成他喜欢的样子,得到谢家继承人的位置。
等有一天,谢家真正属于他的时候,他就能为他的妈妈讨回公道了。
谁能知道,谢集那边会出现这么大的变数?
人家不要放权了,人家想要集权,人家妄想长生呢!
他把水果刀慢慢往下压。
“谢啸,你肯定不知道我有多恨你,多恨谢家。”
“是谢家,断送了我妈妈的性命。”
“凭什么,要让你来分享我的成果呢?”
他扯了扯嘴角,收起水果刀,拿起枕头,捂住了谢啸的口鼻。
谢家的一切,都会是他的。
谁能想到呢。
谢家最疯的人,不是只凭着一点蛛丝马迹就寻求长生的谢集,也不是行事乖张的谢啸,而是一直看着乖巧听话优秀,有些没有主见,万事由谢集做主的谢喻呢!
当然了,不管谢喻是扮猪吃老虎也好,是疯批也好,这些都跟云笙没有关系。
云笙最后还是决定去寻宝,不过,她可不是为了那劳什子的任务,而是出于多方面的考虑。
这一来,她手上收集的资料已经非常齐全了,她也熬着大夜把那篇幅极大的特殊符号记载解译了出来。
对寻宝是有几分把握的。
二来嘛,说实话,她虽然一遍遍跟自己说长生不老药方就算真的存在,肯定也是不能用的了。
但她内心深处还是希望能找到这个药方的。
长生啊,这么诱人的事情,她是个俗人,她抗拒不了的啊。
三来嘛,徐福本身是个大能人,就算没有了长生不老药方,云笙也相信,他手上肯定还有其他的好东西。
如果真的能找到徐公宝库,封老爷子的身体或许还有转机呢?
而且,云老爷子的年纪也不小了,如果有好的延寿的方法,云笙自然是想拿到手里的。
基于种种考量,云笙觉得,这趟寻宝之旅,她没有不去的理由。
不过呢,宝藏,她去找了,找到了,那就是她的,捐不捐,捐多少,由谁经手,得由她自己做主。
谁想摘她的桃子,她就把谁的手拗断。
说话算话!
决定寻宝之后,云笙就开始准备出行的东西。
什么汽油,帐篷,防身的武器,换洗的衣服,拉拉杂杂准备了好几天。
她要离京的事情,封辞是知道的。
他很想陪着云笙一起去,但又放心下封老爷子。
他是真的怕自己见不到封老爷子最后一面的。
云笙在临出发前,把封辞约了出来,给了封辞一个小瓷瓶。
“这是?”封辞接过小瓷瓶,有些不解地问道。
“这是用人参做的养生丸,你让那位大医看看,能不能给封老用。”云笙笑着说道。
这是用她空间里的超大人参的参须为主料做的,希望对封老爷子的身体有些帮助。
封辞握紧小瓷瓶,露出温暖又带着些遗憾的笑意:“谢谢,路上小心。”
他没有再说什么“我很想跟你一起去,但是,我放不下爷爷”这样的话。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留下来陪着他爷爷度过人生最后的时光,就不用说一些矫情的话语来为自己开脱了。
云笙点头:“放心吧,安全一定没有问题的,就是归期不定罢了。”
“如果你路过有电话的地方,记得给我们报个平安。”封辞叮嘱。
“放心吧,我记着呢。”云笙笑着说道。
然后,他们很自然的说起了段柏和石霜的事情。
石霜前两天打电话来跟云笙说,他们要趁着段柏还有假期,跟着他回一趟老家。
如果段柏的家人不难相处,他们可能就会这样定下来了。
“我上次是看出来段柏对石霜有意思的。”云笙有些难以置信地说道,“但他们的发展也太神速了一些吧?”
这才几天啊,就发展到见家长了啊。
封辞笑着说道:“段柏这个人做事向来很讲究效率,只是,我也没有想到,他找媳妇也这么有效率。”
他转过头看了云笙一眼,阳光下,云笙的脸染上了金光,整个人神秘而美丽。
嗯,还有强大。
他内心暗叹,他要是有段柏的效率就好了。
不过,云笙的性格跟从小颠沛流离的石霜不一样。
石霜遇上合适的人,会很希望有一个自己的家。
而云笙,她更希望将命运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他跟云笙相处的时间也不短了。
如果云笙有意向找个对象,他早就表白了。
这么好的女孩子,傻子才会错过。
但根据他的观察,云笙完全没有找对象的意思。
她和自己走得近,大多是对战友的信任和亲近。
这还是他尽量多的找机会在云笙面前秀存在才有的待遇呢。
要是他们从边境回来后就各过各的,云笙早把她忘到九霄云外了。
要说封辞是什么时候察觉到自己对云笙的心思的,封辞自己也说不上来具体的时间。
反正,他就那么顺其自然的把云笙放在了心里。
当然这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希望云笙在有找对象的意愿的时候,会把他当做第一个考虑的人选。
但他要怎么把自己的心思跟云笙委婉的表达一下呢。
就像云笙说的,她这次离开京城归期不定。
封辞很担心,她回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有了别人的位置了。
“也不知道他们此行顺不顺利。”云笙说道。
“放心吧,他们两个出行,真有什么事情,那也是别人遭殃。”封辞安慰道。
云笙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好像是这样的。”她说,“我出行也是这样。”
“所以,你不用担心。”
“我不担心这个。”封辞说道。
他心说,他担心的是另外的事情。
“云笙,不要轻易相信陌生人的善意。”封辞说道。
他说这话虽然有些私心,但也是出自真心。
在他的认知里,她太容易相信别人了。
就像他们的初识。
云笙仅凭着他一身军装就认定他是个好人了。
之后,更是对他推心置腹。
她这样的性格,出门在外,遇上不怀好意的人肯定是要吃亏的。
听封辞拿自己举例子,云笙就笑,然后就好奇地问道:“封辞,那天你不是去抓那个内应的吗?怎么不伪装一下啊?”
封辞没有想到,自己说了半天,云笙的关注点竟然在他的衣服上。
他失笑:“你想听实话还是修饰过的理由?”
“都说说呗。”云笙回答,成年人不做选择。
“实话就是,我超级自信自己能够把人抓到,换不换衣服影响不大。”
“那修饰过的理由呢?”云笙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落下来。
“修饰过的理由就是,我没有带便服,时间紧迫,就没有问人去借,直接从边境去了火车站,反正我抓人也不是靠衣服的。”
“哈哈哈!”云笙这回没有忍住,直接喷笑出声。
她没想到,封辞竟然也有这种类似中二的,老子天下第一的想法。
这跟他平时表现出来的成熟稳重的样子相差得实在是太大了。
看着云笙笑靥如花,封辞也跟着笑。
把小瓷瓶交给封辞后,云笙在京城就没有什么事情了。
她跟家里人交待了一下等蓟缇夫妻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把自己的行踪跟他们说一下,就开车出发了。
是的,她是自己开车去的。
虽然说开车久了颠屁股,但自由啊。
就当是自驾游了。
云笙身上聚集了太多的目光,她又是正大光明出的门,没有多久后,该收到消息的人就都知道了。
谢家,谢集还没有从谢啸忽然离世的消息中缓过神,转头就听到了云笙直接招呼不打一声就离开了京城的消息。
被两个消息一刺激,他直接捂住胸口就要倒下。
谢喻眼疾手快,一把把人扶住。
“爷爷,你不要着急,咱们先把大哥的后事风光办了,然后,我立刻去追云笙。”谢喻边给谢集抚背顺气边说道。
“您放兴,我到时候全力去追,肯定能把人追上的。”他保证道。
“你现在就去追!”谢集拍板说道。
“爷爷,我想送送大哥。”谢喻背着光,整张脸藏在阴影里,看不出神色,声音中带着丝伤感。
谢集缓过神,吐出一口气:“正事要紧,你大哥不会怪你的。”
“可是,如果我走了,大哥的追悼会谁来操办?”谢喻犹豫道,“您不宜操劳,谢诗又还小,不懂这些。”
“那就不办追悼会了。”谢集说道,“谢家连续走了两个壮年人,没有什么好办的。”
“你去吧,尽快追上云笙。”
“爷爷,我……”
“去!”
“是,爷爷,您保重身体,一定要等我回来。”
等他回来了,再把谢家名正言顺地交到他的手上!
“好,快去,记住一定要把药方带回来。”
“我知道,您放心,我就是拼了命,也会把药方抢到的。”
说完这句真心话,谢喻就快速离开书房,开车往京郊外追去。
车上,他神情舒缓。
一切都在他的计划中。
其实他的计划并不严谨,如果谢集还理智,很容易就能看透。
但谢集因为身体状况每况愈下,对长生不老药愈发执着,已经到了愿意和R本人勾连的地步了。
他,已经失去理智了。
而这,正是谢喻等了多年的机会。
以为谢啸死了,就是一了百了了吗?
不,他要谢啸连最后的体面也没有。
在长生不老药和谢啸最后的体面之间,谢集不会做第二个选择的。
这就是谢喻选择这个时候动手送谢啸上西天的原因。
谢啸不是一直以谢氏子孙为傲,看不起他出生不好的母亲吗?
结果,最后,谢啸死了。
他什么都没有得到,连追悼会都没有捞上。
等谢喻的车开出京郊,四下无人的时候,他开始放声大笑,把自己憋在心里多年的郁气都笑了出来。
他的眼神慢慢坚定了起来,又往下踩了踩油门。
他只要追上了云笙,自然有办法让云笙对他产生同情,继而带他同行。
被他惦记的云笙猫在京郊外的某棵大树后面有一会儿了,她正等着夜色降临呢。
她一路开车往京城外跑,确保自己离开的消息有足够多的人见证,又确定自己的车子后面没有尾巴后,直接停车。
把车收进空间后,她就靠在大树干上等着天黑了,再潜回京城去。
谢家人她没打算动,老对手了,求而不得,黯然退场就是他们早就预定好了的结局。
她这次潜回去,是想给那几个吹妖风的套麻袋去的。
原因之一么,就是私人恩怨了。
她没有招谁惹谁,这帮人就听了谢集的几句哔哔,连证实都没有,就给云平江施压,让她去帮他们找劳什子的宝藏去。
啧,还美其名曰捐赠呢。
打量着她不知道呢,最后,都捐赠到他们的口袋里去了呗。
另一个就是历史原因了。
只要是学过这段历史的华国人,谁不知道,因为这场动乱,华国的发展滞后了好几年?
原本吧,云笙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什么了不得的英雄人物,能改变历史,改变世界什么的,也没想过对这几个人做什么。
她早就知道这帮人长久不了,而华国,也会腾飞,扶摇直上九万里。
她在旁边看着就好了。
但这帮人先撩她了啊。
众所周知,先撩者贱。
这她反击一下,打一顿,礼尚往来,没毛病的吧?
她心底深处未必没有直接把人噶了,让这段特殊的历史时期早点结束的想法。
但她不敢。
她怕因为自己的冲动,改变了华国原本的走向,那她就万死难赎了。
但是,打一顿,打狠一点,改变不了一点走向!
打!
然后,心里默默盘算着打人力度的云笙就听到了一阵让人有些毛骨悚然的大笑声。
怎么说呢,这声音光听着就能感受到里面扭曲的快意。
谁啊,怎么笑成了这个德行?
云笙从树后探出了脑袋,从一闪而逝的车窗后,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竟然是谢喻?
云笙真切的惊讶了一下。
这谢喻不是个爷宝男吗?
怎么私下是这个色儿的?
咦惹~
云笙暗暗对自己说,要远离这样有两副面孔的男人。
还等着跟云笙诉说委屈,让云笙产生同情,继而达到和她同行目的的谢喻啊,你马甲掉了呦!
云笙摇摇头,把谢喻甩出脑海了,这人跟自己没关系,她还是斟酌一下自己的手劲吧。
很快,天就黑了下来。
谢喻追了大半天,别说汽车了,连个人影都没有看到。
他也从一开始的信心满满到后来的犹疑不定。
难道,云笙就是阴奉阳违,根本没有出京城?
云笙:……出了的,但咱又回去了。
是的,云笙又偷偷摸摸地溜回了京城。
在准备物资的这几天,她已经暗戳戳把那几个人每天的必经之路给摸熟了。
她给自己的脸蒙上布巾,又把头发盘好,带上了帽子,整个脑袋就露出了一双明亮有神的眼睛,环胸靠在路灯的灯柱子上,等着目标的出现。
“虹姐,云笙今天已经乖乖出了京城了,什么打老毛子的英雄人物,在您面前那都得乖乖听话。”
“别这么说,那孩子也是一片爱国之心,愿意为了华国的发展去冒险。”
虹姐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样的青年爱国人士,咱们还是要重视的。”
“这样,等云笙回来了,给她授个军衔,也能让她在以后的夫家能抬起头做人。”
“咱们啊,也不算亏待了人家。”
“虹姐,您想的真周到,云笙回来知道这个消息后,肯定对您更加心悦诚服,感恩戴德。”
“你啊,就爱捡好听的跟我说。”
“虹姐,天地良心,我说的都是真心话。”
“你们说,是不是?”
“没错没错,虹姐,我们几个是在您的带领下才能干出一番事业的,您是我们几个的领头羊,是我们人生道路上的指路明灯。”
“我们只是阐述事实,怎么能算是说好听话呢。”
躲在暗处准备下黑手的云笙忍不住掉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这些人实力本事她不知道,但溜须拍马的功夫简直一流了。
她面巾下的嘴撇得都要扭曲了,就是这几个人把华国内部搞得乌烟瘴气的。
多少德高望重的有识之士被下放,脑中海量的学识无用武之地?
新仇旧恨涌上心头,云笙握了握拳头,悄无声息出现在了那帮人的面前。
在对面那帮马屁拍得不亦乐乎的人眼里,就是昏暗的路灯下,凭空出现一个黑黢黢的人形物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几人俱是一惊,不做亏心事才不怕鬼敲门。
这拨人不知道做了多少亏心事的,心里那个怕啊。
他们动作非常一致的往地上看去,等看到有影子出现后,心里才松了口气。
是个人,他们就不怕了。
这些年来,他们见过的大世面多了,寻私仇的人也不是没找上门过,只要他们……
他们都倒下了。
云笙松松肩,药粉在手,天下我有!
她慢条斯理从空间里拿出几个麻袋,一个个给人套上,把袋口扎紧。
然后,她又从空间里拿出一根木棍,开始一下一下往几个麻袋上招呼。
等觉得差不多了,她收好木棍,翩然离去,深藏功与名。
第二天早上,上早班的,下大夜班的人打着哈欠走在路上的时候,就看到路中央有几个大麻袋。
瞬间的,大家哈欠不打了,眼睛不揉了,精神气立马回来了。
这儿有故事啊!
呃,不是,是事故,事故。
他们得去“帮忙”啊。
人群迅速聚集,最后,有几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胆子大,解开了麻袋。
里面是几个鼻青脸肿的男女。
哦呦,那被打得叫一个惨。
有个好心的大娘,见他们一直没有醒,含了一口水往几人脸上“噗”了几口,终于把人滋醒了。
“呸呸呸!”几人一醒来,先是抹了把脸,又呸了几口,才察觉到浑身被似是被车碾过那么疼。
“谁动的手?”
“活得不耐烦了,敢对虹姐动手,站出来领死!”这人边说,边吐出了一口血水,里面还混着几颗牙。
嘶!
这得多大仇多大怨啊,打得够狠的啊。
虹姐:……妈的,智障,这是拍马屁的时候吗?
还把她的大名喊了出来,这是生怕她不够社死吗?
谁打了人后会留在现场等着被抓的?
她狠狠踢了说话的人一脚,用手挡着脸,快速钻出了人群,消失在马路尽头。
剩下的几个人一愣,也立刻照做。
把刚刚的话听了个明白的群众们对视一眼,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直接散了。
该上班上班,该回家回家。
那噗水把人滋醒的大娘朝着那几个人跑走的方向轻轻“呸”了声,手脚利落地收走了几个麻袋,团吧团吧一起塞进了灶洞里。
也有发现鞋带散了,蹲下身把绑麻袋的绳子带走销毁的。
几息后,现场除了凌乱的脚印,什么都没有留下。
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熟悉的人凑在一起时必定会跟秘密人员接头似的,先左右四顾,确定没人后,再笑着交换一个眼神。
然后:“诶,你知道不,那谁谁谁被揍了个满脸开花!嘻嘻嘻!”
这个八卦在之后极长的一段时间里几乎是“霸榜”的存在,京城其他的小道消息无论出来几个,风头都没能盖过这件事情。
第 64 章
这样大快人心的事情, 传扬的速度自然是加了倍速的。
云家人和封家人在那些人逃离现场没多久后,就收到了消息。
那个时候,云平江刚到办公室。
他泡了杯茶, 正吹开茶叶准备啜一口呢。
副官徐原就眯着眼睛, 笑得一脸荡漾地敲门走了进来。
“报告!”他先是正儿八经敬了个礼,然后一脸“我有秘密跟你说”的表情,鬼鬼祟祟凑近云平江。
云平江失笑,徐原的年纪跟云笙差不多, 且为人本分,做事又很有分寸,他一直是当小辈看待的, 平时对徐原的态度也一直很和蔼。
将心比心, 徐原对云平江除了对领导的尊敬儒慕外,也就多了一份对长辈的亲近。
所以,才有前面并不怎么符合身份的表现。
他知道,云平江不会计较的。
果然, 云平江见他这搞怪的模样也没有责备,而是继续啜着茶, 想听听这小子能说出什么花来。
“总参谋长,我跟你说,刚刚在长安街那边……”
“嘶!”云平江听得入了神, 不小心喝了一大口茶水,被烫地差点当着徐原的面失态吐舌头。
“总参谋长,您没事吧?”徐原关心地问道。
云平江摆手:“没事没事,我就是太震惊了。”他挽尊。
不过, 震惊也是真的震惊。
这行事风格,他可太熟悉了啊。
除了云笙, 谁还能想出这么损的主意,不是,这么妙的主意啊!
这跟游街示众,也没差多少了。
风水轮流转啊,因为这帮人,多少人受过游街的折辱?
该!
“噗!”没忍住,他直接笑出了声。
“这事我知道了,口风严一些,不要私下传,免得被那些人听到了,给你小鞋穿。”云平江叮嘱道。
“我知道,嘿嘿,我就跟您说了。”徐原说道。
然后,他又神神秘秘地说道:“不过,我刚刚来敲您门的时候,看到很多同事都去敲自己首长的门了。”
云平江又笑:“低调点幸灾乐祸啊。”
“行了,你忙去吧。”
“是!”徐原又敬了个礼,乐呵呵出门去了。
他知道云平江估计还得再笑一会儿,还贴心地给带上了门。
云平江茶也不喝了,咧着嘴在办公室里兴奋地走来走去,最后,他没忍住,拨通了封寄余办公室的电话。
他没有察觉到,因为云笙的出现,他跟封寄余联系的时候,已经不像从前那样,即使是真心实意,说话的时候,也会带些考量和小心。
现在的他,跟封寄余之间才是真正知己朋友该有的样子。
封寄余那边收到消息的时间比云平江还要略早一些。
不过,他性格稳重,加上要处理的事情多,盯着他的眼睛也更多些。
因此,尽管心里恨不得出去跑几圈,放个鞭炮庆祝一下,但还是稳稳地坐在办公桌前办理公务。
“铃铃铃~”
电话铃声响起,他的眼里露出笑意,想也知道这通电话是谁打来的。
“喂。”他接起电话。
“寄余兄,下班我去你办公室坐一会儿呗。”云平江毫不掩饰着笑意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封寄余笑道:“好,我等着你。”
这事的传播速度远超一般八卦,连在家里陪着封老爷子的封辞也收到了消息。
跟他分享这个事情的人是高双全。
高双全终于通过了岳父大人的考核,能够正式登门了,他原本是想跟封辞汇报一下进度的。
当然了,主要是跟封辞分享自己的喜悦,外加嘚瑟,他就快有媳妇了,段柏也快了呢。
组长呐,你怎么还单着呀!
就,有些欠欠儿的。
不过,等他知道那谁谁被打了一顿装麻袋里扔长安街头后,他立刻把自己的小心思抛到脑后,开始精神抖擞地给封辞绘声绘色地描述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那详细的,就跟他当时就在现场似的。
封辞放下电话后,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发生什么好事了?心情这么好。”苍老虚弱的声音从卧室里传出来。
封辞连忙走进去,在床边坐下:“是高双全,他说了一件事情给我听。”
然后,他把高双全说的场景又复述了一遍。
封白元听完后,畅快地笑出了声。
“该!”
“活该!”
他喘了口气,眼里都是笑意,压低声音说道:“是云笙那孩子做的吧?”
“真是可人疼的孩子。”他从自己的床头柜里拿出了一个外观很朴素的盒子塞给封辞。
“这是准备给云笙的见面礼,你帮我交给她吧。”
“可惜了,原本我想亲手交给她的。”
封辞收下盒子,眼眶酸涩:“这份见面礼我先帮您收着,等您见到她的时候,我再拿出来给您。”
“好。”封白元笑着说道。
说着话,他就有些累了。
“爷爷,客厅里的电话会吵到您,我把电话线暂时拔了,您说好不好?”封辞轻声说道。
封白元摇摇手:“不好,我就是嫌弃军总院的病房太安静了,才要回家来的,我喜欢听见动静,你们也不用怕吵着我,尽管自在些就好。”
“好,我听您的。”封辞说道,给老爷子掖了掖被角。
“爸,江大医来了。”齐品萃领着江春来进来,说道。
她微微低头,避开了爷孙俩看过来的眼神。
封辞忙站起来打招呼:“江大医,您来了,麻烦您了,你请坐。”
顺便让出了自己的位置。
原本准备躺下休息的封白元也准备撑着身体坐起来。
封辞连忙帮着他躺坐好,还把枕头调整到了一个舒适的角度。
封白元点点头,示意可以了后,封辞才恭敬地站在一边。
“我去沏茶。”齐品萃说完,就出了房间。
等到走楼梯那里的时候,她才觉得胸口的憋闷少了一些。
老爷子再次昏倒后,封辞对她的态度更冷了,连封寄余也好几天没有跟她说话了。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有时候,她都不知道该为了封家的未来盼望着老爷子长寿些好,还是希望老爷子就这么去了算了。
她神色郁郁地下了楼。
江春来给封白元把完脉后,直接说道:“情况不是很好,老封啊,我手段用尽,最多只能保你一个月了。”
如果有别人在现场,听江春来这么直白就把封白元的身体状况当着他本人的面说出来,肯定会觉得这大医缺心眼了。
但事实上,这是封白元自己要求的。
他说过,自己不畏惧死亡,但他要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
封白元点点头,说了声:“有劳了。”
封辞忍住喉头的哽咽,从怀里拿出云笙给他的小瓷瓶递给江春来:“江大医,这是我朋友给我的人参丸,麻烦您帮着看一看,给我爷爷用合不合适?”
“会不会跟您给的药冲了药性?”
江春来没有推辞,但也没有多重视。
世面上流通的人参丸,哪里有他对症开的养生药汤效果好?
不过,封辞的焦急和孝心,还是值得肯定的。
他接过小瓷瓶打开,凑近鼻端轻轻嗅闻了一下。
随后,他立刻收起了脸上的漫不经心,变得严肃了起来。
他拿出手绢仔细擦了擦手,从小瓷瓶里倒出一颗人参丸,仔细嗅闻后,又从随身的药箱里拿出银针挑了一些放到嘴里尝了尝。
封辞紧张地看着江春来的反应和一些列动作,心里对云笙给的人参丸充满期待了起来。
“封辞,这是极品人参丸啊!”江春来脸上都是笑意和惊喜。
他转头就把手里的人参丸塞到了封白元的嘴里:“老封啊,有了这瓶人参丸,再配上我的医术,你再活个一两年绝对不成问题!”
封白元闻言,也不等封辞端水过来了,头一抬,把嘴里的人参丸咽了下去。
这么好的东西,可不兴用水送服,稀释了药性可就得不偿失了的!
端着水的封辞:……有道理!
江春来失笑,把小瓷瓶递还给封辞:“这可是极好的东西,里面的药丸一个月给你爷爷吃一颗就行了,不然药效太猛,消化不了,也是浪费。”
“老封,就跟从前一样,你觉得身体舒坦了,就站起来走两步,吃喝清淡些就好,不用特意克制。”
“我回去斟酌着改一下方子,争取把人参丸的药效激发到最大。”
“谢谢江大医,我送送您。”
封辞把小瓷瓶放到口袋里,引着江春来下楼,碰上端着托盘站在门口的齐品萃,两人都只是点点头,没有说话,越过她就下了楼。
齐品萃看着离开的两个人,没有进去封白元的房间,而是直接端着托盘回了自己的房间。
老爷子暂时没事,她心头还是松快了些的。
接下来,家里的气氛应该会慢慢回到从前了吧?
江春来在上车前,实在没忍住好奇心,拉着封辞的手低声问道:“封辞啊,你这朋友出手真是大方,你下次见到他,能不能帮问问,我想求购几颗这样的人参丸,可不可以?”
“江大医,您身子骨一向硬朗,怎么?”封辞关心问道,“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好着呢。”江春来听封辞关心他,仿佛听到他不好就要直接往他嘴里塞人参丸了,忙摆着手回答道。
“我这不是想带几颗人参丸保命么。”他叹了口气,“我负责的那几位,年纪都大了,身体再好也保不齐什么时候……”
封辞明白了,江春来要人参丸,是准备救命的时候用的。
他于是实话实说道:“她最近有事刚离开京城,等我找到她,帮您问问。”
江春来是以防万一,那几位现在都好好的,这小瓷瓶里的人参丸是给封老爷子续命用的,封辞就没有给出去。
“好,别忘了啊。”江春老说道。
他不觉得封辞这是推脱的话,封辞真不乐意,直接推了就是,他又不会生气为难。
“好,我记住了,您老慢走。”
“好,回去吧。”
送走了江春来,封辞重新回到了封白元的房间。
“爷爷,您怎么起来了?”
他一到房间,就看到封白云自己慢慢在房间里走动。
听到封辞的声音,他满脸笑容地转过身:“小辞,我原本以为自己不会再有自由走动的机会了。”
他满足地轻叹一声:“能掌控自己身体的感觉,真好啊。”
封辞听后露出笑容,上前几步扶着封白云坐下:“那您也不能这么着急,您才服下人参丸多久啊。”
封白元拍拍封辞的手臂:“这人参丸真是神了,我现在虽然还有些无力,却不是那种等着死亡来临的无能为力,而是体虚的无力感。”
“这是谁给你的?我们要好好谢谢人家。”
“是云笙离开京城前给我的。”封辞满脸笑容,“她亲手做的,只是对药性没有把握,叮嘱我要让江大医看过后才给您用。”
说完,他把小瓷瓶从口袋里拿出来,递给封白元:“爷爷,这小瓷瓶您随身带着。”
他把刚刚江春老根他说的话重复了一遍,然后说道:“如果你觉得身体不得劲了,就别管一个月的期限,先吃一颗救命。”
“好,我知道了。”封白元也想活,没有推辞,接过小瓷瓶后,小心翼翼地收好。
“云笙这孩子,真是极好,极好。”封白元感叹道,“你手里那份见面礼有些薄了,我得再添几件。”
“好,爷爷,您现在有时间,慢慢挑就是了。”
还在办公室里忙碌的封寄余接到封辞的电话心紧了紧,等听封辞说话后,整个人的状态都放松了下来。
“好好好,我知道了,我下班跟你云叔聊两句就回来。”
“没事,我在家呢。”封辞说道,“您跟云叔说话就是了。”
等云平江忙完一天的公事,乐呵呵到封寄余办公室的时候,封寄余已经准备好了花生米和酒候着了。
“呦,寄余兄,你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开心啊。”云平江没跟封寄余客气,坐下后,拿起筷子夹了颗花生米放嘴里,“嗯,酒鬼花生。”
他冲着封寄余竖了竖拇指:“这味道,绝了。”
封寄余失笑摇头,拿起酒杯和云平江碰了一下:“平江,云笙出门了,这声谢,我先跟你说。”
“嗨,这事不用谢,云笙只是听了咱们的话,用她自己愿意的方式生活行事而已,她是个极孝顺的,哈哈哈!”
他一口把酒干了。
“啧,哈,好酒!”
“寄余兄,这得是你珍藏的好酒了吧,你可真是舍得啊。”
这也从侧面说明,他的寄余兄苦那几个人久矣。
他们家云笙真是干了件大快人心的事情啊!
封寄余又给云平江倒满酒,笑着说道:“我拿出这酒和道谢,是为了另一件事情。”
“嗯?什么事情?”
封寄余压低声音,把人参丸的事情说了一遍。
“你家云笙可是救了我们家老爷子的命!”
“平江啊,我不知道有多庆幸,你把云笙找了回来。”封寄余感慨。
听了封寄余的话后,云平江手里的酒差点洒了出来。
他放下酒杯,急吼吼地说道:“我不跟你喝酒了,我得回一趟办公室。”
封寄余不解:“怎么了?还有事情没有忙完?”
云平江摆手:“不是不是,哎呀,云笙前两天也给了我两个小瓷瓶,还让我转交一瓶给我们家老爷子。”
他直接从座位上站起来:“我以为那就是她用从黑省带来的人参配的普通养生的人参丸,想着等我空了,去趟干休所给我们家老爷子送过去就是了,就随手放办公室抽屉里了。”
“不行不行。”云平江捂着胸口,“我得马上回去收好,连夜给送去干休所去。”
“这孩子,我以为樊大医不在,她还没有出师呢,哪里知道,她配药的水平已经高到这个地步了呢。”
云笙:……并没有,只是人参好罢了。
“寄余兄,我们再约,再约,我先走一步了啊。”
封寄余哪里会留他啊,这么要紧的人参丸,当然要赶紧收好的啊。
“你赶紧的,我让人开车送你。”
“哎,好,回头约啊。”
云平江匆匆离开后,封寄余一个人自斟自饮了几杯酒,庆贺了一番后,就让人开车送他回家了。
这天晚上,京城大多数人家家里的菜都比平时要丰盛一些。
也有人像云平江和封寄余这样,和好友浅酌几口,默契庆祝的。
这些,云笙都是不知道的。
她出了心里的那口气后,立刻出了京城,全力奔跑,直接到了京郊山脉的山脚下。
之后,她才不紧不慢地从空间里把汽车放出来,再不紧不慢地开车离开。
对的,她从京城出来后,又来京郊山脉这边找了些常备的止血草什么的,一整晚都待在山里呐。
什么?
京城出现伤人事件?
这跟她这个已经离开京城的人又有什么关系呢?
云笙满溢微笑,她要去寻宝去喽。
封寄余回到家,看过封老爷子后,把封辞喊到了书房又仔仔细细问了一遍江春来对封老爷子身体的判断。
“太好了!”封寄余再次确定自己老爹还有一两年的时间,拳掌相击,感叹道。
“是啊,爸,我也没有想到,云笙会给我这么大的一个惊喜。”封辞也感慨。
封寄余想到云平江刚刚的表现,笑出了声:“我估摸着,云笙自己也不确定人参丸的药性。”
他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你云叔那会儿可着急了的。”
“云笙这孩子,真是能干!”封寄余又夸道。
封辞闻言,沉默了一会儿后,终于把自己想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爸,我想去找云笙,跟她一起去寻宝藏的下落。”
“华国的藏宝地跟老毛子那边的不一样,里面机关重重,几乎一步一危机。”
封辞倒了杯水端给封寄余:“云笙虽然力气大,智计百出,但她处事的经验不够丰富。”
他笑了笑:“她心肠又软,我怕她被人算计了。”
还有,他后来回忆云笙的话,觉得云笙话里隐隐有指向长生不老药方的意思,但他不确定。
人参丸延寿肯定不可能一直有效,他也想替封老爷子找找新的生机。
封寄余闻言,点了点头,他们都知道,前脚云笙刚离开,后脚,谢喻就开车追了出去的事情。
“没想到,所有人都看走眼了,谢家最疯的不是谢集,是谢喻。”封寄余感慨道。
让云笙寻宝的事情,处处都有谢喻的影子。
甚至,封寄余都怀疑,谢啸在这个时候忽然离世也有谢喻的手笔。
他可是还记得,当年谢喻母亲的追悼会上,谢喻看谢啸的眼神的。
那个时候,他都以为谢喻会不顾一切冲上去咬断谢啸的脖子。
不过时过境迁,那个时候谢喻又还小,渐渐的,封寄余也就接受了谢喻刻意表现出来的温驯听话的样子。
恐怕一直关注着云笙的几家人,也会对谢喻防备起来了。
“那你就去吧。”封寄余说道,“你爷爷这里我会照顾好的。”
“我等着你跟云笙平安回来。”
“谢谢爸。”
“谢什么。”封寄余失笑,“你爷爷现在又没事,你守在家里也没用。”
封辞释然一笑,说道:“爸,沿途遇上有电话的地方,我会随时打电话回家,家里有事,你及时通知我,我立刻回来。”
“知道了,对了,你有给你大哥打过电话了吗?让他不用急着请假回来了。”
封辞点头:“打过了,大哥说,他会另外抽时间回家来看爷爷的。”
“行,我知道了,你跟你爷爷去告个别,准备好东西后就出发吧。”
“好。”
封白元对封辞的决定自然是极为赞成的,不知道是不是在生死关头徘徊了一圈,冥冥中,他有种奇怪的感觉。
他觉得,云笙是他生命里的贵人。
似乎,云笙寻宝之行回来后,会再次带给他生机。
此时的封白元以为自己会有这种感觉是因为云笙的人参丸的缘故,没有多想。
他只叮嘱封辞,一定要护云笙周全。
封辞是出惯了门的,只一天时间,他就把所有的东西准备好,直接启程了。
艳阳下,两辆军用吉普在相距很远的地方往同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云笙开车有些累了,见前面山道上有个分岔的小路,停在那边不会影响到别人,就把车开了过去停下。
她翻身坐上了车头,盘起双腿,从空间里拿出最爱的大肉包咬了一口,又拿出地图在腿上摊开仔细研究了起来。
这里是保县。
她此行的目的地是秦都旧址咸阳。
根据她手上的资料推测,咸阳必定是渡马桥所在的地方。
毒典上的特殊符号解译出来后,云笙知道了很多不为人知的,关于鬼谷的秘事。
蓟缇的师祖确实是鬼谷门人。
那些特殊符号就是鬼谷门人入门后必须学习的文字。
鬼谷的很多文献都是用这种特殊符号记载的。
云笙不知道鬼谷门人是怎么称呼这种特殊的文字的,她为了方便直接给它们取了个名字,叫秘文。
通俗易懂。
反正云笙取完名字后,自己傻乐了半天,觉得自己真是个大聪明。
那篇秘文里有一个对云笙极为重要的信息。
那就是,简图那条阴影线所指的地方并不是渡马桥的所在,而是一件关乎打开徐公宝库机关的重要物品。
秘文里说的,这件重要的物品是一件卜甲。
最初的时候是被风水先生用于占卜的。
因为用它占卜,十卦十灵,那位风水先生觉得自己道行不深,怕擅用至宝,反而招致祸端,折损修为。
他心中仰慕鬼谷子,于是,把此宝献给了鬼谷子。
鬼谷子门人众多,徐福于术术一道最为精通。
他就把这卜甲赠与了徐福。
徐福对此物珍之爱之,还特意寻找到了它的出处。
原来,这件卜甲出自百多年前战国时期的占卜世家。
这战国卜甲作为师傅赠与的宝物,徐福自然是时时带在身边的。
后来在设立徐公宝库的时候,就把它也用上了。
他本就是心思玲珑剔透之极的人物,虽然相信杨凡,又确定杨凡不识简图,但他还是留了一手,在中间又设立了一个关卡。
他把渡马桥真正的下落用天地阴阳八卦之术藏在了战国卜甲之上。
呃,云笙哪里懂什么天地阴阳八卦之术啊,看到这里的时候,她差点就放弃寻找渡马桥了。
好在,秘文里还有另一段的描述。
像云笙这种不懂天地阴阳八卦之术的人可以直接用玉珏来确定渡马桥的所在。
玉珏的阴影除了指明战国卜甲的具体位置之外,还有一个作用。
没错了,就是用同样的方法把阴影投射到战国卜甲上面,就能找到渡马桥大概的位置。
然后,利用那两句诗和那八个字就能确定渡马桥真正的所在。
秘文之所以把这件事情记载得这么清楚,是因为鬼谷门人不是个个都懂天地阴阳八卦之术的。
要是这事刚好落在一个不通此道的人手里,那徐公宝库不就永远没有得见天日的时候了吗?
