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温雨熙回到钟粹宫, 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刚才泛红的眼睛已经收起泪意,她就知道她的孩子是被人害死的,当时她明明见到她的孩子好好的, 怎么会突然岔气, 只是她无能, 即便是知道有人害死她的孩子,她都没法为孩子声张正义。
无论是当初让抬轿的奴才故意跌倒害她小产还是在她孩子生出来后命人掐死她的孩子,她预计都是同一人所为,是谁跟她有如此深仇大恨,害她至此。
“小主……”
温雨熙抬头看向月珍, 不哭反笑,眼神坚定, “月珍, 我当初没有疯, 那不是我的幻觉,我没看错, 真的是有人杀了我的孩子, 我往后活着只为了找出那个杀人凶手,让她血债血偿!”
月珍觉得自家小主可怜, 若是小阿哥活下来就好了, 她宽慰自家小主:“小主, 恶有恶报,小主一定能找出杀人凶手, 为小阿哥报仇的。”
温雨熙晓得只凭自己怕是很难, 她只是答应,在宫中都没有势力, 更何况在京城,这王嬷嬷是谁请进来的,如今又在何处,贵嬷嬷说她从未见过王嬷嬷,她会不会并不住在京城,属于外城之人。
又说宫中哪位小主嫔妃的娘家在京城中有权有势,她只想到佟妃佟姐姐,此事怕是还要托佟姐姐帮她打听打听,找到王嬷嬷才行。
“走,月珍,我们去承乾宫走一趟。”
温雨熙带着月珍过去承乾宫,找佟姐姐聊天,拉近关系也好,表示亲近也好,她得跟佟妃保持良好密切的关系。
再过十几天,密答应生了,生了一个阿哥,阿哥足月出生,很是康健。
温雨熙怎么也没想到同为答应,这密答应刚进宫没多久,很快怀上皇嗣,又能平安顺利诞下阿哥,她怎么就没有这种运气。
因为她想见到贵嬷嬷,她跟密答应套近乎,来往也比较多,密答应生了,她也过去探望密答应,也见到密答应生的小阿哥,刚生出来的孩子,眼睛还没睁开,整个人红通通的,她看到密答应的孩子就像是看到她的孩子,她孩子生出来也是这样。
她怜爱地看着小阿哥。
好在密答应也不阻止她,不过她的宫女在一旁一直盯着,好似怕她要对小阿哥怎么样,温雨熙不由想到自己那一天也让月珍盯着她的孩子,而不是顾着她,会不会王嬷嬷便没有下手的机会,她还不如一个刚入宫的答应心思缜密,她不由地自嘲地笑了笑。
不过这小阿哥再可爱都不是她的孩子,温雨熙来看过几回也就够了,叮嘱密答应好好坐月子。
皇上不在宫中,太后这两年也安静平和许多,皇宫里大家都是过自己的小日子,荣妃跟恵妃协理六宫也算是公平公正,没有太过偏袒或是苛待的现象发生。
这一晃便到了四月。
……
太后其实是不得不平和,因润颜膏的事,皇上震怒,很快将她的人除得差不多,她才意识到原来皇上一直都知道这宫中有哪些人是她的耳目,整个皇宫都在皇上的掌控之中,他之前是不想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想管的时候自然有能力管。
太后想起太皇太后的话,皇上已经是长大成熟的雄鹰,它的翅膀已经强健有力,足以搏击长空,已经不是躲在母鹰翅膀下,什么都做不了的雏鹰,他不想掣肘于人,听令于人。
除掉她的人,让她在宫中无人可用,让她这个太后有名无实,是皇上给她的警醒,她若是再想妄图操控皇上,她的下场恐怕是会比现在更惨,怕是都不能安享晚年。
科尔沁部就是被皇上所弃,博尔济吉特氏就是不能再像先前那样辉煌,权势在握,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她得接受这个事实。
可皇上此时如此重用佟氏一族,等佟氏一族将来变得权倾朝野,皇上可能会后悔,同时也会打压,皇上是不容许别人威胁到他的帝位。
无论如何,她都还是太后,她还是能在宫中享受荣华富贵,这宫里的人见到她这个太后还是得毕恭毕敬,这就够了,她也老了,不想折腾了,只是可怜了娅芬。
娅芬今日又过来宁寿宫,这孩子也安静许多。
“你也别总是往宁寿宫跑,跟后宫其它小主嫔妃多走动走动,哀家老了,不知道哪一天就走了,你在宫中没有交好的人,怕是会寂寞。”
娅芬直接倚在太后身上,侧脸贴着她,“姑姑,你别乱说话,你还会长命百岁,那些女人,我不想见到,姑姑就别赶我走了,有我陪着姑姑不好嘛。”
娅芬知道姑姑忌惮表哥,尤其是润颜膏事件发生后,姑姑就势弱了,连掌管后宫的权利都被表哥收回去,姑姑也叮嘱她,不让她惹事,她一向听姑姑的话,这两年是安安分分的,其实也不是她不想跟后宫的人走近,主要是前面几年,她欺负那些人欺负得厉害,再让她去舔着脸跟她们交好,讨好她们,她自认自己是做不到。
“你啊,那个密答应不是刚生了阿哥,你可以去看看,跟新进宫的密答应往来几次,别总是闷着自己,找个人说说话也行。”
“又不是我的孩子,有什么好看的,姑姑,你是嫌我烦吗?”
“姑姑永远都不嫌弃你烦,只是想让你多跟别人走动走动。”太后知道自己年纪大了,活不了几个年头,娅芬还年轻,她走后,她怕她在宫中孤苦伶仃,连个说话的伴都没有,不如趁着现在,多认识几个人。
“姑姑,我不想看到她们,我宁愿在这里陪着姑姑,看着姑姑抽水烟,也不想见到那些讨厌的女人,况且我也没有无聊,我还能刺绣。”
娅芬见到那些得宠的女人,恨不得刮花她们的脸,不想看到她们得意的样子,她闲暇时开始学着刺绣,况且有一帮奴才陪着她说话,她也不会无聊。
“你要不再养一只猫吧。”
娅芬摆手,卷卷在上一年走了,毕竟是一只上了年纪的猫,活了九年,对猫而言是老龄了,她从小养到大的猫走了之后,她伤心了一阵,不过也不想再养猫了,没有哪一只猫能替代卷卷,陪着她度过那么多开心的,不开心的时日。
“姑姑,你放心,我好得很,猫就不养了,至少现在不想养,姑姑,你忙活你的,我继续刺绣就好了。”
太后见娅芬坐在一旁又开始弄她的针线活,这孩子性子是沉稳许多,改变不少,也不再嚷嚷着要侍寝要承宠,求皇上的宠爱了。
太后也不再劝说,她开始抽水烟。
宁寿宫气氛很是和谐。
……
林翡儿给生了阿哥的密答应赏了一些东西,也过去看她一次,礼数到了之后就够了,不知皇上在前线如何,她记得皇上第二次亲征噶尔丹是获得胜利,隔年,皇上第三次亲征时,噶尔丹的侄儿投降,而噶尔丹大势已去,就服毒自杀了。
皇上在前线传回来几封信,几个宫妃都各自有一封,她也收到皇上的信,信中说了一些路上的见闻与战况,说他一切安好,让她不要挂念。
她很快给皇上也回了信,交给乾清宫的人让他们传给皇上。
她盼着皇上早日回来,也盼着他能凯旋归来。
四月六日,用过早膳后,林翡儿陪着悦悦过去御花园那边玩耍,悦悦被如夏她们几个人追着跑,时不时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林翡儿也蹲下来端详御花园的花,专注时听到如春她们行礼的声音,她回过头,见是宣常在跟她的侍女过来。
“见过佟妃,佟妃万福金安。”
宣常在规规矩矩地向她行礼,林翡儿还有点意外,她近两年很少能碰到宣常在,似乎宣常在也很少过来御花园,以往宣常在碰到她时,神情总是倨傲,眼皮往上掀,不会好好给她行礼,动作很是敷衍,今日有些奇怪。
“起来吧,宣常在今日是过来遛猫吗?”
“我的猫在上一年已经死了,多谢佟妃还记着我的猫。”
林翡儿有些诧异,原来宣常在的猫已经死了,怪不得她很少在御花园碰到她,她说:“常在节哀顺变,本宫并不知晓此事,并非故意提起。”
“我晓得佟妃并非故意,我方才也见到悫靖格格,格格长高不少。”
“是啊,她已经七岁了。”
“格格都这么大了,佟妃将格格养得很好。”
林翡儿还是对宣常在的改变感到诧异,她似乎平和许多,不像以前那么嚣张跋扈了,她笑了笑,说悫靖比较爱吃,不挑食才长得快。
“是,孩子不挑食是好事,我不就在这里打扰佟妃赏花了,我先行告退,有空我再去承乾宫找佟妃聊聊天。”
“嗯,承乾宫随时欢迎宣常在。”
待宣常在离开,林翡儿都忍不住跟如春绿枝她们对视一眼,连如春都说宣常在变了,性子变得沉稳许多,不过想到宣常在先前的种种,她们也不敢断定宣常在是真的变了,还是在伪装。
这个小插曲,她们并未放在心上。
到了四月底就传来清军获胜的消息,不知真假。
如今是太子跟几个大臣负责留守京城监国,这内务府的总管大臣好像换成太子乳母的丈夫凌普,不过这凌普听说很喜欢欺凌内务府的奴才,克扣他们的月银,这阵子,宫里人怨声载道。
因是太子的人,荣妃跟恵妃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尤其是皇上不在,她们也没法跟皇上说。
“没想到太后不管事了,又来了一个凌大人,我们承乾宫的份例,他们都敢磨磨蹭蹭,若不是我跟内务府的人吵一架,他们不知道还要我跟芸香等多久才把月银给我们。”
小才子在院子里跟绿枝抱怨,说刚才去内务府领份例时遇到的刁难。
绿枝也知道这阵子内务府那边乱得很,问小才子银子有没有少。
“还好没少,他们要是敢少我们的银子,我们肯定得跟我们说道说道,不过我听说有一些不得宠的小主月银是少了一半。”
绿枝瞪大眼睛,小主的月银都敢直接少一半,这凌大人仗着太子的势未免太嚣张了吧,就不怕皇上回来后追责,哪怕再不得宠也是小主,克扣奴才的月银也就算了,怎么连主子的银两都敢克扣。
“这没人能管吗?”
小才子叹口气,说道:“谁敢管啊,谁不知道凌大人是太子的人,皇上又不在,太后如今也不管事,荣妃恵妃虽然协理六宫,但是内务府那边的事,她们也不好插手,幸亏我们娘娘得宠,又有家世,绿枝姑娘,你是没看到今日给我们发放份例的那两个人的嘴脸,都快摆到天上去了,是凌大人提拔上来的,是凌大人的亲信,不信,你问芸香,芸香,你说是不是?”
芸香点头,附和说连他们两个都要等一会儿才能领到份例,是他们故意让他们等,若不是小才子大声说话,他们可能还要他们等得再久一些。
“月银份例没少就好,皇上应该很快回来了。”
绿枝进屋后把这事说给娘娘听,说到太子。
“娘娘,太子为何纵容底下的人这么乱来,他不怕皇上生气吗?”
“他是太子,太子行事向来没有章法,皇上再生气,也只会惩诫底下的人,不会惩诫太子。”
林翡儿想的是太子当了这么多年太子,怕是为人已经膨胀许多,狂妄自大,开始慢慢走向自毁的道路,他到后面,心思压不住不就是被皇上废掉了,他越猖狂,行事越乖张,后面就越收不住,被皇上越来越不喜,离被废就不远了。
“这个凌大人还不知道要作妖多久,才刚上任几个月,宫里人就怨声载道了。”
林翡儿看向绿枝,温声道:“既然都怨声载道了,等皇上回来,估计很快就知道了,不过目前,我们也不要跟他们起冲突,太子毕竟是太子,你交代小才子跟芸香还有汪公公,能忍让就忍让,别在这个时候多生事端,一切等皇上回来再说。”
“行,奴婢去跟小才子他们说一声。”
这已经过去两个月了,皇上不知何时才能回来,林翡儿是有点想皇上,分隔这么久,人完全见不到,两个月也只有一封信,她是体会到什么叫做思念了。
又过了一个月,听说清军在昭莫多阵地击败噶尔丹的主力军,歼灭三千余人,获得大胜,直到六月,他们才终于收到皇上要回来的消息,说是即将班师回朝。
许是听说皇上要回来了,内务府那边似乎又安分许多,没有弄出太多幺蛾子,月银份例都是照常发。
皇上回京那一天,她们后宫所有人都前去城门迎接,林翡儿哪怕站得高,也没见到皇上,人太多了,隔得太远,结束后迎接后,她们才回到宫里。
皇上才刚回来,肯定很疲惫,她也不指望皇上会过来承乾宫,她还是照常做自己的事情,给院子里的花浇浇水,原本皇上送给她一个玻璃鱼缸,不过这鱼难养,很容易把鱼养死,她就没养了,鱼缸空置下来,后来搬到院子外面,用在栽花了。
她在打理院子里的花时,小才子跑过来,说是皇上过来了,奴才们纷纷跪在院子里迎接,过了一会儿,皇上当真过来了。
林翡儿目不转睛地盯着皇上,出战四个多月,皇上瞧着还是瘦了一些。
康熙什么也没说,见佟佳氏盯着他,目光眷恋,他直接牵起她的手往屋内走去。
梁九功见佟妃身边的宫女想要跟进去,他抬手一拦,“你们就别跟进去了,该备膳就备膳,还有热水也备着。”
如春她们几个人才恍然大悟,皇上跟娘娘这么久没见,肯定要互诉衷肠,她们跟进去反而打扰他们,听到梁公公的话,赶紧忙活别的事。
林翡儿进屋就忍不住抱住皇上,搂着他的脖子搂得紧紧的。
“想朕了?”
“想,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康熙乐得一笑,在宫里,她隔了十天半个月没见着他都不会这样说,他揽着佟佳氏的腰肢,能感受到她搂他搂得多紧,“你怕不是想勒死朕?”
林翡儿一听这话,松开他,娇嗔地捶他胸膛几下。
“朕也想你。”
“谁知道你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的,莫不是蒙骗臣妾,皇上日理万机,哪有空想臣妾。”
康熙拥着她进去里间,抬手想要解开她旗装的扣子,被她拍开。
“皇上,你这是干什么?”
“为了证明朕很想你,你既不相信的话,朕证明给你看。”
“你是登徒子吧,谁要你这样证明。”
康熙觉得佟佳氏说这话时,双眸一瞪,反而很是娇俏,他俯身下去攫住她的红唇,半推着她到床边,把她弄到床上。
“朕是真的想你。”
这句话在她耳边响起,林翡儿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之后她就没有太大的动静,只剩下喘息,犹如海中漂浮的一根浮木,游荡来游荡去,始终靠不了岸。
皇上第一次还比较急骤,疾风骤雨来了一次,第二次才缓了一些,她到后面累得跟一条咸鱼差不多,懒得动弹,皇上叫水了,她又被抱起来,到屏风后面沐浴。
事后,两人躺到床上时,她才真正缓过来。
“皇上,你不累吗?舟车劳顿的,臣妾以为你要歇在乾清宫,养足精神气才会过来看臣妾。”
“朕昨日便回到京郊了,安营扎寨一晚才启程回城,并非是一路急着赶回来,还有朕想先见到你,便过来了。”
林翡儿贴在皇上胸膛前,亲了亲他下巴,不管怎么样,皇上第一个先过来看她,她是既感动又高兴。
“朕今晚留在这边过夜。”
“你想留就留,臣妾又拦不了你。”
“你若是不想朕留下来,可以直说。”
林翡儿瞪他,她的意思,难道他还不明白嘛,明知故问。
“朕有些饿了,佟妃起来陪朕用膳吧。”
林翡儿才想起来皇上怕是好几个时辰没吃东西了,她起身,给自己穿衣后再给皇上穿衣,等他们衣着整齐后才出去,颇有一种掩耳盗铃的感觉。
一说用膳,如春她们也很快将膳食摆上来,估计是早就准备好了,满满一桌的膳食,林翡儿也饿了,吃了不少,吃完后还吃了一些新鲜的樱桃。
皇上非要让她喂他,樱桃有什么好喂的,林翡儿只是将樱桃塞到他手里,让他自己拿着吃,又不是没长手,非得她把樱桃送到他嘴边才行嘛。
康熙无奈地看着她,倒也没说什么,就这样吃起来,这樱桃是酸甜口,饭后吃反而有些开胃,压下饱腹感。
第112章
皇上一回来就直奔承乾宫的事很快就被后宫的人知晓, 皇上的一举一动,大家都盯着,有些人是嫉妒到心里冒酸泡,有些人相对淡定许多, 不过再淡定也有一丝羡慕跟不满, 觉得皇上是越发不把后宫其它小主放在眼里, 那眼睛里跟心里都只装得下一个佟妃。
德妃是后者,她得知皇上刚回宫就去佟妃那里,迟迟没有出来时,更多的是不满,皇上理应雨露均沾才是, 现如今都快变成专宠佟妃一人了。
密答应生了一个阿哥,皇上都没先过去看一眼密答应, 对佟妃实在是太过偏心了。
不过皇上随着年纪渐长, 是越发不喜欢别人质疑他, 管束他。
她不可能到皇上面前乱说什么,那可是皇上, 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们没有这个权利去干预皇上。
胤禵八岁了,已不适合住在后宫, 要找一个良辰吉日给他迁宫, 搬到阿哥所那边居住, 她当然舍不得胤禵离开她身边,不过胤禵毕竟是阿哥, 在后宫进进出出的难免不方便。
她晓得胤禵到年纪迁宫了, 不过她是能拖多久就拖多久,搬去阿哥所那边, 她就不能每日见到胤禵,也不知道他一天都做了什么,她等皇上先开口提出来,皇上不提,她当作不知,不过得提前挑好伺候胤禵的奴才。
她让内务府送来几个年轻小的奴才过来,这阵子,她让张嬷嬷调教那些奴才,把人教好了,才能好好伺候胤禵。
天黑之后,德妃听说皇上还没从承乾宫出来,怕是要留在承乾宫过夜了。
“十四阿哥用过膳了吗?”
“用过了,十四阿哥已经准备歇下了。”香蓉答道。
德妃蹙眉,问:“十四阿哥今日都做了什么,今日怎么这么早就要歇下了?”
“十四阿哥今日去骑马了,估计是累着了。”
这孩子年纪大了,也不爱在永和宫待着,总爱跑出去,跟几个阿哥一起玩,若是一天都在骑马,那是真的会累到,胤禛跟胤禵还是有年龄差,两兄弟不凑在一块玩,胤禵反而跟八阿哥他们常常凑在一起,胤禵也常念叨他的八哥如何。
德妃觉得八阿哥是良常在所生,良常在身份低微,母家不显,胤禵跟八阿哥凑在一块对他没什么好处,论身份,胤禵比八阿哥还要尊贵一些,她不喜欢胤禵说起八阿哥时那种崇拜的语气,八阿哥只是一个辛者库的宫女所生,不值得胤禵这般崇拜他。
不过她怕直接阻拦,反而引起胤禵的逆反心,只能暗示几句,可是胤禵没听懂,还是天天去找八阿哥,她有询问过若是胤禵要搬去阿哥所那边住,他想跟谁住在一院,胤禵当时说他想跟八阿哥住在一块。
八阿哥住的那一宫院的确还有房间空置着。
不过德妃不想胤禵跟八阿哥住在一块,哪怕是胤禵过去跟十三阿哥住在一块都行,他们年龄更相近,十三阿哥的额娘是章佳氏,位份更低,胤禵跟十三阿哥住在一块,可能十三阿哥要以胤禵为首。
说白了,她觉得胤禵身份尊贵,不想胤禵屈居他人之下,哪怕是比胤禵年长的阿哥都不行,除了太子,胤禵不输给任何一个阿哥。
德妃摘下鎏金指甲套,示意香蓉把旗头也摘下来,她坐在梳妆台前,把首饰都摘下来。
“明日,十四阿哥若是醒了,让他先别出去,过来本宫这里一趟。”
“奴婢等会去通知十四阿哥身边的人。”
德妃嗯了一声,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是老了,容颜不在。
过了一会儿,德妃躺下歇息。
翌日,她起来,没忘记要见胤禵的事,醒来先问胤禵在哪里,结果香蓉神色有些犹豫,支支吾吾。
“有什么话直说,是不是十四阿哥出什么事了?”
