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第四十一章“你有哥哥”
他在说什么?
亲、亲她?
耳朵听见了他说的话, 但大脑反应不过来,沈竟夕整个人都有些懵。
身体被他的手按着,脚也有些发软, 她动不了, 只能抬眼看着面前的男人不断地迫近、迫近,他唇角微微勾起的弧度,仿佛昭示着他对这次的行动志在必得。
沈竟夕没来由地吞咽了一下, 呼吸变得深了许多。
男人盯着她, 察觉她的眼眸里反射出盈盈水光,逐渐靠近时, 不知不觉他的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脸,拇指移到她的唇上。
她的双唇是柔软的,微微翕张时, 一些湿润也自然地沾染在他的指腹。
四年不曾联络过, 再见时, 她长开了许多,比以前更明艳, 眼睛仍然清澈, 但又透露出几分坚韧……更重要的是,她的嘴唇也多了一些倔强,所以在他一次次问询的时候, 她总是否认自己还在生气,否认自己有喜欢他。
心里不由呵了一声……
怎么会不想亲?他是个正常的健康的男人。
不过这个小鬼,在他迫近的时候, 瘦瘦的身子仿佛在颤抖, 这么害怕的吗?
还是不舍得让她委屈半分,怕以后连兄妹都没得做, 在得不到她的回答前,他只能做到这份上。
他把手指在她的嘴唇上用力地一按,像是按手印盖章似的,最后松开了她。
沈竟夕:“……”
“吓到了?”他仿佛是在安慰她,摸了一下她的脑袋,浅浅地笑了笑,“胆子这么小,当初是怎么敢追车的。”
沈竟夕:“……”
感觉自己并没有被吓到,可能是自然产生了几丝紧张感,让他察觉了出来。
没被亲到,反而有种失落是怎么回事?
这种转折,让人一时适应不过来,她呆呆看向他,见他眸中暗了下去。下一瞬,软软的身子便被揽过腰背,往他怀里靠。
他拥抱的力量有些大,下巴还蹭了蹭她的头发,继续摸着她的脑袋,仿佛在顺毛。
“初吻的确不能这么随意。”他若有所思道。
被他圈在怀
依譁
里,侧脸靠在他胸前,听着他稳健有力的心跳。很快她被“初吻”这两个字,弄头眉心拧了起来。
他怎么好意思说得这样直白……心跳都没有变化,声音也是这么平稳!
怎么能这么淡定!!!
“怎么不说话?”
你让人家说什么啊?沈竟夕在心里吐槽。
“你想听什么?”她从喉咙里闷出了声音。
“想听你说……”他的声音有些不怀好意,“喜欢哥哥。”
沈竟夕原本身子有些发软,却被他这句臭不要脸的骚话弄得力量涌起,手不由捶了他一下,想捶第二下的时候,拳头就被握住了,他捏了捏她的手指。
“我发现你人这么瘦,力气倒不小,天天背吉他背斯练出来的?不怕把哥哥捶吐血么?”
沈竟夕:“……”
他浅笑出声,继续抱着她,没有再说话。
唉,老这么抱着,也不是办法。
她恋恋不舍地离开了他有温度的拥抱,但并没有完全离开,在她腰上的手仍然牢牢圈着她。
沈竟夕只好看着他说:“我得回去了,你也早点儿回家休息吧,等下把我送到小区门口就行。”
他低垂着头看着有点儿怔愣失神的人,笑了笑:“好,但回去后屋子里就我一个人,你再抱抱哥哥好不好?”
善良的沈竟夕听不得这种卖惨的话。
偏偏他说的都是事实,他以前从来不卖惨,睡酒吧住宿舍的时候,他还不以为然地说早晚得适应集体生活,这会儿他却像是在说真心话。
她好像也没有抱够,只好主动钻到了他怀里,头再度埋在他胸前。
“真是个乖孩子。”他轻声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发。
秋风有些凉,但他的怀抱确实温暖,有点淡淡的香气,让人迷恋不已。
“夕夕——”
“嗯?”
他停了停,仿佛是在思考要说的话,但最终却只说:“哥哥该送你回家了。”
……
洗漱完躺在床上,沈竟夕回想了一下刚才的事。
本来她觉得亲一下也没什么的……他倒放弃得挺快……还是说,他也有顾虑?
原本她也没打算一直内耗,但总找不到合适的时机把话说开了,每次想说出口了,又被他的骚言骚语骚操作打断。
就,有点烦。
莫名想起了他送的那条手链,沈竟夕爬起身,再从抽屉里翻出来,戴在了手上。
她打算以后都戴着。
*
国庆前两天,小姨家来了亲戚,沈竟夕白天陪着客人在外面景点奔波,被拥挤的人潮挤得怀疑人生,晚上又要去夜荷酒吧演出。
许渡也带着老外在奔波,两人一起在微信里怀疑人生。
3号终于闲了下来,沈竟夕在家里养精蓄锐,下午便去了livehouse排练。
这里的音响效果比夜荷的好了不知道到哪去,听得沈竟夕心理意义上的想流泪。
当晚的表演还有个出过歌、上过综艺,有点名气的歌手,沈竟夕像个小粉丝,谦卑地跟对方握手,他听了MISSY乐队的演奏,还非常肯定她们的水平,顺便加了她们的微信。
登台表演时,底下的灯光有些暗,但买票入场的粉丝热情十分高涨。这种现场,是能让台上表演者更加兴奋的,沈竟夕感觉自己也有些嗨。
只是,在各种色彩的灯光闪烁中,沈竟夕却看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
除了许渡,还有夏言枝、向衡。
他们居然也来了!
曾经自己最在乎的三个哥哥姐姐,居然齐刷刷地出现了,一个也没少。
他们一起来看她的live show……
此情此景……沈竟夕这次是物理意义上的想流泪。
许渡看过来时,脸上带着莫名的笑,像是得意于自己安排了这样的重逢。
她忍着心情的起伏,努力地做好演出。
一下台,她就直接跟桃子说:“我有重要的人过来了,我得去找他们,剩下的事交给你来处理。”
桃子一头雾水:“虽然也没什么事了,但是到底有多重要啊?”
“总之就是很重要,几年没见过了,失而复得了,破镜重圆了。”
“???”
她背着贝斯走到了台下,夏言枝看到她后,朝她挥挥手,站起来抱了抱她。
“枝枝姐,向衡哥。”喧闹声中,她大声地,像从前那样叫着他们。
夏言枝和从前一样端庄大方:“夕夕你好酷啊!”
那个知名歌手上台,现场更加喧嚣,沈竟夕道:“我们换个地方说吧。”
一走出门口,耳朵登时消停了,沈竟夕的贝斯被许渡拿了去,她难以置信地抓着夏言枝的手臂:“你们突然过来,杀我一个措手不及,我差点儿都弹错了。”
夏言枝道:“夕夕,没有想到你现在又美又酷,个子也高了好多,是跟我一样高吗?”
“我166。”沈竟夕说。
“那我167,差不多高。”
许渡在沈竟夕旁边走着,不由发笑:“难得久别重逢,你俩却在比高,有意思。”
“谁比高了。”沈竟夕懒得理他,“比高谁能比得过你呀。”
许渡的语气得意起来:“这倒是。”
身高184的向衡禁不住摇头:“你这一厘米的尊严。”
“扯淡,给你增加一厘米,你不要么?”
“那要看增加在哪儿……”
不是,你们俩碰在一起聊天,是不是非要这样野?
可是,这种情景,又不禁让人回到多年前,他们四人在一起时就是这样的相处模式。沈竟夕忍着心中感慨,挽着夏言枝说话:“枝枝姐,这些年,你怎么都不跟我联系?”
夏言枝:“抱歉,我换微信号了。”
“怪不得。那你在哪里上的大学?”
“沪市复大。”
“……”
*
十点多,四人找了个清吧坐下。
沈竟夕看着对面的人,默然地想,没有想到有生之年,会看到他们在一起……人生果然很难预料。
聊了许多,沈竟夕按捺不住地问:“你们是怎么和好的?”
夏言枝看向衡:“你来说吧。”
向衡言简意赅地说:“总结起来就是,你枝枝姐实习的时候回了白霞,结果租到了我的房子……”
沈竟夕跌着下巴:“这么巧吗?”
夏言枝:“嗯啊,我也没想到,然后他就说我偷家了。”
“哈哈哈……”沈竟夕笑得不能自已,“那确实算偷家。”
“……”
他们二人都不愿意透露更多具体的细节,但沈竟夕也能猜得出发生了些什么事。
以及当初他们会分手,一定也有自己的苦衷,就像许渡一样。
聊着聊着,忽然安静下来,她支着下巴,感叹:“好神奇,大家都长大了。”
夏言枝却说:“夕夕的变化才是最大的。”
“我吗?”
“嗯,那时候我们觉得你是个乖巧的妹妹,没想到长大以后有这么酷炫的一面。”
沈竟夕:“只是普通乐队,酷都是别人看外表觉得酷,其实我没怎么变。”
……
夏言枝今天飞过来,有些奔波,四人坐了没多久,他们便决定先回酒店休息。
沈竟夕在马路边送别二人,约好明天再一起吃饭。
看着出租车远去,消失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沈竟夕忍不住感叹:“真好啊,兜兜转转,终究还是那个人。”
许渡站在她旁边,轻呵了一声。沈竟夕侧过头,恰好对上他温和的目光。
她收了收眼神,却听见他说:“羡慕啥。”
下一秒,他搂着她的肩膀,把她的脑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有哥哥。”
沈竟夕:“……”
……
第 42 章
第四十二章 “好喜欢你”
10月4日, 沈竟夕去许渡住处取了吉他,去培训班上课。
傍晚再随他一起,跟夏言枝、向衡吃饭。聊天的时候, 得知夏言枝打算考京市的研究生, 而向衡则想租个房子,他和平台签了直播合同,在学校直播非常不方便。
许渡说:“真巧, 对门的女房东是我的一个嫂子, 她的房子刚新装修,说想找合适的人租出去。”
沈竟夕问:“他们的房子装修好了不自己住吗?”
“他们不差房, 不住这儿。”许渡道,“你要是想看房子,我跟我哥联系一下。”
向衡:“行啊。”
许渡拨着算盘:“你俩要是住我对门, 那我饭点端碗过去就行了。”
沈竟夕想起当年, 笑着说:“枝枝姐, 像不像当年你住我家对门时一样,串门非常方便。”
许渡冷不丁幽幽地道:“你要是住过来, 就更像了。”
啊这……沈竟夕脸色凝了凝, 没好意思接这话。
夏言枝悄悄地看着他俩,察觉到微妙的氛围,抿抿唇, 没有戳破。
回家的车上,许渡问:“明天有没有空?”
“怎么了?”
“爷爷这几天念叨你,说你放假了也不过去吃饭。你不是6号就回学校写小论文么, 明天过去吃饭吧。”
“也行。”
……
许家爷爷还是老样子, 责怪许渡不主动带夕夕回来,还说他像一只鼓, 敲一下,响一下……听得沈竟夕直发笑。
许渡无语道:“你还笑得出来。”
“她要是好带,您老人家以为我不想带过来,省得您成天念叨我。”
许爷爷:“那你也一定是没有用心。”
沈竟夕在屋檐下逗那只画眉鸟儿,给它的水杯里装了些水,后来拿了水壶去浇花,许渡仍然还是老样子,坐在檐下的休闲椅子上看手机,偶尔接个老外的电话。
听他用流利的美音说话,沈竟夕感觉很舒服。在他打完电话后,拿着水壶看着他。
他倒是丝毫不怯,回看过来:“被我帅呆啦?”
沈竟夕笑着抿抿唇:“你会英式英语吗?”
“不会,你也不看我去的哪国留学。”
话毕,他又像是不服输:“不过你要是喜欢听那腔调,求求我,我也不是不能学。”
“还要求你啊!我不如看些英剧来得直接和迅速。”
他靠着椅子背,支了下巴,悠闲地说:“再直接迅速,也不是我的口音,你不想听一下哥的发音么?一定比他们的好听。”
“好臭美。”
“想听不,”他挑了眉眼,“也不难,多说几句我想听的话,我就学。”
他的目光明亮有神,带着深深的暧昧,让人不敢接。
沈竟夕想起之前他想听她说“喜欢哥哥”……感觉非常要命,赶紧别过眼神,没敢再看他。
正觉得暧昧不堪时,院门外有个男孩子叫了声:“爷爷。”
沈竟夕扭头看去,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跟许渡不像,但像许少诚,心里一时犹疑起来。
那男孩走进来看到沈竟夕后,也愣了一下,随后叫了一声:“哥。”
许渡看向他:“你怎么来了?”
