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RoyalBlue
RoyalBlue:41.
生窈正喝着奶茶,听到沈爰凑在自己耳畔说的那几个词后,猛然噎住:“咳咳咳!!!”
奶茶差点从鼻孔里喷出来。
“什么??!”她扭头看沈爰:“你和易……!”
话没说完,让沈爰赶紧捂了嘴。
沈爰环顾四周的人,眉眼紧张,警告:“你小点声啦!”
这消息,无疑晴天霹雳,生窈差点背过去。
想过她会特别喜欢易慎,也想过两个人会忍不住,也想过易慎会拿下圆圆。
但是没想到这么快?!!
易慎……好速度……
“你跟你哥说了没?”生窈问。
“你说哪个?”
“二傻狗子。”
“没有。”沈爰摇摇头,“我谁都没有说,目前就告诉了你一个。”
“易慎那边头,亲亲她的脸蛋,的旅人,面对这样普通而繁忙的滨阳城区,只觉得被人捧着,敬着的自己,在当下渺小得引不起任何人留意。
沈爰环顾四周,忽然意识到。
“……怎么走到这边了。”
上次来这个附近,是去街心公园,和易慎约在那儿了。
那时候,她还在劝说他不要放弃工作室。
想来都是一两个月以前的事了。
她眼神发散,喃喃:“时间过得真快…”
沈爰抬腿,把自己蜷缩起来,抱着膝盖,脸颊鼓鼓的,眼睫又挂上几分雾气。
突然好想他。
手机关机了,应该没人能找到她吧,易慎也不例外。
没准都还不知道自己现在正风餐露宿,衣不暖体……
呜呜。
她好想哭。
易慎,你能不能飞到我面前。
“时间过得真快,你跑得也是真快。”稍稍带喘的男声响起。
沈爰怔住了,缓缓仰头,看着易慎眨眨眼。
许愿成功了?
易慎敞穿着厚实冲锋衣,明显是仓促出门,毛衣下的胸膛起伏着,他弯腰,双手撑膝盖,不知道剧烈奔跑了多久。
可见方才有多着急。
他稍稍眯眼,累喘出的白雾是浓烈的在乎,调侃她:“沈圆圆,以前练过体育是怎么的?”
“从你家那小区到这里,可够远的。”
沈爰刚要哭,又被他这一句打趣给憋回去了,声音闷闷的无辜:“我就溜达了一会儿……”
“这是我家的方向,想找我去啊?”他往西南方看了一眼,问。
她低头,秀眉皱巴巴的,“我也不知道……没想打扰你的……”
可能是下意识,就往他公寓的方向走了吧。
易慎看她生理性哆嗦,赶紧把外套脱下来伺候她穿上。
他单膝蹲住么。”
…………
沈爰背着小包跑出教学楼,一拐角看见站在吸烟区的易慎。
他黑发黑衣,站姿懒散却依旧比旁边抽烟的男生显得高挺,好像在闲聊。
易慎听见脚步声偏眼,看见她了,跟身边熟人撂了句,抬腿走向沈爰。
沈爰眼睛亮堂堂的,像冬雾里的明珠,奔赴他,凑到面前问:“不是说在校外见吗?怎么跑到综合楼来了。”
“想见你,憋不到校外。”他实话实说。
沈爰听着心里澎湃。
易慎握住她的手捂暖,蹙眉:“怎么这么凉,穿少了?”
“没事,我体寒。”沈爰怕被人看见,赶紧抽手塞进口袋里,“快走吧,别让李枫学长他们等久了。”
牵手被拒绝,他头,既然大哥都这样说了,她就不紧张了。
毕竟怀有恶意的外人说的话也不能全信。
到了时间,三兄妹到爷奶府邸吃饭。
今天吩咐厨房做的都是他们爱吃的菜,可见老两口多想他们。
虽然他们都会定期去敬茶,但聚在一起的机会却不多。
饭前,沈爰给爷爷倒了杯果汁,好奇问:“爷爷,上次去找您,阿姨说您突然去霄粤湾了?”
“怎么突然跑去那么南边的地方,旅游吗?”
提到“霄粤湾”,奶奶彭芹抿茶时的眼神倏然一立,狠狠瞪了沈知松一眼。
沈知松感受到老伴的目光,悻悻笑了一声,敷衍孙女:“没什么,去见个老友,没跟圆圆交代是爷爷的错。”
“下次提前跟圆圆报备啊~”
她没再作疑惑,笑着点头。
沈绰给她摆好餐具,“行啦,长辈们的事你就少打听吧。”
“我刚刚溜后厨看了一眼,有你最喜欢倒也没什么意见,随着她来,跟在身边放慢步速。
沈爰看见那些抽烟的,才想起来,仰头看他:“我发现你最近不抽烟了。”
“以前偶尔看你抽,戒了?”
易慎的视线从她眼睛往下流,定在她张张合合的粉嫩嘴唇上,深意暧昧,“嗯。”
“有你在,用不着那玩意了。”
沈爰没懂:“有我就不用……什么意思?”
她还有帮助戒烟瘾的能力?
易慎嘴角抖了抖,笑意一闪而过,伸手胡乱揉揉她头发。
“别问了。”
今天天气暖和,就没有急着赶往下一个地方,两人随街漫步,多的是易慎单方面听沈爰碎碎念近况。
走出学校所在街区的时候,李枫突然发来消息,说他们俩接的另一个单子的工作还没做完,今天不做完工作量又要堆到明天,让他们先去找个地方等一会。
恰好,沈爰路过一家街角便利店,被里面飘出来的香味吸引驻足。
她嗅嗅鼻子,闻着空气里这股咸咸的香香的味,拽住易慎,指着里面:“里面卖的什么,好香。”
“关东煮吧。”易慎倒是熟悉。
沈爰了解,但明显只浮于名字,“关东煮……”
易慎挑眉:“没吃过?你家附近的便利店没有?”
她回忆了一下,确实没闻见过这种香味,“怎么我家附近的便利店就不卖呢。”
“走,大小姐。”他牵住她的手往店面走,打趣揶揄:“今儿带你尝尝经典日料。”
沈爰扑哧得眯起眼睛。
搭垂的双腿小幅度荡来荡去。
易慎看着她只觉得夸张,哼了一声:“有这么香?”
窗外寒天,室内温暖,小便利店堆满了各种商品,狭窄中秩序。
炙手的纸杯焐热了她的手,嘴里还有些烫的关东煮逃逸出几缕热气,不知怎的,如此普通的场景,如此廉价的食物。
却构成了当下这副千金难买的,令她感到安心踏实的画面。
沈爰点头,用筷子夹起一块汤萝卜,咬了一口,嚼着嚼着脸颊鼓得像小动物。
易慎支颐在桌边,睨着她,好像看她吃都能看饱。
感受到这股视线,她抬头,同时把自己夹得这块递过去:“要尝尝吗?”
易慎没接,凑头过去,捏住她的手腕拉过来,故意顺着她的牙印,咬走一半萝卜。
她的牙印叠上了他的,暧昧合拍。
沈爰的脸刹那烘热起来,手顿在半空不知所措,很意外他竟然用这种方式……挑逗。
易慎鼓动腮颊咀嚼,挑眉欣赏她的表情。
沈爰窃窃低头,把所有羞赧藏成一句:“……你太大口啦,我还吃什么。”
…………
一个小时后,朋友们聚在火锅店里。
几个人举着各自的酒水碰撞在一起。
“完工大吉!”
“暴富暴富!”
沈爰坐在易慎身边,真心替他们高兴,端着果汁吸了一大口。
和杭思的合作终于结束了,他们几个人的小工作室,把这个项目完成得非常出色。
杭思今天把剩下的尾款一口气全部结清,几人分成后,又一起凑了一笔钱作为之后工作室的启动资金。
以后多了杭思这个人脉资源,最近工作邮箱都是堆满的,他们也不愁接不到工作委托了。
爷爷去世,易慎手头一下子宽松起来,加上有沈爰在身边,近期眉宇间尽是舒展。
她收回偷偷瞟易慎的目光,笑着夹菜吃饭。
终于,终于,他的人生终于要在正轨上逐步上升了。
李枫和石济之齐齐举杯,向沈爰道谢:“学妹,真的要敬你,如果不是你一次次劝易慎,支持我们。”
“也不会有今天。”
沈爰放下筷子举杯,赶紧摇头:“是你们自己努力,跟我没关系啦。”
“以后会更好的,未来属于我们年轻人,学长们加油。”
“太客气了学妹!!”石济之看了眼易慎,“以后只要发达了!我保证!易慎一半家底都是你的!”
贾明笑了好几声:“你个傻×,这就替慎哥下聘礼了!?”
“一半?一半哪儿够,必须全给啊!”
沈爰眨眨眼,起哄起得她都不知道该怎么说话了。
易慎拉着人坐回去,给她夹涮肉,乜他们一眼:“这么多菜堵不住臭嘴?”
“切,没情趣。”贾明翻了个白眼,“没情趣的男人留不住媳妇儿,不学着哄人高兴,小心人家踹你。”
他轻叱一声,不以为然。
背地里,易慎伸手过去,捏了捏她的后腰,占有欲昭然,低声凑耳来了句:“别听他瞎说,不许踹我。”
“我可不能没你。”
沈爰推推他肩膀,叫他坐好,笑意狡黠,“那你可要乖乖听话,要好好学怎么爱我。”
易慎对着她眸子的目光粘稠,一字一顿磨人:“正、在、努,力。”
短暂一顿饭,沈爰听着几个大男生天高阔地地畅想他们的未来,工作室就像一颗正在贝母里孕育的珍珠,所有人倾尽全力,只为等它长成开蚌绽放光芒的那刻。
普通的他们面对未来,无一不是眼里冒着光彩。
即便平庸,但这样的他们,沈爰深深地被吸引着。
借着他们的梦,她也不禁开始对自己的人生发散多种多样的畅想。
…………
这顿饭吃到了晚上八点,贾明喝嗨了还不想散场,但另外几个都住校必须回去不能多逗留,最后,他那股兴奋劲让易慎一脚踹清醒了。
幸好李枫石济之这几个理工男都不是沉溺于酒醉狂欢的人,满脑子都是工作干活,所以才能成事。
各自告别后,易慎和沈爰打算再在外面溜一会儿。
路过华尔街,沈爰又看见之前去过的那家中古店,上次就在店里看到了不少品质还不错的石头,也不知这两个月没去,有没有新东西上来。
想着,她拉着易慎进了店。
中古店里都是各种二手奢侈品,被保护得很好,陈列在店里。
易慎慢悠悠转着,老神在在,明显不太感兴趣。
沈爰站在珠宝盒前,看了看去,时不时拿出几枚首饰打量。
她专心致志驻足挑选,才发现身边的人也跟着陪了很久,沈爰看他实在无聊,就搭话:“在你们理工男眼里,是不是觉得这些石头除了颜色不一样,都差不多?”
易慎颔首,“品类不一样?”
“当然。”
他单手撑着桌子,懒洋洋靠着,“不同的设计会用不同类型的石头?”
“对。”沈爰抚摸着手里的这串珍珠项链,“如果是私人订制的话,会根据客人的气质选择气场相配的珠宝。”
易慎指指自己,陪着她聊:“那你觉得我适合什么石头。”
沈爰直起身,环胸,端着副专家模样地上下打量他一圈,“你嘛……”
脑海里浮现出一抹颜色与光辉,她脱口而出:“皇家蓝?”
易慎复述:“皇家蓝?”
“因为翻译问题,很多颜色的宝石在国内都称为蓝宝石,有黄蓝宝,粉蓝宝,都叫蓝宝石。”
沈爰在盒子里扫视,结果发现这店里没有皇家蓝,没办法现在给他亲眼目睹了,“但是皇家蓝不一样,皇家蓝是所有蓝色蓝宝石里品质最高的象征,皇家蓝的正蓝调非常浓郁,纯正高贵,暗中有淡淡的紫色调,深沉神秘。其他蓝宝都无法媲美。”
“这种蓝色甚至很难用电子设备打印复刻出来,也是过去欧洲皇室喜爱穿戴的一种蓝色,所以叫皇家蓝。”
她抬头,坠入他认真聆听的眼眸中,“我也不知怎的,可能是种直觉,就觉得…皇家蓝和你绝配。”
易慎靠过去,回述着她对皇家蓝的那些形容词,费解道:“正统,高贵,贵族的颜色。”
“这些跟我哪沾边儿?”
沈爰一把搂住他,双手从外套插/进去,偷着面前人的体温,“你不懂珠宝。”
“也不懂你自己。”
“皇家蓝就是最配你的。”
易慎垂眸,顺着她的高领毛衣宽松领口,看见沈爰锁骨中央躺着的那枚小小珍珠,他伸手,拨开她的领口。
易慎粗糙的指腹触摸到她稚嫩的肌肤,沈爰激灵一下,半身战栗,倏地抬头:“干嘛呀。”
他用手摸了摸那颗珍珠,热热的,沾染着她的体温:“戴着呢?”
沈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珍珠项链,颤着的眼帘尽是腼腆,“被你看见啦,当然啊,喜欢的首饰不能落灰,就要一直戴着才对。”
见她没嫌自己买的珠子小,易慎的眉尾更平展些,拂过她脖颈向上,替她整理好领口,“喜欢就行。”
沈爰对他指指自己的嘴唇,意思明显。
易慎当然乐意,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吻不够。
他一手搂她的腰,同时俯身,偏头凑近她的嘴。
“叩叩——”
玻璃窗从外被人敲响的声音在室内响起,正正好打断小情侣正要旖旎起来的氛围。
沈爰偏头,对上沈绰冷然的目光,吓得瞬间出汗。
空气都凝固了。
她张动嘴唇,瞪圆的眼睛透着僵滞。
“哥,二哥…”
沈绰就像一座马上就要爆发的冰霜火山,用口型命令:“出来。”
沈爰僵持在原地,很难就这样松开易慎的手。
因为被家人抓包就把手从他掌中抽开,换做她是易慎,定会伤心。
易慎定会认为:他在她眼里,拿不出手。
就在这个时候,身边人主动松开了她的手。
沈爰有些意外,看向易慎。
他目光平静没有丝毫不悦,淡定地过分。
易慎拍拍她后背,开口:“去吧,跟他回去。”
沈爰呼吸仿若踩空一拍,流盼着不安的目光不愿从他身上移开,又无法忽视在外面随时可能爆发的哥哥,“易慎…我…”
易慎始终冷静,低沉嗓音透着温柔,安慰她:“乖,跟你哥走。”
沈爰终于收回了目光,点点头,身姿僵硬地一步步挪着走出中古店,跟着沈绰身后走远。
…………
夜深了。
易慎坐在家里电脑前,照常做工作,好像今天与以往的每一天都不曾有异。
但时间仿佛被拉长了好几倍,特别难熬。
从她跟沈绰回去以后,整整四个小时都没有一条消息过来。
他盯着屏幕有些出神,自嘲一笑。
哪怕是说【我哥哥不许我再跟你搞对象】呢。
至少能证明她没事。
现在一条消息不来,他只怕她正受什么委屈。
他不怕她家人反对,也不怕什么艰难险阻。
他就怕她伤心掉眼泪,也怕她对自己失去信心。
怕她找他。
不为什么。
就为了……
沈爰要给他安全感,让易慎知道,她绝对不会抛弃他。
“易慎,吻我,快点儿。”沈爰呼吸急促,各种情绪都掺杂在一起。
“忤逆”家人啊!!来人!”
“有人吗!!”
张家铭捂住她的嘴,“都是你……”死鱼般的眼睛充满了怨恨,像从地底爬出来的索命厉鬼,“我弄死你……”
“他把我毁了……我就毁了你……”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只折叠刀,甩开。
刀锋闪光的瞬间,沈爰差点吓晕过去,下一秒即是触底反弹的抗争,抬腿一脚踹在他要命处,张家铭痛叫一声,她试图逃跑,可对方根本没有松开自己的领口,沈爰被他绊倒,整个人栽到地上。
又是一次磕碰,疼得沈爰眼泪冒出来,膝盖火辣辣的。
张家铭气得哼哼出声,像是撕咬猎物的鬣狗,把人的脸掰正,举起刀子,欲要扎向她稚嫩的脸蛋。
沈爰都绝望了,眼泪淌下,闭了眼,等待剧痛。
下一秒,只听见“嚓”的一声刀子划肉的声音,紧接着,嘭的一声巨响——
压在她身上的重量消失。
“啊!!”张家铭的惨痛传来。
沈爰倏地睁开眼,朦胧的视线里,易慎把他摁在地上揍,拳拳到肉,闷响恐怖。
她没见过易慎这样发了疯一样的模样,目光凶狠,像封闭了五感,不顾后的叛意,深夜出逃的刺激,还有非他不可的浓烈深爱。
沈爰觉得自己疯了,好像病了一样,竟能大胆到这个地步。
如果反对是既定的,那我就和你一同坠落。
“圆圆。”易慎读懂了她的全部,隐忍着,出声沙哑。
“我回来了,你开心吗?”沈爰急得踮脚,却只能吻到他喉咙,于是亲着他喉结,伸出舌/尖/舔/舐惹火,“亲亲我,易慎,你亲亲我。”
情绪拱到了极点,理智破灭,所有荒唐偏执顺着火山口一喷而起。
他直接把人提起来放在柜子上,吓得沈爰呼吸一滞。
易慎猛地带上门,随着“嘭!”的巨响,低头攫住她嘴唇。
用汹涌的侵略,封住她所有惊颤。
第 42 章 RoyalBlue
RoyalBlue:42.
沈爰躲避时胡乱中一挥手,把柜子上的香薰瓶打翻在地,清脆一声落地,栀子花的清郁浓香幡然蒸腾,精油汩汩四溢地板,雾化。
明火坠入酒池,如烟花炸开一串炽烈。
易慎捏住她的后颈不许人乱躲,强烈扑面的占有欲像是要把她生吞了。
他没注意咬到她嘴唇,疼得沈爰打他一拳。
宁静休憩的深夜被散乱的玄关破坏殆尽。
沈爰坐在柜子上也不太方便接/口勿/,易慎抱起她p股,直接把人托起来,面对面抱着,嘴上还亲着,走向客厅。
易慎把她扔进沙发里,沈爰顺着惯性在沙发上弹了下,刚仰头,就被压下来的他再次封住呼吸。
沈爰搂住他的脖颈,尽全力承受他的攻势,揪着他衣服的手抓得泛白发疼。
她浑身都好烫,不知从哪开始烧的,全身上下所有毛孔都出着热,身体里好像有什么在顶壳欲出,被他用热烈的/口勿/孵化,就要压制不住。
“易…呜着,给她拉上拉链,链头滑到最上面时,易慎对上她洇蒙蒙的双眼,哧了声:“多大的事儿啊,把你气成这样。”
“你不懂…”沈爰一想起饭桌子上吵的那番,他工作室的几个伙伴应该都猜得到。”
生窈坐在原地,肩膀塌下去,嚼着嘴里的珍珠,眼巴巴看着沈爰,说不出话。
她自诩胆大放荡,但现在却觉得面前的闺蜜才是真的勇敢。
搞地下恋情啊……
这明知道……还是跟易慎好上了。
真一对缠绵的苦命鸳鸯。
沈爰看她好久都没说话,表情也不太对味,小心翼翼问:“你是…觉得不妥吗?不支持我吗?”