“不是的,娘娘,是十四阿哥早早就离开永和宫了,说是跟八阿哥有约,不能误了时辰,说是娘娘有什么事,等他回来再说。”
“这孩子……”德妃皱眉,责备的话说不出来,昨晚的确是她没有提前跟他说,“一大早的,他们要去干什么,让人去打听打听,十四阿哥都随着八阿哥去做什么,成天往外跑,他皇阿玛都回来了,他还不老老实实地去上书房,一天天的只想着玩。”
“是,奴婢等会让人去打听。”
“现在就去吧,这里交给香雨就好。”
过一会儿,香蓉就打听回来了,说是胤禵跟八阿哥出宫了,加上九阿哥,三人约着一起出宫骑马。
德妃不悦,在这宫里骑马还不行,还得跑去宫外去骑,先前几个阿哥跑去宫外骑马,有两个直接生病,胤禛还病得很严重,那些阿哥当时都被皇上训斥了,这几个还不长教训,非得跑出宫才行,都怪八阿哥,把胤禵带坏了。
她真得好好说一说胤禵,不能任由着他跟八阿哥走那么近。
胤禵回来得很晚,快天黑才回来,她把胤禵叫过来,问他去干什么了。
“跟八哥他们去骑马了。”
“胤禵,你皇阿玛都回来了,你还去骑马,你不读书了,不去上书房了,若是你皇阿玛发现你们偷溜出去骑马,你皇阿玛会责罚你,你怎么连着好几天骑马,这字练得怎么样,四书五经记得多少,你皇阿玛若是抽查你功课,你答不出来怎么办?”
胤禵辩解一句说皇阿玛才刚回来,不会发现的。
“怎么不会发现,若是你皇阿玛回来,要先召见你们呢?你以后不许跟八阿哥往来了。”
胤禵立即抬头,眼神惊讶不解:“额娘,为什么?八哥对我很好,我为什么不能跟八哥往来,八哥是我哥哥。”
“八阿哥不是你哥哥,你哥哥是胤禛。”
胤禵顶嘴道:“额娘,八哥也是我哥哥,额娘,你这话说得不对,皇阿玛若是听到皇额娘的话,才真的是要责罚皇额娘,而不是责罚儿臣,无论八哥还是四哥,他们都是我的哥哥,这是皇阿玛亲口说的,你为什么说我,而不说四哥,四哥也常跟十三哥在一块,我为什么不能跟八哥在一块,额娘,你就是偏心,你是不是更喜欢四哥?”
德妃一听这话,只觉得两眼一黑,她怎么可能喜欢胤禛多过喜欢胤禵呢,胤禵可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养在她膝下的孩子,若说偏心,她偏心胤禵才是真的。
“胤禵,皇额娘只是让你好好在上书房念书,别常常跑出去玩,皇额娘待你如何,你难道不知道吗?你非要说这话刺额娘的心,你为了你八哥,连额娘都不要了是不是?”
胤禵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他讨好地挽着额娘的手臂,“额娘,我没有不要你,我怎么可能不要额娘,不过八哥的确待我很好,四哥忙碌,时常不能跟我一起玩,是皇阿玛要我学武术学骑马来强身健体的,所以其实我书读得怎么样,皇阿玛不会太介意的,放心,皇阿玛回来了,我们不会忘记学业的,额娘请放心,我这就回去挑灯温书,额娘,别生气好不好?”
德妃见自家孩子跟她撒娇,她的气就已经消了一大半,她慈爱地看着胤禵,“不管怎么样,额娘希望你能在你皇阿玛面前表现好一些,你跟八阿哥往来可以,但是额娘希望你们是做正事,而不是整天瞎玩瞎逛。”
“我知道了,额娘,放心吧,我有分寸的,八哥也有分寸,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看书了。”
“天都快黑了,看什么书,别把眼睛熬坏,该用膳了,你在这里陪额娘用膳吧。”
“好,我最喜欢跟额娘一起用膳了。”
德妃摸了摸胤禵的头,这孩子太会讨她欢心了。
好在胤禵说到做到,第二天就老老实实去上书房了。
只不过令德妃没想到的是,她没跟胤禵还有皇上提迁宫的事情,皇上刚回来,忙于朝政,也没有想到这一茬,倒是胤禵自己主动跟他皇阿玛提起迁宫的事,说是他年纪不小了,再住在后宫中怕是不便,他要搬去阿哥所那边与八阿哥同住。
皇上过来永和宫跟她说这事的时候,她才知道胤禵自个跑去跟皇上提议了,在皇上面前,她不能生气,笑着应下,说胤禵的确年纪不小了,是时候迁宫了,她准备挑一个良辰吉日让胤禵迁宫。
等皇上一走,德妃就沉脸,胤禵还没回来,她这气都没地方撒,胤禵分明是急着跟八阿哥住在一块,说不定这里面有八阿哥的撺掇,他还说没有不要额娘,她看胤禵这是为了他口中的八哥弃她这个额娘不顾,来一个先斩后奏,都没跟她商量,就先去跟皇上说。
她让人去永和宫门口守着,十四阿哥回来,立即把人带过来这边,德妃又想了想,说是不用了,十四阿哥回来,若是过来给她请安,直接拒绝他。
胤禵是个孝顺孩子,平日里回来会先跟她这个额娘说一声。
果不其然,胤禵回来过来找她,不过被她的人挡下。
之后几天,她一直不见胤禵,对他避而不见。
连着几天,额娘不见他,又没有生病,胤禵便知道他额娘生他的气了,他大概猜到是什么原因,他想求得额娘的原谅,就直接顶着阳光鬼在院子里,说是额娘不见他,他就不起来。
德妃哪可能让他跪太久,在德妃眼里,胤禵一直是那个体弱多病的孩子,根本不舍得让他把膝盖跪上,不到半个时辰,她便让他进来了。
“额娘,你是不是生我的气?”
“额娘,为什么要生你的气,你没做错事,额娘是不可能生你的气。”德妃端坐着,幽幽道。
胤禵又跪下来,跪在德妃面前,“儿臣做错事了,还请额娘责罚。”
“你做错什么了?”
“儿臣想要迁宫,儿臣年纪不小了,再住在后宫不方便,也不合时宜,正巧儿臣见到八阿哥那里还有房间,儿臣想搬过去八阿哥那边,儿臣便去跟皇阿玛说了这事,不过儿臣做错了,儿臣应跟额娘先商讨才是,还请额娘原谅儿臣。”
“胤禵,额娘养你这么大,在你心里,是不是额娘已经比不过你的八哥了?”
胤禵赶紧否认:“额娘,不是的,额娘一直是胤禵心里排在第一位的人,胤禵可以为额娘做任何事情,额娘是胤禵心目中最重要的人,额娘,你别这么说,八哥是八哥,额娘是额娘,八哥永远比不上额娘。”
德妃听到这些话,神情才缓和几分,“起来吧。”
“额娘不原谅儿臣,儿臣就不起来。”
“起来吧,你的确年纪不小了,不适合再住在后宫,额娘挑个好日子让你迁宫,你搬去跟你八哥住在一块吧。”
“额娘真的同意了?”
德妃点点头,其实胤禵在宫中一直没什么玩伴,他既然能跟八阿哥玩到一起,那便随着他吧,胤禛的确跟他差了好几岁,胤禛为人冷漠,胤禛对这个弟弟也没有很在意,胤禵是知道谁待他很,谁待他不好,或许八阿哥真的待他不错。
“谢谢额娘,儿臣全听额娘吩咐,额娘让儿臣几时搬,儿臣便几时搬,儿臣还想每日都见到额娘呢。”
德妃嗔他一眼,这会知道说好话了,因为是她的孩子,她没法真的对他冷漠,他一撒娇一讨好她,她就什么脾气都没有了,当额娘的人就是盼着自己的孩子能开开心心的。
“快起来吧,小小年纪就油嘴滑舌。”
“呵呵呵……”胤禵傻笑两声。
迁宫的事就这样定下来。
先前密答应在皇上出征的时候生下一个阿哥,此次出征,清军又获得胜利,逼得噶尔丹连连败退,皇上觉得这孩子的出生是吉兆,心情一好,很快给密答应的孩子赐名,叫胤禄,而且让密答应自己抚养,可以说这密答应是十分幸运且有福气,有一个阿哥傍身,这宫里是有密答应的一席之地。
皇上回宫后一个半月,德妃便让胤禵搬出永和宫,皇上也让内务府给胤禵不少赏赐,日常所需用品都备得齐全,伺候的奴才一共十二个,都随着胤禵过去阿哥所那边住下。
胤禵这一走,德妃觉得永和宫都安静不少,她这日子过得更是没滋没味,好在还有一个温宪陪着她。
过不久,宫里传来消息,郭贵人的女儿恪靖要远嫁蒙古,嫁给喀尔喀部的郡王敦多布多尔济,据说此次亲征噶尔丹,喀尔喀部落出了不少力,而这个郡王更是领兵率将击退噶尔丹的主力军,歼灭不少噶尔丹的兵士,有战功。
德妃知道这大清的格格大多都是抚蒙的,可能温宪也不例外,所以这后宫的小主嫔妃大多是盼着生阿哥,生阿哥,孩子才能留在身边,留在京城,而不是抚蒙,一辈子可能都再也见不到一面。
……
林翡儿也听说恪靖格格要远嫁蒙古,而且是在年前,这距离过年没剩下几个月了,日子好像仓促一些,她先前住在钟粹宫时,跟恪靖格格玩了很多次,很是熟悉,与郭贵人也熟悉,听闻这个消息后,她过去钟粹宫找郭贵人。
郭贵人看起来比较淡定,见到她过来,只是轻声道:“娘娘过来了。”
“姐姐……”
“我没事,娘娘不用担心,其实我早就有心理准备的,我知道这大清的格格都是如此,恪靖年纪到了之后,我就一直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恪靖反而有点受不住,在长春宫那边哭呢,我怕我见到她哭,我也受不住,不敢过去看她。”
林翡儿听郭贵人这么平铺直叙地说出来,可是语气里面透着浓浓的悲伤。
“姐姐,你可以难过的。”
“唉,难过有什么用,我什么都做不了,帮不了恪靖,皇上孩子多,他跟恪靖其实不算很熟悉,父女两一年见不到几次面,他对恪靖没什么感情,所以他不会难过,为了大清的江山,皇上必须要这么做,这是生在帝王家的悲哀,谁让恪靖生在帝王家,我们只能接受。”
郭贵人说着说着眼眶就泛红了,本以为自己能忍住,但有人安慰后就忍不住,直接泪崩,痛哭不已,她晓得佟妃能理解她此时的情绪,因为佟妃也有一个悫靖,悫靖从小被佟妃养着,等于是佟妃的女儿。
林翡儿抱住她,眼里也有热意。
这屋子里的人都有些感伤,如春偷偷抹眼泪。
皇上已经封恪靖为固伦公主,一般是皇后所生之女才能被封为固伦公主,恪靖却例外,可能是皇上想抬高恪靖的身份,为的是让喀尔喀部落不能别欺负恪靖,这是大清身份尊贵的固伦公主,可是天高皇帝远的,真出什么事,又岂是一个封号能解决的。
两人互相抱着哭一会儿,情绪平复后,郭贵人才说她得趁着这三个月,为恪靖格格准备好嫁妆。
从钟粹宫出来,林翡儿心情也不好受,她想到悦悦,悦悦也已经七岁了,距离十八岁只剩下十一年,皇上会不会也让悦悦远嫁蒙古。
没想到恪靖格格要远嫁蒙古的事,郭贵人没有反对,反倒是一直深居简出的敬嫔前去乾清宫求情,让皇上撤回圣旨。
敬嫔这么多年真的很少出现,任何宫宴都不曾出席,都在说敬嫔身体不好,腿脚不便,可是为了恪靖格格,敬嫔跪在乾清宫前恳求皇上。
不过皇上没有接见敬嫔,直到敬嫔跪得太久,晕了过去,皇上都没有出来,只是吩咐奴才将敬嫔送回长春宫。
恪靖格格是郭贵人所生,不过一直被敬嫔抚养,敬嫔对恪靖格格感情应该也很深厚,林翡儿跟郭贵人一起过去长春宫探望敬嫔,这么多年,她是第一次真正见到敬嫔。
敬嫔约莫三十五岁,两鬓已经有些白发,不过面相很平和,看起来是一个大方宽厚之人,她坐在床上,她也看不出她的腿脚有何问题。
“敬嫔姐姐……”
“这位就是佟妃娘娘了吧,你我初次见面,我却以这副样貌跟娘娘相见,实属不该。”
“姐姐别这么说,是我唐突了。”
“快坐下,你们能看我这个行将就木之人,没什么唐突不唐突的,素闻佟妃娘娘姿色倾城,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娘娘长得好生好看精致。”
“姐姐之姿才是妹妹羡慕的。”
“唉,我这是美人迟暮,妹妹还是正当年,怪不得皇上如此喜欢妹妹,妹妹一看就是很善良之人。”
第113章
林翡儿对着敬嫔笑了笑。
郭贵人也很快开口说道, 有些哽咽:“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圣旨已下,皇上不会撤回的。”
敬嫔语气平和:“其实就是想试一试, 万一皇上撤回呢, 什么都不做, 我的心过不去,恪靖也是我一手养大的,我怎么忍心让她嫁去那么远的地方,这一嫁,往后都不能见到都不一定, 我只是想为恪靖做一件事而已,只是我无用, 不能让皇上撤回圣旨。”
“姐姐, 你别这么说, 皇上他也有他的考量。”
“什么考量,不过是为了江山稳固而已, 女子才是真正势弱的, 只可惜我什么都做不了,我都豁出来我这张脸皮, 皇上的心就是硬的, 他不能体会到我们的痛苦, 这些年,要不是有恪靖在身边陪我, 我早撑不下去了, 皇上就是一个狠心之人。”
郭贵人不知怎么安慰敬嫔,对她骂皇上的话, 她也不敢附和,毕竟那是皇上。
“我不会放弃的,我会求到皇上撤回圣旨为止。”
郭贵人见敬嫔十分坚定,她真怕敬嫔就这样惹恼皇上,皇上一生气可是十分可怖的,她忍不住劝道:“姐姐,算了,别去求皇上了,恪靖不是第一个远嫁蒙古的格格,也不是最后一个,我们还是别惹怒皇上。”
“不,我就要求到皇上撤回圣旨为止,恪靖哪里适合嫁去那么远的地方,那里根本就是蛮荒之地,到那边只会吃苦,恪靖既是大清的格格,为何要吃苦,反正我已经没有家人,皇上再生气也不过是收回我这条命,这条命想收就收回去吧。”
“姐姐,你这是何必呢,我们别与皇上对着干,妹妹不想看到姐姐因此丧命,姐姐,你不顾及自己,也得顾及长春宫的人啊,皇上既是绝情之人,又岂是我们能改变的,那是恪靖的命,要怪只能怪她生在帝王家,她享受前面十八年的锦衣玉食,后面大概要还回去,这是她身为大清格格的责任,我们都认命吧。”
郭贵人的话并没有让敬嫔动摇,敬嫔说她已经决定了,便叫人将她们打发走。
林翡儿跟郭贵人走出长春宫时,外面的阳光正烈,绚烂炙热,一出来有些晃她们的眼睛,令她们不由同时眯眼。
“娘娘,恪靖远嫁的事,有敬嫔一个掺和就够了,娘娘别去皇上那为恪靖说话,敬嫔这性子倔得很,谁都劝不了,到时候万一真惹皇上生气,还希望娘娘能为她求情。”
林翡儿点点头,她们各自回宫,有这么一桩悲伤事,脸上都没有笑意。
……
敬嫔这性子还真是倔,此后几天,林翡儿就一直听说敬嫔每日都过去乾清宫那边跪着,都说她的腿脚不好,偏偏她这样跪着,都是跪到自己晕过去,被抬送回长春宫。
此举在皇上看来是有要挟之意,这宫里谁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要挟逼迫皇上,果不其然,就这样跪了五日后,皇上就下令,若是敬嫔再前来乾清宫,每来一天,长春宫的奴才便处死一个。
敬嫔显然不在乎自己的生死,可是身边奴才的生死,她是在乎的,皇上下令后,敬嫔才没有前去乾清宫求皇上收回圣旨。
恪靖远嫁已是铁板钉钉的事,皇上不会撤回圣旨。
林翡儿本以为这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正如郭贵人所说,恪靖不是第一个远嫁的格格,也不是最后一个,结果有一日,她正在用早膳时,汪德全匆匆跑进来,说是出事了。
“敬嫔上吊自杀了。”
她手里的瓷勺直接掉在碗里,不可置信地看着汪德全,“你说什么?”
“娘娘,方才来的消息,说是敬嫔昨夜里在其他人歇下后,一时想不开就……就自杀了,今早才被人发现,人已经没了。”
林翡儿手不由自主地颤抖,心想怎么会这样,当时人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没了,敬嫔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条人命啊,她眼里一下子有了湿意。
“本宫过去看看。”
“娘娘,还是别过去了,这人已经没了,皇上也让梁公公过去处置了,娘娘过去也于事无补,娘娘还是等敬嫔的丧礼时再过去吧。”
敬嫔的丧礼就在两天举行,她的梓宫先存放在长春宫,后宫小主嫔妃前去祭奠,敬嫔的丧礼比较简洁,没有大操大办,低调为主,听闻敬嫔的家人犯了事,早在多年前被皇上流放了,没有家人过来京城,也通知不到她家里人。
皇上没有给敬嫔任何死后的封号或是谥号,连嫔妃册文都没有,皇上也没有过来给敬嫔上香,期间没有露面,全程交给荣妃恵妃处理敬嫔的丧事,丧礼过后便将梓宫挪出长春宫,后葬于景陵妃园寝。
大家都认为敬嫔是用死来逼迫皇上,让皇上撤回恪靖远嫁蒙古的旨意,只是敬嫔一死,皇上亦没有撤回圣旨,唯独郭贵人跟她说,恪靖的事只能是压垮敬嫔的最后一根稻草,实际上早在很多年前,敬嫔就有了结此生的想法,因她与皇上之间的矛盾太深,鸿沟太大,无法解决,这些年来,敬嫔一直觉得很愧疚,说是她牵连了很多人,害死了很多人。
林翡儿再细问时,郭贵人只说皇上当初因敬嫔的事处死很多人,敬嫔当时很得宠的,不过从那之后,皇上就再没有宠幸敬嫔,敬嫔没有被打入冷宫,但也像是进了冷宫,十几年间再无恩宠。
她问何事时,郭贵人没有说,说这是宫里的秘密,不能透露,不然被皇上知道,皇上要追责,当时死了很多人,大家都对此事三缄其口,知道的人也被皇上处死,她其实不是特别清楚里面的细节,只知道当初皇上对敬嫔是有几分情意的,比当年的德妃宜妃还要得宠。
敬嫔的死在宫里没掀起很大的波澜,她这些年长居长春宫,深居简出,大家对她的印象已经很模糊,她很早便进宫,比德妃还要早,后面十几年不得宠,鲜少有什么消息传出,有些晚进宫的人对敬嫔都没有印象,只知道长春宫有一个不得宠的嫔妃,所以敬嫔死后不到一个月,宫里就恢复平静,没有人再去议论敬嫔的死。
康熙三十六年十月初,距离恪靖格格出嫁还余下三十日,恪靖被封为固伦公主,她的嫁妆早在前两个月前开始准备,嫁妆的清单列了不少,现在是一项一项地备齐。
而额驸喀尔喀部的郡王敦多布多尔济已经过来京城,住在京城,还参见过皇上,就等着迎娶恪靖。
额驸虽然参见过皇上,但还没见过恪靖,在正式婚嫁前,两人是不可以见面的,不知皇上是觉得亏待恪靖还是敬嫔的死让他有所松动,他特许恪靖可以在他召见额驸时,她在旁偷偷地见上一面,看她对这个额驸是否满意,据说恪靖是满意的。
不管满不满意,皇上都不会撤回圣旨,恪靖也只能说满意了吧,林翡儿第一次觉得皇上这个人是割裂的,他有帝王的无情,又有像普通男子般对喜欢之人的柔情。
面对她的时候,她觉得皇上这个人是温柔的,她自己都被皇上的温柔包围,但抽离出来,他对恪靖还有对敬嫔的无情也是真实存在的。
林翡儿这几日也常带着悦悦过去郭贵人那,有时候只是单纯坐着聊天,还有给恪靖格格缝制一些新衣。
“听说勤答应也怀孕了。”
林翡儿看向说话的郭贵人,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这几天传出来的,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听说是月信迟了,上一年进宫的几个答应是个个得宠,个个都有福气。”
密答应生下阿哥,这勤答应也这么快传出好消息,连同襄答应这阵子侍寝的次数也不少,到底是年轻,这男人无论什么年纪都是喜欢年轻好看的女子,正好这三个答应都是年轻好看的,她们也幸运,侍寝过后也能这么快就传出好消息,这肚子争气,郭贵人一边说一边穿针引线,手里的针线活没落下。
“是啊,她们有福气。”
郭贵人抬眸看向佟妃,“娘娘,你要不要让太医给你调养调养身体,鲁太医他们的医术还是不错的,说不定经他们调理,你也很快会有好消息。”
林菲儿笑了笑,先前谢元玉说她的身子太弱,不适合怀孕,不知道这几年过去,她身子是否还是虚弱,她怕她怀了发生像上次那样胎停的事情,她对孩子没有很深的执念,尤其是考虑到她跟皇上这种亲缘关系,更何况她已经有悦悦了。
“我不强求,顺其自然。”
“还是要有一个阿哥,格格……”郭贵人顿了顿,“格格都是要嫁人的,至少阿哥能一直留在身边。”
见郭贵人又想到恪靖格格,林翡儿怕她感伤,尤其是恪靖格格再过一个月便要离开京城了,她转移话题道:“我的确应该让太医给我调理调理身体,先前鲁太医说我宫寒,不容易怀孕,不知调理过后能不能像勤答应那样这么快传来好消息。”
“宫寒?还有这事?鲁太医亲口说的?”
