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电影
南风天空/文
钟月涓看过不少电影, 都是在手机上看的,电影票对她来说还是有些贵了。
不过这次不用付电影票,因为丁黎有一间现成的影音室, 丁黎直接拿了个平板给她, 让她随便挑。
钟月娟自己是比较喜欢喜剧片和爱情片,翻了一下平板, 居然发现了还在电影院上映的最新电影, 钟月涓指着其中一个,看封面是前几天才上映的校园爱情片。
钟月涓很惊讶:“这个也能看?”
她做剪辑,知道素材库会涉及到版权问题, 像这种还在电影院上线的电影,往往是不在市面上流通的。
丁黎点点头:“我账户有院线授权,可以看的。”
穷狗震撼。
丁黎是个有钱人,钟月涓一直是知道的,但相处久了,更多时候,看丁黎穿着碎花围裙一头扎进油盐酱醋里, 对这件事的认识就不是很深。
而且丁黎穿着平平, 也就脸和身材能打, 把八十块的衣服穿出了八千块的气场, 但钟月涓见过他的晾衣台, 黑白蓝灰, 中规中矩。
跟刻板印象里豪门的大牌,高定有着很遥远的距离。
汽车也平平,京大校园就有很多数得上号的豪车, 丁黎的车不算显眼,虽然知道丁黎手里似乎有一堆房子, 但就像背景板一样,在相处中,钟月涓并不能把奢侈,钱多或者包租公和丁黎画上等号。
钟月涓想,大概是因为丁黎是不那么在乎这些的,他对这些看得很平常,并不因为钟月涓没见过而觉得得意,也不会因为做饭倒贴示好而忸怩。
他不夸耀,也不会过分的谦虚。
他的个人特质,从来不会被其他东西给掩盖。
钟月涓就不一样了,她没见过这种世面,很是兴奋,坐在沙发上,兴致勃勃的选定了那部校园爱情片。
丁黎把奶茶递到她手里。
起初钟月涓看得目不转睛,电影本身却没有什么新鲜感,一眼开头便能看到结尾,转折也老套的不行,一个校园爱情故事,居然生生看出了年代感。
也是很离谱了。
大屏幕放大了小鲜肉的脸,仔细一看,还没丁黎来得赏心悦目。
所以钟月涓很快就留意到,丁黎时不时就会看她一眼。
那块提拉米苏到底没有拿进来,盛爆米花的碗就放在两人中间,丁黎每拿一朵爆米花,视线都会轻飘飘地拂过钟月涓的脸。
他拿的次数未免也太多了些。
丁黎的一只手放在钟月涓的身侧,明明没有任何动作,看起来却小心翼翼的,仿佛害怕惊到她。
钟月涓心中一动。
她眼睛盯着画面流畅的屏幕,余光里,却屏息瞧着丁黎。
丁黎一点一点靠近,室内光线昏暗,*七*七*整*理屏幕是唯一的光源,钟月涓看不清丁黎的脸,但能清晰的感觉到丁黎的存在。
钟月涓在余光里勾勒出丁黎的身形,听到了他克制但仍然急促的呼吸,他坐得很端正,仿佛用尺子量过。
电影的声音像是另一种旁白,两个人目视前方,谁的心思都没在电影上。
有意无意间,扶手上两只手的距离在悄悄变短。
时间真漫长啊,钟月涓绷着心弦,被丁黎的小动作影响,她也变得期待而又紧张起来。
这里面开了空调,新风系统从头顶送下来凉风,但那股燥热还是挥之不去。
丁黎喉结滑出一个压抑的弧度。
丁黎的手掌更宽,终于覆盖住钟月涓的小手。
钟月涓偏头。
电影里烟花绽开,满屏热烈,钟月涓又一次听到了凝成实质的心跳声,咚咚的。
她看到了丁黎的眼睛,那么亮,灿如晨星,他脸上有着欣喜和小心。
他很仔细地想要在她脸上找寻到抗拒,又很害怕真的被拒绝。
月涓突然就有些心软了,于是她笑了笑,看了眼两人交叠的手。
丁黎的呼吸猛地重了起来,屏幕上的烟花好像是炸开在他心里,他想不起来上一次这么开心是什么时候,人也像是漂浮在一层泡沫里,晕乎乎的,轻飘飘的。
他哑着嗓子,轻声叫了一声:“月涓。”
钟月涓应了。
微微的光照在丁黎的手上,显出玉一样的莹白。他握着钟月涓的手,直到电影结束,都没有放开。
电影最后说了什么?
两人从影音室里走出来,两只猫对于主人们的消失非常不满,第一时间跑了过来,在脚底下滚来滚去。
钟月涓道:“好像男女主后面是结婚了?”
丁黎看她一眼,手里拿着喝空的奶茶杯和装爆米花的碗,没敢接话。
钟月涓嘲他:“是不是压根没看?”
她其实也只看了个开头,五十步笑笑百步,丁黎默不作声,耳根红的能滴血。
两人谁也没再提电影,钟月涓抱起三万,摸了摸,故作随意:“我先回去了。”
丁黎不乐意。
他这会儿脑子里还是浆糊一样,乱糟糟的,满心都惦记着刚刚还握着的手,但饭也吃了,电影也看了,一时想不到什么把人留下的借口。
去散个步?
丁黎看了眼窗外,阳光毒辣,路上的人都是往空调里钻。
丁黎亦步亦趋地跟在钟月涓身后。
西森依依不舍地扯着钟月涓的裤腿,伸长了脑袋去看钟月涓怀里的三万,长尾巴耷拉下去。
虽然丁黎大概率知道,但钟月涓还是嘱咐了一句:“提拉米苏上面有巧克力,别让西森吃到了。”
丁黎:“好。”
临出门前,钟月涓道:“你今年多大了。”
“二十九,怎么了?”
钟月涓将丁黎从头看到脚:“没谈过恋爱吧。”
丁黎没吭声,眼神幽幽。
“怪不得,”纯情地像个高中生,钟月涓舔了舔唇,对着丁黎嫣然一笑,翩翩然走了。
直到钟月涓关上了自己家的门,丁黎家里,一人一猫还站在门口,巴巴地看着那扇合上的门。
丁黎前所未有地共情了西森,钟月涓的那句怪不得更是让他抓心挠肝,恨不得把人抓回来叫她解释清楚。
真要抓回来……就算不解释,再多呆一会儿也是好的。
钟月涓在家里把-玩着那块琥珀。
对着光,琥珀里面像是水流涌动,蝴蝶翅膀薄薄一层,黑白交错的斑点妖异诡谲,像是一双双闭着的眼睛,它停在那里,钟月涓试图找到光的痕迹。
无论看多少次,琥珀本身的美丽都不会有半分削减。
钟月涓想起丁黎把这块琥珀送给她时的模样,不自禁地笑了。
笑着笑着,想起什么,又缓缓收了笑意。
如果一件事,明明知道不会有结果,那还要去做吗?
就像她和丁黎。
她应该保持距离的。
那样神仙一样的人物,不是她可以肖想的。
他们之前的差距,一开始就是鸿沟,按照正常的轨迹,他们之间,应该永远不会有交集。
丁黎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老天爷是公平的,现在一时的快乐,在分开时都会被加倍地收回。
她已经经历过了。
她和谢晓荣也曾有烂漫的开始,幸福的时光,可是他看不起她,背叛了她。
可是每次面对丁黎的时候,她为什么总是不忍拒绝,一步一步,再没有退路。
那是丁黎啊,又有谁能拒绝他呢。
钟月涓拿着那只琥珀在眼前晃来晃去,引得三万探爪过来勾,被钟月涓眼疾手快地拦下。
“这是我的!”钟月涓认真道。
她顺手扯过来一张纸,揉成团扔远:“去!”