“那怎么会。”生窈凑过去搂住她,握着奶茶的手在空中挥了挥,“我这人向来认亲不认理,你就是杀/人/越/货,我也为你摇旗呐喊。”
她被好友的话逗笑了,悬着的心踏实下去。
生窈对她眨眯眼,“放心吧,你二哥那边我帮你瞒着,我就是你最牛×的僚机。”
“直到你想亲口告诉他那天。”
沈爰手机亮了,她瞧了一眼,直接把生窈的手挪开,笑得甜甜的:“那就好,易慎要带我吃饭去,明天找你,我先走啦。”
说完捞起包就溜了,速度快得哪还有平时稳重的样子。
生窈睨着她背影,嗤了一声:“瞧这没谈过恋爱的猴急样儿。”
“哎,沈绰啊沈绰。”
“你说你拦得…慎…”她连话都说不全。
沈爰顺应冲动和本能抬手,在他腰侧的衣服胡乱摸了两把,又触电般弹开,束手束脚的。
不知怎的就是想摸他的身体,可又觉得好荒唐。
易慎的侵略戛然而止,两人分离,漂亮的弧线银丝垂下,最后化为沈爰唇畔的一片凉湿。
两人抵额相/喘,眸子的动/情迷/乱交织难分,他呼吸略粗:“沈爰。”
沈爰急着抢夺氧气,望着他,晕乎乎的。
身体里的野兽正在撕扯牢笼,易慎顶着她的脑门,带着她的手,伸到自己卫衣里面。
带气音的动情低音格外性/感,有种闷着的色气:“摸摸我。”
沈爰的脸刹然红透了。
被他体温包裹的手僵直,一时间不知往哪放,滑过他鼓壑分明的腹/月几/时,指尖酥麻。
他把她冰凉的小手当成消火冰块,易慎扎在她颈窝处,颓靡落败,“快受不了了。”
“圆圆,多摸我两下。”
沈爰知道他对自己的诱惑力究竟多恐怖,也料到自己迟早把持不住,却没想到这么快。
和这样的吗!”沈绰根本控制不住嗓门,指了指她,指尖都发抖,气得脖颈憋红,“你!你要气死我!!”
上次兄妹俩因为妈妈回国的事还没消除芥蒂,现在矛盾叠加矛盾,沈爰偏开头,还就不理人了。
“当初怎么答应我的?!跟他不来往了,”他往前走了几步,又回头吼她:“你真不怕我告到爷奶那儿是吧!!”
“你就会拿这个威胁我!”沈爰拧眉,对着他喊。
她就不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喜欢一个人,谈一段感情,好像犯下什么弥天大祸,“你去告啊,让爷奶打死我!他没问题,我也没问题,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你别忘了你是沈家人!”沈绰点明,“给了你职业自由,就不会再给你婚姻自由,你不是最清楚吗?!”
“享受着普通人家没有的资源,就得承受原生家庭对自己的约束。”
他蹙眉,笑了一声:“圆圆,这可是你以前劝我的话。”
“你我,都离不开沈家,离不开这富贵。”
“你觉得沈家谁会支持你和那小子谈恋爱。”沈绰说完,顿了一下,“对,妈会支持你。”
“毕竟你不就想成为她那样的人么。”
沈绰刺人的话正好踩到沈爰的雷区上,她瞬间愤怒,像只炸毛的猫,“沈绰,我真想给你一巴掌,让你回想自己刚才说是什么鬼话!”
“妈妈白生你了!”
“她永远是我妈,我爱她,和我不赞同她的人生理念并不冲突。”沈绰说。
他告诉沈爰:“在我眼里,苦心培养我二十多年的爷奶,比爸妈重要得多。”
“只要不触及原则,我听他们一切安排,家人不会害我们的,沈爰。”
沈爰苦笑,后背卸力,有些站不住,“你的意思,是我狼心狗肺了。”
沈绰走向她:“我可以让步,替你瞒着,你就跟易慎玩玩,别动真格,别让他欺负你。”
“出国前立刻跟他分手,各走各的路。”
“玩玩?”沈爰摇头,坚决反驳,讽他:“玩弄别人感情是人品问题!你搞清楚,爷奶什么时候教过你这些了?”
沈绰攥住她胳膊,硬拉着人上楼,“我不听你现在的,你给我回屋自省冷静一晚上,想清楚再跟我谈!”
“谁要跟你谈!该说的我都说明白了!”沈爰气得红眼睛,打他后背,“讨厌你!以前以为你是最惯着我的,现在一看才不是!”
“我和你有根本区别,我们不是一种人!我讨厌你!”
没等她把话喊完,直接被沈绰丢进卧室锁上了门。
沈爰发泄般砸了两下门,最后气馁,坐在床边委屈掉泪。
…………
快睡着了,只要有易慎在的空间,总是能让她特别安定。
要不是串通保姆阿姨给开门,她今天绝对跑不出来……
她不能理解家人的这种反对,像是怎么都走不通,解不开的难题。
所以把所有苦楚和酸涩吞进肚子,闭口不谈,只要他对自己疯狂的亲/口勿/,拥抱,亲密。
让这样的肢体接触,这样直白的爱意,缓解自己对未来的不安。
彻底沉睡入梦之前,沈爰伸手挽住他一条胳膊,在心里默默执着——
她坚信,幸福不是等着别人规划给你,是要拼命争取才能得到的。
不管怎样,她都不会放手。
…………
年末的元旦假期,是期末周到来前学生们忙里偷闲歇的最后一口气。
放假本地的同学基本都回家,宿舍里的同学基本都回去了,她不愿意一个人待着,只能回家。
自那以后,她和二哥就没说过一句话,就算在学校里碰见了,她也会在沈绰刚要开口的时候调头就走。
他们兄妹俩冷战着,每次最尴尬的倒成了生窈,还好这人一向宠她,不仅不帮着劝和,还替沈爰瞪他呢。
沈爰坐在司机车里,对着窗外叹了口气。
这次回家,就真是低头不见抬头见了。
怕什么来什么,沈爰一进家门,正好撞见在客厅的沈绰。
沈逾也在家,正从楼梯往下走。
她躲开沈绰远处投来的视线,低头换鞋,不像往常先叫哥哥们。
沈逾靠在楼梯旁,视线在两个弟弟妹妹之间流转几轮,屈指扶了下眼镜,无奈:“圆圆,沈绰。”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
沈爰直接化身闷葫芦,一个字都不吐,转身就进了卫生间洗手。
沈绰这么在乎妹妹一人,哪里忍受得住沈爰这么多天的冷待,烦闷地挠挠头,泄气。
沈逾下楼来,对两人说:“到客厅来,有矛盾就当面解决。”
大哥一发话,谁还敢闹牛脾气。
沈爰洗完手往沙发一坐,对着沈绰跟看仇人似的。
沈绰环胸,也没招了,“哥,你管管她吧,我是弄不了了。”
沈逾听闻,看向沈爰,用眼神询问。
沈爰抿抿嘴,如实交代:“……我谈恋爱了。”
“哥哥,你说过的,不管我怎么选择,你都会给我画勾。”
这句话一说,沈逾自然知道对方是谁了。
沈逾思忖片刻,先是说:“沈绰,就算再亲近的家人,也应该彼此留有空间。”
“这是圆圆自己的事,你干涉过多了。”
沈绰胸口鼓起明显想反驳什么,最后又没说出口。
沈逾批评完弟弟,转头看向妹妹,该说的他早就说过,当下也无需再强调。
“圆圆,哥哥决不食言,但是。”
他明确告诉她:“既然落下选择,不管什么样的结果,自己承担。”
其实这并不是一句多好听的话,沈爰知道,也没想着所有家人都会言笑晏晏地恭喜自己。
她点头,“我知道了。”
几句话把矛盾解开,沈逾知会弟弟:“沈绰,待会儿带圆圆出去玩一下,元旦城区里很多地方都有活动,不要待在家里。”
他摸摸妹妹的软发,“我就不陪你了,待会还有电话会议。”
沈爰点头,如常乖巧:“哥哥别太累了。”
半个小时后,她跟着二哥出了家门。
滨阳处于国家版图的北上方,一月初的天冷到了极致,但沈爰却很喜欢这种穿厚实走在户外,感受寒冬冷气的氛围。
老佛爷商场外举办了元旦的集市年会,特别热闹,沈绰带她到了这边。
沈爰也不是小心眼的人,既然大哥给了台阶,她就顺着下,不再跟二哥刀剑相对。
进了集市,沈绰好吃的好喝的伺候着妹妹,赔礼道歉都在行动里。
两个找了个临时搭建的甜品店,坐在窗边吃华夫饼,沈绰低头玩着手机,看看最近有没有好看的电影,打算带她去看一下。
沈爰举着叉子小口嚼着软糯华夫饼,隔着玻璃窗一眺望,好巧不巧在人影熙攘的散市里看见了易慎。
一个靠边的摊位正在摆打气球赢奖品的活动,易慎就站在老板小哥旁边,明显是认识。
她看见他的时候,他的目光早已等待许久。
沈爰眉头上扬,意外中欣喜,刚翕动嘴唇想叫他过来一起,只见远处的易慎竖起食指,在唇边比了比,让她不必叫他。
她愣在原地,看了眼身边的二哥,又看他。
视线里的易慎短暂弯了下眼梢,而后转身,背对着她站了。
这是没打算打扰她和二哥。
沈爰叹了口气。
好吧。
“有个电影,圆圆。”沈绰给她看简介,“你看看感兴趣吗?待会儿有一场。”
沈爰探头看了看,是个科幻片,她还蛮喜欢,点头:“那就看这个。”
买了票,两人出了店面,正要往商场里面去。
沈绰把买来的饮料递给她,“等我会儿,我去趟洗手间。”
说完就往集市旁边的卫生间走去。
她站在原地往易慎所在的那个摊位看去,却没找到那抹颀长的身影,沈爰奇怪:“去哪儿了……”
站在原地不动太冷,沈爰抱着东西转身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去,去等二哥出来。
走到比较偏僻的暗处时,一抹巨大的黑影突然出现在她身后,沈爰还没来得及回头看,突然被人捂住了嘴。
她受惊撑圆眼睛的瞬间,手里的饮料随之撒在地上——
人被强行拖进了暗处。
…………
集市用的卫生间在商场旁边的写字楼里,而写字楼的后面是一片刚刚拆除房屋的废墟。
张家铭把人拖到写字楼的背面,沈爰被扔出去,摔倒,后背撞到墙面,五脏六腑都被震疼了。
周围摆了一排巨大的空调室外机,嗡嗡作响的噪音几乎能把人耳朵吵聋。
沈爰大衣上的白绒绒被尘土染脏,膝盖很疼,“咳咳。”
她抬眸,对上张家铭阴暗污浊的眼神。
许久没见,他整个人沧桑了十岁似的,瘦了一大圈,完全没有二十多岁青年人的朝气,胡茬糟乱,身上的衣服也灰土土的,整个人看上去很脏。
“张家铭!”她拧眉,“你要干什么。”
殊不知沈爰柔软细腻的嗓音,更刺激到了他,张家铭上去一把拽住了她的领子,直接把人从地上提起来,摁在墙上。
男性施加暴/力的这股攻击感,即将遭到生命威胁的窒息,让沈爰生理性开始发抖,心脏虚空。
她用双手使劲反抗,用了力气去掐他,挠他,“放开我,你疯了……”
“救命果也要置他于死地。
死里逃生,沈爰软着腿立刻爬起来,没有劝说易慎停手,而是冲过去抄起一根棍子打在张家铭腿上,棍子不好借力,她就上脚踹。
近二十年的矜持怯弱在此刻消失得一丝不剩。
沈爰这一出手,易慎倒是醒了,他看向身边奓毛的沈爰,有些意外。
“看,看我干什么。”她喘着粗气,指着张家铭,“给我揍他!”
本性里的彪悍被死亡威胁激发出来。
易慎像得了令的护卫犬,一圈揍在他脸上,发狠道:“问问,你刚才想划烂谁的脸啊,嗯?”
张家铭被打得鼻青脸肿,支支吾吾,眼里即是恐惧又是恨。
“圆圆!!!”沈绰的声音在他们身后响起。
沈爰还摁着张年打过各种工,什么不都得会一点儿。”易慎坐姿懒散,长腿搭在地上,这么多观众,他眼里却只容得下她一个。
他拨了拨弦,问:“周杰伦的,想听什么?”
沈爰迅速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点了一首:“《暗号》吧?可以吗?”
易慎点头,垂眸,下一秒,简单的吉他伴奏从他手中流淌而出。
[我想要的想做的]
[你比谁都了]
这是沈爰第一次听他唱歌,也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还会唱歌。
而且……唱得这样好。
易慎的嗓音天生很低,但音质优越,降调处理的歌声反而有种低沉的暧昧。
缱绻浪漫。
[我害怕你心碎没人帮你擦眼泪]
《暗号》被他唱出了一纸情书的感觉。
沈爰抱在怀里,靠进沙发,心满意足道:“我很喜欢。”
“我一定会用它作出很棒的作家铭,回头,对二哥喊:“哥!报警!!”
商场保安的大灯照亮暗处时,她回头,一眼看见易慎血肉模糊的右臂,粘着被刀划破的衣服,狰狞吓人。
很长的一道刀伤,几乎把皮肤划得外翻了。
沈爰瞬间惨败了脸,“易慎…你别动…”
“你受伤了…”她声线颤抖,“这么多血,你都没感觉吗…”
易慎这才看了眼自己的胳膊,对血淋淋的伤口视若无睹,痛觉逐渐尖锐,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他看向双眼通红的沈爰,确定她没事,松了口气,一把将人搂进怀里,抱紧。
疼痛把易慎的嗓音压得沙沙的,“你没事儿。”
……
“你没事儿。”
第 43 章 RoyalBlue
RoyalBlue:43.
张家铭被警察带走,易慎被送到急诊处理伤口。
沈绰陪着沈爰,看着她木愣愣的,咽了下喉咙:“圆圆,没事吧……吓傻了?”
膝盖上的擦伤已经被处理,沈爰坐在长椅上,看着自己双手干涸的血迹,目光发直。
只要一回忆易慎胳膊上的那条刀痕,多到止不住的血,她就后怕到发抖。
那刀子万一偏了地方,万一扎在他身上,万一是什么重要的部位……
“圆圆!”
“啊?”她突然回神,对上二哥担忧的目光。
沈爰摇摇男人在一块,很难不擦枪走火。
未曾恋爱过的少女走过十八岁,头一次对自己的身体,对忄生,开始有了显形的认知。
就这样,最后她乱摸着他衣服里的腹/月几/和鲨鱼线,他鼓励似的啄着她脖子。
两人狼狈的用这样的方式把火气逐渐消下去。
…………
一同胡来把沈爰闹得身心俱乏,凌晨两点钟终于上了他的床。
自从经常到他这里以后,易慎的床几乎都成了她的,他怪憋屈地次次出去挤沙发。
易慎坐在床边摆着电脑工作,沈爰侧躺着酝酿睡意。
恰好两人都习惯在卧室里亮着暗光睡的这点很是趋同,所以就算有三两光线,也不妨碍她眼皮子发沉。
沈爰眯着眼,盯着他聚精会神,想起几个小时前和二哥的那场对峙。
她从没见过二哥有过那样的脸色,说是杀气满满也不为过,吓得沈爰还以为沈绰要出手揍她。
跟着阴沉的二哥回到了家,话都不敢说。
沈绰换了鞋,直接从她手里把手机抢过来,关了机扔到沙发上。
沈爰吓得缩起肩膀,反驳:“哥,你抢我手机干嘛…”
“留着让你跟那条狗继续搞对象头,一副惊慌未定的模样,“没事…我没事…”
沈绰啐骂一句,“张家铭该死的东西,阴沟里的老鼠,这次他完蛋了,别怕,以后这人绝对不会再找你事。”
他已经联系了大哥,沈家的律师马上就会抵达派出所,这局子张家铭一天都别想少蹲。
处理室门开了,护士从里面出来,沈爰唰地站起来往里面冲,沈绰都没反应过来。
易慎还坐在处理室里,还没来得及穿上上衣,光着膀子就这么暴露在她视线之内。
没想到,他的身材比沈爰想象中还要好,胸肌到腹肌,再到两侧的鲨鱼线,全都是多年劳动运动自然而然积累下来的健硕,健康的肤色,宽阔立体的锁骨,光看就足够养眼。
沈爰扫了一眼,焦急占上风顾不得廉耻,跑过去替他接过一侧毛衣,“你别动胳膊,我帮你。”
她柔软的指腹触碰着皮肤,易慎停住动作,敛眸,任由沈爰帮自己穿衣服。
沈爰扫了一眼他缝针的伤口,再次被震撼到,酸着鼻子帮他套上毛衣。
易慎用手种,不疼的。”
沈爰抵在他肩膀处,听到这句,啪嗒落了泪。
他把单子塞到她手里,“帮我个忙,替我领个药。”
沈爰抹掉眼泪,点头,转身出了处理室。
屋子里只剩下易慎和沈绰。
两个男人隔空对视,无言亦有言。
良久,易慎动了动僵硬的胳膊,摸了摸包扎的地方,“不用太崇敬我,也不用磕头道谢,换你你也会挡这刀。”
“只是我先到了。”
沈绰冷笑一声,骂他:“谁踏马要给你下跪,有病。”
易慎牵动唇角。
两人持续了多年的剑拔弩张的氛围,也因为这一刀,像退潮般逐渐淡去。
虽说证明不了什么,门第之间的差距也不会因此消失,但至少让沈绰清楚的知道——易慎会和沈家人一样用生命爱护她。
易慎瞬间的决断,这种觉悟,确实震到了沈绰。
沈绰后退,靠在墙上,肩膀塌下去一块,一只以来坚持的某种东西溃败了。
但是,他依旧告诉易慎:“我不管你怎么,我永远反对你和圆圆谈恋爱。”
他的话耳旁风一样飘过,易慎面不改色,“没指望你同意。”他无所谓。
…………
易慎受伤以后,沈爰跑去他公寓的次数更频繁了,经过此事,二哥也不再管她,有时候时间晚了,她就睡在公寓。
他一条胳膊不能沾水,很多事都不方便,结果易慎反而恬不知耻地把这当做行便利的由头,借机吃了沈爰不少便宜。
比如不能独立换衣服啊,不能清洗啊…
她帮他套衣服的时候,易慎就单臂抱着人啃上十几分钟。
她递给他热毛巾擦身体的时候,易慎就抓着她手,往自己上身搁。
纯流氓一个。
纵使沈爰害羞不愿意,这阵子也足足把易慎浑身上下看了个遍…
并且在心底悄悄满足:她男朋友…身材一顶一!