林翡儿点头。
“这我不知道,原来是宫寒,怪不得娘娘这些年都没有好消息,宫寒的话更要调养身子了,要食补,多吃一些药膳改善,娘娘是宫妃,想吃什么都可以吃到,别忌口,我听说燕窝、桂圆、黑枣、当归等食物暖宫滋补,驱寒补气之用,娘娘多吃这些东西。”
“嗯,我晓得了,我回去就多吃。”
在郭贵人这待到未时,林翡儿才回去,虽然已经过了午时,但她还是睡了一个午觉,等她醒来,刚睁眼就见到皇上坐在长榻上,外面的阳光透过木窗透进来,皇上背着光,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
她从床上坐起来时,皇上便看过来了。
“醒了?”
“皇上怎么过来了?”
“朕闲来无事,过来看看你。”
林翡儿虽然醒了,但还不愿意下床,还用被子裹着自己,只露出一颗脑袋。
“还没睡醒,还是想赖床?”
康熙走过去,摸了摸她毛茸茸的脑袋,“你就不怕你晚上睡不着,都这个时辰了,你再继续睡下去的话,晚上就睡不着了。”
“臣妾已经醒了。”
康熙坐在床边,抬起她的下巴,见她凑上来,他顺势攫住她的红唇,她歪倒他怀里,像一只十分乖巧的猫,不知是不是刚睡醒的缘故,她出奇地温顺,任由他吻她。
“好啦,朕不想现在就闹你,等晚上再继续。”
林翡儿娇嗔地推了推他胸膛,说的好像她要求他一样,他过来一般不都是为了这事,还赖到她身上。
“皇上,你晚上别翻臣妾的牌子,臣妾不想理你。”
“生气了?还是你想朕现在就闹你,你等不及了是不是?”
“谁等不及了,皇上,你别胡说八道,反正你也看到了,你赶紧回去吧,回你的乾清宫。”
“还真生气了,朕要不现在就满足你,省得你生气。”
林翡儿捂住他的嘴,瞪他,只是手掌心反而被咬,她就松开了,刚想说话,皇上就又凑上来,揽着她的肩膀,慢慢放下她,覆身上来。
“你就是勾朕。”
“臣妾可什么都没做,皇上别诬赖臣妾。”
“你什么都不用做也能勾朕。”
林翡儿睡觉时本来就首饰全部摘下,也只是穿着里衣,被子一被弄开,单薄宽松的里衣很快就被褪下,最后还是来了一次。
事后,两人起来。
皇上的确闲来无事,他们又开始下棋,到了傍晚,天黑下来之后,他们开始用膳,今日的膳食是牛肉面,大片大片的牛肉放在上面,吃起来是很好吃的,尤其是切得很薄的肉片,牛肉汤里面还撒了胡椒粉。
林翡儿现在对肉食不忌口,也为自己的身体着想,吃肉的确会更康健一些。
皇上也吃了不少,觉得这牛肉面做得不错,还让梁公公赏了膳房的奴才每人二两银子。
他晚上直接在承乾宫歇下。
夜里,他们还是来了一次,这次就稍微快一些,康熙是觉得自己没有二三十岁的时候那样体力充沛,他近两年会觉得身子很容易疲惫,连眼睛看东西也会有些不清晰。
到底是人老了,康熙知道自己在慢慢走下坡路了,尤其是在床事感觉到不如以前,年轻的时候怎么胡来都行,现在不能再这么胡来荒唐了。
结束后,他搂着佟佳氏,见她脸上有潮红,他才松一口气,她有舒爽到就好,其实跟其它女人在一起,更多是她们伺候他,只是佟佳氏比较惫懒,不愿意动,就变成他伺候她。
林翡儿不知道皇上的想法,她每次事后都想就这样睡过去。
他们叫水清理之后,她才恢复精神,白天睡过之后,这会的确很精神,又没有睡意了,皇上叫她睡,她也睡不着,睡不着就容易翻身,屁股被拍了一下,她才不动。
“皇上,臣妾睡不着,你陪臣妾说说话吧。”
“说什么?”
“皇上,这阵子朝廷有什么事发生吗?”
“你这是过问前朝的事?”
“皇上不想说就算了。”
“没什么事发生,上一年山西地震,朝廷拨了二十万两赈银过去。”
“每一个幸存下来的人都能领到银子吗?”
“因灾而死的人,每口给银二两,房屋倒塌的百姓,每户给银一两修补重建,免去所有征税。”
林翡儿没想到皇上真的跟她说朝政上的事,就是不知道这二十万两白银是多还是少,会不会造成国库紧张,据说到康熙末年,国库亏空不少,胤禛要向各大官员追讨银两。
“还想听什么?”
“臣妾对朝堂上的事了解不多,皇上说什么,臣妾就听什么。”
“山西巡抚噶尔图,赈灾不力,朕将他革职了。”
这是天灾,按理说跟人没关系,山西巡抚也意料不到会有天灾吧,不过总得找一个人为事情负责,不知道这个山西巡抚噶尔图是不是背锅的,林翡儿在心里想了一下,只是简单地嗯了一声。
“该睡了。”
“嗯,皇上,你睡吧,臣妾尽量不动,不吵醒皇上。”
一室静谧。
林翡儿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睡着。
……
十一月二日,恪靖格格出嫁,一大早,她们便起来送她出嫁,郭贵人忍着泪意,看着那些车马阵仗慢慢消失在视线里后才哭出来。
恪靖格格出嫁后,又临近一年年关。
宫里传言皇上要给阿哥们册封了,有阿哥的小主嫔妃都纷纷动作起来,往乾清宫那送东西的人越来越多,都盼着皇上能册封她们的孩子,甚至朝堂上给皇上上折子的人都有所增多,不少折子是称赞阿哥们的品德。
阿哥们的册封可不是一年一度,有可能十年才有一次,错过这次机会,不知道下一次是何年何月,所以大家都卯足劲为自己的孩子做些什么,争取在皇上那有一个好印象。
德妃是其中之一,原先她没什么事,很少往前殿那边走动,如今为了胤禛,也为了胤禵,她的孩子不能输给其他人,太子之位稳固得很,她希望她的孩子能封个亲王。
“梁公公,还请通传一声,本宫给皇上送来鸡汤,天冷了,喝了热身。”
“娘娘稍等。”
梁九功进殿,这阵子真是小主嫔妃齐齐发力,每日都有各式各样的热汤糕点等膳食送来乾清宫,都是听说皇上要册封阿哥,所以都想往皇上这使劲,不过皇上怎么缺这些膳食呢,最后都还是进了奴才们的肚子。
梁九功腹诽几句,见皇上在看折子,他跟皇上说德妃来了之后,皇上摆摆手,他便知道了,皇上不想见人,他又只好出去,露出笑脸,对着德妃娘娘笑了笑:“娘娘,皇上正在批折子,不方便见娘娘,这鸡汤,奴才待会呈给皇上。”
“有劳梁公公了。”
德妃示意后头的人把食盒递过来。
梁九功接过食盒后对着德妃点点头,然后转身进殿。
德妃有想到皇上会不接见她,毕竟皇上平日里挺忙的,若是每一位过来的嫔妃都要接见的话,皇上还处不处理朝政了,皇上上一次接见她了,她没直接说册封的事,毕竟后妃不能议政。
她带着人回去,她已经传信给家里人,让乌雅家的人多上折子给两个阿哥说好话,赞扬两个阿哥,胤禛的话,她其实不担心,毕竟胤禛年纪在这,又开始在朝堂上做事,他肯定会得到册封的,不过就不知道是封为亲王、郡王还是贝勒,倒是胤禵,她有些担心,毕竟胤禵年纪小,比起上头那些个阿哥,他在年龄上也没有优势,怕册封轮不到他。
回去的路上,她碰到荣妃。
“荣妃可是要去乾清宫?”
“是,本宫多日不见皇上,弄了一份鸽子汤给皇上暖暖身,望皇上保重龙体。”
德妃笑道:“荣妃可能要白来一趟了,皇上正批折子,不见人,这鸽子汤送过去怕是只给奴才们喝掉。”
不用想,荣妃也是为了她的孩子,为了三阿哥过来。
“不过去一趟怎么知道,不过多谢德妃提醒了,德妃可是也从乾清宫那边回来,皇上没有接近德妃吗?”
“是啊,没有见本宫,所以本宫才提醒姐姐,省得姐姐白走一趟,这不是快过年了嘛,临近过年,皇上总是有很多事情要忙。”
“德妃说得有理,不过本宫都到这了,还是过去一趟吧,本宫也不与妹妹多说了,冬日严寒,这鸽子汤等会怕是要凉了。”
“姐姐快去吧。”
等荣妃她们往前走时,德妃才收起笑脸,话说得那么明白,荣妃还以为她在说谎骗她呢,真是不识好人心,她撇撇嘴,有些不悦,要去就去吧,反正皇上也不会见她。
三阿哥书读得多,有些文弱,她觉得三阿哥跟胤禛胤禵比起来还是普通平凡得多,资质普通,一点都不出色,荣妃虽然进宫比较早,属于宫里的老嫔妃,不过荣妃家世不显,她阿玛只是一个员外郎,是荣妃生下阿哥后,皇上才提拔马佳一族的,不过马佳一族也没有十分出色的青年,在朝为官的人官职普遍都不高,唯一值得一提是三阿哥的年纪,生得早,排在胤禛前面。
皇上要册封,怕是不会绕过三阿哥。
若说生得早,那还得提大阿哥,大阿哥如今是皇上的长子,虽不是嫡长子,不过长子这一身份,也足够保大阿哥一生荣耀了。
第114章
第114章
大阿哥是恵妃的孩子, 恵妃倒是没什么动静,只要大阿哥没犯什么错,肯定会被册封,就看册封为亲王还是郡王了, 皇上不可能越过大阿哥不册封而去册封年纪更小的阿哥, 所以恵妃才这么稳得住。
若是这宫里谁在皇上那说话有份量, 那可能是佟妃了,皇上对佟妃的喜欢以及眷宠,大家都看在眼里,胤禛也喊佟妃一声佟姨,偶尔还会去给佟妃请安, 为了胤禛的前程,佟妃也该有一些动静。
德妃想着她过去承乾宫一趟, 与她说一说, 让她帮胤禛还有胤禵说说话, 她们也算是同一条船上的人,比起荣妃恵妃宜妃, 有一个胤禛在, 她跟佟妃才是共同体,佟妃还有佟国维他们帮胤禛胤禵说话, 那比她给皇上送热汤来得更有价值与份量。
“走, 我们去承乾宫一趟。”
踏进承乾宫, 进到承乾宫的前院,那些蓬勃翠绿的盆栽, 当季的海棠、君子兰、金莲花-都摆在院子里, 不见一丝颓败,全都是正在盛开的样子, 可见内务府那边有多不敢怠慢佟妃,新鲜的花都往承乾宫送,这院子里生机勃勃得很。
德妃多看几眼后便收回视线。
“见过德妃娘娘,娘娘吉祥。”
“你们家娘娘呢?”
“佟妃娘娘还在午歇,不知德妃娘娘有什么事?”
“去把你家娘娘叫起来吧,本宫过来自然是有事。”
德妃对其他人的奴才说话自然不会客气,她人都过来了,只是把佟妃叫醒而已,这帮奴才怎么还犹犹豫豫的样子,她眼神不由地变得凌厉,看向承乾宫的奴才。
因先前皇贵妃跟德妃因为四阿哥多有龃龉,如春对德妃也没有太好的印象,不过也知德妃得罪不得,虽然不满,但还是进屋去把娘娘叫醒,让德妃先在等候一二。
重新梳妆打扮费了一些时辰,林翡儿让人把德妃叫进来时,见德妃一脸不悦,她示意绿枝奉茶,笑着请德妃坐下。
“妹妹对不住姐姐,不知姐姐前来,多有怠慢,还请姐姐见谅。”
“佟妃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睡觉,都过午时了。”
“妹妹也不知道,近些日子总是很容易疲乏,想着左右无事,于是就睡了,若是知道姐姐今日前来,妹妹肯定不会在这个时辰入睡,姐姐,请喝茶,这是玫瑰花茶,希望姐姐喝得惯。”
德妃只是象征性地喝两口,随即目光落在佟妃身上,不知是她有很长一段时日没仔细瞧过佟妃,她觉得佟妃面相更柔和饱满不少,整个人丰腴了一些,不似先前瘦得纤细的样子,面色红润,想到她说近些日子容易疲乏,她不由想到怀孕,以佟妃的恩宠,她怀孕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吧。
“佟妃可有找过太医来把过脉,若是真的容易疲乏的话,有可能是有身孕了。”
林翡儿笑着否认:“没有怀孕,妹妹前几日还来月信了,可能是月信刚结束,人才疲乏的。”
“本宫瞧着你丰腴不少,有几分孕相。”
“只是妹妹吃得多,胖了,真没有怀孕,妹妹月信刚结束。”
这是实话,林翡儿是真的月信刚结束没几天,她没必要骗德妃,怀孕真的是没有的事,可能是吃肉的缘故,她的确是胖了不少,身上有肉了。
“那是姐姐看错了,姐姐有话单独跟妹妹说。”
林翡儿立即明白,让其他人都退下,人一走,她等着德妃开口。
“不知妹妹有没有听说皇上要册封阿哥之事?”
“略有耳闻,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
“没什么不对,胤禛是记在你姐姐的名下,又跟妹妹走得很近,姐姐过来只是让妹妹多替胤禛说说话,胤禛这孩子不比其它阿哥差,若是别的阿哥封了亲王,胤禛没被册封的话,那胤禛就要落后一截了,往后见着他那些哥哥弟弟都要行礼,对胤禛而言可不是好事,妹妹,你说是不是?”
林翡儿看向德妃,德妃不管怎么样,对胤禛还是有做额娘的慈心,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姐姐说的是,妹妹知道了,不过皇上的心思,妹妹其实也猜不着,这毕竟是关乎前朝,关于朝堂,我们作为嫔妃,本来就不能妄议朝政,妹妹会谨慎言语的,不过妹妹能替胤禛说话就尽量替胤禛说话。”
“你可以让你阿玛,兄长等人多替胤禛美言几句,胤禛在上一次时疫中可是有功劳的。”
“妹妹晓得了,姐姐放心吧。”
德妃见佟妃这么说,晓得她应该会帮忙,她一句话可能顶十句,她默默松一口气,想到胤禵,她又填补了一句:“若是可以,妹妹也替胤禵说说话,胤禵是胤禛的亲弟弟,两兄弟应互相扶持,胤禵往后说不定还能帮胤禛。”
“姐姐放心吧,妹妹知道了,姐姐还有事吗?”
“没事了,真是不好意思打搅妹妹歇息了,本宫下次过来会提前让人告诉妹妹一声。”
“没事,这里随时欢迎姐姐过来,是妹妹招待不周,还请姐姐不要怪罪,妹妹送姐姐出去吧。”
德妃摆摆手说不用,她起身离开,带着笑意。
德妃离开后,林翡儿还坐在座椅上,胤禛被封为贝勒是史实,只有大阿哥跟三阿哥被封为郡王,而从胤禛再到八阿哥都是被封为贝勒,她肯定改变不了,她不可能去跟皇上多说什么,更不可能让她阿玛跟兄长多说什么,在皇上眼里可能有勾结外戚,结党营私的嫌疑。
皇上已经开始忌惮太子一党了,佟家的一举一动也被皇上看在眼里,她不能拿佟家来冒险,至少此时不能,她觉得佟家此时应该坚定站在皇上这边,而不是那些阿哥这边。
胤禛是四阿哥,皇上肯定会册封他,不过是郡王还是贝勒的区别,而她已经知晓皇上会封胤禛为贝勒,她说什么做什么其实不会改变。
她也不想让皇上以为他们是站在胤禛那边,佟家与皇子勾结,所以她不打算听德妃的话去跟皇上多说什么,皇上对阿哥们自有安排。
……
其实康熙把册封的消息放出去后,近些日子也被前朝后宫的人弄得十分烦躁,尤其是那些上奏称赞阿哥的折子,有称赞阿哥的,也有贬低阿哥的,他才知道原来朝堂百官都已经跟阿哥们有所勾结,他们盼着他们战队的阿哥被封为亲王,他们跟在后面也有阿哥撑腰。
这朝廷究竟是他说了算还是阿哥们说了算,这些群臣眼里还有没有他这个皇帝,还是都盼着他早日登天,让那些阿哥们管事。
他的好儿子们真是一个个都长大了。
康熙心烦,都想撂挑子不干了,干脆直接一个都不会册封,让他们一辈子都只是阿哥,不过他又想到太子,凡事都讲究权衡,太子与索额图一党逐渐在朝堂上锋芒毕露。
虽是他的儿子,但老子还没死,还轮不到儿子做主。
傍晚,用晚膳时,敬事房的人端来绿头牌,他都没看一眼,直接问佟妃的月信完了没有。
“佟妃娘娘还没让人过来撤掉绿头牌。”
“召佟妃过来。”
吴守贵连忙应是,很快出去叫人去请佟妃,尽管佟妃的绿头牌没挂上去,不过这事最终还是皇上说了算,反正是皇上跟佟妃之间的事情,他们只管听吩咐就好。
显然佟妃也有意外皇上会让她过去,谁让佟妃得宠呢,皇上近些日子心情看上去也不是特别好,皇上就想让贴心的嫔妃过来侍寝。
林翡儿是有些意外,她月信虽然结束几天了,但是怕没有彻底干净,她就没让人把绿头牌挂上去,这女人的月信有时候就是这样,后面几天可能只有一点点,还会出一点点血,所以其实是不能侍寝的。
她过去乾清宫,先被带去沐浴,后躺在床上等皇上,听到脚步声,她侧目过去,皇上也沐浴结束了,寝衣松松垮垮的,连腰间的带子都没真正系上。
“你月信真的还没结束?”
“差不多结束了。”
“差不多结束是什么意思?”
“应该是不出血了。”
“那你为何不把绿头牌挂上去?”
她急着把绿头牌挂上去干什么,显得她很着急要侍寝似的,左右不过这几天的事情,她听见皇上的指责,不由地瞪着他:“那臣妾绿头牌不挂上去,不就意味着臣妾不能侍寝,皇上为何要让臣妾过来,皇上应该翻其他人的牌子才是。”
“你既然月信结束了,应该立即让人把绿头牌挂上去。”
“那么急干什么,这月信结束是结束了,万一还会出血怎么办,这女人的月信就是这样,断断续续的,没个十天就结束不了,皇上又不是女人,你是没来过月信,你当然不知道这里面有多少小问题,况且这后宫又不只是臣妾一个人能侍寝,皇上大可以找别人,你为什么要指责臣妾,在皇上眼里,臣妾是不是只能侍寝,满足皇上的欲.望,还不能有拒绝的权利吗?”
康熙听到佟佳氏小嘴叭叭一顿说,他不过是说了一句而已,她怎么反驳那么多句,见她转过身,缩到床角里面,他也上了床,想把她的脸转过来,可是她不愿意,还用被子蒙过自己的脸,不愿意看他。
“朕不过是说了一句而已。”
“那一句便是皇上的真心话,臣妾在皇上眼里什么都不是。”
她的声音隔着被子传来,闷闷的,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佟佳氏生气的样子,以前他知道她不是真正的生气,只是娇嗔撒娇,她的性子很软很软,平和得很,鲜少动怒,所以她真正生气的时候,他还是有点意外。
“你怎么会在朕眼里什么都不是,你是朕喜欢的人,朕方才说错话了,朕不过是很想见你,并非指责你,你误会朕的意思了,朕的确不了解女人月信,很是无知,你转过来看看朕,别闷坏了。”
她身子动了动,不愿意让他碰她。
康熙只好钻进被子里面,见她真的开始啜泣起来,他反倒有些慌了,他强行把她的脸转过来,道歉道:“朕真的错了,朕真的没有指责你,你别哭了行不行?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朕?”
“你离臣妾远一点,臣妾不想见到你。”
“要不朕把脸蒙起来,这样你就见不到朕了。”
林翡儿想到皇上真的把脸蒙起来的样子,差点绷不住笑,又意识到自己在生气,生生忍住,他方才语气不好,先前他对她都是很温柔的,突然感觉一下子变成指责她的样子,她接受不了他对她这种语气,就立即有些气上头,还气哭了,这人一哭,气势就弱掉了,她懊恼自己怎么就突然哭了。
大概是亲近之人的指责更让人难以接受。
“朕真的错了,朕不该凶你,你别生气了行不行,都是朕的错,朕这几日心情不好,不小心把气撒到你身上,朕跟你道歉,你别哭了,你看你把这蚕丝被都弄湿了。”
“湿了就湿了。”
“对,湿了就湿了,湿了就再换一床,别哭了行不行,朕都跟你道歉了,朕可从来没跟别人道过歉。”
“你做错了,本来就应该道歉。”
“是是是,朕做错了,别生朕的气,朕从来不是只把你当侍寝的女人,你跟别人不一样,朕是真的喜欢你,朕愿意跟你说话,愿意跟你待在一块,哪怕不用侍寝都可以,下下棋都好,朕的心,你难道还不明白吗?非得朕把心剖出来才行吗?”