“爷爷叫我过来的。”
沈竟夕疑惑的眼神看向许渡,他耷了一下眼皮子,站了起来:“叫夕夕姐。”
“夕夕姐好。”男孩十分有礼貌地自我介绍,“我叫许晨。”
“哦,你也好。”
沈竟夕仔细打量了一下男孩,再看了看许渡。
跟许渡相比,男孩显得有些胖,但更像是因为服用了激素药物的那种虚胖。
他应该是许渡同父异母的弟弟……可是,为什么爷爷的相框里从来没有这个孙儿出现?
空气中瞬间的变化,让人感觉得出,许渡对这个弟弟,似乎并不是那么热情……
他只偏头示意了一下屋里:“爷爷在屋里,进去吧。”
许晨进屋后,沈竟夕看着许渡:“他是?”
“同父异母的弟弟。”他的脸色并没有表现得不悦,但就是能感觉到他并不高兴。
沈竟夕猛然想起那件事,不禁怀疑,当初是不是许晨得了白血病。为了确认,问他:“那你爸……只有两个孩子?”
许渡点了点头。
既然是这样,那多半是许晨得的病。她心里充满了疑惑,却不知道从何问起。
吃饭的时候,沈竟夕细细观察许晨,从表面上,除了有一点虚胖,看不出他有什么问题,如果是他得了白血病,那他这会儿也痊愈了,跟普通孩子没有什么区别。
可能就是个子比当年的许渡矮一点,气色也没他好,但身高又不是人人都能像许渡这么高。
吃完饭后,许渡被爷爷叫去洗碗。沈竟夕见许晨在逗鸟,赶紧溜出门外,不自然地朝许晨笑了笑。
“你多大了?”
“14。”
“读初几?”
“初二。”
“在哪个学校念书?”
“……”
眼见尬聊让人不适,许渡也马上要洗完碗,沈竟夕干脆直接问:“听说你从美国检查完回来了?”
许晨十分敏感地看她,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那一瞬,沈竟夕心中的石头落了地。
“医生说再过一年,只要不复发,就算痊愈了。”许晨说。
果然是他得了白血病,不是许渡。
那些人怎么乱传,还说是前妻的儿子得的白血病,这不是血口喷人吗?
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如果他没得病,那这几年他为什么都不跟人联系呢?是因为来京市后,环境发生了变化,适应了一番才疏于联系的?
“那很棒!你是一直在美国治疗的吗?”
许晨却摇了摇头:“不是的,开始在这里治,后来又复发了,我哥又在美国,就干脆去了美国。”
沈竟夕惊讶了一下:“复发了?”
等等,又?意思是复发了两次?
可是许晨似乎不大想提这件事,恰在此时,许渡洗完碗,走了出来,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们。
许晨说:“哥,我走了。”
许渡嗯了一声:“路上当心。”
“知道了。”
……
“聊什么呢?”许渡问。
“没什么,尬聊呗。”
他笑:“你也会尬聊?我以为你挺能聊天的。”
沈竟夕奇怪地问:“为什么爷爷的相框没有许晨的照片,我第一次来的时候,以为爷爷就你一个孙辈。”
他无所谓地道:“他出生后不久,已经进入手机拍照的时代,他妈妈又不喜欢冲洗照片,加上也不爱来爷爷这儿玩,爷爷自然跟他没这么亲。”
“怪不得。”
他抬手薅了一下她的头发,好笑道:“发什么呆呢?走吧,回家先休息一下,下午不是还要练吉他?”
“哦。”
跟爷爷道了声别,跟随许渡走到院门外,沈竟夕看着前方许渡挺拔的背影,觉得他前段时间瘦了,的确是因为出差太辛苦了吧。
她的心里松了一口气,心里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像是后怕。
他的车子停在距离院门十几米外的一棵槐树下,走到车门边,他像往常一样,先去给她开车门。
沈竟夕这时候,却好想要个拥抱。
就算是大白天的,就算是光天化日之下,就算附近人来车往、尘土飞扬……她就是想要他抱抱自己。
于是小小地叫了一声:“许渡哥。”
“嗯?”门半开着,许渡回看向她,“怎么了?”
沈竟夕抬起眸:“你能抱抱我吗?”
他根本没有料到她会提这样的要求,先是一愣,接着是笑开了些。
没来得及等他张开双臂抱自己,沈竟夕眼睛一阖,闷头扎进了他怀里,双手圈住他劲瘦的腰。
许渡:“……”
他好像对这个小青梅的情绪,一直以来就弄不懂。
不知道她为了什么而哭得哄不好,也不知道她为了什么而突然想要拥抱。
女孩子长大之后,心思真的难猜,比掌握什么新技术难多了。
不过,她第一次这么主动,倒是让他十分意外和惊喜,嘴角勾勒出的笑意掩藏不住,让男人拥抱的动作和力度也温柔了许多。
“原来你还挺会撒娇,以前怎么没撒过。”他抱着她,手摸着她蓬松的头发。
秋日阳光灿烂而温暖,透过槐树的叶子落下,路边有面熟的人经过,瞟向这个年轻又英俊的男人。
他毫不在意这些人的眼光,将侧脸抵在她的脑袋上,笑意难减地问:“说说看,怎么突然想要哥哥抱了?”
沈竟夕把脸埋在他的胸前,脸颊在他的衬衫上蹭了蹭,却没有说话。
手圈着他的腰,抱得有些紧,像是不想让他走似的。
她就是想要个拥抱,抚慰一下这些日子以来担过惊,受过怕的自己。
她并不在意他得过什么病,但总会担心他的身体健康状况。
用力地深吸一口气,想要吸走他身上淡淡的香味。
他却问:“哭了吗?”
“没有。”她轻声地说。
“我看看。”
两个人的身体并没有离开太远,仍旧挨着,他伸手轻轻捏着她的下颌,把她的脸从怀里挪了出来,向上抬了抬,端详一番。女孩白净的皮肤泛着淡淡的红晕,眼睛里仿佛有水波在荡漾。
“确实没哭。”他的喉结上下滑动着,目不转睛注视着她的眼睛,欣慰道,“今天还挺乖的。”
沈竟夕不敢直视,便低垂了头,他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还真的有点儿想掉眼泪。
她调适了一番呼吸,继续闷回他怀里。
他的怀抱好像是个黑洞,总是吸引着她钻进去,不想再出来。
温暖的阳光无声照下之时,沈竟夕却听见那个熟悉的声音说:“夕夕——”
“?”
“哥哥——”
“好喜欢你。”
……
第 43 章
第四十三章喜欢了七年的人
周遭的一切声音全都被屏蔽了, 沈竟夕仿佛只能听见自己与许渡的心跳声。
没有任何怀疑,他这是,正式的表白。
尽管他离开白霞之后, 她幻想过, 如果许渡喜欢她,和她依然保持联系,等她考上大学, 他们是不是会谈一场甜蜜浪漫的跨校园恋爱。
可是一旦幻想成为现实, 人反而无比平静。
连激动或者感动都消失不见了。
她离开了他的怀抱,怔怔地看着面前这个温柔、俊朗, 自己偷偷喜欢了七年的男人,一时说不出话。
凉爽的秋风吹来,槐树的叶子零星飘落。
许渡的漂亮眼睛、微弯嘴角, 流露的全是笑意:“乐傻啦?不说点儿什么, 回应一下吗?”
看着他脸上充满的期待, 沈竟夕收收眼神,低低地说了三个字:“我知道。”
他仿佛被逗乐了:“这就是你的回应啊?这么实诚。”
随即身体放松了一些, 语气很淡地说:“也是, 不知道才是装傻。”
“不是的,”沈竟夕重新抬眸,认真地看着他, “那句不算正式的回应。”
漆黑的眼眸亮了一些:“所以,正式的回应是什么?”
沈竟夕沉出一口气息:“正式的回应……你能不能让我先想一想,我不想敷衍地回应你。”
他点点头, 看着面前过于淡定的人:“行, 你慢慢想。”
沈竟夕轻声地说:“谢谢。”
他不禁又发笑,用手捧着她的脸, 像揉面团似的揉搓了起来,嗓音特意拉长:“小朋友,你这么有礼貌,哥哥会忍不住想欺负你的。”
沈竟夕:“……”
“你知道欺负吧,现在只能揉你的脸,下次就不会这么客气了。”他有些坏笑地说。
沈竟夕怔怔看着他,任由他揉自己的脸,直到被揉得更加红了一些,轻微发疼,才挣扎一下。
许渡停下来,眼睛里的星星不减反增地看着她。
沈竟夕挪开视线,平静下来才发现附近有两个见过的奶奶一直在看他们,她不由心生羞意,说道:“快点回去吧,我都困了。”
他笑:“刚刚让哥哥抱的时候不害羞,现在被人多看了两眼,就不好意思啦?”
沈竟夕脸颊发红发烫,没再说话,直接把车门拉开,先坐进了车里。
回到家中,许渡让她去次卧休息,自己则打开了阳台的窗户,扶在栏杆处抽了根烟。
年轻英俊的男人,抽烟也清清爽爽,沈竟夕看了一眼他的颀长背影,恋恋不舍把房门关上了。
窗外是秋高气爽的艳阳天,许渡回看一眼关闭的房门,淡淡地笑了笑。
好喜欢好喜欢,越来越喜欢。
他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否有统一的感觉,仅就他个人而言,就是想每天都看到她,最好能再抱抱香香软软的人儿,抚着她白嫩光滑的脸,还有略微蓬松的头发……甚至更多。
安静时她就像个洋娃娃,乖乖的,可可爱爱;玩乐器的时候,台风又是那么沉稳,全身闪着光……他对她越来越没有抵抗力,只要被她多看一眼,都会觉得整个世界明亮了起来。
她送过他一个鲁班七号的手办,还笑眯眯地对他说:“可爱吧。”
当时她在他眼里还是个小孩,他也极少收取别人送的礼物,后来被许少诚带回京市救许晨的时候,他把桌上的手办收进了行囊。
十年没回京市,他并不觉得陌生,住在爷爷的四合院,也还能记得去小学的路。爷爷已经十年没见过他,想多了解一下孙儿,问他:“这个小玩意儿是什么。”
他跟爷爷解释了一下,还告诉他是一起长大的女孩送的。
不久,他见到了许晨的妈妈杨露,意气的少年,却被杨露的一些话刺激得当场反悔救人,并且摔门离开。
当时他已经在打动员剂,把造血干细胞动员到外周血,因此闹得很不开心,他亦没有心情跟任何人联系。
虽然人不可能不救,且救了不止一次,但他对许少诚也好,对杨露也好,实在半分好感也没有,倒是有不少恨意。
做完手术后,许晨复发过两次。一次是术后三个月,当时他还在清大,又捐了一次;又半年后,第二次复发,他已经在美国留学,许家决定把许晨也送去美国疗养,顺便做手术。
那个鲁班七号的手办被他带到了美国,搁在车上,后来被偷车党连车带物偷走了。
昨天碰面的时候,他就发现了她手上戴的手链。自从送给她,一次也没见她戴过,不光昨天有戴,今天也戴了,像是象征着什么。
而刚刚,她第一次主动撒娇要他抱……
完全无法抗拒,只要她主动一步,他便恨不得迅速把剩下的步数全走了。
这大概就是喜欢一个人的本能。
……
*
国庆假之后,课业繁重,加之周末还要补调休的课,以及在乐队带新人,酒吧那边也不缺人表演,沈竟夕一直待在学校没出去,许渡也很忙,因此两个人一周没有碰面。
不过每天的联系没断过。
也不会聊太多,偶尔忙起来了,许渡会下班后才发个信息说终于到家了,但那时候沈竟夕都准备睡觉了,便回两句早点儿休息之类的话。
10月16日是他22周岁的生日,沈竟夕想趁生日这天,回应他的喜欢。
然而怎么回应,是个难题。思来想去,发现自己并不擅长亲口用话语来表达自己内心的喜欢。
娇滴滴地说些甜言蜜语?又不是她的风格。
还是直接点头答应?想到这,自己的脸先羞起来。
想多了的结果就是,她也挺苦恼。最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决定临场发挥,先把生日礼物落实下来。
起先她也不知道送什么,后来想起枝枝姐第一次送给向衡的礼物是双篮球鞋,觉得送鞋子很不错。
便挑了双某品牌的运动篮球鞋,听说男生都喜欢这个牌子。
10月15日,她下午后两节没课,便拎着鞋子去了许渡住处,打算顺便在路上订个蛋糕。明天是满课,一下课就过来提蛋糕,再给他庆祝生日。
提着个大纸袋子,出了地铁后,在路上先订了一个蛋糕。
走到小区门口,却碰到了许晨。
许晨刚放学,背着个蓝色书包,似乎已经在小区门口徘徊了一段时间。
沈竟夕叫了声:“许晨。”
男孩看到她,脸上表情也有些意外,礼貌地说:“夕夕姐姐。”
“你来找你哥?”