易慎受伤“废”了一条胳膊,两人感情升温的速度却从没减下去过。
反倒有一次亲着擦了火。
沈爰逐渐对/谷欠/的认知,让她每次情/动时望向他的目光都变得浑浊,像是在渴求什么。
易慎读懂了,于是哄着她,让她放下羞涩,正视自己到了这年纪应该有的/谷欠/。
幸好,他还有一条胳膊能动。
像是梦里,易慎成了画家,用指腹隔着层薄薄的宣纸……
圈抹了一幅美不胜收的画。
沈爰的灵魂坠落,又被抛空。
反反复复,洗涤蜕壳,生出更好的她。
……
半个月过去,沈爰小组参加的竞赛终于揭榜。
毫无意外,凭借着优秀的概念,策划和无可挑剔的程序制作,夺得今年的第一名。
这个文物小程序也被滨阳博物馆官方收录,无限期投入使用。
无数用户,抵达滨阳的,不能到博物馆亲临的,都可以凭借小程序了解博物馆的部分藏品。
滨阳城市新闻还报道了这件事。
沈爰得到消息以后第一个跟易慎分享,他倒是毫不意外,似乎对自己做的东西很有信心。
“沈圆圆组长,厉害啊。”
“电子产物没有保质期,你现在可是为国立博物馆做过贡献的人。”
夸张散漫又含着点揶揄,倒是符合他的脾性。
沈爰在电话另一头笑得脸颊鼓起。
当天,她笑开:“还真是日料。”
“你经常吃?”
“没吃过。”
“哼哼,那你还说我。”
便利店里的暖气供得很足,沈爰不会买,只能坐在窗边等他买回来。
她坐在高脚椅上,扭着转着,目光不曾从易慎身上离开过。
易慎应该也不常吃,长款黑色大衣拉开拉链,他弯着腰,浏览格子汤里的煮物,跟窗口那侧的店员点单,那么高个子弓着宽阔的背,看着就费劲。
买完回来,他把装着关东煮的杯子递给她。
沈爰看着手里纸杯里的各种蔬菜香肠,“你不吃吗?”
“你吃。”易慎拉开椅子坐她身边。
她挑出一串鸡肉串咬了一口,鲜香的味道击中味蕾,她喜欢带着所有组员出去吃庆功宴。
这是沈爰第一次作为带头人获得成就,过程辛苦,也遇到很多困难,但最终回顾却觉得一切都值得。
她也终于明白妈妈下这个课题的苦心。
没想到远在地球的另一端,妈妈却能精准的了解她在人生当下阶段最需要提升的品质是什么。
那就是领导力,还有,突破自己过去他人眼光的过度在意。
人人都羡慕她出身名门,殊不知,富庶的家境反倒成了她束手束脚的枷锁。
沈爰想,此次过后,未来再遇到好的机遇,她会毫不犹豫地争取冲在前头,抓住一切能锻造自己的机会。
…………
翌日她醒来,顺着飘窗没有看见往常上班来的司机师傅。
沈爰睡眼惺忪,纳闷,“……嗯?”
叔叔今天请假了?
……
一抹思绪飘过,她顿时清醒了。
这么早不在家,除非是……司机去接人了。
接人!!
沈爰迅速换了衣服飞奔下楼,见到保姆就问:“阿姨!今天家里是不是要来什么人?”
“是有客人吗?”
保姆都在清扫,回答她,“是啊圆圆小姐,是有人要来。”
说完,几个阿姨相视而笑。
沈爰脑塞,哭都没得哭,眼底干涩像龟裂的土地。
她不想往那方面想,可是那句话就是不断地往脑子里闪。
妈妈又一次…为了自己的自由,抛弃了她。
她想守护妈妈的自由,她一定是最愿意妈妈自在的那个人。
可是……
沈爰把脸埋进被褥里,呜咽两声。
真的,好想她。
这时,手机震动。
她钻出来,接通易慎的电话,刚放到耳边对方还没说话,她先哭开了,一把鼻涕一把泪。
“呜呜呜…易慎…”
他笑了,直接戳破:“你妈没回来?”
她带着哭腔意外:“你怎么知道……”
“你一大早就跟我说你爸妈可能要回来。”易慎那边有些吵,好像在外面。
“半天过去没给我发消息,那准是什么事儿不顺利,不高兴,自己赌气呢。”
他猜得一点没错,沈爰讶异对方这样了解自己的脾气。
“嗯……”
她难过,话也不想说,就这样通着电话发呆。
半晌,易慎开口:“出来,带你散心。”
沈爰从床上坐起来,“你在哪儿?”
“顺着窗户往下看看?”
她顿时停止哭腔,心跳猛跳,爬上飘窗拉开窗帘,看见了三楼下面,站在别墅侧面的易慎。
他对她挥了挥手机,然后又放到耳畔,揶揄:“哟,哭成红眼小兔子了。”
“别躲着一人哭了,陪男朋友出去玩儿,行不行?”
沈爰揉揉眼睛,望着他,终于笑了。
…………
易慎带她吃了点甜点,看了场电影。
傍晚的时候恰逢今日温度高,暖和,两人商量着去城区的街心公园转一转。
虽说是街心公园,但占地面积非常大,中间还有一片人工湖,春夏秋冬,周围很多居民区的人都过来运动娱乐。
冬季天黑得早,公园里亮着串串彩灯,把湖面镶起五彩斑斓的光边,像诸多彩钻捧起的硕大黑珍珠。
快散步到湖边,沈爰正扯着他聊别的,易慎忽然碰碰她的后背,伸食指在唇边“嘘”了一声。
她眨眨眼,小声问:“怎么啦。”
他目不转睛看着她,压低嗓音:“听。”
听?
沈爰把注意力发到双耳上,这时,悠悠的钢琴声从不远处传来。
像是从湖面上来的,但怎么可能,所以是湖边,离他们很近。
距离不是关键。
关键是——
抑扬顿挫,飘飘然的琴音组成她最熟悉的乐章。
正在弹奏的,是沈爰最喜欢的那首《德彪西:月光》
同样的乐章在不同演奏者受众会出现细微但明显的个人特色,这人指间有力,但不蛮横,落键轻柔,又有丝丝哀伤的美感。
多的是,像大地之母一样的广阔,和蔼。
这样的演奏风格,她很熟悉。
过了几秒,沈爰双眸刹热,顾不得易慎,向湖边拔腿跑去。
冬夜的风把她的脸蛋刮得很疼,奔跑时呼吸的全是生冷的空气,肺叶都被冻疼了。
可是沈爰却越跑越快,像一颗流星,冲向希望所在。
湖边有一个向里延伸的小露台,几乎建到了湖中心,从岸边通往中央的栈道亮着漂亮的灯,挂着稚嫩的白铃兰。
沈爰踩在木栈道上,跑出一声声沉重的木质声响。
热泪淌下,她看到了露台上,坐在钢琴边的妈妈。
周云雁穿着香奈儿的格纹呢子大衣,套着一件白色裙子,在夜间格外显眼。
她柔顺的棕色卷发随风飘着,随演奏微微晃动身子,眉宇温柔,好像从海洋贝母诞生的爱神维纳斯。
妈妈说亲口为她办庆功宴,没有食言。
沈爰一步步走近她,十二年的距离,那么远,又那么近。
即使时不时视频通话,也完全不及当下肉眼所见。
一曲结束,周云雁双手腾空,从演奏状态里脱离。
周云雁抬眼,向女儿敞开双臂,笑她:“乖乖,又哭。”
“不是跟你讲了,圆圆是小美人鱼,眼泪是珍珠,不能经常掉的,掉了让别人白白拿去换钱了。”
“妈!!”沈爰嚎啕大哭,抱着她浑身发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妈妈的体温,妈妈的味道,妈妈的嗓音。
十二年的思念,在此刻圆满。
妈妈没有抛下她,妈妈是爱她的。
“我既然跟你承诺了。”周云雁用力抱着女儿,眼角也湿润,语气有波动:“就算刀山火海,妈妈也一定回来。”
周云雁双手捧着沈爰的脸蛋,望着女儿这双水雾澄澈的,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棕色眼眸,想到那年抱着小小的她的时候。
一眨眼,都长成漂亮大姑娘了。
她用指腹抹掉女儿的泪,洒脱的人终究因为爱变得忧愁,“我的乖乖,不哭了啊。”
“妈妈在呢。”
不远处,沈周玉用袖子狠狠擦了两下眼睛,吸鼻子呲溜呲溜的,偏偏还要装没哭。
沈绰踢了他一下,嫌弃得很:“行啦,要哭就放开了哭,臭德行。”
沈周玉指着他:“你自己眼睛不也红了!还说我!”
易慎站在他们俩旁边,目光从事始终,都在远处的沈爰身上。
瞧见母女二人相拥,他也终于疏展了眉宇。
…………
沈爰这才知道,原来这个街心公园当初建设的时候,沈家投了很多进去,所以这次和公园领导借用这片区域,也是有这层便利。
湖心露台被打扮成临时的野餐晚宴,那两兄弟也想妈了,之后就围着周云雁不撒手,跟两个大小保镖似的。
沈爰把时间留给兄弟们,回到易慎身边,两人沿着湖散步。
她牵着对方的手,晃来晃去,刚刚过分动荡的心情还没平复,“今天这事,是你弄的?”
“不全是。”易慎如实告诉她:“沈绰也有参与。”
“你妈妈先联系的沈绰,是他帮着阿姨回来,设计这些。”
他挑眉,“他知道你肯定会伤心,也知道你一伤心,只会愿意跟我走。”
前阵子因为妈妈跟二哥生出的那些嫌隙,在此刻烟消云散了。
沈爰垂眸,哼了一声,“算他有心……”
“开心吗?”他问。
沈爰小鸡啄米似的点头,“不能比现在更开心了。”
正聊着,两人路过一个抱吉他演奏的街边歌手,有很多中老年和年轻人以公园为景,做娱乐加直播的活动。
沈爰看了一眼,易慎注意到了:“怎么。”
很多人都站在歌手周围,围成一个圈,听他唱。
她拉着他站住,踮脚告诉易慎:“他唱的歌是我喜欢的歌手的。”
易慎反应过来:“你喜欢周杰伦?”
沈爰点头,“流行音乐里,我最喜欢他的歌。”
“去年我还跟二哥去看过他的演唱会呢。”
他颔首,倒是没问过她这方面,不知想到什么,易慎摸摸她的小脑瓜,“想不想更高兴?”
沈爰眼睛亮了:“怎么?”
说完,只见身边的人突然挣脱她的牵手,径直冲街头歌手走去。
歌手正好刚唱完一首,易慎个高气场强,差点让他以为是轰自己走的管理员。
他俯身,跟对方交涉了什么,歌手点头,把吉他从脖子上摘下来,递给他。
易慎挂上,坐到高脚椅上。
周围的女生看见这样绝品的帅哥抱上了吉他,激动地发出窃窃私语声音。
沈爰往前凑近,惊讶又惊喜,“你会吉他?”
“前几品。”
“喜欢就成。”他倒也不会说别的漂亮话:“好好玩儿,生日明天我给你单独过。”
沈爰垂眸,细密的眼睫颤着,无声密谋着什么。
“嗯,好。”
只被月光窥探。
…………
易慎确实折了合同的费用换了那颗海螺珠。
只不过兄弟们的那部分没动,他只是跟甲方说,自己的那份聘用费可以不要,就换那颗珠子。
那颗海螺珠价格并不算高昂,只因产量稀少,所以拥有者很宝贝它。
见易慎如此诚意,一定是要送给很重要的人,甲方做了回慷慨客,把海螺珠给了他。
明知未来一两个月的部分工作将再无报酬,但听到她一句“喜欢”,他就觉得什么都值。
电脑右下的时间数字已经跳到22点,易慎想起柜子里还有包泡面,决定今晚用它饱腹,省得出去了。
就在他打开冰箱柜门,拿出方便面和生鸡蛋的时候,门铃响了。
确实有网购的东西还没到,但这个时间段应听着,随旋律轻轻晃动,望着易慎的视线浓稠如蜜,她稍稍眯着,棕色的瞳珠映着纯粹的爱意。
[别管那是非]
[只要我们感觉对]
[别离开身边]
[拥有你我的世界才能完美]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
沈爰笑着,轻轻翕动唇瓣,无声地跟着念唱那几句歌词。
她故意点了《暗号》这首歌。
从他口中唱出的歌词,也正是她送给易慎的情话信札。
第 44 章 RoyalBlue
RoyalBlue:44.
与此同时,神石大厦。
沈逾刚结束了一场越洋的视频会议,会议结束,疲乏涌上来,他伸手扯了扯领带顶端,拿过手边的文件夹翻开继续看。
这时有人敲响CEO办公室的门,沈逾盯着文件,“进。”
助理留了一句“打扰”然后推门进来,走到他面前,报告:“沈总,祁家人离开滨阳了,晚七点半的私人航班,已经走了。”
捏着纸页的手顿住背碰碰她的腰,扯唇,“不疼。”
沈绰就站在门口,同样看见了他胳膊上的伤,止血用的纱布甚至还堆在一旁,他没有像往常一样阻止妹妹靠近易慎。
沈绰也没有想到……易慎真就能连命都不要地冲上去用身体替圆圆挡刀子。
他这个做哥哥的没有再第一时间赶到保护她,易慎却先察觉到危险,找到她。
人在危险面前,是有躲避的本能的。
他却……
沈绰压下喉结,眼神变了。
不想承认他用生命在珍惜圆圆,可事实却又打在脸上,看得一清二楚。
帮他穿好上衣,沈爰扑进易慎怀里,使劲抱着他的脖子,只有紧紧贴着人,感受到对方沉稳跃动的心跳,她才能安心。
沈爰抱着他,重重出了口气,颤颤语气:“……吓死我了。”
“还好你没事,那么尖的刀子,你怎么能直接怼上去,真以为自己是铜墙铁壁啊……”
易慎单手抚上她后背,轻拍着安慰,笑了,“怎么又碎叨。”
“我从小到大挨打习惯了,这,沈逾稍稍歪头,温润眉眼探不出情绪,“查到他们来滨阳的目的了吗?”
“抱歉沈总,查到的情况不完全清楚,”助理颔首,有些愧疚,“能确定的是,他们应该是来找人的。”
“和沈家及神石集团没有直接关系。”
沈逾掀眸,目光透过镜片反射出瞬间锐利,动了动眉峰,“哦?”
“是的远,越好。
…………
沈绰买了仙女棒,带着弟弟妹妹沿着湖边放烟花,沈爰捏着绽放的仙女棒,雀跃的身影跳来跳去,格外显眼。
即使看不清脸,都能猜到她现在的笑容有多灿烂。
只剩下周云雁和易慎留在露台吹风。
周云雁瞟了一眼直溜溜杵在自己身后的小伙子,瞧着他这副板着脸又有意识克制自己降低姿态的模样,她忍不住笑了一声,“易同学,这么怕我干什么。”
“我又不吃人。”
易慎轻咳一声,只是说:“没怕。”
周云雁看透一切,指着不远处小桌子:“麻烦帮我那罐啤酒。”
“天儿真是冷啊,不喝点酒身子暖不起来。”
易慎直接转身去拿东西,递过去,随后就站在她身边。
周云雁打开啤酒,抿了口,吞下一口发酵麦香,直达主题:“跟我女儿交往呢?”
易慎回答:“我是认真的。”没有慌乱,没有急于自证。
“你如果是个渣男,我女儿也不会看上你。”她翘着唇角,又喝了口酒。
下一秒,周云雁一记眼刀刺过去,迅速又锋芒,“好小子,你可让圆圆吃了不少爱情的苦啊。”
有点埋怨,兴师问罪的意思。
听到这句,易慎神色动摇,唇线抿直,没再说话。
周云雁盯着他,心里叹了口气。
又是个死板傲气的,她们母女俩的眼光还真是像啊。
“幸好我们家乖乖是个好心眼的。”她给了易慎个台阶:“只要你对她的好,成倍地盖过了那些不愉快,她自动就忘了。”
“全记着你的好。”
易慎这才缓缓把目光抬起来。
“我会努力。”又是这句。
周云雁笑了,眼里满意,真心话往往不需要花哨的修饰。
“易同学,未来啊…可是会有不少难题等着你。”
她故意把话说得严重:“头破血流,倾家荡产,你也还是只认圆圆一个吗?”
易慎不曾有任何犹豫,稍稍咬重音,“永远。”
周云雁眼里的笑逐渐沉下去,被严肃和认真替代,半晌,她点了点头。
好,那就用未来,向我证明你的觉悟。
…………
易慎先走了,周云雁和三个孩子在公园门口等沈逾来接。
周云雁还是坚持不回他们家住,找了个酒店套房。
沈爰知道妈妈的倔强,就不再劝了。
沈逾从车里下来,周云雁看见大儿子,突然像个小女生一样“哎呀”一声跑过去,贴在儿子怀里,“我的儿子呀,这么久没见,你都成为这样性感的成熟男人了,妈妈真欣慰。”
“说实话,你刚刚走过来,我还以为看见了你爸年轻时候,差点又爱上了~”
沈逾拍拍母亲的后背,无奈笑了:“妈,这种玩笑话可别让爸听见了。”
“晚上吃了吗?我找了家不错的餐厅。”
沈爰看着这样合家欢的场景,心里美得都快冒泡泡了。
她默默把手塞到二哥掌中,握住哥哥的手。
沈绰看了她一眼,回握得更紧。
晚上沈爰没有跟哥哥们回家,而是选择留在酒店里陪妈妈。
母女二人也终于迎来了面对面可以触碰到对方的夜晚。
洗漱完后,沈爰掀开被子,钻进有妈妈的被窝。
周云雁单手举着本书,看她像只小虫子似的鼓秋过来,敞开单臂把她搂过来,“多大了还要抱着妈睡?”