康熙说这话时是真心实意的,这些年,他真的把佟佳氏放在心上了,他们相处的点点滴滴,他都还记得,他记得他刚剃头时,她轻轻抚摸他前额的样子,他记得她很大胆叫他爱新觉罗.玄烨的样子,他记得她满眼里尽是他的样子,过去这么多年,她就这样入了他的心,他绝对不是只把她当普通侍寝的女人。
想到剖心的血腥场面,林翡儿不由地蹙眉。
“别剖了,多血腥啊,臣妾不想见血。”
康熙笑容放得更大了,佟佳氏真的一点都没变,他记得她被娅芬的猫挠伤,脸上两个血窟窿时,她还替娅芬,替那只猫求情,不愿意让他处死那只猫,他记得她当时说的就是不能杀生,她不愿意见血,正是这份始终如一的善良性子让他觉得这世上真的有人是很纯粹的,生来便是纯洁的,不沾染俗世的肮脏,他亲了亲她额头,揽着她的腰,让她离他更近一些。
第115章
“那你别生气了。”
“皇上往后别用这种语气跟臣妾说话, 不许横眉冷对,不许凶臣妾,也不许瞪臣妾。”
康熙笑着一一应下,“还有什么, 一并说了。”
“不许指责臣妾, 臣妾错了也是对的。”
康熙挑眉, 哭笑不得:“错了也是对的?这是不是有点为难朕了?错了为何也是对的。”
林翡儿耍赖道:“那臣妾不管,反正臣妾错了也是对的,不管在什么时候,皇上都不能指责臣妾,有话好好说。”
康熙抹去她眼角的泪水, 都应下这么多条了,也就不差这一条, 于是一并应下, 见她已经不哭了, 不过眼睛还是红红的,这人是越发娇气了, 一点都说不得也凶不得, 他捧起她的脸,又覆吻上去, 一吻结束后, 他也不闹她了, 让她歇息。
林翡儿反而有点愣住,都到这个时候了, 他又停住是怎么一回事, 只负责点火不负责灭火是不是,她月信已经结束了, 其实是可以侍寝的,她气得又勾住他脖子吻上去,之后就顺理成章许多。
事后,康熙也忍不住笑了,佟佳氏情绪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被闹这么一出后,他暂时不去想册封阿哥的事,不去想那些朝廷官员是谁的拥趸者,跟谁结党,他拥着佟佳氏,倦意来袭,很快睡着。
林翡儿听到旁边的人呼吸变得平稳,还是第一回皇上比她先入睡,不知是不是因为年前事多,他太过疲倦的缘故,她闭上眼睛后也很快睡着。
翌日,他们几乎同时醒来,她在乾清宫又待了一个上午才离开。
十二月底,昨日下了一场大雨后的紫禁城更是冷得厉害,阴冷刺骨,寒风阵阵,宫里的人都把各种袄子都穿上。
承乾宫前殿内把好几个炭盆都染上冬炭,还支起香炉,往香炉里面放了一些香料,将屋内熏得香香的,基本上林翡儿身边的奴才都聚在屋子里,没有外出,正在弄今年的窗花剪纸,连悫靖难得安静下来,拿着小剪子在胡剪,小脸都十分专注。
林翡儿在一旁开始写福字。
一屋子里的人折腾了一个多时辰,弄好之后又开始张贴,里里外外都贴上窗花剪纸跟福字,红灯笼挂在走廊的悬梁下,而长长的红色对联张贴在柱子上,全宫上下被红色包围,这过年的气氛一下子就有了。
到了申时一刻,他们才开始用午膳,今日膳房的人卤了猪头肉,猪头肉被卤得入味软烂,但是却切得很薄,跟其他酱菜一起,用新鲜的蔬菜叶子包着吃,大家都自己动手,想吃什么就包什么。
林翡儿吃完后让人给膳房的人拿去一些赏银。
这一日就在欢乐中度过。
天黑之后,距离上一顿才过去一个多时辰,林翡儿就简单吃一碗薏米莲子银耳羹,在她吃甜羹时,小才子跑进来,说是他见到皇上朝承乾宫这边过来了。
过一会儿,林翡儿站在殿门口,果然见到皇上一行人进来,虽然这会没有下雨没有下雨,不过梁公公也为皇上撑着一把布伞在前面挡风。
皇上穿着一件石青色银鼠皮夹袄大步走过来,她伸出手,不过没直接握住皇上的手,皇上还戴着棉手套,进屋后,他才摘下。
“皇上,你用过晚膳了吗?”
“用过了,不用再做,你此时才用膳?”
正因为中午那顿用得晚了,她肚子又不饿,所以晚膳拖延到现在,林翡儿牵着皇上的手,又把他拉到膳桌前坐下,她的薏米莲子银耳羹正吃到一半呢。
“你晚膳就吃一碗甜羹,你是不是又开始偷偷吃素了?”康熙见到膳桌上只有一碗薏米莲子银耳羹,不由皱眉。
“没有,臣妾中午吃多了,还吃了猪头肉,这会儿完全不饿,所以才简单吃一点。”
她都破戒许久了,已经回不去,不能再倒回去吃素,已经没有这种虔诚遁世入佛门的心,她就是普通的凡人,有着喜怒哀乐,七情六欲的凡人,她也乐在其中。
“晚上饿怎么办?”
“睡着了怎么会感觉到饿了,若是臣妾半夜醒来,爬下床找吃的,皇上会不会以为臣妾是什么鬼魂,看到后吓一跳?”
“这世上没有鬼魂,别信这些。”
他一个清朝人还能不信这些,一点都不迷信,说明他很清醒的,至少有自己的思考,林翡儿怕甜羹冷掉,先吃完,等会再陪皇上聊天。
康熙静静看她吃完。
如春绿枝她们已经把床铺好,冬炭也添上,在娘娘吃完后端来热水给娘娘净手,过一会儿见娘娘跟皇上准备下棋,她们又出去忙活其它的。
到了戌时末,娘娘跟皇上才歇下。
她们也请跟皇上过来的梁公公等人到梢间安歇,守夜就交给承乾宫的人。
康熙到佟佳氏这总能寻得几分平静,也就很好入睡,先前觉得佟佳氏时不时的翻身会吵到他,现在觉得她睡在他旁边很是舒适,没这个一个人陪着,他反而睡不着,这几日难以入眠的他很快睡着了。
第二日,他早早起来离开。
年前好几天,他都会在傍晚过来承乾宫,然后在这边过夜,直到除夕,他才没有过来。
过年开笔写福字赐给大臣们,康熙在开年前几天忙得很,还应邀到几个大臣家用宴,称赞大臣们这一年的辛劳。
过了年,阿哥们如何册封,康熙已经想得差不多了。
他听闻密答应的孩子胤禄生病了,听说高烧不退,他抽空去一趟延禧宫,进到密答应的房间,密答应此时神色有些憔悴,一身莲青色的旗装穿在身上稍微褶皱。
“臣妾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王氏行礼。
后头有脚步声,康熙回过头见是同住在延禧宫的恵妃过来,见恵妃要行礼,他抬手制止,“不用多礼。”
“皇上可是过来看小阿哥的?密答应,小阿哥如何了?”
“回娘娘,胤禄高烧不退,一个时辰前还吐了,太医给他施针后,他才好一些,此时睡下了,正睡在妾身的床上。”
“昨日不是烧退了吗?今日怎么又发烧?”恵妃略显担忧地说。
密答应王氏回道:“昨日是好了一些,不过今日又反复了,胤禄喝不进去退烧汤药,所以只能让太医给他针灸退烧。”
康熙走到床边,看看睡在床上的胤禄,这孩子脸颊有些潮红,一看就是发烧了,不知是不是因为哭多了,他眼角都有干涸的泪痕。
“妹妹要给小阿哥喂奶,小阿哥这么小,多喝一些人奶,这身子能好一些,让乳母多给小阿哥喝奶,既然药喝不下,奶总喝得下吧。”
“是,娘娘说的是,妾身会尽量让胤禄多喝些奶。”
康熙听着她们的对话,回过头对着王氏说道:“你好好照顾小阿哥,让太医过来守着,恵妃说得有理,胤禄还小,不能饿着,若是乳母不够,再让恵妃去找几个乳母过来。”
王氏赶紧说道:“皇上,乳母够的,一共四个乳母,惠妃娘娘找来的乳母都是很好的,只不过是小阿哥生病了,生病了胃口不佳,才吃不下东西,小阿哥才八个月大,也只能喝奶,不会饿着,就是他不想吃而已,皇上不用担心,臣妾肯定会好好照顾胤禄,小孩子体弱,病情反复也属正常,太医们也很尽心尽力,相信胤禄肯定能撑过去的。”
“嗯,好好照顾胤禄,有什么事找恵妃,朕不希望朕的孩子出事。”
康熙觉得这两三年,宫里的小主嫔妃怀孕倒是怀孕,不过总是小产落胎,孩子生下来也能存活,王氏这个孩子能到八个月大,已经算是幸运,他是真不希望再听到孩子夭折的消息,王氏的憔悴,他也看在眼里,看得出这孩子是她亲自照顾,做额娘的心是很足的,他对王氏是满意的,她虽然年纪小,但知道该怎么做事。
交代完后,康熙才离开。
恵妃见皇上离开,叮嘱密答应一番后也很快离开。
房间内一下子就空了不少,王诗茵氏回头看看自己的孩子,皇上能过来亲自看一眼胤禄,已经是胤禄的福气,至于恵妃,她并非真的关心胤禄怎么样,只不过皇上过来了,她才过来看一眼,在皇上面前装装样子,为了表现自己的贤惠,胤禄病了好几天,恵妃除了让太医过来,也没有过多关切,一看就是不在意。
王诗茵坐在床边,用手摸了摸胤禄的额头,其实还是烫的,并非是胤禄不想喝奶,他是病了,喝不下去,只能强行喂他,八个月大的孩子强行喂东西,他哭闹不止,嗓子都要哭坏了,她们只好停止。
这会儿是好不容易能歇下,正正经经睡一觉,见到孩子睡得安稳的样子,王诗茵嘴角扬了扬,只要孩子好好的,她怎么都愿意,这可是她的命根子,在后宫立足的倚仗。
皇上不就是因为胤禄病了才会过来看她,若是没有孩子,皇上都不会过来看她。
“小主,你也歇一会儿,你都熬了快一天了,别熬坏身子,到时候谁来照顾小阿哥,这里交给奴婢吧,奴婢看着小阿哥。”她带进宫的侍女小燕开口劝道。
王诗茵看向小燕,交代小燕一定要守在小阿哥身边,不要走开,她目前唯一能相信只有自己带进宫的两个侍女,其他人都信不过,伺候的宫女太监还有乳母都是恵妃跟内务府那边安排过来的,她是听说在胤禄出生前,好几个小主的孩子没保住,她必须要警惕小心。
实在是累了,王诗茵才去隔壁耳房睡一觉。
第116章
康熙三十七年三月, 皇上册封成年的皇子,也只册封成年的皇子,没有册封未成年的皇子,其中皇长子大阿哥胤禔为多罗直郡王, 三阿哥胤祉为多罗诚郡王, 四阿哥胤禛、五阿哥胤祺、七阿哥胤佑、八阿哥胤禩均为多罗贝勒。
同时允许大阿哥直郡王胤禔建直王府, 三阿哥诚郡王胤祉建诚王府,册封为贝勒的阿哥建贝勒府,大阿哥三阿哥建府拨黄金三百两,白银三万两,而贝勒建府黄金二百两, 白银两万两。
成年的阿哥们在宫里住了这些年,这阿哥所不是一个阿哥独自拥有一个几进宅院, 而是几个兄弟住在一块, 住在一个宅院里, 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只有太子单独有一个毓庆宫, 加上住在宫内总归是不自由一些, 一举一动都会有人盯着,不如在宫外住着自由。
他们获得册封, 最高兴的是不是被册封, 而是可以出宫建府。
胤禛得知可以出宫建府后, 过来跟她请安时,跟她说了这事, 兴致勃勃的, 说他已经想好这府邸的格局如何,这几日都在忙着画府邸的院落分布图。
林翡儿听着他高兴的语气, 似乎并没有被册封为贝勒这事而困扰,而感到失落,也就收起安慰的话,他自己能想开就好。
其实胤禛想不开能怎么办,他排在第四,前头的三个哥哥要么是太子,要么是郡王,皇阿玛非得从他这一分为二,在他后面的是贝勒,他跟后头的弟弟们都是贝勒,往后他见着上头的三个哥哥都要行礼,他也不知道皇阿玛为何这样,是不是嫌弃他这个儿子,是不是觉得他这个儿子没做好,再埋怨再失落,他都不能表现出来,毕竟这册封的圣旨与诏书都已经下了,改变不了,他只能假装高高兴兴地接受,想着以后做事要更谨慎,更顺皇阿玛的心思,更讨皇阿玛喜欢一些。
胤禛是平静接受了,不过另一头的德妃就没那么容易接受,但她也不敢跑到皇上面前质问,只是在永和宫生气。
胤禛只被封为贝勒就算了,还是跟良常在生的八阿哥胤禩一同为贝勒,这怎么不令她生气,良常在那低微的身份跟她哪里能比,如今她们的孩子反倒在一个起点上,胤禛还是记在已逝孝懿皇后名下,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胤禛就这么不讨皇上喜欢,恵妃跟荣妃的大阿哥跟三阿哥可都是封了郡王,她比恵妃荣妃又差在哪里。同样是宫妃,她们的孩子封为郡王,她的孩子只能封为贝勒,她这口气实在是咽不下去。
还有皇上没有册封未成年的阿哥,可胤禵年纪其实也不小,都快十岁了,下次册封得等到何年何月。
这几日,她气得都吃不下饭,又不敢骂皇上,只能憋伤自己,又是换季的日子,她突然就病倒了,病了三日,皇上过来探望她。
不知是想到被册封为贝勒的胤禛,觉得胤禛可怜,她更是成了宫里的笑话,她见着皇上,忍不住眼眶泛红,有了泪意,双眸含泪地喊了一声皇上。
“爱妃怎么样了,可是哪里不适?”
皇上坐在床边,握着她的手,德妃低泣不止。
“去请太医。”康熙见到德妃哭得泪眼婆娑,以为她是哪里不舒服,赶忙让人去请太医。
德妃拉住皇上的手,哽咽道:“皇上,臣妾没事,臣妾是见着皇上激动的,不用叫太医,太医几个时辰前来看过了,臣妾不过是感染风寒。”
“有什么好激动的,你又不是时隔一年半载才见到朕,太医怎么说,可有说何时能痊愈?”
比起后宫其它不得宠的小主嫔妃,皇上至少会抽空过来永和宫看她,跟她这个宫妃闲聊几句,她不是激动,而是觉得委屈,她勤勤恳恳侍奉皇上这么多年,没做过错事,换来的却是什么,换来的是皇上的不重视,只肯让她的孩子成贝勒,她实在是太委屈了,这种委屈又无法宣说,只能埋在心里,她这才情绪显得激动的。
她慢慢平复自己的情绪,回复道:“太医说并无大碍,静养一些日子就能好了,让皇上担心了。”
“什么病都不能掉以轻心,好好静养。”
德妃点点头,“臣妾晓得的,臣妾还病着,就不陪皇上用膳了。”
康熙过来一会儿,知道德妃无碍后也就离开了。
德妃看着皇上离去的背影,又忍不住叹口气,她要是跟佟妃一样得宠,皇上心里有她,她也就能跟皇上抱怨几句,直接问皇上为何不能封胤禛为郡王,而不是事事忍着,不能直说,连自己不开心也要忍着。
“娘娘,方才香彤在外面碰着皇上了。”
德妃看一眼香蓉,香彤被她抬为小主后,跟香彤一样年纪的香蓉就有些心里不平,香蓉说这话的意思是香彤在外面勾引皇上,有告状之意,香彤要是有这个本事勾住皇上,她其实不会不高兴,只要香彤依旧忠于她,她得宠对她这个前主子而言其实是好事,她当初不就是想要香彤得宠帮她固宠嘛。
香彤长得略有几分姿色,而香蓉就普通许多。
“香蓉,你是不是也想当小主?”
香蓉一听这话,吓得赶紧下跪,“娘娘,奴婢没有,奴婢只想留在娘娘身边伺候娘娘,奴婢绝没有背主之心。”
“本宫以为你见到香彤成了小主,你心生羡慕,也想当小主,你当真没有要当小主的心吗?”德妃生病,说话时声音有些沙哑,尾音拖长,虽是躺在床上,只是简单偏过头,但目光凌厉冷沉,盯着跪着的人。
香蓉拼命摇头,“娘娘,奴婢不想当小主,奴婢真的没想过,奴婢愿意一生一世伺候娘娘,奴婢只是觉得香彤不经娘娘同意便想去吸引皇上注意,奴婢为娘娘感到不值。”
“傻姑娘,香彤既然已经是小主,她想得宠侍寝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只要她还对本宫忠心,这点小事,本宫由着她就是,只不过你不一样,你还是本宫的侍女,你不能有这种心思!”
就像先前香彤一样,在当侍女的时候从未表露过她想当小主的心,香蓉也应该是这样,而不是想着像香彤那样一跃而上,成了小主,她这里可容不下有异心的奴才,德妃警告香蓉,她若能想明白,她仍然会留她,若是想不明白,还妄想当主子,飞上枝头变凤凰,永和宫可容不下她!
“奴婢明白,奴婢绝没有要当小主的心,奴婢愿意一直在娘娘身边,还请娘娘不要嫌弃奴婢。”
“起来吧,只要你忠心,本宫不会亏待你。”
香蓉这才站起来,默默舒一口气,德妃平日里不发威,但一旦发威,冰冷的语气还是很吓人,她是嫉妒香彤摇身一变成了小主,但经过这次,她什么心思都得收起来,不然她怕自己被娘娘抛弃。
“娘娘,奴婢去看看煎的药。”
“去吧。”
……
林翡儿得知德妃生病后,也过来一趟永和宫,她过来的时候,德妃已经歪坐在她的铺炕上,头上枕着一个柔软的如意云纹枕头,腰间也有一个靠垫,有一个宫女正在给德妃揉着小腿。
“妹妹快请坐。”德妃也没有起身,只是随意地摆摆手,示意她坐下。
林翡儿坐在铺炕下的一个圆凳上,看了看德妃,德妃脸上的确有几分病容,她开口道:“妹妹听说姐姐病了,过来看看姐姐,姐姐现在身子如何?”
“妹妹有心了,不过本宫这身子是上年纪了,不如年轻的时候,现在还病着,觉得气虚,浑身无力,希望妹妹不要怪姐姐没有起来招待妹妹,实在起不来。”
“没事,姐姐病着,妹妹怎么会怪姐姐。”
“要说本宫这病啊,还是知道胤禛被封为贝勒后才得的,妹妹,你说胤禛身份如此尊贵,为何只是贝勒,妹妹,你说会帮胤禛说话,你可帮了?”
“妹妹的确帮胤禛说话了,不过皇上的心思,妹妹也不明白,妹妹也不敢妄加揣测。”
“唉,姐姐也不是怪妹妹,只是问一句,妹妹既然帮了,这结果不尽人意,姐姐也得跟妹妹说一声谢谢。”
林翡儿怎么听出来德妃是有责怪她之意,胤禛被封为贝勒这事,看来还是让德妃不高兴了,德妃是埋怨她的“帮忙”不起作用,她只能扯了扯嘴角,无奈地笑了笑,接下德妃的道谢。
她与德妃没有那么多话可说,尤其是德妃对她还有怨言,于是她小坐一会儿,让德妃好好休养,保重身子后便很快离开永和宫。
从永和宫出来后,她又绕到御花园那边逛一逛,碰到怀孕的勤答应,勤答应上一年十月就传出怀孕的消息,如今已经是六个月的身孕,她竟然还敢过来御花园闲逛,让她有些意外。
“见过佟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怀孕六个月的人屈膝行礼时,动作显得艰难,林翡儿赶紧让她起身,“你既然怀着孕,行礼就免了。”
“多谢娘娘。”
“太医有说预产期是什么时候吗?”