三万也就高兴地跑过去咬纸玩了。
看着三万,钟月涓的心情也跟着振奋起来,她重新看向那枚琥珀,蝴蝶的美丽停在此刻,无论结果如何,在这一刻,她不后悔选择丁黎。
再纵容自己一回好了。
钟月涓做了会视频,拿出手机刷了刷评论。
有一个id,叫山川初曙的,钟月涓在很多评论下都看到了,这个id一层一层的在评论区耐心解释,看他发的内容像是知情者,对这事的前因后果都很熟悉。
也有人质疑钟月涓搏关注吸引眼球的,这个山川初曙信誓旦旦地保证,博主不是这样的人。
在人身攻击视频发布者的评论下,山川初曙回复:已举报,加入po腾讯群思而咡二勿九依四七,看最全网文揉纹这么多个评论往下,一直都能看到山川初曙的身影,耐心得不可思议。
钟月涓将山川初曙在心里默念一遍,心中一暖,这不就是“黎”的意思吗。
钟月涓给丁黎发消息:山川初曙?
丁黎回了一个大眼巴巴的表情包。
钟月涓:为什么要帮我说话
丁黎:他们说得不对
钟月涓:所以呢
丁黎:?
钟月涓:他们说得不对,所以你才帮我说话的吗?
钟月涓:网上胡说八道的多了去了,你要一个一个去帮忙吗?
丁黎:……
丁黎:我不喜欢他们说你
钟月涓循循善诱,像是引诱仙女堕-落的老巫婆:那你喜欢什么?
丁黎:我喜欢你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
钟月涓钓出满意的答案,把手机扔到一边,剪视频去了。
屏幕另一边,丁黎满心忐忑,辗转反侧,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第二天早上醒来,钟月涓收到了消息。
丁黎:早饭给你放门口了,我去跑步了。
钟月涓踩着拖鞋踢踢踏踏地走到门口,门外空无一人,保温盒子里,煲着一份豆浆和茶叶蛋,还有一截蒸好的糯玉米。
租门面
南风天空/文
钟月涓敲碎了茶叶蛋, 蛋壳剥落下来,蛋白上有着交错的褐色纹路。
虽然有点凉了,但味道还是很香, 应该是在楼下买的。
钟月涓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有点想笑,又觉的有些甜蜜。
她今天也准备出门。
钟月涓打算了解一下租停下咖啡馆的价格, 她联系了上次咖啡馆的那个电话, 电话里是蔡成文,这个号码是他五个手机号其中一个。
这也不奇怪,像他说的, 这一带的房地产中介都是他在跑。
蔡成文约她去店面那里,说是实地给她介绍一下。
钟月涓感觉有些怪异,停下咖啡馆,她上了这么久的班,里边什么样子,她可比蔡成文熟多了。
她跟赵姐其实已经问过价了,门面至少要租三年, 订金就得交半年的。
如果她真的准备接过手来的话, 工商局那边有许多资料要跑。
交完订金, 她一个人也没法撑起整个咖啡馆, 后厨的许玉燕看能不能请回来, 她是个做糕点的好手, 钟月涓做甜品的三脚猫功夫就是跟她学的。
但钟月涓的甜品糊弄自己可以,摆到客人面前就有些不上相了。
这里面有许多事情要考虑,钟月涓是员工的时候, 做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可以,现在她想要做那个疏通全局的人, 走一步至少得看三步。
租下停下咖啡馆的好处有很多,最重要一个,她不需要再花一笔钱另外装修,而且停下咖啡馆之前经营下来的老顾客,可都还在她的微信里,她完全可以继续做他们的生意。
她得先跟蔡成文聊一下租金。
中介按点抽成,这也是一笔不小的钱。
最后见面地点定在了京大后街,那种怪异感更强了,钟月涓心里盘旋琢磨着许多,没有细想,只当也许蔡成文是不方便停车,反正走到店面也没多远。
蔡成文还是开着电动车,他烫了头,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像是精心搭配过,脖子上挂着一个十字架配饰,手上也腕了两圈链子。
他吹了一声口哨,开玩笑道:“美女,要当老板哦。”
他的语调很尖细,眼神也不再收敛,直直地盯看过来。
钟月涓有些不悦,但还是回以一个笑容:“还早呢,就想问下价钱。”
“这个数,”蔡成文比了个手势,“得签五年,至少要预付一年的款。”
这个条件比赵姐那里说的要严苛太多,真要付付了一年租金,钟月涓手里剩下的钱不一定能支持咖啡馆正常营业。
“这不对吧,前头租的哪有这么高。”钟月涓皱眉道。
“诶呀,房东要涨价,我有什么办法啦。”蔡成文脸上有着快意,细长的眼睛眯起来,放肆的盯着钟月涓的脸蛋。
他盯着钟月涓有些干巴的曲线:“脸长这么好看,开什么店啊,当平面模特多挣钱。”
钟月涓的脸色冷了下来:“你是觉得我只能跟你聊这个事,本来想着我们好歹是熟人,照顾一下你生意,你要是不识好歹,你不会觉得我在他家上班这么久,我找不到他家的房东?”
中介赚一个信息差的钱,她能直接联系上房东,自然也就没中介的事了。
蔡成文还是笑,并不掩饰笑容里的挑衅和垂-涎
:“你去问嘛,要是问得到干嘛找我。”
钟月涓皱紧了眉。
“美女,这回跟上次可不一样,上次给你租房,那是因为月底,我冲业绩呢,这个门面位置,想租想买的人可就多了。”
钟月涓盯着蔡成文洋洋得意的脸,知道这个事大概率是没戏了。
对中介来说,卖出一个门面能得的提成,显然远高于租出一个门面,只要有渠道能卖出去,蔡成文不会考虑租的。
她确实能联系到咖啡馆的房东,但那位房东人在外地,房子已经授权托管给了蔡成文背后的中介机构。
事情没法办了,她拿不出买一个门面的钱,钟月涓呼出一口气。
蔡成文凑了过来,挤眉弄眼:“这门面吧,也不是不能租,你陪我两天,我就……”
钟月涓扬手给了他一巴掌:“给老娘滚。”
之前见到这姓蔡的,好歹还是清爽一-大小伙子,这会儿流里流气,一身花里胡哨,门面不租就不租,还偏要把自己叫过来恶心一下。
“我艹-你-妈,婊-子-养-的欠操玩意——” 蔡成文上手推搡,被钟月涓灵活躲开。
“你再敢动一下,我就去找你经理投诉你性-骚-扰。”钟月涓盯着他,眼神森冷。
蔡成文往地上唾了一口唾沫,经理是他堂哥:“你去,你不去我是你孙子。”
钟月涓冷笑:“找你经理投诉没用?你们门店是分部吧,总部电话有没有用,消费者协会,消防,偷税漏税,总有一个能用吧。”
做销售的,姓蔡的这人品,她不信里面没点什么灰色收入。
蔡成文咬牙:“你个骚-货装什么贞洁烈妇,还不是叫曹大哥玩烂的母狗。”
“你是直肠子通到嘴上,只会拉吗?”钟月涓神色不动,上下扫一眼蔡成文,“人长得不怎么样,打扮倒好,插根毛就能当鸡了。”
蔡成文脸都青了,一时打不敢打,骂又骂不过,脸青了又白。
蔡成文上回从咖啡馆店里出来,之后联系钟月涓就联系不上了,他本来没当回事。
追个女的,被拒绝又不是什么事,只是后来和朋友喝酒,说起来时,都说这个女的跟好多人有过一腿,回来想想,越想越觉得郁闷,想起钟月涓的那抹艳色,又心里痒痒。
这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他被钟月涓怼得下不来台,把那串叮叮当当的手链撸下来,往地上一砸:“你给老子等着。”
头也不回地骑着电瓶跑了。
链珠子还在地上蹦了蹦。
神经病。
钟月涓心里暗骂晦气,想了想,掐指一算,翻出丁黎的课程系统,丁黎这会儿正在上课。
还是之前那间教室,丁黎的课,人数总是要超标很多。
钟月涓从后门溜进座位。
“细胞核的遗传控制在……”丁黎的声音停顿了一瞬,强行移开目光,若无其事地接起,“在细胞衰老中起决定性作用。”
钟月涓支着脑袋,不快一扫而空,心里偷乐。
这会的丁黎看起来要严肃的多,视线里带着威严,从他口中说出的话,就算不明白意思,也让人信服。
而且这个课是导论课,用来引领学生入门的,不算晦涩。
钟月涓听进去一阵,等想起讲台上的人,昨天在影音室里攥住自己的手,故作镇定的模样,思维又有些跑偏。
丁黎书房那一屋子的书,他都看过吗?应该是看过的吧,他包里常年带着平板,平板里也是资料。
丁黎今天早上,是先下楼买了早餐,再出门跑步的。
怕她不好好吃饭吗。
啧,管得真宽。
这人可真能操心啊。
要是以前能早点遇上丁黎,她是不是也能少挨几回疼。
这么漫无边际地想着,大半节课过去,打下课铃的时候,钟月涓还被吓了一下。
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钟月涓念书的时候,是没和人谈过恋爱的,这会儿算是知道了,为什么老师和同学家长谈早恋色变。
下课之后,丁黎往钟月涓那边看了好几眼,对视一眼又匆匆移开,学生各种各样的问题包围了丁黎,丁黎人站在讲台上,笑的有些羞涩。
“我天,丁教授刚刚是不是笑了。”
“他冲我笑了!”