男孩点点头。
“跟你哥联系了吗?你哥刚刚跟我说今晚可能要加会儿班。”
男孩愣了愣,沈竟夕感觉他好像有什么事,便道:“先去你哥的住处吧。”
他倒是没有拒绝,跟着沈竟夕进了小区。
进屋后,沈竟夕给他倒了水,他礼貌地说谢谢。
还问:“你也住这儿吗?”
“不是,明天是你哥的生日,我提前拿礼物过来。”
男孩立即说:“我也是想送我哥礼物,但又怕他不收,刚才想寄放在保安室。”
原来如此。
对于这个弟弟,沈竟夕看得出来,他很想跟哥哥拉近关系,但是哥哥不怎么亲近他,这就导致他对许渡,有些想依赖,但又有些惧怕。
她温和地说:“你送的礼物,你哥当然会收。”
许晨听罢,信心仿佛多了一些,放下杯子,从背包里翻出了一个包装起来的盒子,摆在茶几上,说道:“那你明天能不能帮我把礼物拿给我哥?”
“可以啊。”沈竟夕满口答应。
“谢谢夕夕姐。”男孩说完,不说话了。
沈竟夕拿着小盒子,耐心问:“是什么礼物,能告诉姐姐吗?”
“是块运动手表。”
沈竟夕不由笑道:“那真巧,姐姐送的是运动篮球鞋,你送的是运动手表,搭配起来使用很合适。”
男孩看着沈竟夕,腼腆地笑了笑。
“明天姐姐会过来给你哥庆祝生日,我会把两份礼物一起拿给他,他肯定会收的。”
“好,谢谢。”
他说着,收拾书包就要走,沈竟夕想跟他多说些话,便道:“你等我一下,我也要回学校,我们一起下楼吧。”
……
走在路上,许晨的话多了起来。
“爷爷说你是我哥在白霞一起长大的妹妹?”
“嗯,算是。”
“但我爷爷又说你是我哥的女朋友。”
沈竟夕脸一抽,不好意思地道:“还不是。”
“哦。”他沉默下来,但是少年好像又害怕什么似的,开始说许渡的好话。
“我哥人很好的。”
“我知道啊。”沈竟夕笑着说。
不仅仅人好,还很帅,还很聪明……无比符合她少女时期喜欢的男生标准。
“还有,你不用担心他的身体有问题,捐献骨髓不会对健康造成影响的,医生也检查过他的身体,说他健康得很。”
沈竟夕的笑容瞬间凝固住。
什么意思?许渡捐献了骨髓?给许晨?
她整个人都呆住,背后隐隐发凉。
一切谜底都揭开了似的,她恍然大悟,然而下一秒,心却有些隐隐发疼。
走到小区门口,两个人不同方向,沈竟夕强忍着情绪,让许晨回家路上小心,自己却仿佛透支了力气,要瘫了一般,最后扶着街边的一棵树,稳了稳身体。
夜幕降临,沈竟夕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灯光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她仍然站在那棵树下,不知道该去哪儿好。
直到一辆车子在面前停住,车窗摇下。
熟悉的声音传来:“怎么站在这儿?”
沈竟夕抬起眼眸,看向那个喜欢了七年的人。
她不想哭的,可是眼泪止不住。
……
第 44 章
第四十四章“小没良心”
夜色渐暗, 树下的人儿一如往昔,小猫洗脸般抹眼泪,许渡蹙着眉一手抓着她的手腕, 一手用纸巾帮她擦泪。
“别用手擦眼睛, ”他无奈地道,顺便捏了捏她柔软的手,“手还这么凉, 是在这里站了多久?”
沈竟夕吸着鼻子, 在他来之前,她只是时不时泛起泪花, 没有到大哭的地步。然而一听到他的声音,看到他的脸,眼泪就止不住往下淌, 现在又被他这么温柔以待, 大颗大颗的泪珠滚出眼眶, 砸落下来,身子也抽了起来。
许渡的眉心干脆拧成了一道竖线, 搂着她的脑袋, 按在了怀里安抚了一下。
耐心哄道:“先上车好不好,这里不能停太久的车。”
她呜呜哭着点头。
许渡叹了口气,拉着她的手, 原本想开副驾驶的门,但副驾驶座位上放着他的电脑包,便让她坐在了后座。
他没再说话, 利索地把车开进了小区地下停车场。
车子停下, 许渡拉了手刹,却仍然坐在驾驶座, 手搭在方向盘上。他目视前方,一动不动,仿佛在沉思。
沈竟夕的眼泪已经止住,从后方看着他流畅的侧脸,察觉他心情似乎有点沉重。
是因为她总是莫名其妙地哭,影响了他吗?
沈竟夕低垂着脑袋,咬了一下唇。
一瓶水从前方递了过来。
“喝水。”他说。
沈竟夕接过水拧开了瓶子。在喝水的时候,他已经下车,拉开后座的门,却不是要她下车,而是自己坐了进来。
正在拧紧瓶盖的沈竟夕,见他靠近,惊了一惊。
他没说话,把她手里的瓶子拿走放在身侧,像之前那样,捏住了她的手心。
她的情绪刚崩溃过,反应有些迟钝,愣愣地看着他。
“手还是这么凉,在外面吹了多久的风?”他没有什么表情,挪了下身子,正面对着她,搓着暖了下她的手。
“没多久。”声音跟蚊子似的,还带着刚哭过的鼻音。
他沉了一口气息,揽过她的肩膀,直接把她抱了过来,让她伏在自己的肩膀上,温柔地轻拍着她的背。
“跟哥哥说说,为什么哭?”
沈竟夕感觉他好像有些累,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安慰自己。
“……”她说不出话,只是鼻子隐隐发酸。
他松开怀抱,捧着她的脸,车内光线有点昏暗,他盯着她哭得通红的眼睛,拇指抚了抚她的脸颊。
“不说是吧,那就让哥哥抱会儿。”
在车里坐着拥抱并不舒服,他好像也受不了,索性一把将她抱着侧坐在自己的腿上,手搂着她的腰,也没有乱动,只是安静地抱着她的肩膀,头也在她的颈窝处搁着,仿佛在休息。
两个人都默契地没有再说话,男人滚烫的呼吸透过发丝,传至她的脖颈,让人发痒。
沈竟夕没有想好要怎么跟他说这些事,可是,她也不想装傻子。
她吸了吸鼻子,叫了一声:“许渡哥哥。”
“?”
她深吸一口气:“这几年,你是不是,过得并不好?”
他的身体明显一怔:“这话怎么说?”
“因为你过得不好,才没有跟我们联系的,对吗?”
他没有否认,低低地“啊”了一声:“以前过得好或不好不重要,现在挺好的不就行了?”
原本沈竟夕也这样觉得,不管从前他遭受了什么命运的不公,都过去了。
可是一想到他救的是自己不喜欢的人生的孩子,而且救了三次,他一定受过很多委屈,心灵一定经过了无数遍煎熬,她还是有些忍不住想哭。
她的难过情绪,好像还没有完全释放干净。
只是稍微想一想,鼻子一抽,眼泪便夺眶而出。
“……”
他吁出心底的气,扯了纸巾,把她的脸扭到面前,温柔地帮她擦眼泪。
“小姑娘是不是水做的,眼泪怎么能这么多?”
沈竟夕委屈巴巴,扶着他的肩膀,把脑袋靠在了他的颈窝。脸朝向外侧,吸着鼻子说:“那我就是想哭。”
“行,那就趴我肩膀上慢慢哭,纸巾管够。”
这样扭着身子趴在他肩膀上,其实有些吃力,沈竟夕只好调整了一下姿势,跨坐在他腿上,这才舒适了许多。
许渡见她调整坐姿,从喉咙间发出了一声笑:“还挺主动。”
沈竟夕没说话,继续趴在他身上,默默流泪。
后来身子越来越软,手圈在他的腰间,缩着身子,脸直接埋在了他胸前。
他叹了一声,手摸了下她的头发。
“还哭吗?”
她在他怀里摇了摇头。
“我看你就是想要哥哥抱,是不是?”他摇了一下怀里的人。
沈竟夕没应声。
“想要哥哥抱,直接开口不就行了?难道哥哥会吝啬不抱你吗?”
沈竟夕觉得他好像在耍贫嘴,伸手拍打了一下他。
“哦,终于有力气打人啦?”
好像,是有点儿力气了。沈竟夕从他的怀里挣扎坐起,眼睛肿肿地看他。
车内视线昏暗,但他的脸白得发光,回看她的眼神带了几丝笑意:“你这样盯着哥哥,哥哥会忍不住想咬你的。”
沈竟夕:“……”
她又拍打了一下他。
“力气还不小。”
她从他腿上起身离开,暧昧的气息瞬间淡了下来。
他好像不想突然变淡,伸手一把勾住她的脖子,带着她整个人,朝他的脸不断靠近。
两个人脸对着脸,咫尺之间,呼吸相闻,湿热的气息,直直喷在她的脸上。
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沈竟夕感觉自己顿时不知道如何呼吸,但他只是勾了勾笑,鼻子蹭了蹭她的鼻子尖就松开了。
“小没良心。”
这四个字似乎包裹了他的许多埋怨,他转身推开车门,“下车吧,回家煮点东西吃,你不饿,我还饿呢。”
*
小姑娘的情绪稳下来后,变得乖极了,下车的时候还提醒他记得拿电脑包。
许渡在电梯里看着她,内心微微沉了沉。
总觉得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那些事,那么多人知道,并不是什么秘密,他亦没有打算一直瞒着。之所以还没说,是因为重逢之后小姑娘的情绪就很不稳定,仅仅是得知他丢了辆车,就开始掉眼泪,要是知道他用自己的骨髓救了许晨三次,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情况。
他拿爱哭的小姑娘没有办法,更不想看到她哭。
可是今天怎么会突然就哭?难道是因为想起了什么曾经放下的人。
但他总觉得,她曾经放下的那个人,应该就是他自己,只有他自己,没别人,她心里不可能有别的男人。
这是男人的直觉与自信。
电梯叮一声,抵达了楼层。
沈竟夕情绪彻底释放之后,在家用温水洗了把脸,敷了眼睛,随后像个没事人一样,在一旁打下手。
许渡从冰箱里翻出耐储存的食材,简单地煮了两菜一汤。
说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在他家里吃晚饭。室外万家灯火点亮,秋风冷凉,室内电视机开着听个声音,简单的饭菜,飘散出暖人心的香气。
沈竟夕吃着饭,琢磨着要不等下把话说开,这样他也不用老觉得她是个爱哭鬼了。
但是情绪一旦回归正常,又觉得乍然开口好突兀。
于是默默地吃饭,思索等他过完生日再说不迟吧,反正不差这一两天。
何况明天生日还有更重要的话说。
正想着,对面投过来一道目光,抬头看去,许渡正无语地盯着她。
“怎么了?”她心虚地问。
“该我问你怎么了,发什么愣?”他夹了些腐竹烧肉到她碗里,“菜也不会夹了,吃白米饭就够了?”