“太医说是在七月初。”
“那快了,只有三个月了,都这么大的身子,妹妹应该好好待在房间里。”
勤答应年纪还小,才十六岁,听着这话就忍不住耷拉下肩膀,“娘娘,你是不知道我待在房间里待了多久,每个人都让我待在房间里,我都快闷坏了,怀孕的人就不能出来走走嘛?我保证我不摔倒就行,再不出来,我觉得我都要发霉了,我只是出来走一会儿,很快就会回去。”
勤答应说这话是用抱怨的语气,不过听出来她不是对她不敬,看起来是真的想出来走走,觉得自己被闷坏了,抱怨的样子很像小孩子,也的确是小孩子,才十六岁,看起来很年轻稚嫩,因为怀孕,她的脸也吃得圆圆的。
林翡儿都忍不住笑了笑,身边的人不让她出来走走也是为了她好,怕她摔着,她笑道:“妹妹想走就走吧,不过要当心一点。”
“我保证我会很小心的,我只慢慢走,不会跑不会跳,这样就不会伤着肚子里的孩子,再说了这孩子想要长得好,也得额娘高兴才是,若是额娘天天待在屋子里,愁眉苦脸的,这孩子能长得好吗?怕是生下来皱着眉头,直接成老头了,那不是更不好,娘娘,你说是不是?”
绿枝跟碧荷听到这话,在后头都憋不住笑,轻笑出声。
林翡儿也觉得这个勤答应性子很活泼开朗,有一种不惧生人的大胆,附和她道:“是,妹妹说得是,额娘的心情也很重要,保持心情愉悦对孩子也好。”
“可不是嘛,我都跟她们这样说了,她们还不信我,我又不是不能走路,这些奴才都把我当成易碎品,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做,我都快烦死了。”
“她们也是为你好,怀孕的人娇贵一些,妹妹怀的可是皇嗣,不用苛责奴才,她们只是做她们份内的事情。”
勤答应赶紧摆手道:“我没有苛责她们,我只是小小抱怨一下,没有要骂她们的意思,我知道她们是为我好,娘娘,我听说娘娘很得宠,我以为娘娘性子很骄纵高傲呢,没想到娘娘这么平易近人,娘娘,我能不能去承乾宫跟娘娘说说话。”
“可以是可以,不过得等你生完再说,承乾宫有悫靖,她是小孩子,时常跑动,怕冲撞到妹妹,妹妹可以等生完孩子再过来。”
“是,都听娘娘的,娘娘,我逛得差不多了,我就不在这里打扰娘娘闲逛了,我也不能逛太久,逛太久这双腿就开始麻了。”
林翡儿示意勤答应可以离开,等勤答应离开后,她们又逛了一会儿才回承乾宫。
傍晚,敬事房的奴才过来,林翡儿还是感到意外,因为她刚来月信,绿头牌已经让人撤下去了,皇上怎么还会翻她的牌子。
“吴公公,你确定吗?”
“奴才确定,皇上没翻牌子,直接让奴才过来找娘娘,奴才也已经将娘娘来月信的消息告诉皇上,皇上他还是想召娘娘过去。”
“行吧,本宫知道了,吴公公先在外面候着吧,本宫收拾一番就过去。”
林翡儿是换了新的月事带才过去。
一到乾清宫,见着皇上,皇上开口第一句话便是她今晚不用侍寝,他只是想见她而已,林翡儿也知道自己不用侍寝,都来月信了还怎么侍寝。
“皇上为何想见臣妾?”
“自是想你。”
“肉麻。”林翡儿推了推皇上胸膛,不让他靠近。
康熙其实这几日有些睡不著,很难入睡,上一年出征,对战噶尔丹,虽获得大胜,不过没能杀掉噶尔丹,噶尔丹贼心不死,又开始起兵,噶尔丹已经成了他的心头大患,不除掉他,他没法真正安心。
他想着再一次出征,不过遭到大臣们的反对,说是噶尔丹已经不足为患,噶尔丹的兵力在上一次战役已经大量减少,无需再次出征。
每一次打战都会劳民伤财,连着打更是让国库紧张,不过他除掉噶尔丹的心十分坚决,不能再由着噶尔丹频频骚扰威胁,所以他心里已经打算再一次出征,过几日再是昭告大臣们,他们的反对无效。
他知道这一定会引起大臣们的议论甚至阻拦,不过他意已决,希望此次出征,能彻彻底底将噶尔丹一党全部剿灭,不能再让他们死灰复燃。
这一出征肯定要三四个月,他不带佟佳氏过去,肯定又有三四个月见不到她,一想到这,他就让人召她过来了。
“用过膳没有?陪朕用膳吧。”
康熙牵着佟佳氏的手往里面走去。
林翡儿其实已经吃过了,所以她坐在那看着皇上吃,跟皇上聊起今日碰到勤答应的事。
“勤答应的确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很大胆,她连朕都不怕。”
“勤答应这样的性子挺好的。”
“好是好,但有时会失了分寸。”
“勤答应还有三个月便要生了。”
林翡儿刚说完就见皇上盯着她,她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皇上为何这样看着臣妾,可是臣妾脸上有脏东西?”
“你不用羡慕别人,你以后也会有孩子的,我们多努力,你月信结束后,朕也会召你侍寝,多试试,总会有孩子的。”
林翡儿愣住,她哪里是这个意思,皇上从哪听出她羡慕的,不过是随便聊天而已,她这身子她知道,太医都说了她宫寒,而谢元玉又说她体弱,她穿过来时,原身可是病死了,那身子本来就是孱弱到极点才会病死,所以她很难怀孕,她已经接受这个现实,不过在皇上面前,她还是附和道:“臣妾都听皇上的,皇上说什么是什么。”
康熙命人把膳食撤下去,也让人备水,准备沐浴。
林翡儿来之前已经洗过了,她坐在寝殿内看书等皇上沐浴结束。
安歇的时候,皇上的确什么都没做,只是搂着她,说起噶尔丹的事,说他准备再次出征。
林翡儿记得皇上第三次出征后,噶尔丹好像晓得大势已去,噶尔丹的侄子又先投降,他就自尽身亡了,从此以后,皇上一个的心头大患终于解决,不过皇上也提到战役时银两兵将损失的问题,皇上犹豫也是因为怕劳民伤财吧。
“他们都反对,只有寥寥几个大臣赞成,不过噶尔丹不除,朕心里仿佛堵着一块大石头,所以朕已经决定出征,过几日,朕便发布诏书,做行军准备。”
跟佟佳氏相处了这么多年,康熙很是信任佟佳氏,忍不住跟她说起前朝的事,不然他没法将他真正的想法对旁人说,只能压制着,有一个人倾听也好。
“皇上,你去吧,臣妾觉得皇上这次肯定能够大获全胜,一定能除掉噶尔丹,免得他下次再作乱。”
“你也觉得朕能除掉噶尔丹?”
“会的,一定会的,臣妾预感噶尔丹这次一定会被皇上除掉,他已经是强弩之弓,不足为惧,皇上想做的时候就放手去做,臣妾相信皇上定是经过慎重的考量才会做出决定,不会盲目行事的,皇上在臣妾心里是英明睿智的。”
佟佳氏肯定的话语让康熙搂她搂得更紧,她是懂他的,也是支持他的,这个时候的肯定无比重要,一下子让他沉定下来,那些大臣的反对有理,不过不代表他的决策是错的,噶尔丹不死,他心里的大石头放不下,必须要除掉噶尔丹。
“好,说得很好,爱妃真的很懂朕,借爱妃吉言,噶尔丹一定会被朕除掉的,不过朕这次出征,依旧不会带你过去,你在宫里等着朕凯旋归来。”
“嗯,臣妾会等着皇上回来的。”
“不要想朕,想朕的时候给朕传信。”
林翡儿轻笑,他人还没走呢,这行军准备好歹也要半个月吧,她怎么会那么快就想他,她的脸贴着他的胸膛,笑道:“皇上,你也不要想臣妾,想臣妾的时候给臣妾传信,臣妾在宫里等着皇上的来信。”
康熙捏了捏她的腰,敢学着他说话了,若不是她月事未净,他真想跟她缠绵交缠一番,他此时觉得他自己对佟佳氏的喜欢快涌出来了,她太好了,好到他觉得自己捡到一块宝,幸亏当初让她进宫了,没有错过她。
漆黑之中,他找寻她的红唇,后凑上去吻她,不让她退缩,使劲地缠着她的舌头。
“唔……”
佟佳氏嘴边溢出不满的声音,他才松开她些许,让她喘气,她气短,吻一会儿就容易喘不上来气,听着她大口喘气的声音,康熙被逗得不行,原来有人经过这么多年,还是学不会换气,依旧青涩害羞,等她喘得差不多后,他又攫住她红唇。
到后面,他身上热气越多越多,只觉得燥热,可是再燥热,人不能碰,免得又把她惹哭,所以只能不停地吻她才消除燥热感。
“皇上……”
“什么?”
“疼,麻掉了,不要再亲臣妾了,臣妾快感觉不到臣妾的舌头在哪了。”
“哈哈哈……”康熙直接绷不住笑,大笑出声,虽然黑暗之中,他见不到此时佟佳氏的表情,但他能想象到她肯定是娇气地抱怨,脸上有红晕,说不定还会瞪他。
“好啦,皇上,赶紧睡吧。”
康熙哪能让她这么早睡,她想往里面躲的时候,他也凑上去,就是不让她躲,最后他还是得逞,又缠着她吻了一次。
第117章
过了五日, 林翡儿便听说皇上已经诏颁出征的旨令,出征的日子定在十天后,跟上一次一样,皇上不准备带小主嫔妃随行, 皇上这一去又是几个月, 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林翡儿正想着的时候, 小才子进来,通禀说胤禛的福晋乌拉纳拉氏过来了,她让人赶紧带进来。
只见乌拉纳拉氏穿着一袭水蓝色织缎旗装,小才子领着她跟侍女两人进来,她朝她福身行礼:“给佟妃额娘请安, 额娘万福金安。”
“快起来吧,快坐下, 绿枝, 给福晋倒茶。”
乌拉纳拉氏坐下后先品了品茶, 说道:“这茶是新鲜的西湖龙井,喝着清香。”
“你若是喜欢, 又懂得品鉴, 本宫待会让人给你送去一些。”
乌拉纳拉氏赶紧摆手拒绝道:“额娘不用了,儿媳那里也有, 内务府也拨了一些新鲜的茶叶过来, 听四阿哥说皇上拨了银两建府, 四阿哥说待到明年初春,这府邸可能就建好了, 出宫后, 儿媳怕是不能频繁过来给额娘请安,想着趁着还住在宫里, 多多过来给额娘请安,还希望额娘不要烦我。”
“不会,你随时都可以过来,的确,出宫后,你们进宫怕是没那么方便,胤禛这孩子也是,这阵子给本宫请安的次数都增多了,你们都是很孝顺的孩子,胤禛这阵子是不是都忙着叫人建府啊。”
“是啊,四阿哥天天在倒腾府邸的分布图,也计算着建府的开支,看着很开心,昨日他还出宫看了看皇阿玛给他拨的宅地。”
“是该忙活起来,这建府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你们两都要费心了。”
乌拉纳拉氏笑着点头,随后又说道她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她,林翡儿好奇地看着她,问是什么好消息,结果乌拉纳拉氏说她可能有身孕了,她月信迟了好一阵了,可能有两个月的身孕。
林翡儿一喜,诧异道:“可是真的?”
乌拉纳拉氏点点头。
“那你快别喝茶了,这茶水喝多了可能对子宫产生刺激,养生花茶可以喝一些,红茶绿茶就别喝了,终于有好消息了,这事,胤禛知道了吗?”
“我前几天告诉四阿哥了,四阿哥也如额娘一样欢喜。”
林翡儿的确高兴,先前宋格格怀孕,生下长女后,长女未逾月殇,后胤禛那一直没有好消息,乌拉纳拉氏都跟她抱怨过她肚子没动静,如今怀孕了是好事。
“你既是怀孕了,可不用过来给本宫请安,好好安胎,孩子比什么都重要,你如今怀孕了,本宫也就放心了,德妃那,你去过没有,可有想德妃报喜?”
乌拉纳拉氏摇摇头,说她准备过三个月,胎儿稳定下来后再向德妃报喜。
“那不行,你应该先去给德妃报喜的,德妃是胤禛的生母,若是被她晓得你先过来跟本宫报喜,德妃怕是对你有龃龉,此事,本宫先当不知道,你先跟德妃报喜,等会就过去一趟吧,永和宫离得不远。”
乌拉纳拉氏可能年轻,礼数规矩还在摸索过程中,她可以不懂规矩,但她不行,德妃本来就对她不满,林翡儿不想再添一道“罪名”,按理,德妃才是胤禛的亲额娘,乌拉纳拉氏应该先过去告诉德妃才是。
“是,儿媳晓得了,儿媳就过去,此事是儿媳不对。”
绮芙也意识到自己可能做错了,她跟佟妃亲近一些,就想着先过来告诉佟妃,却忘了规矩,德妃毕竟是四阿哥的亲额娘,好在佟妃有教她怎么做,她告别佟妃后便往永和宫走去,她与德妃说的时候,德妃果不其然问起她是不是第一个知道的,她告诉德妃额娘说她第一个告诉四阿哥,告诉四阿哥后便第二个告诉她。
德妃额娘说她从佟妃那过来,难道没告诉佟妃,她说没有,她只是过去给佟妃请安而已,她晓得佟妃肯定不会拆穿她,所以大胆说谎了。
好在德妃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此事就这么圆过去了。
……
康熙三十七年,四月十二日,皇上第三次出征噶尔丹。
过了两日,德妃派人过来告诉她乌拉纳拉氏怀孕之事,她当做刚知道,这才命人给乌拉纳拉氏送去一些赏赐,恭贺她有喜事。
皇上这次出征,随行的阿哥有大阿哥跟胤禛。
胤禛回来的时候,乌拉纳拉氏应该还没生。
皇上走后,宫里平静,日子就这么过着,勤答应的确生猛,大腹便便地频频过来承乾宫找她聊天,她说她自己是闲不住,也好在她虽然顶着一个大肚子,但四肢灵活得很,动作也灵活,走路也不见笨重,也不需要别人搀扶。
某日,林翡儿闲着无聊,过去金鱼池那边喂鱼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她回过头,见是谢元玉提着医箱走过来,如春跟绿枝立即警铃大作,环顾一眼周围,立即过去把风。
“谢太医是从哪冒出来?”
“方才给勤答应把平安脉,见到娘娘朝这边走过来,便随着过来了。”谢元玉贪婪地望着眼前的人,虽说他成了太医,可这太医跟宫里的主子也鲜少能碰到,尤其是他晓得表妹有意躲着他,几乎不会召他过来把平安脉或是看病,他们见面的次数很少,一年能见两三次已经是幸运,全靠这两三次的见面支撑着他。
“勤答应脉象还好吗?”
“很好,很平稳。”
之后两人又同时缄默,谢元玉不由地苦笑,以前表妹不会像现在这样跟他无话可说,以前表妹可会说话了,以前表妹也不会这么冷漠,他们竟然已经生疏到这种地步了,竟无言以对了。
那日表妹与皇上恩爱的画面一直在他脑中挥之不去,他不敢相信表妹真的爱上别人了。
“表妹,我……”
“谢太医,本宫是佟妃娘娘。”
谢元玉一愣,晓得表妹是不愿意他喊她表妹,不愿意他表示亲近,他脸上尽是痛苦之色,他都快三十岁了,他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他多么想带表妹出宫,他坚持喊表妹:“表妹,你我要这么生疏了吗?”
林翡儿瞧见谢元玉眼底的痛色,她进宫也已经十年了,这十年,谢元玉一个人就这么无望地坚持,她都不知道他在坚持什么,她自认自己都未必能做到谢元玉这样,她叹口气,说道:“谢太医,本宫跟你讲个故事吧。”
“什么故事?”
“从前,有一个女孩与她的表哥自小相识,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到了及笄的年纪,两人私定终身,不过两人私定终身这事是不被允许,因为女孩还要选秀,有可能要进宫当主子,女孩本以为自己的姐姐在宫中当嫔妃,她便可以不用进宫,谁知意外发生,她姐姐病重,她被她的家里人要求进宫,她坚决不从,想与她的表哥长相厮守,不愿意进宫当嫔妃,于是她为了反抗,先是割腕,后是跳水,试图用自尽的方法让她家里人不要逼迫她进宫,不过她跳水时溺水了,被救上来时人已经快不行,后来病重,撒手人寰了,正因为她撒手人寰,有一异魂占据了她的身体,那一缕异魂来自别的时空,穿越而来,从那个女孩病重后醒来,其实就已经不是那个女孩了,那女孩其实已经死了,占据她身体的是另有其人,那女孩自始至终都爱着她的表哥,只不过占据她身体的人与那女孩的表哥其实恕不相识,也不爱女孩的表哥,真正爱着表哥的人已经死了,他们阴差阳错,只能成了一对苦命鸳鸯。”
谢元玉盯着表妹的眼睛,表妹神情真挚,没有说谎的迹象,她哪里说的是故事,分明说的是他们的事,他不可置信,他从来不信什么鬼魂之说,她一定是骗他的,他忍不住怒吼:“你骗我,表妹没有死!你在骗我,你分明就是表妹,你为何要骗我?”
“她已经死了,谢太医,真正的佟佳.梨尔已经死了,她死在那口池塘里面,她溺水过后就再也没有醒来,她的一生都爱着她的表哥,正如她表哥爱着她一样,而我其实是林翡儿,我不是佟佳.梨尔,我知道此事很离奇,可是它是真的,我一再拒绝谢太医,只因我不是真正的佟佳.梨尔,佟佳.梨尔爱着谢元玉,可是我与谢元玉恕不相识,我们不是从小一块长大,我不爱谢元玉。”
“你骗我,你骗我,表妹没有死,你一定是骗我。”
谢元玉不愿意相信,他宁愿相信表妹移情别恋,也不愿意相信表妹已经死了,而且早在十年前就死了,他几乎是吼出来,不愿意接受,转身离开。
林翡儿看着他离开,脸上也不免染上悲伤,为情深的两个人而惋惜。
“娘娘,谢太医他……”如春只听到谢太医的怒吼声,方才谢太医离开时,情绪不对,仿佛失了魂一样,脸色更是惨白,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回去吧。”林翡儿也不愿多说,穿越这种事,告诉一个人就足够了,不然别人会认为她是疯子,可能想给她驱魔。
宣常在娅芬跟她的侍女也过来金鱼池这边,她们在另一边,远远地看到谢太医去找佟妃,而佟妃身边的奴才替他们把风,行为十分鬼祟奇怪,再接着她们便听到争吵声,谢太医失魂落魄地出来,之后佟妃也带着人回去。
娅芬几人躲在假山后面,静静地看完全程,觉得太过怪异,她是晓得谢太医跟佟妃是表兄妹的关系,姑姑曾经告诉过她,不过即便是表兄妹,两人也不会吵起来,更不会偷偷摸摸的,需要人来把风,他们到底说了什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等佟妃她们离开许久之后,娅芬才从假山后面走出来,从小一块长大的表兄妹,两人又年纪相仿,难不成两人的关系还有什么隐情?
表兄妹可是最有可能滋生出情愫的关系,就像佟妃跟皇上不就是表兄妹的关系嘛,皇上还是佟妃的表哥呢,况且太医跟宫妃单独说话,这于礼不符。
娅芬觉得自己发现了天大的秘密,说不定佟妃与谢太医真有私情,皇上一不在宫里,两人就暗度陈仓,做出苟合之事。
皇上表哥如此喜欢佟妃,这些年对佟妃的恩宠从来没断过,若是晓得佟妃跟谢太医有私情,背叛了他,皇上会震怒吧,可能会株连九族,将佟家人一并处死。
她越想越兴奋,恨不得立刻去宁寿宫告诉姑姑。
她提着裙摆,急急往宁寿宫的方向赶。
“小主,慢点走。”
娅芬哪里听得到柳杏她们的话,三步并作两步往前走,刚进宁寿宫的宫门,她就忍不住喊姑姑。
年纪越大,烟瘾越大的太后此时又在抽水烟,听到外头的动静,都忍不住笑了笑,先前她还以为娅芬变沉稳了,没想到还是没变,一样莽莽撞撞的。
“姑姑……”
太后含着烟嘴,看向来人,见她高兴的样子,问道:“怎么了,碰到什么好事了?”
娅芬也晓得佟妃跟谢太医的事没有证据,便不能太过声张,她示意奴才们都出去,她凑在姑姑耳边说了她的猜测。
“你当真见到谢太医跟佟妃单独说话?”