云笙看完秘文后,点了点头。
她是蓟缇事实上的弟子,蓟缇先祖是鬼谷门人。
那么,云笙就等于也是鬼谷后人了。
这秘文是蓟缇师门的传承,也就是云笙的师门传承了。
蓟缇曾经跟云笙提起过,她的师傅把毒典传给她的时候跟她说过,让她不必管秘文的内容。
后来,蓟缇把毒典传给云笙的时候说过,秘文的秘密,如果云笙能解出来,无论里面的秘密是什么,都是属于云笙的。
也就是说,如果云笙真的能找到徐公宝库,那她就是名正言顺的拥有者。
云笙心情美滋滋,找无主的东西,和找自己的东西,那心境肯定是不一样的啊。
当然了,徐公宝库里的东西,她是不会独吞的。
等真的找到了里面的东西,她肯定会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跟蓟缇交待清楚的。
最后,徐公宝库里的东西要怎么处理,她肯定要跟蓟缇商量着来的。
云笙又咬了一口大肉包,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她才刚刚出发多久啊,连徐公宝库的大门朝哪里开都还没有找到,就想着里面的东西该怎么分配了。
思想太跳脱了,太异想天开了啊。
云笙“嗤嗤”笑了两声,自己给自己逗乐了。
估计谁都不会想到,她出京找寻的,是自己的东西吧?
这感觉,不知道为什么,云笙就是很爽。
她喜欢这种名正言顺的感觉。
喜欢秘文上记载着的,徐福和鬼谷门人其实都希望徐公宝库重见天日的说法。
这让云笙的这趟寻宝之旅没有了心理负担,成了一趟冒险寻宗之旅。
秘文虽然没有明说,但云笙通过字里行间,能隐隐推测出,鬼谷门人也曾经潜入过徐公宝库,在里面放了很重要的东西。
云笙猜测,那是鬼谷传承。
至于杨凡和单信,里面也提了提。
鬼谷出事之前,鬼谷门人刻意把跟渡马桥有关的东西让两人得到了。
两人都不是无能之辈,他们怕两人勾连在一起,真的因缘际会找到了徐公宝库。
于是,鬼谷门人就设局让他们反目,争夺口诀和玉珏。
随后,鬼谷门人设计让杨凡得到玉珏,单信得到“渡马晚照斜阳碎,仙鹤与飞水松间”和“碎冰成湖,枯木不腐”的口诀。
最后,他们又假装其中一人最忠诚的随侍潜入对方居所“暗杀”对方,“窃取”玉珏和“逼问”口诀。
当然了,最后都是“无功而返”的。
至此,杨凡和单信二人从曾经共谋宝藏的友人和利益共同体,变成了觊觎对方手中秘密,想致对方于死地的生死仇敌。
这两人自以为算计了徐福,得到了渡马桥的秘密,只要得到对方手里掌握着的秘密,就能成功找到徐公宝库,成为人生赢家。
他们终其一生都在谋算着对方,到死都没能如愿。
但其实,他们只是鬼谷门人把徐公宝库的秘密传下去,静待后人的工具而已。
沧海桑田,这两家的秘密各自传到了杨单两家后人的手里。
结果杨秋杏和单清晓还是什么都没有捞着。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都还遇人不淑了。
杨秋杏投了河,玉珏易主,被冯鸣山得到。
单清晓如今下落不明。
最后,如同宿命般,所有的线索又阴差阳错的全部都到了云笙这个鬼谷门人的传人手里。
不得不说,鬼谷门人崇尚天定命理之说,也不是毫无道理的。
云笙拿出笔在地图上做标记,在保县打了个小圈。
然后,她又仔细研究了一下接下来该怎么走。
感谢封辞当初尽心的指点,让云笙学会了看地图,不然,她都不知道自己会
YH
走多少冤枉路呢。
被云笙感谢的封辞,知道云笙的目的地是陕省咸阳,他是认识路的,直接就往云笙所在的方向追了过来。
云笙收好地图,吃完包子,又从空间里拿了杯水喝下,就从车头跳了下来,准备继续出发。
“救命啊,有人吗?救救我!”
云笙刚要上车,就听到了断断续续的求救声,还是个年轻女同志的声音。
她是见不得女同志被人欺负的,没有多想,收了汽车后,就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快步走去。
翻过山道,云笙看到山脚那边有个穿着朴素的女同志正揉着脚踝跌坐在地上,痛苦地拧着眉努力呼救着。
她看到云笙朝她走来,眼睛一亮,连忙冲云笙挥手:“同志,我受伤了,能麻烦你帮帮我吗?”
云笙走到近前蹲下,想帮着受伤的女同志检查一下伤处。
她现在对自己迷之自信,像扭伤这样的小伤患,她随意推拿一下就能缓解症状。
谁知道,那女同志直接躲开了。
女同志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同志,我是个乡下人,我,我脚怪埋汰的,别污了你的眼睛。”
云笙想说没关系,她可是见识过战场上惨烈景象的人,哪里那么容易被污了眼睛。
但她看这女同志一脸忐忑的模样,也就没有坚持。
“同志,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你说说看。”
“能不能麻烦你扶我回家?”她仿佛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唐突,立刻接了一句,“哦,我叫牛谷雨,家里就在附近,我是好人家的女儿,不是坏人。”
“你家在哪里?离这里有多远?”云笙问道。
她是想着如果路近的话,她帮忙扶回去也行。
要是路远,她就自己过去,帮牛谷雨给家人带个口信。
到时候,由牛谷雨的家人过来接人,她则继续出发往西南方向挺进。
啥事都不耽误。
牛谷雨连忙说道:“我家离这里有些远。”
“那你把位置说具体点,我去你家里给你报个信,你等着家里人过来接你吧。”
“我还有其他的事情,不能耽误太长的时间。”
云笙的话刚落下牛谷雨就哭了起来,她边摇头边哭诉道:“这位同志,求你行行好,如果麻烦我的家里人过来接我,我肯定会挨骂的。”
她瑟缩了一下:“说不定,我还会因为耽误了他们的时间挨顿打。”
“我,我家里人只看重我哥哥的。”她越说越小声。
然后,她似乎是鼓起来勇气,对云笙说道:“同志,你如果有事情,就先走吧,我再等等就是了。”
说完,她脸带痛苦地揉了揉脚踝。
云笙听她说起这些,想到自己从前在南家的日子,轻叹了口气,这个世道,对女孩子来说,总是要艰难一些的。
她寻宝的行程倒也不急,之前不愿意被耽误,只是因为自己对这件事情正上头罢了。
“我送你回去吧。”她说完,微微用力,把人扶了起来。
“你怎么跑到离家里这么远的地方?”云笙随口问道,小心扶着人往牛谷雨指点的方向走去。
牛谷雨似乎是有什么难言之隐,沉默了一会后,才轻声细语说道:“我听人说,这附近出现过很名贵的药材。”
“我想找到这种药材去镇上换钱。”
“噢。”这个解释,云笙很自然的接受了。
这在农村还是挺常见的。
她从前也干过这事。
赚钱嘛,不磕碜。
之后,云笙就没有主动找话题说话了。
她不社恐,但也没有跟陌生人推心置腹一路聊天的想法。
路遇对方有困难,力所能及帮一把,就行了。
她又不跟人成为朋友。
倒是这个原本看着有些腼腆的女同志还挺健谈的,嘴巴就没怎么停过。
就是吧,这位牛谷雨同志一直在诉苦,诉说着自己在家里受了多少多少委屈。
云笙一开始还会开导几句,后来就不再说话了。
隐隐的,她还有些不太耐烦。
她其实听出了牛谷雨话里话外的意思。
现在是她命运转折的重要节点,她需要一笔钱来改变自己的命运。
她说完这些话后,曾满眼期待地看向云笙,期待云笙能说出这钱不多,她来出的话。
但云笙没有搭话。
所谓救急不救穷。
如果她现在把牛谷雨送去了卫生所,牛谷雨身上没带钱,她愿意帮着垫付医药费,等她家人找过来再还她就行了。
实在没有钱,用其他的东西抵一下,或者干脆不给,也没有关系。
但她听牛谷雨话里的意思,她需要的这笔钱仅仅只是改变她命运的开始,她后续还会需要更多的钱。
呃,说到最后,连置办嫁妆,起房子都说出来了。
她这不是找好心人,是找冤大头了吧。
云笙虽然是个富婆,但她手上的珠宝可没有变现的,现金,嗯,有很多,但没有多到可以到处当散财童子的程度。
而且,她是富婆,不是傻子诶。
什么人跟她诉诉苦,她就要慷慨解囊的话,她就是再找几个金山银山也不够使的啊。
牛谷雨虽然值得同情,但说实话,现在大部分农村的女同志过的,都是差不多的日子。
真要比的话,云笙从前还比她苦多了呢。
要完全改变这种状况,只有等华国强大富裕了的。
或许是云笙用沉默表明了态度,牛谷雨没有再说话。
她又看眼云笙后,垂下了头,脚下的方向不动声色的转了转,偏离了原本的方向。
云笙没有察觉。
她本来就不认识路啊。
但走了一段后,云笙就察觉到了不对劲,这地方越来越偏了。
她放开牛谷雨的手,淡淡问道:“你想要干什么?这不是你回家的路吧。”
牛谷雨听云笙这么问,有些紧张,她咽了咽口水,对云笙说道:“我看你的衣服就知道你是有钱人家的孩子。”
“你给我一些钱帮帮我,可以吗?”
“我家里人要拿我去给我哥哥换亲,对方不是个好人。”
她哭道:“他已经打死了两个媳妇了,我不想成为第三个。”
“我出来采药也是想去换钱的。”
“只要我哥哥的彩礼钱够了,我就不用去换亲了。”
云笙闻言,倒是有些心软,像这种偏僻农村的彩礼大多几十上百块钱顶天了。
而且,牛谷雨家里肯定也准备好了用于结婚的钱的。
牛谷雨需要的估计只是个补窟窿的钱。
如果事情真的像牛谷雨说的这样,她出了这笔钱,改变了一个女同志的一生,她倒也不会吝啬。
虽然云笙很不喜欢牛谷雨的算计,但怎么说呢,同为女性,遇上了在命运中挣扎的人,云笙真还狠不下心来袖手旁观。
不过,她没有完全相信牛谷雨的话。
也对她把自己领到这种没有人烟的地方觉得非常可疑。
所以,她没有第一时间答应帮助牛谷雨。
她还是那个想法,出钱帮人没有问题,但她不能被当成傻子冤大头。
于是,她先问了句:“你哥哥需要多少彩礼钱?”
“五百。”牛谷雨说道。
云笙:……夺少?你说夺少?
这是真把她当成冤大头了吧?
是吧?
说难听点,五百块钱都能把牛谷雨家的房子整个买下来还有的多了吧。
牛谷雨这不是求人补些差额,填个窟窿。
她这不仅算上了她哥的彩礼钱,连带着她自己的嫁妆钱也算进去了吧?
怎么滴,她云·钮祜禄·笙看上去像是不谙世事的傻白甜吗?
云笙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自己的脸现在有这么大的欺骗性了吗?
哦哟,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呢。
嗯,看在牛谷雨眼光不错,又是女同志的份上,她待会儿揍人的时候会轻点的。
“怎,怎么了?”牛谷雨见云笙看着她的眼神不太对,有些拘禁地问道。
她当然知道自己要的多了,但这个数目对城里人来说应该是正常的吧?
这女同志是城里人,不知道农村嫁娶的标准,她多要了些,对方应该是觉察不到问题的吧。
难道?
她还是说少了?
城里人婚嫁的档次应该会更高一些的。
牛谷雨有些懊恼,早知道再多说一些了。
到时候,自己也可以多攒些钱下来。
云笙眯着眼睛敷衍地笑了笑,捏了捏拳头,说道:“我看你脚踝受伤是假的,但脑子不好使是真的。”
“我给你醒醒脑子吧。”
牛谷雨一愣,没想到看上去跟天仙似的云笙竟然会骂人。
她本来还觉得云笙如果给钱,她就发发善心把人放了算了。
毕竟,像云笙这样的女同志,配那个会打老婆的老男人,可惜了。
但是,云笙骂她诶。
那就不能怪她了啊。
她一把拉住云笙的手,大喊一声:“哥,快出来帮忙抓人。”
云笙:……唷,还有同党呢。
挺好的,她一起收拾了。
省得祸害其他路过的行人。
躲在隐蔽处的牛满仓听到牛谷雨的呼喊声,立刻从暗处窜出来,纵身就要往云笙身上扑,把人制住。
然后,他看清楚了云笙的长相,心里一喜,这样的人才干嘛替牛谷雨嫁给那老男人啊,直接嫁给自己不就好了吗?
至于牛谷雨,不换亲就不换亲,到时候找户人家嫁出去,收一笔彩礼钱也是好的。
这些钱,正好给他和眼前这个漂亮得不像话的女同志好好过日子。
这么一想,他脸上的表情就荡漾了起来。
云笙见有黑影朝自己扑过来,立刻意识到,这黑影是牛谷雨口中的大哥了。
她掂量着脚上的力气,直接把人踹了出去。
正畅想着美好未来的牛满仓连表情都来不及变化,就直直倒退着飞了出去。
等屁股着地,尾椎骨传来剧痛的时候,他的脸上才出现了震惊痛苦的神色。
牛谷雨见自己大哥就这么被人踹飞,到没有什么担心心疼的表情,反正她大哥平时对她也不好,还怂恿爹娘拿她换亲,真被打死了才好呢。
但是,牛谷雨害怕啊。
她的手还抓着云笙的手呢。
她会不会也被踹出去啊?
这么想着,她的手指就开始一点点松开,试图不动声色地把手收回来。
云笙看了眼已经失去反抗能力的牛满仓,转过头对上了牛谷雨的视线。
她仍旧眯眼敷衍地勾了勾嘴角,牛谷雨立刻附和地笑。
试图让云笙不要把她也踹飞。
云笙收到她的信号了,并且非常大方地满足了她的需求。
“啊!”牛谷雨惨叫出声。
云笙耸耸肩,她可没把人踹飞,但她把对方还没有来得及收回去的手,给扭断了。
牛谷雨:……这还不如被踹飞呢!
她手断了,不能干活了,她爹娘肯定更加嫌弃她了。
关键,因为她的怂恿,还让牛满仓受了伤。
没准回家后,她连换亲都不用,直接被卖了。
也或许,这荒郊野岭的,她跟她那讨债的哥哥都没有机会回到家里了呢。
疼痛和恐惧的双重压力下,她再也扛不住了。
“扑通!”牛谷雨捂着断手,忍着剧痛,苍白着脸下跪求饶,“女侠,我错了,我不该把主意打到你的头上的。”
“你还想打别人的主意啊?”
云笙的关注点,总是有些奇怪的。
牛谷雨:……她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不是,我不敢了。”
“女侠,你放我回家吧,我谁的主意都不会打了。”
“那不行。”云笙转了转手腕,“你的话我信不过。”
牛谷雨见云笙似乎又要动手的意思,膝盖更软了。
她立刻语速极快地说道:“女侠,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是家里人逼着我换亲嫁给老男人,我没有办法才想着让你替嫁的。”
“你还想让我替嫁!”云笙震惊了。
她生平最恨什么?
替!嫁!
这牛谷雨可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专门往云笙的痛处戳啊。
呃,当然了,云笙在边境经历了一遭,心态早就不一样了。
甚至,因为忙碌,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想起小重山生产大队的那几个“故人”了。
但被踩到痛脚后,她还是会不高兴的。
这“替嫁”两个字一出,她当下就做了个决定:寻宝回来后,顺不顺路的,她都要去一趟小重山。
没什么的,就是想去看看南贺两家人现在的惨样。
如果不够惨,那她就添砖加瓦一下。
至于这个牛谷雨么,她不喜欢听她哔哔,把她下巴卸了,给她就教训好了。
牛谷雨一听云笙的语气就知道自己把人得罪死了。
她很想扇自己一嘴巴子,瞎说什么大实话!
到了这个时候,她如果再不拿出一点诚意来,估计是真没好果子吃了。
于是,她忍着心痛说道:“女侠,我知道你不会轻易放过我。”
云笙点头,有这个觉悟挺好的。
“这样好吗?我用一味珍贵的药材的下落换你把我放了,行吗?”
云笙摇头:“我不缺珍贵的药材。”
对的,她空间多的是药材。
她现在就想好好教训一下眼前这个为了自己,推无辜女孩跳火坑的女人。
“是蛟灵芝!”牛谷雨大声话说,“我有蛟灵芝的下落!”
“蛟灵芝?”云笙捏手指的动作顿了顿。
蛟灵芝不是灵芝,而是蛟龙蜕皮后的蛟龙角,并且一定要是渡化龙劫成功后蜕下的蛟龙角,是一味传说中的药材。
如果真的有蛟灵芝的下落,她倒不是不能放过这两个人。
不过,这种神话级别药材的下落,牛谷雨怎么会知道的。
而且,“你刚刚跟我说,你要五百块,对吗?”
牛谷雨不知道云笙为什么这么问,但她识相地点点头。
云笙又说道:“你既然说得出蛟灵芝,那肯定也对它的价值知道一二。”
“你既然有蛟灵芝的下落,把它找到了,别说五百了,五千,五万,也有人买的。”
言下之意,就是不信牛谷雨的话了。
“女侠,我没有骗你。”
牛谷雨说道:“我真的知道蛟灵芝的下落,但是那个地方很危险,我不敢去。”
“我是想着,如果……”
如果什么,她没敢继续往下说,但云笙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
如果她能骗到钱,或者骗到人替她嫁了,她就不用冒险了嘛。
这算盘珠子都崩到别人的脸上了。
云笙眼珠一转,从布袋里拿出两个药丸,摊开手放在牛谷雨的面前。
“我不相信你,除非,你跟你哥都吃了这毒药。”
“毒药!”牛谷雨声音都扭曲了。
不!她不吃!
“这毒药没有解药。”
云笙故意停顿了一下,见牛谷雨都快被吓晕了,才又继续说道:“只要你们想做坏事了,或者说谎了,就会心悸。”
“那是不是,只要我们不想着做坏事和说谎,就没事?”牛谷雨问道。
“对。”
牛谷雨:……她没读过书,别骗她啊。
这听着就有些假啊。
“不信你吃吃看啊。”
牛谷雨:……不信,也不想吃。
但想到云笙一脚能把她大哥那种体型的壮汉踹飞,能随手就把她的手扭断。
牛谷雨眼一闭,心一横,伸出完好的手抓起一颗药就塞进了嘴里。
然后,不用云笙吩咐,她拿起另一颗药,艰难站起来,软着腿走到她哥面前,不等她哥反应过来,直接塞进了她哥的嘴里,还捂住了她哥的嘴,不让他吐出来。
她受的苦都是因为她哥,没道理,她吃了毒药,她哥啥事没有!
云笙点头,挺好的。
兄妹嘛,就应该相亲相爱的,有好东西那自然是要分享的。
她施施然走到互瞪着对方,眼神厮杀的兄妹俩面前。
“你们现在可以试着想想做坏事,或者说个谎?”
“哎呦,哎呦!”下一秒两个人都捂着心口痛叫了起来。
牛谷雨心道:你管这个叫心悸,这特么是心痛好吗?
城里人都坏得狠!
“好了,现在,你来说说蛟灵芝在哪里吧。”云笙说道。
“哎呦!”牛谷雨原本还想挣扎,随便说个地方糊弄云笙的。
结果,她只是起了这么个念头,就心痛得不行。
“你翻过这座山。”
“山脚和另一座山连接的地方有个卧龙沟。”
“那卧龙沟的深处就有蛟灵芝。”
“我发誓,我说的是真的!”
话落,她的心口好像真的不疼了。
城里人心狠手辣,但没有说谎!
于是她继续说道:“卧龙沟要你自己去找,十个人见到的卧龙沟有十个样子,谁都说不准它具体在哪里,能不能顺利拿到蛟灵芝,还要看造化和天意。”
“这是我从我们村一个老人瑞那里听来的,绝对是真的。”
“行了,你们走吧。”
“记住,以后不要想着做坏事和说谎!”
“是!我们一定安安分分过日子。”兄妹俩异口同声说道。
心脏疼得人都差点要厥过去了,他们哪里还敢做坏事啊?
见兄妹俩走了,云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世上哪里有那么神奇的毒药,只要想想就能引起心悸的?
她给就是会间歇性引起心悸的药而已。
但战战兢兢离开的兄妹俩不知道啊。
他们对药效深信不疑,再也不敢起什么害人的坏心思了。
“卧龙沟,蛟灵芝。”云笙转头往牛谷雨指的那座山走去。
她印象里保县确实有很多传说故事。
但是,蛟龙渡劫的传说,她没有听说到啊。
不过,她这种学医学毒的,知道了有蛟灵芝这种神话级别药材的下落,是不可能不去一探究竟的。
牛谷雨指的山头要往京城方向开一段距离的山道才能到。
云笙没有犹豫,确定四下无人后,就把汽车从空间里放了出来,开车往那个山头方向行驶而去。
同一时间,封辞正快马加鞭的追着云笙而来。
山上的山道上和山下的山道上,两辆汽车隔空擦身而过了。
云笙因为牛谷雨的这个插曲,和封辞完美错过。
她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角蛟灵芝,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些的。
第 65 章
等车子到了山脚, 云笙又把汽车收了起来,准备翻过这座山。
这山并不陡峭,山顶像是被什么巨物扫荡过一样, 坑坑洼洼, 寸草不生的。
云笙体力很好,很顺利就翻过了山。
根据牛谷雨的说法,她只要找到山与山之间连接的地方,就能找到卧龙沟了。
云笙觉得胜利就在不远的前方了。
但很快, 她就发现了不对劲,她明明已经在山脚走了不短的时间了,可停下来仔细观察, 就会发现, 她还在原来的山脚徘徊。
这难道就是牛谷雨说的,十个人见到的卧龙沟有十个样子的意思?
她这是,已经身在卧龙沟了?
但她面前什么都没有啊?
互相扶持着,深一脚浅一脚走回家的牛家兄妹俩, 也在试探着说起卧龙沟的事情。
说了两句后,发现没有心悸的症状后, 牛满仓的胆子略大了些,就问牛谷雨:“我怎么不知道卧龙沟的事情,你听村里哪个老人瑞说的?”
“那边是禁区, 牛谷雨,你心够狠的啊。”
牛谷雨摸了摸胸口,翻了个白眼:“什么禁区?”
“那里就是卧龙沟!”
“住村尾的那个,我们村年纪最大的老人瑞告诉我的!”
牛满仓倒抽一口冷气:“那人疯疯癫癫, 神神叨叨的,他的话, 你也敢信?”
“他还说我们跟外界是隔绝的呢?”
“我们隔绝了吗?”
“没有的啊!”
他摸着心口,觉得他们要完了,牛谷雨这谎说的,她自己能信,他不信的啊。
他们害死人了,做了坏事了,他肯定得心疼死。
“我不信他,难道信你吗?”牛谷雨言之凿凿,“我们有时候会找不到回家的路,他说就是有东西隔着我们这儿和外界的。”
“反正,我觉得他说的都是真的。”
话是这么说的,但牛谷雨还是下意识摸了摸胸口,然后她继续说道,“我要是不信,我就不会几次试探着想翻过乱石山,去找卧龙沟了。”
“我可没有说谎!”她强调。
她刚才和现在说起卧龙沟的时候,可都没有心悸的,她说的是真的。
牛满仓放下抚着胸口的手,鬼鬼祟祟地,极为小声地问牛谷雨:“你是不是故意让那城里姑娘去卧龙沟的?”
“你想让她困死在那里,是不是?”
“……不是。”
“哎呦,哎呦!”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这个时候,间歇性心悸的药效刚好发作。
兄妹俩疼得死去活来,直嚷嚷着再也不敢生出害人的心思了。
等这阵心悸过去后,两人才惊魂未定地回了家。
这以后,他们都不敢提起云笙半句,生怕控制不住对云笙的恶意,又疼死疼活的。
云笙尝试着又走了一会儿,发现自己还是在小范围内打转,不惊反喜。
这说明什么?
说明牛谷雨口中神秘的卧龙沟可能是真的存在的啊。
云笙搓搓手,为了蛟灵芝,拼了!
她抖手晃脚,做了下热身运动后,深吸一口气,开始拔腿狂奔。
她不知道这个山脚是不是有传说中的阵法,用来守护着卧龙沟。
但她知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快刀斩乱麻。
只要她跑得快,阵法就追不上她。
嗯,跑了很久后,她,还是在原来的小范围内打转。
云笙:……这就有些不友好了啊。
她也跑累了,索性在原地盘膝而坐。
夕阳的余晖洒在云笙身上,云笙抬起手挡住眼睛,阴影落在眼睛上,她又四处打量了一下,试图用肉眼看出一些名堂。
看着看着,她忽然把手从眼睛上方拿了下来,接着又放了上去,就这么抬放了几次后,她从空间里把玉珏拿了出来。
她是不懂什么阵法,什么天地阴阳八卦,但她觉得,这玉珏可能是“懂”的。
想了想,她把汽车也放了出来。
然后,她爬上车顶,把玉珏尽量举高。
云笙举了半天,什么也没有发现。
她也不气馁。
太阳光不行,还有月光呢。
反正她空间里的物资带得足足的,吃喝不愁,在这里露营几天都不没有问题。
实在不行,还能直接进空间休息呢。
想要得到蛟灵芝这样的宝贝,没点挫折怎么可能嘛?
就当是给之后开启徐公宝库热身了。
云笙的心态超级好的。
等到了晚上,月上中天的时候,云笙再次爬上车顶,举起玉珏。
月光透过玉珏,在黑梭梭的地上投下了长长的一段光影。
云笙心中一喜,把路径记住,收了玉珏和汽车后,就沿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手电筒的光有些昏暗,目之所见的景色也没有大的变化。
但云笙确定,她已经从刚刚困住自己的山脚走出来了。
夜间的山风裹挟着阵阵凉意,云笙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手臂,觉得这种有传说的地方,晚上可能会有一些唯物主义无法解释的东西出现。
这些想完的下一秒,她人就到了空间里。
以为她会忍着未知的恐惧和危险硬扛吗?
别逗了,她是有金手指的人呐。
遇上这种情况,不躲进金手指,更待何时啊?
所以说啊,这寻宝之路,真的是很适合她一个人的旅行啊。
被遗忘的,且已经赶路赶到云笙前头的封辞:……你高兴就好。
云笙在空间里吃饱喝足,又在搭好的帐篷里美美睡了一觉。
至于外头山谷里的时而狂风大作,时而飞沙走石,时而又风平浪静的,都跟云笙没有关系。
等她因为生物钟醒来,洗漱完,又美美吃了些东西走出空间的时候,阳光已经洒满了山谷。
按理说,夏天的山谷也应该是绿荫满地的。
但云笙目之所及的地方都是一片坑坑洼洼,砂石瓦砾。
她在山谷中走了好几个来回,什么都没有发现。
眼看着日上中天了,云笙觉得,是时候找个顺眼的地方,先把午饭解决了。
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嘛。
她发现山脚下有一片阴影区,很适合休息,吃吃喝喝一下。
云笙走到阴影区坐下,下意识往山壁一靠。
很好,她靠了个空,直接翻滚着进了一个山洞。
云笙:……她刚刚没看到山壁还有间隙的啊!
这个时候是正当午,阳光最好的时候,但山洞里一片漆黑,阳光并没有从山壁的间隙里照进来,几乎伸手不见五指。
云笙立刻拿出手电筒照明。
她这才发现,之前她翻进来的地方刚好是两块巨石之间的缝隙。
合着,如果她靠在巨石上了,就找不这个山洞了呗。
大自然造物真的是鬼斧神工啊。
云笙感慨,瞧这一块块巨石整齐排列的,巨石顶上还个个磨出了尖尖。
这巨石是跟风说好了,要往哪个方向刮的吧。
就很灵性
等等,尖尖?
云笙想到此行的目的。
她又一次放出汽车,爬到车顶,用手电筒扫了一圈山洞口的巨石。
汽车:……顺利开发新功能,以后请叫我汽·垫脚石·车。
云笙看着洞口的巨石沉默了一下,收好汽车后,走到了洞口的山壁边上,那边果然有一个上细下粗的柱状巨石。
她望不到顶。
这像是什么深渊巨兽的犬牙。
而那些间隔着固定距离的,顶部尖尖的巨石,则是这深渊巨兽的其他牙齿!
卧龙沟啊……
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在云笙的脑海里缓缓浮现。
她现在,不会是站在龙口中吧?
云笙有些慌,但她还是决定往山洞深处一探究竟。
山洞很干燥,里除了黑,什么都没有。
没有云笙认知中的杂草丛生,没有各种小动物栖息其中,没有除了云笙自己的呼吸声和脚步声外的任何声响。
这里,像是被时间和空间忽略的地方,除了无尽的黑暗外,只有云笙自己。
好在,云笙本来胆子也不小,经过边境和老毛子的拼杀,又更好地锻炼了胆识。
这样一个绝对的安静和黑暗,且似乎走不到尽头的地方,并没有让她产生害怕或者烦躁的情绪。
她脚步坚定,慢慢往山洞更深处走去。
山洞外头,仿佛有什么巨大的东西遮天蔽日,整个山谷陷入暗黑。
云笙在山洞里走了很长很长的时间,中间觉得肚子饿了,还想着回空间吃点东西再继续走。
然后,她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办法和空间联系上了!
云笙这回是硬生生被惊出了一身冷汗的。
空间可是她最大的仰仗!
刚刚在山洞口的时候,她明明还从空间里拿了手电筒出来的!
怎么会?
云笙惊慌失措了一阵后,很快冷静了下来。
空间的突然失联让她更加坚定了自己之前对这个山洞的猜测。
云笙脚步一顿,这个时候,她面临着两个选择。
要么,继续往里走,面对未知的机遇和危险。
没有空间作为退路,云笙能不能找到蛟灵芝,顺利离开山洞,都是未知。
要么,直接往回走,走出这个山洞,直接离开这里,管他什么蛟灵芝,什么龙腹的猜测。
云笙站在原地,打着手电筒往山洞深处照了照,仍旧是什么都没有,一片漆黑。
而旁边的山壁也给不了云笙什么信息,那看着就是普通的山壁而已。
云笙想了想,迈开脚步继续往山洞深处走去。
她这一生还很长,无论是现在的山洞深处之行,还是之后的寻宝之行,还有对她来说无法预知的未来,她可能还会遇上各种奇事。
兴许,她会再次遇到无法打开空间的情况。
她不可能每次都选择退缩的。
而且,退了,就一定安全了吗?
云笙握紧手电筒,暗暗提高警惕,仍旧一步一个脚印往山洞深处走去。
在云笙发现空间无法联系的时候,同时发现手表的指针也停止了。
所以,她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已经月升日落,反正山谷中仍旧是漆黑一片。
这对云笙来说是一次没有退路的冒险,同时也是一次成长的机会。
云笙不知道走了多久,久到以她的体力都觉得腿脚酸痛,又渴又饿。
手电筒没电了,只能拿在手里当板砖用。
她在纯黑的环境中又摸索着走了很久,才看到了前方的黑暗中有幽蓝的光亮透出来。
云笙心中一喜,加快脚步往那边走去。
她还以为幽蓝的光亮可能是神话传说中的龙珠呢。
她还想着,这里果真的是龙腹,她能拿到龙珠这样的至宝了呢。
事实证明,云笙想多了。
那散发着幽蓝光亮的,根本不是什么龙珠,而是一个类似光幕的东西的。
云笙借着光幕的亮光往四周看了看,没有其他的路。
要么,这光幕是山洞尽头,要么山洞尽头还在光幕之后。
云笙试探着伸出手,小心翼翼贴上光幕。
“吼!”光幕仿佛被云笙的手激活,一声龙吟响彻山洞。
云笙缩了缩脖子,有些害怕的闭上眼睛,之后,又壮着胆子睁开。
她想,如果现在还能跟空间联系上,她一定会在听到龙吟声后的第一时间闪进空间,等消化调整好情绪后,再试探着出来的。
那么,她可能也就失去了唯一一个知道这个山洞来历的机会了。
此时的光幕,幽蓝的颜色不再,其上是一幕幕后世最厉害的技术也无法复刻的史诗极场面。
原来,云笙所在的这个地方真的是龙腹。
是一条渡过化龙劫的真龙龙腹。
光幕中风云变幻。
一条巨大的黑色蛟龙在云层间翻滚,云层下方,有人类小孩拍着手,指着天际,高兴地喊着“神龙,神龙”。
蛟龙的眼睛透过层层云雾看到了地上的垂髫小儿们。
他眼里露出笑意,清越的龙吟声响彻这方天地。
地上的几个孩子更加高兴了。
蛟龙已经在这方天地修炼了几千年,就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就能化蛟为龙。
原本,他只要静待时机就行了。
但有一天,这里忽然来了个不速之客。
这个庞然大物不像他餐风饮露,为了修行不轻易造杀业。
他不仅到处捕杀比他弱小的生灵,还喜好挖人心取食。
蛟龙在这方天地修炼了几千年,就庇佑了这方天地几千年,这里的村民还给他建立生祠,供奉他。
他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村民被害?
可惜,那个庞然大物实力比他强,他打不过。
他有过退缩的想法,想着先离开这里,等自己渡过化龙劫后,再出手灭杀怪物。
但等那个不速之客想要当着他的面取食那几个小孩的心脏的时候,他终于下了决心。
离开是不可能离开的。
光幕中电闪雷鸣,狂风大作,暴雨骤至。
蛟龙提前引动天地异象,准备渡化龙劫。
等他成了真龙,他就能轻而易举赶走这个怪物了。
他的化龙劫确实成功了,原本他想直接灭杀那怪物的。
但那怪物的实力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又不是在完全的准备下渡劫,只能重伤了那怪物,把那个怪物赶出了这方天地。
等他布下结界护住这方天地之后,他就不行了。
他来到自己最初孵化的地方,闭上眼睛坐化了。
之后,这里生活的村民们常常过来祭司,生祠那边也有人供奉香火。
然时移世易,真龙为护这方天地牺牲的事情,最终还是被时光掩埋,被人们遗忘。
传到现在,人们记住的,只有卧龙沟里有宝物,但那附近易进难出,轻易不要踏足。
云笙眼眶酸涩,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
她眼泪没有掉在地上,反而似是脱离了地心引力,缓缓飘在空中,最后被光幕吸收,然后光幕渐渐消失,一颗水蓝色的珠子朝着云笙飞来。
云笙来不及伸出手,珠子已经直接融入了她的左眼。
意外的,她的左眼并没有觉察到任何异样。
光幕消失,手电筒早就没有了光亮,云笙站在黑暗里,视野却没有被黑暗影响。
她,好像有了夜视的能力!
是刚刚那颗水蓝色的珠子的缘故吗?
那是龙珠吗?
肯定是的。
云笙看到角落里有一对蛟灵芝,正想着,这是真龙的遗物,自己是不是不要动的好。
她左眼轻轻一眨,那对蛟灵芝已经自己飞到了云笙的手上。
随后,云笙心念一动,蛟灵芝已经被她收到了空间里。
似乎,在那颗水蓝色的珠子融入她的左眼后,世上一切阵法结界都对她无效了一般。
云笙想了想,在离开前,虔诚地三跪九叩,敬谢真龙。
随着她的叩拜,阳光一寸寸重新降临山谷。
这个与世隔绝的地方仿佛与外界重新建立了新的联系。
云笙原路返回,走到山洞口的时候,准备穿过巨石的缝隙,离开山洞。
她不小心碰到了巨石,巨石瞬间风化。
等她走出山洞的时候,她听到了“隆隆”的声音,转身一看,她的身后哪里还有什么山洞?