沈爰憨憨一笑,闭着眼闻着妈妈身上的味道。
以前做梦都想有这天。
母女俩聊着聊着,周云雁像是想起了什么,拉开床头柜,丢给她一袋子东西,“明天把这个带走,特地从国外带回来的。”
沈爰直起身,疑惑的“嗯”了一声,解开袋子一看,脸蛋子扑地红了。
一袋子全是……
还是大号的。
“妈。”她嗔怪周女士一声,在自己妈妈面前聊这种,臊得眼眶都热了,“我哪里用得到。”
“哟。”周云雁乜斜她一眼,“这种事儿上扭扭捏捏,可不像我的女儿啊。”
“既然谈恋爱了,就放开了谈。”她屈指划过女儿的脸,像个调戏小姑娘的大姐姐:“别那么守旧,多无趣。”
“各种类型的乐趣,你都要慢慢去尝试。成年的女孩,要敢于认知自己的身体。”
周云雁看了眼袋子里的东西,“我给你买这些,是叫你在这过程中保护好自己。”
“不管怎么玩,这个,必须戴。”
沈爰点头,“我知道啦。”
周云雁捏捏她的软腰,很暧昧:“跟妈说说,到哪步了?”
沈爰弯着眼眸,凑到妈妈耳畔嘀嘀咕咕说了半天悄悄话,说着说着反而自己脸红了起来。
“你啊。”听完,周云雁点点她的鼻头,“就是耳朵太软,臭小子说几句好话,你就任由他意愿了。”
沈爰说不出话,把脸埋到妈妈怀里,扭来扭去的撒娇。
夜晚还漫长。
…………
周云雁女士并没有在滨阳待太久,也是顾及到待久了又不回家,沈爰奶奶又要跟沈仲辉置气,影响沈家的家庭氛围也不是她想看见的,所以周云雁点到为止,达到了陪孩子们的目的就离开。
有老大看着这三个孩子,她也放心,短暂留了几天,周云雁定了回欧洲的航班,准备下一段旅途。
周云雁走的那天,沈爰就没露过笑脸,母女二人在机场贵宾室里告别,沈爰拉着妈妈的手不撒开,两眼水汪汪的,“妈妈,那我六月份过生日,你能回来吗?”
“看情况吧乖乖。”周云雁亲亲她的额头,“如果生日我没回来,只要有机会我也一定会跑回来陪我们圆圆的。”
“等妈妈好不好?”
“嗯。”沈爰听话,如往常一样支持妈妈所有的安排。
送周云雁登机以后,沈逾带着几个兄弟回停车场回家,沈爰中途去了一下便利店。
重聚的时间太短暂,每次看到近在咫尺的母亲,“希望她永远在自己身边”的念头都在沈爰脑内成百倍地膨胀,但她又知道不能这样想,疯狂地抑制着如此贪念。
在她身边多开心,就会忧愁能这样快乐的时间终会结束,快乐着,忧愁着,最后迎来了告别这刻。
进了机场的便利店,沈爰走到零食区域,望着花花绿绿的包装,有不少都是平时爱吃的东西,可现在看着它们却半点食欲都没有,她深呼一口气,胸口往喉咙涌动的酸涩愈发控制不住。
沈爰稍稍弯下腰,用全力调整呼吸,拍抚胸口。
此刻,有人靠近她,嗓音低沉,又带着笑。
“沈圆圆。”
“怎么又成红眼兔子了。”
瞬间,沈爰的眼泪无声摔落,如透明的珍珠,粉碎在地板上。
她诧异地抬头,模糊的视线里对上了的易慎的眼睛。
易慎戴着棒球帽,倚靠货架,他屈指把帽檐往上顶了顶,露出漆黑的丹凤眼。
他噙着淡薄的笑意,目光尽是包容她所有动荡的沉静。
沈爰委屈地呜哼一声,眼泪止不住地掉,还问:“……你怎么,怎么在机场啊。”
“我要说因为有事儿来这儿办,你估计也不信。”易慎仰头,看了眼天花板,然后斜眸,盯着她说:“就是怕你不高兴,还憋着。”
所以是偷偷跟来的。
她哭噎得说不出话,抬手使劲挥了挥,好像在说:我没有不高兴。
易慎蹙眉,都哭成这样了,还说没不高兴。
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把人往前拽拽。
沈爰靠到他面前,靠进了他的磁场,再也强撑不下去,扎进易慎的怀里肆意掉泪。
她的手指抓着他的衣服,指节泛白。
易慎,我真的好不想她走。
我真的很舍不得她。
可我懂事,我体谅,我不能开口。
然而,在沈爰心里回荡的苦楚真心,他全都精准接受到了,像不需要介质就能感应的磁波。
易慎的大手捧起她的脸蛋,指腹划抹沈爰的眼角,她哭得凶,他眉眼却愈显松弛。
他哼笑一声,“沈圆圆,下辈子当个叛逆顽劣的小孩儿吧。”
沈爰哭着笑了,某些东西瞬间释然。
…………
沈爰没有沉浸在离开母亲的伤痛中,她迅速整顿,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
今年冬天的雪来得晚了些,但声势浩大,过年当天下了暴雪,电视左上角挂着暴雪预警,她跟家人聚在一起吃着热乎乎的年夜饭。
沈爰照旧给父母发了问候短信,和同学朋友们互相道新年好。
一切都如往年年夜无异,但今年,她已经不会再因为父母不在身边而黯然神伤,成年的这半年,经历了各种事情,沈爰感知到自己心性的成长,并为之感到愉悦。
沈爰站在窗边望着漫天的鹅毛大雪,握在手心里的手机亮着易慎最新发来的消息。
【YS:过年好啊沈圆圆,明天跟男朋友出来约会。】
她眼底迎着如坠落白蝶般的雪幕,心里满满的。
而且,今年,她有了易慎。
春之玉兰盛开,坠落冰面,裂缝随风绽放,河泉复苏,冬去春来。
几个月间如一眨眼,第二学期来临,沈爰重新投入繁忙的课业,易慎和沈绰也开始为本科毕业做最后准备。
妈妈送她的那一袋子东西,自打拿回房间就再没打开过。
但是对易慎的/谷欠/望,却在日日亲近中逐渐叠加,疯长,擦枪走火的次数也越来越多。
有时候沈爰在想,在这件事儿上,冲动的,就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是她。
易慎才是那个一直把持,冷静更多的人。
这一切,都基于——他珍惜她。
不过2月14日情人节那晚之后,沈爰好几天都没敢见易慎。
每每看见他,沈爰都能想到那个下雪的情人节,烘热的公寓卧室,桌上喝掉一般的啤酒罐。
还有强势摁着她不许乱动,掀开她裙摆的易慎……
他一定是疯了,怎么能做那样的事。
甘甜与温热交织,眼前的天花板忽远忽近,模糊不清,心肺都仿佛不是自己的了……
直到某个瞬间,不知是谁为情人节燃放了一记烟花。
“嘭——”的一下,在他们窗外炸开。
也在沈爰脑内碎成了千百片光芒白点。
生/理泪水淌下时,沈爰瞄见他凑到自己身畔,易慎唇边的湿润都还没抹去,给她擦了擦泪。
做的明明是伺候她的事儿,眼里餍足的却是他。
她脑子一片乱,只记得他那句。
“圆圆,舒服么。”
等风从温暖到干燥,炽热的夏再度卷土重来。
沈爰的生日在6月22日,恰好是夏至的后一天,巨蟹座生日范畴里的第一天。
原本一切高高兴兴的,只不过迎来19岁生日之前有了个不太愉快的小插曲。
她本想邀请所有朋友到家里来,但恰好今年又是爷爷七十岁大寿,沈知松的生日与沈爰很靠近,老两口就决定爷孙俩的生日在一块大办一次,包下山庄举办盛宴。
届时滨阳上流圈的名贵都会到场贺礼共庆。
沈爰刚想开口的计划愣是只能吞进肚子。
这下不仅不能和朋友们一起过,生日当天连易慎都见不到了。
沈爰把突发情况告知对方,结果这人好像完全不在意似的,一点都不遗憾,只是抱着她边亲边说。
“只要你想,咱俩天天过生日都成。”
沈爰推开他乱亲的嘴唇,瞪一眼。
哼,你懂什么,就是要在6月22日这天在一起才有意义啊。
…………
6月22日,傍晚。
山庄筹备许久的晚宴正式揭幕。
服务生打开车门,沈爰伸腿出来,露面的瞬间夺取了众多站在门外的来宾的视线。
一套来自2017年,高定设计师郭培的轻纱鎏金裙,将她身上的矜贵与优雅全部引导绽放。
鎏金裙版型宽大,却不显臃肿,最先进的面料将轻薄与廓形效果结合淋漓,金属鎏金在薄纱上描绘出羽毛飞舞的缠绕动态,精致富丽的同时留存飘逸,格外适合气质纯真的沈爰。
她用最简单编盘发把卷发束起来,戴上纯金的公主桂冠,再无其他装饰。
身着这一套公主裙下车,她抬眸一动,活灵活现,艳煞众人。
沈爰等爷爷下车,挽上沈知松的胳膊,个头娇小,挺直身姿时细长的脖颈白皙夺目,像只高贵的小天鹅。
沈知松虽已年过七十,但因为保养得好,又勤于锻炼,加上年轻时候高挑的个头,哪怕到了老年依旧站如松,行得笔直。鬓发斑白,眼神却始终炯然,透着不容置喙。
爷孙二人的体态和气场就足以说明为什么这么多年,沈家在滨阳的地位和名声依旧坚如磐石。
以如此优质的培养方针,沈家只能是代代强悍,长盛不衰。
作为宴会的主人之一,沈爰一进场就被多方打量谈论着,这样的场合对她而言早已是家常便饭,商人多的地方就成了商场,不打算涉足家里生意的她只需要维持姿态,不给家人丢脸,其他的全当耳旁风便好。
沈爰跟在爷爷身边,瞥了一眼老神在在的沈绰。
显然,二哥也是这样想的。
陪着爷爷把宴会准备的五层蛋糕切了,敬了酒,沈爰就抽空溜到走廊里躲清静。
沈爰趴在窗边丝绒沙发上,胳膊搭着窗台,任由月光撒在薄纱裙上,映出碎碎清亮,她抿着杯子里的香槟,忧愁。
还不如跟朋友们坐在烧烤摊里畅吃畅聊来得自在呢。
她撅撅嘴,耷拉眼皮懊恼。
沈爰摸起手机,看见来电人是易慎瞬间又活起来,接通放耳边:“喂?”
易慎那边很安静,开口先道了一句:“生日快乐。”
“我还以为你今天要忙忘了。”她心里美,嘴上却牢骚一句。
“哪儿能呢。”他悠悠地送给她惊喜,“礼物快到了。”
沈爰愣了,“嗯?”
电话刚说到这儿,一个服务生找到她迅速跑过来,他鞠躬,然后把一个盒子递过来:“沈小姐,有您的寄件。”
沈爰把电话放到一边,接过礼盒,有些意外地瞥了一眼屏幕上易慎的头像,然后拆开,掀开盒子一看。
里面躺着一枚嵌在黑绒珠宝盒的粉色不规则珍珠。
“海螺珠!”沈爰欣喜,赶紧拿起手机问他:“这么少见的宝贝,你哪里淘来的?”
“之前不是说做作业想用海螺珠?我一直找来着,就是没赶上。”他说。
“还记得杭思老总么?他给我们介绍了新客户,恰好那客户就玩儿这些,跟他买了一颗。”
沈爰最后做作业的那枚作品使用的海螺珠是沈逾托人买的。
“你不是又折掉委托费换海螺珠吧?”她举着珠宝盒,瞧着海螺珠在月光下映出的美丽火焰纹。
对方沉默几秒,嗤笑。
“哪儿能呢。”
她直接拆穿:“骗子。”
沈爰该不会配送了。
易慎走过去忽略探视的环节直接开了门。
沈爰的脸倏然地,再度地映入易慎眼底。
她穿着我很有钱?”他揶揄。
沈爰笑笑,划过狡黠,凑过去咬耳朵,透着俏皮:“会觉得你呀……来、头、不,小。”
在她身边久了,易慎也多少被艺术熏陶了些,他捏出另外一枚,指腹摩挲,问:“这次作品设计的主题故事是什么?”
沈爰喜欢给自己的作品赋予一个又一个独立的故事,鲜活有内涵。
她莞尔,看着易慎。
两人在盛夏光芒下对视。
“主题语言是…”
沈爰把手里这枚,戴在他袖扣上,告诉他:“永远不要为你的过去自卑。”
“如果没有家族,你就做自己的王。”
只有皇家蓝,才配得上易慎这一身王者之气。
所有淡不去的伤痕,都是你的勋章。
从今以后,别回头,往前走。
在你理想的领域,建立属于你的王朝。
…………
又一个暑假开始了。
这个夏天两人依旧很忙。
易慎开始筹备工作室,最近在选址,接触行业内各种学姐师哥和前辈们,还有不少应酬。
沈爰在准备雅思考试,因为她薄纱长裙,卷发微微散乱,还有些喘息。
像是从天宫出逃的仙子。
“你…”他意外。
沈爰看见他的脸,终于露出今夜第一记发自内心的笑。
她二话不说往前几步,扑进他的怀里,用手臂勾住易慎的脖子,用沾着嫣红唇釉的嘴唇,亲吮他的喉结。
易慎搂着她腰肢的手骤然一紧。
欲望和旖旎的色气,骤然点燃这个生日夜晚。
沈爰对上他深邃又升温的眼神,痴迷喃喃:“我来要我的礼物了。”
我真正想要的19岁生日礼物。
第 45 章 RoyalBlue
RoyalBlue:45.
精油香薰倾倒的香味儿仿若就在昨天。
时间地点都如出一辙,两人再次缠/口勿/在玄关。
亲了五六分钟,当易慎打算放开她,却被沈爰反搂得更紧时,他意识到——小姑娘今晚是带着准备来的。
沈爰咬/吮着他的嘴唇,碎碎嘬/嘬,直到看着它的颜色逼近易慎醉酒时的那种红,才满意,埋怨似的问他:“……为什么停下。”
他掐捏着她后颈,不许人再胡来,眼眸冒着野兽般的暗光,又有些意外,“沈爰,想什么呢。”
“你说我还能想什么,今天我生日…”沈爰扶着他肩膀,猛跳了一下。
易慎接住她的双腿,盘抱在腰间。
她一口咬在他耳垂上,盯着被自己弄湿的地方,“当然要吃蛋糕了,最大的这块。”
沈爰双手捧身上,含住他的喉结,这是这人最受不了的部位。
她含含糊糊的:“易慎…!”
紧绷着的那根弦终于裂开,易慎指腹滑过她的脸,最后捻着她裙子上的薄纱,沙哑的嗓音蛊惑:“……今天挺漂亮。”
“喜欢我这件裙子吗?”沈爰搂住他,任由他起身,面对面抱着坐,她靠近对方耳畔,气音说了句:“…”
易慎脖颈的青筋虬起。
再忍就要疯了。
话还没说完,易慎直接把人抱起来,丢到了沙发最软的另一侧。
沈爰摔进柔软沙发里,视线前方的男人单膝跪在沙发上,单手扯着后领,直接把身上的毛衣拽了下来。
他简单一个动作,将男性荷尔蒙诠释到极致,夺目身材烫到她的眼睛,沈爰咽了下发干的喉咙,突然往后挪了挪。
“躲?”易慎眯起眼睛,步步逼近。
他握着她的纤细脚腕,直接把人拖到身前。
下一秒,易慎轻车熟路再次俯身,捻住她的裙摆。
沈爰立刻警觉,要拦他:“别!”
易慎摁住她的手子瞬间麻了,激动得想哭,原地踱步好几个来回,“他们还有多久到!!”
一分钟都等不及了。
半个小时后,司机的车开到院子门口,沈爰不顾户外寒冷,推门而出,小碎步在院子里踩出轻响。
“妈妈”二字都憋到了嘴边,下一秒,却看见老爸一个人下了车。
沈爰的步子戛然而止,站在院门口,娇小的身子顿然蔫了下去。
司机从后备箱提出行李箱,沈仲辉看见许久未见的宝贝女儿,激动地快步过去,哪里还有中年男人该有的沉稳。
“圆圆——”
沈爰都快哭了,愣是撑出一抹笑,走上前扑进爸爸怀里,“爸爸……好想你。”
“爸爸都听说了,我女儿这次可太争气了!”沈仲辉亲亲她的额头,“可比你那些兄弟强得多。”
爸爸对沈爰来说就是港湾,他给予她的安全感是独一份的,得到这样的赞美,沈爰破涕而笑,“当然不能给爸爸丢人啦。”
父女俩在院子里相拥,久久没放开。
老大不在家,三兄妹陪爸爸吃完午饭后,沈爰独自上了楼,把自己锁在房间里。
寒假开始了,手头也没了能忙的事,满脑子都被“妈妈没回来”的事实缠绕烦恼。
沈爰把自己窝在被子里,心口堵,抬眸,“听话。”
“不然待会儿你受不了。”
……
一个摇摇晃晃的夜,是由许多静止的瞬间组成的。譬如沈爰大脑空白的瞬间,汗液蒸腾的瞬间,弓箭脱离的瞬间。
箭在弦上,一记直接穿了沈爰颤抖的心。
月牙弓起。
耳畔一阵嗡鸣,全世界都只剩下他们二人。
易慎的卧室,终究还是沾满了属于她的气味。
沈爰昏昏沉沉本以为结束了,结果易慎没过多久又卷土重来。
她才晓得,刚刚那次,是他的练习。
神经末梢兴奋了一轮又一轮,他不知疲倦,她勉强陪同,脑内的多巴胺系统在造作。
他望着她的目光如野兽,更将她视为珍宝,嘴上小心翼翼,行动上却一点不怜惜。
分秒被无限延长,她甚至有一瞬间以为,自己要被他永远停留在这一夜了……
当易慎抑制不住,在她耳畔喃了声“圆圆”。
沈爰彻底丧失了所有理智……
客厅和卧室都一塌糊涂。
碎碎的吟唱还在持续。
仙子的薄纱裙被丢到地上和男款长裤交在一起。
19岁来临响。
沈爰震惊…
她平时真的有那么疏于锻炼吗!
这时候,脚步声逼近卧室,沈爰一激灵,下意识低头摸索。
易慎准备好饭再回到卧室,就看见穿着男士长款T恤的她跪在地毯上摸来摸去。
沈爰两条白腿和深色地毯对比鲜明,晃到他的眼。
“干嘛呢。”他问。
沈爰眼神躲闪,不敢抬头直视他,“我…我在找项链,不知道丢到…”
话还没说完,靠在门边的易慎忽然来了句。
“圆圆,你没戴项链过来。”
沈爰:“……”!!!