“是真的,姑姑,我们把这事告诉皇上,皇上肯定会生佟妃的气,到时候有佟妃好看的,她很快就会失宠了。”
“他们本就认识,单独说话不是他们苟合的证据,就这样告诉皇上,皇上也不会信的,皇上这么喜欢佟妃,不可能只凭我们的一面之词给佟妃定罪,无凭无据的事,佟妃完全可以撇开。”
这几年,太后是安分待在宁寿宫,不再惹事,皇上自然而然也给她这个皇额娘几分脸面,请安没落下,又变得跟之前那样恭敬孝顺,任何好东西都会先送过来,她其实也不想再生事,没有真凭实据前,她都得掂量掂量要不要告诉皇上此事,在皇上那,怕是佟妃以及背后的佟家已经远超过她这个皇额娘,她怕皇上以为她又想挑拨是非。
“可是告诉皇上,皇上自然会去查证,不需要我们去搜寻证据,皇上这么在意佟妃,此事若是不查清楚,就如同一根刺插在皇上心里,若想拔刺,皇上自己会去查的。”
太后偏头看向娅芬,不得不说娅芬还是变聪明了,不再是那个傻乎乎的女孩,开始有自己的想法了,她说得的确有几分道理,不过这事,不该由她们来捅破,而是由别人告诉皇上才是最佳的,或者被皇上当场撞见最好。
“等皇上回来再说,这谢太医还在太医院当差,跑不了,不用急在一时,得好好筹谋筹谋,不过得让人盯着谢太医的一举一动,说不定还会有发现。”
“姑姑说得对。”
娅芬仿佛已经见到佟妃失宠那一日,神情都带有兴奋。
……
谢元玉自从听完那个故事后就病倒了,跟太医院那边告假,他想去找隆科多,不过隆科多随着皇上出征,并不在京城,他只能等隆科多回来,当时他被关在家里,哪也不许去,表妹的消息也不会有人告诉他,连表妹割腕落水,差点病死的消息,都是他后来才听说的。
他不愿意相信,他仍然心存一点希望,他宁愿表妹好好活着,哪怕不爱他都成,他也不愿意表妹香消玉殒,早已经不在人世。
他病了好多日,不愿意喝药,就这样熬着,他家里人都在保定府,他二十七岁,无子无女,不曾成婚,一意孤行,他阿玛额娘已经对他这个长子失望了,不再管他。
是他师傅鲁太医知晓他生病,让陈太医过来看他,逼着他喝药,他才慢慢好起来。
到了五月初,病好后的谢元玉在太医院当值,之后被勤答应的奴才叫去把脉,勤答应这一胎还有两个月便要生了。
到了勤答应的房间后,他坐着给勤答应把脉,他病了这段时日,没过来给勤答应把平安脉,这一把发现有点不对劲。
“勤小主,前些日子,你可有让其它太医给你把脉?”
勤答应摇头,说道:“谢太医,这一胎是由你看顾,听说你病了,我又没有不适,便没让人把脉,想着你病好了再过来,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对?”
“勤答应没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我……我没事啊,没觉得不舒服。”
被谢太医说了的勤答应开始紧张起来,她是真的没觉得不舒服,这小腹下坠也是因为肚子太大了,有些撑不住才下坠,平日里她走路的时候喜欢托着肚子走,她也能吃得下东西,也没有出血,能有什么事。
“原先勤答应的脉象是稳健有力,但现在反而有点虚滑之像,不知是何缘故,小主把你近些日子吃的膳食给微臣说一遍吧。”
“这个我有,我有让人每日记下我吃了什么,记在纸上,快,去拿给谢太医看。”
谢元玉看完勤答应每日吃的膳食,并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这宫里常常有谋害皇嗣的事情发生,勤答应这一胎大多是由他看顾着,出了事,他也逃不了追责,他得找出是什么原因造成勤答应的脉象在短短十几天内变得虚滑,不过比较难查。
“谢太医,有什么不对?”
“微臣暂时还不知道,这膳食没什么不对,勤答应可有近身佩戴什么,或是有涂抹过什么胭脂脂粉?”
“我只有往肚子上抹过润颜膏,因为我这肚子长了很多条青痕,样子十分可怖,我听说抹了润颜膏,那些青痕能少一些。”
一听到润颜膏,谢元玉就狠狠皱眉,他可是知道这润颜膏的,有些润颜膏含有麝香,皇上当初处理此事时,可是处死不少人,怎么这润颜膏又席卷重来了?
“润颜膏在何处,拿来给微臣看看。”
勤答应让人拿过来。
谢元玉细细一闻,发现这润颜膏真的有麝香,当初含有麝香的润颜膏都分给佟妃,他当时有打听过后续,听说是太后不满佟妃,不想让佟妃生下皇嗣才把含有麝香的润颜膏送给佟妃,可是勤答应为何会有。
“这里面有少量麝香,小主涂抹在肚子上怕是对胎儿有影响,不可再抹,这润颜膏,小主从哪里得来的?”
勤答应心里一惊,脸色变白,麝香,竟然含有麝香?
这怀孕之人最怕红花跟麝香,这两种东西可是会让人流产的,她是见到自己肚皮太丑,怀孕之后突然变丑,她便去打听有什么东西可以消除肚子上那些丑陋的疤痕,有人告诉她润颜膏可起作用,于是她便让人去打听哪里可以得到这润颜膏,后续她让舒雅跟内务府的人买的,这润颜膏平日只有嫔妃可以有,她们这些位份低的人只能花银子去买。
“舒雅,这润颜膏,你跟谁买的?”勤答应急急问道。
宫女舒雅说是内务府的张公公。
勤答应一下子有点慌了,没想到谋害皇嗣这种事情会发生在自己身上,万幸的是她只涂了十几天,没有涂抹太久,若是涂抹好几个月,她这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
“谢太医,你得救救我,得保住我肚中的胎儿。”
“微臣一定会尽力的,这润颜膏,小主不能再使用,微臣给小主开一些保胎药。”
“好好好,保胎药,谢太医开保胎药,我每日都会按时喝药。”勤答应慌到有些语无伦次,后面一下子哭出来,她哪里经历过这种事,她太害怕了,一想到她的孩子保不住,她就忍不住慌张。
谢元玉出于太医的职责,安慰勤答应几句,说还没到那么严重的时候,胎象是有些虚滑,不过没到会小产落胎的程度,只要好好服用保胎药,这胎儿是能保住的,让勤答应情绪不要太激动,免得刺激到胎儿,最主要是勤答应这一胎已经七个月了,不是前三个月,胎象本来是稳固的,这润颜膏含有的麝香比较少,加上她涂抹的日子短,这才没有出事。
他让勤答应别难过,最重要的是查出谋害皇嗣的人,让她把此事告诉协理六宫的娘娘。
他也晓得勤答应只是一个小答应,可能没办法追查此事,势单力薄,只能告诉协理六宫的娘娘,让娘娘来彻查此事。
勤答应进宫没几年,可能当时润颜膏事件发生时,她还没进宫,并不知晓此事,据他所知,这宫里很少有小主嫔妃用润颜膏了。
谢元玉开了保胎的药方后先离开勤答应住的翊坤宫。
此事不是一时半会能查清的。
这宫里就是争斗不断,作为太医的他,也很难独善其身,一样会被卷入其中。
谢元玉想到表妹说的话,若表妹真的死了,他留在宫里还有什么意义,他当太医只是为了表妹而已,佟妃说得离奇,但也有几分有迹可循。
隆科多说过表妹大病初愈后,行为都些怪异,自从醒来后,对他一直很冷漠,不似先前那么含羞带怯,眼里透着喜欢。
起初她还想出家,他本以为表妹想出家不过是为了不进宫,仔细一想,此前表妹从来没表示过要出家,怎么一夜之间就想出家了,更别说后来对他说过的种种狠话,她先前一直说她已经不爱他,也说过佟佳.梨尔已经死了,那人都是说过的,不过他当时没信,他觉得人还好好活着,能出现在他面前,怎么就死了,怎么就不是表妹了呢,怎么忽然之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实际上还真的有可能换了一个人,她说她叫林翡儿。
佟佳.梨尔在哪里?他的表妹在哪里?谁把表妹还回来给他?
第118章
第118章
勤答应住在翊坤宫, 她先告诉翊坤宫的主位娘娘宜妃,宜妃再告诉荣妃跟恵妃,这毕竟关乎皇嗣,皇上虽然不在, 但这事情还得先查一查。
过了两天, 这事情还没进展, 因为没找到勤答应贴身侍女舒雅所说的张公公,内务府倒是有一个张公公,但不是舒雅见到的那一个,这个张公公就这样凭空不见了,之前发生过润颜膏事件后, 嫔妃们也不敢再使用润颜膏。
反倒是位份低的小主会跟内务府那边的人买,觉得这润颜膏的确有美颜润肤之功效, 先前她们位份太低, 没有机会用, 都知道润颜膏是身份地位还有得宠的证明,她们有些人也想过把瘾, 反正她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有子嗣, 这麝香基本上影响的是子嗣,她们不会怀孕也没有子嗣, 所以就大胆使用。
勤答应这两日都喝保胎药, 每日两碗, 得知找不到那个张公公后,她不禁有些后怕, 若不是谢太医及时发现, 她这孩子有可能就没了。
原先她总在翊坤宫待不住,到处走逛, 这两日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哪也不敢去,总害怕有人突然过来推她一下,她如今觉得这皇宫是龙潭虎穴,到处有陷阱,每个人都有可能加害于她。
“舒雅,你说谁有可能要害我?”勤答应这两日心神不宁,一直在想谁会害她。
“小主,奴婢也不知道。”舒雅年纪也不大,本身就是勤答应从宫外带进来的侍女,她先前跟着自家小主过的都是平淡轻松的日子,哪里碰到这种事,都说皇宫里处处是危机,她还不相信,这会碰到了,她才觉得外面的人没说假。
勤答应也觉得奇怪,她跟别人无冤无仇,谁会害她,她想到跟她同年进宫的密答应,密答应是平顺生下阿哥,当初密答应怀孕的时候是否也有人害她,她想了想,让舒雅去请密答应过来,她想跟密答应聊聊天,同年进宫的她们比别人还是多一分情谊,密答应这孩子已经生完了,不会有什么意外了,过来翊坤宫一躺应该无碍。
她坐着等密答应过来,虽说谢太医给她喝了保胎汤药,她心里依旧没底,她已经不相信宫里的人,看谁都有可能会害她。
过了将近一刻钟,密答应抱着小阿哥过来。
“王姐姐……”
勤答应看着进来的人,差点泛泪,虽同年进宫,同为答应,不过王姐姐大她一岁,喊姐姐是应该的。
“我听说你的事了,还好发现及时,你这两日肚子没事吧?”
“没事,我喝了保胎药,王姐姐,我想问你当初怀孕的时候,是不是也碰到类似的事情?”
王诗茵心没有勤答应那么大,敢往肚子抹东西,她怀孕之后什么东西都不敢抹,胭脂脂粉还有润颜膏都没抹过,连她的膳食,她也是让人盯着,所以她怀孕的时候是没碰到这样的事,她那里先前也有一瓶润颜膏,是内务府的人见她得宠发给她的,不过她没用,她听说宫里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润颜膏里含有麝香,而且是与佟妃有关,她不知道那瓶润颜膏有没有含有麝香,她听说佟妃的事后很快润颜膏扔了。
“我是没遇到,不过这宫里一向如此,你怀的是皇嗣,这宫里有很多主子嫉妒怀有皇嗣的小主,就盼着你不能生下皇嗣,一旦有了皇嗣,我们将来有可能被皇上晋封位份,晋封位份后有可能压别人一头,别人自然看不惯,生出嫉妒,于是会想害你小产落胎,经过此事,你应该当心一点,警惕一点,不仅仅你怀孕的时候要当心,生孩子的时候,小孩还不会说话的时候都要当心,若是格格还好,阿哥的话就更引人嫉妒,这孩子很小,很容易就被人杀害,你想想孩子又不会说话,到时候直接说是急病骤逝,你到哪里说理去,我看你这事,怕是查不出什么。”
勤答应越听越心惊,这一环接一环的,就没有安生的时候吗?
“皇上不能帮我们吗?”
“你傻呀,你一个答应,皇上哪有那么多心思管你,况且又没有证据,皇上要处罚谁,总不能处罚这后宫所有人吧,到最后还不是不了而了,我们自己小心一点比什么都重要。”
勤答应怔怔地看着王姐姐,知道王姐姐没理由骗她,是她太天真了,总以为宫里净是好人,有皇上在,谁敢在宫里害人,不怕牵连家人吗?可很多事情查不出什么,找不出证据,这事只能不了而了。
“你也别太担心,这宫里肯定是有好人的,不会人人都想谋害皇嗣,你这段日子应该放宽心,不再想着这事,只有这样,这孩子才能不受影响,顺利降生,你若是天天愁眉苦脸的,对孩子不好。”
“可是我害怕。”
“别害怕,都是这么走过来的,你看皇上不是有那么多孩子,说不定那些人也不是次次得逞,只需要我们小心一点就行,你也快生了,皇上估计也快回来了,皇上回来了,估计她们不敢那么嚣张。”
勤答应叹口气,暂且只能先这样了,她没有能力去追查下去,只能静观其变,希望皇上快点回来。
……
到了五月底,皇上给太子回信,信中写了噶尔丹战败,已经自尽身亡,顺带收服了厄鲁特蒙古各部落,不日班师回朝,消息传到后宫,大家都很高兴,清廷的一大心头大患已经被解决,皇上即将回宫。
这一次,战役持续时间不长。
后宫之人开始为迎接皇上回朝做准备。
六月五日,她们一行人前去紫禁城城门口迎接圣驾,因噶尔丹败死,这京城的百姓是夹道欢迎圣驾班师回朝,她们站在紫禁城门口前都能听到百姓欢呼的声音,这里面有没有太子跟京城官员的安排就不得而知,总之他们都要称赞皇上的英明神武,让皇上感受到这份诚意。
等皇上圣驾到了紫禁城城门时,大家伙都跪下齐喊恭迎圣上,皇上坐在御驾上,喊众人平身。
意气风发的样子很是迷人。
太子上前,对着皇上一顿夸。
皇上笑得合不拢嘴,示意太子一起上了御驾。
他们让出一条路,让皇上进宫。
过后,她们才跟着回宫。
林翡儿回到承乾宫已经是午时,站了半天,这腿脚也有些酸麻,如春已经过去让人备膳。
“绿枝,先前勤答应的事,有没有查清?”
“没有,这事没人想查,给勤答应发润颜膏的人都没找到,娘娘,你说会不会还是太后在背后指使的?”
林翡儿觉得这个可能性很低,一个答应而已,太后不至于出手,况且先前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太后还拿润颜膏来陷害后宫小主落胎的话,别人一下子能怀疑到太后身上,太后没傻到同样的手段使用两遍的程度。
“应该不是太后,另有其人,不过你说得对,这事没人想查,估计勤答应只能吃了这个闷亏。”
荣妃跟恵妃虽协理六宫,但勤答应这边是证据证人都少,她们估计也不想深究下去,对她们而言,后宫稳定最重要,哪怕底下暗潮汹涌,只要维持表面上平和,她们就不用担心皇上指责她们管教不力。
不过她是有点好奇,这宫里还有谁想谋害皇嗣,上头几个宫妃都有阿哥,且阿哥年纪都大了,她们难道还会担心后头生出的阿哥会威胁到前面几个阿哥的地位吗?
这事有点怪异,就像温答应的孩子刚出生就被人掐死一样怪异,那幕后凶手是不想宫里再添阿哥吗?
皇上一时半会不会过来承乾宫,估计正在接受太子与朝堂百官的称赞,这帝王的功勋也是要有人夸奖的,不然那流传下来的史书不会大多是称赞帝王的功绩,在位时,帝王对史书是删删减减,只留下好的评价,去掉不好的评价,只希望世人记住功勋,称赞他们的英明,哪一个皇帝都是这样的。
林翡儿用过午膳后,回床上躺着午歇了。
等她醒来时,一偏头就看到坐在床旁边木椅上的皇上,她嘴角忍不住上扬,很快从床上坐起来,喊了一声皇上,直接赤着脚过去抱住皇上。
康熙见她赤着脚,像小孩子一样奔过来,不由地笑了笑,也拍了拍她屁股,“去穿鞋,不怕着凉啊。”
林翡儿直接坐到他腿上,晃了晃双脚,“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了?”
“你就不怕压着朕?”
“臣妾不重,不会压着皇上,臣妾以为皇上不会过来承乾宫。”
“本是没想着要过来的,朕还有那么多政事要处理,不过想着佟妃应该很想朕,所以朕就过来了。”
“是很想皇上,方才只能远远地看着皇上,还没看够,现在终于能离这么近看皇上,臣妾要看个够。”
“哈哈哈,你看吧。”
林翡儿盯着皇上看了一小会儿,自己先不好意思起来,不敢跟他对视,她见到皇上喉咙滚动一下,她低下头时,下巴又被抬起来,皇上的舌头很快探进来。
两人越吻越深,唇舌相接,分不出你我。
漫长的一个吻结束后,林翡儿更不好意思看皇上,她也很快被一把抱起来,两人大白天的,先做了一次那档子事,两个多月不见,两人要把思念融在其中,一次性补回来。
结束后,康熙只觉得餍足,两个多月禁.欲,今日终于能释放一回。
“朕还要乾清宫看折子,晚上再召你过来。”
“皇上刚回来就要看折子吗?会不会太累?”
“没办法,谁让朕这几日都在路上,折子没来得及看,不累,朕是一国之君,不能偷懒。”
“皇上是勤勉的帝王,大清有皇上真是幸事,皇上这次出征也是大显英明才智,噶尔丹已除,皇上可以安枕无忧了。”
“是可以安枕无忧一段日子,不过边境几国仍然频频作乱,朕不能一直安枕无忧,临别前,佟妃说的话,朕都记得,正因为有佟妃的支持,朕才会信心十足,这份功劳也有佟妃的一份。”
“臣妾可不敢居功,臣妾不过是动动嘴皮子,可在前线那些将士才是豁出性命换来的战绩。”
“是,你哥哥隆科多此次也立了战功,朕会嘉奖他们的,朕真要走了。”
“皇上快走。”
“那帕子,朕洗净了再还你。”
林翡儿抢过那手帕,催促着皇上离开,别说那么多。
康熙晓得佟佳氏是怕他继续挪揄他,笑了笑,还是起身,让佟佳氏给他穿好衣裳后,他回乾清宫。
傍晚,他就翻了佟佳氏的牌子。
……
皇上此次获胜,噶尔丹已死,这是一件十分值得庆祝的事情,荣妃跟恵妃两人主张办一场筳宴,庆祝皇上大捷,跟皇上说了之后,得到皇上的准允后,两人便张罗着举行筳宴。
这次不仅仅是后宫小主嫔妃参加,还请了朝廷重臣,与太子联办,筳宴办得越排场越大越好,皇上回宫第五天,他么就办了这场筳宴。
筳宴就办在乾清宫,里面长桌拼在一块,居左右两侧,桌上铺着绣有红色祥龙蛟龙的桌布,小主嫔妃们按照位份坐在一侧,而阿哥与王公大臣坐在另外一侧,皇上的金龙大宴桌放在中间。
林翡儿落座后不久就听到内监唱喏的声音。
“荣妃娘娘驾到,惠妃娘娘驾到。”
同为宫妃,她没有起身,只见到荣妃跟恵妃今日均是盛装打扮,一个发髻上戴着翠凤嵌珠步摇,一个戴着红珊瑚掐丝步摇,雍容华贵。
紧接着到太子了,她才起身行礼。
太后是倒数第二个到的,而皇上自然是最后到的,大家行完礼才坐下。
林翡儿已经见到坐在对面的阿玛跟隆科多了,两人坐的位置还挺靠前的。
太子坐在皇上下侧,先站起来说话。
“恭喜皇阿玛铲除噶尔丹这个异党,解决了大清的一大心头大患,皇阿玛的雄才大略,机智神勇,儿臣实在是敬佩,儿臣日后也想成为像皇阿玛一样的君王,这杯酒,是儿臣恭贺皇阿玛此次作战告捷。”
听到这话的林翡儿都忍不住轻皱眉头,太子这话……似乎有点不对劲,虽说太子是储君,日后可能会成为帝王,可是在皇上面前说成为像皇上一样的君王,若是皇上多想,会不会觉得太子要篡位,是不是等不住要坐上帝位了,她看向上头的皇上,从皇上脸上看不出什么,皇上是笑着举起酒杯。
“保成有心了,朕也希望保成日后能成为一位贤明的帝王,不辜负朕的用心教导。”
“儿臣一定谨遵教训,不负皇阿玛的期望。”
皇上先把杯中酒饮尽。
紧接着其它成年的阿哥也纷纷站起来称赞皇上,再是朝廷重臣,称赞的话大差不差,大多是称赞皇上圣明、英明果断与敬天爱民。
阿哥跟王公大臣都称赞,她们这些小主嫔妃也轮流着一个个起来敬酒称赞恭贺,轮到林翡儿的时候,她只说了一句祝愿皇上圣体安康,长命百岁的话。
在她说完后,坐在她上位的德妃轻笑,说道:“佟妃,今日不是给皇上过万寿节,今日不是皇上寿辰,今日是恭贺皇上御驾亲征获得胜利,你说这话是不是不合时宜了。”
林翡儿没想到德妃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她说的话不合时宜,不由地皱眉,德妃是不是还在因为胤禛只被皇上封为贝勒的事怪她,所以阴阳怪气,故意为难,她想了想反问道:“德妃难道不想祝皇上圣体安康,长命百岁吗?这话有何不对?”