云笙伸手轻敲山壁,实心的。
阳光照到她的身上,也照到了山壁上。
云笙站在山壁前,有些恍惚。
仿佛刚刚的山洞,光幕,珠子都是她晃神时候的臆测,又或是庄周梦蝶。
但那巨大的蛟灵芝却真真实实地待在她的空间里。
云笙眨眨眼,左眼没有任何不适。
她对着山壁又深深鞠了一躬后,离开了这里。
云笙顺利经过山与山交界的地方,顺利翻过来时的山,顺利来到山道,放出汽车,发动汽车,踩下油门,离开了这里。
后来的后来,有人附近的村民不小心到了两座山的交界地,他以为自己会被困死在里面,但意外的,他顺利离开了交接处。
那村民麻着胆子又一次进入交界地。
然后,又一次安然无恙地走了出来。
那以后,这两山之间的交界地不再是附近村民们不能踏足的地方。
渐渐的,山谷里也有了绿意。
云笙打开车窗,重新开上山上的山道,往咸阳方向出发。
离她非常非常远的地方,封辞已经感觉不对劲,停下了车,犹豫着要不要往回走了。
按照他原来的计划,他最迟会在两到三天后追上云笙。
但事实上,他追了五天,连云笙的车屁股都没有看到。
这很对劲,云笙不可能为了寻宝日夜兼程,那按照他的速度,这个时候,肯定已经追上云笙了的。
难道,云笙开的不是这条大路?
那也不可能啊,她不认识路,不开大路,绕小路,不是给自己的行程增加困难吗?
最有可能的,是他跟云笙在某一个路段错过了。
封辞决定在附近的空地上扎营,等着云笙的到来。
主要是,他怕自己往回走,可能会又一次跟云笙错过。
云笙不知道有人在前面等着她,她现在还觉得有些恍惚呢。
想到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吃过东西了,她把车停在路边,准备下车休息一会儿,顺便吃点东西。
这儿的山道靠近村庄,偶尔会有人路过,云笙就没有收起汽车,也没有回空间。
她锁了车门后,走到湖泊旁边洗了洗手,从布包里拿出一个大肉包啃了一口。
这一口,人间烟火气十足。
云笙也终于从神思不属中走了出来。
她咽下大肉包,轻轻吐出一口气。
自己这是经历了一遭奇遇啊。
比武陵捕鱼人偶遇桃花源还要神秘呢!
她摸上自己的左眼,忽然“嗤嗤”笑了起来。
京城那几个吹妖风的和谢家人肯定想不到,他们自以为逼迫她出京寻宝,她真的寻到了大宝贝了吧。
“哈哈哈!”云笙忽然放声大笑了起来。
她还不知道她的左眼具体有什么功能,但宝贝是她的,这件事情是铁板钉钉的!
这就够了啊。
“姑娘,你没事吧?”有个老大爷看到云笙一个人在湖边傻笑,拄着拐杖从山道上走下来,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大爷,谢谢您的关心。”云笙笑呵呵回复。
说完,她就准备上车离开了。
“姑娘啊,老汉我有些走不动了,你能不能扶我一下?”大爷见云笙要走,连忙说道。
云笙回头看了眼大爷,阳光下,左眼精光一闪而逝。
“大爷,您腿脚好得很,不需要我扶。”
说完,她转过身,开门上车,走人。
那见云笙要走,老汉扔了手里做样子的拐杖,想追上云笙,结果,吃了满嘴的汽车尾气和沙尘。
目的没有达到,他轻轻“呸”了一声,然后回到湖边,捡起拐杖,悻悻回家去了。
回到家里,他老伴见他一个人,忙问道:“那个姑娘呢?”
“没带回来吗?”
老汉摇头:“心狠着呢,不肯扶我,我没有下手的机会。”
“那怎么办?”他老伴担心地说道,“过两天就要祭河神了,没有年轻的姑娘,总不能让我这个老婆子上吧?”
“等等看吧,兴许前头的村子能把那女娃子留下呢。”
“行,那再等等。”
云笙摸了摸左眼,一脸兴奋。
她的左眼好像有透视的功能?
呃,这话有些歧义,不是透过衣服看到不该看的那种透视啊。
咱这透视功能是正经功能,是可以透过人的皮肉看到内里的骨骼血管的透视。
刚刚那老爷子装着走路吃力的样子非常传神。
但云笙左眼看到的事实告诉她,那老爷子腿脚好着呢,是装的。
她刚刚才经历了牛谷雨骗人的事情,就算没有左眼看到的事实,她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同情心泛滥,轻易对人伸出援手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
牛谷雨虽然骗了她,但也让她有了奇遇,得到了天大的机缘呢。
这瞬间,云笙竟然有些小犹豫。
不然,咱掉头回去,扶那老爷子一把?
“噗嗤!”云笙失笑。
她暗骂自己不能贪得无厌,且,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她现在的这个想法有些危险了,赶紧住脑!
云笙边开车边自娱自乐,一个人的旅程竟也让她过得有滋有味的。
车窗外的景色飞驰而过,空气中的水汽渐渐加重,乌云在空中凝结,大雨将至。
云笙关上车窗,没有停车的意思。
这山道附近倒是有村落,但云笙不准备去找人家躲雨。
夏天的阵雨来的又急又快,但去得更快,她放慢车速,就不会出什么事情。
前面等着拦住云笙的村人看了眼天色,心中暗喜,这可是老天都帮着留人了。
“哥几个,赶紧的,把树干扛过来横在路上。”有人招呼。
“来了!”
几个青壮合力“嘿咻嘿咻”把一个大树干扛过来扔到了山道上。
云笙有意识降低车速,看了眼车窗外。
湖边的柳树随着大风左右摇摆,湖面被吹起一阵阵波浪。
云笙停下车,刚刚,她好像看到湖里有什么东西睁开了眼睛?
云笙下车,随手把汽车收进空间里,往湖边走去。
风势越来越大,云笙的长发在空中飞扬,衣服也被吹得咧咧作响。
她来到湖边,捂住右眼,左眼仔细向湖中看去。
水中确实有东西,那东西似鱼非鱼,长得,有种不忍直视的丑。
它仿佛也感受到了云笙的注视,眼神透过湖面和云笙相撞。
云笙倒退一步,这玩意和光幕中的那种怪物不能说很相像,只能说一模一样!
只是体型比光幕中的怪物小了无数倍而已。
想到自己在光幕中看到的,这怪物会取食人心,捕猎比它弱小的生物,云笙的脚步就定在了原地。
所以,这玩意被真龙重伤后一直潜伏在这湖底吗?
想到这玩意的凶残,附近又都是村落,不知道有没有人受害?
不能让这玩意出水肆虐!
她用左眼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湖底。
好消息是,这怪物有且只有一个,应该就是当初被真龙差点灭杀的那个。
它看着行动有些迟缓,很可能是当初的伤还没有完全好。
看上去,云笙可能也许,可以拼一把。
只要把这玩意噶了,这个祸患就能永远消除了。
坏消息是,这玩意渐渐浮出水面,显然是冲云笙来的了。
来就来了吧。
见过这玩意的成熟体,又见过它凶残的本性,她本来就不可能放过这东西。
她要是什么都不做就离开,就对不起已经融入左眼的龙珠了。
怪物一开始还对云笙有些警惕,慢慢浮出水面。
呃,或许也可能是怕她跑了?
后来,那怪物就如离弦的弓箭般直冲云笙的心脏急射而来。
来的好!
云笙伸出双手,抓住怪物的怪头,拼尽力气把怪物往地上掼,用力地,不间断地掼。
怪物身体和地面发出了“邦邦邦”的声音,一听就知道云笙是用了全力的。
等觉得差不多的时候,云笙一脚踩住怪物的背,直接就把怪物制住了。
云笙都惊呆了,她这么厉害的吗?
怪物:……妈的,哪里来的怪物,身上竟然有隐隐的龙威,力气还特么这么大!
它用力挣了挣,没有挣脱。
时运不济啊!
它被真龙打伤了根本,只能用沉眠来疗愈身体,这才刚刚醒来,正想着出来肆虐一番,取食一些人心尽快恢复实力呢。
谁知道,就踢到了铁板!
它又用力挣了挣,妈的,还是没有挣脱。
它从前可是能和真龙对抗的存在啊!
没想到,他会败在曾经被自己当做食物载体的人类手里!
早知道死真龙手里了!
被人知道了,还没有这么丢脸!
云笙可不知道这玩意还有这么多的心理活动。
把这怪物制住后,她从空间里拿出那把镶满宝石的匕首,用嘴咬住刀鞘,抽出刀刃。
那怪物被刀鞘上的珠宝闪了下眼睛,然后不屑地想道:当年连真龙的利爪都刺不透它的皮肉,这种普通的利器,能在它身上留下个印子,它喊眼前的怪力女爸爸!
云笙:……丑拒!
云笙看过光幕自然知道这怪物的皮肉防御有多厉害。
她根本就没打算死磕怪物的皮肉。
仿佛演练过很多遍般,云笙一手按住怪物的脑袋,一手把匕首狠狠刺入那怪物背脊上的命门处。
怪物:……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命门的!
它浑身上下都硬,唯独背脊这几寸地方是软的!
云笙把匕首用力转了几个圈,从这怪物的身体里挑出一根手指粗的透明长条。
云笙把匕首扔下,伸手扯住透明长条,用力一拉,把长条抽了出来。
那怪物抽抽了几下,噶了。
云笙松了口气,看了眼手里透明的,散发出阵阵异香的长条。
这怪物是传说中的行香,而她手里的行香筋也是一味传说中的神话级别的药材。
这个时候的云笙没有自己又一次得宝的感慨,她只有一个感觉: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云笙把行香筋放进空间,把行香沉入湖底,又在湖里把匕首洗干净插入刀鞘后,重新放进了空间。
行香沉入湖底后,身形渐渐消散,彻底消失在天地间。
云笙一直用左眼观察着行香,直到看到它消散,才真正松了口气。
云笙怎么会知道行香的命门在哪里,还能认出行香,知道行香筋脉呢?
云笙表示,她也不知道呢。
反正,莫名其妙的,她好像就知道了这些。
此时岸边的狂风渐渐停下,天空中的乌云也尽数散去。
云笙已经开了很久的车,索性沿着湖边往前走,顺便再次检查湖底还有没有其他的异物。
守着山道等着云笙的几个壮汉一直没有等到云笙。
云笙走着走着,忽然觉得自己好像穿过了一堵无形的墙壁。
她停下脚步,下意识回头,湖泊,杨柳,山道,都不见了。
再一眨眼,湖泊还是湖泊,杨柳还是杨柳,山道还是山道。
云笙:……救命!这么神异的吗?
她有点慌怎么办?
没事没事,先进空间冷静一下就好了。
确定四下无人后,云笙直接进了空间。
久等不来云笙的封辞第一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他现在有些踟蹰,如果自己的判断不对的话,他是不是再试探着往前追一追?
想到这里,他再也坐不住了,收起帐篷,开车又往咸阳方向追去。
怪不得后世说这个时候和人走散了,可能就一辈子见不到面了呢。
封辞就晚了云笙几天出门,日夜兼程追赶她,结果不是错过就是误判。
就,挺让人唏嘘的。
云笙也在唏嘘。
不过,她唏嘘的不是封辞一直没有追到她。
她是感慨自己似乎是真的是在“桃花源”里走了一遭呢。
刚刚她一进空间,左眼就开始剧痛,没过多久,水蓝色的珠子就从她的左眼飘了出来。
飘啊飘,飘到散逸的白雾的玉盆里后,消失了。
消!失!了!
所以,她的左眼又没有透视的功能了喽?
在云笙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空间白雾渐渐染上了几丝极为浅淡的蓝色。
这些蓝色雾气混着白雾进入云笙的身体后,云笙终于完全明白了自己经历了什么。
原来,她在翻过山道,走近牛谷雨的时候,就已经进入了真龙当年布下的结界里。
水蓝色珠子确实就是龙珠。
当年,真龙坐化后,对没有彻底灭杀行香一直耿耿于怀,就留了一丝执念在龙珠里。
云笙的出现和意外进入结界,是变数,也是契机。
龙珠感应到了,却没有办法左右云笙的行为。
好在,云笙进了龙腹,以眼泪为媒介,让龙珠暂时进入左眼。
最终,在龙珠的帮助下,云笙成功杀死了行香。
真龙执念散去,龙珠本来会直接消散的,没想到意外被云笙带进了空间,散在了空间里。
行香湮灭后,那方天地的人心就会渐渐变得清明起来。
云笙带走了龙珠,结界会彻底消失,不会像从前那样时而显现,时而消失。
这里生活着的人也不用再担心,哪天走远了,忽然又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慢慢的,这里的一切都会恢复正常。
就,挺好的吧。
云笙轻轻吐出一口气,她就是个杀死行香的工具人呗。
哦,她的左眼也是。
工具眼。
云笙失笑,其实这样也挺好的,她也不是很习惯看人的时候,直接透过皮肉看到内部结构。
怪渗人的。
她又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的变态。
而且,龙珠也没有亏待她这个工具人。
因为龙珠化在了玉盆里,空间中的白雾都染上了蓝色。
以后,空间白雾仍旧会持续不间断地改造她的身体,而其中包含的蓝色雾气能使云笙的身体更好的适应水域。
这也算是龙珠给云笙的回馈了吧。
哦,还有蛟灵芝和行香筋呢。
她不亏!
云笙把蛟灵芝挪到边上,把行香筋收好,又在空间里休整了一下后,这才出了空间,继续往先陕省方向开去。
这以后,她的行程中就再也没有遇上过什么神异事件了。
再说说封辞,他数次改变行程,却一直没有遇上过云笙。
最后,他干脆不再纠结了,开车直奔咸阳,在那边打听了很久,确定云笙还没有到达咸阳,就安心在去咸阳的必经之路上开始了露营生活。
京城,被打成猪头的那几个人终于养好了身上的伤。
从来都是他们欺负人,还没有被人这么欺负过,他们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的。
他们心里很清楚,给他们套麻袋,打他们这么狠的人除了云笙没有别人。
满京城,就没有第二个人是这么行事的!
但是,云笙狡猾啊,她是在众目睽睽下离开的京城,又是偷偷摸摸在没人知道的情况下潜回的京城。
打完了人后她一点没嘚瑟,直接甩手走人,没留下一点尾巴。
这几个人想要光明正大的问责,根本就办不到。
没办法,云笙之前办的事情多漂亮啊。
上边多少大佬看在了眼里。
他们要是敢无凭无据动云家,动云笙,那些大佬那关就过不了。
尤其是,封寄余是摆明了车马站云笙的。
这人,他们对付了这么多年,都没有捞到过好处。
别到时候,公道没有讨到,反而吃了挂落。
但他们也绝对不可能咽下这口气,不愿意善罢甘休。
不能直接动云笙,没说不能扶持对云笙恶意极大的谢家人啊。
云平江觉得最近谢家的变动有些大。
几个被封寄余亲自安排了闲差的谢家人又回到了实权部门。
他习惯性地摸了摸胸口口袋里的小瓷瓶,开始思索云家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
封寄余是最早觉察到谢家异动的。
他也知道,谢家为什么又忽然显得蒸蒸日上了起来。
他靠着椅背,双手交叉靠在椅子扶手上,镜片后的眼睛微微下垂,让人看不清他的想法。
几年前,妖风开始吹的时候,四个大家族里只有谢家一直明哲保身。
另外三家明面上不显,但私下都是和尚虹他们站在对立面上的。
这点尚虹和她的人都很清楚。
她要完全掌控京城,就先要把跟她作对的封家,四大家,还有其他的家世显赫的人家一起除掉。
除不掉,那就边缘化他们。
可惜,他们用尽了方法,也只能依靠大树站稳了脚跟,并不能如愿扎根。
这几年,他们一直没有停止对付以封家为代表的,跟他们抗衡的势力。
之前,盛家败落的时候,尚虹他们起过拉拢的心思,没成。
他们又想把盛家完全弄出局,嗯,也没成。
封寄余托了盛家一把。
尚虹那帮人对封寄余那是恨得牙痒痒啊。
封寄余只要稳扎稳打,熬到了资历,等到了机会,就是一飞冲天的未来。
等他一飞冲天了,尚虹他们的下场可想而知。
他们从来没有停下过对封寄余的阴谋设计陷害甚至是暗杀。
只是一次都没有成功过,反而每次他们出手,到最后封寄余都会因势利导,反手收拾他们一顿,剪除他们的朋党。
如今,谢家这个缺口自己打开了,尚虹怎么可能不全力利用?
封寄余思索良久,终于从座位上站起来,他拿上车钥匙,开车去了一位大佬的家里。
华国的这阵妖风吹得够久的了。
京城的风云变幻,云笙是不知道的。
她发现自从吸收了白蓝雾气后,她的身体素质又往上拔高了一大截。
往常开车久了,还会腰酸腿疼的,现在,她一口气横穿几个县市,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天,她开车途经一个小镇,在进入小镇前,她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收起了汽车。
开车倒是不累,但会烦。
从结界那边出来后,她就一直在赶路,一直一个人。
自娱自乐久了,也是会无聊的。
这会儿,她想感受一下烟火气儿,准备步行穿过这个小镇,顺便在小镇上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
看了一圈后,云笙有些失望,这小镇外头的门楼看着挺有气势的,内里却泛善可陈得厉害。
镇上行人不多,且都是行色匆匆,人与人之间也没有谈笑结伴。
这里给人的感觉有些浮躁,仿佛一言不合,就能大打出手的样子。
云笙也就逛过青山镇和京城,能拿来参考的情况不多,也就没有多想。
各地有各地的风俗习惯,她一个外人,没有什么好评说的。
她只是这里的过客,喜不喜欢这里不重要,也没有人在意。
不喜欢,直接离开就是了。
于是,在她补充了一些食物后,就准备穿过小镇离开。
像这种小镇的路很好认,只要沿着最大的那条路就能出镇的。
云笙就是这样认路的。
然后,她发现,她好像越走越偏了。
这也无可厚非,镇子外面多是村道,人少冷清一些也是正常的。
但她顺着大路转过了一个弯后,就不这么想了。
转弯过后不是她以为的村道,竟然是一个大院子。
这?
所以,要离开这个小镇,只能原路返回吗?
还是她走错了路?
好奇怪啊,哪里有小镇大道的尽头竟然是房子的。
云笙有些无奈,只能转身往回走了。
不然呢?
她总不能敲门对里面的人说:“嗨,不好意思,我想从你们家借道离开小镇。”
谁知道这大院子的后面是什么啊?
云笙失笑,是自己见识浅了。
看来,趁着年轻出来走走还是很有必要的。
能涨不少见识的呢。
她正准备离开,忽然听到了院子里有重物落地的声音。
嗯,闲事莫理。
云笙迈出脚步,然后,她听到大院子里有个带着嚣张狠劲的声音传了出来:“你不是很能耐吗?”
“不是凭借自己就从对岸逃回来了吗?”
“现在又怎么样呢?”
“还不是落到了我的手里?”
“庞姨,怎么说我小的时候你也照顾过我,我不为难你,你把从对岸带回来的情报交给我,让我来得这份功劳。”
“你放心,我会供养你到老,给你送终的。”
这人一直在威胁拷打说服着谁,但云笙没有听到另一个声音。
很快,他似乎是唱烦了独角戏,不再开口说话。
随后,大院子里传出了抽打鞭子的声音。
云笙神色一肃。
刚刚那人给出的信息已经足够云笙了解事情大致的轮廓了。
不过,她没有轻举妄动,她总觉得,这人传这些话出来有些刻意。
而且,被人鞭打,就是再能忍,闷哼声总会有两下的吧?
就算嘴巴被堵上了,呼吸也会重很多的吧?
没道理,那独角戏男的话这么清晰,被鞭打的那个人却连一点声响也传不出来的啊。
难道是晕了?
云笙摇头,觉得整件事情都透着不对劲。
这院子这么大,真的囚禁了谁,随便弄个地下室,哪怕是个普通的房间,里面的话都不可能传得这么清晰。
这倒像是有人故意在院子里对人拷打。
这是,想把谁引过来呢?
云笙往回走了几步,停了下来。
她闭了闭眼睛,自己绝对不是被吊了胃口,想知道事情后续的发展。
她只是听那独角戏男话里的意思,整件事情似乎是关乎着一份重要情报的。
这种大事,身为华国好公民的她,怎么能袖手旁观呢?
万一她这一走,这些情报被坏人得了呢?
造成的损失谁负责啊,对不对?
她寻宝又不着急,就,留下来看看,必要的时候帮把手?
院子里努力演戏的男人可不知道,他想引过来的人没有出现,倒是来了根搅屎棍,啊呸,路见不平的正义之士。
云笙转了转方向,藏在了院墙后面。
院子里的鞭打声一直没有停止,被鞭打的人也一直没有响动。
云笙打了个无声的哈欠。
如果一开始,她还只是有些怀疑这男人从头到尾在唱独角戏的话,听了小半天墙角的她,现在已经能肯定,里面的根本没有被鞭打的人。
从头到尾,那些话也好,逼供鞭打也好,都是假的。
云笙没有走,她已经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准备插手这件事情了。
半夜,果然有人潜了过来。
那人很谨慎,过来后没有直接翻进院子,反而在外面徘徊了一圈。
然后,就和云笙来了个大眼对小眼。
云笙友好地挥了挥手,对方后退一步,防备的心思非常明显。
云笙摊开手,没动,向来人表示了自己的无害。
这座院子是小镇的尽头,小镇最后一盏路灯离这里有些远。
云笙和来人都看大不清对方的长相,但都能看清对方的动作。
来人见云笙没有动手,也决定按兵不动。
这院子,他白天的时候借故经过了几次,几乎每次过来都会听见拷打声。
他当然知道事情有问题,但他的同志失踪了也是事实。
即使知道这里面可能是陷阱,他也是准备闯一闯的。
可现在是怎样?
为什么院子外面会有个年轻姑娘等着他?
是在等他吧?
刚刚他出现的时候,这年轻姑娘一点意外也没有。
他越发不敢贸然动作了。
两人在原地僵持了一会儿后,霍北望终于做了个我们去那边说的手势。
这会儿已经半夜了,再耽搁下去,天亮了,他今晚的行动就泡汤了。
两人离开院子一段距离,又默契地找了个路灯不怎么能照到的地方后,停了下来。
“你是谁?”霍北望问道。
“你又是谁?”云笙也反问。
霍北望听对方的声音很年轻,没再多废话,而是好心劝了一句:“那院子不是个好地方,你快离开吧。”
他当然知道,能深夜潜在那院子边上,见到他也能不动声色的小姑娘不会是个简单的。
但这跟这院子有关的事情太复杂,能少牵扯一些人进来,就少牵扯一些吧。
“既然知道不是个好地方,你怎么还要进去?”
“那是我的事,你如果不走,那就不要坏我的事。”霍北望说完,就准备离开。
云笙没拦,当然她也没有走。
她了解的消息不够多,现在还没有办法完全正确地判断院子里外的两方人,谁忠谁奸。
但刚刚那个人对她没有恶意,她心里还是有了些偏向的。
那人翻进院子里没多久,里面就传出了嘈杂喧哗的声音。
之后,是枪声。
这动静一点也没有隐藏的意思。
让云笙觉得奇怪的是,这么大的动静,镇上其他人家竟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没有灯亮起,没有人出来看究竟。
云笙有些犹豫要不要进去看看的时候,院门从里面被打开,刚刚那人捂着肚子从里面踉踉跄跄地跑了出来。
云笙上前几步,把人拉到阴影里,等追他的人离开后,立刻扶着他离开。
“从这里走,我住的地方在那里。”霍北望指着一条小路说道。
云笙没有犹豫,直接依言扶着人过去。
道路的尽头,是一个普通的带着院子的民房。
云笙眉头微微皱了皱,她发现了,这个小镇的每条路的尽头都是房子,没有通向外面的路。
“小姑娘,谢谢你救了我。”霍北望捂着伤口坐下,对云笙道谢。
“你快走吧,免得到时候连累了你。”
“小镇只有一条路出去,就是进来的路,趁着他们还没有拦住镇口,你赶紧离开吧。”
“还有,不要相信这个小镇上任何人的话。”
“你怎么不走?”云笙问道。
“我还有事情,暂时不能离开。”霍北望即使受了伤,声音也一直很镇定。
“咚咚咚!”敲门声传来。
霍北望不紧不慢点燃油灯,淡淡问了声:“谁啊?”
“霍大夫,夏家进了贼,我们追贼呢。”
“这样啊,你们等等,我来给你们开门。”
“哎,麻烦您了。”
第 66 章
油灯亮起, 霍北望略有些苍白的脸出现子云笙的面前。
这是个看着很板正的中年男人,许是伤口疼痛的原因,额头挂着些汗珠, 但脸色很平静。
云笙挑了挑眉, 疑惑地看着霍北望,眼里的意思很明显,就这么去开门了?
不再挣扎一下?
神奇的是,霍北望竟然看懂了。
他用口型说了声:“躲一下。”
然后, 也不管云笙听不听,就拿着油灯向院子走去。
云笙看着那人每走一步,背脊就挺直一分, 还挺佩服的。
能忍住剧痛的人都是真汉子。
她抬头看了看房梁, 借力爬了上去。
就是这么利索!
“吱嘎~”
小院门被打开,霍北望就这么坦然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身上的伤没有一点掩饰。
“霍大夫,怎么你也受伤了?”刚刚叫门的人脸色有些凝重, 又有些果然如此的了然,却没有直接动手。
“夏爷的病不能拖了, 我斟酌了一个新的药方,需要新鲜的牛黄。”霍北望微微苦笑,“被牛踢了一脚, 反而伤了自己。”
那人也跟着一笑,望院子里打量了一下,显然,对霍北望的话并不相信。
霍北望很好说话, 直接退开一步:“抓贼人要紧,你们进来看看吧。”
“就是尽量别有大的动静, 我怕惊了那牛,影响了牛黄的质量。”
听他这么说,问话的人跨进小院的脚步就是一顿,他示意其他人不要跟着,轻手轻脚进了小院。
小院不大,火把一照,里面的东西就清晰地映入了问话人的眼里。
小院的角落里确实拴着一头牛,旁边有有些血迹散落,牛腿上也溅到了几滴。
问话人脚步迟疑了一下,又往房间里走去。
桌上放着一把沾血的短刀,旁边是一些金疮药和带血的纱布和绷带。
上面的血迹将凝未凝,显然霍北望意外受伤的时间离现在不远。
问话人走出房间,问霍北望:“霍大夫,您这是还没有休息吗?”
他看了眼霍北望没有换下的,带血的衣服,又看眼角落的牛,垂了垂眼眸。
霍北望苦笑:“哪里睡得着?”
“夏爷那边等着新药呢。”
“对了,我晚上能不能晚点熄灯?”
“八点就熄灯,太早了,我需要时间来整理斟酌出一份对症的药方,很需要时间。”
听霍北望话里话外都是夏爷,问话人就没有再问其他的问题。
他虽然没有同意霍北望晚点熄灯的要求,但态度很好。
等他拿着火把带人离开后,霍北望熄灭油灯,关上院门,回了房间。
在他转身关门的时候,云笙从房梁上跳了下来。
“他们竟然就这么走了?”云笙惊叹。
这位霍大夫的话里有着那么明显的漏洞呢。
那个问话的人不可能没有发现,但那人就这么走了,走了?
黑暗中,霍北望苦笑,这苦笑不似刚刚,是演的。
“他们没信我。”他说道。
“那?”
“他们只是不敢为难我。”
“那位夏爷?”
“聪明!”
云笙点点头,并没有因为霍北望的夸奖而高兴。
夸她的人多了,不差这一个。
“小姑娘,你现在全力跑出小镇,应该还来得及。”
“再晚,暂时就出不去了。”
云笙没答话,她真的要走,这小镇上的人不可能拦得住她。
对,姐们就是这么自信!
“这小镇格局好奇怪。”云笙没跟人见外,坐下后,就把自己好奇了很久的疑问问了出来。
“没什么好奇怪的。”霍北望见云笙没接自己的话,也不恼,淡淡说道。
“你知道?”
“这里,从前是对岸那帮人用来关押审讯地下工作人员的地方。”
云笙一怔,万万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
所以,这里只有唯一的一条联通外头的路。
她看眼屋后的方向,霍北望察觉了。
他淡淡说道:“屋后都是壕沟,又宽又深,底下还有锋利的断刃密密麻麻插着,出不去的。”
“小姑娘,我要处理伤口了,你回避一下吧。”
这话霍北望说得委婉了一些,他其实是请云笙可以走人了的意思。
最好,直接头也不回地离开小镇。
云笙点点头,来到院子里。
问话人从霍北望这里离开后,让其他人继续搜查,他自己则去了小镇最里面的那个大院子。
“夏少,霍北望确实受了伤,不过,他有合理的解释。”
“又是拿我爸做的托辞吧。”夏闻说道。
这声音正是云笙之前听到过的独角戏男人的。
“是,他说他斟酌出了新的药方,我不敢动手。”问话人老应说道。
夏闻点头:“你做的对,要抓人,也要等他把我爸治好了再说。”
“是,我也是这么想的。”老应说道,“夏少,搜查还要继续吗?”
“继续。”夏闻说道,“就让霍北望以为,我们相信了他的话,让他全心全意把我爸的新药配出来再说。”
小院这边,霍北望给自己包扎好,发现云笙还没有走,他很无奈,他就没有见过这么不听劝的小姑娘。
“霍大夫,那个夏爷是谁啊?”云笙见霍北望出来,看着月亮,轻轻问道。
霍北望叹了口气:“进来说吧。”
就算他跟夏闻几乎是明牌了,也不能太嚣张,在院子里就明目张胆地说人家的事情。
真把人惹急了,他倒是不怕,就怕影响了任务。
“你是谁?从哪里来的?”黑暗中,霍北望先发制人。
“云笙,京城来的。”云笙没瞒着,大女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云笙!”
“你是云笙!”
云笙刚想问对方的身份呢,就听到了霍北望震惊的声音,声音里还有一丝让人无法觉察的怀念。
当然了,这怀念肯定不是针对云笙本人的。
“怎么了?我是云笙,很奇怪吗?”
云笙很确定自己不认识眼前的霍大夫,怎么对方听见他名字后的反应这么奇怪?
“不,不奇怪,你是云笙就太好了。”霍北望说道,“对了你三哥的腿现在都好了吧?”
“你是谁?”
“霍北望。”他坦诚说道,“这样,我们都来确定一下对方的身份好吗?”
“恐怕是你想确认我的身份吧?”云笙说道,“你就那么肯定,我会配合?”
霍北望失笑,云笙的身份让他整个人都松弛了起来,言语中不自觉带上了一些温度。
“那我先表达一下诚意。”他说道,“我跟你舅舅是同期参军的战友。”
“不知道你舅舅书桌上用子弹做的飞机模型还在不在?”
“那是我送给他的,模型的底座刻着“赠吾友”三个字。”
云笙点头,确实有这么个模型,云平江也跟她说起过送模型的人叫霍北望。
那个时候,他还对着云笙感慨,霍北望出去执行秘密任务好几年了,不知道有生之年还有没有再见面的可能。
名字和模型都对着上,就是不知道,人能不能对的上了。
霍北望见云笙不说话,知道她并不完全相信自己。
对此,他一点没有生气,反而很欣慰。
要是他说什么,云笙信什么,他才要为老朋友担心了呢。
“我能表达的诚意就是这些了,现在,我来确定一下你的身份,好吗?”
“抱歉,如果你真的是云笙,请一定要配合我。”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拜托你。”
云笙能感受到霍北望的诚恳,点了点头:“你问吧。”
“狼组有几个人?”
“三个。”
“鹰组呢?”
“原来七个,后来八个,现在零个。”云笙干脆利落回答。
霍北望点头:“最后一个问题。”
“你舅舅的左手现在还能开枪吗?准吗?”
夏天的早晨总是来得比较早,此时的房间里,云笙已经能隐约看见霍北望的神色了。
他问出这个话后,眼神一直盯着云笙。
云笙没有回避,点了点头:“会!准!
云平江左手会用枪,准头不比右手差的事情,外人是不知道的。
且对外,云平江左手受过伤,即使能拿枪,也影响准度的。
但云笙知道,云平江左手用枪一点也不比右手逊色。
这点,只有跟云平江亲近的人才会知道。
霍北望能问出这样的话,他身份,十有八九是真的。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云笙,我大概率是离不开这里了,我这里有一份名单,请你带回去给你舅舅。”霍北望说完,期待地看着云笙。
不知不觉,天已经大亮了,云笙看到了霍北望眼里的期待和决绝。
她摇摇头:“我暂时不会回京城,这份名单,你自己带回京城给他吧。”
“我可以带你离开这里。”她说道。
“我知道你的很多事情。”霍北望笑着说道,“我也相信,你能带我离开这个小镇。”
“但我不能走。”
“这里关着我的战友,我得把人救出来。”
“另外,这里的人都是对岸留下来的。”他就是死,也得把这些人都带走。
云笙一惊:“我去报公安!”
这对岸留下的人是敌特,不能姑息!
怪不得,她觉得这个小镇哪哪都让人不舒服呢。
原来是地方不对,里面的人也不对!
霍北望摇头:“他们都是报备过的,公安局的人也会定期过来排查。”
“这里的人算是被变相软禁着。”
但很奇怪的就是,根据对岸那边华国的潜伏者传来的消息,华国这边有人一直在提供情报给对岸。
华国清洗了几轮,传到对岸的情报依旧没有停止过。
很多人都怀疑,情报是从被看守着的这个小镇上传出去的。
军方派了很几波人过来调查,都是无功而返。
霍北望也在这里耗了很多年,直到最近才能确定这里的问题。
只是,之前他一直没有弄明白,这里的人传递情报的具体方法。
他能做的就是想方设法截获发出去的情报。
但实话说,成效不是很大。
直到最近,他才知道,这小镇的地下都是错综复杂的地道。
“所以,那个夏爷是特务头子?”云笙忽然问道。
霍北望点头:“是。”
“那就报公安,把人抓起来问啊。”云笙理所当然地说道。
霍北望摇头:“没这么简单,我们的人看着这里,对岸的人也看着呢。”
要是能抓,他们早就把人抓了,哪里用得着这么复杂。
另外,这个小镇里面的人都是上了清洗名单的,等时机成熟了,一网打尽并不难。
难的是弄清楚他们传递情报的方式,弄清楚,华国还有多少对岸的潜伏者。
云笙越听,疑问越多,但对霍北望的身份倒是越来越不怀疑了。
他的观点和看问题的角度,和云平江很像。
这是很难伪装出来的习惯。
“既然这么多人看着这里,那他们怎么有胆子抓你战友的?”云笙问道。
“这就是我不能走的另一个原因。”霍北望说道。
“这里,应该是对岸所有潜伏者相互联络的中转站。”
霍北望在小镇上生活了几年了,小镇上发生的事情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庞静离开夏家后,就再也没有在小镇上出现过了,可现在,人却被关在镇尾的院子里。
唯一能解释的原因,就是这座小镇有着与外界联通的密道。
那些情报,也是通过密道传播的。
霍北望来这里几年,一直没有被这小镇上的人接受和信任。
但他们又离不开霍北望。
因为,他的医术很好,有可能救活他们的头,夏续怀。
前几天,有人忽然来找霍北望喝酒,把庞静被抓的消息透给了他。
他知道,那是夏闻对他最后的试探。
如果他再不拿出救治夏续怀的药方,他们就要对他动手了。
当然了,他拿出了救治夏续怀的药方,他们也会对他动手。
没有什么区别。
“救出庞静,我应该就能知道密道在哪里,到时候,把密道毁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一半。”
“另一半,就是名单了。”
“云笙,很抱歉,要把你牵扯进这桩事情中了。”
云笙摇头,这个倒不是什么大问题。
和大义有关的事情,她都是义不容辞的。
问题是:“您不挣扎一下吗?”