沈竟夕:“我没发愣。”
他无言地摇头,后来很随意地问她:“晚上要不要直接住这儿?睡次卧。”
沈竟夕也很随意地回答:“我没带换洗衣物,待会儿要回学校。”
许渡没勉强:“行,下次过来,记得带换洗衣物备着,免得遇到回不去的情况。”
“知道了。”
……
校门口,沈竟夕道完别直接下车。走了几步,总觉得他还没走,于是回了个头。
果然,他在夜风中倚着车门,面朝她的方向,手指夹走了烟,烟雾四散。看见她回头,不由欣慰地笑,高大帅气的男人,瞬间变得像个快乐的小孩。
沈竟夕想也没想,快步跑回他身边。也不管烟雾弥漫,没有说话,直接一把抱住了他劲瘦的窄腰。
他单手拥着她,得意地笑着说:“在想你会不会回头时,你就回头了,能听见我的心声了啊?”
沈竟夕在他结实的胸前拱了拱,鼻下仍然有淡淡的烟草味,但她并不在意,只喃喃道:“明天我满课,上完课我就会过去给你过生日,不管你加班到多晚,我都会在家里等你。”
“嗯,不是已经说过了吗?”
“怕你忘了,过来提醒你一下。”
他嘁了一声:“也不怕熏着。”
沈竟夕松开怀抱,望着他:“那我回学校了。”
他明亮的眼睛里全都是缱绻的星光,抬手按了按她柔软的唇:“去吧,我抽完这根烟就回去洗洗睡了。”
“那,晚安。”
“晚安。”
……
第 45 章
第四十五章牵手
今天的课大都是专业课, 中午休息时,沈竟夕从衣柜里收拾了简单的换洗衣物,打算晚上带过去, 放着备用。
正收拾着, 电话响了起来。
屏幕上显示祁商陆的名字,她接通电话。
“姐,这会儿在哪儿?”
“在宿舍。”
他调侃:“哦, 没去你男朋友那儿?”
沈竟夕烦烦地道:“您有事?”
“最近是不是你男朋友要过生日, 你会给他庆祝吧?”
“祁商陆!你能不能别说那三个字,说了还不是。”沈竟夕说到这儿, 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他要过生日?”
“你前几天不是问我篮球鞋的事么,我估摸是要送给他的。”
祁商陆精得像鬼。
“然后呢?”
“你弟弟我, 想跟你说件事, 看在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上, 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你要找的对象, 家境太牛逼了。”
沈竟夕愣住:“什么意思?你知道了什么?”
祁商陆在电话那端点着头:“你弟弟我现在除了念大学, 不是也在公司接触业务了么,今天中午,被我爸叫去见一位行业的老大。”
“起先我也觉得奇怪, 为什么找我去见大人物啊,我还什么都不会呢。”
“后来才知道,原来他就是许渡的爸爸。我爸也不知道从哪儿打听到的消息, 听说他儿子许渡在白霞生活过十年, 就问我认不认识他,我当然说认识, 他就把我叫过去拉近关系了。”
沈竟夕:“……”
她沉默地哦了一声,不知道如何回应。
“姐,你是不是知道许渡哥的爸爸多有钱?”
宿舍舍友都在,沈竟夕不方便说太清晰,只低低地道:“知道,但又不是他的,况且他现在有自己的工作。”
祁商陆嘁了一声:“姐,你这就天真了不是。他的公司,早晚得交给下一代继承吧,许渡哥那么有能力,不是早晚要接手公司么?”
提到这些现实的问题,沈竟夕就有些郁闷。
找对象太穷了不行,太有钱了,也不好……可他们两个,又不是那种看重利益、唯利是图的人。
她有些烦地问:“祁商陆,你到底想说什么啊?”
祁商陆:“唉,姐,我就想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家境了啊,上回都听你说去见过他爷爷了,四舍五入不是相当于见家长?就算你俩还没确定关系,那你有把这些情况告诉大姨、大姨丈吗?”
沈竟夕哽住,按捺着心情说:“他们都认识他,难道还会觉得他人不好吗?”
“这不是人品问题,而是物质问题,我跟你一样,才不看重这些物质、家境方面的东西。但大人的看法跟我们的看法不一样,国庆节的时候,你手上带的手链是不是许渡送你的,我妈私下跟我说你戴的手链很贵,还跟我打听是不是有富二代在追求你,她怕你被富二代骗了。”
沈竟夕:“……”
祁商陆:“我打电话就是想提醒你一下,趁还没在一块儿,最好先跟家里报个备,许渡哥人当然是很好的,我也看好你们。但大人怎么想,我不好说。”
……
整个下午,沈竟夕都心不在焉。
回想一下祁商陆的话,又觉得也有道理。
爸爸妈妈是那种很普通的市民,每天勤恳地上班,每个月领的工资,除了日常开销,供她念书、培养特长之外,剩下的就存起来。
他们一家子,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家里连买的小车,也是因为时疫原因,才不得不买,此前都是骑个电驴上班。
而许渡的爷爷,奖励孙儿考上大学,一出手送的就是几百万的车,给孙儿住的也是地段好的房子。就连许渡自己,也在美国丢过一辆车,一点儿也不在意地说车子不值钱……
就算他说他爸的公司跟他没关系,他跟他爸也没和解,可是这种话,也就哄哄小孩子吧。
他是许少诚健康、聪明、能干的亲儿子,这是不争的事实。
而她连自己将来能干什么,都还是个未知数。律师行业这么卷,考研也这么卷,玩乐器也好像赚不到什么钱……
正想着,手机收到了许渡发来的信息。
许渡:【几点下课?】
沈竟夕:【六点。】
许渡:【我去接你,我提前下班了。】
他就在昨晚停车的地方等,沈竟夕钻进车内,先跟他说了声:“生日快乐。”
他笑:“昨天晚上零点给我发信息,当时我在洗澡,结果我回复的时候,你又不回了,困得睡着了?”
昨晚她眼巴巴地熬到零点,就是想第一时间跟他说生日快乐,便道:“嗯,发完就睡着了。”
他的唇角带着笑,但还是温和地说:“以后要是困就直接睡,你没睡好,我还得心疼。”
像是什么寻常话,就这样自然地说出口,却听得沈竟夕心里跳了一下。
沈竟夕都没敢看他。
她的计划有变。
原本想要给他回应的,但是祁商陆的话,让她不得不暂时放缓,想先跟爸爸妈妈说一声,探探他们的意思。
要不然,她总觉得过不去。
上次妈妈发现那条手链的时候,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明显也有想法,要是知晓许渡的家境那么好,而他们不过是普通家庭,也不知道会不会觉得高攀不上,然后不同意。
开车的人望了她一眼:“怎么看起来不高兴,有心事?”
沈竟夕回过神,笑了笑:“没有啊。”
“上课上累了?”
“有点儿,今天满课。”
“那我们就在住处附近吃饭吧,别跑太远了。”
“好呀。”
住处附近不好停车,许渡把车直接开进了小区地面上,这才下车去马路对面的食街找餐厅。
两个人走路挨着的,手臂碰了碰,等过马路的时候,沈竟夕的手已经被温热的大手握住,他没说话,只是握紧了一些,走在靠前一些的地方,牵着她向前行。
沈竟夕:“……”
那一瞬,她只感觉要完犊子了。
要是祁商陆没打那通电话,她还不会想这么多深远的事。
昨晚看到他目送自己的背影,冲动地向他回跑过去时,那一瞬她真的好想好想跟他在一起,一天一刻也不要多等。
可是下午琢磨了一下,还是得再等等。
现在,手都牵上了。
虽然之前早就握过手,也拥抱过,但是现在的牵手又像是另一种信号。从他手心里传递出温温热热的触感,还有恰到好处的力道,她能感觉到,牵着自己手的男人,似乎也不想再多等。
这就……完犊子了要。
走到餐厅,他的手才放下,点完餐,沈竟夕去了趟洗手间,回来时,发现坐在对面的男人看向她的目光比平时更柔和。
沈竟夕感觉脸在发烫,没敢多与之对视,埋头刷了下手机,接着再埋头苦吃。
他轻声笑:“饿坏啦?”
“嗯。”
“待会儿还要吃蛋糕,别吃太饱。”
“不会的。”
……
吃完饭,就在马路这边的蛋糕店提走了那个小的彩虹蛋糕。
许渡拎着它,笑着说:“看到彩虹蛋糕,倒让我想起了重逢那天,天边挂了道彩虹。”
沈竟夕愣住,昨天挑款式的时候,一时不知道挑什么好,看到彩虹蛋糕,也想起了那天的彩虹。
他看着她:“你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选择的?”
低低的声音嗯了一声。
“看来我们挺有默契,走吧,过马路了。”
他还是牵着她走,但是过完马路后,沈竟夕松开了手,拿着手机假装回复群里的消息。
总算回到家,洗净手,他坐在沙发处,拆了蛋糕包装,准备插蜡烛,沈竟夕去房间里放好了自己的备用衣物,再拿出两份礼物回到客厅。
彩虹蛋糕上插了根蜡烛,但还没有点燃。
沈竟夕拆了鞋盒:“这是我送你的篮球鞋。”
“款式不错啊,鞋码也合适……买完这双鞋,你就要吃土了吧。”
沈竟夕:“哪有,是用我在酒吧演出挣的辛苦钱买的,我还有生活费。”
许渡:“行,那哥哥收下了。”
他注视着茶几上放着的另一份小礼物,疑惑地问:“送双份礼物?”
沈竟夕一直是蹲着的姿势,拿过小礼盒,递给他:“这份是许晨送你的运动手表。”
许渡却没有接,只疑惑地看着她:“许晨送的运动手表?”
“昨天我过来的时候,正好碰到他。”她的眼神有些闪躲,“他就拜托我把礼物转送给你了。”
许渡没有说话,也没有接,睿智的目光投过来,仿佛在思考什么。
“你不会不收吧,这是许晨的心意。”沈竟夕劝道,“你还是收下吧,我跟他打了包票,说你会收的。”
“夕夕——”他坐在沙发上居高临下地盯向她,“昨天许晨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
果然,这个男人太聪明了,事情根本瞒不了一点。
见她顿默,他继续发问:“是因为昨天见到了许晨,他跟你说了些事,你才哭成那样的?”
今天是他的生日,生日蛋糕都还没吃,沈竟夕不想聊这个话题,默然了一下,随后干干地笑了笑,站起身:“也没说什么——我们先吃蛋糕吧,打火机在哪儿?”
说罢转过身子,想去寻找打火机。
许渡的动作也很迅捷,起身捏住了她的胳膊,拉着她坐下。他的表情有些凝重,看得沈竟夕心里直打鼓。
他的眼睛里好像有无数疑问,但是最终掩藏了起来。
“我兜里就有。”他把打火机掏了出来,像是不想毁了吃生日蛋糕的氛围,把那根蜡烛点燃了。
沈竟夕木然地唱了几句“祝你生日快乐”,笑着对他说:“许个愿吧。”
许渡看着女孩,沉了口气息,最后摸摸她的头:“那就许愿你以后不会再哭了。”
沈竟夕:“……”
第 46 章
第四十六章给哥哥个名分?
客厅头顶的大灯被熄灭了, 趁着暖黄色的烛光,沈竟夕看见许渡真诚的表情,察觉他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是期许, 并不是开玩笑。
不知怎的, 鼻子一酸,眼泪又要溢出来。
他叹了一声:“看来这个愿望想要实现,还真是有些难。”
眼眸里的光倏地一暗, 他低垂着眼睛, 伸手过来,把她抱了过去。轻拍着她的背, 摸着她的后脑勺:“许晨跟你说的东西还不少?”
沈竟夕伏在他肩膀上啜泣:“没说多少。”
“没说多少是多少?一些事情不用说太多,知道关键信息,就能推测出来。”他松开了怀抱, 看着她, “生日歌都唱完了, 总能告诉我了吧。”
“还没吹蜡烛。”沈竟夕看着燃烧得还剩下一小截的蜡烛说。
“行,那我吹灭它。”
室内更暗了一点, 餐厅的灯照过来, 沈竟夕发觉他的脸容仍然十分平静,自己的难过情绪,也赶紧收敛了起来。
拿了切蛋糕的塑料刀给他:“你先切蛋糕。”
他却没有急着切蛋糕, 而是放下刀,看她:“你先跟哥哥说实话。”
沈竟夕犹疑地道:“不能以后再说吗?”