“有人拍到了吗?”
“好帅啊。”
钟月涓心想,他冲我笑的。
这节课似乎要收作业,学委招呼着同学,练习册叠了整整齐齐一沓,递交到讲台上。
等学生散去,丁黎抱着作业本从讲台上下来:“你怎么来了。”
钟月涓指了指脑子:“来学知识。”
丁黎看着她:“这个教学楼里有这么多间教室,只有我这里可以学知识?”
长进了。
钟月涓憋着笑:“你这间教室离大门最近。”
丁黎不死心,继续追问:“除了距离最近,没有别的理由了?”
“还有……嗯,老师长得比较帅。”钟月涓眼波流动,像是藏了钩子,能看到丁黎心里。
丁黎轻轻瞪她,两人对视,不知谁先开的头,各自别过脸,笑了。
笑声回荡许久。
临近中午,一出教室,热浪一重一重扑上来,丁黎道:“我先送你回去。”
“学校是不是快放暑假了?”钟月涓问。
“是快了,已经在给他们出考试题了。”
“难吗?”
“六十分还是不难的,看过一遍书就可以。”
“这么宽松?”钟月涓没念过大学,但听说有不少人是60分万岁。
丁黎说:“他们都是成年人了,每个人的志向不一样,有的同学打算考研深造,有的打算直接就业,也有想要换专业的,不同选择的人,对我这门课的重视程度不一样,我也不会要求所有人都学习的多么深刻。”
“那八十分呢?”
“认真听课了,好好写完作业,基本就有八十分了。”
“一百分?”钟月涓追问。
“我布置的拓展文献,真的有去阅读,并能提炼出心得的同学,能从我这里拿到满分。”
“出个题目有这么多心思呢?可真不容易。”
“也还好。”丁黎笑笑。
拐弯处跑出来几个学生,追追打打的,人还在往前跑,眼睛却看着后面,肩膀撞向丁黎。
“同学。”丁黎扶住了他。
“对不起对不起。”同学一叠声的道歉。
作业本被颠了一下,掉出一个粉色的信封。
学生们一无所知地走远了,钟月涓挑挑眉,将信封捡了起来,封口上字体娟秀:丁教授亲启。
还有一个红色的爱心。
钟月涓神色微妙起来,情书啊。
她是启还是不启呢。
猫咪怀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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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黎也看到了信封, 他摸了摸鼻子:“谁啊。”
钟月涓把信封递交到了丁黎手上,意味深长:“好好保管哦。”
丁黎抿嘴,低着头, 看起来有点委屈, 他将信封拆开,匆匆扫了两眼, 视线只在名字上停了下, 然后连着信封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
“不熟。”
名字有点印象,他打交道的学生很多,这个学生, 名字只在花名册上出现过。
钟月涓抱着手,拉长声调,在他身后拖着步子不肯上前:“丁教授可真是无情啊。”
丁黎两步走到钟月涓旁边:“我是老师,天然对学生就有身份优势,这种恋慕是很虚无的,如果我回应,就是卑鄙可耻了。”
钟月涓有些惊讶, 为丁黎的清醒和觉悟, 从他的眼可以看到他的心,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没有怀有任何窃喜与侥幸。
只是, 丁黎既然可以看的这么透彻, 又为什么会选择靠近自己呢。
是了,他没有经历过,他还不知道, 恋爱只是一场幻觉,等他真正看透自己苍白的, 一无所有的内在,他还会选择自己吗。
钟月涓原地蹦了蹦,追上丁黎,脸上绽开一个笑容:“丁大厨中午吃什么,我给你打下手。”
丁黎抱着作业本,好脾气的笑笑:“你还是离厨房远点,喂猫去吧。”
钟月涓去接了三万,由奢入俭难,三万现在已经把丁黎家纳进了领土,有时钟月涓出门不得不把它留在家里。
三万对不能巡视丁黎家很不满,在门口留下一泡尿表达愤怒。
钟月涓把三万放下,三万以一种回家的闲适姿态和凑上来的西森贴了贴,吃了两口西森的猫饭,往沙发上一躺,开始给自己舔爪子。
钟月涓收回视线,接过丁黎递来的酸奶:“感觉三万最近怪怪的。”
丁黎瞧着,三万能吃能玩的,不像生病:“怎么?”
钟月涓也说不上来,这种变化很细微,单拎出来没什么,凑在一起,感觉上就和以前不太一样。
就比如丁黎屋子里有变化丰富的猫爬架,以前三万进屋总是要跑上好几圈才会消停,最近却不这样,懒洋洋转了一圈就往沙发上趴着,一点儿动弹的意思都没有。
它在钟月涓那边最近也这个德行,悄无声息的,钟月涓那个公寓几十来平,一眼能看到头,钟月涓都经常找不到猫。
丁黎想了想,放下手里正在洗的青菜,走过去,拎起三万后颈看了看它的肚皮:“是不是怀孕了?”
三万前爪直立起来,碧绿的猫眼滴溜溜的转,看起来懵懂又无辜。
“真的假的,什么时候的事?”钟月涓跟过来,盯着三万的肚子若有所思,好像是大了点,又好像是胖了?还是因为怀孕了才食量增加?
钟月涓最好奇的还是,丁黎怎么就觉得,两只猫发生了实质关系?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
钟月涓回想这一阵,两只猫一起玩的时候还挺多,有时候在楼道里看到西森,钟月涓也会打开门,让两只猫在楼道里一起玩。
西森都学会敲门了。
它敲门的时候把整个身体都压-在门上,叫声软绵绵的,时不时用爪子挠上两下。
好像确实看到过西森趴在三万身上,不过没过一会儿,就被三万掀了下去,钟月涓没放在心上。
难道已经礼成了?