“不是只有牺牲才能完成任务的。”
“可这里的地道必定九曲十八弯,想要彻底炸毁地道,让情报彻底无法传递,需要太多的火药和引线,我根本搞不到。”
就是搞到了,也运不进来。
他只能亲自去炸毁地道。
这样的话,他大概率也会被埋在地道里。
“只要能完成任务,我没什么好挣扎的。”霍北望说道。
他从接受任务的那一刻开始,就把生死抛开了。
至少,他死后是埋在华国的土地上的,比还潜伏在对岸危险工作的战友要幸福多了的。
“您就没有想过,把这里的人都制服了,顺利救出您的战友,然后,把地道堵了不就行了吗?”
“或者,把这个地方直接给占领了,顺藤摸瓜,把其他的敌特一锅端了也行啊。”
霍北望:……哪有这么容易的?
霍北望失笑摇头:“这个小镇上有上上千人,怎么可能把人都制住?”
“我想过下药,没用,他们每家每户都有水井,平时都是上锁的,根本没机会。”
“且他们对外人很防备,也不会吃喝外人递出的东西。”他补充。
云笙听后,啧啧了两声,发出灵魂质问:“这样有问题的一个镇的人,为什么要留着啊?”
直接噶了,或者关着不好吗?
万一哪天,这小镇上的人登高一呼,引起动乱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附近可还有其它的小镇呢。
到时候出了大乱子,算谁的啊?
这么大的隐患,政府不可能看不见的啊。
这得有多大的心,才能放任啊。
就算是要钓鱼执法,用这个小镇的存在钓出暗处的敌特,那也不能给小镇这么大的自由和自主吧?
她之前直接就进来了啊,且街上的人看到陌生面孔都习以为常了。
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小镇一直是对外开放的。
云笙都有些怀疑,这小镇的地下还需不需要地道了。
真有人要传递消息,人家光明正大的进小镇溜一圈,就把情报交流完了好么?
哪个天才人物想出的这种所谓放长线钓大鱼的方法啊。
傻缺了吧!
云笙没忍住,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
霍北望苦笑,指了指天:“吹妖风的那拨人提的。”
他们还美其名曰,两岸本是一家,他们优待这些人,是做给对岸的人看的。
也是表态,华国对他们很友好,随时欢迎他们回归。
云笙:……槽多无口。
失误了,她那个时候应该打得更狠一点的。
“传递情报没有你说的那么容易的,地道也是真的存在的。”霍北望挽尊。
当然了,他不是帮尚虹那拨人挽尊。
这点,云笙明白。
霍北望继续说道:“所有情报也是在地道里完成交换的。”
“小镇一直是被监控着的。”
他们没有放任的。
“好吧,我觉得,我们没有必要浪费时间讨论这个,我们还是商量一下怎么把问题解决吧。”云笙说道。
她并不想知道,有多少人力物力在为那拨脑子有问题的人擦屁股买单。
霍北望:……合着他说了这么多,云笙还是坚持靠他俩就能把上千人同时放倒呗。
他是知道云笙很有本事,放倒了一火车劫匪的消息的。
但这小镇上的人跟那些乌合之众的劫匪不一样。
他们无论心计和身手,都是不差的。
霍北望还能确定,这些人手里肯定都是有枪的。
霍北望叹气,说不下去了。
云笙没说那些人缺心眼之前,他从来不抱怨环境,只针对问题,想办法解决问题。
但云笙把问题的根本点出来后,他想到小镇的烂摊子后,心里就会冒出无数的粗话。
云笙说的没错啊,没那几个脑残,就没有这么多的事情了啊。
霍北望决定闭麦,听听云笙的想法。
行不行的,试试呗。
反正现在,夏闻也不敢直接搞死他,他蹦跶试试呗。
能活着,干嘛一心求死啊。
反正他已经做好了亲自炸地道的准备,大不了一死嘛。
死都不怕,还怕什么折腾?
这么一想,霍北望浑身就是一轻。
“云笙,你说怎么搞?我去执行。”霍北望说道。
云笙以为要说服霍北望需要费些口舌呢,没想到,人家前一秒还在分析利弊,质疑事情能可行性,后一秒,直接接受了她的想法。
这,挺好的。
不过,事情得云笙自己干,霍北望帮不上忙。
“你回答我几个问题就好了。”
云笙说完,非常干脆的开始问问题。
“小镇上的人会不会在固定的时间里聚集在一起?”
“不会。”
好的,一次性撂倒不行。
“行人能自由进出小镇,小镇上的人能不能也自由出入?”
“能出去,不过需要报备,由专人陪同着出去,是相对的自由。”
“他们今天会出去吗?”
“不会,审批出行报告的人不是尚虹一拨的,卡得很严,小镇上的人试过几次后,除非不得不出去,基本不打报告。”
“所以,人都是齐的。”霍北望加了一句。
很好,云笙喜欢瓮中捉鳖。
“八点熄灯是固定的吗?”
“固定的,也是卡审核的那个人定的,而且,熄灯之后,没有意外情况不能开灯,外头有什么动静,由老应带着巡逻队成员负责。”
很好,争取今天晚上,小镇就只有一盏灯亮着,就是霍北望家的。
“噢,老应就是昨天问我话的那个人。”
“今天。”霍北望看了眼外头的天色,继续说道,“他应该在写报告,把昨天晚上忽然亮火把的事情上报。”
“那他会出去吗?”云笙只关心这个。
“不会,镇口的门楼那边有邮箱,把报告放进去,会有人过来拿的。”
“那就好。”
人齐就行,最多废点时间,不用担心有漏网之鱼。
“你准备怎么做?”
“把人都放倒啊。”云笙理所当然地说道,“然后,该救人救人,该找地道找地道啊。”
霍北望:……这,这么简单的吗?
云笙:……就这么简单啊?要多复杂啊?
霍北望叹气,一口气放倒上千号人的药要怎么搞进来?
这个想想办法,弄些浓缩的,也不是办不到。
但怎么下药不被人发现,才是重点啊。
万一被人发现了,上千人一拥而上,后果简直不敢想像啊。
“这事交给我就行,你在家里养伤吧,等把人都放倒了,我就来找你。”
云笙往院子走去,在开门前,又转头叮嘱道:“你别出门,免得你也倒了。”
“……行!”霍北望答应道,最后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一句,“万一,我是说万一你被人发现了,就往我这儿跑,暂时护住你,我还是能做到的。”
云笙直接摆摆手走了。
谢谢,但用不着的。
镇尾院子,老应正如霍北望说的那样正咬着笔杆,一个字一个字的憋报告。
让他操家伙行,让他拿笔写报告,他真不行。
结果,这事,还非得落他身上,他都怀疑这是卡他们出行报告的那孙子故意使的坏。
那孙子就是知道他不乐意写报告,所以,故意给他这个差事。
这样,他为了不写报告,就会尽量维护小镇的安稳。
真不是人啊!
老应又抠出一个字写上。
“老应,你去问问霍北望,新药的事情怎么样了?”夏闻过来说道。
“诶,这就去!”老应是夏家父子的死忠,闻言立刻放下了笔,往外跑去。
他一打开门就吸了口云笙撒过去的药粉,来不及“吱”一声,就倒了。
云笙微微弯腰,把人提溜进院子,把院门关上。
擒贼先擒王和关门打狗的道理,她都是懂的。
夏闻以为关门的人是老应,没有在意,他还疑惑老应竟然知道关门了?
然后,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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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头,看到了对着他假笑的云笙。
夏闻被生生吓出了一声冷汗,他正想质问云笙是谁,手刚刚摸上枪呢,就赴老应的后尘,也倒了。
云笙是知道这院子里还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夏爷的。
为保万无一失,她把人找到,也给人撒了把药粉。
至于这药粉会不会直接把这夏爷送走了什么的,云笙表示,不会噢,除非他的时间本来就到了。
云笙就这么一家家撒药过去,从镇尾开始,到镇口,可把她累坏了。
不过,成果也是喜人的。
她来到霍北望暂住的地方,告诉他,人都已经放倒了。
霍北望人生第一次失态,觉得自己是幻听了。
“你,你说,上千号人都被你撂倒了?”
“对啊,你要不要去救人?”救他战友。
“……去!”
他们在镇尾院子的地下室里找到了庞静。
霍北望一喜,快速上前几步把人扶起来。
“庞静同志,你没事吧?”
“你是?”
“我是来救你的。”
“外面?”
“外面的局势都被控制住了,你放心。”
“多谢。”庞静指着一处地方,说道,“那儿有道暗门,是通往地道的。”
说完这句后,她就昏迷了过去。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
小镇上的人都倒了,霍北望也不急着炸地道了,而是通知了过来拿报告的同志,让他们悄悄派人过来控制住小镇。
然后,顺藤摸瓜,把跟小镇有关联的敌特全部一网打尽。
当然了,这需要时间。
也当然了,事情到了这里就没有云笙什么事情了,她准备跟霍北望道别后,就继续启程了。
“你要去哪里?”霍北望关心问道。
“去陕省。”云笙没有隐瞒。
霍北望说了,这边的事情他会交接给那位卡报告的同志,他则会马上启程回京城,把名单交上去。
他跟云平江是好友,云笙去哪里,根本没必要瞒着他。
“陕省啊。”霍北望想了想,说道,“我那里有一张秦都旧址的地形图,你需不需要?”
“虽然说,跟现在的很多地名都对不上,但比现在的地图要详细得多的多。”
“你一个人去那边,也可以作为参考。”
霍北望还在努力推销,没有看到云笙骤然放光的眼睛。
她要!
“要!要!要!”云笙连忙说道。
“霍叔,我可太需要这个了!”云笙一高兴,连霍叔都喊上了。
霍北望失笑:“好,我给你拿去。”
临分别前,霍北望说道:“一路小心,希望你回京城的时候,我还在,到时候,我再正式向你道谢。”
云笙点头:“霍叔再见!”
京城,收到霍北望递过来的消息的封寄余哑然失笑。
没想到,云笙在寻宝的路上还能帮了他的大忙。
这个小镇,他一直没有动,就是想看看,尚虹那帮人会不会通过小镇跟对岸联系。
要是能找到他们跟对岸联系的实证,把他们搞下台就不难了。
可惜了,这帮人非常谨慎,他一直没有抓到现行。
现在,小镇悄无声息就换了人。
兴许,他等的机会就要来了。
云笙拿着秦都旧址地图喜气洋洋地重新启程了。
现在,可真正的是万事俱备了呢。
接下来的行程,云笙就没有去小镇感受什么人间烟火了,而是赶路之余对照着地图,确定了战国卜甲的下落。
这么一来,云笙寻找徐公宝库的热情就又一次被彻底点燃了。
接下来的行程,她虽然说不上日夜兼程吧,但也没有再耽搁行程。
霍北望回到京城后,直接去找了封寄余,把手上的名单亲自交了上去。
“辛苦了。”封寄余真心说道,“接下来,我这边会有大动作,你就留在京城吧。”
“好。”霍北望没二话,直接答应下来。
公事说完后,他们就开始了叙旧。
是的,霍北望和封寄余的感情也很不错的。
封寄余,云平江和霍北望,从前在军中是被称为铁三角的。
不仅指他们的关系好,也是指,只要他们三个人一起执行任务,就没有不成功的。
这回,铁三角重聚京城,也是时候该重拳出击了。
“你先回家休整,过几天,我喊上平江,我们一起喝一杯。”
“好,那你忙,我先回家了。”
云家,云平江下班后,高兴地对唐明丽说道:“北望总算是回来了,再不回来,我都以为他在外面出事了。”
“北望回来了啊。”唐明丽也挺惊喜的,“那你赶紧把人约到家里来吃饭啊。”
“他家里又没人了,冷锅冷灶的。”
“到时候,我炒几个好菜,你们喝一杯,好好叙叙旧。”
“别急,先让他休整两天。”云平江笑着说道,“刚执行完任务回来,还满脑子都是事儿,让他先缓缓。”
“谁满脑子都是事儿啊?”云挽月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挽月回来了,这次出差顺利吗?”唐明丽上前帮着拿行李,顺口问道。
“很顺利,我一忙完就回来了。”
云挽月自从上次的火车被劫事件,和云笙母女感情有了质的飞跃后,在云笙的鼓励下,重新用最大的热情投入了工作中。
这不,她之前又一次接到出差的任务,又出了一趟差。
整个人看着虽然有些风尘仆仆的,但精神状态非常好。
“云笙呢?”云挽月问道,往楼上张望了一下。
这么久没有见到宝贝女儿,她可想念极了。
“去陕省了。”唐明丽把之前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然后冷着脸说道:“那些人也真是好意思,这样的任务说发布就发布了,也没有人拦一栏。”
“我们家云笙一个小姑娘,就这么餐风露宿地去寻宝去了。”
唐明丽吐出一口气:“我一说起这个就生气。”
“好在,前两天云笙刚打电话给我们报了平安,说是一路往西南,风景不错,遇上的人和事也都不错,还小有收获呢。”
唐明丽不知道云笙收获了什么,但不妨碍她替云笙高兴啊。
“去这么远的地方啊,早知道我这次就不出差了。”云挽月说道。
语气里有遗憾却没有担心,她对云笙的实力迷之相信。
“对了你们刚刚在说什么呢?”她问道。
“哦,我们在说让北望来家里吃饭呢。”唐明丽说道。
“北望哥回来啦,她这出去了有五六年了吧?”
“是啊,那个时候,正碰上那几个脑子不清楚的说话最管用的时候,平白接了个原本不用接的任务,出去冒险了这么多年。”云平江接话。
“行了,少在家里说他们,晦气!”唐明丽说道。
她是极不喜欢尚虹这几个人的。
她觉得尚虹这个人特别别扭。
就是那种非得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有魅力有能力的人,还特别喜欢别人的奉承。
本来吧,这是个人性格,唐明丽看不惯,不跟这样的人多来往就行了。
但尚虹把这个心思用到了正事上,左右了很多政策,这就让人厌恶了。
这满京城除了溜须拍马的,哪家人说起她都要“呸”一声的。
她拉着云挽月的手,悄摸摸把云笙前段时间把那几人套了麻袋的事情说了。
姑嫂两个你一句我一句,说得不亦乐乎。
几天后,封寄余约上云平江和霍北望去钓鱼。
三人去了从前常去的湖边,偷得浮生半日闲。
“平江,这次,咱们云笙又立功了。”封寄余把米糠团吧团吧往水里轻轻一丢,打个窝,笑着说道。
“哦?我家云笙去寻个宝,还能立功啊?”云平江把蚯蚓挂上鱼钩,拿起鱼竿往水里一甩,也不问云笙立了什么功,开口就是夸,“我们家云笙就是厉害。”
“确实厉害,我们云笙啊,是个福将,她走到哪里,胜利就在哪里。”封寄余拍了拍手,也开始挂蚯蚓。
“对了,她立了什么功?快跟我说说,等我回家了,说给家里的两位女同志听。”
“让北望跟你说。”封寄余一甩鱼竿,同时把话题甩了出去。
霍北望在云平江和封寄余你来我往的一句句对话中,终于找回了当初铁三角的状态。
他笑着把当时的事情说了一遍,然后也跟着夸:“我就没有见过这么灵动聪颖的孩子。”
他放松地坐在小马扎上:“我们还互相认证了身份,呵呵。”
“呦,你难得对小孩这么有耐心的。”封寄余调侃。
“哈哈哈,我见着云笙就很觉得很亲切,她说话做事,都是我欣赏的样子,我哪里有不愿意给出我的耐心的。”霍北望说道。
铁三角钓着鱼,聊着孩子,渐渐地话题就放到了正事上。
谁也不知道这三个衣着朴素,坐着小马扎,因为钓到鱼高兴得不成样子的中年男人,此时讨论的,是怎么尽快把尚虹他们搞下台。
远远看去,这仨跟隔壁喜欢钓鱼的大叔大伯们好像也没有多大的区别。
事情说完了,鱼也钓好了。
封寄余把鱼给了云平江,回办公室加班去了。
云平江就拉着霍北望回家吃饭。
“赶紧的,别磨叽了,你嫂子都盼着你好几天了。”云平江说道。
“那我也不能空着手就上门啊,我们再约个时间,容我去买些礼物才好。”霍北望笑着说道。
“咱们这交情,还需要你带礼物才能上门?”云平江笑骂道,“你再这么说,我削你了啊。”
“哈哈哈,好好好,我不说了还不行嘛,我也想念嫂子做的菜。”
“那还等什么?走啊!”
两人把东西收拾好,拎着鱼就往云家走了。
“北望来了啊。”唐明丽见到霍北望先是跟人好好寒暄了一下,又开始张罗起饭菜。
很显然,她对霍北望的印象非常好。
云平江和霍北望都不是等着吃喝的人,就帮着杀鱼洗菜。
家里很是热闹。
云挽月到家的时候,就看到院子里有个男人蹲着杀鱼,她以为是云平江呢,就笑着说道:“哥,收获挺丰富的啊。”
“我今天有口福了。”
“挽月,好久不见了!”霍北望听到云挽月的声音,杀鱼的手一顿。
“北望哥,是你啊,我还以为是我大哥呢。”云挽月笑着说道。
她也不着急进屋了,坐在院子里的木凳子上,把包放在腿上,看着霍北望杀鱼,边跟他聊天。
“你这回会在京城待多久啊?”云挽月问道。
“这次回来,就不走了。”霍北望说道。
“真好,你在京城,就能跟我哥常聚聚了。”云挽月笑着说道,“你不在京城的这些年,他常常念叨你。”
“我在外头也挺想你,们的。”
霍北望语气里的停顿,云挽月没有听出来,她看着霍北望动作利索地杀鱼,想起了很久以前,他们年轻时候的事情。
她感慨道:“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人生过半了啊。”
“那就过好剩下的那一半。”霍北望笑着接话,“我们未来的路也还很长呢。”
云挽月点头:“你说的对。”
云家热热闹闹招待着客人,云笙从小镇出发后,就一直在开车赶路。
开了几天的车,找到战国卜甲具体位置的兴奋劲过去后,云笙就又觉得开车开烦了。
她对自己的反应是有些好笑的。
是现在的生活给了她厌烦这个看不惯那个的底气吧。
要是换了上辈子,她就是再厌烦在冰天雪地里出门也没用,还是得出门挣钱。
此时夕阳西下,云笙找了个风景好的地方停下车,利索地跳上车头,双手环着膝盖看着西斜的夕阳出神。
真好啊,她想道,把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身心都自由的感觉,真好啊!
云笙换了个姿势,双腿盘膝而坐,从空间里拿出一瓶汽水。
她也不用什么启瓶器,直接用手把盖子拧了,往嘴里灌了一大口。
她其实是想喝酒来安抚这忽如其来的情绪的,但她要开车啊,只能用汽水来代替了。
云笙专心放任自己情绪,又仰头喝了一口汽水。
这辈子,什么都不一样了,真好啊。
岁月静好的人只有云笙。
小重山生产大队,南家两房人反目成仇已经成了定局。
南糖回家后带来蒋程永远不会回南家的消息后,两家人的关系更僵硬了。
呃,蒋程现在就是想回来也回不来了啊,他搁医院躺着呢,昏迷了很久很久了
对的,他也是吸了樊护小院里的混合药粉躺倒的那一波人之一。
一开始,南家两房人还只是吵架,就是打架也只在院子里发挥,发展到后来就是全武行了。
除了吃饭的铁锅和碗筷,两家人家里的东西基本都被砸了个稀巴烂。
这样的情况下,钱凤仙也顾上不南糖了。
南糖在贺家的日子对南糖这样从小娇生惯养的人来说,那就跟每天在地狱里煎熬着似的。
她之前在京城面对贺鸿志有多嚣张,现在就被贺家人整治得有多惨。
从前,她还不愿意照顾瘫痪在床的两老,现在,这些活都是她的。
她如果不做,赵翠菊就会打骂她。
南糖受不了回过娘家的。
这回赵翠菊可没有再惯着,直接追到南向前家里骂人。
她边骂难听的话,边把钱凤仙做的事情都抖了一遍。
最后,把南糖拉回贺家继续做牛做马,临走前还不忘嫌弃地让南糖以后不要随便回娘家,万一学她娘乱来,生了别人的孩子,她可不会善罢甘休的。
把钱凤仙臊得,差点找个地缝钻进去。
有些事情,她从前自己做的时候不觉得有错,还理直气壮的。
但当这些事情被别人从嘴里说出来后,那滋味,甭提了!
尤其是赵翠菊那鄙视的眼神,和旁边南向前看过来的杀人的眼神。
那一瞬间,她是真的为自己年轻时的冲动和狠毒后悔了的。
为了这个,钱凤仙心底也希望南糖暂时别回娘家了。
赵翠菊的嘴,能把她说没了的!
她受不住。
南糖没了娘家做为依仗,又没有了钱,每天睁开眼睛就是忙忙忙,渐渐的,她变得麻木了起来。
贺家人习惯的打骂,她已经不再反抗,她就想着等她生了儿子,等熬死了几个老不死的,她就可以翻身了。
可惜,贺鸿志从京城回来后,就没有再回过家了。
南糖开始了漫长的自我说服和等待。
回到部队的贺鸿志倒是得到了领导的赏识和战友的推崇。
他在大比中虽然只拿了第二的名词,但那是全国大比,这第二的含金量已经很高了。
他的领导更是准备重点培养他。
但是,见识过京城繁华,见识过蒋家出行就开车的阵仗后,贺鸿志并不满意现在的生活。
他觉得自己的人生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应该能抓住在京城的机会,一飞冲天的才对。
不过,他是个沉得住气的,虽然心里有诸多想法,但行为上一点都没有表现出来。
在军队里,他对领导的赏识感恩戴德,恨不能掏心掏肺来回报,对战友的拥护真诚地给予回应,常常请战友们改善伙食。
反正自从结婚后,他的工资和津贴就再也没有寄回家了。
他供养了家里这么多年,已经对得起家人了。
家里有南糖在,长嫂如母,她是要担起责任的。
谁让南糖骗了她,什么京城的大哥,什么大户人家的女儿,南糖那个大骗子,就该让她为贺家做牛做马。
关键是,她还嫌弃他!
他那么勇猛的一个男人,她竟然嫌弃他!
呃,但事实就是他现在只是外表看着勇猛。
他,确实已经不行了,站不起来了!
原本吧,这样的私事也不影响他在军营的表现。
以他现在的势头,熬熬资历,多完成一些任务,升职的速度可能没那么快,但肯定会升上去的。
坏就坏在,他不信邪,觉得自己是因为京城的事情受了刺激才会暂时不行的,并不是他人不行了。
所以,一独处,他就想证明自己是行的。
这事吧,次数多了,总会被人撞到的。
那战友么也是个损的,他看见了,但他当做没看见,转头喊了很多人过来看热闹。
在贺鸿志尝试那什么的时候,那战友领着人就破门而入,一把掀了他慌乱下盖上的被子。
战友的本意其实是想笑话贺鸿志这么大强度的训练后竟然还有这心思,这说明贺鸿志是真的强啊,已经对所有的训练游刃有余了。
他吧,其实是带着些奉承捉弄的亲近的。
但那被掀开的被子就是贺鸿志被扒了脸皮啊。
他那折腾了又折腾的啥,都没有跟他的战友点头打招呼的能耐,就,那么软趴趴的~
场面陷入难言的尴尬中。
当然了,最社死的人必然是贺鸿志。
他几乎是用杀人的目光看着起哄的那几个人的。
因为太过气愤,他甚至忘了用被子盖住他那不争气的,那啥。
还是那个领着人过来的缺德战友机械着动作,把被子被贺鸿志盖了回去。
然后,又机械地领着人垫着脚离开了。
此时,他的内心是这样色儿的:原来,看着勇猛彪悍的贺排长,竟然,不行啊!啊!啊!
难怪呢,贺鸿志结了婚,也不常回家呢。
几个起哄的缺德战友对视了一眼,显然,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都是男人,他们虽然还没结婚,但都是理解并同情贺鸿志的。
此时的他们还想着以后要对贺鸿志更好一些,好让他知道,这世上的值得,不是只有男女之情的,兄弟战友之情,也是很值得珍惜的。
希望他们的行动能温暖到贺鸿志。
贺鸿志:……我谢谢你们!
那之后,那几个战友也确实对贺鸿志更好了,还有给他打饭占座叠被子的。
贺鸿志一开始还忍着,也曾试图解释过那次是“意外”,他其实很行的。
但他一解释,就会对上战友同情又真诚地眼睛,并且会拍拍他的肩膀一脸“我懂”地点头。
懂啥?
懂他是死要面子呗。
发展到后来,贺鸿志就感觉别人看他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尤其是有随军的军嫂聚在一起聊天的时候,贺鸿志就会觉得她们是在谈论他的事情,是在集体嘲笑他。
那帮老娘们和小重山生产大队里对别人家的事情指指戳戳的乡下妇女根本没有两样的!
到最后,他去食堂吃个饭,别人看他一眼,他都觉得家人是在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他。
不知不觉间,他跟战友们渐渐疏远了起来。
其实,这个真的是贺鸿志误会了。
那几个战友虽然缺德吧,但真没缺德到把他的私事到处宣扬的程度。
他们其实也很尴尬的。
之后,他们也一直在用行动表达自己的歉意。
可惜,双方不在一个频道,他们越是用力想弥补,越是让贺鸿志不自在。
贺鸿志没有当初的意气风发,越来越沉默阴沉起来。
矛盾的爆发在于那几个战友在一次开会间隙私下说笑的时候,其中一个战友看了贺鸿志一眼。
那战友用身家性命发誓,他真的只是无意中抬头看了一眼贺鸿志,他甚至还对他非常友好的笑了笑,他们说的内容也跟贺鸿志的男性自尊没有丝毫关系。
但他的笑容在贺鸿志的眼里就是另外一种意思了。
那是鄙视的,嘲笑的,看废物的眼神!
贺鸿志瞬间就炸了!
长久以来的压抑和不得志,让他爆发了。
他一打六丝毫不落下风,重点攻击那个用异样眼神看他的战友。
就是这个人,一直嫉妒他,还领着一大波人来看他的笑话!
没错了,那个仅仅用了一个眼神就让贺鸿志破防的人就是那个领着人掀了贺鸿志被子的那个缺德战友。
这妥妥的新仇旧恨了啊!
贺鸿志一打六的同时特别关照了这个战友。
并且,非常没有品德的冲人家的下三路动手。
其他人见势不对,倒是立刻过来劝架了。
但军营里么,有跟谁谁谁要好的,就会有跟谁谁谁不对付的么。
诶,有人就趁着劝架的时候搞小动作,偷袭了自己死对头。
好么,那本来跟贺鸿志打架还收着些的,毕竟是他们先犯贱掀人家被子的战友就怒了啊。
人家直接就脱离战场和偷袭他的人干了起来。
发展到最后,会议室成了大型打架现场。
这件事情的性质很恶劣,所有参与打架的人被训话,关禁闭。
那被贺鸿志暗算了下三路的缺德战友摸着剧痛的隐私部位,想着自己会跟贺鸿志一样站不起来的未来,悲从心起。
他还没有娶媳妇呢,怎么就紧着他一个人霍霍?
现在,他还要被关禁闭,他太惨了啊。
想到自己以后不是爷们了,没准说话的时候还会学他家老姑翘兰花指,他就破防了。
上头长官还在训话呢,他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贺鸿志你个死太监,你自己不行了,就想让我也不行,你不是人!”
“我跟你拼了!”
这话的信息量实在是太大了,冲击的正在训话的长官都失语了。
他下意识就往贺鸿志的脐下看去。
他发誓啊,他真的是下意识的,完全没有恶意的,就是那么一瞥哈。
结果,给贺鸿志整得彻底崩溃了,他“嗷”地大吼一声,冲上去把长官也给揍了。
场面一度陷入死一般的寂静,现场只有长官的痛叫声。
然后,大家合力把贺鸿志拉开。
长官捡起掉在地上的军帽拍了拍重新带上,又整了整衣冠,说了声:“胡闹!”
然后,贺鸿志也不用听训话了,直接被拉去关了禁闭。
那个哭自己也成太监了的缺德战友被送去了医务室。
经过军医专业的检查,人家告诉了他两个消息。
一个是好消息,这哥们没废,能用。
第二个是,得休养,吃药,之后的个把月,少喝点水,上厕所的时候,会疼,很疼。
那战友差点当场给军医跪下,他不用成为太监了,真好啊。
呜呜呜,也不枉费他用手挡,用大腿夹,用各种办法护着了啊。
当然了,该关的禁闭,他也没有逃脱。
正好了,关禁闭的时间就当是休养了。
他这边为自己从前的莽撞和缺德付出了代价。
贺鸿志那边的情况更加严重一些。
打群架是他起的头,这点当时在会议室的所有人都是可以作证的。
他还袭击了训话的长官。
这两项都是很严重的违纪。
要不是他的领导力保,贺鸿志现在就可以卷包袱回家了。
但是吧,这事一出,那缺德战友那话那么一喊,贺鸿志又因为长官的一眼就破防。
那他行不行的,都不用人去求证了好么。
他,不行啊!
铁板钉钉的啊!
于是,原本真的从来没有说过贺鸿志什么,就是提起他也是竖大拇指夸一句“青年才俊”的军嫂们一见面,先就使个大家都懂的眼色。
然后,再鬼鬼祟祟地,一脸不可言说笑容地,极为小声的开始说起最新的八卦。
如贺鸿志所愿,之后,大家看他的眼神确实都不是那么的,嗯,清白?了。
贺鸿志从前就只是自己臆测就能破防,现在,他见识了那些真实的,异样的眼神后,根本无法承受,也没有办法像最初那样心无旁骛地训练。
另外就是,那缺德战友为了确保自己还能传宗接代,走路都是极为小心的。
嗯,仿佛穿着隐形的尿不湿,那种撇着腿走路的样子。
这不就是无时无刻在提醒着其他人,贺鸿志对自己的战友下了死手吗?
谁愿意亲近这样的人啊。
人家只是在人群中看了他一眼啊一眼,就差点被打废了啊!
这种情况下,贺鸿志在军营里根本就待不住。
最后,毫无悬念的,他退伍了。
领导是想保他,但人家不是慈善家,贺鸿志也不是人家儿子,人家保他,是希望他有回报的。
往大了说,希望贺鸿志成材,以后报效华国。
往小了说,贺鸿志升上去后,会是那位领导的助力。
可现在的贺鸿志,已经废了。
领导松口了,贺鸿志本人也没有再争取,他的退伍通知很快就下来了。
南糖每天都在期待贺鸿志回来。
然后,贺鸿志真的回来了。
呃,就不知道,她能不能如愿了。
第 67 章
云笙那天以狂放之姿用汽水把自己灌了个饱后, 就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不想再喝汽水了。
嘴巴里有一点甜感觉很好,嘴巴里都是甜,连打个嗝都带着甜味, 就让云笙觉得有些腻了。
云笙调侃自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嘴里是甜的,心里是甜的,生活都是甜的才好呢。
说是这么说的,但云笙还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只喝白开水了。
说起白开水, 旅途上无聊的时候,云笙试验过那杯被她放在空间里很久的搪瓷杯里的水,看能不能增加药效。
事实证明, 不能。
当然了, 她不会拿人随便试药,也没有自己给自己下完毒再解毒的喜好。
她是干粮和大肉包吃腻了,干脆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在途经的山头上捉野鸡撵野兔时, 顺便给野兔喂了把药,做了个试验的。
野兔:……它也很迷惘, 它不知道自己是被毒死的,还是被扭了脖子的,反正, 最后,都是被吃了的,悲!
云笙对这个结局有心里准备,倒也没有太失望。
然后, 她一口气把在空间里吸收了很久的精华的水给干了。
没效果归没效果,不能浪费嘛。
因为得出了结论, 从此以后,她不小心划破皮,第一反应不是止血,而是顺便挤几滴血出来准备一些解毒丸。
就,挺节俭的。
嗯,挺好的。
真挺好的,让云笙闲的没事给自己划拉一个口子,她才不愿意呢。
但这种意外情况下,当然要物尽其用的啦。
野兔死不瞑目后,云笙也没扔,不管这野兔身体里的毒有没有完全解了,反正她吃了都不会有事。
很久没有吃烤肉了啊。
于是,夜色深深,月华满地的山林里,云笙左手翻着野鸡,右手翻着野兔,时不时停下来刷一些刚刚现掏的野蜂蜜。
那肉啊,就“滋滋”地冒着油,焦香四溢,一看就是表皮酥脆,肉质鲜美,满口鲜香的极品烤肉啊。
云笙都给自己馋得咽口水了呢。
等肉烤好了,她也不搞小刀分肉,秀气着吃的那套,直接撕下一个鸡大腿就啃了起来。
嗯,好吃!
香!
云笙吃得不亦乐,倒是把躲在暗处执行任务的两个做着伪装的人馋了个半死。
他们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一般二般的情况下,他们绝对不会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因为口腹之欲晃神的。
除非忍不住。
云笙的手艺那都是上辈子千锤百炼,经过华国最专业的吃货群体——人民群众的考验的。
她这辈子不喜欢做饭做菜是一回事,给自己弄喜欢的吃的是另一回事情。
手艺那是杠杠滴!
夜里愈发安静,那两个执行任务的军人耳边仿佛都听到了云笙一口咬下酥皮的脆爽声了。
“咔嚓,咔嚓!”
“口水擦一擦!”顾文臻没忍住提醒了一下旁边有些失态的战友。
“谁!”云笙低低喝道。
刚刚失态的军人觉得抱歉,正想着要么出去跟云笙打个招呼,安抚一下被惊吓到的女同志。
顺便的,就是顺便的,问一下那位女同志,能不能卖一些烤肉给他。
他可以出高价。
反正任务对象还没有出现,他速战速决就行了。
他刚想动,就被顾文臻按住了肩膀。
就见云笙话落后,三个彪形大汉从暗处走了出来。
顾文臻和战友立刻戒备。
“小姑娘,烤肉的手艺不错。”彪子大脚踩在火堆边的枯树干上,一只手放在大腿上,撑着身体,随口赞道。
“彪子哥,这兔肉还没有动过。”麻子直接拿起插在土里的兔子,颠颠儿跑回彪子的身边,讨好地往彪子手里递。
彪子接过后,直接啃了一口。
“嗯,味道不错。”彪子收回腿,直接坐上枯树干,大口大口吃了起来。
云笙:……他小时候,他的妈妈一定没教过他,陌生人的东西不能随便吃。
算了,估计是个脑子不好使的,云笙选择了原谅。
反正烤鸡也够她吃了的。
关键是那兔肉吧,你懂得,它有问题,不是谁都能吃的。
那人不问自取,出了问题,云笙可是没有售后的。
这么想着,云笙继续啃起了自己的大鸡腿。
“彪哥,这小姑娘的手艺合您的胃口是她的福气,要不要,咱们把人带走?”
“这样,以后就能随时吃到合你心意的东西了。”
“而且,她长得还不错。”麻子搓了搓手,挤眉弄眼地说道。
旁边的另一个手下刚子翻了个白眼,这个缺德的麻子,人家小姑娘招谁惹谁了?
不过,他动了动鼻子,这烤肉的味道还真是香。
真把这小姑娘带上,天天给他们烤肉,倒是个不错的主意。
彪子一开始是没有注意云笙的长相的,听麻子这么一说,眼睛就往云笙脸上瞟了过去。
火光的映照下,云笙如玉的脸染上暖色,多了几分温柔无害。
彪子直接就看呆了。
他身边的女人多是妖娆挂的,要么就彪悍挂的,柔弱可欺小白兔挂的也有。
但他从来没有见到云笙这种长得跟仙子似的,在他们这样一看就是坏蛋的人面前却云淡风轻啃鸡腿的女同志。
这种反差直击彪子的心脏。
烤兔子,他也不啃了,随手就扔给了身边的麻子。
秀色可餐,他已经饱了。
不仅饱,还有些撑,胃略略有些堵。
麻子接到烤兔肉一点也不嫌弃彪子的口水,上嘴就是一口。
接着,他的脸上就露出了享受的神态。
这烤肉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吃一百倍!