下一秒,易慎没忍住哧笑一声。
这一声嘲,更加剧了沈爰事/后清晨的羞臊。
沈爰脸蛋红成了番茄,说话结巴:“知道我起不来,还,还不快来抱我!”
她哼喊了一晚上,现在嗓子还哑着,绵绵哑哑的特别好听。
他不再看热闹,抬腿过去,双手捞着她的胳膊,直接把人提起来抱在怀里,转身往外走。
“沈圆圆同学昨晚睡得好么。”
“才不好,哪里都疼,以后不许你碰我。”
“哦。也不知道昨儿是谁,骑我身上,一个劲地说…”
“易慎!不许说了!”
“还说睡不好,给你洗的时候你躺浴缸里就睡着了,怎么都叫不醒…”
“那是因为谁呀…我说了不要再来了,你偏要…”
“没吃够,有点控制不住,下次注意。”
“!!”
…………
19岁生日后,又飞速地闪过的一个多月。
沈爰大一的第二个学期迎来了结尾,沈绰和易慎的毕业典礼也如期到来。
众望所归,无论是成绩还是综合能力都没得挑,沈绰易慎两人成为本届计算机专业唯二夺得保研资格的学生,下学期直升本校研一。
沈爰还在学校论坛里看见很多女同学庆幸是他们俩保研,未来几年还可以在学校里看见这两位养眼的帅哥。
易慎被选中为本届优秀毕业生代表,上台演讲。
他上台的时候,台下的快门声就没有停过。
“尊敬的各位领导、老师、同学们,上午好。”
“我是本届毕业生代表,易慎。”
沈爰站在一侧树下,望着台上的易慎,被他学士服上黄色领子闪到眼。
金黄色的披领,像把光戴在了身上。
盛夏的清风拂过,沙沙掀起了树的歌,她凝视着易慎,眼里的仰慕和骄傲满溢得能流出来。
她并未参与易慎本科的前三年,难以想象他是如何熬过那三个凛冬。
是如何像个孤勇战士一样,战胜了一个又一个,命运攻向他的难题。
短短一年她所目睹的他的经历,就足够颠覆自己之前十九年对市井人间的认知。
他在台上被众人仰望,她站在树下默默注视。
望着这样耀眼倨傲的易慎,沈爰只觉得,这样的人,就该傲,该狂。
他的成就,尊严,能力。
全是自己挣来的。
易慎演讲结束,后退一步,微微鞠躬,不算认真倒也尽了礼数。
演讲全程毫不费力,运筹帷幄,气场早已超过同龄人一大截。
沈爰站在远处,跟着全场人鼓掌。
在盛大的仰望中,易慎站在台上,却偏头直接望向沈爰所在方向。
他的眼神并未停留太久,只是隔空看着她,若有若无勾了下唇。
沈爰直接伸胳膊,对他竖了个大拇指,抛了个可爱的媚眼过去。
之后有个全体保研生上台和校领导合影的环节,易慎和沈绰一出场就是焦点,两人都是衣架子,把学士服传出了别样的俊美味道,并肩走上台。
台下好多女同学都忍不住被惊艳。
两人靠边站,摄影师阻止大家站好位置。
调整位置的时候,沈绰往身边瞟了一眼,小声“靠”了一句,指着他学士帽侧面夹着的那枚小熊发卡,急了:“你个死东西,我妹妹的发卡凭什么在你狗脑袋上。”
“学士帽尺寸不合适,容易掉。”易慎目视前方,连眼神都没给他,面不改色气人:“圆圆亲自给我夹的。”
冷淡着一张帅脸嘚瑟,最是气人。
沈绰:…你怎么还没死。
你再不死我快被气死了。
隔了几秒,摄影师撮合大家:“好了要拍了!大家都笑一笑!!”
易慎在这个时候诡异地露出一抹笑,看着镜头,却对身边人嘲讽:“嫉妒了?”
“求我,好心借你夹几分钟。”
沈绰:滚吧你!!
…………
毕业典礼结束,所有毕业生流连在学校各个地方合影留念。
今天的校园似乎只属于学士服翩飞的他们。
沈爰和易慎在操场找了个阴凉地方坐着。
刚下过雨,今天并不晒,坐在外面舒适惬意。
沈爰从包里拿出一个丝绒盒,递给他。
易慎喝了口冰水,睨了一眼,“什么?”
她塞到他手里:“你打开看看不就知道。”
易慎单手挑开盒子,躺在里面的一对蓝宝石西装袖扣在阳光下闪烁。
他忽然想起什么,猜测:“……皇家蓝?”
沈爰眼睛顿时亮了,没想到他会记得,使劲点头:“对!就是皇家蓝。”
“这是一对用皇家蓝为主石的袖扣,是我设计的,你可不知道,我偷偷谋划制作了一两个月呢。”
“算是毕业礼物吧,”她盯着那对袖扣,“因为你冬天过生日的时候我们还没交往,你也不告诉我你的生日。”
“现在补上了。”
“我生日没什么好过的,不过是在福利院被捡到的日子。”他说。
“生日不用非要是真的生日。”沈爰靠在他肩膀上,双腿晃来晃去的,“生日的意义是要找喜欢的人一起借机庆祝。”
“懂了。”他回应。
沈爰从盒子里摘出一枚,在阳光下打量这颗神秘深邃的蓝宝石,“你之后做工作室,肯定有不少要出去谈合作的时候,那就要穿正装。”
“既然穿西装,怎么能不配一对精致有品位的袖扣呢。”
“以后只要出席重要的场合,就戴上。”
她很认真,“无论你穿的西装多么普通,只要有它们,绝大部分人都不会再轻视你。”
“会觉得的英语本来就很好,所以之前没有急着去考。
她没有违背和奶奶的约定,经过一年的努力,沈爰的专业成就足够夺取学校保送的对外交流留学名额,等雅思成绩下来,她把所有材料递交,拿到offer,大二就要去RCA(英国皇家艺术学院)了。
对于留学这不远处,停着一辆昂贵的轿车。
戴着白手套的司机眼见着自家小姐进了单元楼,回头问坐在后面的彭芹,“太太,需要我联系小姐吗?”
彭芹正襟危坐,眼前仿佛还映着孙女牵着陌生男人的羞赧模样。
她早就察觉到孙女的异样,一查果然……
彭芹身姿如鹤,脸上虽刻着皱纹却毫不输气场,表情平淡,辩不出喜怒,盯着那单元楼门,足足静了两分钟才缓缓开口。
“回家。”
…………
房门被打开,两人几乎是推搡着对方进了家。
随着“嘭!”一声重重关门,门内的两人急切地贴在了一块。
夏天衣服薄,只隔着一层布,肌肤之间分秒擦出火花。
易慎把人摁在门板亲,嘴唇顺着她的下巴往下,在她细腻的脖子反复折磨。
沈爰偏头迷迷糊糊地说:“嗯…洗,先洗。”
夏天一出门就有汗,才不件事,虽然沈爰黏易慎,一想起就舍不得到掉眼泪,但他却从始至终支持她去。
时间两个人还有很多,但是好的机会,必须牢牢握在手里。
去皇艺进修珠宝设计,也是她一直以来的目标。
他不能耽误她。
于是两人约定各自努力,短暂分别为的是与更好的对方相拥。
而且网络发达,随时都可以联络,易慎也答应她抽空就飞过去陪她。
想到马上就要异国,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更加宝贵。
各种元素叠加,一向宽容大度的沈爰大小姐也开始小心眼起来。
这天下午,两人刚窝在家里“温存”完,易慎傍晚有个局,去参加聚会。
沈爰还窝在沙发里不愿动弹,易慎洗完澡换了衣服,这就要出门。
沈爰知道那场子里少不了女生。
她窝在沙发里,盯着他弯腰换鞋时的侧脸,半天没说话。
下一刻,她踩着地板小碎步子凑过去。
易慎刚直起腰,胳膊被她拉住。
沈爰把自己的卡地亚女款钻石手镯取下来,然后套在了他的手腕上。
他敛眸,看着她摆弄自己。
校园里有女生会把自己的发圈套在男朋友的手腕上以表主权。
而这,会比什么发圈杀伤力要大得多,为什么?
因为这会无声告诉其他女生,易慎这个人不仅有主了。
而且还是个小富婆。
看谁不自量力的敢来招惹她的所有物。
易慎漆黑的丹凤眼专注,睨着她一脸在意的神色。
瞧瞧,小嘴撅得快能拎水壶了。
他唇线微动,越来越想笑。
等她完成一连串动作,还没说话,被面前的男人一把拉进怀里。
沈爰往前踉有吗?”
“还好他没怀疑我,这伤好之前我怕是都得跟你在家了。”沈爰说。
生窈问:“所以买房的事……你打算跟他说吗?”
沈爰摇头。
生窈叹气,“我就知道。”
生窈使劲抱住她,摸着沈爰的头,“没事啊,还有我呢,你就踏实在我家住着,谁都别想再烦你。”
沈爰莞尔,即使内心一片枯败,却依旧被好友暖到了。
…………
与此同时。
今日,沈知松与几位好友约在茶房叙旧。
茶艺师在房间里为他备茶,沈知松坐在位置里正翻看着书。
这时候,他的司机兼助理走进来,靠在沈知松身边说:“沈董,有位祁先生想见您一面。”
沈知松翻书的动作一顿,捻了捻胡子,“……右耳刀的祁?”
一步,鼻息被他身上熟悉的淡香充斥,伴随着厚重的安全感。
易慎把她揽进怀里,嗓音沙沙的,语气不温不淡一如往常:“至于么。”
沈爰刚想反驳,见他俯首过来。
她以为这人要亲自己,没想到他一偏头,把脖颈凑到她唇边。
一靠近,沈爰的嘴唇直接贴到他脖颈上。
温热的唇瓣感受着他跳动的脉搏。
易慎拿着最能蛊她的低声伴着笑意,削去距离,贴在她耳畔缓缓来了句——
“来,盖戳。”
“往这儿嘬一口,不比手镯管事儿?”
第 46 章 RoyalBlue
RoyalBlue:46.
炙热的夏天是属于所有年轻人的。
不同于其他暑假,今年假期沈爰恨不得把所有时间都挤出来,跑到易慎身边待着。
虽然大部分时间都是两个人对桌而坐,各忙各的,她准备她的雅思,他弄他的工作室。
但沈爰无比陶醉于两人这样一起努力的氛围,无论做什么都有干劲。
跟易慎在一块的时间久了,沈爰学会了不少技能,比如做些简单的菜,解决生活里各种突发情况的方法。
上次跟他去菜市场目睹社区大妈砍价,兴奋得沈爰演练好几次,这回跟易慎去买菜,挑完菜一结算,她直接搬出大妈那套必杀技。
一套砍价抹零取整的连招顺嘴出来,沈爰得意洋洋,双手叉腰。
像只斗志昂扬的小鸟。
举着手机刚要扫码的易慎愣在原地,偏头看她,半晌,颇为荒唐乐了一声。
……
两人提着袋子走在回家路上。
正是夕阳落下时分,地面还留有炙烤过后的余温,把空气都烧出了肉眼可见的波浪。
“最后还是卖起他的脸,叫他跟自己对视,她抛去了所有廉耻心,“你不想跟我……吗?”
易慎没忍住,笑了,“什么时候胆儿这么大了?”
抱着人往里面走,薄纱裙摆缠绕着易他的双腿,易慎埋在她颈窝嗅了嗅香味,只说了一句:“…你还小。”
他哪儿舍得。
话是好话,就是不在她的满意范畴里,被放到沙发上时,沈爰一把将人推倒,翻身而上。
“小什么小,说得你好像很大一样!”
她劲儿那么小,就算骑着自己也能轻易推开,但是易慎不反抗,他单臂枕着头,好像有种任她宰割的悠哉。
他的吊儿郎当也“激怒”了沈爰,她一瘪嘴,上手就拽住他的衤库头,力道很大。
易慎闷哼一声。
“沈圆的,不是还剩下一些吗?”
自从生日开了窍,吃过肉的易慎就完全不收着渴望,有时折腾得她一天没怎么下过床。
沈爰倒也享受,吃过一次蛋糕,她彻底发掘了自己身体的本性,二十年被规矩束缚形成的矜持一夜被击碎,他把壳子里那个生性放肆大胆的她牵了出来。
她喜欢做那种事,却也常常受不住易慎这身板和牛劲。
妈妈给她的那一大袋子T迅速被两人消耗,只剩下一点点了。
易慎听她这么问,直接拿出一盒,大庭广众下给她看,“跟你那个不一样。”
“螺/纹的。”
看着包装上对螺/纹款的宣传语,沈爰脸扑得一下红了。
“都试试。”易慎低头,凑近用一板正经的语气说最浑的话:“万一你更喜欢这种呢。”
下一秒,沈爰的拳头还没招呼到他身上,易慎捞起地上的果蔬袋就跑。
她不满地喊:“易慎!”
易慎跑慢几步,停下,有些无奈回头。
两人隔着几米距离对峙,片刻,瞧见她又把脸蛋鼓成个气球似的,他叹了口气,只得慢悠悠折回去。
沈爰撅嘴,对他伸手,“怕被我揍就不牵我了?把我撇下了?”
“哪敢呢。”易慎腾出一只手,牵着她,继续往回家路上走。
她贴着他走,握着他大手,用指尖使劲硌他的肉,警告着:“易慎,跟你讲认真的哦,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们闹多大的变扭,你都不能放开我的手。”
“就算是吵架,也要牵着手吵。”
小公主又在训犬了。
易慎非常听话地点头,虽然吊儿郎当的,慢悠悠回:“放心吧沈小姐,只要你不撒开我,我死都不放手。”
沈爰哼了一声,晃着两人相握的手,“我怎么会。”
我喜欢你还来不及。
结束这个话题,易慎毫无征兆地又来一句,“吃饭前先试试新买的这个?”
沈爰:“……”
易慎!大色/胚!!
一说到做那事,两人回家的步速都快了起来。
沈爰被他牵着往单元楼走,眉眼垂着藏匿羞赧和期待,贴着易慎加快步子。
两人牵着手快速钻进单元楼,一场傍晚饭前的缠绵即将揭幕。
楼门要。
易慎一向尊重她,也有十足的耐心,直接把人抱起来往浴室走。
“一起。”
热雾缭绕,沈爰每每总是在这时被他完全支配,好像受了蛊惑,他说什么,她就会不受控制地照做,并乐在其中。
他借走了她的手,再多缱绻烂俗的诗,都比不上真正/月几/肤相贴的无声传达。
后背贴着冰凉的瓷砖,雾气模糊了眼前,沈爰眯着双眸,透不过气。
他把她放到洗手台上,带着一身水汽出去,立刻又折回来。
易慎双手拆东西,重新与她/口勿/在一起。
……
连头发都没有吹干
沈爰陷入柔软被褥。
易慎睥睨着,痴迷着望着她。
此刻的沈爰通体像块炙热的白玉,价值连城,绝无仅有的宝贝。
娇嫩又刺眼。
浴室的热还让她燥着,沈爰呼吸间灵动,像诡白的山峦。
t/o/y还摆在床头柜,易慎拔掉线。
方才在浴室,他照旧做了回俯首的野狗,此刻万事俱备。
t/o/y和新买的异型,这组搭档是第一次上阵。
易慎从柜子里抽出一套白色丝袜,扔在她身上。
沈爰摸上丝袜滑腻的质感,心里骂他一句。
怪/癖。
……
时钟迅速旋转,像是得了致幻的病症。
气息鼓动的房间突然闪出尖锐。
易慎表情怔然,立刻停下。
沈爰剧烈呼吸着,声音颤抖,“怎…怎么了……”
易慎俯身,抹她的眼角,忍得额角爆着青筋,“眼泪都快洗脸了,再继续我跟疯狗有什么区别。”
说完,他起身。
没想到,沈爰突然拉住他。
气氛里消弭的火热瞬间再度扬起。
她咬着颤,解释:“有时候女孩子掉眼泪,也不就代表是疼呀……”
“不是只有疼,才会掉眼泪……”
易慎缓缓挑眉,眼底又烧起了新的骇浪。
他回来,宽大身影笼罩她,俯在她耳畔。
“圆圆…了?是么。”
“宝贝儿,对着我说一句。”
“说你……”
…………
晚饭的时间被无限期延后。
两人相拥而枕,即使都没了力,还是会再小声畅聊的途中亲昵蹭着对方的鼻子,时不时再啄两口。
易慎睡了,眯一会儿他起来做饭,沈爰也酝酿睡意,就在这时候,枕头下的手机振动起来。
沈爰看见来电人,吓了一跳,翻身悄悄接通,嗓子还哑着:“喂,奶奶,怎么啦。”
对方连前缀都省去了,带着忍无可忍的愠怒。
“沈爰,你还要在别人家里待多久?”
“滚回来。”
沈爰脸色煞白,浑身血液瞬间倒流。
…………
想到当她和易慎还在…的时候,奶奶就已经得知一切,在家等着给她打这通电话的时机。
只要一想到这个,沈爰就羞臊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沈爰回到爷奶的府邸,别墅一楼留着灯,她咬着嘴唇,很难想象即将会面临什么。
客厅里只剩下彭芹一人,她坐在中式红木单人椅上,坐在丈夫平时坐的位置。
意味着,她所言所作都代表的是沈家。
沈爰换了鞋走进来,对上奶奶锋利目光的瞬间就躲开了,声音细小:“…奶奶,我回来了。”
彭芹的目光始终清凉,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并未露出羞辱她的神色,“过来。”
“到我面前站好。”
沈爰低着头走过去,站在她面前。
彭芹盯着她,“我什么时候教育你,窝窝囊囊地站着了?”
听到这句,沈爰把身板挺直,头抬起来。
沈爰一抬头,彭芹看见了孙女脖颈上的嫣红痕迹,愠气一瞬激发,气得她啪地握住了木椅扶手。
沈爰眉头抖动,坚忍着畏惧。
“好…”彭芹深吐了口气,问:“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沈爰眨动眼,紧张着,却没回答。
“不知道?”她皱眉,年迈的嗓音透着抖动,“还是不觉得自己错了?”