西森一天天的,像个跟屁虫一样贴着三万,没看出来啊,这么支楞。
钟月涓想伸手摸-摸三万的肚皮,在钟月涓这,三万从来肚皮敞开任摸任抱,这回却很抗拒,挣脱了丁黎的手掌,屁-股一转,跑丁黎卧室去了。
西森甩甩尾巴跳下沙发,也跟着过去。
钟月涓还没回过神来,有些不可置信:“三万以前不这样,给撸给抱给亲亲的。”
这是性情大变啊,钟月涓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丁黎说:“那八-九不离十了,怀孕的母猫会对周围更加警惕,过一阵子,等它适应了身体状态,重新调整过来就好了。”
“要带它去检查吗?”钟月涓有些不放心。
丁黎劝道:“可以再观察一阵,现在就算有,估计时间也很浅,看不出什么。”
钟月涓追着三万,站在丁黎卧室门口,灰色大床一览无疑,钟月涓看着里面滚在一起的两只猫,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卧室有着更强烈的私密性质,钟月涓来丁黎这里很多回,都没有进过卧室。
“你平时会让西森进卧室吗?”
“我不关门,西森不一定会进卧室,我要是把门关上了,这卧室它就非进不可了。”丁黎无奈道。
听的钟月涓忍不住直笑。
三万跳上了飘窗,钟月涓注视着它,一想到它可能的身孕,有些欣喜,又有点忧虑。
钟月涓掏出手机,她用手机搜了下,猫咪怀孕时间两个月左右,有很多东西需要准备。
钟月涓把搜到的内容拿给丁黎看。
丁黎低头看了看:“碘酒,细棉线我这里有,到时候可以直接长我这里拿,补充营养可以,但最好还是控制量,避免胎儿太大难产。”
“你很懂嘛,”钟月涓看向跟在三万身后寸步不离的西森,“不知道小猫长什么样子。”
虽然西森好看的没边了,但钟月涓私心里还是希望,最好有一只跟三万一模一样的小猫。
三万小时候受过苦,吃药打针折腾了很久,在这之前,流浪的日子肯定也不轻松,小猫是三万的延续,钟月涓希望三万错过的,能在三万的小猫身上得到补偿。
等小猫出来,到时候家里可就热闹了,她得多攒点钱以防意外。
如果能把咖啡店开起来,顺利的话,有个半年,差不多就能回本了,钟月涓想起蔡成文的恶心做派,心思转了一圈,到底无能为力。
回去勤快点,多剪几个视频,休息了这么久,也该重找工作了。
钟月涓心里盘算着,这顿饭用的有点心不在焉,丁黎只当她想着未来的小猫,将一盘凉拌白糖西红柿移到她面前。
丁黎下午要回学校开会,钟月涓抱着三万,西森跟着钟月涓,两人两猫一起走出家门。
丁黎不在,西森下午也去钟月涓那边。
按照丁黎的想法,公寓实在太过拥挤,钟月涓就别过去了,要剪视频的话,书房里也有电脑。
钟月涓拒绝了,她在丁黎家是客人,主人不在,她还留在客人家,这太奇怪了。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哪怕狗窝是租的。
丁黎的目光落在钟月涓抱着猫的小手上,棕色-猫毛将手衬的越发柔白,丁黎记得这只手的触感很软。
他目送钟月涓关上了家门,压下想和西森一道挤进去的冲动。
电梯缓缓到来,门开了,丁黎正要进去,蔡成文从电梯里面出来。
丁黎并不认识蔡成文,虽然他名下有部分房产托管在中介机构,但机构具体委托了谁,他并不清楚。
当初钟月涓如果不是误打误撞找到了这一间房,租房的事,丁黎甚至都不会出面。
蔡成文也不认识丁黎,也许潦草的扫过一眼授权书上的证件照,但这并不足以支持他认出丁黎。
蔡成文也不知道,这一层里,除了钟月涓,就只住了丁黎。
丁黎正欲抬起的脚定在原地。
蔡成文是来找钟月涓麻烦的。
后街人太多了,他一个大男人不好跟女人计较,钟月涓从他手里租的房,蔡成文没怎么细想,便找到星城小镇来了。
他记得这个女人是独居,蔡成文打定主意要给这个不识好歹的女人一点教训。
拐过回廊,蔡成文敲响了钟月涓家的门。
门被敲响的时候,钟月涓已经躺在沙发上,她先是稀罕地亲亲三万,小心避开了它疑似怀孕的肚子。
三万最近不太惯她,被亲烦了就会别过脸,甚至用爪子糊住钟月涓的嘴。西森比三万可爱,无论怎么摸,那双蓝色眼睛都是含情脉脉的,用脑袋蹭钟月涓心里的动作也很轻柔。
钟月涓没有开门,丁黎敲门不是这样的,他敲门的声音是固定敲三下,均匀,沉稳,然后会间隔一会儿,给屋里主人留下反应的时间,再敲三下。
会是谁呢?钟月涓起身,从猫眼里往外查看,看到了蔡成文那张贼眉鼠脸。
门一直没开,猫眼里暗下去的光暴露了房内的动静,蔡成文一脚踹在门上:“老子知道你在里面,把门打开,不然要你好看。”
钟月涓的心沉下去。
门外,丁黎正要上前,手机上接到了钟月涓的电话。
钟月涓的声音有些打颤,像是在咬牙,压抑着愤怒和恐惧:“黎哥,你现在在哪里。”
丁黎捏紧了手机:“别怕,我在。”
钟月涓在电话里说着和门口这个男人的牵扯,丁黎摘下眼镜收起,听了一点,又好像没听。
他的心被钟月涓惶恐的声音揪起,一阵一阵的泛酸。
手机里钟月涓还在说,丁黎嗯了一声,他走过去,揪住了蔡成文的衣领,衣领滑不溜手,丁黎拽住了他脖子上的十字架项链,反手把蔡成文拖出了猫眼的视野,像是在拖一条死狗。
丁黎发现自己好像并不是很关心这个男的和钟月涓有什么关系,也不太在乎这里面有什么对错。
他想打人,只是因为这个男人把钟月涓逼到这份上。
她不敢开门。
“你-他-妈谁——”蔡成文声音卡住,迎头一拳痛击落在蔡成文的脸上。
蔡成文终于看清了男人的脸,那张脸上没有怒气,只是平静地,居高临下地看他。
蔡成文鼻子一热,滑下了两管血。
下一拳落在他的腹部。
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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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成文在地上蜷成了一只熟透的虾, 他试图反抗,无数次想要抬腿挥拳,但这个男人像是能洞穿他的每一个动作, 拳头从四面八方围过来。
扼住咽喉的手更是如铁钳一般, 叫蔡成文不敢还手。
浑身上下哪里都痛,蔡成文扭得像一条蛆, 一边求饶一边痛哭流涕:“我错了, 别打了别打了,我再也不敢来了……”
钟月涓打开了门,她一头长发没来得及梳齐整, 松散披在脑后,听到打架动静的时候,钟月涓第一反应是报警,等走出来,看见丁黎单方面揍蔡成文,又默默收回手机。
蔡成文嚎得惨绝人寰,钟月涓想了想, 还是拉了丁黎一把。
给个教训就好, 真把人打坏了也麻烦。
钟月涓牵住了丁黎的手, 棕色头发扫过丁黎的手背。
有点痒, 丁黎心神一松, 转头看到钟月涓担忧的神色, 顺着她的力道起身。
这番动作,丁黎身上出了一层薄汗,热意升腾, 钟月涓在电话里说的话这时才在脑子里串起来。
蔡成文租个房子还敢要挟月涓陪他两天,丁黎瞥了一眼蔡成文, 眼神发冷,像是在看一堆发臭的肉。
打轻了。
蔡成文叫丁黎看得一哆嗦,连滚带爬钻进了旁边的消防通道,一句屁话都没敢放。
钟月涓有些担心:“他要是报警怎么办。”
慌的时候是真慌,被一个怀着恶意的男人堵在门口,她自己有多大力气自己知道,肯定没法和男性正面较量。