德妃一噎,她若是说佟妃的话不对,岂不是成了她不想祝皇上圣体安康,长命百岁,成了她诅咒皇上,她一时冲动开口,竟被佟妃引火到自己身上,佟妃到底在宫里多年,真是长进不少,伶牙俐齿起来了,有几分已故孝懿皇上的气势。
“没什么不对,是本宫失言,本宫也希望皇上圣体安康,长命百岁。”
荣妃出来缓和:“这话说得很对,我们都希望皇上圣体安康,长命百岁,德妃不是那个意思,今日大喜的日子,大家都好好说话才是。”
皇上也开口说道:“佟妃与德妃两位爱妃的心意,朕是晓得的,朕也希望各位爱妃能够身体康健,无病无灾,能活到千岁最好,伴朕伴得久一些。”
坐在嫔妃首位的恵妃也笑道:“本宫与各位姐妹的心愿都是一样的,都希望能一直陪着皇上,希望能有这个福气。”
“各位爱妃都有心了,这杯酒,朕先喝了。”
其他人也纷纷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小插曲很快过去。
皇上一轮喝下来,喝到两颊都有点通红,不过皇上高兴,几乎是来者不拒,很快就有点喝多,但是还坚持喝,到散席的时候,皇上是被人搀扶着回寝殿。
林翡儿也准备走了,回到承乾宫的半路时,梁九功带着小太监拦住她们,说是皇上召她,她带着如春跟绿枝折返回去。
宫里的奴才正在收拾。
林翡儿越过大前堂后进到寝殿,皇上喝多了,正由人伺候更衣,如今是六月初,天不冷不热,不过喝多的皇上身上的体温还是比较高的。
“佟妃……”
“是臣妾。”
“去把佟妃给朕找过来。”
林翡儿顿时无言,心想还真是喝多了,她让人去备一份醒酒汤,她接替宫女的活,替皇上把衣服全部褪去,扶他到御榻上躺着,给他盖好被子。
“佟妃,佟妃……”
“皇上,臣妾在这。”
“去把佟妃给朕叫过来。”
“皇上,你能看到吗?臣妾就在你面前。”
皇上迷茫的眼神好像定了定,又倏尔从床上坐起来,看向她,她以为皇上能认出来她了,结果皇上还是让她去把佟妃叫过来,林翡儿满脸无奈,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皇上喝醉了还念叨着她,她该笑才是。
“佟妃……”
“臣妾在这。”
“你是佟妃吗?”
“臣妾就是佟妃。”
皇上忽然抱住她的腰,头埋在她胸前,不知道在闻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才听见皇上说:“是,这是佟妃,朕熟悉佟妃身上的香味。”
林翡儿忍不住愣了一下,原本还是笑着的她收起笑脸,心里涌起一种难言的滋味,只觉得整个人都被熨帖了一遍,喉间更是仿佛被什么堵住一般,她顶多是身上挂一个香囊,里面放着一些干花香料,或是沐浴过后抹点花露,哪有什么香味,他就那么确定是她身上的香味吗?
“臣妾不是佟妃,皇上是不是认错人了?”
“不会,朕不会认错的,这就是佟妃,朕最喜欢佟妃身上的香味,还有佟妃的身体,她的腰抱起来就是这样。”
“皇上,你是真的醉了吗?”
醉的人能听清别人说的话吗?林翡儿摸了摸他的脑袋,上面头发又长了一些,有些刺刺的,他坐在床上,而她站着,他依旧脸埋在她胸前,“皇上,臣妾真的不是佟妃。”
“你就是。”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
“朕能认出来佟妃,佟妃,你陪朕躺下吧,朕想歇息了。”
“皇上,你还是先喝醒酒汤吧,臣妾怕你明日醒来不好受。”
皇上忽然揽着她整个人往床上倾倒,她也跟着倒下去,林翡儿的腰还是被箍得紧紧的,他是脱了一副,但她没脱呢,连旗头都没摘下,珠钗发簪都戴着呢。
“皇上,臣妾得把旗头给拆了,你先松开臣妾。”
“不要。”
“皇上,你快松开臣妾。”
最后林翡儿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皇上的手掰开,让人给她摘了旗头发簪之类的东西,她再次回到床边时,皇上还睁着眼睛。
“朕在等你。”
“你等臣妾干什么,喝多了就老老实实睡觉,皇上,你究竟有没有喝多,你真的能认出臣妾吗?”
“朕认得。”
林翡儿忍不住笑了笑,摸了摸皇上的脸,“那就行,快躺下吧,臣妾跟你一块躺下,醒酒汤就别喝了,反正明早起来难受的人是你,臣妾不管你了。”
这醒酒汤估计还要一会,她觉得皇上这眼皮快要耷拉下来了,撑不住了。
“快睡吧。”
“朕要抱着你。”
“皇上这是要化身为黏人精了吗?”
林翡儿刚躺下去,皇上就抱着她,又埋在她胸前。
“佟妃很好抱。”
“谁不好抱?”
皇上就不说话了,林翡儿觉得这人醉是醉了,但还是有危险意识,知道这问题不能乱答,她捏了捏他耳朵,也紧紧抱住他。
两人就这么睡过去。
第119章
梁九功等奴才捧着醒酒汤回来时听说主子们都歇下了, 他们才把醒酒汤搁回去,这些年,乾清宫的奴才都明白佟妃在皇上这份量是最重的,佟妃最得宠, 盛宠不衰。
即便是佟妃最得宠, 人也不拿捏奴才, 没有高高在上,对他们是数年如一日的态度。
翌日,清晨。
康熙第二日醒来,的确觉得这脑袋都不是自己的,像是灌了什么进去一样沉得不行, 醒来后已经睡不着了,可是起来又难受, 恨不得没醒, 甚至觉得这肚子里有什么东西在翻腾。
“梁九功, 梁九功……”
他躺在床上喊了几声。
奴才们纷纷进来,昨夜是梁九功当值, 今日是黄秉忠当值, 他过来把皇上搀起来,见皇上要吐, 示意奴才把痰盂拿近一些。
康熙终于吐出来, 觉得好受许多, 他这动静不小,已经吵醒身边的人, 他隐约记得他昨日叫了佟妃几次, 但更具体的,他有些记不清了。
他觉得自己浑身酒味还有刚吐完时染上的味道, 难闻得不行,怕熏到佟佳氏,他让人备水。
“是不是难受?”
康熙老实地点头,他是不想再喝那么多了,这酒劲是渐渐居上,他只觉得自己头疼欲裂,浑身都不舒服,吐完胃里又空了,不过他不想吃东西。
“皇上,醒酒汤已经备好了,皇上要不要喝点?”黄秉忠在一旁插一句。
林翡儿也让皇上喝一份醒酒汤,估摸着会好受一些,她也起来穿好衣裳,站在他旁边给他揉按太阳穴的位置,这一揉按,他觉得脑袋上的疼痛减少一些。
一刻钟后,他喝完醒酒汤,又过去浴房沐浴,身上没有异味后回到床上,他又躺下了,他今日什么都不打算做,只想好好躺着。
林翡儿见状嘴角忍不住噙着笑意,果然宿醉后第二天才是最难受的。
“皇上,你不吃早膳吗?”
“朕吃不下,你自己吃吧,朕只想躺着,不许笑,你是不是在笑话朕?”
“臣妾什么都还没说呢,那臣妾先去吃点,待会再过来。”
康熙挥挥手让佟佳氏过去,等佟佳氏去用膳时,这寝殿内很是安静,他又觉得佟佳氏在他身边就好了,他不由地找寻佟佳氏的身影,隔着一块朱色落地圆罩,他透过圆罩镂空的地方看了看坐在膳桌前的佟佳氏,她安安静静地用膳,过一会儿,她终于回到他身边。
“皇上,吃点龙眼吧,刚剥好的,填填肚子。”
康熙就这样躺在床上接受佟佳氏将剥好的龙眼一颗又一颗地放进他嘴里,他不想吃正经的食物,可是这胃里又空了,这龙眼吃着正好,水嫩多汁,刚好解渴。
不知不觉中,他就吃完她剥好的一碟子龙眼。
“喝点水,这龙眼甜,只能解一时的渴。”
康熙不由想到自己的老年,佟佳氏伴在他身边,他便是由佟佳氏这样贴心地照顾着,她知道他想要什么,不过佟佳氏还年轻,他都四十五岁了,可佟佳氏才三十岁,她应该能活得比他久。
喝完水后,康熙觉得自己好受多了,肚子里也没那么空了。
“你上来陪朕躺着吧。”
“臣妾刚吃完,不能立即躺下,皇上,你自己躺着吧,实在难受的话就继续睡,臣妾都在这里陪你。”
“你会伴朕伴到老吗?”
“臣妾倒是想要有这个机会,不知道皇上肯不肯给臣妾机会。”
两个人相伴到老是一个很好的祈愿,经过昨晚,她知道皇上心里真是有她,她当然愿意跟皇上携手到老,林翡儿握着皇上的手,“皇上,你不许反悔。”
“朕不会反悔的,朕今生有你,已是人生一大幸事,朕愿意跟你一起长长久久地走下去,还希望佟妃到时候别嫌弃朕是个糟老头子。”
“皇上你变老的时候,臣妾也会变老,也希望皇上别嫌弃臣妾,臣妾到时候的容颜可比不得那些刚选秀进宫的秀女。”
“在朕心里,你永远是最好看的。”
林翡儿原本以为自己不会把甜言蜜语当一回事,可此时她听着甜言蜜语,心里却乐开花了,觉得哪怕是甜言蜜语,那此时此刻也是真心说出来的,她俯下身,主动索吻。
“是甜的。”
“谁让你给朕喂了那么多龙眼,上来陪朕吧。”
“臣妾睡不着了,臣妾拿本书坐在床上看吧,也算是陪皇上了。”
康熙整个白天都鲜少下床,大多时候是躺着,偶尔佟妃手里抹些精油给他揉按,白天过去,他已经恢复如初,晚上才开始用膳。
因白天出了汗,两人沐浴后才回到床上,康熙忍不住,把佟妃压在身下,一夜缠绵。
……
过了两天,勤答应在六月十日酉时一刻诞下一名阿哥,阿哥足月出生,但看起来比较瘦小,只有五斤重,比起那些一生下来便是七八斤重的孩子,勤答应生的阿哥就轻了一点点。
皇上高兴,当天就给小阿哥赐名胤礼,原本想让勤答应亲自抚养小阿哥,不过荣妃乞求,说是她想要抚养小阿哥,皇上念荣妃协理操持六宫有功,便把小阿哥记在荣妃名下,让荣妃抚养小阿哥,不过念在小阿哥刚出生,不适合离开生母,允许勤答应养到半岁才挪交给荣妃。
勤答应没有异议,她毕竟是一个答应,将孩子记在位份高的嫔妃名下,也等于是抬高孩子的身份,加上先前的事还没查出来凶手,她怕孩子也遭人谋害,将孩子交给荣妃抚养也好,至少在荣妃那,应该没人敢谋害她的孩子,孩子活下来比什么重要。
坐在她坐月子这段期间,荣妃每日都会过来探望她,给她送了不少好东西,胤礼还在她身边养着,因这孩子生下来比较轻,荣妃给她挑选的乳母都是奶量比较多的,让孩子能多喝点奶。
这孩子过了一个月,终于是长胖一些。
勤答应这才松一口气。
不是谁出生都能让皇上赐名,她的胤礼是被皇上重视的,荣妃说她生下胤礼后,皇上也让人赏赐她的娘家,她娘家人跟着沾光。
这是生孩子的好处,若没有胤礼,她一个答应在后宫应该很快就变得籍籍无名,哪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她庆幸自己生了孩子。
……
到了九月,皇上准备办一场骑马射箭的比试,各位阿哥还有在朝为官的八旗子弟一起比拼,给十天让他们准备,并邀请家眷观看。
这场比试更多是观赏性的,皇上想让人看到阿哥们还有八旗子弟们的才干,一个阿哥为一组,阿哥满十岁都可以参与,带领他们挑选的八旗子弟组成一支队伍,决出最后一支获胜的队伍,也就是最后一个赢的阿哥便是冠军,这是一次展示国威,宣扬国威,让人们看到大清的实力。
林翡儿听说几个阿哥这几日都纷纷去箭亭那边射箭,还有会到京中兵部校场那边联系骑马射箭,她隐隐觉得这场比试渐渐由观赏性的比赛变成真正的比拼,为的就是让皇上看到他们的实力,让皇上注意到他们。
阿哥们已经到了要吸引皇上注意力的年纪。
九月十五日,比试第一天。
林翡儿坐在台上,看着底下的人,今日阳光还不错,直接照在脸上,她眯了眯眼睛,只能看到各个队伍的旗帜,每个阿哥都有各自颜色的旗帜,他们穿着盔甲,只露出一双眼睛,待会是弓箭飞射,为保证不伤着人,就必须得穿着盔甲,连看台前都有护军们拿着盾牌围着,为的就是挡住乱飞的弓箭。
规则其实很简单,场上一次有两支队伍比拼,每个阿哥领着四个人,场面一共十个人,中间可允许换人,每支队伍保证五个人在场即可,不可多不可少,两边各有一个圆靶,一炷香到了之后,看哪知队伍圆靶上留下的弓箭最多,便是哪支队伍获胜,大阿哥、太子、三阿哥、胤禛、五阿哥、八阿哥、九阿哥、十阿哥都参与其中,各自领一支队伍。
林翡儿瞧着这比拼就是兄弟相争,皇上究竟是什么用意?
等比试开始,第一场比试是太子跟胤禛的队伍一起比,林翡儿见到人都上了马,五匹马列在箭靶前,等鼓声一响起的时候,大家都开始往对方那边过去,同时开始射箭。
那场面其实很壮观,也很激烈。
高大的马匹在偌大的草场上跑起来,都说弓箭无眼,为了将对方射过来的弓箭打掉,那些弓箭感觉在空中四处乱飞,都不知道是朝着箭还是朝着人,有一种百箭齐发的感觉。
这人还不能从马上掉下来,一掉下来就得返回起始点重新出发。
嗖嗖嗖的声音仿佛近在耳边,各种搭箭拉弓,然后射出,这期间两匹马还会相撞。
林翡儿不怎么喜欢看到这种场面,总觉得充满戾气与厮杀,若不是穿着盔甲,这人怕是都得射成马蜂窝,因为盔甲坚硬,铁制而成,当弓箭射在铁盔甲上,会发出哐的一声。
场上可以说是混乱不堪,大家都目不暇接,更多人是看得很兴奋很过瘾,尤其是每有一支箭射中圆靶时,他们都会欢呼。
半个时辰说快也快,第一场很快结束,以太子一队获胜,胤禛一队落败,第二场是三阿哥跟八阿哥比拼,因上场的是三阿哥,坐在一旁的荣妃的心是揪着的,每次三阿哥从马背上摔下来,她都能听到荣妃倒抽气的声音。
三阿哥这人擅文,骑马射箭这一块弱一些,但他挑的人实力还行,不过八阿哥等人知道三阿哥实力弱,基本上都是从三阿哥这边进攻,三阿哥之后干脆落在后面,不再试图追赶阻挠,交给其他四人,当他见到有弓箭朝着他面门射过来时,不由地生气,只觉得八弟他们似乎有意要射中他面门,想要在场上杀了他不成?
他好不容易避开,同时也开始指着胤禩大骂。
只是胤禩不管他,依旧进攻,拉弓射箭。
这一场以三阿哥一队落后二十一箭失败,台上看的人也注意到八阿哥矫健的身姿,灵敏的身手还有精湛的箭术,八阿哥似乎要一战成名。
……
到第五场时是太子跟大阿哥的比试,不知怎么的,大阿哥有意无意地朝着太子射箭,而不是朝着园靶射箭,林翡儿注意到这一点,忍不住偏头看了看恵妃,恵妃比荣妃淡定许多,事关大阿哥,她脸色都很少有变化,只是静静地看着。
当她再回过头看向场下时,又见到有一只箭朝着太子的脑袋射去,擦过太子的头盔,只见太子偏头躲过,随后反击,最后变成两个人泄愤似的互相朝着对方对射。
大阿哥从马背上摔下来的时候,头盔掉了,太子依旧没有放过大阿哥,刚刚弓箭是从太子头盔擦过,可太子射的弓箭是直接朝着大阿哥的脸射过来,直接擦过大阿哥的脸颊。
大阿哥就暴跳如雷,冲上去把太子从马上拉下来,这比试突然变成两兄弟在草地上打架,好在两人很快被拉开。
众人哗然,不可置信地看着场面上发生的一切。
皇上岿然不动,只是让他们继续比试,决出胜负,不过太子跟大阿哥都受伤了,便都换了别人上场,最后这一场以大阿哥这一对获胜。
一天下来,其中进入明日决赛的队伍是大阿哥、太子、八阿哥跟九阿哥,其它队伍都被淘汰,每个阿哥各有负伤。
林翡儿想着明日不过来了,但不过来也不知道最后结果,这可能能看出几个阿哥关系变化的一场比试,她身处在这个位置,背后有着佟家,她不能置身事外,朝堂上的局势不说了解十分,也得了解五分。
还有皇上对几个阿哥什么心思,她也得琢磨一二。
……
傍晚,乾清宫。
大阿哥跟太子跪在乾清宫大殿内,康熙坐在上面的龙椅上。
大阿哥先认错,说他不该跟二弟在场上打架,给皇阿玛丢脸,反倒是太子一直不吱声。
“保成,你没什么要说的吗?”
“儿臣没错,所以无话可说。”
“你为何无错?”
“皇阿玛,是大哥先朝着儿臣的脑袋射箭,大哥是想伤儿臣,儿臣只不过是反击而已,儿臣何错之有。”
“皇阿玛,儿臣没想伤二弟,儿臣不过是想阻止二弟射箭而已,这是在比试的场上,都说弓箭无眼,儿臣一时射偏,并非是朝着二弟的脑袋射箭,况且戴着头盔,射中的也会是坚硬如铁的头盔而已,根本不会伤着二弟,反倒是二弟,在儿臣头盔落下后还故意朝着儿臣射箭,导致儿臣脸部受伤,皇阿玛,你看儿臣脸上的伤口,太医说儿臣有可能脸上会留疤,是二弟不顾兄弟之情,意图杀害兄长,若不是儿臣躲避及时,那弓箭有可能射中儿臣的眼睛,亦或是射中儿臣的喉咙,到时候儿臣要么是瞎了,要么是死了,还请皇阿玛明鉴。”
“大哥,你的确应该庆幸本太子射偏了,不然本太子要了你的命!”
“保成!”康熙大喝一声,厉声道:“你身为太子,何时变得这么残忍,完全不顾兄弟之情,他是你大哥,你想杀害手足吗?朕教导你要有仁慈之心,要团结兄弟,你是不是都忘了?你还把朕这个皇阿玛放在眼里吗?你如今是越发嚣张放肆了,你就是这样当太子吗?暴戾不仁,你这是你将来的为君之道吗?”
“皇阿玛,是他想杀儿臣,你为何没看到他先起了杀心,他眼里都没有儿臣这个太子,你让儿臣如何能容他?”
“容他?你虽贵为太子,但他也是阿哥,是朕亲封的郡王,是你的哥哥,还轮不到你容不容他,你不过是太子而已!”
太子胤礽想反驳,对上皇阿玛冷厉的目光,他只好把话忍回去,咬咬牙,还是低头认错:“皇阿玛,儿臣错了,是儿臣一时冲动,儿臣并非有意要伤大哥,只是在场上,儿臣只顾着输赢,一时失了分寸,儿臣可以还回去,皇阿玛,你让大哥射儿臣一箭,就当是相互抵过了,儿臣愿意受这一箭。”
大阿哥胤褆撇撇嘴,心有不甘,他不可能当着皇阿玛的面伤他,他这个建议还不如没有。
“胤褆,你觉得如何?”
“皇阿玛,二弟贵为太子,儿臣不想伤他,既然二弟知错,此事就算了,儿臣不愿意计较,太子是儿臣的弟弟,兄弟之情比什么都重要。”
“胤褆虽然不计较,但朕还是要罚你,明日比试结束后,朕命你对着圆靶射箭,中间不准停歇,射中两百支箭为准,你既然愿意射箭,朕便让你射箭。”
“谢皇阿玛。”
康熙让他们离开,乾清宫殿内安静下来后,他望着方才太子离开的背影,不由地陷入沉思。
太子终究是太过傲气暴戾了。
……
比试第二天,八阿哥依旧大放异彩,从几个阿哥中脱颖而出,赢了好几次,最后是八阿哥获胜。
胤禛见太子在结束后神情有些颓丧,他过去安慰太子。
“二哥,你表现得很好,射中很多支箭,场上单论射中最多支箭的人应该是你。”
太子胤礽其实是忽然发现他这些哥哥弟弟如今开始长大了,羽翼渐丰,就从这次比拼来看,且不论他们个人实力,就从他们拉拢的人而言,这朝堂上,有不少人已经是几个哥哥弟弟的拥趸,不仅仅是他这个太子有拥趸者,还有皇阿玛的态度,昨日,皇阿玛对他有明显的不满。
皇阿玛阻止这场比试是什么目的,只是想让他们这群人表演骑马射箭嘛,方才皇阿玛在众目睽睽下丝毫不掩他对八弟的称赞与欣赏,那些溢美之词在其他官员眼中可能有另一层含义,认为皇阿玛器重喜欢八弟,他觉得皇阿玛从册封开始,有意在大臣面前将他的兄弟推举上来跟他抗衡,又是封为郡王又是封为贝勒的,帝王之术讲究权衡,皇阿玛这是觉得他威胁到帝位了吗?