他眸光深深:“你不怕我睡不着?”
沈竟夕没再吱声,他像是妥协了, 也没逼她说, 只是把刀递到了她的右手,自己的手也抓着她的手:“一起切吧。”
木然地被她带着切了蛋糕, 分了两块到纸盘子里,再把叉子叉在一块蛋糕上,端给她。
这种状态,两个人都没胃口,沈竟夕接过蛋糕,并没有吃,只是把盘子放在了茶几上。许渡静默不语,他也没有动,最后说:“你先去洗点儿水果吧,哥哥去阳台抽根烟。”
他说完,自然地拿过了茶几上的打火机,起身走向阳台。
沈竟夕洗了些小蕃茄,搁在玻璃碗里。端出来时,他正倚在开了扇窗的阳台处,淡蓝色烟雾缭绕,清瘦的背影看上去有些寂寥。
这种怪异的气氛……沈竟夕思忖,要不,还是摊开了说吧。也没什么,最难熬的阶段,他都熬过来了。
打定主意后,沈竟夕放下玻璃碗,走到了阳台。
听见脚步声,他回过头,在一盆花土里摁灭了烟头,看着她浅浅地抿了下唇。
“过来让哥哥抱抱。”
*
很温柔很温暖的拥抱,他习惯地抚着她的头发,下巴在她头顶抵着。
低磁的声音说:“真的没有话,想跟哥哥说?”
沈竟夕闻着他身上的淡淡烟草味,拱了拱,呼出一口气:“有。”
“那就大胆说出来。”
她低低地问:“捐了三次骨髓,疼吗?”
男人的身体很明显地僵直了一下。
果然,她知道了。
昨天在车里问他这些年是不是过得不好,他便猜测这小鬼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
获取信息的途径有很多,包括爷爷、表舅都知道这些事,但他没有想到许晨昨天会过来。
他沉了沉气息,轻松地说:“并不算捐骨髓。”
“?”
“科学地说,捐的是造血干细胞,现在的科学手段更先进,对供者的身体损伤也更轻,不像从前要穿刺抽骨髓。”
沈竟夕也了解过相关的知识,知道现在不像以前,只好说:“但习惯性还是会说成捐骨髓嘛。”
他拥抱的力度大了一些:“听过‘北京计划’吗?”
“什么?”
他耐心解释:“从前捐献是真的要抽骨髓液,但北京的某位教授带领团队,2000年就研究出了单倍型造血干细胞移植方法,通过前期动员供者的造血干细胞到外周血,并在手臂静脉抽取血液提取分离造血干细胞,移植到受者身上。后来这些年,这个方案应用在了大量的临床治疗与研究中, 2016年世界骨髓移植协会,把这个方案命名为‘北京方案’。”
“听明白了吗?跟献血其实是差不多的,只是前期要打几天的动员剂,把造血干细胞,动员到外周血中。”
沈竟夕离开他的怀抱,抬眸看他,眼睫上依旧挂着泪:“我在网上搜了搜,是比以前要科学先进,可是,你毕竟捐了三次。”
他温柔地帮她擦掉了眼泪:“也不算三次,因为供者一直是我,第二、三次,只需要采集淋巴细胞就行。”
“这样吗?”沈竟夕吸了吸鼻子。
“嗯,没有你想的那么伤。”他淡笑着说,“好在,许晨现在身体不错,三年多没复发了,要不然,白瞎了我的血。”
可是想一想,沈竟夕还是感觉好难受。
她把脸复埋在他怀里,抽泣了一下:“可你还是好傻,这些事,这几年来为什么要一个人扛着,谁也不联系。”
他叹了一声:“如果告诉你,我更担心你连书都不能安心地读。那样的话,哥哥岂不是害了你?”
“呜呜呜……”沈竟夕哭得更厉害了一些,都这种时候了,他还为她考虑。
他任由她在胸前哭泣,只是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拥着她,默而无声。
良久才说:“你追车的那天,许少诚带我去医院做配型。后来他们骗我说不适配,想让我安心高考,等高考结束,他才又过来带我走,”
沈竟夕反应过来:“所以你们高考完,我去找你的那天,你才知道自己适配?”
他点点头:“这大概是许少诚做的最像人的一件事吧。”
就算他不说自己在京过得怎么样,沈竟夕也能想象得出,他抵京之后,会见到许晨的妈妈,那个当初逼得他母亲离婚的小三……明明是仇敌,却要救仇敌的儿子,人的心情怎么可能会好。
怪不得她跟他联系,他的回复总是很少,语气也很淡。
后来干脆就没了联系。
……
他胸前的衬衫已经被她哭湿了,沈竟夕想到了什么,吸着鼻子问他:“那么打动员剂,动员造血干细胞要打很多天吗?”
“打了四天。”
“疼吗?”
“不疼。”
“说不疼,肯定也是假的。”沈竟夕咬着唇,泪眼看他,“平时打个针都疼,注射寻常人听都没听过的东西,怎么会不疼?”
他捧着她的脸,手指抚去了她的泪痕,微微地笑了笑。
“真的不疼。”他岔开话题,“不哭了,去吃蛋糕好不好?”
*
沈竟夕去洗手间洗了下脸,调适了一下呼吸,走到客厅坐下。
他倒极有兴致地端着她的蛋糕:“来吧,哥哥喂你。”
看着他上扬的眉眼,微勾的唇角,沈竟夕感觉太过于暧昧,摇头道:“我自己吃就行。”
他好像并没打算放下,直接叉了块蛋糕,递到她嘴边,眉梢挑起:“吃一口?”
彩虹蛋糕都送到了唇边,沈竟夕只得张口,抿进了口中。
他一手端着盘子,一手伸过来,吓得沈竟夕往后退,他笑:“嘴边有残渣,帮你擦掉。”
他擦了下她的嘴,动作很亲昵,又问:“要不,再喂你吃一口?”
沈竟夕猛摇头,接过了他手里的盘子:“我自己吃就行。”
“还挺嫌弃。”
吃着蛋糕,问她:“今晚睡这儿吗?”
“我明天早上前两节有课,得回去。”
“行,那我待会儿送你回去。”
九点多,许渡送她回学校。
路上,沈竟夕有些累,眯了一会儿。
心里沉下来,想着这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她只要说服家里就好。
车子停在校门口不远,他也走下了车。
沈竟夕道完别,正要走。
“夕夕——”他叫住了她。
“嗯?”沈竟夕看他。
“今天哥哥生日。”那双漂亮的眼睛,在路灯的照射下,反着幽深的光。
“嗯,怎么了?”沈竟夕隐隐知晓他要说点儿别的东西,她害怕他说出自己接不上的话来。
“你除了生日快乐,就没有别的好听的话想跟哥哥说了吗?”他眼皮阖了阖,眼里的光也消失了。
沈竟夕顿时滞住。
原本有的,但临时变成没有了。
他的笑里带了几分无奈:“哥哥以为,你有别的话想说的,期待了一整天。”
唉,这种情况,她能说什么?她连眼睛都不敢回看他,撇了一下头,沉默以对。
“或者说,哥哥以为这个生日,你除了送我礼物,陪我吃饭、吃蛋糕,还有别的东西要给哥哥。”
沈竟夕的声音变得很小很轻:“什么东西?”
“比如说,名分。”
沈竟夕愣住,呆呆地看他:“名……名分?”
名分什么的,也能这样要啊?
“啊,名分。”他肯定地说,唇角微勾,双手也扶住了她的肩膀,“没名没分的,哥哥总觉得自己是在耍流氓,想亲你一下也不敢。”
为什么他能说出这样的话,说得自己委屈又无辜,还很冤。
明明他主动牵过手了,也拥抱过了,反而弄得她好像是故意要吊他胃口。
可是,名分这种东西,是她现在就能给的吗?
背着父母先跟他确定了关系,万一爸妈不同意呢?或者他们觉得这样太草率了呢?她也很挣扎。
见面前的女孩呆呆的,像是被吓到了,英姿清发的男人终是不忍心,收了收嘴角:“好了,跟你开个玩笑而已,这么不经吓,时候不早了快回学校吧。”
“哦。”
沈竟夕内心幽然叹息,转过了身。
正要提步的时候,又觉得身边的这个男人心里好像也在叹气,似乎很不甘心这个生日过得这样寡淡。
她也不想这样的。
真是,造的什么孽……
挣扎之后,沈竟夕还是回转了身子,定定地看着他。
暗淡的夜色中,他的脸容好像掠过了一丝欣慰与期待。
“还有事?”
偏凉的秋风吹起树叶,簌簌作响,女孩深吸一口气。
“假如……我是说假如,”沈竟夕直直看着他,喃喃道,“假如还不能给你名分,你介意我亲你一下吗?”
许渡:“……”
第 47 章
第四十七章 初吻
茫然夜色中, 沈竟夕十分清晰地察觉到男人的呼吸蓦然沉了,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
亲他一下?
嗯???
离了大谱,她怎么能面不改色心不跳, 明目张胆地问这样的话, 怎么说出口的啊?
明明没有喝酒,却能说出比喝醉了还要醉的话。
回过神来的人儿无比羞愧,赶紧语无伦次地道歉, 试图挽回:“对不起, 我错了。”
我这就挖个坑把自己就地埋了,嗯。
却见他轻轻的一声呵, 下一瞬,沈竟夕的下巴被抬起,他的脸不断凑近, 五官不断放大, 沈竟夕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 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
他的动作十分轻柔,软软的唇覆上来, 除了用小小的力道吮住她的唇瓣, 没有旁的动作。
温柔、浪漫、唯美、轻柔,这很符合沈竟夕对初吻的幻想。
然而,保持这样的状态大约一秒后, 某人衔着她的唇瓣开始碾压。湿润感渐渐传来,沈竟夕想着,这也够了吧, 她本来就只想亲一下的。可是他似乎没有要停止的打算, 开始轻咬她的唇,沈竟夕一时慌乱, 感觉呼吸有些困难,微微翕张之时,一片柔软湿滑的物什就要趁虚而入,吓得她立刻又把唇抿紧了。
男人的霸道这时候体现了出来,他仿佛想要用力地撬开她紧闭的双唇。在他的舌头就要启开那道门,探进来之时,沈竟夕用残存的理智,挣扎着别开脸,离开了他的唇。
但是没有什么用,他好像预料到了这一步,抬手托住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揪住了她试图推开他身体的小手,唇上仍旧紧紧吮吸住了她的软唇。托着她下巴的手,顺势绕到了她的颈后掌着她的脑袋,让她无法再逃离。
一系列的动作行动流水一般,没有一丝一毫的多余,让人不得不怀疑他是个老司机。
但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之后,好像有毒一般,沈竟夕最后一丝理智也烟消云散,放弃了抵抗,任由他侵入。
不过他并没有蛮横霸道,动作仍然十分轻柔,没有太深入,像个顽皮的小孩在舔糖吃,细细地吮吻着,仿佛不舍得让糖这么快吃完。
沈竟夕沉醉其间,身子有些发软,手只好揪住了他的胳膊,倚着他,借点力。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伴随一声重重的呼吸,他离开了。
突然的离开,却令她无所适从,呆愣地看着他,却听见他低低的一声笑:“耍流氓这种事,还是哥哥来干比较好。”
沈竟夕:“……”
理智逐渐随着夜风而回归,沈竟夕哪里再敢直视他,也不知道该回应什么话好,继续呆呆地立在原地。
他笑笑,手指抚上了她的唇瓣,轻轻地擦了擦。
“快回学校吧,这个生日,哥哥过得很难忘。”
“……”
沈竟夕呆滞地走回学校,大脑依旧发懵,都不记得最后跟他说的是拜拜还是晚安。
直到抵达校门口,才彻底回过神:
他们刚刚是在接吻啊???!!!
我擦!!!
她提出那个问题的时候,想的是只在他的唇上啄一下就好,浅亲一口。
结果事情发展超出预料,变成了程度略深、持续时间略长的接吻。
像是一开始就失了控,现在已经无法再掌控它,连带着心情也变得像是风中摇曳的烛火,忽明忽灭。
*
看着小姑娘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俊朗的男人轻抿了唇,进了车里,静静地坐了会儿,最后拿起手机发了张刚拆盒时拍的蛋糕照片到朋友圈。
想配文字,后来思索几秒,只打了个句号。
照片发出去后,他便启动了车子,驱车回家。
车子才开出去不久,电话响了起来,任斯浩的声音跟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哥们儿,生日快乐啊,终于下凡过生日啦?”