蔡成文当时想做什么?起了冲突之后又会发生什么?这事不敢细想。
这会儿丁黎把人打了,她心里如释重负,又开始担心万一蔡成文倒打一耙,影响丁黎的工作和生活。
丁黎垂着眼睛,用手带了一小搓钟月涓的长发把玩,他刚把人揍了一顿,动作大开大和,衬衫最上面的领扣崩落,露出一道深V。
这时他不再像严谨的,一丝不苟的教授,他把玩着那缕头发,整个人多了一分漫不经心的邪气。
摘了眼镜,才能发现丁黎的眼窝偏深,显得五官凌厉,不笑的时候,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
又或许这才是他真正的模样。
“没事,就刚刚那程度,痛是痛,真要去鉴定,他都够不上轻伤。”丁黎随口道,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
他人脉尚可,也不缺乏资源,托荫家族,有的是人想给他送投名状,这里面牵涉了人情和灰色交易,他懒得用罢了。
比较起来,和蔡成文打一架,已经是对蔡成文最公平的处理方式。
这些话丁黎并没有说出来,总*七*七*整*理之,蔡成文要是真想不开,想借题发挥点什么,丁黎会让他后悔自己的选择。
“放心,我不会有事。”丁黎想捏捏钟月涓的脸,把她下撇的眉毛拉上来。
钟月涓捧起丁黎的手,再三查看后,确认丁黎没有在刚刚的单方面殴打中受伤。
丁黎垂眸,反手包住了钟月涓的手,一瞬收紧后又很快放开,只虚虚的拢住。
人的拳头与心脏大小形状差不多,握住手,是不是也就等与握住了对方的心,丁黎发散着思维,刚刚降下去的热血以另一种形式卷土重来,丁黎的脸色绷得更紧了。
“你是不是练过?”钟月涓问。
丁黎肩宽腰细腿长,但体型并不比蔡成文壮硕,却很轻松的就制住了蔡成文,打得他没有还手之力,看这形势,再来两个蔡成文这样的,丁黎也应付得过来。
他挥拳很利索,基本没有多余的动作,不像没受过训练的普通人。
蔡成文只是出现在家门口就让钟月涓如临大敌,人已经被打跑了,还是心有余悸。
丁黎的武力比蔡成文高出这么多,住在同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钟月涓却没有在丁黎身上感到威胁。
或许是因为潜意识里她就笃定,丁黎不会伤害她。
“是学过几年散打,但真正把打架练起来是留学的时候,跟着打了几场群架。”
“哇,看不出来。”
丁黎看起来像是从小拿三好学生,长大了拿一堆竞赛奖的那种天才。
丁黎笑了下:“在那边,对于战斗民族来说,打架是休闲调剂,也是极寒下的一种抱团取暖。”
“哦这样,今天幸好有你。”钟月涓似懂非懂的点头,继续光明正大地借机把玩丁黎的手。
她垂涎这双手可不止一天两天了。
这双手一如既往的漂亮,刚刚打架紧握成拳的时候,青筋外露,力量感让这双手增添了性感。
钟月涓的大拇指按了按丁黎的掌心,手指轻轻勾了勾指腹,露出一个放松的,又带点促狭的笑。
丁黎眼神幽深,盯着钟月涓张张合合的樱唇,眼中逐渐腾起另一种危险信号。
……
“喵——”
不知道什么时候,三万跑了出来,挤在两人中间,似乎也要凑这热闹,钟月涓连忙弯腰给它抱起。
她飞快地给丁黎按了电梯:“你不是还要开会吗,你去忙吧,谅他今天也不敢再来了。”
丁黎:“……”
天公实不作美,电梯来的太快,里面还已经有人在等着。
钟月涓推搡了一把,丁黎不得已,最后捏了捏钟月涓的手,把领扣系了回去,戴好眼镜,脊背重新挺直,将教授的皮囊稳稳当当地穿了回去。
钟月涓一手三万,一手西森将两只猫搂了回家,抿着嘴,小脸通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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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万的肚子肉眼可见地鼓了起来,伸懒腰时,腹部原有的毛发逐渐稀疏,能看到很明显的弧度,□□也大了许多。
有那么几天,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孕猫情绪不太稳定,三万对西森和丁黎极为讨厌,它奈何不了丁黎,于是把西森打得满头包。
三万的排斥大约激发了西森的某种雄性本能,西森又开始往钟月涓屋门口送东西了。
这天钟月涓从熟睡中被敲门声惊动,这个季节白天很长,天亮却很早,钟月涓看了眼天色,从三万脚底下抠出手机。
凌晨两点。
见鬼吧。
门外面,独属于西森的刺挠声坚持不懈,不把门挠穿不罢休。
钟月涓裹着睡袍爬下床,和三万一起打了个哈欠,梦游一般开了门。
西森这巴掌大的小脑袋瓜是很有一些奇思妙想的。
钟月涓家门口出现过树叶,草,花,半只喝完的牛奶盒,一口猫饭,死蟑螂,半死不活的麻雀。
门口的死蜘蛛长腿狰狞,有人手掌大小,钟月涓头皮一炸,就见西森乖巧地蹲在一旁,尾巴摇的挺欢。
钟月涓:“……”
大半夜的,有够提神醒脑的。
钟月涓脸都青了,她跨了一大步迈过死蜘蛛,反手在身后关上了门,不让西森进去。
西森刚刚咬了蜘蛛,不能让它舔到家里的任何东西,任何!尤其是三万!
钟月涓疑心空气里漂浮着的蜘蛛亡魂织了一张看不见的网,又或者地上残留着死去蜘蛛留下的蛛卵,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丁黎!”钟月涓气势汹汹,按响门铃。
子不教,父之过。
丁黎赤膊开的门,头发蓬乱,脸上犹带睡痕。
六块腹肌!钟月涓话卡在嗓子眼,视线往下逡巡一圈,勉力控制住了乱飞的眉毛。
想摸。
蜘蛛吓人。
这两个想法在钟月涓脑子里打了一架,丁黎已经看见了又跑出去的西森,他显然也深知西森尿性,走了几步,对着死蜘蛛长叹一口气:“我明天就换锁。”
不应该啊,以西森的力气,推不开消防通道的门,它的身高也够不到电梯按钮,这楼道里,每天都有保洁清扫,哪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丁黎看了看,把蜘蛛捡了起来。
钟月涓肃然起敬,连退三步,脑子里的黄色废料烟消云散,浑身上下写着“离我远点”。
西森很不满,探出前爪去捞,想要抢回自己的东西。
它连不满都是娇滴滴的,爪子勾在丁黎的裤腿上,一双蓝眼很是委屈。
丁黎拎起西森后颈:“你给我消停点。”
西森的“礼物”大约还是见效的,又或许三万状态逐渐趋于稳定,过了两天,两只猫又玩到了一起,互相给对方脑袋舔毛。
钟月涓和丁黎约好,带三万去做个检查。
蔡成文的事情,钟月涓没想到还有后续。
丁黎把咖啡馆买下来了,当然没有经过蔡成文,得知丁黎想买,中介机构的店长爽快地给出了房东联系方式和最低价格。
丁黎说,送给她。
丁黎说起买下门面时,听起来就像随手买了个糖葫芦。
好多钱。
她打工一辈子也就挣这么些了。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钟月涓给丁黎调了一杯咖啡,笑容谄媚:“黎哥,你是想当我房东还是想当我合伙人?”