她咬紧了牙关,半晌,回答长辈:“奶奶,我是正常恋爱。”
彭芹呼吸的胸脯更深了,她点点头,气得想笑,招呼一侧陪同的保姆:“请戒尺。”
沈爰瞬间颤了眼睫。
保姆担忧地看了眼沈爰,转身进了书房。
长七寸六分,厚六分的戒尺刻着经文,彭芹手持戒尺,站起来,“伸手。”
沈爰双眼见红,艰难地把伸出双手,手心向上。
彭芹绕着孙女一步步走,一步步训斥:“谈恋爱,不与家里知会。”
“该打。”
“啪!”一尺落下。
手心剧烈的,火辣辣的疼痛袭来,传遍神经末梢。
沈爰顿时涌起欲要干呕的生理不适。
“对方不明底细,家教缺失,门不当户不对,明知是家人不满意的对象,偏一意孤行。”
“该打。”
“啪!”又是一尺。
双手的指尖神经性颤抖,沈爰频繁眨眼,试图缓解痛感。
即使疼得要么,她偏是一句求饶不说。
彭芹看着这样顽固不化,像着了魔似的孙女,满眼的不可置信与失望。
最后,她指着沈爰,忍着不愿说出狠心批评的话:“不知羞耻,你才多大,还没有婚约,就跟他…”
“沈爰,我沈家教你的礼义廉耻,你都喂了狗吗?!”
“你照照镜子,像什么样子!”
沈爰终于在这几句的打击下,掉了眼泪。
“不是很倔吗?”彭芹呵斥她:“把手伸好!”
她重新把带着血红痕迹的掌心摊开。
“啪!!”
挨下第三尺。
打完三尺,彭芹坐回去,气得眼前发晕。
“圆圆。”她抚着胸口,让保姆去给自己倒杯水,语重心长:“我今天不打你这三板子,今后你爷爷只会罚得更狠,让你更没有脸面。”
“你以为,是我一直在刁难你们几个孩子吗?”彭芹盯着簌簌落泪的孙女,眉头就没有松开过。
“你爷爷就会当好人,黑脸白脸,这么多年了,我一直给他沈知松当那个讨嫌的黑脸!”
“礼义廉耻,规矩章法,哪一条不是沈家人代代传下来的,跟我这个外嫁进来的有什么关系?”
“木已成舟。”她收回激动的情绪,镇定下来处理:“这个人,你是不得不带回来了。”
“你不会是想不告诉我们,这么藏着跟他谈一辈子吧?”
沈爰垂眸,万般委屈,摇摇头。
“没有我,你估计都不敢站到你爷爷面前。”彭芹说。
“但是你要清楚,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见到大名鼎鼎的沈知松。”
“也不是随便一个玩玩的小男友,都可以进沈家的门。”
“我了解你,所以我自动把他当成你想过一辈子的人。”
彭芹喝了口水,想了想,“让他买套房。”
沈爰倏地抬头,“什么?”
“我不要求他买咱们这个别墅区的房子,他也做不到。”彭芹笑了一声,似乎根本不把易慎放在眼里,“我知道他有能力,是青年新秀,短短时间挣了不少钱。”
“咱们别墅区的对面新起了一个楼盘,就要那儿的房子,大小格局不限。”
“让他买下来,填你的名字。”
沈爰眼神剧烈震颤着,不敢置信,“这样,这样你们就能同意…”
话没说完,被对方打断了。
“这,是他踏进沈家的敲门砖。”彭芹说明白。
一套房子,他才能见到沈知松。
才刚刚有资格,站到她爷爷面前。
轰然——
沈爰半边身子都撑不住了。
因为坐落的地界很黄金,就算是新起的定位不算高奢的小区公寓,随便一套小房子也要百万上下。
易慎才刚刚开始挣钱积攒…
他必须要卖掉工作室加上积蓄,才能勉勉强强申请到贷款……
那样一来,他就什么都没有了。
沈爰哭着摇头,只觉得面前的亲人那么残忍,抽噎得像只困兽:“奶奶……”
“奶奶。”
“您不能……”
彭芹审视着浑然崩塌的孙女,“你知道,他办不到。”
“沈爰,他还太弱。”
“他进不了沈家的门,你们就不能继续。”她说,“如果你非要继续和他来往,你爷爷曾经在商场的手段,你是听过的。”
“这小子,创业刚开始吧?”
彭芹没有再与她多说,起身上了楼。
沈爰攥紧了拳头,手心撕裂般的疼痛已然盖不过粉碎般的五脏六腑,她憋红了脸,急促喘着,呼吸困难。
半边身子都麻了。
偌大的客厅只留她一人,奶奶走后,沈爰浑身脱力,跪倒在客厅。
桌子上的戒尺高她一头,像永远压着她的巨山。
沈爰滚烫无助的眼泪温暖不了沈家冰冷的大理石地砖,她攥着受伤的手,哭着捶打了下地面。
她从未有任何一个瞬间,这么希望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女孩。
一个什么都没有的,普通女孩。
…………
沈爰跑到生窈家躲着,谁也不见,主要是为了躲易慎。
那天之后易慎睡醒发现她不在,打来电话,沈爰撒谎说生窈失恋了急需要她安慰,所以这几天她都要住在生窈家陪着朋友。
她的谎撒得自然无痕,易慎也没多怀疑。
两姐妹卧室里,的这一宿,沈爰睡得沉浸。
…………
沈爰是闻着清风中的皂香醒来的。
昨晚淌了太多生理泪水,睡一觉起来双眸都肿得有些睁不开,不知道的以为打了一晚上架呢。
沈爰揉了揉还酸的眼睛,睁开眼,瞧见了易慎卧室随风飘的窗帘。
阳光正好,不知道几点了。
身旁已经没人,沈爰摸了摸床单,没有残存的体温,估计起床很久了。
她盯着天花板,泄气,不满地把刘海吹了起来。
这人昨晚那么卖力……竟然还早起得来。
沈爰稍微动弹了一下,“嘶”的一声躺了回去。
不行了……快要散架了。
拜他所赐,她昨晚头一次知道原来…
都是头一回,凭什么他那么游刃有余!!
沈爰撩开被子,看了眼,连脚背上都落着一枚梅花。
她忍不住心里骂了易慎一句:变态!
沈爰撑着腰酸腿疼翻身下床,本以为正常行走没问题的,结果双脚刚沾地,往前迈了一步,因为酸痛腿窝一软,她直接双膝栽倒,跪在柔软地毯上。
摔出轻轻闷生窈找来了医生给她看手,上了些药,因为是夏天太闷热,就没有裹纱布。
生窈小心翼翼捧着她的双手,看着沈爰手心血红的抽痕,心疼得眼睛都红了,“你奶奶什么人啊……怎么下这么重的手……”
她的宝贝闺蜜本来就怕疼。
沈爰脸色苍白,露出苦笑,“我家的家法,以前二哥也受过,比这个还狠呢。”
“你说你谈个恋爱,怎么这么不顺坦。”生窈叹了口气,“易慎是清贫了些,但只是一时而已啊!你沈家出这么多优秀人,难道一双惜才的慧眼都没
“是。”
“那位先生说,他叫祁醒,您的小辈。”
还没等沈知松说话,那人已经无视礼节自己走了进来。
“沈董。”嗓音低沉,透着点散漫。
他走进来,咱们爷爷这一辈,祁家才发家,而我们沈家是祖上富足,在当年守旧的社会观念里,还是有本质区别。”
沈爰猜到了什么,试着说:“所以……爷爷的长辈不赞同他和那个奶奶在一起,反而咱们奶奶是……”
沈逾点头:“我们的奶奶,才是沈家祖上挑中的儿媳,是最好的选择。”
她抿着茶水,抖动眼睫,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爷爷试快。”
沈知松把书放下,眯起眼睛审视。
这滨阳,到底藏了什么事,让祁家人一趟又一趟的来人,又无功而返。
这次,竟把长孙都差了过来。
第 47 章 RoyalBlue
RoyalBlue:47.
沈爰找各种理由不见的第七天,易慎察觉到不对劲了。
他不是死缠烂打的人,感觉到她绝对不想见面的态度,易慎就不强求了。
因为两人并没有发生什么矛盾,所以易慎闻到了异常的苗头,并推断——她不见他的原因,应该不在他身上。
经过周密的思忖,易慎转而找上了沈绰。
易慎问到了他的位置,走进台球室。
台球室吸烟自由,他高耸身子绕过烟雾缭绕,从无数娱乐着的人身边擦过,目的性赫然明显。
路过球杆架,易慎顺手抄起个球杆,走过某一桌顺走个巧克粉,一边走向沈绰,一边把自己的球杆磨好。
沈绰正盘算当下球局,听见有人靠近,抬眼,“皮痒痒了,想挨揍啊。”
“找舅哥叙叙。圆,今儿喝了多少?”
把他的衤库头扯得凌乱,她累了,扑过去整个人压在易慎可怜让人家给你算便宜的。”易慎无情嘲笑。
沈爰幽怨地瞪他一眼,“那也说明我这张脸是有用的。”
他仰头忍了下笑,低沉嗓音憋出抖动:“沈大小姐貌美一张脸就用来菜市场砍价?”
“这让别人听去,不得笑话你。”
“笑话?”想起圈子里那些不学无术的纨绔们,沈爰哼了一声,“倒是尽管问问,他们会不会挑什么菜是新鲜的,怎么货比三家。”
“怕是一点生活常识都没有,去菜市场那种地方也只会被坑蒙拐骗。”
“瞧给你美的。”他轻叱,牵着她走到驿站停下了,“等会儿我,拿个快递。”
沈爰和地上一堆袋子站在原地等着。
易慎把快递从快递柜里出来,原地就拆掉了,纸箱子扔到垃圾桶里。
她瞧着他握在手里走回来。
易慎回来,扯开袋子,直接把手里捏着的那几盒东西扔到袋子里。
沈爰定睛一看,眨眨眼,有些尴尬。
她看他,“我上次拿到家里”易慎单手立着球杆,撑着桌边,瞄了一眼桌面上剩下的布局,“一人玩儿多无聊,加我一个?”
“哼。眼,想先解释一下,“啊,抱歉,生窈她实在是…”
撒谎的借口还没说完,她猛地被面前的男人一把拽进屋子里,下一秒落入他的怀抱。
易慎发狠地把她抱进怀里,十几天的阔别竟让他此刻产生“失而复得”的错乱感。
沈爰受宠若惊,以为他要和自己生气呢,没想到却……
她抬头,还没看清他的神色,就被他热乎乎的嘴唇堵了个全。
两周没有亲亲,她渴求已久,双手搂住易慎的脖子,踮脚全力配合他激情的攻势。
碎碎的水声在玄关响起,唇齿交缠,津/液呼唤。
本来有一堆事憋着,最后两人还是先抛下了所有,去卧室滚成一团。
“易慎…”
“易…”
他们都使了全力去配合对方,去讨好对方,让对方舒服,高于自己爽快。
用这样直截了当,甚至有些原始的方法,表达自己灼烈的,不愿放手的爱。
啪嗒。
toy被用到没了电,被易慎无情扔下去。
沈爰趁机爬起来,刚想张嘴,被他逮到。
易慎一手捏住了她的脸蛋,“圆圆,不许。”
沈爰唔唔地说不出话,水雾的眸子透着疑惑,不明白。
这种事是互相的,为什么自己不可以。
易慎把人搂进怀里,爱怜地啃两口她的脖子,“不用这样儿。”
“脏。”
他舍不得。
…………
折腾了四五个小时,房间终于落入安静。
即使开着窗,旖/旎的味道久久散不去。
沈爰枕着易慎肩膀,躺在他怀里,睡得踏实舒服。
不知睡了多久,沈爰迷迷糊糊醒了,感觉自己还在对方怀里,他的手臂一直揽在她腰上。
他倒是撑得住,这么久都没有换过姿势。
易慎醒着,但是陪着她躺着。
沈爰醒来的没有任何迹象,也没有动,只是悄悄把眼睛睁开一条缝。
就因为这样,她直接看见易慎手机正在翻开的东西。
户型图和参考价位。
还是他们家别墅区对面那个新楼盘的户型。
她心跳陡然踩空。
沈爰再也装不下去了,冷着嗓音说:“你在看什么。”
易慎没想到她醒得这么快,刚要把手机藏到一边,直接被沈爰夺过来。
沈爰颤抖着手,拿着手机,问他:“你在看什么,这是什么,你看这个小区的房子做什么?”
易慎锁骨还留着她留下的/口勿/痕,他眸色浓郁,盯着她,尽在不言中。
“你都知道了是不是。”想到奶奶那样刁难人的条件,沈爰双眼热起来,“谁跟你说的。”
“谁说的不重要,问题是,你没打算告诉我。”易慎也坐起来,握住她的手,手心翻过来,依稀能看出痕迹的伤摆在两人面前。
他眼底划过凄意,“你都为我挨打了,我为你买套房又算得了什么。”
“你疯了。”沈爰打开他的手,怒火上头:“买了房意味什么你不知道吗?你把所有资产投进去,勉强交一个首付,然后呢?工作室呢?你规划好的未来呢?”
“别跟我说什么重头再来,手无寸铁地重来有多难你比我清楚!”
“易慎,你聪明二十多年,怎么在这个事上犯傻!”沈爰说到这,把难听的下半句吞进肚子里。
而且就算你照做了,我家的那些人就一定会同意吗?
“我犯傻……?”易慎掀眸反问:“我不犯这个傻,难道还等着你跟我提分手么。”
那个词戳穿了着反抗过,但他不能叛离自己的家族,最后还是和我们奶奶结婚了。”
沈逾看了眼腕表,楼上动静也小了,招来保姆说:“煮些消火降气的汤,待会儿给二老送过去。”
“祁家的那位奶奶,爱而不得,也接受不了我们爷爷最后选择了家族没有选择和她远走高飞,含恨自尽了。”
沈爰惊诧,更是说不出话了。
那么年轻就……
“人走得太突然了,祁家人怀疑存在谋杀嫌疑,要求尸/检。”他说。
她凑过去,急着问:“然后呢?”
沈逾摇头,“是自杀没错,但问题是,检查发现她已经怀孕三对着沈知松虚虚鞠了一躬,以表敬意。
祁醒,霄粤湾首富祁家的长孙。
如果要让上流圈那些人知道了,定会震惊四座。
他抬头,一双锋利的丹凤眼骇人,却又时常含着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
像只将圆滑与凌厉结合得浑然天成的狡猾狐狸。
“沈董。”祁醒直达主题,无奈:“我们也实在没办法了,才叨扰到您。”
“在滨阳办点事,还是找您效率最沈爰的心,瞬间崩溃。
“我家根本不缺那套房子。”她掉了眼泪,嚎啕:“他们根本就无所谓!他们的目的就是想让我放弃你!让你也放弃我!”
易慎阴沉着脸把她拽进怀里,沈爰的眼泪浸湿他胸膛。
“没用的,我们拼尽全力也没用……”她悲哀上涌,她泣不成声。
“我不能看着你……背弃李枫他们。”
“你们计划好的,那么美好的未来……不能毁在我手上……”
“我们不是说好了,绝对不耽误对方的前程吗……”
沈爰的指尖嵌入他的皮肤,直到抠出了红痕,她已经语无伦次,抽噎道:“易慎……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易慎忍着她所赐给他的疼,只会抱得更紧,下巴搁在她头顶,在沈爰看不见的地方,赤红了眼梢。
他已经做出选择了。
他拍抚着她的后背,“没事儿,圆圆不哭,交给我。”
“我说过,我会努力。”
沈爰哭得更凶。
她不能。
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易慎为了自己,耽误了自己,耽误了伙伴们。
…………
哭得半条命都快丢了,沈爰肿着双眼回家,她回的是爷奶的府邸,打算再尝试劝说奶奶一次。
没想到大哥今天也在。
沈爰换了鞋,刚要叫人,这时听到楼上爷爷书房位置传来剧烈的争吵声,伴随着一道砸东西的声音,清脆刺耳,像是把哪个青花瓷摔了。
“沈知松!我跟你几十年了!”
“到老到老了!你还是忘不掉她!”
“你把我放在哪里,你让外面的人看我一个老太太的笑话是不是?!”
“哎呀,你又闹什么!我哪里又让你不满意了?”
“人家找我是有别的事,你干什么又,摔摔打打成何体统!”
她捂嘴,不敢出声,蹑手蹑脚走到客厅,在大哥身边坐下。
沈逾坐在茶盘前,云淡风轻地斟茶,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淡定得吓人。
沈爰小声问:“……哥哥,又怎么了。”
爷奶这半年吵架的次数都赶上之前十几年的量了。
奶奶大气端庄,操持家里,爷爷也听她的,两人默契十足,从来不争吵。
“想知道?”沈逾看她一眼,伸手用指关节蹭蹭她哭肿的眼角,“又掉眼泪,不怕毁眼睛?”
沈爰抿抿嘴,悻悻笑了下,心里苍茫。
知道妹妹心情不好,这个时候聊些别的也可以分散她的注意力,沈逾说:“记不记得上次,你在宴会听说了霄粤湾的祁家人来滨阳的事。”
沈爰记忆力很好,点头。
“我之前跟你说,是早些年的生意对手,其实不是,祁家的生意都盘踞在东南区,近年伸手到了港区。”
“不怎么到北方。”
她问:“所以?他们到滨阳来做什么?”
“这个我没有调查清楚,”沈逾扶了下眼镜,“不过这个祁家和我们家的渊源倒是有一些。”
“你还记得之前,爷爷没有知会任何人独自去了霄粤湾,奶奶生了气。”
沈爰继续点头。
跟我们家有些像,都是家族意识很强烈的一群人。”
“只不过他们家发家比较晚,但没有我们规矩这么严格,也是人才辈出,脉系庞大。”
“个月了。”
嗡——
沈爰耳畔一阵耳鸣,难以置信,这些太脱离现实的事竟然是他们家真实发生过的。
“那个奶奶当时是家里唯一一个女儿家,这样没了,祁家上下群起愤之,杀了咱们爷爷的心都有。”
之后的事沈逾没有再说,把结论率先给她:“所以霄粤湾祁家,和我们,有世代的家仇。”
“三代过去撑的撞他车?