许渡漫不经心道:“小姑娘要给我过,我也不好意思不过。”
“装,继续装,你的嘴角都咧到天上了吧。”
“正开车呢,要不然跟你视个频,给你看看本校草英俊的脸?”
任斯浩:“卧槽,够自恋啊。哎问你,跟小姑娘进展到哪一步了?”
“什么哪一步了?”
“就是恋爱关系啊。”
许渡沉默下来。
任斯浩:“你别告诉我还没进展,还是老样子!”
他懒散地回:“啊,老样子的话会怎么样?”
“不能够啊,你追人的方式是不是哪里不对,怎么能追这么久。”
“久吗?”
“5月份到现在,快半年了,还不久吗?”
恰好遇到红灯,许渡把车子停了下来。
算一算,确实快半年了,并非完全没进展……但似乎还是没有弄懂这个人。
他的手指触碰了一下刚才亲过她的嘴唇,那种柔柔软软亲吻的感觉,现在还能感受得到。
他淡淡地道:“才半年吗?”
“什么叫才半年,我还以为你追个几天就能火速追到,就夕夕这样的小姑娘,以前最爱跟在你屁股后边,眼睛里除了你,我们这些人哪里入过她的眼。”任斯浩非常不解,絮絮叨叨地说,“你要是出手多容易啊,不光我这么认为,大家都这么认为……没想到啊……看来学霸也有解不了的难题。”
“确实有个问题。”许渡说。
“什么问题。”
“忽冷忽热的问题。”许渡说道。
具体表现在,有时候小姑娘很主动地靠近,他能明显感觉到她的依赖和喜欢,但转天她又特别冷静地保持距离。
任斯浩:“没安全感吧,你是不是招惹了别的女人?”
“扯淡……哪来别的女人,身边出现的生物,除了她,连蚊子都是公的。”
“那就是你忙于工作,没怎么搭理她。”
“你觉得可能?”
“那就是她在考虑未来,觉得没安全感,女孩子想的可远了。不过这些善良的女孩子真要喜欢一个人,物质反而不看重,有没有房子车子都不重要。”
许渡:“物质不是最容易解决的吗?”
“我靠你要点脸,也就你家境优渥,随便开个车都几百万,家里又不缺房子。贫贱夫妻百事哀懂不懂?”
任斯浩继续说:“不过你俩肯定不是物质问题,可能小姑娘对你还是不够放心吧,加快脚步啊,份子钱我都准备好了。”
……
*
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沈竟夕掏出手机刷了一会儿,看到许渡发的朋友圈,下面有好几个共同的朋友在给他说生日快乐。
刚才她都忘记拍照片了,没想到他拍了,还破天荒地发朋友圈,怪不得任斯浩在底下问他是不是盗号了。
她想点个赞。
又感觉自己点赞都好心虚。
最后又思索,如果她不点赞,枝枝姐等人也会觉得奇怪吧,只好暗戳戳地点了个赞。
唉,点个赞而已,内耗也这么大,沈竟夕像是神魂都出窍了般走到宿舍楼。一回到宿舍,周思甜便惊讶地道:“不是吧沈竟夕,你居然回来了。”
沈竟夕不解:“不然我住哪儿?”
“你不是给那谁庆祝生日了吗?还带了换洗衣物。”
这些人真的,跟侦探似的。
“只是顺便带过去备用,防止哪天回不了学校。”
周思甜哦了一声:“我还以为你要住在你男朋友那了。”
“不是男朋友。”
“嗐,你可真能拖。”有对象的室友说,“天时地利人和,还在考验呢?”
现在好像终于冷静了来下,沈竟夕的心情不知为何有些低落,便没再跟大家争辩,洗漱过后就爬上了床。
躺在床上,却不可抑制地回想起了那种亲吻的感觉。
柔柔软软,湿湿滑滑,还有点儿很淡的烟味和甜味,似乎是吃蛋糕留下的。
刚才他说这个生日过得很难忘,能不难忘么?
辗转反侧了几次,沈竟夕也没睡着,最后呼出一口气,搓了下自己的脸,决定啥也不要多想,明天一早还有课。
但是,不得不说,她还是受到了影响,并且是负面影响。她一点儿也不像是沉浸在恋爱中的小女生,相反变得心事重重起来,莫名其妙地叹了好几声气。
下午,周思甜受不了地问:“你今天怎么老是叹气?”
沈竟夕愣住,她有叹气?自己没察觉,旁人却听得明明白白。
“是不是跟许大帅哥的生日过得不大开心?”周思甜若有所思,“我听说好多情侣都喜欢在过节的时候吵架。”
沈竟夕无语道:“吵架?那倒不至于。”
她只是,很想一个人安静安静,好好捋捋。
所以中午许渡问她吃了没,她不咸不淡地说吃了,也没问他吃了没。
周五,许渡又问:【周末有没有演出?】
她周六在酒吧有演出,估计他应该是想见面。可是她的脑子里乱乱的,不知道要怎么跟他见面,更担心一见面,又像上次那样,再度失控。
越想越后悔,不该这样的,没名没分的情况下,真的不应该越界。
越了界,见面就会尴尬。
这种情况,还是隔久一点儿再见面比较好。
于是沈竟夕回复:【没有演出。】
然而,虽然许渡入股酒吧的事没有谈成,但他跟酒吧老板宋谦关系不错,时不时会带同事朋友过去,也有宋谦的联系方式。
因此,沈竟夕在台上演出时,他就在台下坐着,一脸幽怨地看她。
沈竟夕心里只觉得完犊子了,他的脸还从来没有这样严肃过。刻意避开他的视线,但越是刻意避开,就越是能感觉他在蓄力。
演出一结束,她灰溜溜把乐器收好,放进了里间。走回大厅时,男人沉凛地扫视她,目光深深,移步靠近,令沈竟夕心跳加快了一些。
但他按捺住了情绪,一把抓过她的手腕,低声说道:“跟我走。”
……
第 48 章
第四十八章转机
酒吧里所有认识沈竟夕和许渡的人, 全都已经默认他俩是一对,见情况不对劲,纷纷面面相觑, 揣测是不是闹了啥矛盾。
桃子干脆一副吃瓜的模样:“我们的大美妞有难了。”
“我说她今天就魂不守舍的, 小两口吵架了吧。”
沈竟夕被他抓着,跟着步子,走到了外面的街上。
这个时候看上去, 发现他的下颌有些锋利, 好像在用力咬牙。同时手上的力道也不小,沈竟夕的手腕处传来一阵疼痛感, 挣扎了一下,他才松开。
沈竟夕摸了下手腕,低垂着脑袋, 也不吭声。
看得许渡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出来。
“为什么骗哥哥?”他的话语十分干脆, 带着责问的话气。
沈竟夕不敢与之对视, 低低地说:“我没想这么快就见面。”
“是没想,还是不想?”他的语气努力地克制着, 但还是难掩心中的怒气。
沈竟夕抬起头不安地看他, 瞥见他眼睛里的光,好像有些失望,也有些无奈……愧疚渐渐爬上她的心间, 感觉自己就像个吃干抹净不认账的渣女,把面前的纯情大男孩骗得团团转。
于是嘴巴一瘪,仿佛受了什么委屈。
他从心底又呼出一口气, 眼睛倏然变暗, 一把将人揽在了怀里。
虽然那天晚上就感觉,亲过之后, 只怕某人会反悔,但是没想到她反悔得这么直接。第二天发信息就能察觉不对,第三天问她演出的事,干脆说没演出,还说周末要在学校参加活动。
真是……撒谎也撒得这么不高明,一下子就能查证,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稍稍尊重一下哥哥的智商行吗?”他无语地道。
怀里的人在胸前闷哼,却哼唧不出什么话,许渡完全没招。
“是不是怪哥哥那天耍流氓了?”
圆圆的小脑袋左右摇晃着,予以否认。
“那就是不想看见哥哥?”
小小的一声:“嗯。”
许渡抿紧唇线,哭笑不得:“你是有多嫌弃我?”
揉揉她的脑袋:“跟哥哥说说,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沈竟夕没吭声。
她就知道不能见这个人,一见到这个人,根本半分抵抗力都没有,他只要抱一下,揉下她的脑袋,她简直就要软成一滩泥。
“觉得哥哥只是想玩玩?那我们去把证领了,反正咱俩都到了法定婚龄。”
沈竟夕拍打了一下他的胸口:“别瞎说。”
她终于离开了他的怀抱。
男人叹了一口气,捉过了她的手,在手心里捏了捏,看着她:“你不说出来,哥哥怎么帮你解决?一个人闷在心里,就能解决了?”
抬眸看向这个真诚得不能再真诚的人,沈竟夕在心底微叹,那又不是他能解决的。
她低声道:“你能不能给我一些时间。”
“一些是多久?”他的眼睛还是那么明亮,纯澈得让沈竟夕不敢多看。
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1月中旬就放寒假,在寒假的时候,跟爸爸妈妈说一说,他们也是看着许渡长大的,如果他们觉得许渡家里太有钱,两边不般配而不同意,磨一下应该可以的吧。
她从小到大都没有跟爸妈闹过脾气,一直以来都那么乖,如果她哭闹,绝食什么的,爸爸妈妈总会心软吧。可是想一想,又觉得绝食什么的太夸张了……
许渡看着面前的人眼睛犹疑闪烁,好像在思忖什么,帮她顺了下头发。
“要两三年,等你毕业?”他笑了笑,“哥哥也不是等不起。”
“不用。”沈竟夕觉得要拖两三年,也太浪费他的时间了,“两三个月就行。”
听见是两三个月,他的眉眼舒展开来:“所以这段时间,你仍然对我不理不睬?”
沈竟夕道:“当然不会。”
“那行。”他的嘴角挂着满意的笑,仿佛这次的协商不算什么,“两三个月,之前忙起来也时常半个月甚至更久才见一面,很快就过去了。”
见他心情不错,沈竟夕也放下心来。
他呵着声,抬手抚了抚她的脸颊。
“不是嫌弃哥哥亲你就好。”
沈竟夕没好意思谈这个话题,只说:“我要回我小姨家,你送我回去吧。”
“不吃点儿东西吗?宵夜什么的。”
“不吃了,很晚了。”
回到小姨家,祁商陆看见沈竟夕便问:“跟你男朋友怎么样了?”
沈竟夕懒得再和祁商陆斗嘴,只说:“等放了寒假,我会跟他们谈的。”
祁商陆吊儿郎当道:“要帮忙么?我好歹也能帮你说说许渡哥的好话。”
“不必,你还是做好你的小霸总吧。”
祁商陆:“那当然,反正这个公司,总得在我手上发扬光大。”
*
时间的确过得很快,沈竟夕的节奏又回到了从前。
偶尔跟许渡联系一下,偶尔去演出,但大部分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11月份,天气越来越冷,她的学习状态还不错,虽然对考研暂时没想法,但是也想多学一点儿。
月底的时候,之前在livehouse演出时,沈竟夕加了一位知名歌手的经纪人的微信,那位李姓经纪人说他们音乐工作室最近想扩大规模,签一些有潜力的新人,问她有没有兴趣,如果有的话,可以进一步详谈。
沈竟夕收到这条信息,整个人惊讶住,赶紧问桃子等人收到了信息没有。
结果桃子和青青都没收到,只有她一个人收到了。
沈竟夕疑惑不已:“会不会是骗人的?”
桃子摇头道:“那倒不至于,上次在后台,我们不是有跟他们的经纪人聊天?当时我就觉得那个经纪人有在往这方面做打算,我说我想做独立音乐人,所以他们才觉得我不合适吧。你可能更合适。”
沈竟夕不解道:“为什么我更合适?”