他这个太子当了也有二十二年了。
太子看向他的四弟,四弟目前是站在他这边的,可是以后呢?第一天比试的时候,四弟很明显放水,不想跟他争,直接输给他,但是大哥还有几个弟弟可是一点都不让他,将野心完全放在明面。
四弟给他放水,而进入决赛的九弟给八弟放水,让爸弟轻而易举赢得一局,说明九弟是站在八弟那一边的,不知不觉中,他这些兄弟都分派系了。
“四弟,若不是你让我,我也不会进决赛。”
“二哥,你的实力不需要我让你,我是知道我会输,才没有尽全力,尽了全力一样会输,我只是不想输得那么难看,想留点面子,也不想受伤,我这身子弱,动不动就生病。”
太子揽着胤禛的肩膀,“你啊,有你这个好弟弟,二哥哪怕最后输了,也不会不开心,因为我知道,有你这个弟弟站在我这边,这就足够了。”
“二哥有没有哪里受伤?”
“都是小伤口,不足挂齿。”
“哪怕是小伤口,也不能轻视,太医说了伤口若是发炎流脓,会很危险。”
太子笑了笑,说等他回去之后会让太医给他处理好伤口,尽量不让它们恶化。
“太子二哥,四哥……”
此次没有参与,只是看客之一的胤祥跑过来,恭敬地喊哥哥,目光落在四哥身上,前几天四哥帮了他的忙,因为他母妃只是庶妃,生了两个孩子依旧是庶妃,皇阿玛没有晋他母妃的位份,他又是被母妃抚养长大,但因为记在德妃娘娘名下,跟四哥也见过,皇阿玛对他也没有太多关心,他在宫里就是一个隐形的阿哥。
所以宫里那些奴才当着他的面说他母妃坏话时,被四哥听见了,四哥替他出头,狠狠地惩治了那些奴才,他就对四哥多了几分亲近。
“胤祥长高了。”
太子二哥说了一句,胤祥忍不住笑了笑,说他现在正是长高的年纪。
“看你将来能不能高过你上头几个哥哥。”
“肯定高不过太子二哥跟四哥,你们都太高了,两位哥哥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肯定已经比我高了。”
太子乐呵地一笑,说他不记得他当时多高了,以往太子对着底下的弟弟是没有太多耐心,他觉得他是尊贵的太子,独一无二的太子,他们就应该尊敬他敬重他,所以他也常欺负他们,这就导致他们跟他不亲近,如今再想拉拢他们,似乎有些困难了,他不得不收敛起自己的脾气,对这个胤祥也多了几分和气。
第120章
经过这两天的比试, 太子开始意识到他的弟兄已经长大,而他的皇阿玛也开始对他不满,他难免有些慌张,怕自己的太子之位不稳。
这两天, 他自己是拼了命想赢, 让大家见识到他这个太子的厉害与实力, 他当得起太子,但没想到被老八抢了风头,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到了老八身上,他生气但不能做什么,只能先记下这一笔账。
正因为拼了命想赢, 他负伤不少,加上事后被皇阿玛罚射两百支箭, 他两条手臂都酸痛不已, 连着好几天躺着休养。
他那些弟弟们知道他在养伤后, 倒是装模作样,虚情假意地过来探望他关心他, 太子以往若是不想见他们, 便会把直接把他们拒之门外,他晓得自己任性, 他已是太子, 无需再巴结他人, 是他们应该巴结他,不过他意识到皇阿玛对他不满, 说他暴戾不仁后, 他知道皇阿玛想看到兄友弟恭的场面,他是不能再这么任性, 惹皇阿玛更加不满,最后还是客气地接待他们,跟他们有说有笑,约着到时候有空一起到宫外的酒楼喝酒。
太子内心是有些羡慕几个弟兄,因为他们有不少是明年便可出宫居住,皇阿玛给了他们不少银两,让他们出宫建府,他们的府邸有些已经建得差不多了,不像他这个太子,要一直住在皇宫里,住在皇宫里就意味着皇阿玛可以监视他这个太子的一举一动,不如在宫外来得自由。
太子其实很想找索额图聊聊皇阿玛近些日子的举动,只是出宫不便,只能暂且作罢。
好在索相晓得他受伤之后,跟皇阿玛商讨完事情后主动过来毓庆宫过来看他,太子一见到索额图,忍不住喊了一声:“叔外公……”
“老臣参见太子。”
“叔外公快快请起。”太子亲自扶起索额图,屏退其它奴才,房间内只留下他们两人。
“皇阿玛可知叔外公过来本太子这?”
“老臣已经禀报过皇上,皇上已经恩准,太子不用担心,太子身子如何?”
“不过是有些小伤,有些淤青而已,并不碍事,叔外公,皇阿玛因本太子与大哥打架一事,将我狠狠训斥一顿,皇阿玛突然举行比试,让我们兄弟相争,你说皇阿玛此举是什么用意?我觉得皇阿玛开始忌惮我这个太子了。”
索额图立即劝道:“太子,皇上他不过是想让几个阿哥出来表现一二,让群臣见识太子与阿哥们的优秀,大清有太子跟阿哥们是一大幸事,太子不用多想。”
“叔外公,我是不得不多想,无论是大哥还有什么八弟,他们对本太子这个位置都是虎视眈眈。”
索额图继续劝道:“太子,他们只是阿哥,永远只能是阿哥,太子这个位置,他们拿不走,太子不必忧虑,皇上也并非忌惮太子,你是皇上亲封的太子,皇上再怎么样都不会把太子怎么样的,太子尽管放宽心,不过依老臣看,皇上年纪大了,难免在有些事情上欠缺考量,而太子聪明果断,做事周全,太子应该帮着皇上才是。”
太子反倒摇摇头,皇阿玛还在盛年,他一个太子帮皇阿玛做事属于僭越,他这个太子只能听令行事,这是做太子的悲哀,他永远都越不过皇阿玛,他看向索相,索相才真是年纪大了,不知道他叔外公还能在朝中帮他多久。
“太子,你有没有想过……”索额图顿了顿,才接着说道:“你有没有想过提前坐上那个位置?”
太子一惊,诧异地看向索相,这是大逆不道的事情,索相就这么说出来,不过诧异过后,他想了想索额图问的问题,他哪里没有想过,他这个太子做了二十二年,二十二年够久了,不过他也没有想过要做什么谋朝篡位的事情,毕竟他是太子,贵为太子,只要皇阿玛一走,这位置自然而然就是他的,他不需要去抢去争。
“叔外公,这是什么意思?”
“太子,老臣也老了,你也长大了,老臣都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太子登基那日,再者你说了皇上开始忌惮你这个太子,皇上的心思,老臣只能猜测一二,老臣怕皇上开始对付支持太子的人,想折掉太子羽翼,这样太子就不会飞得更高更远,只能一直屈在皇上身下。”
索额图是真的老了,他自己是有点等不及了。
“叔外公,你待我想想。”
真对皇阿玛做什么,太子还没有这个心,皇阿玛平日里也挺纵容他的,待他这个太子其实不错,他暂时还不想对皇阿玛做什么,况且这种事是不成功便成仁,若是被皇阿玛知道,他这个太子之位才真是有危险。
“太子,你再想想吧,想想大阿哥他们,他们已经在朝堂上的势力越来越大,拥趸的大臣越来越多,若是皇上扶持他们起来对付太子,太子又有何打算?等到那一日,再想做什么就晚了,为君者,第一便是果断,第二是狠心,只有果断狠心之人才能做大事。”
“叔外公,你让我再想想。”
送走索额图后,太子在房间内来回踱步,后又躺回到床上,被皇上惩罚射两百支箭的胳膊淤青已经消下去一些,不过颜色变深了。
他想到索额图的话,不由地叹口气,事情还没到那一步,皇阿玛还是他的皇阿玛,他依旧是太子,比起其他弟兄,皇阿玛目前为止还是最器重他这个太子,皇阿玛出行,都是由他这个太子负责监国来着。
太子休养十几日后才叫上弟兄们一起上酒楼,他负责请客出银子,胤褆见着他,倒是对他嘲讽几句,说他一点点伤口就休养十几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受了多重的伤。
太子跟胤褆的不和是完全摆在明面上,胤褆因是皇长子,是他的大哥,常常以他的大哥自居,要他这个弟弟听话,他是太子,除了听皇阿玛的话,他压根不需要听别人的,于是他们长大后常有冲突,小时候因为胤褆被送去大臣家养,他们其实并没有太多交集。
对胤褆的嘲讽,太子此次忍下来了,说他受的伤多,才休养这么多日,不像大哥休养半日便能出宫了。
最后是胤禛出来打圆场,招呼着他们坐下,说每个人体质不一样,伤口痊愈的速度也会不一样。
基本上八岁以上的阿哥都来齐了,兄弟几个难得坐在一快喝酒聊天,前面的小插曲不被他们放在心上,大家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饭,喝了不少酒,每个人回到皇宫内都有点醉醺醺的,也算是尽兴一回。
第二日,太子被皇阿玛叫去乾清宫,问他们昨日喝酒的事,本以为皇阿玛要骂他带坏弟弟们,但没想到最后皇阿玛还称赞他几句,说他能团结兄弟是好事,兄弟之间的情意是可贵的,让他好好对待他的哥哥与弟弟,互帮互助才是最好的。
太子心想,原来皇阿玛就是想见到这样的场景,兄友弟恭,保持着其乐融融,互相谦让的假象,只是他那几个兄弟对他这个太子可没有太多真心,若是他们真心待他,他又何尝不会对他们友善一些。
太子从乾清宫出来,嘴角划过一抹嘲讽。
……
这比试结束后,后宫反倒是发生了一件事,勤答应的小阿哥在六月出生,已经快四个月大,不过这婴儿只适合喝奶,只有人奶不充足的情况才会想着补一些牛奶羊奶之类的,不过前几日,勤答应发现有一个乳母偷偷给小阿哥喂鸡蛋羹。
这鸡蛋哪怕是鸡蛋羹,对一个还没满四个月大的婴儿来说都是十分不易克化的食物,很容易造成小婴儿肠胃梗阻,小婴儿的肠胃十分脆弱幼嫩,一点点不易克化的食物就容易让小婴儿吐奶,若是长期食用,还有可能有丧命的危险,更何况小阿哥生下来就很瘦弱,本来就要精细点养着。
先前勤答应用了含有麝香润颜膏的事情还没查出来,如今又添了一件,勤答应害怕极了,原本在后宫很是安分不惹事的她开始大闹特闹,求荣妃跟恵妃查明是谁要害她的孩子,天天在后宫哭得厉害。
加上小阿哥已经被皇上记在荣妃名下,再过了两个月便会被荣妃抱去抚养,可以说小阿哥也是荣妃的孩子,荣妃不能坐视不理,开始彻查此事,先从给小阿哥喂鸡蛋羹的乳母查起,对乳母用刑。
荣妃还请求皇上让乳母的家人管控起来,用乳母的家人逼乳母开口说出幕后指使者,不过乳母倒是说了,但她说找她的人其实她也不认识,他们从来没碰过面,都是通过信件沟通联系,对方给了她一千两银子让她做这样的事。
于是荣妃又让乳母以信件的方式联系对方,在乳母家门口的牌匾上挂上一个红灯笼,便是代表着有信了,提醒对方去收,那信就放在门口一个特制的木箱子里面,对方若是路过看到便会过去拿。
只是这红灯笼挂了好几天,也没人去拿信。
这条线索就中断了,最后只能从乳母收到的一千两银子查起,这银子底部都是有标号的,来自哪家钱庄,只不过这查起来需要一定时日,没那么快查出来。
最后是乳母被处死了,一千两银子被没收。
如春说那挂红灯笼想让人来取信,来一个瓮中捉鳖这事是得幕后指使者不知道,可是这事闹得沸沸扬扬,这宫里的人稍微一打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谋害皇嗣的人大多是小主嫔妃,她们可能是出于嫉妒之心做出这样的事,也就代表着幕后指使者是知道的,肯定不会让人过来取信,又不是傻子,把人送上门。
绿枝在一旁笑道:“如春姐姐突然变得好聪明啊,我都没想到。”
“你少取笑我,这谁能想不到。”
林翡儿看着她们说笑,想的是如春说得有理,不过查那些银两的去处应该能查出点什么,又不是碎银,一千两也不是小数目,有人取出存入,钱庄的人会有记录的,再顺着这条线追查下去,有可能会找到幕后指使者。
此事若不是勤答应闹大,加上荣妃抚养小阿哥,有荣妃的帮忙,恐怕也不会进展得这么快,若只是勤答应一人牵涉其中,若是从乳母口中问不出来,此事有可能就中断了,不了而了,不会再花费心思去查其它的。
不过谁都知道乳母只是一个替罪羔羊,一个乳母怎么会无缘无故谋害皇嗣,定是有人指使。
唉,太子年纪都这么大了,怎么还有人担心皇上子嗣多,后面出生的阿哥都没有机会争抢皇位,幕后指使者是在担心什么,担心勤答应母凭子贵吗?还是担心皇上多一个阿哥?
林翡儿不由想到自己,她若是怀孕,是不是也会有人三番两次害她,太后已经消停了,这后宫还有哪位小主嫔妃对皇嗣下手。
……
小阿哥被喂鸡蛋羹的事情告一段路,到了十月初,京城中又发生一件事,是与原先很受皇上器重的朝臣纳兰明珠有关,纳兰明珠先后做过内务府总管、后又升了刑部尚书、兵部尚书、太子太傅等官职,不过在康熙二十六年,直隶巡抚曾弹劾过纳兰明珠结党营私,将一些官职售卖安排给他的亲信,谁给他的银两最多,谁是他的亲信,他便把谁提拔上来,真正有能力的人没有机会往上升,除非加入纳兰明珠的党羽,成了纳兰明珠的人。
皇上知晓后打击纳兰明珠一党,撤去纳兰明珠的官职,不过后面皇上御驾亲征,征讨噶尔丹时,将纳兰明珠带去,这才恢复他的官职,虽然恢复了纳兰明珠的官职,但其党羽被皇上打击得差不多,自此之后,纳兰明珠是彻底失势,也很少得皇上重用。
原本纳兰明珠是可以跟索相索额图在朝堂上抗衡的,不过纳兰明珠失势后,朝堂上渐渐是索额图跟她阿玛两党抗衡。
纳兰明珠虽然不得皇上重用了,不过他依旧是朝臣,他前些年贪污的银两也没被皇上没收,据说他过的日子依旧是很奢侈。
但昨日早上,纳兰明珠的发妻赫舍里氏被他家奴才用刀捅死,大家纷纷猜测为何那奴才要捅人,大多是猜测纳兰明珠跟赫舍里氏长久地虐待家奴,导致家奴心生怨恨,于是把人捅死,这又牵扯到纳兰明珠此人为人的问题。
听说纳兰明珠虽然家缠万贯,但本人极其吝啬,每个月发给奴才的银两很少,纳兰明珠虽然不受重用,但依旧在朝为官,于是有不少人又弹劾纳兰明珠苛待奴才,藐视人命,这才导致惨案发生,其中索额图一党弹劾得最多,恨不得将纳兰明珠直接压到最底下,永无翻身之地。
皇上似乎有别的想法,没管索额图一党的弹劾,认为死者为大,死的人是纳兰明珠的发妻,纳兰明珠此时应沉浸在悲伤中,皇上还派去官员前去明珠家中慰问,也给发了一些银两给他操办丧礼。
虽然银两比不上纳兰明珠的家底,不过这代表着皇上的心意。
大家都纷纷猜测皇上这是又要把纳兰明珠扶持起来,可一想到纳兰明珠的年纪,又觉得不大可能。
不过再过十几日,大家发现皇上让纳兰明珠的二儿子纳兰揆叙升职为工部左侍郎,正两品的官职。
大家心思各异,想着皇上终究还是扶持了纳兰家。
只是纳兰揆叙好像跟八阿哥胤禩走得比较近,大家也只是猜测而已,暂且还没有更多证据,不过皇上这信号一发出,八阿哥胤禩身边聚集的官员又多一些。
太子自然也发现这一现象,不由地冷嗤,胤禩不过一个辛者库的宫女所生,身份低微,到底是有什么才能值得那些大臣追随,跟他这个正宫嫡子差远了。
他晓得那两日比试,还是让胤禩出了风头,而这一切都是皇阿玛默许的,胤禩不过是一棋子而已,没有皇阿玛的默许,他又怎么可能被捧到这么高的位置。
太子觉得自己想得没错,皇上还是忌惮他这个太子了,开始扶持抬举他的兄弟们起来,跟他制衡,他是太子,可这太子也是臣子,是臣子首先得忠君,皇阿玛是不是觉得他这个太子不忠君了?
太子又忍不住想到叔外公的话,他早点坐上那个位置,是不是就不用这么小心翼翼地揣摩皇阿玛的心思,生怕皇阿玛生气,还得跟那些兄弟虚与委蛇,表现出兄弟之情。
他这个太子当了这么多年,年纪越大越觉得自己窝囊。
储君又如何,终究不是君。
太子心烦意乱,过去金鱼池那边走走,意外地碰到皇阿玛的宠妃佟妃,他在宫里自然听说皇阿玛盛宠佟妃的事,据说皇阿玛每次久行回宫后第一件事便是找佟妃。
而佟妃……似乎跟四弟走得更近,而四弟目前投靠的是他,想到这,太子就走上去,跟佟妃搭话。
太子想的是索额图支持他,若是佟国维也支持他,他就什么都不用担心,他这个太子之位绝对是稳稳当当的,只是佟国维这人狡猾,就是不接招,只是不停地跟他周旋,还很多次跟索额图作对,在朝堂上,目前就是索额图跟佟国维两人并立,不相上下。
“给佟妃娘娘请安,佟妃吉祥。”
林翡儿正在喂鱼,听到声后回过头,见是太子,太子还给她行礼,弄得她一愣,要说行礼,也该是她给他行礼才是,连见到太子妃石氏,她都给太子妃行礼,哪里能让太子给她行礼,她赶紧给太子福身行礼。
“参见太子,太子吉祥。”
“佟妃娘娘不必多礼,我只是偶然走过,见到佟妃娘娘与娘娘打声招呼。”
林翡儿赶紧说道:“是本宫不对,没能及时看到太子,还请太子见谅。”
太子眼眸眯了眯,目光扫了扫佟妃的脸庞,佟妃的确长得好看,姿色上等,身材虽然纤细,但看起来也没瘦到只剩下骨头的程度,还是很有料,这样的人的确够格当宠妃,不过他是不相信皇阿玛这种人会待女子有什么真心,帝王总是无情的,再好看的女人随着年华逝去也会变得不好看,这会好看不代表将来好看,女子本来就是用来生儿育女还有侍寝的,佟妃还没有孩子,这作用已经没了一半。
林翡儿站在那,总觉得太子的目光充满打量还有轻蔑,像是在看什么不值钱的东西一样,令人不适,不过她也知道太子的性格,此时的温和只是他的表象与伪装。
“太子,本宫鱼喂得差不多了,本宫先回去了。”
“佟妃就这么怕见到我吗?我才刚到,佟妃便要走,是不是觉得本太子在这里碍你的眼了?”
一个看她跟看物件没两样,骨子里根本不尊重她,好像他屈尊跟她说话,她就该感恩戴德的人,她的确是不愿意跟他待在一块,太子什么人都打,他要是脾气上来,说不定还会打她,她当然只想远离。
在她的认知里,太子是个危险的人。
加上他们年纪只差几岁而已,待在一块也不适合。
“是本宫怕本宫在这碍着太子的眼,所以想离开,把这地方让给太子,给太子一个清静。”
“佟妃,皇阿玛待你好吗?”
太子这是抽什么疯,林翡儿皱眉,不过很快露出笑容说了一句皇上待她很好,她示意如春跟绿枝跟上,她没等太子回话,她就带着人又朝太子福身:“太子,没什么事的话,本宫先走了,太子可以慢慢看鱼喂鱼,本宫就不在这里叨扰太子。”
太子只能看到佟妃他们走远,嘴角勾了勾,比起佟国维这个老狐狸,佟国维的女儿还是嫩了一些,心思全写在脸上,他要是皇阿玛,也愿意宠这种人,心思浅,很好拿捏,不用想着对方在使什么阴谋诡计,怪不得得宠,有样貌又单纯,配皇阿玛这种心思重,整日疑心的人,正好合适。
林翡儿走了很远,见不到太子也听不到太子那边的动静后才暗暗松一口气。
“娘娘,太子……感觉不对劲。”如春小声说了一句。
林翡儿也觉得太子这人阴森森的,虽然是笑着跟她说话,但眼神很不善,比起皇上的温厚,太子性子就阴冷许多,不过在外面,她们不能讨论太子,她示意如春别乱说话。
三人急匆匆往承乾宫的方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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