刚子不敢跟彪子抢肉吃,还不敢跟麻子抢吗?
他一把夺过烤肉,直接咬了一大口。
好吃!
两人也没打起来,就这么你一口,我一口,把彪子吃剩下的烤兔肉给吃了。
完了,他们觉得不够,还把骨子给嚼了。
然后,他俩好像是被香迷糊了,双双坐在火堆前,开始了发呆。
彪子觉得没眼看。
这俩货跟着他也没少吃好东西,一个烤肉就给吃美了,没出息。
他咂了咂嘴,转头看向云笙,正准备吹嘘几句,套套近乎。
云笙忽然开口了:“倒!”
“什”么?
“么”字还没有出来,彪子和麻子还有刚子就毫无征兆地倒了下去,浑身开始了抽搐。
云笙是用剧毒做得实验啊。
怕云笙吃亏,冲过来准备跟彪子他们对上的顾文臻两人:……
“顾文臻?你怎么在这里?”云笙一眼就认出了脸上抹了泥的挂名前夫。
顾文臻愣了一下,根本没有认出云笙。
云笙跟刚重生回来的时候确实判若两人。
但顾文臻认不出人,更大的原因是他从来没有把云笙放在心上过。
“你是?”
“我是云笙。”云笙爽快自我介绍,“哦,从前叫南笙来的。”
顾文臻没有认出她来,云笙一点也不奇怪。
她在顾文臻的人生里就是一个过客。
“南笙?”
顾文臻惊呆了,在他的印象里,南笙就是一个他从前从满是苦难的泥潭里捞出来的小可怜啊。
他怎么也没有办法从眼前这个神采飞扬,自信张扬的女同志脸上看到和他印象中的南笙相同的地方。
“你,你真的是南笙?”
“请叫我云笙,谢谢。”
“云,云笙,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巨大的震惊下,顾文臻都有些结巴了起来。
刚刚闻着烤肉差点流口水的曲立松眼神在顾文臻和云笙之间打转,他还从来没有见过顾文臻这么失态的样子呢。
顾文臻跟这个云笙是什么关系啊?
“我有事,经过这里的。”云笙说道。
然后,他指了指不停抽抽的,脸上已经开始五颜六色变化的彪子三人,问道:“这几个人是你的任务对象吗?”
“……是。”顾文臻回答。
“需要给他们解毒吗?”既然是这样,云笙就决定包个售后服务了。
“嘎!”曲立松惊讶的声音都变了调,“你在烤肉里下毒!”
他刚刚还想出来跟这女同志买烤肉吃来着!
看了眼开始口吐白沫的彪子三人,曲立松默默往后退了一步,这女同志,他惹不起!
云笙没有解释兔子肉有毒的来龙去脉,只等着顾文臻的回答。
顾文臻点头,说道:“需要。”
“我需要问供。”他解释了一句。
云笙点点头,给头发已经掉光,开始七窍流血的三人喂了解药。
算他们运气好,那兔子之前就被云笙喂过解药,不然这会儿,这三个人已经在排队等着投胎了。
三人:……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你说他们这叫运气好?!
顾文臻见云笙动作利落地卸下彪子三人的下巴,随手把药丸子往他们嘴里一丢,再“咔嚓”一声把下巴安上。
不知道怎么的,他也感觉他下巴传来一阵酸意,然后,他说话就又有些结巴了。
“云,云笙,你不是在青山镇吗?怎么会在这里?”
他实在是有些怀疑云笙的身份,于是出言试探道:“你还记得我当初是怎么把你从你娘家接出来的吗?”
曲立松竖起耳朵。
“骑自行车啊。”云笙回答。
顾文臻:……倒也不算错,但他想问的不是这个。
云笙没有耐心跟顾文臻玩自证身份这套,之前霍北望那会儿是因为有正事,这会儿,没必要。
于是,她把自己很早之间就想跟顾文臻交待的事情交待了一遍。
她从自己的布包里拿出存折和三张大团结交给顾文臻。
“这是你当初给我的存折,我动过里面的钱,后来又给补齐了。”
“这三十块钱是我给你的房租,小院我住了一阵,在离开前,我已经收拾好了。”
“哦,这是钥匙。”
“我原来还在桌子上给你留了信的。”
“主要就是想表达一下对你的真挚的谢意。”
顾文臻还没有反应过来,手里就被塞了一堆东西。
他打开存折,确实是他的。
好了,云笙的身份不用怀疑了。
能把事情说得这么清楚,还有他的存折和小院钥匙的,不可能是别人。
曲立松瞪大眼睛,顾团和这凶悍的女同志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怎么又是存折,又是钥匙的?
哦,还有房租!
他急得抓耳挠腮,这两人之间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顾文臻反应过来后,想把手上的东西递还给云笙。
“这是我给你的,你不用还给我。”
他还想说什么,见曲立松的耳朵都要贴到他身上了,就说道:“你把这三个人绑起来,我跟云笙说几句话就过来。”
曲立松:……别介,就在这里说呗,不会耽误他绑人的啊喂。
顾文臻对云笙点了点头,先一步往旁边走去。
云笙跟上。
“这是我给你补偿,你不用还我。”顾文臻递出东西,肃容说道,“房租什么的,更加不用。”
“我不需要补偿。”云笙态度很诚恳。
不管顾文臻当初的做法是否妥当,他是云笙重生回来后第一个对她释放善意的人是事实。
无论从那个角度来说,欠人情的都是云笙,她怎么可能收顾文臻的钱?
“顾文臻,你不欠我什么的,相反,你妈妈救过我的命,你也把我从南家拉了出来。”
“我一直欠你一句谢谢。”云笙坦然一笑,“谢谢你。”
“可是,你毕竟因为我变成了二婚,我……”
“只是个形势而已。”云笙摇头不在意地说道,“你要是觉得对我有所亏欠,可以写份说明给我。”
她玩笑着说道:“这样,以后有人拿我二婚的事情做文章,我就把说明甩在他的脸上。”
顾文臻一想,这也是个方法。
而且,他看云笙非常坚定,不会收他们的东西。
但,存折和钥匙他收回就收回了,房租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收下的。
“那这样,我待会写张说明给你。”
他把存折和钥匙放进口袋里。
打包完三个人的曲立松一抬头,正好看到了顾文臻收下存折和钥匙,又把那几张大团结递回给云笙的场景。
他随手在模模糊糊醒过来的麻子的光溜溜的脑门上拍了一下,心想,他得找机会问问顾文臻,他可是有对象的人,不能跟外头的女同志牵扯不清的。
顾文臻坚持不收房租,云笙想了想,接下了钱。
她现在时间自由,待会探探顾文臻的口风,看他们的任务自己能不能帮得上忙。
能帮上忙的话,就当抵了房租了。
见云笙把钱收下,顾文臻对她点了点头,往火堆走去。
他席地而坐,从自己的口袋里拿出笔记本和笔,郑重写下“说明”二字。
曲立松那个急啊。
他真的很想挨过去看看顾文臻在写些什么。
但是,他是个有底线的人,这种窥探隐私的事情,他不能做!
就,比吉吉国王还急!
云笙从暗处走出来的时候,就看到顾文臻的那个搭档正学着鸭子伸长脖子往顾文臻那边看。
她没有理会,坐到了火堆边上。
现在虽然是夏天,但夜间的山林里温度很低,坐在火堆边并不会觉得很热。
反而有种暖洋洋的感觉。
顾文臻很快把说明写好,他把笔别回胸口的口袋里,把写好的说明撕下来,郑重交给云笙。
“云笙,即使……”他看眼目不转睛盯着这边的曲里松,继续往下说,“我的话一直有效,如果你需要,可以跟着我随军,以妹妹的名义。”
“谢谢,但我不需要的。”云笙笑着把说明折起来,放进布包。
她现在就在随军了,随在家人的身边。
“对了,这几个是什么人?”云笙抬抬下巴指了指地方已经转醒的三人。
“他们是毒贩。”曲立松踢了麻子一脚,在顾文臻的身边坐下。
麻子:……为什么受伤的总是他!
“毒贩啊。”云笙重复了一句。
早知道解药不给得那么痛快了。
彪子艰难抬起头看着坐在一起谈笑风生的三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这女的就是那几个追缉他们的军人给设的美人计啊。
他们还在烤肉里下了毒!
太没品了!
他“呸”了一声:“没想到,你们军人也搞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这话辐射的范围就广了,什么叫“你们军人”啊?
云笙这暴脾气!
她家可是军人世家,轮得到一个毒贩指指戳戳?
这玩意刚刚抢她烤肉的事情,她还没有计较呢!
她“嗖”地一下站起来,走到彪子面前。
顾文臻和曲立松都紧张了起来,怕云笙被彪子伤到。
别看彪子三人被绑住了,但他们都是老江湖,上不得台面的法子防不胜防的。
他们跟着站了起来,同时往彪子那边走去,想着有什么意外,他们也可以护一护云笙。
然后,他们就愣住了。
脚步也顿住了。
就见云笙一脚踩在彪子的脑袋上,微微往下压了压,彪子的小半个脑袋就被踩进了泥地里。
曲立松悄悄,用力,踩了踩脚下的泥地,硬的!
他很确定,自己踩彪子的脑袋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效果。
“你再说一遍。”云笙淡淡说道,脚下又用了些力。
彪子的脑袋又往泥地里深了几寸。
彪子:……妈的,遇上硬茬了!
想到自己刚刚的花花心思,忽然就有些庆幸自己还没有来得及犯贱就被毒倒了。
不然,他刚刚估计就已经被这个女人打死了。
麻子:……
麻子默默把头埋进野草中,不敢直视云笙。
他怕!
彪子不敢说话,他一个鼻孔和半个嘴巴已经被泥土堵住了。
要是嘴硬一下,估计,他整个脑袋都能被踩进泥地里。
他虽然亡命,但其实是惜命的。
“再让我听到你诋毁军人的话试试。”云笙知道顾文臻还要问供,没打算把彪子踩死,又威吓了一句后,把脚从彪子的脑袋上收了回来。
“待会儿好好回答军人的问题,不然!”云笙说完,对顾文臻和曲立松点点头,示意人交给你们了。
然后,她施施然走到火堆旁,伸出手烤了烤,往边上走了一段,把地方让了出来。
顾文臻见状,收起惊讶,开始了问供。
“彪子,我知道你手里有一条非常完整的从进货到出货的渠道,把它说出来。”
彪子使劲把自己从泥地里“拔”了出来,“呸”掉了嘴里的泥巴。
他习惯性地就要骂几句,一抬头,看到云笙环着胸微仰着头看着月亮的身影。
他咽了咽口水,连着没呸干净的泥土把脏话咽了下去。
那女的在这俩军人问供的时候避嫌了,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那女的跟着俩军人不是一伙的,但他刚刚骂了军人后,那女的这么生气,她跟军人之间肯定关系匪浅。
他要是再最贱一个,说不得自己得再吃一回土。
还是跟眼前这俩军人好好说话,军人都讲原则守纪律,他们至少不会随便打人。
但是,什么制毒贩毒,没有的事!
“军人同志,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彪子做出一副老实人的样子,“我没有经过那位女同志的同意就吃了她的烤肉是我不对。”
“我愿意赔钱。”
“但是,你不能随便往我头上按罪名啊,我不能认的。”
曲立松冷笑:“你不用狡辩,我们跟着你很久了。”
“你们大半夜出来,不就是约了人交易吗?”
“你告诉我们具体的时间地点,量刑的时候,我们会酌情考虑。”顾文臻也说道。
“真没有的事,就是哥们心情不好,找俩弟兄出来走走,散散心。”彪子继续狡辩,“我唯一做错的,就是刚刚说的,没打招呼就吃了那女同志的烤肉。”
“我愿意赔偿。”他还是同样的说辞,根本不承认自己跟什么毒品有什么关系。
云笙能隐隐听到一些对话声,但听不真切,她没管。
她想的是,好不容易遇上了顾文臻,要么把该报答的给报答了?
顾文臻在缉拿毒贩,是拿命在拼。
毒贩基本上都是没有人性的,万一啊,她是说万一,顾文臻一个不小心的,可能就回不去了。
她没有别的意思啊,就是打个比方。
那从前,顾文臻的妈妈救了她,现在,顾文臻要冒险,她肯定不能干看着的。
而且,缉拿毒贩啊,这事她遇上了,就是没有顾文臻,她也乐意帮把手的啊。
不多管闲事是正理,但她有能力,这种关乎大义的事情,她义不容辞的啊。
这么想着,她的视线就从月亮上收了回来,目光灼灼地往彪子看去。
彪子正好说到自己白吃了云笙烤肉的事情,视线下意识往云笙看过去。
然后,他和云笙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彪子:……救命,那女的看他干嘛,是想再毒他一回,还是想再踩他一回?
妈的,他记起把自己引到这条道上的前辈的话了:彪子啊,记住,路上遇上单身女人,离远些。
那个时候不懂,还问了为什么。
“因为,她们要么是可怜的没钱的人,不会是我们的客人。”
“要么,她们很强,你凑上去,那就是送人头喽。”
彪子懊恼,他混出头后,就把这话给忘了。
他后知后觉地觉得头皮一凉,收回眼神后,看到了反着光的麻子的大光脑袋。
“噗!”即使气氛紧张,心里害怕,彪子还是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主要是麻子整张脸埋在地上,就露出个大脑袋出来,实在是太好笑了。
麻子:……别笑,大家都一样!
笑完后,彪子反应过来了,他们都中了同一种毒。
也就是说,他的脑袋也光了。
彪子:……!
好在问供的不是云笙。
不然,他分分钟就得招。
现在就死,还是等判决后再死,该怎么选择,他还是很清楚的。
彪子嘴硬,顾文臻也不是吃素的。
他把彪子最近的行踪都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彪子,无论你承不承认,你贩毒是事实,如果你什么都不说,不将功折罪的话,想想后果。”
彪子沉默。
他跟那边是约好了时间的,他到点没有出现,那边自然会意识到他出事,会找过来的。
这儿就俩军人,他脱身很容易的。
彪子虽然忌惮云笙,但他坚信,没人能敌得过子弹。
顾文臻给曲立松使了个眼色,对彪子,他可不会讲什么纪律守则。
曲立松会意,扭住了彪子的手腕用一折。
彪子痛叫一声,恶狠狠说道:“你敢动用私刑!”
“还不快老实交代!”曲立松手上再用力,彪子额头出现冷汗。
曲立松虽然没有折断彪子的手,但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用的是巧劲,能保证彪子不会有机械损伤,却会很痛很痛。
彪子忍得脖子都粗了一圈,却仍旧咬着牙什么都没有说。
曲立松放开彪子的手,对顾文臻摇了摇头,再用力,彪子的手就要断了。
见这边没有了动静,云笙主动走了过来。
“需要帮忙吗?”云笙说道。
刚从疼痛中缓过神来的彪子:……
顾文臻惊讶地看着云笙,然后失笑,看来,他当初用履行婚约的方式把云笙救出南家是多余的,云笙比他认为的还要厉害很多。
至少,他认识的女同志里,除了专业的女军人女公安,还没有女同志能面不改色想要刑讯犯人的。
他刚想拒绝,想到云笙刚刚一脚把彪子的脑袋踩到地下的情形,点了点头,说了声:“有劳。”
主要是,他知道彪子今晚是和人约好了要交易的。
他怕这边耽搁久了,那边的人见势不妙跑了。
云笙上前几步,兜头兜脸就往麻子身上撒了几把药粉。
然后,麻子开始无声地,撕心裂肺地,嚎叫着翻滚。
他额头青筋直冒,眼睛凸出,嘴巴大张,被捆住的手呈现鸡爪状,身体尽可能弓着,显然是痛到了极致。
然而诡异的是,麻子除了翻滚,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云笙看了眼彪子,彪子眼神一缩。
他承认,自己是被杀鸡儆猴到了。
但是!
麻子忍住,这女人不敢在军人面前杀人的!
麻子:……彪子,我太阳你祖宗!你来忍忍看!
云笙见彪子还是什么都不说,从布包里又抓出一把药粉,作势要往他身上撒。
彪子瞳孔一缩,麻子又刚好翻滚到了他的身边。
他怂了。
“您问,我说!”彪子说道,“麻烦您,把手挪挪,别靠我太近。”
他讨好地笑了笑。
麻子翻到了他的身上,滚了一圈,又翻了下去。
彪子浑身一激灵,生怕沾上麻子身上的药粉。
他主动开口:“您想问什么,直接问就好,就是,能不能给我兄弟把毒解了?”
麻子:……彪子,我的亲哥诶!我再也不说太阳你祖宗的话了!
云笙又撒了把药粉在麻子身上。
麻子继续滚。
“他现在听不见你说什么。”云笙说道,“我待会儿会问他同样的问题,如果你们的答案不一样……”
她没有继续往下说,但彪子被威胁到了。
“顾文臻同志,你问吧。”云笙站起来,对着顾文臻笑了笑。
曲立松后退一步,眼神微微往树梢上看去,避过了云笙的视线。
孩怕!
顾文臻把刚刚的问题重复了一遍。
这回,云笙没有回避。
她反正已经打定主意掺和了,再回避就没有必要了。
彪子很配合地撂了。
然后,云笙真的给麻子又撒了一把药,问了麻子同样的问题。
麻子心里骂娘,知道是自己刚刚说的话把这女煞神给得罪了,这才拿他当杀鸡儆猴的那只鸡来使了。
但他痛怕了,没敢犟,直接把云笙想知道的信息说了出来。
很好,两个人说的能对上,看来是真的了。
接下里就是抓捕等着和彪子交易的那些人了。
抓人很顺利,审讯,嗯,也非常顺利,大家都非常配合。
被抓的人:……谁又敢不配合呢?
顾文臻得到重要线索后,就准备去捣毁毒贩制毒的据点了。
云笙提出帮忙,顾文臻想了想后,没有拒绝。
要说,云笙的表现和她在小重山小可怜样长大的经历完全不符合。
身为军人的顾文臻怎么都没有往云笙是敌特的方向怀疑呢?
因为云笙怕引起这样的怀疑,直接先自报家门了啊。
顾文臻和曲立松都不是隶属京城军区的军人,但曲立松人称包打听,云笙的事情,他都是有所耳闻的。
他最近一次和京城的同僚联系是在出这个任务之前,那个时候,他就听同僚提了一嘴,云家认了个姑娘。
“你就是云家新认回来的姑娘啊。”曲立松说道。
“你知道我?”
“我听过云家的事情。”曲立松说道。
云笙就笑笑。
顾文臻小时候是住在京城的,他妈文疏雨跟云挽月也是认识的朋友。
是的,文疏雨交友非常广阔。
这么想着,他就定定看了几秒云笙的脸。
没说的,云笙的脸,某几个角度确实跟记忆中的云挽月有重叠的地方。
然后,他就开始逻辑自洽。
云家是军人世家,云笙回去后肯定也是受了训练的。
估计云家心疼她是个女孩子,年纪又大了,正规的军人训练不适合她,就找人教了她一些自保的方法。
他这时候回忆起来,当初,云笙也是很有主见,并不像是被欺压的样子。
如果他没有贸然介入的话,她应该也有自己的计划脱离南嫁的。
这么一想,他就觉得自己当初做事情确实太赶时间,太缺少考虑了。
当初的事情,缺少考虑是真的,但时间太赶就是托词了。
当初的顾文臻是用俯视的眼光来看待云笙的,他提前到了小重山生产大队观察了云笙的生活。
然后,就决定用结婚的方式救云笙脱离苦海。
他觉得这样做,既是给了他母亲交待,又帮了云笙。
但其实,那个时候,他明明是有时间找到云笙,跟她商量的,但他没有。
他是以一个高位者的心态来对待云笙的,以救世主自居的。
他是施恩的人,云笙什么都不需要知道,接受恩惠就好了。
但是现在,云笙用自己的言行让顾文臻知道,她不是弱者。
顾文臻是有些惭愧的。
他觉得,当初自己应该先找到云笙,跟她商量好了之后再行事。
结婚又离婚这个事情,对他的影响微乎其微。
外人知道了其中的曲折还会赞他一声重情重义。
但云笙就不一样了,她成了二婚的身份,很难再找到好人家了。
也幸好,她是云家的女儿,
有这层身份在,略微放低一点门第,倒也能找到合适的人家。
他这么想着,又见云笙对这件事情完全不在意的模样,也就把事情放下了。
但是,他这个任务比上次那个要危险得多,他不想带着云笙冒险。
是的,这已经是顾文臻离开青山镇后的第好几个任务了。
中间也有休假的时候,但他从来没有想过要去青山镇看看那个被他救出苦海的乡下姑娘。
“我们是在执行任务,你不是相关人员,就要参与了。”顾文臻婉拒了云笙帮忙的提议。
于是,云笙没有再说什么帮忙的话,而是默默跟着他们,然后“多管闲事”了一把。
也幸好云笙“多管闲事”了一下。
那个据点人不少,且个个彪悍好战,军火武器也不少。
没有云笙的出其不意,这将是一场恶战,不知道会牺牲多少英勇的战士。
等任务完成后,云笙非常爽快地事了拂衣,开车继续她的旅程。
碍于从前相助的恩情,云笙“管闲事”的时候没有多说什么。
但她觉得,她跟顾文臻不是很合得来,没有深交的必要。
这次帮忙既是遵从了她自己的本心,也算是还了当初顾文臻用他的方法把她从南家带出来,还给了她钱和住处的恩情了。
等以后有机会,她再把顾文臻妈妈的救命之恩报了,她心里也能放下这件事情了。
云笙离开后,顾文臻的任务还在继续。
他跟云笙说任务完成了,其实没有完全说实话。
他这次的任务内容不单单是打击这个省份的制毒窝点,而是要把跟彪子有关联的产业链和窝点全部废除。
这是一个漫长的过程。
且,跟云笙没有关系。
他不知道云笙为什么没有待在京城,但他知道,云笙肯定有自己的事情要忙。
虽然有云笙协助,完成任务变得轻松快捷了很多很多。
但他不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拖着云笙。
这是顾文臻真实的想法。
他已经开始把云笙放在一个高度平等的水平线上考虑问题了。
云笙之后的行程都异常顺利,中途也没有再遇上什么熟人或者意外情况。
就这么一路顺畅地开了几天后,她终于到了陕省的边界。
然后,她看到了山道边上,坐在帐篷边,不时往山道张望,看到她车子后眼睛冒光的封辞。
云笙:……这人不是在京城吗?
“云笙!”封辞立刻站起来挥动双手,“云笙,我在这里!”
看到了!
云笙靠边停车。
“你怎么在这里?”她往来时的路看了一眼,然后说道,“你是追着我出的京城,然后开到我前面去了?”
边说,她边就笑了。
“抱歉抱歉,我中途走走停停的,你等了我多久了?”
封辞望眼欲穿了很久了,但他没说,只笑着说道:“我也是刚到没几天。”
“你就这么出来了,封老那边谁来照顾啊?”云笙很自然地坐到了封辞的帐篷边上,问道。
正好,她开车累了,休息一下,聊会儿天。
封辞坐到她身边,递了个野果子给云笙,然后非常诚恳地道了谢:“云笙,谢谢你的人参丸。”
“江大医,就是那位最擅长给人延年益寿大医,他说,你给的那些是极品人参丸,有了那些人参丸,我爷爷至少能延寿一两年。”
“那人参丸的效果这么好的吗?”云笙惊讶问道。
封辞失笑,果然被他猜中了,云笙对人参丸的具体药效也是不知道的。
他把江春来对人参丸的态度说了一遍,然后笑着说道:“云叔以为你给的就是普通的人参丸,随手放在了抽屉里。”
他笑着把云平江的事情说了一遍:“现在,他每天不摸摸人参丸都会觉得睡不安稳。”
“我爷爷也是,我出发前去跟他告别,就看到他在那里眯着眼睛数着人参丸,生怕少了一粒。”
“我爸说要帮我爷爷收着,我爷爷都没有搭理我爸。”
封辞绘声绘色的讲述把云笙逗乐了。
“哈哈,真的吗?”
“我也不知道人参丸的效果会这么好。”
“等我回去的时候,再做一些,到时候你再给封老带过去。”
“好,多谢。”封辞没有推辞。
这样的好东西,傻子才会假客气推辞。
万一云笙当真了怎么办?
大不了让他爷爷把见面礼再多加厚厚的几分。
他想,他爷爷就是把私产掏空了,都是乐意的。
什么东西能比命珍贵?
两人很自然地从京城的亲人们聊到了彼此的境况。
云笙没有说卧龙沟的具体事情的始末,只说自己在山上找到了两味很珍贵的草药。
然后,他把遇上霍北望和顾文臻的事情也说了一遍。
封辞感慨:“怪不得我先你这么多天到陕省。”
云笙这寻宝路上的日子过得真是丰富多彩啊。
不像他,除了开车赶路就是果腹。
之后,很顺其自然的,两人开始了结伴。
封辞的汽车性能比云笙的这辆好很多,他们决定先去陕省的军营寄存一下云笙的车子,然后,直奔咸阳。
两辆车一前一后上了车道。
云笙的心情很好,旅途中的同伴真的很重要。
之前跟顾文臻捣毁那个窝点的时候,两个人除了偶尔会交流几句案情外,只会干巴巴地打个招呼。
云笙不是话痨,也没有很热切的跟人交流的欲望,之前跟顾文臻相处的时候,也没有觉得哪里不好。
但跟封辞会和后,就觉得,嗯,人跟人之间真的是有气场相和这个事情的。
她跟封辞之间的交流不需要特意起什么话头,就很自然从这里聊到那里,非常放松。
云笙心想,还好接下来的一段路是跟封辞同行的。
如果两个人结伴的时候,每次说话都要费心想话题,对方还不一定能对得上信号,干巴巴应两声就完事,那实在是太糟心了些。
云笙现在对生活质量可是已经有了追求的!
这么一路开车,一路胡思乱想着,很快到了陕省的驻军军营。
封辞在这里有熟人,跟熟人打了个招呼,把车停好后,就开车往咸阳去了。
封辞常年天南地北之行任务,去咸阳的路,他认识。
云笙不再需要开一段路就停下来,拿出地图确定方向,只需要坐在副驾座上吹吹风,跟封辞聊聊天,整个人都轻松了起来。
怪不得后世的有钱人会开高薪请司机呢。
一个好的司机除了开车稳,认识路,还能提供良好的情绪价值,超值的呢。
云笙觉得跟封辞同行挺好的。
除了使用空间有些不方便外,其他的,都是方便。
她拿出霍北望送给她的咸阳古地图开始对照着简图和地图告诉封辞,他们接下来要去咸阳的哪里。
“我们先要去白家嘴。”云笙手指指着地图,“那边有个芳草坡,芳草坡中心有个碧水潭,潭低藏着战国卜甲。”
“只有先找到了战国卜甲,才能找到渡马桥。”
云笙知道封辞对徐公宝库的内情一无所知,把目的地告诉他后,就跟他说起了自己了解到的,关于徐公宝库的一些信息。
云笙现在说起当初自己几乎是被强迫着收下绢帛和玉珏的事情时,已经没有了当初的无奈和憋闷,只觉得世事难料。
谁能想到,对宝藏汲汲营营的几方人马,最后都没有突然出现的局外人云笙得到的相关信息多呢。
云笙对过去发生过的事情早就已经坦然了。
但封辞听着却紧了紧方向盘。
想到云笙从前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被这么多不相干的人欺负,他就有些心绪难平。
他当然知道,在这个过程中,云笙是没有吃亏。
但她没有吃亏,是她厉害,不等于别人可以肆意欺负。
那个人叫冯鸣山是吧?
给他等着的。
云笙可不知道自己只是把跟徐公宝库有关的来龙去脉跟封辞说了一遍,就给冯鸣山挖了个大坑。
她之前都把这个人从自己的记忆里剔除了。
到了白家嘴,他们去找了家招待所住下,准备明天去找芳草坡。
过了个把月餐风露宿的日子,好不容易有了床睡,即使这床硬邦邦的,还小,云笙也觉得很幸福了。
跟封辞道了晚安后,云笙随意洗漱了一下,躺下就睡了过去。
云笙睡了,封辞没有。
他还记恨着冯鸣山呢。
把行李放进云笙隔壁的房间后,封辞就去了服务台借了电话。
电话是打给他哥封延的,封延在基层锻炼,对下放人员的去处非常清楚。
为什么呢?
因为有些下放的人需要护着,而有些人即使下放了,也得防备着。
“冯鸣山?”
“我看看。”封延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名册,按照拼音找到了冯鸣山。
“他在旁边村寨那边,你找他做什么?”封延合上名册笑着问道。
封辞可是从来不关注这方面的信息的。
“哥,你把他再往边缘地区放放呗。”封辞非常理所当然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封延气笑了:“你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就让我滥用职权啊?”
“哪里是滥用职权啊,那人就不是个好人。”封辞言之凿凿,“你找人去查一下他,肯定能抓到把柄,把再往外放不就名正言顺了吗?”
他轻笑了声:“没准还杀鸡儆猴了呢。”
封延也笑:“这人怎么你了?”
“没怎么我,怎么我朋友了,我咽不下那口气。”
“好,我知道了,我去查查,保证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封延笑着说道。
他们封家人护短,原则之内,不论对错,只论亲疏。
兄弟俩又聊了几句后,就挂了电话。
封辞一脸愉悦回了房间,到头就睡了过去。
赶路这事,劲劲儿的时候,不觉得有什么,等到了地方,松弛下来的时候,那疲惫感,就别提了。
几天后,冯鸣山坐在破院子里的破凳子上唉声叹气,日常咒骂冯鸣岳丧良心,不想办法把他捞回去。
冯海鸥盛了碗粗粮粥递给冯鸣山,沉默地喝起了拉嗓子的粥。
这粥,从前,她喂狗都嫌太粗糙的,现在,却是她果腹的珍贵粮食。
冯鸣山嫌弃地喝了口粗粮粥后,开始了谩骂冯海鸥。
“没用的赔钱货。”他先用从村里老娘们那边学来骂人的话作为开场白。
“我都答应了村支书家小儿子的求亲了,你端什么?”
“只要你嫁给了他,我们的日子立刻就能好起来!”
“冯海鸥我告诉你,我是你爸,你的亲事,我是能做主的!”
“待会儿你就去跟村支书的小儿子服软去,就说你之前说不愿意嫁给他的话是因为女儿家的矜持,这亲事,你也很期待的。”
“你以为自己还是什么高贵的城里小姐吗?”
“别做梦了好吗?”
“你但凡找块碎玻璃照照自己的脸呢!”
“你现在就是一个村姑!”
“以为自己是仙女呢?”
“人村支书小儿子看得上你,你就该偷笑了!”
说完,他又喝了口粗粮粥,发出了很大的吸溜声。
冯海鸥没有应声,没有反驳,任由冯鸣山谩骂。
因为她之前跟冯鸣山说过想法,讲过道理,反抗过他的□□,但统统没用。
冯鸣山就是想把她卖给村支书,换取回城的机会,再不济,改善生活也是好的。
她看了眼毫无形象吸溜着粗粮粥的冯鸣山,只觉得陌生得厉害。
这个满口粗话,行事粗鄙的男人真的是她从小到大崇敬的那个风度翩翩,为人师表的父亲吗?
冯海鸥已经不止一次后悔当初没有跟着她妈妈离开了。
她也深切的后悔没有好好参考南笙劝说她的话,没有把南笙给她的记录着农村生活要点的纸张随身带上。
那个时候,她对冯鸣山还是满心信任的。
她满以为,他们被下放就是冯鸣山口中的“走个过场”,很快就能回城,恢复从前的生活。
结果,她下乡快一年,苦了快一年,别说回城了,她未来的人生都要被冯鸣山搭在这儿了!
“冯鸣山。”村支书拿着一份通知书从外头直接进来。
冯鸣山立刻放下手里的粗海碗,笑得一脸谄媚地站起来迎了上去。
“支书同志,什么事情还要劳动您亲自跑一趟啊,你喊个小娃过来知会一声,我过去找您才对。”
“来,坐坐坐。”
“海鸥,去倒茶,快点!”
“没眼力见的东西!”
“呵呵,支书同志啊,这孩子我没有教好,以后,她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尽管打骂。”
村支书没有应声,也没有坐下,直接把手上的通知书递给了冯鸣山。
冯鸣山一喜,以为这是调回城里的通知书,满脸惊喜地打开。
“边疆!”冯鸣山太过震惊,声音都劈叉了,“怎么会把我调去边疆农场?”
这不是要他的命吗?
这乡下地方,他就已经待得要崩溃了,往边疆农场去,他还不如就死在这儿呢!
“冯鸣山,你收拾收拾,下午就走。”村支书说完,转身就走。
“等等!”冯海鸥从破屋子里出来,对村支书说道,“村支书,我想借大队的电话。”
她看了眼冯鸣山:“我想给我妈打个电话。”
村支书看了冯海鸥一眼,点了点头:“你跟我来。”
趁着冯鸣山没有反应过来,冯海鸥迅速跟上了村支书的脚步。
等冯鸣山意识到冯海鸥要做什么的时候,冯海鸥已经跟尤小寒联系上了。
“妈!”
听着尤小寒的声音,冯海鸥泪如雨下。
“妈,我后悔了,我想跟着你过,我跟爸断绝关系,我来找您,好不好?”
“海鸥啊,妈这儿有些不方便。”尤小寒的声音有些闷,吞吞吐吐地说道。
她刚离婚再嫁的时候,是真的舍不得冯海鸥的。
即使这个女儿跟她不亲,偶尔还会跟她爹一样看不起她。
但她是自己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她自然是不舍得冯海鸥去乡下受苦的。
只是时过境迁,她现在生活幸福,又临盆在即,即将迎来新的小生命,她不希望自己平静的生活被打扰。
她承认,自己从来都是个自私的人。
“海鸥,妈这里有些钱,我让你叔给你汇过去。”
她还想叮嘱几句,忽然“哎呦”了一声。
“孩子他妈要生了,快来帮帮忙!”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男人焦急的呼喊声。
“我就说让你别来接电话,我来就好,你就是不听,你看看!”
“哥几个帮把手,我把人送回医院去。”
冯海鸥没有挂电话,麻木地听着电话那头纷乱的动静。
“嘟嘟嘟!”
电话被人直接挂断,冯海鸥就直直站着,回不了神。
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开口,就能回到她妈身边的。
“冯海鸥,除了跟你爸去边疆,你还有一个选择。”村支书淡淡说道。
最后,冯鸣山一脸颓废去了边疆,冯海鸥跟他断绝了关系,嫁给了村支书的小儿子,留在了她一直看不上眼的农村。
好在,村支书一家人虽然现实,但对冯海鸥不差,他家小儿子也很能干,日子也慢慢过了起来。
夏天的早晨总是来的非常勤快。
云笙翻了个身,阳光就照到了她的脸上。
她用胳膊挡住眼睛,继续呼呼大睡。
招待所边的马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嘈杂声传入云笙的耳朵,她皱皱眉头从床上坐了起来。
隔壁的封辞很早就起来了,他看着窗外,觉得风景从未有过的美丽。
听到隔壁的开门声,他立刻往门口走去。
“早!”封辞笑着对云笙打招呼。
“早啊。”云笙挥了挥手,笑着说道,“我们先去吃点东西,然后就去找芳草坡,怎么样?”
“好。”封辞欣然应允。
“这里有什么好吃的东西吗?”云笙问道。
“我想想。”封辞回答。
两人一问一答,慢慢走出了招待所。
“咦?”云笙眼神随意往马路上一扫,疑惑地“咦”了声。
“怎么了?”封辞立刻问道。
“我好像看到了一个故人的身影。”云笙皱眉说道,“但我已经很多很多年没有看到她了,不知道有没有认错人。”
第 68 章
封辞听云笙说起“故人”, 就想起了之前她说起过的青山镇的那段过往。
“是,单清晓同志吗?”封辞试探着问道。
云笙点头,看着那个背影离开的方向, 说道:“其实我对她的印象已经非常模糊了。”
“或许, 她站在我面前,我未必能认出她的脸来。”
“但她是我见过的,气质最独特的人,她的背影也很……”云笙停顿了一瞬, 思索了一下合适的形容词,“有仙气?”