丁黎倾身上前,就着钟月涓的手喝了一口咖啡:“你知道的。”
他的声音低哑,落在耳边像是妖精的蛊惑,饱含着调笑意味。
这个男人进步实在太快,钟月涓不争气地加快了心跳,浑身上下属嘴最硬:“我不知道。”
丁黎轻笑一声,伸手替钟月涓别了一下头发。
“好的,你不知道。”
嘎蛋的蓝猫
南风天空/文
后街, 宠物医院。
现在是暑假期间,学校里大部分本科生都回家了,校园空荡荡的, 食堂关停了大部分窗口。
后街的店铺基本都在营业, 不过生意大不如前,那些商铺没法像食堂一般, 到了假期, 一关了事。
毕竟房东不可能刨掉寒暑假来收取房租,暑期虽然生意萧条,但蚊子再小也是肉。
钟月涓打算在暑假期间, 把咖啡馆给开起来。
钟月涓和丁黎商定的模式是分成,丁黎以门面入股,占比咖啡馆营业利润的三成。
在开业之前,钟月涓打算对咖啡馆做一些调整,在面向街道处,参考丁黎家的布置,做一个贯通全屋的猫爬架。
一方面, 增加未来三万和它孩子的活动空间, 另一方面, 也能让过往行人一眼看到里面活动的猫咪。
吃食的安置, 店内的流线也需要重新考虑, 钟月涓跑了几趟建材市场, 自己边学边做地画了一个捡漏的建模,反复比对,和一个做设计的前同事聊过后, 才敲定了方案。
工期要五天左右,咖啡馆以前的师傅许玉燕也请回来了。
以前店里有四个人, 但开店初期,处处要钱,又只出不进,钟月涓打算先自己干着,等店走上正轨了,再考虑招人的事。
钟月涓背着猫包,今天和丁黎过来,是带三万做检查来了。
宠物店里,一只棕色的柯基顶着屁-股上的爱心,在店里走的摇头晃脑。
钟月涓本来想摸-摸这只可爱的狗狗,但陌生的狗让三万很警惕,连背都弓了起来,露-出嘴里的尖牙。
钟月涓抱着三万走远了些。
有不少人过来宠物医院做洗护或者打疫苗,林青松出来匆匆和丁黎打了声招呼:“今天来的人没预约,凑一块了,你们先喝茶,我那里还要半小时。”
钟月涓用猫条将三万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三万是有记忆的,它在这家宠物医院治过病,打过针,挂过水,总之,都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平常还好,三万现在怀孕,是特殊时期,一分的不愉都会变成三分警惕。
钟月涓只能尽量安抚。
一道男声响彻宠物医院,撕心裂肺:“不要抢走我的猫!我的可乐,你们是大坏蛋!”
钟月涓和丁黎面面相觑。
浑厚的声音还在继续:“你们都是坏人啊,我的可乐,你们不要抢我的可乐呜呜——”
林青松一脸无语地从诊室出来。
在他身后,一位男生抱着一只航空箱,从缝隙里能看到里面是一只蓝猫,很胖,几乎有两个三万那么大,脸圆圆的,鼻子有点塌,和干嚎的男生长挺像。
猫随主人这话也不算空穴来风。
穿白大褂的护士围着航空箱转,男生抱着航空箱死活不撒手,蓝猫半阖着眼,换了个姿势趴着,对铲屎官的表演无动于衷。
这很难评。
林青松摘下手套,小声道:“他要给那只蓝猫绝育,怕蓝猫记恨他,非要我们给他搭台子唱戏。”
医院抢走了猫,蓝猫被噶了蛋,铲屎官是解救蓝猫脱困的大善人。
合理。
那位铲屎官唱念做打了十来分钟,护士终于能上手安排麻醉了,这期间,林青松给三万做了检查,还安排了b超。
那位蓝猫的铲屎官抽抽搭搭地坐在椅子上,他个子挺高,人也壮实,一人占了两张椅子宽,对着手术隔间望眼欲穿,时不时拿卫生纸擦擦不存在的眼泪。
钟月涓:……
小刀拉屁-股,开了眼了。
钟月涓小声问丁黎:“这真的有效果?”
丁黎想了想,摇摇头:“应该没有。”
林青松没好气道:“你当猫和人一样,长了八百个心眼呢。”
“反正我是不建议这么做,绝育手术再小,那也是手术,宠物最好能保持相对平稳的心跳。”林青松道。
对猫来说,医院本来就是陌生环境,演这一出,其实强化了猫与主人分开,陷入应激状态的风险。
这胖蓝猫性格倒挺好,来医院跟自己家一样。
林青松只好把戏台子交给它的铲屎官。
“给猫绝育,猫真的会记恨主人?”钟月涓道。
三万迟早也是要做绝育的,她可没打算让三万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她养不起。
听到这话,一旁的林青松脸更黑了。
丁黎道:“不要让猫把绝育的伤害和你联系起来,这蓝猫主人想法可以理解,只是做法不可取。”
“不想让猫记恨的话,给猫包盖块布,不要让猫看到你,它就不会把手术和你联系在一起,自然也就谈不上记恨了。”
绝育手术就是对宠物的伤害,钟月涓心想,她不打算打着为三万好的旗帜。
给三万绝育,为的是她自己。
三万就算记恨,那也是应该的,钟月涓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她不会用丁黎说的方法,等三万下一次发-情,真正要上手术台的时候,她希望三万知道,自己在外面等它。
检查结果出来,三万没什么问题,林青送道:“你这猫胖了不少啊,孕猫补充营养可以,别喂太多了,难产很麻烦的。”
钟月涓在心里记下。
片子里显示三万怀了四只小猫,暂时看不出小猫的性别。
“你想要公猫还是母猫?”钟月涓问丁黎。
这个问题一问出口,就有一种微妙的怪异感,像是在问:你喜欢男孩女孩。
之前丁黎说他想留一只小猫养着,然后就给西森绝育。
两人在这件事上态度一致,血脉延续有一窝足够了,再多了,丁黎倒不是养不起,只是西森不会再有第二个三万了。
索性做了绝育,免得发-情期与西森相看两厌,互相折磨。
丁黎道:“我要一只和西森长得像的。”
林青松冲丁黎笑的阴阳怪气:“你早说你想要个像西森的,我给你找西伯利亚森林猫你不要,这血统都串成麻花了,你指望它孩子像爹了。”
“西森看不上你找的。”丁黎言简意赅。
林青松悻悻闭上了嘴。
从宠物店里出来,丁黎几次想自然地去牵钟月涓的手,可钟月涓全副身心都在三万身上,时不时就瞅一眼猫包,看看有没有颠到三万,连走路都放缓了步子。
丁黎便道:“去我那吃晚饭吧,让它两一起玩会儿。”
钟月涓没有拒绝。
如果是人的话,怀孕的妻子总是有丈夫陪伴比较好,在猫这里,感觉西森对三万的渴求好像要更迫切一些。
钟月涓是乐见三万和西森呆在一块的,怀孕以来,三万总是有些躁动和不安,钟月涓打扫卫生,从沙发底下扫出了三万偷偷藏起来的猫粮。
钟月涓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让三万不再害怕,让它相信,她永远不会抛弃它。