桃子笑道:“你的外形好啊,又有学吉他,歌声其实也蛮清新有特色的,容易捧。”
青青也赞同:“是的,如果是我的话,我反而是最没特色的,唱也唱得不好,外形又没你出众。”
“可是唱歌要看实力,外形好应该没什么竞争力。”
“现在做女团都得讲颜值,颜值高的更容易出名,我们三个,你的可塑性是最强的。”
虽然但是,沈竟夕还是担心被骗,于是把这件事告诉了许渡。
许渡说道:“不如去他们公司谈谈?哥哥陪你去。”
事情发展有些始料未及,不过也算是一个机会,沈竟夕不想错过。于是这日,她在许渡的陪同下,去了某音乐工作室了解具体的情况。
团队倒是正规的,经纪人也说了一大通,说可以给她制定一些发展规划,给她制作歌曲,让她出道啥的。
许渡问了许多具体细节,最后说道:“听起来是不错,不过这不是小事,我们得回去好好考虑。”
走出工作室所在的大楼,沈竟夕看了看许渡:“你觉得靠谱吗?”
许渡笑笑:“有什么靠谱不靠谱,现在只要有点儿声乐基础,都能出道,不必太看重出道什么的。公司签你,也是想让你为公司赚钱。”
“哦,那你的意思是,不签?”
“为什么不签?”他说道,“这种机会也很难得,只不过,如果要签,不能签太久。刚才谈的,说是一签就是十年,这么长时间的卖身契,我可不能让你冒这个险。”
沈竟夕道:“我也觉得时间有点儿久。那你觉得多少年合适?”
“三年,不能更多了。”他的语气很果决,“如果现在签,你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在读书,另外一年半,倘若没有做出什么成绩,就当作是毕业后的试错,这一年半,我们浪费得起。”
三年当然是很好的,但沈竟夕担心对方不同意。
许渡说:“不用怕不同意,他们要是真的看中了你,不管是看上你的实力也好,潜力也罢,当然不会舍得放弃。要是他们不签,你也不用觉得可惜。对我来说,你的自由身才是最重要的东西,出道什么的,总还有其他方式和途径。如果这三年你发展得好再续约,如果发展不好,就当是玩。”
沈竟夕愣愣地点头。
身边有个人,果然自己也更有底气。
坐在车里,见她还是懵懵的,许渡不禁笑着问她:“是不是感觉很不真实?”
对于制作新歌,发行出道这件事,沈竟夕从来没有想过。她学吉他,也只是先学着,从未想过真的要被签约成为歌手,更没想过要制作歌曲。
于是说:“是有些不真实,像是走在路上被星探发掘了一样。”
许渡开始泼冷水:“你也不用太激动,现在新媒体这么发达,是个人都能写歌自弹自唱,自己出道。那些星二代们不比你有资源?但你看红的人有多少?这些年红的歌又有多少?小红靠捧,大红靠命,哥哥建议你把它当成玩儿。”
“当成玩儿?”
“啊,”他肯定地说,“这样不会有压力,毕竟你的学业首先要保障读完。”
沈竟夕点点头。
好像的确不能太激动,也没必要太激动。
“还有,你别背着我去签约,有什么问题,让我来跟他们沟通。”
“哦。知道了。”沈竟夕答应着。
回看他一眼,发现关键时刻,他真的好成熟,也好靠谱,冷静又理智,分析起来头头是道,真不愧是她喜欢的男人。
“许渡哥,”沈竟夕笑眯眯,“要不你做我的临时经纪人?”
许渡理所当然地道:“莫非你还想找除了哥哥以外的男人做经纪人?”
沈竟夕:“……”
她又没那么说。
……
第 49 章
第四十九章愿望
转眼到了12月, 天气愈发严寒,沈竟夕带着MISSY乐队另三名新成员——吉他手、鼓手、主唱,在校音乐节中开唱。
这三名新人都是大一新生, 只有沈竟夕是大三学姐, 看着她们稚嫩的面孔,沈竟夕感觉自己大概是真的老了。
桃子和青青马上去实习,沈竟夕计划明年再培养一下新的贝斯手, 自己便正式退出乐队。
她和音乐工作室签约的事, 都是许渡在商谈,他会发新的协议给她看, 指出其中各种不妥的条款,容易踩的坑。
沈竟夕身为法学院的学生,感觉自己没有发挥专业知识的余地。
前后拉扯了一个月, 这事终于在12月下旬正式落实。
签了三年, 三年内公司至少要为她打造一首歌, 不过版权什么的,自然不归她所有, 另外还有一些别的条款细则。
签完合同离开公司的时候, 沈竟夕问许渡:“觉不觉得,我签的是卖身契?”
他笑:“你要是不想玩儿了,哥哥来赎你。”
沈竟夕:“……”
似乎的确只能当成一次尝试, 许渡说的很对,那些砸了很多资源的二代,唱N首歌, 都没有一首能让人记住的, 她这种,也就当成学习吧。
毕竟她还要学很多东西, 例如吉他弹奏、声乐知识、歌唱技巧。
三年都不够学的,何况大学的学习更重要,大四她还得准备毕业后的司法考试。
许渡问她:“是不是下午还有课?”
“嗯,有四节课。”
“吃了饭,送你回学校,好好上学。”他十分利落地说。
回学校的车上,她问:“马上就是元旦,今年跨年有什么安排吗?”
许渡开着车:“你想要热闹的还是安静的?”
“都可以。”
只要是跟他一起跨年就好。
“为了避免人群聚集出事,各大广场的倒计时活动会取消,但听说三里屯会自发倒计时,你怕不怕被挤成肉饼?”他问。
沈竟夕忽地想起他这个人向来不喜欢拥挤,不由说:“可你不是不喜欢挤吗?”
他嘴角淡笑:“一年挤这一次也没什么,创造点儿回忆。”
沈竟夕:“那我们就去挤一下怎么样。”
“马上期末考试了,我没在酒吧演出,我们吃了饭倒数完就回去休息。”
开车的人漫不经心道:“行啊。”
……
跨年那天晚上,他们在三里屯吃饭,嫌外边太冷,便在商场里面闲逛,后来干脆进电影院看了场无聊的爱情电影,11点多才来到外面。
越来越多的人聚集在广场中央,不少人手里拿着气球在游荡,沈竟夕也乐滋滋地跑去买了两个气球。
还问许渡:“你要不要,你也拿两个吧。”
他蹙眉:“不拿这玩意儿。”
“拿一个吧。”
不由分说,往他手里塞了一个气球。
“我一个大老爷们还玩这幼稚玩意儿。”
“你才22,哪里就大老爷们了!”沈竟夕认真道,尔后笑盈盈看他,“你是小爷们儿!”
他噙着笑:“行,小爷我今儿幼稚一回。”
步行广场处的人潮越发拥挤,就连二楼、三楼走道处也挤满了人。许渡自然地牵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拿着个气球,寻了一个地方站着。
“别去挤了,就在这儿待着,还有几分钟就倒数了。”
沈竟夕的手有些凉意,被他温热的手焐了焐,渐渐暖和起来。
人群接踵摩肩,喧哗声不断,两个人隐于人潮之中,相视一眼便默契地对笑,像两个傻瓜。
“新年有什么愿望?”他问。
沈竟夕想了想:“希望我的声乐水平得到提高,然后学习上拿到奖学金,还有大家平安健康。”
他捏着她的手,一副失望的模样:“都没有跟我有关的愿望啊?”
“你不是在‘大家’里面么?”沈竟夕瞅他。
“太笼统、太没诚意,显得哥哥像个路人甲。”
“那……希望你在新的一年升职加薪。”沈竟夕没心没肺地道。
他欲言又止,仿佛在为她的回答而无语。
有关他,沈竟夕确实有个很私心很简单的愿望,希望来年能跟他正正式式地在一起,没有那么多不纯粹的阻挠。但她不好意思说出来,张着眼睛看他,口中反问:“那你有什么新年愿望?”
“我?”他沉吟,目光不离地盯着她,把牵着的那只手松开,面对面地捧着她的脸,语气诚恳却又平淡,像是在说什么稀松平常的话,“希望明年,某个小姑娘能做我女朋友,而不是妹妹。”
沈竟夕:“……”
他的眼神和语气,总是那么地镇定,这种类似表白的话说出口,从来都不会紧张与脸红,却总是弄得听的人心跳狂乱。
沈竟夕躲闪开眼神,小声道:“那,祝你如愿。”
“好,希望新的一年如愿。”他轻捏了下她的脸颊,再牵着她的手,没再松开。
沈竟夕望着他线条流畅的侧颜,心中默念,一定会实现的!
这个心愿要实现非常容易,跟父母先斩后奏也是可以的,但她不想这样。她跟爸爸妈妈的关系和谐,而许渡在她心里,占据非常重要的地位,她想在爸爸妈妈都同意的情况下跟他在一起,不让他受半点儿委屈。
他曾经为了救人,委屈过自己,所以她一点儿也不想让他在她这儿受委屈。
人群中开始在倒数,众人一齐喊:“10、9、8……3、2、1,新年快乐!”
无数的气球同时飞向天空,沈竟夕也松开了气球线,望着气球缓缓上升的痕迹,再嬉笑着看他。
他微低着头,回看过来的眼神柔和无比。
这一瞬,沈竟夕很想叫一声他的名字,于是朝着气球飘升的方向,抬起头,一只手放在嘴边做喇叭状,提高了一点儿音量,向着天空喊:“许渡,新年快乐!”
你的来年,一定会过得很快乐!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名字有魔力,身边的人眼睛忽然暗了下去,下一秒,她的肩膀被扶住,整个人带着往他怀里带,同时声音沉静中带着几分暧昧,钻入她的耳朵:“新年快乐,夕夕宝宝。”
沈竟夕:“……”
沈竟夕傻不楞登地呆住。
他居然会用这么亲昵的称呼。
抱着她的人,一如既往蹭着她的头发,没有再说话,仿佛在享受这片刻的亲密与温暖。
沈竟夕却觉得,这种时刻,总得回馈点儿什么。于是离开他的怀抱,睁着清澈的眸子看着这个贵气依然的男人,而后,踮起了脚,朝他唇上亲了一口。
动作非常快,他都来不及反应。她亲完便收回脚,迅速钻进了他怀里,像个怕被发现的小贼。
他呵了一声:“还挺会占哥哥便宜,哥哥又不介意你占多一点儿。”
沈竟夕感觉脸颊在发烫,在他怀里闷哼:“够了。”
“这样就够了,你的追求还真是低。”他冷哼,“要不是怕亲回去后你又冷落我,你已经……”
沈竟夕抬起头:“已经怎么样?”
他还是那样镇定,另一只手的拇指指腹按在她柔软的唇上,微微一笑。
“你的嘴唇已经肿了。”
人群开始四散,沈竟夕红了脸,拉着他往前走:“我们也回去吧,都是新的一年了。”
事先说好今晚住他那儿,沈竟夕一点儿也不担心,他是那种说到做到的人。
只不过,第二天早上起床时,看到他穿着家居服在煮面,身形十分随意,动作熟练,一切都井然有序……沈竟夕便明白,以后跟他在一起,应该就是这种节奏。
很轻松,很居家,很温馨,给人的安全感满满。
*
期末考试在即,沈竟夕不敢沉迷在暧昧不堪的氛围,次日去小姨家吃了顿饭,然后回学校努力地复习功课。
考完试,正式放寒假后,许渡还要上班,沈竟夕在他那儿住了两天,顺便上了两天吉他课,瞒着爸妈说还在学校。
回白霞的那天,许渡送她去车站。
沈竟夕问他:“今年过年你去爷爷家过么?”
他点点头:“也可能回白霞过年。”
沈竟夕惊讶道:“你要回白霞过年?在你表舅家过?”
他无奈地瞅她:“你是真不打算邀请我去你家过年啊?越大越没礼数,以前不还邀请我去你家住的么?”
沈竟夕愣住:“那次不是被你拒绝了嘛,我就没想过你会住我家了……当然,你跟我们一起过年也是可以的,我爸妈肯定欢迎。”
他扯起了嘴角:“行啊,没准我真去你家过年了。”
沈竟夕点头:“可以。”
“这么干脆。”
“嗯。大过年的,来都来了,不可能不欢迎。”沈竟夕笑呵呵。
他听见那几个字,睨着她:“敷衍了事。”
才不是敷衍了事,她打算一回家,就跟爸妈提这事。
所以回到家第二天晚上,沈竟夕就开始跟爸妈东拉西扯。
不知不觉扯到了邻居阿姨有个三十岁的儿子,最近在相亲找对象,沈竟夕不动声色地说道:“爸爸妈妈,你们是不是觉得找对象要门当户对?”