云笙失笑:“我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但大概就是那个意思。”
云笙对单清晓的评价多少带着些遥远的童年时的滤镜。
封辞点头:“你只是年幼的时候见过她, 现在想不起来脸很正常。”
云笙心说, 可不是嘛,她是老长的一辈子没有再见过单清晓了呢。
现在的云笙偶尔会用上辈子的经历来打趣自己了。
那些已经褪了色的的过往,她终于是释怀了的。
她点点头,非常认同封辞的话。
她是真的认不出单清晓的脸了, 但她能确定,刚刚看的人是单清晓无疑。
而且, 这里是秦都旧址咸阳,徐公宝库所在的地方,在这里见到单清晓实在是太正常了。
云笙知道徐公宝库的来龙去脉, 自然很清楚,单清晓手里关于宝库的线索都是她祖上那位叫单信的祖宗巧取豪夺得来的。
呃,倒也不能完全这么说。
毕竟,一开始这确实是事实, 但后来,单信能得到线索, 是鬼谷门人因势利导所致。
云笙作为鬼谷后人,并不会因为单清晓先祖的事情迁怒。
但同样的,她也不会把自己知道的,关于徐公宝库的线索跟单清晓分享。
她很清楚,单清晓仅凭着那两句诗和那八个字,能找到白家嘴已经是极限了。
没有其他突破性的线索,单清晓的寻宝之路已经到头了。
当年,单清晓帮过她,云笙自然不会忘了报答,但她不会用徐公宝库来当做报答的筹码。
因为她很清楚,徐公宝库里不仅仅有徐福留下的始皇帝的赏赐,很可能还有鬼谷传承。
她是不可能把鬼谷传承给单清晓的,一点也不可能。
不然,她就辜负了当初苦心孤诣留下这份传承的鬼谷先人了。
报恩的事情她不会忘记,但怎么报答,她可以自己选择。
“我们先去吃早饭吧。”云笙说道。
封辞挑眉:“不找那位故人吗?”
云笙笑着摇头:“她跟我们殊途同归,兴许,我们会在芳草坡相遇的。”
刻意的寻找就不用了。
她们都不可能邀请对方一起去寻宝的。
封辞点点头,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把云笙带去了一个略显偏僻的小巷子里。
“这里有一家早点店,店主直接开在了自己家里。”封辞领着云笙拐了个弯,继续说道,“小店不对外开放。”
“来这里吃的都是熟人,被查到了,就说是招待亲戚不收钱的。”
他笑道:“其实也不会有人来查,那家的早餐实在好吃,有不少在政府机关任职的同志也经常过来光顾。”
云笙转念一想就明白封辞为什么会知道这里了。
“所以,是位有公职的同志带你过来吃的早餐。”她笑着说道。
“没错。”
“他是当地的公安,那个时候,我们合作抓几个毒贩,任务完成后,他带我们过来的。”
他笑道:“其实这个店连县委会的人也会私下去吃,从来没有人去为难过。”
“哦?为什么啊?”云笙好奇问道。
她对县委会的印象就一个字:差!
如果非要加上形容词,那就是:非常差!极差!
这些个连路过他们门口的粪车都要拦下来尝尝味道的人渣子,竟然没有闻着味过去小店,以正义的名义实施打劫打压,还真的是出乎云笙的意料之外了。
“因为掌厨的同志祖上是极有名的御厨。”
这跟县委会那帮人不敢伸手有什么关系?
云笙没有说话,耐心听封辞继续往下说。
“那位御厨先人,曾在大灾年倾尽家产买粮施粥,护住了整个县城的人。”
“这个县城里几乎所有人的祖辈都受过这位御厨先人的恩惠。”
那些县委会的人渣子上午敢动这家小店,下午,他家老子的皮带就能抽断三根。
云笙:“这位御厨真是大义。”
封辞点头:“也因为他的大义,庇护了后人。”
说着话,早餐店就到了。
“同志,来一碗油泼面,一碗豆腐脑,再来两个肉夹馍。”
“您略等等,您前头还有一位同志等着。”
“好,有劳。”
年轻的服务员冲封辞和云笙点了点头,去后厨报菜名去了。
云笙环顾了下周围的环境,桌椅地面都很干净。
她收回视线,随后又把视线转了过去。
隔着后厨和前厅的门帘角落里的图案看上去好眼熟啊。
云笙定定看着门帘,开始头脑风暴。
她一定见过这个图案!
是在哪里呢?
是,徽记吗?
她是哪里看到过的这个徽记呢?
云笙一时间真的想不起来了。
主要是她看了太多太多的古籍了。
很多内容因为跟自己要找的徐公宝库没有什么联系,她都是一扫而过的。
她没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所以这会儿,她死活想不起来跟这个图案有关的记忆。
等那位年轻的报菜员同志从后厨出来的时候,云笙就问起了门帘的事情。
封辞好奇看了云笙一眼,没有插话。
“您说这块门帘啊。”年轻人很健谈,见云笙感兴趣,就说起了这块门帘的典故。
“这事情啊,要从当年我家老祖慷慨解囊,仗义疏财买粮施粥开始说起。”年轻人说道。
说起这段历史的时候,年轻人眼里都是崇拜的光。
显然,他对自己的老祖是万分崇敬的。
原来,这门帘是御厨当年做了好事传扬开后,当时的朝廷给予的嘉奖。
“这块门帘您别看不起眼,当初可是包着嘉奖的圣旨一起送过来的。”
“那圣旨随着老祖长眠了,这门帘就一代代传了下来。”
“您肯定要说,这么珍贵的东西,咱们怎么不收起来,对不?”
年轻人笑着自问自答,满脸骄傲:“这是咱祖上传下来的规矩,是用这快门帘提醒家里人,如果有人真的遇上困难吃不上饭,有缘分来了咱们这儿,咱们就不要吝啬给出善意。”
“嘿嘿,不满您说,咱们现在能顺顺当当的,这门帘给的警醒也是很重要的。”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云笙笑着说道。
“承您吉言。”
年轻人还想说些什么,听到铃铛声,笑着说了声:“失陪。”
之后,他端着托盘出来,上面是封辞刚刚点的餐。
“这是我爸秘制的肉夹馍,不往外卖的,请您吃,谢您刚刚的吉言,您二位慢用。”年轻人笑着说完后,就去后厨帮忙去了。
“嗯,真好吃!”云笙咬下一口肉夹馍,满口的鲜香让她忍不住夸奖。
“合你胃口就好。”
封辞把豆脑推到云笙的面前,又用小碗盛了些油泼面出来给云笙。
等云笙舀了口豆脑吃下,好吃地眯起来眼睛,开始享受美食后,封辞才吃起了自己的那份。
云笙知道了门帘的典故,但还是想不起这上面的图案的来历。
索性她就不想了。
她把图案记下后,开始专心享受美食。
单清晓已经在白家嘴待了很久了。
当初在青山镇的时候,她因为一时技痒,没忍住给人测算过八字,等那阵风开始吹起来的时候,她就知道,青山镇,她不能再待下去了。
她之前用了几年的时间才查到冯鸣山手里有她需要的东西,却因为一时忘形,要失之交臂了。
她不是不可惜不懊恼的。
可形势比人强,她也无可奈何。
在京城跟谢家有过交集的她,虽然对政治不敏感,但她对人性本恶深信不疑。
县委会那帮人的下作手段,她不想领教。
于是,她连夜逃了。
以她的能力单独对抗一个组织她办不到,但安全离开青山镇是一点问题也没有的。
她最初来到青山镇是追着杨秋杏的下落过来的。
冯鸣山当初喜欢和女同学厮混几乎是公开的秘密。
单清晓几乎没有费什么功夫就知道了这件事情。
同时她也知道了冯鸣山辜负杨秋杏,逼得她投河的事情。
对此,她不是不唏嘘的。
她知道,杨秋杏对宝藏的事情毫不知情。
从前,她曾经羡慕过她的无知无觉,但那之后,她觉得,怀璧其罪。
有些事情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与其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算计了去,不如全凭本事拼上一把。
反正,那以后,她就没有再抱怨过自己一出生就要背负起祖上传下来的秘密,一生都要寻找渡马桥徐公宝库的事情了。
话题扯得有些远,再说回单清晓知道玉珏下落后,就立刻开始有意识接近冯鸣山的事情。
可惜了,他人自私凉薄至极,对人防备心又重,想要靠近他,取得他的信任非常难。
他又把手上的东西藏得太深,单清晓一直没有什么实质的进展。
她倒是知道冯鸣山好女色,如果用另一种身份靠近他,可能事情会容易很多。
但她不想委屈自己。
用那样的手段,就是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她也会看不起自己的。
更何况,虽然谢景最后没有跟她坚持下去,但实话实话,他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是真心的,也用自己的方式尽全力对她好过。
有人说,年轻的时候,不能遇上太过惊艳的人。
不然,失去了那样惊艳的人后,漫漫岁月将再也找不到让自己怦然心动的人了。
单清晓从来不觉得谢景在她的人生中就是那个惊艳了她岁月的男人。
但事实上,在那之后,她确实再也没有遇上过让她心动的人。
当然了,她把心思放在了寻宝上,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扩宽自己的交际面,认识不同的人也是关键。
单清晓知道正常接触冯鸣山是不可能达到效果了。
她也没有兴趣和个老色胚认识交流。
她曾经潜入过冯家几次,但都是无功而返。
几年下来,她几乎把冯家都翻遍了。
说得难听一点,冯家院子有多少青砖,她都比冯家人清楚。
但就是这样,她也没有找到玉珏!
要不是单清晓会因为找到其他的线索时不时离开青山镇一段时间,她早就失去耐心了。
也就是在她失去耐心,想着要么也别管什么打草惊蛇,以后会留下尾巴什么的了,她直接上手劫持了冯鸣山,拷问他,让他把东西交出来算了。
反正这玉珏也不是冯鸣山的,他也不是什么好货色,她直接强抢算了!
也是巧合之极,等她打定主意,做好准备要实施强抢计划的时候,妖风起了!
也不知道这冯鸣山是什么运气!
单清晓是个拎得清的,她手上还有其他的关于渡马桥的线索,绝对不可能让自己因为一个玉珏就陷在青山镇的。
即使,这个玉珏是至关重要的东西。
反正这东西在冯鸣山的手上,等这阵妖风过去了,或者过几年,等她找齐其他的线索后,她再来青山镇“取”玉珏就是了。
只是,她没有想到,这妖风刮了这么多年,还没有停止。
而且,
忆樺
随着这阵阵妖风的到来,出行渐渐变得不方便了起来。
以至于,她离开青山镇多年,都没有再找到回去的机会。
当然了,也不是全然没有机会,但她常常会在决定去青山镇的前夕忽然就得到了其他线索的下落。
相比于已经确定的玉珏,还有对冯鸣山会像葛朗台守财一样守着玉珏的确定,单清晓最后都选择了去追其他的线索。
白家嘴是她这些年根据各种碎片线索找到的隐藏着徐公宝库秘密的指向性最明显的地方。
她已经做好了决定,等她在这里完善了线索后,就去青山镇“取”回玉珏。
到时候,她离徐公宝库肯定就近了一大步了。
单清晓从来没有想过,身为扎根极深的青山镇土著的冯鸣山会被下放。
她也没有想过,冯鸣山在被下放前,没有把他最看重的玉珏和绢帛托付给亲友,而是自以为聪明地给了和整件事情看似一点关系也没有的云笙。
当然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冯鸣山是没有做错的。
如果云笙不是云家的女儿,或者身份一直没有被发现,一直留在青山镇。
而冯鸣山的弟弟冯鸣岳又愿意力保他,那他真的是走一个过场就能回青山镇的。
这一切如果都按着他的计划来,那最后,他付出足够的代价之后,不知道内情的云笙没准真的会把玉珏和绢帛还给他。
当然了,前提是冯鸣山愿意给出云笙满意的条件。
但事实上,冯鸣山连个屁都没有料到,就直接从寻宝队伍中出局了。
现在,被发配到了边疆农场。
即使几年后,妖风平息,他回来青山镇,青山镇上,也早就没了他的立足之地。
而这一切,单清晓都是不知道的。
她现在心心念念的都是找到白家嘴关于徐公宝库的线索。
云笙在离开小店前向年轻人打听了芳草坡的下落。
“芳草坡?”年轻人仔细想了想,“咱们这附近好像没有这个地方的。”
“客人,您略等我一下,我去问问我爸。”
“有劳了,多谢。”云笙道谢。
没多久,年轻人就从后厨出来了,他很肯定地说道:“客人,你们要找的芳草坡换了名字了,叫放牛坡了。”
年轻人乐呵呵地给云笙他们指了方向,就忙着给人结账去了。
云笙和封辞走出小店后,直奔放牛坡。
“把芳草坡改成放牛坡的,一定是县委会那帮人,吃饱了撑的。”云笙吐槽。
封辞笑着安抚:“你别为了这样的人生气,不值当,他们嚣张不了多久了。”
听封辞意有所指的话,云笙惊讶地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难道?
封辞也是重生的?
所以,他知道那帮人没几年好日子了?
云笙眼里的震惊收都收不住。
封辞失笑,他以为云笙是太过讨厌县委会那帮人,知道他们马上要下台了,太兴奋震惊的缘故。
毕竟不论是青山镇的县委会,还是京城这帮人的老大,都是跟云笙结了仇的。
于是,他从政治角度,人才角度,经济角度等多方面给云笙分析了那帮人就快下台的原因。
“我从离开京城的时候,听我爸提过一嘴。”封辞看着路,拐了个弯,继续说道,“他说过,很多人都不想等了。”
说完这个,他忽然笑了出来。
云笙好奇看过去,他忍住笑,脸带笑意地说道:“我估计,他们不再观望的其中一个原因可能是你把他们套麻袋打了一顿,还把他们游街示众的缘故。”
从前,那拨人多嚣张啊。
京城多少人想敲他们闷棍,套他们麻袋啊?
但是,大家都不是一个人,身后都有各种责任负担,想归想,还真的没有敢动手的人。
结果,云笙前一秒还乖乖听话接受寻宝这样无厘头的任务出京,后脚就毫无征兆的,没有任何铺垫的,直接给人套了麻袋。
估计尚虹那帮人都不会想到,就是云笙这样出人意料的举动,会让大家对他们的忌惮下降了好几个档次。
同时,也加速了他们的下台。
云笙听得目瞪口呆。
她万万没有料到,自己的举动会推动那帮人下台的进程。
她真的真的只是想出口恶气来的,根本没有想那么多!
一时间,云笙有些恍惚。
很多很多年以后,会不会有人在历史书上看到这样的记载:某年某月某日,某位无名英雄的出现,提前结束了华国的妖风。
然后,会有野史记载:根据可靠的分析,这位无名英雄就是云笙。
云笙:!
云笙瞬间上头!
封辞不知道为什么云笙会突然跟偷到大米的小老鼠那样“嗤嗤嗤”地偷笑,但他能感觉到这个时候的云笙是很欢乐的。
于是,他没有打扰,满面笑容的继续开车前往放牛坡。
单清晓又一次来到放牛坡。
这里到底藏着什么线索?
她刚从青山整离开的时候,各个地方查介绍信还没有那么严。
那会儿,她还辗转了很多地方,找到了很多碎片信息。
之后,风声越来越紧,她就赶来咸阳定居。
她知道白家嘴有自己想要的线索,于是花了很大的代价,入了这儿的户籍。
结果,找了几年,就找到了放牛坡。
其他的进展就一点也没有了。
云笙从美好的幻想中醒过神的时候,已经快到放牛坡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青史留名这样事情对她这个小人物来说实在是太震撼了。
当然了,她也知道,这都是自己的白日梦。
但就是想想也很爽啊。
不过,清醒过来的云笙很快就把注意力放到了即将要找的战国卜甲身上。
“芳草坡被那些人改成了放牛坡,那碧水潭会不会也被那些人给填了啊?”云笙忽然担忧出声。
真要是这样了,她会怒的!
她也会给县委会那帮人套上麻袋的!
封辞失笑:“这些人得有多闲才会去填一个水潭?”
他安抚道:“放心吧,不会的。”
“到了。”封辞把车停下,对云笙说道,“你要不要再看看地图,确定一下碧波潭的位置?”
云笙直接开车门下车,非常有自信地说道:“不用,碧波潭的位置就在我脑子里,你跟我走就是了。”
嗯,咱就是说,双双打脸的时刻很快就会到来了。
“好,那咱们走。”封辞脸上的笑容就没有落下来过。
他忽然很庆幸,从前自己拼死拼活做任务,从来没有想过要休假。
这回把所有的假期凑在一起才能休息这么久,才能陪着云笙一起寻宝。
才能看到不同状态下云笙性格的多面性。
“那边好像有人。”云笙指着不远处地头找寻着什么的人说道,“那身影,好像是单清晓。”
“走,去看看。”云笙说完,迈开步子往人影的方向跑去,封辞立刻跟上。
单清晓又一次什么线索也没有找到,眼看着再不离开,上班就要迟到了,她心里涌起一阵烦躁。
她有种直觉,放牛坡上的线索将是她确定徐公宝库的临门一脚。
只要知道了这里的线索是什么,她再想办法回一趟青山镇把玉珏拿到手,徐公宝库的秘密,她就能解开了。
但就是临门的这么一脚,她一直被绊着,怎么也迈不过。
气死她了都!
“单姨?”云笙有些不太确定地喊道,“您是单清晓,单姨吗?”
单清晓听到云笙喊她,第一反应就是防备。
主要是这个地方对她来说太敏感了,是她寻觅了半辈子宝藏能不能被她找到的关键线索所在地。
任何人出现在这里都会是她怀疑的对象。
更何况还是个疑似认识她的人。
“你是谁?”单清晓戒备问道。
“我是云笙,我从前叫南笙。”云笙笑着说道,“十多年前,您救治过一个被冻僵的小女孩,您还记得吗?”
“是您的朋友文疏雨带去您住的小院的。”
“十多年前?”单清晓皱眉想了很久,才从记忆里把这段过往找到。
她有些怀疑地看着衣着舒适考究,面庞莹润如玉,整个人洋溢着自信和强大气场的云笙。
她怎么也没有办法把眼前的姑娘跟十多年前那个瘦猴一样被冻僵的小女孩联系起来。
她拧紧眉头,有些怀疑地问道:“你是那个小女孩?”
问完后,她立刻摇头:“不对,你不会是她。”
“我记得她被她父母亏待得厉害,身体根基也很不好,她就是顺利长大了,也不可能是你现在的模样。”单清晓肯定地说道。
“我就是那个小女孩,只不过,我的经历有些复杂。”云笙耐心解释,“您口中的父母不是我的亲生父母,我现在已经回到真正的家人身边了。”
“所以,我改了姓,现在叫云笙。”
“是这样吗?”
单清晓还是不信,哪里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那您还记得顾文臻吧?”云笙笑着说道,“我之前还碰上过他。”
云笙又说了几件当时发生在青山镇小院里的事情。
单清晓终于相信了她的身份。
不过,她并没有多少故人相见的喜悦。
而是质疑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当年在小院的时候,你是不是听到我说了些什么,所以找到了这里?”
随后,她又摇头否定:“不对,那个时候,我自己都还没有找到这个地方,你怎么会知道?”
“云笙,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单清晓直言问道。
“单姨,事情有些复杂,就算是长话短说,也需要很多时间。”
“那就慢慢说吧。”单清晓决定旷工一天。
这个时候,她是绝对不可能放心离开的。
万一就是那么巧合,她一走,云笙他们就找到了线索呢?
这她不得呕死啊?
她直接席地而坐,拍了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云笙坐下来慢慢说。
云笙想了想,也觉得有些话还是敞开了说比较好。
关于徐公宝库的事情,她们各凭本事就是了。
于是,她欣然坐下,把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挑挑拣拣说了一遍。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才是徐公宝库真正的传人?”单清晓不敢置信地说道。
“这怎么可能呢?”
徐公宝库的秘密可是单家世代相传的家族秘辛,怎么可能是别人家的东西?
在云笙的讲述里,她家祖宗不仅抢了人家的东西,还背主!
这?
这让她怎么接受啊?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是真的?”单清晓质问。
云笙无奈笑笑:“即使我拿出了证据,您也未必会承认的。”
“我说这些没有阻止您寻找宝库的意思。”
“我之所以没有瞒着您,是因为不想辜负了当年你救助过我的情义。”
云笙的话很诚恳,单清晓从不敢置信到半信半疑,到隐隐觉得云笙的话是真的,并没有挣扎多久。
不过,她也有话要说:“往事不可追,这种宝藏,没有人会承认是有主的。”
“我也不会承认。”她补充了一句。
云笙点头,对她的观点表示了赞同。
“那咱们各凭本事好吗?”云笙坦然说道。
“你舍得?”单清晓疑惑说道,“我们单家追寻了徐公宝库几世了。”
不然,她也不可能仅仅凭借着两句诗,八个字就找到和它们八竿子打不着边的白家嘴芳草坡。
“我知道的消息远比你想象中的要多很多。”单清晓说道,“到时候,宝藏被我起了,你不会懊恼后悔吗?”
云笙看着远处的风景,非常有自信地说道:“我觉得,最后起了宝藏的人一定会是我呢。”
单清晓眼神奇异地看着大言不惭的云笙,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喜欢上这个十多年没见的小朋友了。
她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若是那些年,自己在青山镇的时候对云笙看顾关照一二,或许今日,她们会成为寻宝的同盟,而不是对手了。
可惜了,她跟云笙注定同路不同舟。
“你是云家人,那你,认识谢家人吗?”单清晓知道往事不可追,但还是没有忍住问起了谢家人。
云笙心说,那她可太知道了。
谢家还是她寻宝的“引路人”呢!
这么一想,云笙心里就是一乐。
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毕竟,她知道单清晓想问的人是谁,而那个人已经走了。
“单姨,你是想问谢景吧?”
单清晓惊讶:“你知道我跟谢景的事情?”
她都离开京城多少年了,京城还有她的“传说”吗?
她怎么不知道,京城那些人有这么念旧呢?
“单姨,谢景已经过世了。”云笙说道,“我知道你跟他的事情,是因为谢集和谢喻在谢景过世前去过青山镇找你的下落。”
单清晓愣住了:“过世了?”
她勉强笑了笑,说道:“怎么可能呢?”
“他还那么年轻。”
“听说是出任务的时候受了重伤,没熬过来。”
单清晓看着远处怔怔出神,久久没有说话。
她年轻的时候是真的爱过谢景的,她甚至动过不再寻找徐公宝库,和谢景在京城白头到老的心思。
她也试探性地告诉过谢景一些模棱两可的关于徐公宝库的碎片信息。
她想着,如果谢景觉察出不对坦诚地问了,她就把事情都跟他坦白。
谢景像找到宝库,天南海北她都跟着一起。
他不想找,她就留在京城,待在他的身边。
遗憾吗?
她问自己?
遗憾的吧,她想,他们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呢。
可即使时光倒流,她知道了结果,她还是会选择离开青山镇的。
想到这里,她的脑子渐渐清明了起来。
她试探地问道:“他们来找我……”她停顿了几息后,才继续说下去,“不单单是为了让我见谢景最后一面吧?”
云笙:……您还是把人往好处想了。
谢家爷孙估计都没有想过让单清晓见谢景最后一面的事情。
他们要的,只有长生不老药。
云笙尽量不带私人偏向地把跟谢家有关的事情大概说了一遍。
单清晓先是苦笑了一下,然后嘲讽地哈哈大笑了几声。
“这谢家人啊!”
谢家人怎么样,单清晓没有说。
但云笙知道单清晓的未尽之意。
如果谢家当初没有反对单清晓进门,以她当初的恋爱脑上头,保不齐谢家如今已经把宝库掌握在手里了。
只能说,谢家是自作自受。
单清晓站起来,说道:“那就聊到这里吧。”
“云笙,谢谢你把这些告诉我,不过,徐公宝库的事情我不会让步的,就像你说的那样,我们各凭本事吧。”
云笙也站起来:“单姨,我也是这个意思,即使您救助过我,我也不会放水的。”
“呵,好,我得回去上班了,回见。”单清晓说完往外走了几步后,又停下了脚步。
“云笙,我们再做个君子之约吧。”
“您说。”
“无论谁先找到了徐公宝库,都跟对方知会一声吧。”她颇有些感慨地说道,“不要让另外一个人继续空耗着。”
“好,一言为定!”云笙爽快答应。
单清晓笑了笑,转过身,带着些洒脱,带着些落寞地离开了。
“谢集真是造孽啊。”云笙感叹。
封辞:……
云笙这老气横秋的样子,让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好在,云笙感慨完后,立刻进入状态。
“封辞,我们赶紧找碧水潭,不能让单姨抢在我们面前找到徐公宝库!”
不然,她这个鬼谷后人的脸要往哪里搁啊?
然而,他们找遍了放牛坡,也没有发现哪里有潭水的。
别说潭水了,他们连个小水洼都没有找到好伐!
云笙:……地图都要翻烂了啦!
云笙看着封辞,迟疑着说道:“莫非,被我猜中了,碧水潭被那些个闲出屁来的人给填了?”
封辞还是觉得不太可能,他说道:“不如,我们去问问附近大队的村民,看看这芳草坡有没有什么传说和典故?”
云笙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到时候,咱们也问问这里原来有没有水潭吧。”云笙又说道。
“好。”
封辞走到坡顶,伸出手示意这里不太好走,他拉云笙一把。
云笙很自然就把手伸了过去。
封辞斟酌着力道握住云笙的手,轻轻用力,拉了她一把。
云笙上到坡顶后,他立刻松开了手。
云笙四下张望了一下,仍旧没有什么发现。
两人就朝着离这里最近的大队走去。
“咱们就这么过去吗?”云笙问道。
这个时候的很多村落都是很排外的,他们就这样大喇喇地进去,别说问出些什么了,没有被人当场赶出来就算是运气好了。
“我有公安证件,我们可以以查案的名义去询问。”封辞说道。
见云笙惊讶地看着他,他解释道:“证件是真的。”
“狼组的成员都是双证,一个是狼组队员的证件,特事特办的时候用。”
“另一个是普通军人的证件,便宜行事的时候用。”
“那公安证呢?”云笙追问。
“我是三证,多了一个公安证。”封辞笑着解释,“因为我们执行的任务很多时候会需要当地的公安部门配合。”
“为了方便沟通交流,我就多了个公安证。”
云笙一脸羡慕地看着封辞。
别人出门在外什么身份都是自己给的,封辞出门身份都是真的。
人跟人之间真的不能比啊。
封辞一看云笙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失笑:“你要是愿意,军部应该很乐意给你发几个证的。”
“嗯?”云笙好奇,“我不是军人,也可以给我发证?”
云家的身份没这么好用的吧?
她外公跟舅舅虽然很疼她,但她如果拿云家的身份去干这个,会被打断腿的吧?
“你想到哪里去了。”封辞直接笑出了声,他觉得云笙的关注点总是在他的意料之外。
“我的意思是,你要是愿意入伍,军部肯定愿意扫榻相迎。”
不说云笙在边境的功绩和捐赠的财务,就说她那手出神入化的下毒解毒的本事,哪个个系统会不喜欢?
也就是云笙自己没有这方面的意向,很多邀请都被云平江给挡了。
闻言,云笙愣了一下。
就像封辞说的那样,她还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未来的就业方向呢。
主要是青山镇那会儿异常顺利的职业生涯已经让云笙过了一把职业女性的瘾,消除了她的执念。
她又有钱,不用为生计发愁。
云家人还给了她足够的尊重和自由:一不催婚,二不催工作,爱干什么干什么。
也就很早的时候,他们聊天时顺嘴问了一句工作的事情,云笙说还没有想好后,就没有再提起了的。
听了封辞的话后,云笙还真的认真想了想自己将来的职业方向。
然后,她发现,她想不出!
是的,想不出。
当选择太多的时候,她反而不知道该怎么选择了。
这不是云笙凡尔赛,而是事实就是这样。
首先,套用封辞之前的说法,云笙用毒名声在外,人品绝佳,嗯,这个评价会出现,主要是因为她用功绩保人的事情。
从军也好,从医也好,她都很抢手的。
就算她不想干这两种工作,其他的工作,云家也能给她想办法。
云挽月可是在招商局呢,哪个单位会不给她面子?
一个工作而已,云笙想要,多的是单位抢着“上贡”啊。
云笙一时间竟然觉得自己的人生已经到达了巅峰,早就可以不用努力,直接躺平了的!
她努力挣扎了一下,从躺平的诱惑中挣扎了出来。
再折腾折腾,她对自己说道,缓缓再躺平的。
这么说着话,离放牛坡最近的大队就到了。
和所有云笙认知中的大队一样,村口有棵标配大树,大树底下坐着些晒太阳聊天的大爷大娘。
云笙和封辞交换了一个眼色,用眼神告诉他,这儿可能是附近几大队的情报集中站。
如果没有从这些大爷大娘嘴里打听到碧水潭的事情,那他们也不用向别人打听了。
封辞一笑,带着他三证之一的公安证往那些大爷大娘走过去。
“年轻人,你来我们大队干什么?”有个大爷往云笙他们走过来几步,问道。
大爷说的是当地的方言,云笙没听懂。
“大爷,我是公安,过来了解一些咱们地界的旧事。”封辞操着一口流利的当地方言和大爷毫无障碍地开始了交流。
云笙都惊呆了,封辞的语言天赋这么好的么?
她都听不懂,他都会说了?
人与人之间除了几个证的差距外,还隔着很多方言呐。
大爷很健谈,看过封辞的证件后,就很热情地邀请他们坐下,跟他们说起来附近的一些民俗和传说。
单清晓其实没有去上班,她直接回到自己租住的房子后,直接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发起了呆来。
她忽然怀疑起单家几代人几乎把人生大半的时间用在寻找徐公宝库上有没有意义?
谢景的忽然离世,让她真正明白了什么叫世事无常,什么叫计划赶不上变化。
这一刻,她忽然很希望她或者云笙能快点把徐公宝库找到,彻底了结了这桩延续了两千多年的旧事。
云笙被封辞拉着上了汽车后才从懵逼中回过神,她把那天书似的方言声音从自己的脑子里甩了出去,一脸佩服地对封辞说道:“封辞,你真厉害,这里的方言竟然说得这么好。”
“我可是一句都没有听懂。”
封辞发动汽车,笑着说道:“我走的地方多,有些任务经常会跟当地的老乡打交道,会说他们的方言很加分的。”
他语言天赋或许真的很好,但这些方言,他都是花了时间和力气学的。
汽车缓缓驶离放牛坡,封辞就跟云笙说起了从大爷那里得到的信息。
“那位大爷有说到放牛坡,说之前有个中年女同志过去问过他那边有没有什么特殊的地理环境。”封辞说道。
“那应该是单姨吧。”云笙接话。
封辞点头:“那位大爷跟我说放牛坡从前不是如今这副荒芜破败的样子。”
芳草坡最早的时候叫芳草洲,顾名思义,四季都是芳草萋萋,繁花满地,且范围很大。
“大爷说芳草坡那边有个古老的传说。”
说芳草洲之所以常年鲜花着锦,绿草如茵,是因为这里曾经住过神仙。
这里四季花开不败,都是神仙施的仙法。
云笙点头,她更倾向于鬼谷门人或者是徐福本人在这里停留过。
至于繁花四季,大概率是他们用了什么阵法,或者研究出了什么能使鲜花不败的药物。
云笙从来都不会小看古人的智慧。
她能有现在自保的,用毒的本事,就是古人传下来的。
“那位大爷有说起碧水潭相关的话题吗?”云笙问道。
封辞点头又摇头:“我也不知道那位大爷说的事情跟碧水潭有没有关系。”
“那位大爷说,三年饥荒开始的时候,他们这边最先断的是水。”
干旱越发严重的时候,他们都以为自己会死。
然后,他们发现芳草坡那边的绿植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仍旧长势良好。
有脑子活络的村民就说那边肯定有极为丰富的地下水。
人都要饿死了,谁也不会在意他们擅自挖开芳草坡会不会得罪这儿从前住过的神仙。
反正,他们大队年纪最大的老人瑞也从来没有见过神仙降临的,保命最要紧。
芳草坡下面确实有地下水,水源还很丰富。
大队的人靠着那些地下水度过了干旱。
等干旱过去,他们把芳草坡挖的深井都填了,以为芳草坡很快就会恢复从前的生机。
云笙回头看了眼离他们越来越远的,呈现“斑秃”的放牛坡,说道:“后来,这儿芳草不再,还被那些个搅屎棍改成了放牛坡。”
“是。”封辞回道。
“所以,很可能碧水潭在干旱过后被当做深井被填了。”云笙深呼吸一口气,这让她怎么找?
难怪了,单清晓找了这么久什么也没有找到。
封辞点点头,专心开车,没有再说话。
第二天一早,他们又出现在了放牛坡,难找也得找啊。
不找到战国卜甲,就没有办法确定渡马桥的位置啊。
“封辞,草长势最好的地方是碧水潭的可能性会不会更大一些啊?”云笙问道。
封辞摇头:“难说,听那大爷的意思,填井的时候,干旱已经结束了,那几口深井里都是有水的。”
而且单清晓肯定用这个方法找过了的。
她那样的专业寻宝人都没有找到什么,封辞觉得他们用同样的方法找到碧水潭的可能性不高。
不过,他们暂时也没有其他的着手点,暂时就先用这个方法找寻一下看看吧。
没准,他们能“捡漏”呢。
京城,云挽月伸了个懒腰,看了眼外头已经黑下来的天色,整理好办公桌后,拿起背包准备回家。
最近京城要举办一个展销会,她这几天特别忙,每天回家的时候,天基本都是已经黑了的。
走出单位的大门,她看到了马路对面灯柱下熟悉的身影。
云挽月笑着走过去:“北望哥,我自己可以回去,你不用特意来等我下班的。”
“天太晚了,京城的治安虽然好,但也不是没有坏人的,我不放心。”
云挽月失笑:“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又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
霍北望也笑:“我要适应新的工作岗位,也要忙到很晚,就是顺路的事情。”
“那走吧,我嫂子为了感谢你,估计已经在家里准备好宵夜了。”
“小心!”霍北望拉了把光顾着说话,没有注意迎面快速骑过来的自行车的云挽月。
“呼~”云挽月呼出一口气,笑着对霍北望道谢,“谢谢北望哥,不然的话,我明天可能就耽误上班了。”
霍北望闻言失笑:“你工作还是这么拼命。”
“哈哈哈,我在你眼里就是个工作狂吗?”云挽月玩笑着说道。
“当然不是。”霍北望非常诚恳严肃地说道,“你在我眼里。”他顿了顿,认真说道,“人如其名。”
皎皎如天上明月。
云挽月笑容一顿。
她不是十几二十几岁的小姑娘,当然听明白了霍北望话里的意思。
但是,她有些反应不过来,她一直以为霍北望和她一样对对方的都是兄妹之情。
“北望哥,你?”
“挽月,你不要有心里负担。”
月色下,霍北望认真地看着云挽月,继续说道:“我只是想把我的心意说给你听。”
“从前,因为我的诸多顾虑,错过了你二十几年。”
“我不想再错过了。”
“而且,除非情况特殊,不然,我不会再出任务,可以长长久久留在京城。”陪着你了。
后面几个字,霍北望没有说出来,但云挽月听明白了。
“北望哥,我现在没有想过再婚的事情。”云挽月坦白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觉得我现在的日子过得很快乐,我做着自己喜欢的工作,家人都在身边,生活安稳如意。”
“我刚从一段婚姻的枷锁中挣脱开来,实在没有心理准备开始下一段婚姻。”
“我理解你。”霍北望眼里的笑意未散,他说道:“你知道吗?当我得到你离婚的消息的时候,我恨不得放鞭炮庆祝一番。”
“而我,不想自己只能盼着放鞭炮。”
“从前,我一直以为自己会悄无声息死在哪个任务里,要等很多很多年后,才有人为我正名。”
他洒脱一笑:“你知道我在回京城之前遇上过云笙吧?”