司机看到易慎的脸时,略有怔愣,他看看易慎,又看看自家老板。
你还别说……
这两位的眉眼……竟有七成像。
瘦脸挺鼻,尤其是那双生来锋芒的丹凤眼,如出一辙。
只不过祁醒的气质更狡猾纨绔些,眼梢虽锋利,但内里总是含着意味不明的笑,像无时无刻在戏耍他人。
而易慎,从内到外表里如一的冷淡疏离,把这双丹凤眼的攻击性放大到极致。
“不错啊,你这车。”祁醒完全没理会他的排斥,莫名满意。
看来他祁家人,骨子里就是争气的种。
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机车,耸肩,“如你所见,我撞了你的车,我全责。”
“你想我怎么赔,我都答应你。”
易慎审视掏空积蓄买房了,和伙伴们的工作室能继续做下去,等祁家人都到达滨阳,会找到好时机与易慎相认,届时他有了强悍的背景,未来创业也不怕被人恶意打压了。
她和二哥也不会再因为恋爱这件事吵得不可开交,爷爷奶奶也不会再为她操心,她去英国,仇恨早就没那么明晰了,不过并不代表就能来往,最好是王不见王,不要有任何交集。”
“死去的人才最难忘。”沈爰叹了口气,“所以她永远占据爷爷的心,奶奶再怎么尽心尽力,也只能得到一个相敬如宾的丈夫,得不到爱人。”
“怪不得爷爷去霄粤湾,奶奶那么敏感。”
“嗯。”沈逾本来是要找爷爷谈公司的事,也因为这老两口吵架不得不在楼下等着,“祁家人似乎是要在滨阳找什么人,但来了好几次都没找到,这次上门找到我们爷爷,想请爷爷帮个忙。”
“爷爷对祁家人的态度真算是百依百顺,奶奶这不就生气了。”
沈爰双手托着脸蛋,耷拉着眼,“嗯…其实能理解吧。”
“爷爷真讨厌,心里有人怎么还能娶奶奶。”
“各自在正确的轨道上运行,才是沈家人的命运。”沈逾笑笑,对长辈的故事不予评价。
她偏头,捕捉关键:“所以呢?”
“祁家到底在找什么人?”
第 48 章 RoyalBlue
RoyalBlue:48.
面对妹妹的疑惑,沈逾头一次没有给出答案。
他轻慢摇头,放下茶杯:“祁家人对此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没有查清楚,可见这事儿对他们非常重要。”
“神神呼呼的。”沈爰瘪嘴。
兄妹俩聊天这会儿功夫,楼上的老两口终于消停下来,估计又是气得谁都吃不好睡不下,沈逾劝说她一句:“不管你找奶奶有什么事,都明天再说吧,今天她应该是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沈爰赞同,她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去撞枪口。
…………
马上就要准备出国,”沈绰冷笑一声,“少废话,找我干嘛。”
鬼才信他这种人会特地过来陪玩。
“圆圆最近不见我。”易慎直接说。
他能对沈绰开口,想来也实在遇到困难了。
“不见你?”沈绰想笑,也真的笑了好几声,幸灾乐祸:“烦你了呗,那不正常,就你这种的。”
“我们没有吵架。”易慎折了下眉心,审视沈绰每一寸表情,“你知道为什么。”
沈绰想到妹妹手上那两道抽痕,不再嬉皮笑脸,瞪他一眼。
他立起球杆,严肃道:“有时候我是真不明白,你到底有什么好,让我妹妹那么护着你。”
易慎眼眸闪动,确定,沈爰不见自己果然是外部原因。
“说清楚。”嗓音变低。
沈绰不怵他,指指台球桌,“赢我,就告诉你。”
他的台球技术是多年累积下来的,有绝对的自信,这次就是要狠狠搓他的傲气。
易慎瞄了一眼桌面,突然说:“台球玩的是脑子。”
沈绰:“?什么意思。”
他抚摸着手里的公用球杆,丈量性能,牵动唇角,“意思是跟我比脑子,你还差点儿火候。”
沈绰:!!大话别他妈的说太早了!!
…………
躲了易慎整整两周,沈爰的手伤终于好了,只留下淡淡痕迹,不疼了。
找他那天,她特地在手心打了一层遮瑕,不认真看根本就瞧不出异样。
两周不见,她思念成疾,恨不得飞奔到他面前。
沈爰站在电梯里有点担心:希望他别因为这两周的避而不见生气。
易慎房门的密码是她的生日,沈爰熟稔输入,同时听见门口有动静,好像是听见自己来了,易慎到门口来接。
门锁应声打开,里面那人直接开了门,隔了两周的时间,两人再次对视,上次见面,他们还在这件房子里变着花样的,荒唐地做了很久。
他如往常淡着脸,沈爰眨眨她打听过,皇美的课业活动还是十分繁忙的,而且还要抽空自己做设计参加各种比赛积累履历,大概是很少能回来。
所以沈了人。
易慎摘掉耳机,回头瞧见她,“什么时候来的。”
想去握她的手,却被她躲开了。
沈爰环胸,胸口堵闷,“那天我跟你说的话,你都当耳旁风吗?”
“这房子不许买,你敢打这主意我就跟你没完。”
“圆圆。”易慎听见她断然的态度,眉宇也压了不少,漆黑的眼死死攫着她:“我们得谈谈。”
…………
两人转到沙发去坐,沈爰听着他那个意思,“…你已经决定了。”
就是头破血流这个房子他都要买。
短短半年,充斥着两人各种缱绻与幸福的小公寓,此刻静得吓人。
只有挂壁钟表哒哒哒地旋转齿轮。
落地窗外隐去阳光,一层接一层的乌云罩住了叶的绿,黑青色不合时宜在本阳光明媚的时间段染遍了整片天。
地面还蒸腾着热气,风却凉飕飕的。
“李枫他们都在等着你带领他们创业。”
“成员,资金,人脉,你现在全都有了。但你却要因为…功亏一篑。”
“易慎,如果你真的成为背弃伙伴的人。”她背后窗外乌云密布,鼻骨阴影打在脸蛋上,眼神清亮又严肃:“我会对你很失望。”
这样一句话仿佛推动了云堆对撞,雷鸣欲裂,压得人难受。
遇到困难时,人总是容易在艰难抉择中走入窄巷。
雷暴即来,易慎此刻掀眸,赫然的决绝更具有攻击性,“你没懂。”
“我不能没有你。”
一辈子很长,事业可以从头再来,他可以献出所有利益挽回同伴但在这个节点,他选择沈爰,不加犹豫。
什么后果他都能承担,唯独接受不了…没有她在身边。
两人认识到交往一年的时间,第一次出现了谁都不能让步的矛盾。
他们面对面对视,透明的空气中仿佛有一堵无形的墙,隔着所有。
对彼此的爱,竟成了斩断红线的利刃。
…………
与此同时。
别墅顶端雾锁烟迷,彭芹站在自己的书房里,看着窗外的庄园花圃,花卉们在暴雨前的风中摇曳着。
虽步入老年,但她的体态依旧像年轻时候鹤立笔挺,单薄的身影站在窗前,显出几分倔强寂寞。
彭芹举着手机,接到了远在欧洲的儿媳的电话。
婆媳二人已经太多年没说过话了,此刻竟还能正常沟通,氛围不算太紧绷。
彭芹盯着窗外,说:“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让我当这个恶人。”
“我嫁到沈家真是悲哀。”
“哈哈,妈妈,别这样说嘛。”周云雁打趣的话过来:“您只是嘴上说,其实这就是您最理想的状态不是吗?”
她太了解婆婆了,比起感情,婆婆更注重获得一份无人能及的地位和身份。
彭芹冷哼一声,告诉她:“你说的那些,我一字不落地告诉圆圆了。”
“你倒好,最后落得一个好妈妈的形象,让我跟我孙女平生嫌隙。”
欧洲小院,周云雁盯着楼下院子里弯腰浇花的丈夫,懒洋洋靠在窗边,柔媚的目光悄然流露几分锋利。
她勾唇:“圆圆怎么反应的?”
“你觉得呢?”
“我看她那个悲痛欲绝的样子,恨不得是想跟我断绝祖孙关系。”
“哈哈您就放心吧,不会的,圆圆很爱您,怎么舍得呢。”
这半年沈爰和易慎的所有动向,远在欧洲的周云雁掌握得一清二楚。
沈爰绝对想不到,让易慎给她买一套房子作为踏进沈家敲门砖这一残忍决策,是她的妈妈周云雁亲口传达给奶奶的。
周云雁叹了口气,迎面享受着傍晚落日的光,阖着眼说:“如果是我和她说,就没有那个效果了呀,妈妈。”
“如果是我说的话,她又要觉得是我考验她什么,那就变成儿戏了。”
“亲手拆散自己女儿的感情,你这个当妈的脑子里想什么,我真是猜不透。”彭芹埋怨她。
周云雁笑笑,“妈妈,这次您就听我的吧。”
挂了电话,她环胸倚在窗边望着远处,想象着女儿又要哭成个泪包子的模样就心疼,叹了声气。
这是她作为母亲,送给女儿的最后一道人生考题。
周云雁把手机放到一边,始终维持着意味不明的笑意。
后续怎么样,两个年轻人会怎么抉择,她并不关注。
因为这道题,无论怎么选,都一定是错的。
…………
在这件事上,两人又没有谈拢,各自都绝对不让步,反而因为这一次谈话把关系闹得更僵硬。
沈爰上了自家司机的车时,暴雨落下,雨锥砸得车窗玻璃都快碎了。
回家后,她瞧见奶奶正在客厅看书,沈爰问候一句,低头换鞋。
彭芹想起方才和儿媳那通电话,故作无意地随口问:“你和那小子怎么样了,可别拖着糊弄奶奶。”
“没有。”沈爰心里的怨懑怕是比户外的暴雨还要汹,她咬咬下唇,最后说:“他在看房子了,奶奶。”
彭芹盯着书的目光略有动迹,最后只是“嗯”了一声,没多作评价。
这场暴雨来得突然,又结束得迅速。
傍晚时分,太阳趁着西落之前露面,给道路雨坑撒上一些碎闪。
房子的问题两人始终无法赞同对方,易慎受不了沈爰一直这样冷落自己,但决定他已经落下,也不打算更改。
等雨停了,他骑机车出去买点菜,打算明天做些她爱吃的讨好一下。
易慎骑着车一溜烟离开小区,小区外马路边停着一辆奔驰。
车里的人瞧见他离开,扶着方向盘的手指点了点,略勾出几分笑意。
本该坐在驾驶位的司机此刻坐在副驾,打量老板的表情,“呃,先生,真不用我来开吗?”
他挂挡,笑了一声。
“坐好了。”
下一秒猛踩油门,车直接飞了出去。
……
易慎买了菜,从菜市场里往外走,他掏出手机翻到李枫的电话,盯了好几秒,最后拨通。
电话响了几秒钟立刻被接起,李枫的声音传来:“喂,怎么了?”
措辞百遍的话,到嘴边出不去。
面对自始至终跟随自己的伙伴,放弃工作室要撤资买房的事,成了易慎最难开口的决定。
理智的人变得糊涂,果决的人如今犹豫。
他握着手机,力度大到骨节都发白,怎么都张不开这个口。
“易慎?怎么了?说话啊。”
“哦对了,工作室的装修队贾明找好了,等你过去确定一下,马上能动工。”
“这次咱们可真是有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了。”
“你打电话到底要说什么?”
尝试坦白再次失败,易慎腮颊发硬,重重吐了口气,“没事儿。”
“打错了。”
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心情紧绷如拉满的弓,易慎走出菜市场。
往机车停靠的地方走去,就在这时,他目光所及之处,有一辆奔驰在狭窄的空挡调转车身,车屁股冲着自己的机车,毫不犹豫地倒车撞了上去。
“嘭!!”
易慎站在原地,稍稍歪头,老神在在看着它把自己机车掀倒。
机车也把奔驰划出不少狼狈的痕迹,一切落在他眼底,像看了场莫名其妙的笑话。
易慎缓缓走过去,盯着从车里慢悠悠下来的男人。
祁醒开车门下来,装都不装,故意为之的表情就摆在脸上,他走到车后面,看了看倒在地上的机车,吹了声口哨。
两个人高马大地男人凑在一起。
司机也颤颤巍巍地下车跟过来。
祁醒扫了眼他的机车,抬眸,绕过陌生人该有的疏离,笑着问:“你自己赚钱买的?”
易慎跟看神经病一样看着他,更烦躁了,“你有事儿吗?”
吃饱了也终于可以和妈妈团聚。
一切都回到了正轨,甚至有了更好的发展。
唯独。
她和易慎再无可能。
飞伦敦前一天滨阳下了场暴雨,是入夏以来势头最凶猛的一次雨。
城区发布了暴雨预警,低洼的街区全都进入了紧急防洪的状态。
晚饭后沈爰坐在卧室里发呆,试图熬过这一夜,然后保姆阿姨匆匆忙忙上来,“圆圆小姐。”
她神色为难,靠在沈爰耳边说:“有个男生想见你,但是太太不让,他又不走…”沈爰顿时站了起来,扑到飘窗往楼下看。
骤风暴雨中,外面的树都恨不得几欲被吹断,而别墅外有一抹骨劲身影,在雨中从未动过。
沈爰双眸刹那洇红,捂上嘴防止哽咽溢出。
“圆圆小姐,太太…让你立刻休息。”保姆阿姨很为难。
这个时候,雨中站着的人突然抬头,目光如炬,往她卧室的方向看过来。
沈爰唰地拉上窗帘,扯着帘子的手紧得发抖。
曾几何时,易慎也这样站在别墅下,一次又一次等下来,他这神闲自若的欠抽样儿,断然:“你故意的。”
“怎么会。”祁醒抬眉,好像很无辜,“小伙子,我的车可比你贵多了,撞这一下我损失惨重喔。”
“你不要诬告,我可是老实人。”
易慎乐出声了,冷得很。
祁醒漆黑的眼里莫名闪着情绪,向他伸手,“认识一下?祁醒。”
“您贵姓呢?”
易慎只觉得这肇事者处处古怪,并没有与他握手,报上自己的名字:“姓易。”
“易慎。”
“你认全责,那就走流程。”
第 49 章 RoyalBlue
RoyalBlue:49.
沈知松从茶会回来,瞧见老伴坐在沙发上看书,听见他回来了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瞧着她挺直的背影,叹了口气,拿着东西走过去。
“行啦,你说你。”他走到主位坐下,给自己倒杯茶水,无奈服软:“都什么岁数了,还闹脾气。”
“我跟你保证,以后绝对不跟那祁家人来往了,成不成?”
彭芹斜他一眼,云淡风轻道:“那是你的事。”
沈知松上下审她一眼,心里无奈得很,把手里夹在透明文件夹里的纸张放到她面前,手指戳戳,“祁家人就是为这个来的。”
彭芹这时候才放下书,看向桌上的东西,她拿起来,翻了几页,原本舒展的眉宇缓缓折起。
“……这个是?”
“祁家人,找的就是他。”沈知松指了指文件。
两位老人对视着爰早早就准备为朋友们一人准备一样礼物,因为有易慎那对皇家蓝西装袖扣的经验,她想到李枫和石济之学长们以后也肯定要陪易慎出席各种活动,所以干脆为李枫,石济之和贾明都设计了一款正装袖扣,只不过选材和易慎的那款不一样,不用宝石,用玉。
她用自己的积蓄买到一整块上好的和田玉,切开做成三副袖扣。
李枫学长为人低调老实,气质淡薄,就要用更精繁的珠宝提升他的整体气场。
而石济之学长和贾明呢,太跳脱,容易给人不靠谱的第一印象,要用简约沉稳的设计压住他的性格。
沈爰拿到三款成品,照旧跑去易慎那里。
如果到时候没有机会再聚在一起,就由易慎转交给他们。
输密码进了家门,沈爰看见易慎戴着耳机坐在电脑前一如既往全神贯注,都没注意到她。
她把东西放到柜子上,蹑手蹑脚凑近他,想跟以前一样从后面抱住他吓他一下。
走到易慎身后,沈爰又看见他在看楼盘,舒展的眉顿时又皱起,使劲打他一下:“易慎!”
她来之前,他还在想办法凑钱,找了各种办法都没办法把买房和工作室两个东西同时保下来。
想事太投入,竟没听见家里进,无声的默契决定在静止的氛围里落下。
彭芹……”
彭芹抬手,示意她先不要说,“我还没说完,三天后你去英国,这几天,抽空和那小子断干净。”
沈爰的心跳骤然踩空,满眼不理解,嘴唇翕动多次,才说出话来:“不是……他,他都准备买房子了。”
“奶奶,您不是说好了……”
“是,之前是打算那样做。”彭芹说:“但我现在改变主意了,可以说,是我和你爷爷两人的决定。”
沈爰挺直的坐姿倏地塌了下去,灵魂都被抽空了,“你们凭什么……”
这样把人耍来耍去的,到底凭什么……
易慎做出那个决定,经历了多少次内心折磨,而他们却……
彭芹看着孙女怨恨的目光,心里很难受,“圆圆,你根本不知道他是谁。”
“我怎么不知道他是谁,没有人比我再了解他了!”沈爰喊。
这是她第一次对长辈这样无礼的大喊,可此时崩溃的情绪让沈爰早已顾不上礼数。
彭芹把资料放在她面前,明明白白告诉她:“易慎,他不姓易,他姓祁。”
“他是霄粤湾首富祁家的二少,祁家找了他二十多年了。”
沈爰翻开文件,看见血亲关系对比的数据,耳畔嗡的一声——如金属对撞,震耳欲聋。
“霄粤湾……”
“祁家……”她嗓子在抖。
祁家人一次次的跑来滨阳……找的就是易慎。
易慎不是孤儿,易慎是祁家人,他本该是港粤区首富的孩子。
沈爰胡乱地翻着文件夹,最后找到了祁家家主夫妇的照片,还有大少祁醒的,他们的照片和易慎的证件照夹在一起。
她用手指抚摸着他的眉眼,对比着,越来越绝望。
像…怎么这么像…
为什么偏偏这么像……
啪嗒一声,沈爰落了热泪,竟笑了,一时间不知是喜是哀。
这就是他的亲人……
他不是被亲人抛弃的,他是被祁家的仇家偷走卖掉的。
彭芹点头:“你大哥也告诉你了,我们家和祁家的恩怨。”
“你爷爷亏欠整个祁家,如果不是法治社会,他当年早就死在祁家人手里了。”
“我们或许对这份恩怨能代代淡薄,但祁家人呢?易慎的亲姑奶奶因为你爷爷惨死,就算我和你爷爷能接受易慎,但是你要知道…”
“祁家人绝对不会接受你,因为你是沈知松的孙女。”
“他们向来睚眦必报,而我们也绝对不会让你去受祁家人的白眼和排挤。”
“祁家人但凡对你有任何一个冷眼,那就是扎在我们每个沈家人身上的刀子!”
“圆圆,你听懂了吗?”