“那当然,门当户对很重要,不能悬殊太大了。”邓芳说道。
沈新维也持认可意见:“像我跟你妈妈,就挺门当户对的,都是普通家庭长大的,工作也差不多稳定。”
沈竟夕道:“那万一有钱人的女儿找个穷小子,是不是失败的概率很大?”
邓芳说:“一般情况下是的,除非这个穷小子非常能干,靠自己就能成功,而不是靠老丈人。”
“那万一反过来呢?”沈竟夕说,“就比如一个女生家里很普通,可能就像我们家这种工薪家庭,但是找了个男朋友,超级有钱,家里的公司市值几十上百亿,她男朋友还很帅。”
沈新维问:“是个富二代?”
“算是。”
沈新维:“这种富二代一般玩的花,不靠谱,估计只是玩玩而已。”
沈竟夕只好补充:“也有不爱玩的富二代,踏实地上学、努力工作的。”
沈新维:“这种比较少,屈指可数。”
邓芳则说:“就算他喜欢那个女孩子,他家里会同意吗?”
“要是同意呢?或者说他们家不管他。”
沈新维:“这多少有点儿不大可能,上百亿的家庭了,怎么可能不会管儿女的终身大事。”
“比如他跟家里关系不好。”
“关系不好?家庭不和谐的情况下,得考虑一下这个人的感情是不是有缺陷。”
沈竟夕闷闷地道:“万一没有缺陷呢?或者人家成熟又懂事。”
邓芳终于感觉到了奇怪,看着女儿:“夕夕,你怎么一直在问这些?”
沈竟夕:“……”
第 50 章
第五十章爸妈知道了
邓芳一提出疑问, 沈新维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并且凭借多年工作经验,直接问:“夕夕, 跟爸爸说实话, 你是不是找男朋友了?”
沈竟夕坐在沙发上,抱着一个抱枕,看着一旁的爸爸和妈妈, 决定早点儿摊牌也好。
她沉出一口气:“还不是男朋友。”
沈新维跟邓芳对视一眼, 问:“那就是有个富二代男孩子在追你?”
沈竟夕鼓了鼓双颊,点了下头。
沈新维感觉脸上有些绷不住, 他在派出所干了二十多年,不管应对什么样的人,他都情绪稳定, 游刃有余, 可是得知有富二代在追求女儿, 他还是头一回这么紧张。
不知说什么好之时,邓芳开口了:“追到什么地步了?还有他们家富到什么程度?”
沈竟夕一看爸妈紧张的神情, 便知道他们果然并不是很认可。毕竟自家是普通市民家庭, 家长老实本分,女儿从小在呵护与疼爱中长大,他们并不认为高攀是什么好事。他们的理想女婿, 就是在类似家庭长大,考上大学,工作稳定的男生, 将来两个人安稳地过日子。
“没到什么地步, 我还没答应他。”沈竟夕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他们家有上市公司, 市值快百亿。”
沈竟夕想了想,又补充:“只是市值,而且这些钱跟他没关系,他在一家公司上班,是自己找的工作。”
沈新维不大相信地说:“怎么会跟他没关系?他在外面只能算历炼,早晚也是要接手公司的吧?他们家是不是很复杂?家庭关系不和谐?”
邓芳则说:“他都已经在工作了,是不是年龄有些大?那不行,年龄大的男人心眼儿多,专门骗你这种还没毕业的单纯大学生,你被骗了都不知道。”
唉……沈竟夕心中默叹,说道:“也不大,刚毕业没多久。”
“那他们家的情况呢?”
“他爸妈离婚了,爸爸另外结了婚,生了孩子,所以他这些年跟爸爸家没什么往来,他的工作也是自己找的,工作挺好,他的能力也很强。”
沈新维和邓芳面面相觑,随后又同时摇头。
邓芳说:“这事不妥,他说的那些话,真真假假有多少?你还在读书,太单纯了容易被骗。没看这两年的新闻啊,那些心眼儿坏的社会老流氓,骗女学生自己是什么富二代,还是什么机密单位的工作人员,结果把女孩子叫去深山老林杀害了……”
越说越离谱。
虽然她理解爸妈是为了她好……但是……
沈竟夕正想说那个人你们也认识时,邓芳的电话响了起来,有个学生的家长咨询学生成绩的事,讨论只得暂时作罢。
在邓芳讲电话的时候,沈新维说:“夕夕,这件事,你要好好冷静想想,先不要冲动,爸爸去外面抽根烟。”
虽然这一切在她的预料中,但又似乎跟她想的不一样。
爸爸妈妈顾虑的显然要更深更重,明天找个机会,直接告诉他们那个人是许渡好了,反正都认识,没必要拐弯抹角的。
这般想着,沈竟夕去浴室洗漱,随后进了房间准备睡觉。
玩着手机的时候,许渡发来信息问她在干吗,沈竟夕懒懒地回:【在被窝里躺着。】
许渡:【这么早睡?】
沈竟夕:【家里都睡得早。】
许渡:【跟哥哥视频吗,想看你了。】
沈竟夕没什么心情聊天,开了视频,自己趴着在被窝里,撑了半个身子,手机则竖起来,靠着床头板。
看着视频里的那个人,他懒懒地靠在沙发上,手拿着手机,笑着说:“家里冷不冷?”
“阴冷又潮湿,跟以前的冬天一样。”
“房间没开空调?都裹棉被了。”
“没开。”
“冷就开个空调。”
“也还行,在被窝里就不冷。”
东一句西一句,许渡忽然问:“你爸妈有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东西?”
听上去他似乎要带着礼物来她家,沈竟夕惊了惊:“你要过来吗?”
“嗯啊,这么多年没见,总不能两手空空去你家吧。”他的一只手搁在了脑后,姿势慵懒无比,丝毫不见生涩,“你这什么表情,怕我上门提亲?”
提亲什么的……沈竟夕郁闷道:“我没那么想,你别脑补。”
“脑补?你抬举我了,我就是这么打算的。”他吊儿郎当起来,“直接去你家提亲多简单粗暴,先搞掂你爸妈,你的意见,就没那么重要了。”
沈竟夕无语:“你就不怕我爸妈不同意吗?”
“笑话,小爷我优秀持重,又一表人才,是父母辈的理想女婿,他们怎么可能不同意。”
沈竟夕只能说:“自恋。”
他盯着屏幕上被粉红格子的被子包裹着的脑袋,带着笑意抿了唇,眼神变得暧昧起来:“宝宝,想哥哥了没?”
这是第二次这样叫她宝宝,太暧昧了,太腻歪了,他从来没有这样问过。沈竟夕心里嗷嗷直叫,羞得耳朵都红了,她赶紧捂了一下脸。
手机外放里传来轻轻的一声笑。
“还挺害羞,小没良心的,一看就是在家里过得太舒服,都忘了哥哥一个人在这里每天累得跟狗似的,你也不心疼哥哥。”
沈竟夕憋了笑,小腿在被窝里甩了甩:“你哪里跟狗似的了,你就是狗。”
“你这是欺负我不在你旁边,收拾不了你是吧,行,明天哥哥就回白霞。”
真是,以前怎么没发现他是个这么贫的人,也不对,他一直这么贫,只是没有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赤.裸.裸地说什么想没想他……还是在视频里说。
正斗着嘴,门突然敲了敲,邓芳的声音响起:“夕夕,睡了吗?”
沈竟夕掀开被子,朝门外喊了声:“没有。”
再迅速跟许渡说:“我妈妈要进来了,挂了哦。”
许渡:“别挂啊,让我跟邓老师打声招呼。”
懒得理他,沈竟夕挂掉视频,坐起了身。
*
进来的除了妈妈,还有爸爸,两个人的表情都有些奇怪,一看就像是要进来给她做思想工作。
沈竟夕心里沉了沉,问道:“怎么了?”
邓芳意味深长地看着女儿,坐在了床沿,沈新维则坐在了椅子上,与此同时,沈竟夕收到了祁商陆发来的一条信息:【完了姐,我好像出卖你了。】
一瞬间,沈竟夕便知道了,妈妈一定是跟祁商陆联系过,三两下就从他这没把门的嘴里套出了话。
她怔怔地看着爸妈,舔了下发干的唇。
邓芳见女儿看了下手机,直接问:“是不是陆陆发来的?”
沈竟夕点点头,故作镇定:“你们都知道了?我刚才本来想告诉你们的,被打断了。”
沈新维挠了一下头发,不敢相信地说:“不是,既然许渡这孩子家里那么有钱,当时怎么不去找他爸爸回京上学,偏要一个人在这里穷得叮当响,我们派出所过节还给他跟向衡发购物卡,他是不是还是学校的贫困生?免了学费的?”
说着,沈新维仍旧不可思议:“他爸真的有家那么大的公司?”
沈竟夕还没说话,邓芳先开口:“他跟他爸是不是关系很紧张?”
“是有些紧张,他没在他爸的公司工作,是自己找的工作。”沈竟夕老实地说。
邓芳又问:“那你跟许渡,到哪一步了?”
爸爸妈妈都看着她,整得好像沈竟夕做错了什么事,可是她明明没做错,被这样质问,不禁有些委屈。
沈新维只得缓了语气说:“夕夕,你跟爸爸妈妈说实话,爸爸妈妈不是要阻拦你们,只是想了解一下情况。”
“没到哪步,还没在一起。”她的声音小小的,有些不敢直视爸妈,躲闪了眼神。
虽然牵手拥抱过,还亲吻过……但还不算在一起吧。
“你刚刚是不是就在跟许渡打电话?”
沈竟夕脸颊微微发烫,嗯了一声:“但我确实还没答应他。”
又觉得都已经到了这一步,没必要畏畏缩缩,她直接问:“你们是不是不同意啊?”
沈新维感觉有些头大,邓芳也有口难言。
最后邓芳说:“许渡这孩子,人品各个方面,我们当然是相信的,但是这件事太突然,我老了,劲儿还没缓过来。”
沈竟夕则问:“那要是许渡的家庭是个普通家庭,他爸没那么有钱,或者说他没有继承权,你们是不是就觉得没问题了?”
沈新维看着女儿,一针见血地说:“如果是那样,你也不会回来试探我们的口风。所以,我们觉得惊诧不重要,关键在于是你自己觉得两边的家境悬殊过大。”
这话不禁让沈竟夕愣住。
是了,本来就是她觉得不妥,才没有直接答应他,想回来看看父母的意思。
逻辑捋顺之后,邓芳也好像松了口气:“是的,所以这件事,爸爸妈妈不好干涉,因为对方不是别人,是许渡,他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
“夕夕,你得自己拿这个主意,看看你自己有多喜欢他,能不能跟他有个好的将来,想清楚了再决定。”
球又踢回到了她身上,沈竟夕回不过神。
但他们二人显然也没缓过来,最后沈新维说:“不早了,先睡觉吧,这种事也急不来,你慢慢想。”
“……”
爸爸妈妈走后,沈竟夕坐在床上,不由叹了一声。
祁商陆的信息发了好几条过来,全都是语音:
“大姨直接说,陆陆,夕夕男朋友家里太有钱这事,你怎么看?我说我能怎么看,许渡哥人那么好,这跟钱有什么关系。”
“然后她就惊讶了,什么,她男朋友是许渡?……我哪知道你没跟大姨说啊……”
沈竟夕发了个微笑脸给他。
祁商陆回了个溜走的表情包。
算了,睡觉吧,沈竟夕躺下,把自己闷进了被子里,结果十一点多了,她仍然睁着眼睛,翻来覆去睡不着。
打开许渡的对话框,回看之前的聊天记录。
最开始也没有什么特别出格的话,联系也不多,他的信息正儿八经的。只是最近话语才暧昧起来,今天晚上尤其突出。
正发着愣,忽然对话框弹出了一条他发的信息:【还没睡?】
沈竟夕惊讶地问:【你怎么知道?】
许渡:【感应到的。】
【感应到你在想哥哥。】
沈竟夕:【……】
许渡:【不用觉得不好意思,哥哥这会儿都想抱着你睡。】
沈竟夕目瞪口呆,这也太直白太明目张胆了,这个老流氓!!!
许渡:【平时抱着就软软的,香香的,睡觉的时候抱着,一定更好睡。】
沈竟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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