“当然!”云挽月回答。
云笙的消息,她可是很关注的。
霍北望就继续笑:“云笙干脆利落的行事方法,让我有一瞬间茅塞顿开。”
“有些事情,该出手的时候就该出手。”
“挽月,我喜欢你,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喜欢你了。”
云笙可不知道自己的行事风格还给了霍北望生活启示,让他勇敢追爱了。
关键,他追的,还是她妈妈。
如果霍北望追爱成功,云笙就多了个爹了。
云笙不知道她“后院起火”了,呃,好像不是这个词?
算了,意思就是那个意思就行啦。
随手扒拉开一丛杂草的云笙随意看了几眼,什么都没有发现。
她一屁股坐在草地上,寻宝至今,这是她遇上的最大的拦路虎了。
见封辞还在兢兢业业到处扒拉草丛,云笙随手揪了根草叼在嘴里,往后一仰,脑袋枕着左手小臂,曲起腿把另一条腿搭了上去,边晃腿,边看着天际的白云。
她心里想的都是碧水潭,看白云的形状都是碧水潭了。
云笙忍不住笑,觉得自己真是幼稚得可以。
然后,她的眼神朝旁边的白云看去。
嗯,那也是个碧水潭。
云笙没忍住“噗嗤”一笑,原本随意揪着身边小草玩的右手,就轻轻往泥地里那么轻轻地,捶了捶。
云笙发誓,她真的是轻轻捶的!
然后,就听“轰隆”一声,云笙身边的泥地,塌了,塌,了!
云笙:……!
云笙来不及反应,躺着的地方也塌了,她直接掉进了塌方的泥洞里了。
封辞:……
第 69 章
封辞用了此生最快的速度跑到云笙身边伸手想把云笙拉住。
然而, 他还是赶不上云笙下落的速度,抓了个空。
他没有一丝犹豫,直接往泥坑里跳下去。
这泥坑出乎意料的深。
封辞数着秒, 数到第十秒的时候, 他的脚接触到了地面,他顺势一滚,卸去身上的力道,安然无恙站了起来。
“云笙?”他唤道。
泥坑里有浅浅的回声, 却没有云笙应答的声音。
封辞从口袋里拿出手电筒往四周照了照。
“云笙?”他没有看到云笙的人影,又喊了一声。
云笙毫无征兆往下掉,心里一急就想进空间保证自己的安全, 随后, 她立刻想到封辞还在,她不能进空间。
就这么犹豫了几秒的功夫,云笙已经快速下坠。
她屁股着地后,又顺着斜坡往下滑去。
云笙恍惚间听到了封辞的惊呼声, 她想跟封辞说自己没事,不用担心, 没等她张开嘴,整个人就没入了水中。
碧水潭!
这是云笙入水后的第一反应。
然后,她暗笑自己魔怔了, 哪里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的。
这儿水温冰冷刺骨,也有可能是当初附近大队挖出来过的地下水。
想到地下水里可能会有的未知生物,云笙不再犹豫,直接进了空间。
云笙没有发现, 她进空间引起的空间波动也引起了水底某处无规则的水波震动,不过, 几息之后震动就停了下来。
躲进空间的云笙并没有换衣服休息什么的,而是深呼吸了几口气,做好了心理建设,又马上出了空间。
她在水里打开了装在塑料袋里的手电筒,朝四周照去。
手电筒的光线本来就不是很亮,如今在水里,更是幽暗了几分。
云笙麻着胆子到处照了照,什么都没有发现。
见状,云笙就准备往水面游,看能不能重新回到地面上。
然后,她发现手电筒的光在水中开始慢慢呈现出了极有规律的波浪状。
好的,不是光成了波浪状,而是手电筒光照下的水呈现出了有规律的波浪状。
一股凉意从云笙的脚心直蹿脑门,下一瞬,她直接出现了空间里。
云笙大口喘气,她觉得自己不是那种胆子很小的人。
上次在龙腹里,完全黑暗的,和空间失联的情况下,她都能坚持着往龙腹深处走。
但这回,云笙却觉得很害怕。
她总觉得这水里有什么大怪物,一不小心,她就会被吞噬。
她现在的日子好着呢,不想就这么噶了。
还是被怪物吃了,最后变成一坨便便的噶法。
不,她不能接受!
可是,她躲在空间里,虽然安全,却也相当于被困在了水中了。
她掉下泥坑的时候,封辞是看在眼里的。
她不可能长时间让自己被困在水里。
如果封辞跟着跳下了泥坑,发现她的憋气时间远远超出了正常人的范围,会不会怀疑什么?
她从不怀疑封辞这个狼组组长的智商和分析能力。
想到这里,云笙就开始给自己做心里建设。
云笙不知道,封辞确实跟着她跳下了泥坑。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从同一个地方掉下来,却落在了不同的地方。
封辞正在另一边疯狂寻找着云笙的身影。
云笙一遍遍对自己说,有什么怪物她都不用怕,到时候,她左右手齐发,就是用毒药砸也能把怪物砸死。
她还有巨力,就算真的被大怪物吃进嘴里,她也能一拳轰碎大怪物的牙。
做好心理准备后,云笙再次出现在了水里。
因为她频繁出入空间,水底的震动越发明显了起来。
云笙都不用通过光线确定水里一直在震动了,她一出来就感受到了。
她手里出现了一把剧毒的药粉,心里对这水下其他的生物说了声抱歉后,摊开手把药粉溶入水中。
根本不存在的水中生物:……
等确定药粉都溶入水中后,云笙绷紧的心弦终于松了松。
她鼓起勇气往自己的身后看去,嗯,什么都没有。
再往左,往右,还是什么都没有。
云笙吐出口气,眼前冒出一阵泡泡,她的眼里有了笑意。
随后,她又溶了把解药在水里,怕待会儿封辞找过来,把他毒倒就不好了。
她还忍着疼给自己的手指上划了个口子,挤出一滴血同时溶在了水里,确保这水里的毒完全被解掉。
云笙忙着亡羊补牢,希望刚刚撒毒的行为不会对这里的水域有影响。
所以,她没有发现,她的血滴滴入水中后,并没有溶入水中,而是仿佛受到了牵引般往水底深处飘去。
而云笙害怕的,毒药会影响附近水域的事情,更是杞人忧天。
因为,这里是个独立的水域空间,并不跟其他水脉连接。
血珠下降的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最后,如离弦之箭一般没入水底,消失了踪影。
云笙收起匕首后,就准备往水面上游去。
她做了个往上游的起势,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她跟她的那滴血一样,仿佛被什么东西牵引住了身体,不断往水底沉去。
云笙:……救命!
因为太过震惊,云笙一时都忘了要躲进空间的事情了。
好在,她的脚很快就踏到了实地,莫名的牵引力也消失了。
云笙想了想,没有躲进空间。
她这时候,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换气了。
但她没有一点不适。
胸口不憋闷,脑子也不胀,除了不能在水里真实地呼吸,她的感觉就跟在陆地上一样!
云笙已经麻了,这水底好像发生什么事情都是正常似的,只有她的大惊小怪是不正常的!
此时云笙以为自己在水里的异常是这个水域造成的。
她不知道,那是龙珠融入了空间白雾一同改造了她的身体造成的。
云笙没有退缩。她拿着手电筒在水底探寻摸索了起来。
云笙回忆了一下自己刚刚被牵引的方向,往左后方走了几步,蹲下来,借着手电筒的光仔仔细细查看了起来。
好的,光凭肉眼是什么的都看不出来的,水底就只是水底,什么都没有。
想了想,云笙把手电筒换到了左手,试探着伸出右手往水底摸去。
她这右手可是摸过龙珠,有真龙之气加持的,一定能百邪不侵,摸到好运的!
真龙:……你高兴就好。
或许云笙的右手真的有龙气加持,也或许,云笙刚好找到了正确的地方,她的手摸到了一个硬物。
云笙一喜,莫非是战国卜甲!
她往边缘摸索,想着龟甲跟手掌应该差不多大,往边上再过去一些,就能拿起来了。
然后,她的手往边上,再往边上,再再往边上之后,才摸到了边缘。
云笙:……战国龟甲这么巨大的吗?
这得多大的龟才能有这么巨大的龟甲?
唉,她就说哪里会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嘛。
刚好她掉到了水里,刚好这里是碧水潭,又刚好的,战国龟甲就在潭底,还被她摸到了。
云笙有些意兴阑珊,但摸都摸到了,虽然不知道摸到的是什么东西,但她估计就是被这玩意儿牵引着浮不出水面的。
想要离开这里,这东西,她得揭开来。
这么想着,云笙微微用力,扯着这不知名的东西就是一掀!
再掀!
这东西意外的,非常沉重,沉重到云笙第一次咬着牙齿用力,脸都要憋变形了,才把这东西掀起来。
然后,云笙觉得自己周围的水好像开始了旋转。
糟!
这是堵住下水口的东西!
云笙觉得自己也要被吸进下水口了!
好在,她手里的不知名物品真的很重很重,她揪着这东西,虽然被水扇了好几个大嘴巴,到底坚持到了水被吸干。
云笙松了口气,有些力竭,下意识放开了手里未知的东西。
“嘭!”那东西砸在水底,噢,现在不能说是水底了,水都被吸没了。
它砸在地上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然后,仿佛是和这响声应和般,周围传来了机关转动的闷响声。
云笙:……她又可以了!
这世上巧合的事情那么多,她遇上一二三起的,很正常的,不是吗?
因为这个,她生生忍住了没有往空间里躲。
等声音停止后,云笙就看到刚刚被她生拽起来的未知物品发出一阵机括声后,往旁边平移开来,露出了一个木盒子。
云笙惊呆了。
刚刚她把这东西扯起来的时候,看的很清楚,下头是没有任何东西的,就是个下水口。
这?
云笙定了定神,伸出手准备把木盒子拿起来。
手伸到一半,想到刚刚听到的机括声,又停了下来。
机括声约等于机关。
她搓了搓手,捡起被水流摔倒边上的,还在坚强地亮着光的手电筒。
云笙用手电筒轻轻戳了戳木盒子,木盒子底部微微移动了一些。
四周没有其他动静!
那是不是就代表着:安全!
云笙放下手电筒,想到盒子里面可能是战国卜甲,再次恭敬伸出双手,把木盒子拿了起来。
下一瞬,云笙消失在了原地。
不管有没有机关,先逃了再说的!
安全第一!
一到空间里,云笙就放松了下来。
她席地而坐,打开了木盒子。
木盒子没有机关,打开后,里面就放着一枚古朴的龟甲。
云笙看着木盒里的龟甲愣住了。
这龟甲?
熟悉的龟甲纹路把云笙的记忆一下子拉回了上辈子她刚发现贺鸿志和南糖之间的奸情的时候。
云笙那个时候还是南笙。
南笙一看到抱在一起的狗男女,脸上喜悦的笑容就散了个干净。
等看到贺鸿志下意识把南糖护在身后后,她脸上的血色也退的干干净净的。
然后,南糖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她说道:“南笙,你什么知道了啊?”
“可就算你知道了我跟鸿志哥的事情,你也不能来这里闹的。”
“这里是鸿志哥办公的地方,你来这里闹,会影响到他的。”
“还有,南笙,很抱歉,我跟宝宝夹在了你和鸿志哥之间。”
她咬了咬嘴唇:“既然你都知道了,你能不能成全我们?”
“宝宝不能没有爸爸?”
南笙看着嘴巴一张一合的南糖,反应过来她说的是什么后,整个人就炸了。
她想上去给这对不要脸的男女的脸抓花扇烂!
可惜,她那个时候没有现在的巨力,根本敌不过受过专业训练的贺鸿志。
她很快被贺鸿志钳制住:“你冷静一点。”他说道,“我们先回家,我跟你慢慢解释这个事情。”
“是回你们家,还是回我们家?”南糖插嘴。
“闭嘴。”贺鸿志看了眼南糖,示意她收敛一点。
南糖耸耸肩,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个看着陈旧破烂的龟壳丢在了云笙的身上。
“这个东西,就当是我给你的赔礼吧。”
“你可别瞧不上,虽然这东西跟你似的,看着埋汰。”南糖上下打量了一眼南笙,笑着说道,“但人家真的是个古董呢。”
“呵呵,南笙,你也是个老古董啊,该退位让贤了。”
说完,她一脸高傲地走出了办公室。
贺鸿志见人走了,放开了对南笙的钳制:“南笙,我跟南糖之间是误会。”
“你们孩子都有了,还能是误会。”
南笙仿佛自虐般从地上捡起了那块龟壳,举在贺鸿志的面前:“你就看着南糖这么羞辱我?”
“我跟这块龟壳一样,老了,丑了,就该扔到垃圾桶里了,是不是?”
“你现在不够冷静。”贺鸿志淡淡说道,“等你冷静一点,我们再谈。”
“我送你回家。”
贺鸿志拽着南笙上了汽车:“以后不要过来我的办公室,我不想让别人看了笑话。”
“你是该怕人笑话,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不要脸到跟小姨子睡,还弄出个孩子来的。”
南笙看着贺鸿志:“你说,我去举报你们俩乱搞男女关系后,被扔进垃圾桶的人会是谁?”
她举了举手里的龟壳,有些神经质地看着贺鸿志说道:“那个时候,你才会成为过气的老古董,被人从现在的位置上拽下来吧!”
“吱!”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响起,贺鸿志狠狠盯着南笙,“我劝你不要那样做。”
“呵,我劝你好好跟我说话!”南笙毫不示弱瞪了回去,“我还要劝你把南糖和你们的私生子送走。”
“不然,你们的丑事就会被传得人尽皆知!”
贺鸿志看出南笙此时精神有些失控,不敢再说什么话来刺激她,重新踩下了油门。
云笙之所以想起这些,是因为,那枚被南糖用来羞辱她的龟壳跟眼前的战国卜甲一模一样。
真的!
不是她眼花,也不是相似,是一模一样!
她上辈子在回到家里后,曾经拿牙刷仔仔细细刷洗过那枚龟壳,试图让它看起来没有那么不堪。
她也曾在崩溃的时候捏着那枚龟壳痛哭。
因为太用力,她的手还被龟壳的边缘割破,流了很多血,把龟壳的边缘都染红了。
后来,这块龟壳就一直被她收在床头柜里。
云笙拿出战国卜甲,果然在边缘看到了红色!
怎么会这样?
战国卜甲,卜甲……
云笙心里忽然有了个匪夷所思的猜测。
难道,她的重生是因为这枚卜甲?
不然,她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存在,为什么重生的会是她?
还有,她死后去的那个神秘的空间究竟是哪里?
她真的是活在一本书里吗?
想到这里,云笙直接扒开手指上还没有完全愈合的伤口,滴了好几滴血到战国卜甲上。
想了想,她又拿出玉珏,同样在玉珏上滴上了几滴血。
然后,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战国卜甲和玉珏竟然神奇地融合在了一起!
这俩是完全不同的材质吧?
它们是怎么融合在一起的?
云笙不知道,云笙麻了!
她就是想寻个宝啊寻个宝,为什么又是真龙龙珠光幕,又是玉珏卜甲相融的?
旁人一辈子遇上一件神异的事情可以吹一辈子,她这接二连三地遇上,她心慌啊!
想是这么想的,但云笙也清楚,她想知道的秘密肯定在这个融合后的玉珏卜甲里面。
想了想,她拿出那块绢帛,又拿出一把新的手电筒从玉珏卜甲上方往下照。
绢帛上的很多字被光圈覆盖。
云笙一个字一个字仔仔细细地看。
最后,她脱力般坐在地上,脸上全部都是不可置信!
原来,根本没有所谓的长生不老药方!
或者说,徐福确实得到了一张药方,但根本没有验证过!
所有秘密的关键正是云笙眼前的战国卜甲和玉珏。
不,不对,这块甲片,不是战国卜甲,不是鬼谷子赠予徐福的那块!
那块战国卜甲徐福一直随身带着。
云笙之前收到的大部分信息都是对的,但也有一些徐福刻意放出来的,虚虚实实的信息。
这块绢帛上记载的才是所有事情的真相!
原来,徐福东渡出海经历了各种险情和奇遇后,得到了这玉珏卜甲。
他得到玉珏卜甲的时候正好遇险,危机关头,他的血滴洒在了玉珏卜甲上面。
然后,如周庄梦蝶般,他的魂魄似乎穿越时空到了另一个奇怪的地方。
这个地方,人能坐在一个奇怪的鸟状物里飞在天空,也能坐在各种颜色的盒子里飞速疾驰,这速度比王都轻功最好的刺客都要快。
他还见到了鳞次栉比的,似乎耸立在云端的高大建筑。
路上的行人跟他们也很不一样。
他们,很自由。
衣着自由,行动自由,思想更加自由。
这难道就是仙人住的地方吗?
没等徐福想明白,他很快又来到了另一个古色古香的地方。
这里的人穿着广袖衣衫,男男女女全部仙姿玉容。
徐福:……所以,这里才是仙境,这些才是仙人?
这回,他待的时间久了一些,久到足够他记住仙人手中的一张药方子。
等他彻底醒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原来遇险的地方了。
他的手中仍旧握着那枚玉珏卜甲。
但不知道为什么,玉珏卜甲变成了材质外观截然不同的两块。
徐福回忆起神魂离体时发生的事情,他咬破手指,把血涂在了玉珏和卜甲上。
无事发生!
他不信邪,又涂了一次,还是无事发生。
他把玉珏和卜甲收进怀里,撕下衣摆,就着手指上的血开始默写下自己在仙境看到的“长生方”。
等默写完长生方,他才开始关注自己所在的地方。
没有多久,他带出来的方士和侍从就寻了过来。
“先生,您没事吧?”杨凡扶起徐福,关切地问道。
他发现徐福的衣摆少了一截,手指上沾着血迹。
杨凡垂下眼睛,徐福不见的这几天里,经历了什么?或者说,找到了什么?
他是不是找到了长生不老药?
或是知道了药方?
而随之而来的,徐福忽然回秦都的决定,让杨凡更加确信他已经找到了长生不老药。
之后,就是云笙知道的,徐福发现了杨凡的狼子野心,开始了逃亡和布局。
他是个聪明绝顶之人,在不断的复盘和试验中,他对自己之前的经历也有了相对准确的推测。
他之前魂魄离体去的地方,后者不敢确定,但前者应该是很遥远的未来。
他看着手里的长生方:龙灵芝,行香精筋,人参精,灵鹿谜……
很多都是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药材。
若想要集齐这份药方,这世上估计只有始皇帝陛下一个人了。
还有,他手里的玉珏和卜甲,这应该是一件可以带着魂魄遨游各个时空节点的宝物。
可惜,他后来又试了很多次,都没再有那种神奇的经历了。
但他知道,这玉珏和卜甲比那长生方更加重要。
甚至,这才应该是真正的长生谜底所在!
试想一下,如果他身故,魂魄由这宝物牵引着去了其他的世界,这不就是另一种形势的永生了吗?
不过,这个推测,就只是推测,他总不能为了验证这个推测把自己噶了吧?
他知道杨凡和单信对他有异心,又知道他们的目标都在药方身上。
于是,他索性让他们误会自己找到了长生不老药方,还让他们知道,记载药方的载体本身就是长生不老药最重要的主药。
这样,就不会有人一直盯着他缺失的下摆看了。
他在群狼环伺的环境中,保下了玉珏,卜甲,和写着长生方的衣摆。
后来,他回到秦都,知道始皇帝已经驾崩,自己没有了靠山。
他把长生方的药方记住后,便潜入了自己的秘库,把誊抄好的长生方一并放了进去。
如果他的同门进来,也能共享这份药方。
之后,他就开始满世界寻找长生方上记载的药材。
至于玉珏和卜甲,他一直是随身带着的,他很想再一次魂魄离体去不同的世界看看。
可惜,那次之后,他再也没有成功过。
原本以为,他会在某一天找齐药方获得长生,然后顺带着让同门们也获得长生。
谁知道始皇帝驾崩才两三年,秦国就乱了。
他担心同门,结束游历,回到了云梦泽。
结果,同门离散。
他花了很长的时间,才和几个同门会和。
“其他人呢?”徐福焦急问道。
“失散了。”会和的同门沮丧地说道。
“有没有约定好相聚的地方?”徐福又问。
同门摇头:“来不及约定。”
“是我树大招风,连累了你们。”徐福自责感叹。
“师兄别这么说。”同门说道,“是有人刻意针对云梦泽,妄想取而代之,才会趁着乱局对云梦泽出手。”
“云梦泽本就一直在多方势力的觊觎算计中。”
“师傅他老人家早就算到了这劫,所以,在大军压境前让大家离开云梦泽了。”
“他老人家去了哪里?”
“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那他老人家有没有交待什么?”
“没有,他留下“各安天命”四个字后,就走了。”
和几个门人会和没有多久,他就发现,有好几方势力都在寻找他们。
他知道,这些人里有些跟杨凡和单信有关,他们必然是把他为始皇帝找到了长生不老药的事情告诉了这些人。
他立刻就意识到,他把新的麻烦带给了所有散落各地的鬼谷门人了。
而另一些人,则是想赶尽杀绝鬼谷门人好取而代之的人。
鬼谷门人,危!
徐福是个很有决断的人,他知道乱世之中想要和师兄弟们全部重逢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且在多方势力的虎视眈眈下,没有了强大靠山的鬼谷门人贸然聚在一起反而会增加被人一锅端了的危险。
他相信以鬼谷门人的手段不会轻易被人算计了性命去。
可他也不得不防备着万一。
于是,他跟会和的门人们开始日夜默写鬼谷各种技能要点,把这些传承放入徐公宝库后,他盯着手里的玉珏和卜甲良久良久,久到日升月落了几回,他才做下了决定。
能循着线索寻找徐公宝库的,大概率是鬼谷门人或者是其后人。
与其让这玉珏和卜甲有落到他人手里的可能,不如用它们做局,既能隐藏玉珏和卜甲真正的特异之处,又能给门人和后人一次奇遇或是长生的机会。
反正,他试过了,他不行。
便宜了外人不如便宜自己的同门。
但他又担心这两件东西会一同落入他人的手中,意外得到机遇。
他就把玉珏放在明面上,把卜甲藏在了暗处。
这玉珏和卜甲徐福每天都要参悟,上面的透光小孔,他早就发现了。
在定下计策后,他就透过小孔的光影以书写生平的方式,把所有的秘密写进了绢帛中。
最后,就是云笙知道的最后一步:设计杨凡和单信这俩工具人的事情了。
云笙的脑子有些混乱,所以,她的重生是不是和卜甲有关?
云笙猜对了。
玉珏卜甲,玉珏是介质,卜甲是核心。
两者结合在一起能带着人的神魂游历各界。
若只有玉珏,那就只是个普通的玉珏。
若只有卜甲,在特定情况下,能带着关系者的魂魄穿越时间洪流去到跟关系人有关联的时空。
云笙那个时候就是被卜甲带着在时空中穿梭着,然后意外撞上了小世界记事。
因为这个意外,云笙的魂体醒了过来,在记事空间里看到了小世界记事。
于是,她误以为自己上辈子的人生就是一本书。
其实不是的,跟书完全没有关系。
只是每个小世界都会用其天选之子的重要经历来命名。
云笙所在的小世界,天选之子是南糖。
云笙:……什么眼光?
云笙踹翻了小世界记事,扰乱了时空节点,卜甲和她直接回到了她的出嫁前。
所以,如果不是她那个时候太过气愤踹翻了小世界记事,她很有可能去自己都未知的世界喽?
云笙觉得,知道了这些后,自己的脑子都要糊了。
信息量太大,云笙决定缓缓。
这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多思多想没有意义。
现在,她更加想知道,这枚玉珏卜甲还能不能带着人的魂体穿越。
她刚刚可是在玉珏和卜甲上都抹了血的!
这么想的下一刻,云笙眼前一黑,人就出现在了一处云雾缭绕,繁花似锦的地方。
没过多久,她又在空间里醒了过来。
原来,这玉珏卜甲是上古流传下来的法器。
只有上古神脉后裔的血才能开启,并且只能各开启一次。
云笙是祝融氏的后人,祝融是上古火神,所以,她的血能开启卜甲一次,也能开启玉珏卜甲一次。
徐福应该也是上古神脉后裔。
这么一来就能解释了为什么上辈子谢家人拿到卜甲后,什么都没有发现的原因了。
云笙猜想,上辈子,谢家人应该是先得到了徐公宝库里的宝藏。
然后,谢集并没有在里面找到长生方,或者说,找到了,但那个只是徐福猜想的长生方并没有达到谢集想要的效果。
谢家的日益强盛壮大和他的日薄西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越发不甘心就这么老死。
于是,他开始花费巨大的人力物财力寻找跟徐福有关的其他线索。
最后,他找到了卜甲。
结果,却解不开卜甲的秘密。
当然了,他肯定也滴过血,用火烤,用水煮,各种方法都试过了,但因为他没有特殊血脉,所以他一直都解不开卜甲的秘密。
以至于,他以己度人,觉得这卜甲恐怕就是徐福拿出来故意误导世人,藏住徐公宝库的障眼法。
最后,这枚看似非常神秘上档次实则无用的卜甲就被随手扔给了上门“打秋风”的南糖。
最后的最后,到了云笙的手里,成为了她重生的契机。
云笙:……就问南糖她气不气吧!
云笙的猜想和事实相去不远。
云笙捂住脑袋,深深觉得自己的脑子已经不够用了,事情好复杂!
怎么会这么复杂?
不愧是传承了数千年的华夏,在人们不知道的角落里不知道还有多少未解之谜啊!
云笙躺在空间的地上,忽然很庆幸自己是云家人,是祝融氏的后人。
不然,即使她最后阴差阳错得到了卜甲,也没有办法重生逆袭。
这玉珏卜甲才是徐福口中真正的长生之谜所在吧。
这一想,云笙也就豁然开朗了。
她不是完人,从京城千里迢迢风餐露宿赶来寻找徐公宝库当然是有目的的。
除了那些古董宝物外,她最期待的,当然也是传说中的那份能让人长生不老的药或者是药方了。
身在红尘之中,又历经几次奇遇,还能重启一次人生的云笙其实对这份药方的执念不会比谢集少多少。
但是,她知道克制,也知道人不能太过贪心。
所以,虽然她手上关于徐公宝库的信息越来越多,长生仿佛也离她越来越近。
但她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去寻找。
因为她有些害怕这份传说中的药方就真的只是传说。
她怕自己最后会失望,会执着,会陷入谜瘴。
她现在的人生是肉眼可见的辉煌灿烂,她不想因为贪心,因为执念毁掉。
云笙双手捂住脸颊,低低笑出了声。
这样就挺好的,她想。
至于徐公宝库里徐福凭借着记忆誊写下来的长生方,刚刚神游了一遭的云笙很清楚,那不是长生方,就是一张延年益寿的长寿方。
这么一看,当年杨凡和单信忽悠魏家的话,倒是歪打正着成了现实。
若是他们两个人知道自己汲汲营营一辈子,甚至让自己的后人一直寻找的长生方其实就是他们自己口中的长寿方。
且他们能得到关于徐公宝库秘密的相关线索也不是因为他们本人有多厉害,多会算计筹谋。
而是,他们很荣幸的被徐福和同门们选中,做了承接徐公宝库秘密的工具人呢。
这些事实,不知道会不会让他们被气得半夜从棺材里蹦起大骂鬼谷门人一句“有病!”呢?
噢,也不能这么说,那徐公宝库里的金银宝贝也是无数人毕生所求的呢。
只能说,鹿死谁手,就看谁技高一筹。
云笙放下捂着脸颊的双手,神色舒缓,眼神清明。
显然,她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
她把已经再次分开的玉珏和卜甲拿在手里,准备把它们收好。
下一瞬玉珏和卜甲化成了灰烬。
啊这?
就挺突然的!
云笙看着手里的灰烬愣了愣,想了想,最后,把它们埋在了那株超级大人参的旁边。
都是她的宝贝,就互相陪伴着吧。
她深深吐了口气,胡乱捋了把头发,把已经半干的头发往后顺了顺,拿好手电筒,出了空间。
“云笙!你在哪里?”
一出空间,云笙就听到了封辞的呼唤声。
“我在这里!”她大声回答。
能一出来就听见熟人的声音真好,云笙心想。
封辞的呼唤声让云笙彻底从刚刚有如虚幻的场景中脱身了出来。
“呼~”要继续寻宝,好好生活喽!
“云笙!你是不是在里面?”封辞往深坑里有规律地打着手电筒。
云笙感觉到头顶有光明明灭灭,抬头一看,确实有人在朝她打光。
呃,好在,这光的颜色不是绿的。
云笙对这个还是挺敏感的。
“封辞,是你吗?”封辞传进坑底的声音有些失真,云笙确定道。
“是我,云笙,你别急,我想办法把你拉上来。”
云笙看了看周围的石壁,对着封辞喊道:“不用了,我直接爬上来就行。”
说完,她扯下头绳,把手电筒固定在自己脑门上,确定落脚点后,就开始往上爬。
形象不形象的不重要,顺利离开坑底才重要。
云笙往上爬了一段后,封辞就看到了光亮,他立刻把手电筒挪了挪方向,帮云笙照明。
“云笙,手给我!”
封辞见到云笙后,立刻把手伸了过去。
云笙一把握住,封辞用力,把云笙拉了上来。
“没事吧?”封辞第一时间问道,“你身上怎么都湿了?”
“我摔进了水里。”云笙回答。
封辞点头:“那运气挺好的,我看这个坑深得很。”
“你还能走吗?”封辞关心地问道,“我们赶紧上去,先回招待所,你需要洗澡换个衣服。”
“能走,不过,咱们怎么上去啊?”云笙四处看了看,说道,“这里也没有着力点可以往上爬啊。”
“我刚刚找你的时候,发现了上去的路,你跟我来。”
“好。”
“小心脚下,这里的泥有些滑。”
“这里的土有些松,你踩另外一个地方。”
“这里有些陡,把手给我,我拉你上来。”
“云笙,小心些,旁边没有遮挡,很容易再滑下去。”
“你累不累?需不需要休息一下再走?”
“冷不冷?再坚持一下。”
听着封辞一句句的叮嘱,云笙有些好笑,又有些暖心。
“封辞。”
“嗯?”往前走了一步,又把手电筒往云笙脚下照的封辞随口应声,又说道,“云笙,这里的路比较难走,你看着点脚下。”
“噗嗤!”
“封辞,你出任务的时候,也是这么事无巨细地交待高双全和段柏的吗?”
封辞失笑:“那不会,我一般直接说一句小心就行了。”
“你跟他们不一样。”封辞顺口说道。
说完,他愣了愣,随后一笑,觉得云笙估计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意思。
果然,云笙顺着封辞的话就往下说话了,根本没有意识到封辞脱口而出的话有没有其他的意义。
“哪里不一样了?”她还有些不服气的意思,“我可是很厉害的,不会拖后腿的!”
“对对对!”封辞笑着摇头,“你永远不会拖后腿,你是奇兵,是福将,是英雄。”是我的心上人!
最后一句,封辞没说,他总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说了,云笙可能就会疏远他。
云笙听了封辞的话后,心里一乐:“封辞,看不出来啊,你还挺会说话的。”
“那是,我只是不善言辞,又不是不会言辞。”封辞笑着回答。
“你如果是不善言辞,那世上就没有会说话的人了。”
云笙可没有忘记,他之前还跟附近大队的老大爷相谈甚欢呢。
要不是他们说要赶时间查案,那大爷都准备让人带口信回家,让家里人多准备一些菜,拉着他们去家里吃饭了。
那热情好客的劲头,就别提了。
“是吗?段柏从前还常说我说话太直,容易得罪人呢。”
“能因为你说话直就被得罪的人本身跟你就气场不和,不会和你成为朋友,你不必为了这样的人改变自己。”云笙顺口安慰。
然后,她又加了一句:“当然了,我说的是私下的关系,工作上嘛,该怎么样就怎么样。”
“你说得对。”封辞说道。
两个人说着话,总算是见到了太阳,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
“总算是出来了,下面湿气很重,我感觉我话里都带着水汽了。”云笙笑着爬上来,忍不住打趣道。
“是啊,总算是上来了,当初,附近大队的人挖深井挖太狠了,已经破坏了这个地方的土壤结构了。”
“怪不得,虽然这里现在成了放牛坡,却没有人过来放牛,这是怕连人带牛都陷在这里吧。”封辞又吐槽一句。
云笙:……
“呃,其实,是我刚刚捶了下地面。”云笙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你知道我力气有多大的。”
封辞失笑:“虽然这是诱因,但如果土地是实心的,你再用力捶,也不会塌方的。”
云笙成功被说服:“你说得对。”
“走吧,我们先回招待所。”
“那这里?”
“我送你回招待所后回来跟附近大队的人商量一下怎么处理。”
“不然我自己开车回招待所吧,等换好衣服后我再过来接你吧。”云笙说道。
他们就这么走了,人家以为他们不负责任,到时候不好说话,反而不美。
“那也行,你注意安全,不用着急,我跟他们协商不会很快。”
“好,那我走了。”
云笙走后,封辞就再次往之前的大队走去。
那位大爷依旧坐在大树下,他就走过去把刚刚遇上塌方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然了,他没有说云笙捶的那一下,他就是说了人家也不会相信的。
这位大爷是大队长的父亲,闻言倒没有表现出什么意外的神色,反而是关心地问道:“公安同志,那你跟你的同事没有受伤吧?”
他看封辞的衣服还沾着泥土,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当年,为了活命,我们打深井的时候,想不到那么多,打狠了啊。”
他叹了口气:“那块地方若是下雨久了,或是有重物经过,都会小规模的塌方。”
“公安同志,你不用觉得抱歉,该说抱歉的是我们啊。”
这跟封辞一开始的推测差不多。
最后,大爷让封辞不用在意,他会让他儿子在附近放个提示牌,让人注意些,尽量不要往放牛坡去。
封辞道谢后,再次婉拒了大爷的热情留饭,往大队外走。
云笙回到招待所换好衣服后,也没有耽搁,直接开车回去接封辞。
两人会和后,云笙就说了下自己在水底找到了卜甲,但是那卜甲在水里泡了太久,已经腐化了。
当然了,她说的时候,把事情简化了又简化,只说了,自己落水后没多久,水位就忽然下降,然后,她在水坑底部发现了被腐化了的卜甲。
封辞点头:“应该是当年大队的人挖深井的时候,意外挖到了碧水潭,那卜甲就暴露在了水里。”
云笙点点头,笑着说了个地址:“还好我没有第一时间就伸手去捞卜甲,这个地方是我在卜甲上看到的刻纹,应该就是渡马桥所在的地方了。”
这当然不是卜甲上的刻纹告诉云笙的,而是她透过玉珏卜甲在绢帛上得到的信息。
徐福真的是个天才。
那样一张不大的绢帛,正常阅读就是徐福对自己生平大概的介绍。
但配合着转动玉珏卜甲,透过光影来看就会有不同的内容。
“那我们直接去渡马桥吗?”封辞问道。
他还记得云笙和单清晓的君子之约。
云笙也想到了这个,她还是点点头,说道:“等我们起了宝藏后再跟单姨说吧。”
现在去说没有意义。
她又不会邀请单清晓同行。
“好。”
于是,他们去招待所拿好行李退了房,开车往云笙说的渡马桥所在的地方行驶而去。
第二天,完全调节好心态,还和厂里请了几天假再次去放牛坡寻找线索的单清晓就被附近大队的村人拦住了去路。
“同志,昨天这里刚塌方过,不安全,你不要进去。”村民用方言对她说道。
单清晓虽然不太会说方言,但能听得懂。
所以,她在放牛坡晃荡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有找到,云笙才来这里没几天就找到了关键线索了?
她怎么就那么不想相信呢?
可是,最近没下雨没干旱也没见有重物碾压的痕迹,这放牛坡早不塌方晚不塌方,就在云笙过来找线索的时候就塌方了?
太巧了啊。
单清晓不得不接受,云笙可能已经找到了放牛坡线索的结果。
等她去招待所确定了云笙和同伴离开的信息后,就更加确定了云笙得到线索了。
单清晓觉得自己有些心梗。
她不就休息了一下,怀念了一下和谢景的从前吗?