“谁都行,易慎,不行。”
沈爰捏着资料的手泛了白,抬眼,通红的双眼里满含着言语。
她不服,也不愿意放手,不愿服从。
彭芹当然没想过三言两语就能让孙女断掉这段感情,于是不得已搬出了最后一套说辞,“这句话,我原本不想说。”
“你爷爷对祁家愧疚,更对祁家忌惮。”
“你觉得你大哥厉不厉害?就是沈逾那样强大的人,在家族仇恨面前都完全听你爷爷的,绝对避免与霄粤湾的人脉生意来往。”
“你还小,你太小看仇恨这种感情了。”
“如果你什么都不顾,非要选他,那就代表你沈爰要与整个沈家作对。”
“听明白了吗圆圆,这是你爷爷的意思。”
沈爰,你是沈家的沈爰。
家族荣辱,高于一切。
你是否要因为一个男人,抛弃爱你护你一辈子的家人们。
…………
晚上。
易慎说今天要给她做好吃的,沈爰没有忘记,依旧准时到达他的公寓。
一进门就是扑鼻的饭香味,沈爰溜到厨房,油烟机开着他没留意有人来了,还系着围裙切着菜。
她溜到易慎身后,一下从后面搂住他。
他宽阔的背贴到她的心跳上,沈爰顿时就安定下去。
这股安全感伴随而来的是更多的悲哀和不舍。
易慎回头,塞给她一块黄瓜片,“什么时候来的。”
“就刚刚。”沈爰咀嚼着,满嘴都是黄瓜的清新。
她把灶台的火关了,只剩下油烟机的嗡嗡声,易慎转身,刚要问,就被她亲了一下,堵了嘴。
因为房子的事吵架,两人好久没有亲过了。
易慎搂住她的细/腰,低头使劲/口允/了/口允/她的唇/瓣,沈爰把口中的黄瓜清香渡给他。
两人相拥接/口勿/,舌/尖交/缠,恨不得都想把对方吞进肚子里。
沈爰使劲把自己的胸/膛往他身上贴,/口耑/着在他耳畔说:“易慎…我们做一下吧,我想做了。”
“我们好久都没了。”
易慎使劲亲亲她的耳廓,一向是禁不住她这种直白邀请,笑话她:“你是不是对这事儿有点儿瘾啊。”
“我才没有x/瘾。”沈爰抚摸他的脸,滑到他的嘴唇,痴迷道:“是你,我最受不了你了。”
“你不是很喜欢我穿白色丝袜跟你…吗?”她抱住他,带着满心的难过,说:“……我今天穿着来的,你喜欢吗?”
易慎顿时火了,抱起她就往外走。
两人像之前一样,窝在沙发里滚成一团,
沈爰躺着,承受着他汹涌的/口勿/,舒展着胳膊,圈着对方的脖子。
指尖绕着易慎的发尾,轻轻痒痒地勾,把他整个人勾的硬得像石头。
他亲得急切又粗鲁,弄得沈爰唇边全是湿的,浑身毛孔都打开了,不停发热。
客厅里除了碎碎的接/口勿/声,就是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满室激/情。
易慎正要从茶几抽屉里拿东西,一睁眼,却愣住了。
怀里的女孩痴痴望着自己,满眼是还没落下的泪。
他匆忙停下所有步调,双手拇指抹着她的脸,哄着问:“哭什么。”
“把你亲疼了?”
沈爰摇摇头,只觉得太乱了,太荒唐了。
也太累了。
她握住易慎的胳膊,眼泪顺着眼角淌,颤着说:“易慎……我们。”
“我们。”
“我们…分…”
她说不出口。
易慎脸瞬间黑了,掐着她的脸,警告:“沈爰,你敢。”
“又闹什么,房子马上就要买了,这事儿你听我的。”
沈爰摇头。
已经没用了。
“那你这是干什么。”易慎指指她自己扯开的领口,因愤怒变低的嗓音怖人,“你勾我是干嘛呢。”
“打他妈的分手/炮是吗!”
沈爰哭得凶起来,抽抽噎噎,话都说不出。
模糊的视线里,她看见易慎也红了眼。
空气里还弥留着暧昧的吐息,一场即将发生的忄生爱戛然而止,像突然急停的电梯,悬在半空,似乎下一秒就会坠落粉碎。
她身上有无数条牵线,拽着她不许任性。
沈爰能自由支配的只有这单薄的一具身体,所以只有这个,她想全都献给他。
她虚虚抬手,摸着他的颊侧,泪流不止,“易慎…跟我做…好不好…”
他的眼睛好红,比嘴唇还要红。
“你疯了是么。”易慎早已褪去所有情/欲,抓住她乱摸的手,攥得两个人都疼,“不许说分,你敢开口,我就…”
他眉心猛跳。
对她怎么都说不出那些伤人的浑话。
“想好了…”沈爰满口都是哭腔,捧着他的脸,“我想好了,我不想继续了……”
鼻子酸,下巴也在抖,她把话说绝:“跟你谈恋爱,太累了,累到我好烦。”
“你就当我是耍你…行吗?对我而言,我家人比什么都重要。”
“他们不同意的事,我就不能做。”
“恨我也好,泄愤也好,分手/炮也好…”她抱住他,用沾着泪的嘴唇,亲着他脖子,“…我吧,你想怎么…都行,我愿意的。”
易慎拽着她的后领子,把人拉开,毫不留情地把她扔到一边,脖颈青筋虬起,“你当我是什么人!”
“沈爰,你把你自己当成什么了!”
沈爰抹掉脸上的泪,垂着头,浑身快散架了,“……对不起。”
她只有这一句。
“不许分。”易慎咬重语气,像快被逼疯的野兽。
他单膝跪下,握住她的手,怎么都想不通:“我不信你说的。”
“我会努力,你能不能等等我。”
沈爰眼泪掉得更急。
“对不起…”
“我受够了,易慎。”
她抬头,悲哀一笑:“我们都放过彼此,这样都更轻松。”
“易慎,别难过,忘了我吧。”
…………
不欢而散。
是沈爰对这段浓烈感情的结局总结。
回家以后,她就像被夺了魂魄,整个人只剩空壳。
知道无论做什么都无法再和易慎相守,当下的一切好像都没了意义。
分手后,好像一切都回到了正轨。
易慎不用与他相拥。
沈爰站在原地,艰难开口:“…我要睡了,您出去吧。”
“好的,您早些休息,沈总明早送您去机场。”
沈爰关掉了卧室所有灯,靠在窗下,无助抽泣的声音淹没在雷暴之下。
她离开虽然不傲,但做什么向来是挺胸抬头自信满满的。”
“既然回来了,重新开始,以前成功失败都忘掉。”
“你有这个实力,回去翻翻你这些年拿过的设计大奖。”
“沈大设计师,别认输啊!”
沈爰点头,莞尔:“好——我听你的。”
为了她的员工们,为了她的品牌,再不顾一切地拼最后一次。
啤酒喝得太快,一时间有点晕头,她蹲下来,盘腿坐下。
“正事儿说完了,说说其他的,今天碰上易慎,什么感觉?”生窈换到八卦状态,嬉皮笑脸的。
她晕乎乎的,望着落地窗下绚烂的城市夜景,含着醉意“嗯”了一长声。
半晌,沈爰笑了一下,带点伤感:“他更帅了。”
“西装革履,衣冠楚楚,人人敬仰。”
“我早就知道。”她撑着自己的脸蛋,神志飘飘,“他就该是这样…”
“问你什么感觉,你给我描述外貌干什么呢。”生窈吐槽:“又喝多了吧你。”
“不会喝酒还总是滨阳前一夜,暴雨,易慎眼神骇人,在她家门外站了一夜,淋了一夜。
动都没动过。
…………
那年的夏怪得很,削去了往年的闷,用最纯粹的刺阳炙晒着大地,落日便熄火,留给生灵在傍晚片刻/口耑/息的时间,拂晓时再翻身袭来。
无论多少场雨,都打不散这轮烈阳。
正如沈爰眼里,22岁的易慎。
往后数年,她行走在既定的,正确的轨道上,平安顺遂。
她和易慎,就像两条短暂偏离轨道,相交,分开,最终平行的线。
明明相隔不远,也知道彼此的存在,却再没有交汇的可能。
平行,却永别-
[大学篇结束]
第 50 章 Venus
Venus:50.
“我怎么记得有人以前说。”
“不是什么人,都配叫她乳名。”
“还跟着我干什么?”
易慎的嗓音如此近,比这五年间每一次梦见的都要近。
就是太冷了,过于疏淡。
没有任何情绪的语气其实才最扎人。
“怎么,你追我有瘾?”
眼泪自眼眶珠落,沈爰看清了他手里递来的这枚欧泊。
她接过,指腹擦过他手指时溜过寒悸。
太冲动了,连个追他过来的合理原因都没有准备。
她不该再找他,以两人现在身份,也没有理由接触。
沈爰抿唇,佯装正经,“不是故意跟着你,刚刚拍卖会你坐在我后面。”
“我好像看你没拉裤链,想提醒一下,不过是我看错了。”
荒唐的由头盯着资料上的照片,眼神逐渐暗淡下去,脸色挂着难看,无从掩饰。
她对保姆说:“把圆圆叫回来。”
…………
沈爰一头雾水地被叫到爷爷奶奶那里,进了家门直接被保姆带到楼上奶奶的书房。
她推开门,看了一眼,“奶奶,我进来了?”
彭芹颔首,“过来坐。”
沈爰有种不好的预感,但又说不出是什么。
她走到小桌旁坐下,看着奶奶把一张信封推给她,沈爰一看,顿时抬头:“奶奶,这是……?”
“去英国
沈逾给她倒了杯茶,把事实告诉她:“爷爷去霄粤湾,就是去祁家的。”
“那天,恰好是他一位故友的…忌日。”
她怔愣。
爷爷在霄粤湾还有故友。
他金丝边眼镜后的目光始终冷静,像是别人家的故事:“是位女性,爷爷年轻时的爱人,他此生挚爱。”
沈爰端到嘴边的茶终究没喝,瞪大了眼,震惊失语。
爷爷的最爱!?
爷爷的爱人不一直是奶奶吗?!
“当今祁家家主先生的姑姑。”沈逾缓缓道来:“霄粤湾的祁家的机票,提前帮你买了,三天后你就走,吃住行那边都帮你安排好了。”
彭芹的态度很决绝,语气带着哄劝:“你不是一直像你妈妈吗?我和她都沟通好了,她会去机场接你,到时候你就和你父母在一起。”
“提前去那边适应一下环境也好,什么都不用管,家里都帮你办好一切。”
沈爰蹙眉,“奶奶,为什么突然赶我走,我要知道原因。”
“而且我九月份才开学,我完全可以出口,两人周遭的氛围更静了。
沈爰暗懊恼。
都在着他的指温。
比狂跳的心率更难受的是,让她又怕又盼的重逢,这般戛然而止了。
易慎果决的离开让沈爰意识到——
他好像真的放下了。
…………
八月中是滨阳夏季最闷热的时候,出了会场,易慎就被扑面的热浪袭击。
今日无风,城市里这股子闷并未因为太阳落下削减半分,他抬手,扯开衬衫领口,透气的同时泄露几分松散的性感。
助理已经把车开到门口,他坐进后座。
亮黑的劳斯莱斯幻影驶离宴会会场。
“老板,待会儿什么安排。”特助一边开车,对后面的人问:“李总刚刚给我发消息,让我转告您如果今晚没地方吃饭,可以跟他一同去全正科技老总组织的聚会。”
易慎把后座降低,窝在皮座里,阖着眼,“不去,去了净喝酒。”
“把我送健身房,你下班。”
“好的易总。”得了提前下班的令,特助说话语调都高了。
这劳斯莱斯,开着都有劲儿了!!
特助是跟易慎时间最长,最贴身的一位员工,被易慎发掘之前,他一身能力却得不到赏识。
虽说老板脾气古怪,但从来没恶意压榨过他,工作有时候会繁重,但与此同时得到的报酬更是数倍的。
工作上易慎是老板,他是下属,但工作之外,他们算是伙伴。
他跟在易慎身边,是除了另外两位老板以外,算是最了解易慎的人。
特助开着车,趁着红灯的时候瞥了一眼后视镜,故意说:“老板……看来沈小姐要结婚的事儿,是真的。”
拍卖会的时候他坐在后面听得一清二楚,本人都亲口承认了。
易慎懒洋洋躺在原地,眼皮动都没动一下,反道:“谁问了?”
特助:……又开始耍狗脾气。
不在意你来这破晚宴?!不在意你连打火机都拿不住!?
特助维持职业般标准的微笑,忍着想把方向盘拆下来砸他脸上的冲动:“您没问,是我非要说。”
“易总,接下来要怎么办呢,沈小姐要结婚了。”
这时候,
嘴硬的人最后什么都落不着!
…………
虽然二哥一再打电话催她回,但沈爰没有听话。
不想那么快回家。
当年听了家人的劝,出国,和易慎分手,并且承诺不再来往,但沈爰也赌气和家人发过誓,从今往后要靠自己立足。
她永远是沈家人没错,但这和她誓要独立并不冲突。
妈妈跟她说过一句话。
人只有变强,才有资格选择,才有资格自由。
沈爰不晓得自己变强之后能不能更自在,但只有做了才知道。
宴会结束,沈爰毫无收获地回到酒店,进了房间她浑身卸力,不着规矩地把鞋脱了踢到一边,踩着地毯往里走。
结果……
拼了四年,自己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她确实不太行。
酒店房间是半月租,因为自己生活习惯比较好,所以她跟前台说房间只需三天打扫一次,沈爰走到茶水台翻找,发现酒店准备的矿泉水已经喝光了。
她叹了口气,打开小冰箱,捞出自己存放的啤酒,眯着眼灌了口。
酒香混着二氧化碳进入喉管,刺激她所有疲乏在瞬间释放。
桌子上的手机亮起,沈爰看了一眼,接通生窈的电话:“怎么了。”
“我看你发微信说在宴会上碰见顾迎秋了?!那个贱人!!”生窈冒着火气的嗓音传来,什么都没说先送了顾迎秋一套脏话伺候。
“不仅。”沈爰戴上一只蓝牙耳机,踩着地毯走到落地窗前,“我还碰见易慎了。”
“……”
“我草!”
“什么缘分啊你刚落地第一晚就碰见他了!”
沈爰又喝了口酒,继续说:“还没完呢,我亲眼看见顾迎秋拿着我的设计,在和易慎谈合作。”
“……”对方又沉默了,片刻,来了句:“我要是你,我已经把会场炸了。”
沈爰把听到的所有事仔仔细细复述给生窈。
生窈听完,直接说:“还犹豫什么?!”
沈爰疑惑:“嗯?”
“她顾迎秋借机狗腿求合作,说明这个联名的项目还没落定谁来做。”生窈建议她:“既然是和珠宝有关,你也去竞争!这么好的机会,又是她顾迎秋梦寐以求的,把它抢过来!”
“我不想跟顾迎秋对着干。”沈爰想起那些乱七八糟的过去,早就乏了:“多没意思。”
“我越和她计较,她就越兴奋。”
“而且这是易慎公司游戏的项目,去了岂不是…我实在不想见…”
“喂喂喂,沈老板,你工作室又能活下去了是吗?”
沈爰愣住。
不知怎的她忽然想到,大一那年当组长做项目的那次。
那时候,她也是肩负着责任,明知和易慎冷战,却依旧硬着头皮去求他帮忙做程序。
情景相仿,像到她有瞬间的堵涩。
“是不是你告诉我,再找不到出路,你的小店就像温水煮青蛙,活不过下半年了?”生窈点出重点,“你知不知道,易慎手里这个乙女游戏,究竟有多火?”
“你在国外虽然也有了解他的动向,但终究知道得不全面。”
“两年了,他这个乙女游戏只要和外面联动,小到奶茶店大到奢侈品品牌,谁拿下谁血赚。”
“如果LilyBán和这游戏捆绑联动,LilyBán全线产品的销量会飙到你想不到的程度。”
“连那趾高气昂的顾迎秋都跟条哈巴狗一样想走后门拿下联动,这块肉有多香你还不懂吗?”
“我估计过不了几天,炼锋就会发合作招标的消息出来,去试试。”
生窈这些年跟着家里做生意,眼光毒辣,惯会分析市场,说的话很有分量。
沈爰听着,也动了心,只要能让自己品牌起死回生,多少法子她都愿意试一试。
“你也说了,肯定是个挤破头的香饽饽。”沈爰自嘲,把啤酒罐捏出坑,眼神暗淡:“我能行吗?”
生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你就是这几年受打击太多外加又被顾迎秋整,没了自信,圆圆,你以前可不这样。”
“以前你瞎喝。”
沈爰喝醉了,头晕,不自觉地晃动身子,左右摆动着,盯着窗外发呆。
透亮的玻璃倒映着她的身影。
沈爰想到什么,眼底恍然发热,恓恓然开口:“窈窈啊,你知道吗……”
“啥啊?”
“你知道吗……候贾明说,易慎以后一定能买下跟神石集团一样的高楼。
那时候,大概谁都觉得是句酒后戏言。
没想到短短五年易慎就做到了,像较劲似的,让他的炼锋对着沈家的神石矗立。
好巧不巧地上六十七层,比六十六层的神石,高出仅仅一楼。
沈爰仰头,一眼望不到顶楼,不禁感叹。
现在要换作她来仰望他了呀。
沈爰莞尔,摇摇头跟随其他人步入大厦大厅。
炼锋派了《璨夜之书》的工作人员做接待,大厅一隅都是受邀来的设计师。
沈爰背着包安安静静站在一侧,靠电梯间有些近。
今天穿的高跟鞋不太舒服,才走了那么会儿路就难受了,她低头假装沉默,悄悄在裙摆下抬起一只脚,放松脚踝。
身后一阵风起来,电梯间出来了一批人,伴随着窃窃碎碎的交谈声,很快速地靠近她身后。
沈爰溜了神,碰巧这一下没稳住重心,单只脚不稳,往旁边歪斜。
瞬间,她暗叫糟糕,想要立刻停住。
这时,有人与她擦肩而过时伸手,一把就将沈爰扶住了。
熟悉的握力,感觉,温热短暂袭来又离开,还有那股淡淡皂香。
沈爰大脑嗡得一下”她垂眸,渡上几分哭腔。
下一秒,沈爰侧着倒下,躺在地毯上,望着窗外一片黛黑色。
“他把手帕还给我了。”
好像一闭眼,脑子里全是易慎今天面对她冷淡无情的样子。
遇到她,他倒也不装腔作势,像对待一位熟悉的陌生人。
这明明该是最好的相处模式,她都知道,可还是忍不住难受。
微醺的晕眩无法消解哀伤。
鼻头发酸,沈爰视线发散,对电话那边说着,也更像是喃喃自语。
“窈窈,他不再戴那对袖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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