也许有西森这个做父亲的陪着,能让三万更有安全感一点,听丁黎说,西森也有类似的反应,会偷偷藏下几口猫饭,想要留给三万,见不到三万会在门口焦虑的徘徊。
值得一提的是,丁黎没有换锁,市面上的锁基本不会限制从里往外开门,丁黎给加了一个环,环上的钥匙丁黎随身带着。
西森现在打不开门了,半夜在家闹腾,丁黎只好起夜拿玩具分散它的注意力,几天下来,白天上课都眼底发青。
“我和西森是真过不下去了,要不你发个善心,收留收留我俩吧。”丁黎开玩笑。
钟月涓斜丁黎一眼,声音小下去:“我要收留也是收留西森,我收留你干嘛。”
丁黎摸-摸鼻子:“那我在你家门口打地铺。”
“丁大教授要点脸吧。”钟月涓踩他一脚。
丁黎的手终于擦过钟月涓的手背,他飞快地抓住,手指从指缝里挤进去,牢牢地扣住。
“要什么脸,我要我的女朋友。”
钟月涓连忙看周围,见没人才放下心来。
掌心相贴,微微发潮,丁黎并不像他看起来的那么镇定。
“晚饭煮个汤?”丁黎道。
钟月涓说:“鱼汤吧,清谈点,也能让西森和三万喝点水。”
丁黎:“冰箱里没有鱼,我们去超市买点。”
从超市出来,丁黎提着满满一-大袋子,折回后街时时,碰上了谢晓荣。
学校不让外面的汽车进校园,谢晓荣在给白兰芝的室友搬行李箱,白兰芝站在一旁,很享受室友的感激。
谢晓荣擦了一把汗,神色故作轻松,对白兰芝宠溺的一笑:“我明天送你。”
白兰芝明天回家,她的爸爸有京大的机动车通行证,会直接开到寝室园区门口。
谢晓荣当然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他去丁黎的课题组的申请折在面试一环,丁黎问的很细,具体到了实验操作细节验证,谢晓荣没有想到他看过自己论文,对实验设计逻辑支支吾吾了小半天。
那是他师兄留下的课题,师兄是个大牛,早早就业去了,不再需要论文成果的署名,他和师兄关系好,捡了个现成便宜。
他之前苦心研究过丁黎的喜好,背了许多专业书,托白兰芝家里的关系给丁黎稍话,试图说情,他做了这许多准备,没想到还是会被丁黎这么刁难。
他只能退而求其次,转去李院长的组。
李院长德高望重,以前和白兰芝父亲是同门。
在白兰芝这里伏低做小算什么,白兰芝长得漂亮,家境又好,有点脾气也是正常的。
就想母亲说的那样,他履历那么优秀,如果不是钟月涓从中作梗,丁黎教授怎么会不要他。
她是不是还在怨他?
没有爱哪里来的恨呢,她阻他前程,说明钟月涓心里还是在乎自己,希望自己回头。
红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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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钟月涓给人打工, 现在她为自己打工,虽然辛苦了一点,但是整个人的精神面貌是焕发的。
两人自然的亲密刺痛了谢晓荣。
那是种沉浸在恋爱和遐想里的荣光, 它无法伪装, 甜蜜会从每一个细胞里渗出来。
很久之前,他也曾经在钟月涓脸上看到这样的眼神, 写满了笑意和期盼, 从什么时候起,钟月涓的目光再看向他时,变得淡淡的, 无波无澜,无喜无悲。
他没有当回事,他是男人,他要往上爬,就不能只将目光停留在一个没有任何助益的女人身上。
离了自己,钟月涓应该再也找不到愿意哄她的人才对,她那么浅薄, 连高中都没有毕业。
丁黎真的对她很好吗, 好到她愿意用那样专注的, 欢喜的眼神去看他。
不是她上赶着送到丁黎面前的吗?
丁黎怎么会哄她呢?
那个男人手上袋子写着生鲜超市的字样, 另一只手牵着钟月涓, 这让他看起来平易近人, 似乎与寻常人没有分别。
可谢晓荣知道不是。
丁黎是真正有话语权,可以左右细分领域研究方向,影响战略层面资源调配的人。
丁黎, 居然会真心喜欢钟月涓吗。
谢晓荣不愿意相信,也不敢相信, 他宁愿丁黎只是看上了钟月涓的美-色,只是玩玩而已。
这样他才有机会去施舍她,原谅她。
被丁黎喜欢过,她真的还会回头看到自己吗。
像是浑身精气都被抽走,谢晓荣垂下头,感到懊丧极了。
白兰芝将谢晓荣的神色看进眼里,嘴角往下撇了撇。
等室友走远,白兰芝才开口:“你看什么,怎么,放不下她,还是觉得她过得不好?”
丁教授对白兰芝来说,实在太遥远了,他是学术上的一座丰碑,她觉得敬畏,平日里跟着姐妹们磕一磕丁老师的颜,不会有别的想法。
就像网络上有那么多追星的人,有几个会真的把大明星当成自己的男朋友呢。
谢晓荣才是她能抓到手里的人,他怎么可以被别的女人牵动心神,他平日最看不上钟月涓了,提到钟月涓,也是说这个女人缠着他不放,耽误了他认清自己的心意。
白兰芝瞧着谢晓荣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满是疑虑和气苦。
她不死心地继续试探:“能和丁教授在一起,她也不像你说的那么一无事处嘛,还是说,看她和别人在一起,你不高兴?”
丁教授哪里都好,就是眼睛瞎,看上谁不好,看上了谢晓荣都不要的女人。
白兰芝心里泛酸,谢晓荣却在回忆谢晓荣的好处。
她长得漂亮,是很抓人眼球的那种漂亮,她能言善道,很会和人打交道,谢晓荣读研交换的时候被室友排挤,是钟月涓做东请了他的室友们出来吃饭说和,时不时还会让他带甜品分给室友。
在那些时候,他一直觉得,钟月涓是很给他长脸的,是从什么时候变了呢。是在钟月涓跟到京大,在咖啡馆当了服务员之后,她对所有的客人都露-出笑容,里面有一个叫曹大的。
曹大在学校周围开机车,说话粗鄙,眼神轻浮,每次来都只让她服务。
她还是那样的笑,像个-婊-子。
那时候钟月涓让自己下班去接她。
可是他那么忙,要做实验,要写论文,要开组会,他是在学校做研究的,他不能招惹那些社会上的人。
很多个晚上,他都听到了学校外围机车轰鸣。
他不知道钟月涓有没有在其中哪座车上,却是越想越恨,再看那张笑脸时,心气总是不平。
他不敢提曹大的事,他是高材生,不能对上一个混子,和钟月涓对视时,会心虚气短,疑心她看穿了自己的懦弱。
也是那个时候,白兰芝走进了他的视线。
谢晓荣回过神来,看到白兰芝气急败坏的脸色,张嘴就哄:“宝宝你说什么呢,她过得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本来不打算告诉你的,毕竟这事儿说出来我也伤心,我以前和她虽然处得不好,但我没想过和她分手,再怎么说,她当时是我女朋友,我得对她负责。” 谢晓荣苦笑。
“你还记不记得在我们学校附近飙车的那些人?”