至于就让她这么错过了线索吗?
男人啊,果然会影响她寻宝的进度啊。
第 70 章
有些男人确实会拖后腿, 但有些男人却是可以一路同行,风雨同舟的。
云笙看着封辞利索地搭好帐篷,点燃火堆, 架上三脚架, 搁上锅子倒上水,心里忍不住给点了个赞。
虽然说,她一个人的时候吃喝基本都是直接从空间里拿的,休息也都是直接进空间, 很少有需要这么麻烦的时候。
但偶尔她也会生火烤个野鸡野兔什么的。
别看事情不多,烤肉吃喝,看着很是悠闲, 但是真做起来起来其实很琐碎。
有时候她兴致勃勃处理好野鸡野兔, 才刚刚把火堆点起来呢,烤肉的兴致就没有了。
关键是,在离开之前,所有的东西都是要收拾干净的。
尤其是火堆, 必须再三确定完全灭掉了,不然, 引起山火可不是开玩笑的。
然后,现在是夏天啊,烤肉时那个爆瀑汗, 就别提了。
烤肉吃进嘴里的时候,自然是享受的,但为了那一口美食要干的活,真的, 太多了。
当然了,云笙再不喜欢干这些, 也不会一点忙都不帮就理直气壮等吃等喝的。
但是,人家封辞说了,云笙刚刚掉进水里,受了惊吓,需要好好缓缓情绪。
这寻宝和回京城的路上,她什么都不用做,有事情喊一下就好了。
封辞还让云笙不用不好意思,这些事情他在外头执行任务的时候是做惯了的。
云笙见封辞是真的不想让她帮忙,就领了封辞的这份好意。
做甩手掌柜的感觉实在是太棒了啊。
封辞见云笙一脸笑意看着自己忙碌,心情也是出奇得好。
等起出宝藏,回到京城之后,他的假期估计也快结束了,到时候,他估计又会离开京城执行任务去了。
也不知道,下次还有没有机会跟云笙这样出来游玩。
呃,是的,除了之前在放牛坡掉进泥坑里,他觉得不美好之外。
这一路所见所闻,所知所感,都是他能当做美好的回忆珍藏的。
“云笙,你在这里坐一会儿,我去那边的小溪把野鸡洗一下。”封辞说道。
“我跟你一起去吧。”云笙站起来拍了怕屁股,“我去看看小溪里有没有鱼,溪里的鱼熬汤最鲜美了。”
“那我待会儿去附近看看有没有蘑菇,放些蘑菇进汤里应该更鲜一些。”
封辞笑着说道:“这附近的山上资源很丰富,没准还能找到松茸,鸡枞菌这类超级鲜美的蘑菇。”
“你是不是在咸阳待过很长的时间啊?”云笙问道,“我怎么觉得你对这里很熟悉啊。”
“那倒没有,我熟悉各个地方就跟我会说很多地方的方言一样,都是为了任务需要。”
“说方言是为了方便跟当地的人民群众交流,那知道山上长什么,为了什么啊?”云笙笑着问道。
“有时候出任务的时间会超出预期,身上带的干粮和水没了,我们就会就地取材。”封辞云淡风轻地说道。
云笙闻言却是脚步一顿,她是知道军人出任务的时候有多辛苦的。
每次华国哪里有灾有难,冲在最前面的,永远是军人。
很多军人退伍后,身上都是旧伤累着旧伤,年纪大一些就会引发各种不适,严重一点的甚至会影响日常生活。
想到这里,云笙也就没有了说话的兴致。
后世常有人感慨自己是遇上了好时候,生在了好年代,能过上安稳富足的生活。
但事实上,哪有什么好时候呢?
不过是生在了好地方,有人在大家看不见的地方负重前行罢了。
“怎么不说话了?”封辞注意到云笙的情绪好像一下子低落了起来,忙关心地问道。
云笙摇头:“没事,我就是觉得军人都太辛苦了。”
“这是我们自己的选择。”封辞看着云笙的眼睛里满是柔和,“你不需要为了这样的事情觉得抱歉。”
“别人我不知道,但我认识的人里没有一个人因为从军后悔的。”封辞肃容说道。
“我知道。”云笙轻轻说道。
她不说话,除了倏忽而至的情绪外,也是忽然想到,自己可以为军人做些什么了。
徐公宝库里还有一张徐福誊抄的长寿方,这方子,她可以捐给部队。
转念一想,她又觉得直接捐不行,徐福都说了,那上面的药材极难收集。
如果只是捐给军队,他们要是凑不齐药材的话,意义也不大。
不过,这倒也是个思路,可以再斟酌斟酌。
因为想着这些事情,云笙和封辞之间的对话就渐渐停了下来。
封辞见云笙若有所思的样子,就没有打扰她,拎着大肥野鸡,开始拔毛清洗。
他估计云笙一时半会儿是想不起来抓溪鱼的事情了,就自己留意着,看到有溪鱼就直接抓起来。
是的,直接抓起来。
云笙回过神的时候,就看到了封辞徒手抓溪鱼的场景。
云笙震惊,还能这么搞的吗?
“封辞,你怎么这么厉害!”
徒手抓鱼诶,这让准备用药粉药翻溪鱼的云笙显得有些没用了耶。
“这个啊。”封辞笑着说道,“这个是我小时候练的。”
他就跟云笙说起了自己小时候调皮捣蛋,几乎天天吃竹笋炒肉丝的事情,把云笙逗得哈哈大笑。
她是真的没有想到,如今看着正经严肃的封辞,小的时候,竟然也是个混世魔王。
“所以,我出去执行任务最不怕的就是饿死。”封辞脸上笑容洋溢,略带着些傲娇地说道。
云笙立刻附上夸夸:“那你真是太厉害了。”
语气虽然有些夸张,但云笙对封辞是真的佩服。
云笙也自信自己到哪里都能生存,但她这样的自信都是生活一点点磨练出来的。
但封辞不一样,云笙能从封辞云淡风轻地话语里听出他这些近乎本能的东西,是从小有意练出来的。
如果不是对自己的未来有清晰的方向和追求,云笙想,不会有小孩愿意千百次重复一件事情的。
即使那件事情好玩又能满足口腹之欲。
一次两次是玩,千次百次就是枯燥乏味了。
尤其,封辞家里条件很不错,他就是当个吃喝玩乐的二代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你今天怎么这么感慨?”封辞笑着说道。
“没有,我是真的觉得你很厉害的。”云笙认真说道。
“谢谢夸奖,你也很厉害。”封辞也真心夸奖道。
他认识很多女兵,出任务的时候也是英姿飒爽的。
但她们身上更多的,是后天打磨而成的属于军人独有的气质。
但云笙不一样,她好像天生就有一种特殊的气质。
封辞不知道该怎么精准地来形容这种气质,大概就是“超然红尘外,却在红尘”中的,杂糅着矛盾的气质。
“我们就不要互吹了吧。”云笙笑着说道。
“我可不是吹,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封辞连忙说道。
云笙就坐在小溪边,随手拿起小石子往远处的溪水里丢。
封辞也不管她的行为会不会惊扰了溪鱼,影响了他的发挥,反而一脸乐呵地笑看着云笙。
等野鸡清理好了,抓上来的溪鱼也收拾好了,封辞又把溪鱼放进已经煮沸的锅里,又把野鸡架在了火堆上。
“你在这里看着火,我去找找蘑菇。”封辞说道。
“不用去了吧。”
“这些都够咱们吃了的。”
“加点菌类味道会更好一些,我很快就回来。”
封辞说完就往山林深处走去。
云笙失笑,冲着他的背影喊了声:“注意安全啊,封组长。”
封辞背对她挥了挥手:“放心吧,云笙同志。”
封辞走后,云笙往火堆里扔了几根枯树枝,就找了个离火堆远一些的地方拿出地图研究了起来。
还在白家嘴的单清晓想了很久,最终还是决定追着云笙他们的踪迹踏上寻宝的最后一程。
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失了磊落,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违背了和云笙的君子之约的。
但是,她太想给单家给自己一个交代了。
她虽然常常会怀疑单家这么多代人追寻着虚无缥缈的徐公宝库有没有意义。
但眼看着有人会先她一步起了宝库,她还是会觉得不甘心。
徐公宝库不仅仅是单家几代人的执念,也早就成了她的执念了。
然后,她向招待所的工作人员问清云笙他们离开的方向后,就马不停蹄地追了过去。
嗯,她成功追到了云笙他们的前头。
说云笙和封辞一路游山玩水么,是有些夸张了的。
但他们确实没有赶路人的自觉,这一路都是以自己最舒适的状态在不断接近目的地的。
去起一个已经在地底埋藏了两千多年的宝藏嘛,又不是救人救火,根本不用着急的好伐。
单清晓:……所以,她现在要往哪个方向追?
云笙是不知道他们前脚走,单清晓后脚追了上来的事情的,就是知道了,她也只会淡淡“哦”一声,随单清晓去的。
寻宝这个事情,又不是跟上他们就可以的。
别说渡马桥还没有找到,就是找到了渡马桥,那怎么进徐公宝库,怎么躲过徐公宝库里面的机关都是问题呢。
单清晓就算一路跟着他们也没有用。
到最后,宝藏能被谁起了,还是得各凭本事。
云笙还没有研究完路线,封辞就捧着几个蘑菇回来了。
“还真有松茸啊。”云笙惊讶说道。
“现在正是松茸成熟的时候,我找到了一小群。”
“你休息一下,我去洗吧。”云笙说道。
真的饭来张口,她也会觉得不自在的。
封辞仿佛明白云笙在想什么似的,笑着说道:“我给你拿到溪边去。”
“好。”云笙站起来。
两人吃了顿美美的午餐,收拾好后,就准备继续赶路了。
单清晓一路紧赶慢赶,终于,赶到了云笙他们的前头。
于是,她找不到车轮印记了,绕了很久的路后,她终于在山道上看到了新鲜的车轮印记,一脸兴奋地追了上去。
她一路开着车追着云笙他们,都要颠吐了,还是没有看到云笙他们的车屁股。
他们竟然在那么前面!
果然啊,年轻就是好!
云笙:……呃,不如,你往后看看?
最后,单清晓成功追上了人,但她追上的,不是云笙和封辞,而是谢喻。
谢喻瘦了很多,精神也不是很好。
主要是,他一开始是志得意满,踌躇满志地从京城出发的。
他以为追上云笙就是分分钟的事情,他甚至觉得长生不老就在他不远的前方等着他。
那个时候,他甚至觉得整个世界都将在他的手中。
毕竟,只要活得够久,就什么都会有!
然而,现实给了他一个又一个巴掌,把他的雄心壮志扇了个透心凉。
他试过很多条路追云笙,都是一无所获,眼看着这次的追赶也多半是无功而返了的。
他正在路边蹲着画圈圈呢,就发现有辆车从后面飞速开了上来,开车的,还是个女的!
是云笙!
谢喻立刻走到路中间招手,想把人和车都拦下来。
单清晓急着追人呢,路上忽然就出现了个大小伙子拦车。
她倒是不想理会来着,奈何这山道不宽,那小伙子见她车速没有减慢,就伸出手拦在了路中间。
单清晓也不能从人身上碾过去啊,只能停车了。
“小伙子,你不要命啦。”单清晓没下车,摇下车窗对谢喻喊道。
谢喻:……不是云笙!
谢喻瞬间觉得意兴阑珊,但还是抱着希望问道:“请问,你在来的路上有没有见过一个年轻的女同志开着车往这里来的?”
“没有。”单清晓自己正追车追人呢,没有什么耐心地回答道。
谢喻道了谢,往旁边退开几步。
可能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的关系,他一时没忍住低低抱怨了句:“云笙到底去了哪里?”
正准备关上车窗继续往前追的单清晓摇车窗的手一顿:“你也在找云笙?”
忆樺
“也?”谢喻抬头对上单清晓的眼睛,“你也在找她?”
他眉头微皱,这不会也是个冲长生不老药去的人吧?
想到这里,他就下意识防备了起来。
单清晓没有他那么复杂的想法,而且,她实在是追得太久了,这会儿有个人可能提供一些线索,也不管对方是什么人,找云笙干什么的,就直接问道:“所以,你追到这里也没有追到云笙?”
“你在这条路上多久了?”
谢喻眼中精光一闪而逝,笑着说道:“我在这边待了一段时间了,并没有看到云笙的车。”
“不然,我肯定就跟她同行了,也不会枯等在这里了。”
单清晓闻言眉头就皱了起来,难道她追错了方向?
不会啊,她是根据招待所的工作人员给她指的路开的啊。
这个方向就只有这么一条能过车的山道啊。
总不可能云笙和她的同伴有车不开,直接步行吧?
徐公宝库也不可能在这附近的,不然,她在白家嘴的这么多年不是白待了吗?
那云笙他们到底去了哪里了?
云笙表示,他们正在开车过来的路上啦。
云笙心里对单清晓会跟过来其实是有些猜测的,几代人的寻找,不可能说放弃就放弃的。
但她没有想过会遇上跟单清晓待在一起的谢喻。
“谢喻?你怎么会在这里?”车子被拦停后,云笙下车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谢喻?”
单清晓转过头,看着比自己还高了一个头的年轻男人,试图从他的脸上看到一些谢景的影子。
然而,她什么都没有看出来。
“你是谢喻?”
谢喻奇怪地看着眼前中年女人的反应,他是谢喻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吗?
“我是谢喻,怎么了?”他反问。
单清晓听了这话,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总不能说:嗨,好巧啊,我是单清晓,就是你跟你爷爷一直在找的,差点成为你二婶的人哦。
就,挺尴尬的。
但她什么都不说,就好像是个窥视人家年轻小伙子的老阿姨,也有些尴尬啊。
好在,云笙开口了。
“因为她就是单清晓啊。”云笙直接揭开谜底,“你跟谢集不是一直在找她吗?”
如今倒是好了,真人就在谢喻的面前了,他竟然一点都没有认出来。
当初不是满京城传谢景痴心一片的吗?
怎么连张照片也没有留下的吗?
还有,谢喻之前满世界找单清晓,结果,竟然连她长什么样都不知道吗?
谢喻:……万万没想到!
“你是单清晓?”
“那你为什么要找云笙?”
不应该是云笙找单清晓打听长生不老药的事情的吗?
谢喻觉得脑子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找我,跟你找我的目的应该是一样的。”云笙又一次抢答。
她可没有兴趣陪他们玩你猜我猜的游戏,事情说完后,大家赶紧分道扬镳才是正经。
“我先明确一下我的态度,我的同伴只有封辞一个人。”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她见谢喻想说些什么,立刻出声打断。
她对谢喻一点好印象也没有,不想跟他废话。
“你想说大路不是我家的,我能走,你们也能走嘛。”
“你们当然可以走你们的。”
“我要说的是,我承认的同伴只有封辞一个,接下来,如果你们跟着我出了任何事情,我都不会出手帮忙。”
“当然了,单姨,我会报答你当初救助的恩情,也会救你一次的。”
云笙对单清晓毁诺追上来的事情还是有些微词的。
不过,人性本来就利己,她和单清晓也只有在小时候有过短暂的缘分,没有任何情分,单清晓的选择,她没有置喙的立场。
但她自己的立场必须要表明。
说完这些,她对着单清晓点了点头,就重新上车,示意封辞开车。
云笙没有坚持不让他们跟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但单清晓还是有些不自在。
因为跟云笙的小时候有过交集,她在跟云笙相处的时候会不自觉把自己放在长辈的位置。
云笙说话实在是太直接了,连给她粉饰太平的机会都没有,她心里就无端的升起了一些怒意。
随后,她很快平息了这莫名其妙的怒意。
本来就是她不守诺在先,云笙这么做才是正常的。
难到要让云笙欢天喜地地迎接她一起瓜分甚至是抢夺宝藏吗?
别逗了!
换了她自己她肯吗?
不肯的呀!
想到这里,她就收了心思,准备开车跟上云笙。
反正话都说开了,这个时候就不搞扭捏那套了。
“单姨,您是单姨!”谢喻却好像才反应过来似的,忽然喊了一声单清晓。
单清晓淡淡点了点头就开车追着云笙他们去了。
她想起来了,云笙跟她说过,谢家爷孙也觊觎着徐公宝库呢。
这个对手还是年轻时候的自己给现在的自己找的。
有云笙和他的同伴在,她成功起出宝藏,了却单家几代人的心愿就已经希望渺茫了。
这个时候再来个谢家人分一杯羹,她心里能舒服才怪。
最主要的是,谢喻长得跟谢景一些都不像,这让她连睹人思人都做不到。
她不想搭理!
“单姨,我……”谢喻本来想跟单清晓套套近乎的。
毕竟,一个云笙已经很难搞了,加上封辞,那他成功得到长生不老药的可能性就几乎为零了。
倒不如他跟单清晓结盟,一起对抗云笙和封辞,这样他们两个人的胜算都会大一些。
单清晓:……绝对不和谢家男人有什么牵扯,尤其是利益牵扯。
她可太明白谢家男人对到手利益的执着了。
就是谢家在她看来最正常的谢景,也不会轻易放过到手的利益的。
谢喻见两辆车都走了,怕自己被撇下,也立刻开车追了上去。
“这寻宝的队伍倒是越来越长了。”云笙看着窗外的风景,淡淡说道,“也不知道我们接下来还会被谁堵上。”
封辞闻言失笑:“京城会跟过来的也就谢喻没有别人了。”
“是吧,谢家人的脸皮也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做的,怎么就能厚成这个样子的?”
云笙吐槽的话把封辞逗笑了,他认同点头:“脸皮确实很厚了。”
可不是嘛,前脚刚算计了云笙出去找宝藏,后脚就追出京城,想要直接分一杯羹,或者是想把宝藏一口吞下。
这算盘珠子都蹦到人家的脸上了好么。
“我从前还觉得是谢集太过□□,谢喻没有办法反抗才跟着助纣为虐的。”
反正车上也没有事情,云笙继续吐槽:“没想到,谢喻本人就不是个好的。”
“上梁不正下梁歪,古人诚不欺我!”
封辞边认路,边听云笙的吐槽。
然后,他说了一下自己对谢喻的评价。
“你知道为什么谢喻没有加入鹰组吗?”
“对哦,你们都是同龄人哦。”云笙听封辞特意说起鹰组,才反应过来,谢喻跟他们也是同龄人,是同在大院长大的呢。
“是啊,怎么感觉谢喻跟你们格格不入似的?”云笙好奇问道。
“其实一开始,大家还是愿意带着谢喻玩的,但后来,他母亲出事后,他整个人就变得敏感易怒,大家就不爱跟他玩了。”
试想一下,几个小朋友本来正兴高采烈地一起做游戏的。
然后,其中一个小朋友说了句玩笑话,其他人都不觉得有问题,还跟着一起笑。
谢喻却激动得要跟人打架,觉得人家说这个话是在笑话他。
大家还能玩得尽兴吗?
“一开始,大家都能体谅,毕竟他失去了母亲,但时间久了,次数多了,大家就不愿跟他玩了。”
“他本人好像也不太愿意跟大家玩,更愿意缠着谢集。”
最后,谢喻就成功被小伙伴从好朋友玩伴的一栏里除名了。
长大成年后,大家的理念又不一样,就更加没有了交集。
“他母亲这么年轻就去世了啊?”云笙问道,心里对谢喻倒是升起了一丢丢人道主义的同情。
封辞听云笙问起这个,先是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他母亲跟他父亲是自由恋爱,她,家世不太好。”
当初谢集是极力反对这门亲事的。
他对儿媳妇的身份是很有要求的,哪怕门户比不上谢家,但也不能太低。
不过,谢喻的父亲反抗得很厉害,直接带着谢喻的母亲私奔了。
这点倒是比谢景强很多。
几年后,谢喻的父亲才抱着谢诗,领着谢喻带着妻子回了谢家。
他们连孩子都有了,谢集再反对也没有意义,只能默认了。
但谢喻父母是没有办婚礼的,谢喻母亲在谢家的地位也非常低。
不过,有谢喻父亲护着,他们母子三人日子倒也能过得去。
谁承想,又过了几年后,谢喻父亲出了意外,没了。
好了,谢集本来就不待见谢喻母亲,现在更是指责她克死了谢喻父亲。
这么一来,谢喻这房在谢家的日子就更不好过了。
“没多久,谢喻的母亲就过世了。”封辞说道,“那个时候,很多人都在私下偷偷议论,说是谢集逼死了谢喻的母亲。”
“不过,我爸说,谢集不会那么没品,最多嘴上骂几句,不可能刻意逼谁去死。”
“当然了,谢集现在变了很多。”封辞又立刻补上了一句。
“那谢喻母亲是怎么死的?”云笙问道。
封辞摇头:“对外说是出了意外。”
“但有人说是谢啸把人推下楼的。”
“谢啸?”云笙把这个人从记忆里扒拉了出来。
“对,他在我离开京城来找你之前也去世了,听说连追悼会都没有办。”
说到这里,封辞和云笙短暂地对视了一眼,都觉得谢家太不讲究了。
“等等!”云笙忽然说道,“不对,这事情不对。”
“怎么了?”
“谢啸不可能忽然就死了的。”
云笙见封辞不解,就解释给他听:“当初,是谢啸领着人不请自入了樊大哥的院子,他们中了药后就一直昏迷着。”
“我虽然不确定那些药粉的具体药效,但我能肯定绝对不会是致人死亡的剧毒!”
蓟缇怎么可能对樊护用剧毒啊。
而且蓟缇撒药,樊护也撒药,很多毒药都是被解了毒性的。
云笙就是知道这些药不会致命,这才把药粉扫在院墙下的。
不然的话,她跟蓟缇肯定会把药粉解决掉的啊。
谁会那么心大,把致命的毒药随便堆在院墙的啊。
云笙只是不确定吸入院墙的药粉后会有什么症状,怎么诊治,但她非常确定,药粉不致命。
那么,谢啸怎么就这么巧,在寻宝的这个节骨点上噶了呢?
封辞和云笙同时看向后视镜里跟上来的谢喻的车。
答案不言而喻。
“我们得防着谢喻。”云笙说道。
当然了,如果谢喻的母亲是被谢啸推下楼出事的,谢喻给他母亲报仇把谢啸搞死了,云笙是不可能说出这样的话的。
这种生死大仇,不把对方搞死,云笙都要看不起谢喻了。
但是,谢喻搞死谢啸的时机太巧合了。
巧合到处处都是算计。
报仇是真的,但算计更真!
这样的人是很恐怖的。
云笙不想和这样的人为伍。
之后发生的事情也证明了云笙的防备是正确的。
“到了。”封辞把车停在路边,看着眼前的大山。
“那我们走吧。”
云笙下车后,直接往地图上所指的渡马桥所在的地方走去。
渡马桥与渡马和桥都没有关系,它就是在深山里一个山顶湖泊边上用来赏景喂鱼的亭子。
这山顶湖泊也很好找,爬上山顶,随便找个高一点的地方,就能看到。
他们走进渡马桥的时候,单清晓和谢喻刚刚爬上山顶。
两人四处找了找,没有看到云笙和封辞,只能着急地四处寻找。
此时的云笙和封辞,正在看渡马桥上的对联。
这对联就是云笙知道的“渡马晚照斜阳碎,仙鹤与飞水松间”这两句诗。
中间横批的地方写着“渡马桥”三个字。
“原来这不是诗,而是一副对联。”云笙说道。
找到了渡马桥,就等于找到了徐福给出的所有线索。
之后,能不能找到徐公宝库,就要看到了渡马桥的人能不能破解这两句诗了。
哦,还有“碎冰成湖,枯木不腐”这八个字。
云笙和封辞在渡马桥上找了半天,确定没有其他的任何线索后,就看着对联开始试着解开谜底。
“斜阳,是指夕阳吧。”云笙说道。
封辞点头:“渡马晚照斜阳,是不是要等到夕阳出现的时候才会有指向性的线索出现。”
云笙也点头:“这个水松,是指水里的松树呢,还是普通的水松呢?”
封辞往四周看了看,说道:“周围没有水松,应该是水里的松树吧。”他不确定地说道。
“仙鹤又是指什么啊?”云笙挠头,一头雾水。
其他的东西都好说,就是这个仙鹤,这种地方哪里会有仙鹤啊?
想不通,暂时就不想了,他们决定等夕阳来了之后再说。
两人坐在廊座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说着话,等着夕阳的到来。
这个山顶湖泊其实要比山顶还要高一点,欢迎加入企鹅君羊一五二而七五二把一到了山顶的人如果没有站到高处的话,是很难发现这个山顶湖泊的。
所以,不知内情的单清晓和谢喻在山顶找了一圈都没有找到人。
“单姨,我们结盟吧。”谢喻对结盟的事情还没有死心。
找人的间隙碰上单清晓的时候,总会提上一句。
“我还是更喜欢各凭本事。”单清晓一直是这个回答。
“单姨,云笙跟封辞实力都很强,如果我们不联手,找到宝藏后,我们会连口汤都喝不上的。”
“那就愿赌服输。”单清晓非常干脆地说道。
换个人合作她其实不排斥。
要是云笙说大家一起合作把宝藏起出来吧,她肯定屁颠颠地就去了。
但谢家就算了吧。
要是谢景还在……
要是谢景还在,她也不跟谢家人合作!
谢家没好人!
谢喻:……这让他怎么拉拢?
“我再去那边看看。”单清晓指了个方向后,直接走了。
谢喻留在原地捏紧了拳头。
谁都不能跟他抢长生不老药,这药只能是他的!
谢喻背着光,阴影里让人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他眼睛里的黑沉,连阴影也挡不住。
太阳渐渐西沉,金红色的光芒映在山顶,云笙和封辞都被这暖色笼罩住。
两人早就不再是倚着栏杆看风景聊天的闲适状态了。
在太阳开始西沉的时候,他们就观察着周围,看有没有跟对联对应的景色。
好吧,除了夕阳出来后,刮过一阵风,湖面上的波光把夕阳的倒影打碎,比较符合那句斜阳碎之外,云笙找不到其他跟对联有关的景色。
“我站到高处去看看。”云笙说道。
身在局中看不清楚,那就离开了看。
如今这渡马桥就是局了。
“好,小心些。”封辞叮嘱。
自从上次云笙一捶把自己捶进泥坑,之后云笙只要单独行动,他都会叮嘱一句。
当然了,封辞就只是叮嘱,并不会阻拦云笙的行动或者要同行什么的。
他很有分寸。
“放心吧。”
云笙从渡马桥走到山顶处最高的地方往湖面看去。
此时的夕阳正好斜斜照在渡马桥上,渡马桥的倒影映在湖面上,风吹过,微波打碎了倒影。
云笙从上次在放牛坡上看白云的形状学会了联想后,如今是技艺越发纯熟了。
这个时候,她眼里的渡马桥倒影已经渐渐变成了另一个形状了。
她微微调整了一下方向,此时,夕阳也又下沉了一些。
“仙鹤。”云笙喃喃。
她觉得此时湖面上状如仙鹤的渡马桥倒影应该不单纯是自己联想能力强大的缘故,而是,在特定的光照条件,特定的观察地点下,必然能看到的结果!
她还来不及喊封辞过来一起确定,仙鹤倒影就变没了,又成了亭子的造型。
云笙:……敢不敢慢一秒钟消失啊!
仙鹤没了,云笙还记得鹤嘴指的大致方向,她定睛往那个方向看去。
云笙睁大眼睛,眯着眼睛,左右歪着头调整角度。
嗯,都看不出什么名堂来。
鹤嘴所指的方向到底有没有水松,她是一点都没看出来。
“云笙。”
谢喻的声音在背后响起,云笙后背无端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此时的谢喻在云笙的心里早就不是当年在青山镇上初见时气质出众,一看就是青年才俊的年轻人了。
她从前还以为谢喻是个爷宝男,坏事都是谢集指使他干的,除了性格太软弱之外,本质上是好的呢。
哪里想到,这位才是藏得最深的。
反而此时的谢集被时事和谢喻裹挟着,不得不按着谢喻的步调走了。
当然了,谢集也可以不这么走,那么,他奢望的长生就只会是奢望了。
云笙不打算搭理谢喻,刚刚在路上的时候,她已经把要说的话都说完了。
他们从青山镇开始就一直处在对立面,哪怕谢喻本质上是个大好人,她都不会想跟他有交集的,更何况,谢喻还是个心思极深,手段狠厉的人。
她没有一听到谢喻的声音就退避三舍那都是她有风度了好么。
明白了云笙的态度,谢喻就知道自己从前准备的怀柔,博取同情的路数行不通了。
于是,他直接把自己的意思表达了出来。
“云笙,我们都是接了任务的,希望你能跟我好好合作。”
“任务?”谢喻不提这个,云笙都要忘了这件事情了。
“你给你的任务,你找谁去呀,找我干什么?”云笙冷哼一声,直接往渡马桥走去。
谢喻毫不迟疑跟上,刚刚云笙视线的方向就是那个亭子。
那边肯定跟长生不老药有关!
见谢喻跟上,云笙脚步一顿:“谢喻,吃相不要太难看了。”
一路跟过来就算了,到了目的地还要没脸没皮跟着,最好端着整锅汤走,就有些过了。
云笙可不会惯着。
“云笙,我说了,我们都是为了任务。”谢喻摊摊手,说道。
“别说一些自己都不相信的话。”云笙眯了眯眼睛,冷冷说道,“你知道的,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跟不了。”
说完这句话,云笙就往渡马桥走去。
谢喻想要跟上去的,但他发现自己的脚似乎突然有千金重,怎么也抬不起来。
云笙那句威胁的话显然非常有效果。
但他也没有离开,就站在刚刚云笙站的位置上试探着用云笙的视野观察湖面。
难道是湖里藏着长生不老药?
那怎么可能呢?
什么东西能放在水里几千年还不腐不化的?
等等,枯木不腐,是这个意思吗?
湖水里不腐的枯木里藏着长生不老药?
他立刻往山顶湖泊奔去。
他要抢在云笙反应过来之前找到长生不老药。
晚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扑通!”
云笙回到渡马桥还没有来得及跟封辞说出自己的发现,就听到了重物落水的声音。
两人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是谢喻。”云笙淡淡说道,“他倒是直接。”声音里带着显而易见的嘲讽。
封辞拍了拍云笙的肩膀:“这里不是无人之地,如果跳进湖里就能找到宝库,那徐福也没有必要留下那么多线索了。”
“我知道。”云笙点头,“我就是不喜欢他的行事风格。”
“对了,我刚刚在上面看到了湖面有仙鹤的倒影,但时间太短了,我没有办法确定具体的方向。”
“没事,我们可以等明天的夕阳。”封辞说道。
“也只能这样了。”云笙点头。
之后,两人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搭好帐篷。
这回,他们没有讲究吃喝,用干粮和水简单解决了晚饭。
火堆升起来的时候,他们听到了谢喻出水的声音。
不得不说,谢喻为人虽然不怎么样,但耐力是真的不错。
不过,这些跟云笙都没有关系。
火堆的目标非常明显,单清晓也找了过来。
三方人,井水不犯河水待了一晚上。
到了第二天,云笙和封辞在山顶暂时没有什么动作,谢喻继续下水,单清晓想了想后,决定暂时待在山顶,看云笙的下一步动作。
即使徐公宝库就在湖底,她也不认为谢喻跳进湖里就能找到。
真这么容易,宝库早就被人起了,他们也不用找了,直接回家洗洗睡吧。
果然,谢喻折腾了大半天,什么都没有找到,然后,体力不支,爬上岸后,就瘫在那儿了。
云笙啧啧摇头:得不偿失了啊。
现在才到时间呢。
“封辞,你去我昨天站的地方观察,然后指点我找到鹤嘴。”
“还是我来下水吧。”
“不用,我水性比你好很多。”
“很多很多。”她又加了一句。
关于这点,云笙还是很自信的。
之前在碧水潭的时候,她以为自己能憋气那么久是因为卜甲的缘故,但后来,她在空间里试过了,是她的实力就是那么强!
龙珠:……你高兴就好。
听封辞的意思,晚上空气中水汽很重,之后可能会下雨,她怕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了夕阳。
这个倒也没关系,反正云笙也不赶时间,但是,这个地方是最擅长术术的徐福留下的。
她怕天气变化也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影响,到时候找不到仙鹤倒影,那就不美了。
虽然她觉得这可能是自己杞人忧天了,但她还是不想冒这个风险。
封辞了解云笙,没有把握的事情,她不会去做,既然她说她水性很好,那就肯定是远超常人的。
对,就是这么的迷之相信!
于是,封辞只叮嘱了一句“量力而行”,就去昨天云笙站过的地方了。
云笙下水了。
瘫在岸边觉得肺要炸了谢喻:……跟不动了!
除非他不要命了,不然就只能瘫在岸边看着云笙得到他梦寐以求的长生不老药。
云笙这厮,心机真深啊!
就等着他没有竞争力的时候下湖!
云笙:……戏太多了啊。
单清晓看了眼谢喻,思想斗争了很久,对着云笙喊道:“云笙,我用曾经救助你的情分换跟你一起下水的机会,行不行?”
“接下来,无论有什么危险,你都不用理会我。”
云笙转头,对着单清晓点了点头。
这样也好,了了单清晓当初救助的情义后,就只剩下文疏雨的救命之恩了。
反正,云笙很确定,就是她不同意,到最后,单情晓还是会下水的。
倒不如直接把人情还了呢。
单清晓一喜,连忙脱下鞋子下到湖里。
同时,她越发后悔当年在青山镇的时候,自己没有继续照拂云笙。
不然……
不过往事不可追,她现在还是跟牢云笙吧。
云笙边回忆昨天傍晚看到的鹤嘴的大概位置,边往那个方向游去。
等到了大概的范围后,她就停下来,往封辞看过去。
这个时候,夕阳正好到了徐福计算的那个位置,站在高处的封辞也已经调整到了云笙指导的位置。
他打着手势指点鹤嘴所在的方向。
云笙看懂了,她来到鹤嘴所在的位置后,一个猛子扎进水里,不见了踪影。
封辞心一紧,连忙来到湖边纵身跳进水里,准备找到云笙和她一起。
谢喻:……合着就他一个人下不了水呗?
他捏紧拳头使劲在地上捶了几下发泄。
当然了,他没有云笙那么大的力气,并没有发生塌方奇遇这样的意外惊喜。
他只捶倒了岸边的几颗小草,小草受了些皮外伤,缓过神后,又颤巍巍地挺起了胸膛。
云笙下水很深很深,深到单清晓尝试了好几次都没有办法跟随,憋不住气只能浮出水面换气的时候,云笙还在往下潜。
她不知道封辞跟着跳进了水里,也不知道封辞坚持了很久,最后失去了她的踪影。
等潜到更深的水层的时候,她的眼前不再是漆黑一片。
云笙惊讶地吐了口泡泡。
徐福大大好大的手笔啊。
她目之所及的湖底竟然铺满了夜明珠!
这些夜明珠几千年来一直照亮着这处无人到访的湖底。
封辞浮出水面喘了口气。
这个时候,他才真正明白云笙那句她水性很好的意思。
她不是美人鱼变的吧?
或者,她已经找到了徐公宝库的机关,进到了宝库里了?
他知道,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等在岸边,随时支应云笙。
谢喻看着接二连三上岸的单清晓和封辞,心里总算舒服了一点。
他望眼欲穿看着湖面,期待着云笙也憋不住气浮上来。
他等啊盼啊,湖面平静得彷如一个大大的镜子,倒映着天空的一切,慢慢的,布满了星子。
云笙一直没有浮出过水面。
一时间,谢喻心里五味杂陈。
没有人能在水里憋这么久的气,要么云笙出意外了,要么云笙已经找到长生不老药所在的地方了。
那个地方特么的还应该是个没水的地方!
谢喻不知道自己是该盼着云笙安全上来,自己还有机会从她手中抢到长生不老药呢?
还是干脆盼着云笙直接噶在湖底算了,这样,他就还有机会下水去找?
云笙表示,谢喻见识太少,想得太多!
她此时正一脸赞叹地看着被布置成八卦形状的湖底夜明珠们,想着等自己离开之前,一定要把这八卦给撬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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