白兰芝点点头:“最近倒是不见了,听说省里调派了交警处理。”
在京大附近读书生活的人,很难对那些制造噪音和危险的人有好感,谢晓荣言之凿凿:“我们分手,是因为我被她绿了。”
谎话说一千遍就是真相,谢晓荣自己都相信了,他的沉痛发自内心:“丁黎教授是不知道她的真面目,甚至因为她挑拨,不让我进他的组。”
白兰芝闻言不再闹脾气,心疼地握住了谢晓荣的手:“她这样的女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谢晓荣顺势把白兰芝揽进怀里,感动道:“咱们不管她,我有宝宝呢,宝宝最好了。”
白兰芝娇-羞低头,暗想,钟月涓这样的人,站在丁教授旁边简直就是他的污点。
在白兰芝身后,钟月涓和丁黎相携走远。
丁黎半低着头和钟月涓讲话,顺手将她耳侧头发别好,谢晓荣将这一幕尽收眼底,怔怔出神。
钟月涓再也不会回到他身边了,她走上了另一条路,而那条路不再有他。
谢晓荣眼眶一热,失态地抱住了白兰芝,他抱得很用力,让白兰芝觉得有点疼,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因为被抱紧而觉得开心。
钟月涓其实没有看到谢晓荣,她一半心神记挂着三万,一半盘算着装修的进度,实在没有精力分给过往的路人。
到家门口的时候,丁黎手机响了,丁黎看了钟月涓一眼,到阳台上去接的电话。
“嗯嗯……是的……”
零星的字句传出来,钟月涓把胡萝卜切块,丁黎很快就走了回来:“你去看着猫吧,这里我来就好。”
两只猫并在沙发上,三万在打瞌睡,西森在给三万捉毛,有什么好看的?
钟月涓拿了个煮鸡蛋,到沙发上吃蛋白去了,就着手把蛋黄分给了两只猫。
门铃响了,丁黎连忙放下菜刀过去开门,钟月涓回头张望。
丁黎抱着一捧玫瑰花束,朵朵鲜红,像火一样,能点燃人的眼睛。
钟月涓从沙发上起身:“搞什么……”
她看了看花,又看丁黎,有心想绷着脸,却抑制不住脸上的笑容,丁黎的眼睛比花更能吸引人的目光。
“原本定的时间,应该是我们差不多吃完饭才到的,没想到提前送过来了,”丁黎抿了抿唇,耳朵通红。
在这之前,丁黎去过几趟花店,左挑右选,最终还是定下了九十九多红玫瑰。
红玫瑰是最经典的花语,他和钟月涓的相识开始于两只猫,有一段基于香槟色玫瑰的啼笑皆非的过往。
这捧红玫瑰是他的心意,也是他对当时误会的道歉与挽回。
钟月涓抚摸着花瓣,那抹红色浓艳瑰丽,蜷曲的弧度柔软丝滑,还带着少许水珠。
她忍不住地笑:“怎么想起送这个了。”
“我想着,确定关系总该有个仪式。”丁黎在钟月涓手背上落下一个吻。
丁黎的唇柔软干燥,他的亲吻庄重而虔诚,不像是求爱,而是在交付什么,气氛暧昧却不轻浮。
“这个送给你。”
钟月涓手腕上一凉,她低头,发现手上多了一个□□镯子,镯子雕花繁复,样式古朴,钟月涓从未见过这样的工艺。
她好奇地摸-摸:“这是什么?”
丁黎含笑的眼睛里无限欢喜,热切得像是想把自己的所有都捧到钟月涓的面前。
这个镯子是他家传的旧物,在旧时,是传给丁家宗妇的,□□没有纯金那么耀眼,但它的颜色更鲜更明,更适合年轻女人。
“我给你挑的,这个款式衬你。”丁黎轻声问:“钟月涓,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当然好,再没有比两情相悦更好的事,钟月涓伸手,摸了摸丁黎的脸。
怎么会有这么……这么,钟月涓能举出丁黎的很多优点,却提炼不出一个能精准概括的形容词。
当丁黎站在自己面前,她觉得,她再也不会遇到比他更好的人。
她喜欢丁黎的手,他的脸,他的猫,他温和笃定的嗓音,她贪恋男人俯身的温柔,甚至被蛊惑着想要更进一步。
她再纵容自己一回。
不后悔。
钟月涓声音如蚊:“好。”
“你说什么?”丁黎上前一步。
“我说,好。”声音更小了,从她口中说出,只容丁黎一个人听见。
三万抓了抓耳朵,西森叼着一只鱼玩-偶放在沙发上,用脸把-玩-偶拱到三万嘴边。
这是西森最喜欢的玩具。
三万爪子按在鱼上面,给西森舔鼻子上面的毛。
两人相拥,丁黎终于可以将这个女人光明正大地抱进怀里,埋在她的头发里,浅淡香气萦绕在鼻尖,发丝勾勾缠缠。
痒。
心痒。
他想将怀里的人融入骨血,让她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她像是他缺失的骨,又像他流落在外的魂。
丁黎的手指不知足地摩挲着钟月涓的脑后,压下了心底的迫切。
批发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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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月涓白天跑原材料批发市场, 天天过去东逛西逛,和供应商聊,也和路人聊。
她拎着一袋汽水, 坐在店门口的小马扎上, 请人一起喝,她只说要做生意, 并不只看咖啡和食材这一品类。
批发市场小玩意随处可见, 聊的多了,老板们随手送的一个两个小玩意儿,几分一个的珠子, 一串流苏,木头簪子等等。
这些东西成本很低,但新鲜好玩,就算不卖,用来装饰或者作为点单的赠品都不错。
丁黎是咖啡店的御-用司机,每天上完课送钟月涓去批发市场,如果课在下午, 就早一点去批发市场接人。
钟月涓舌灿莲花, 在批发市场如鱼得水, 她要购买的咖啡粉包对于批发市场来说, 实在不算多, 她是牵头了好几个有意愿购买的人, 从老板那里拿到了最低的单价。
那老板对钟月涓还千恩万谢,拎了一袋水果给钟月涓:“妹子用得好下次还来啊。”
钟月涓满口应下:“我是打算在附近开分店的,近着呢, 肯定还会再来。”
丁黎:……哪来的分店,停下咖啡馆跟这隔了二十公里, 还没开业。
钟月涓把一个粑粑柑塞丁黎手里:“这个甜。”
等走远了,钟月涓才小声说:“我这么说她就不会以次充好糊弄我了。”
丁黎:……
他很少见过这样语言的机锋,但又觉得很有意思。许多人都来这里进货,来来往往,地面算不上整洁,老板和顾客为了一毛的单价争的面红耳赤。
丁黎亲眼见到,钟月涓三毛拿下的单品,被老板一顿忽悠,三十块卖了出去。
丁黎看了一眼钟月涓随手塞自己手里的一块木牌,老板送钟月涓的添头,只是很寻常的橡木,写着平安字样,是流水线上刻出来的,在景区很常见。
丁黎买东西,从来是老板说多少,他给多少,印象里,同样一件东西,他买下来总是比别人要贵不少。
不在乎小钱是一回事,当了冤大头是另一回事。
丁黎神色莫测,看着钟月涓周旋其中,从未落过下风。
突然意识到,这是一种生活方式,也是一种生存策略,他丁黎付得起这种溢价,钟月涓也知道他付得起,但她从未开这个口。
他们都是咖啡馆的股东,咖啡馆的对他们的意义却截然不同,他只是兴之所致,月涓锱铢必较,是因为她要赖以为生。
丁黎有些心疼,他希望钟月涓能够轻松一些,但钟月涓已经打定主意,一步一步地在推进自己的想法。
他在这件事上是外行,不应该指手画脚,毕竟每降下一毛成本,都是她自己挣出来的利润。
“走啦,今天就到这,老师你该去上课了。”钟月涓在前面冲丁黎招手。
丁黎拉着推车跟上,帮忙给装进车里。
这些时日,多亏有丁黎车接车送,丁黎的课钟月涓一节都没落下。
钟月涓甚至自己准备好了纸笔,跟着丁黎前后脚进教室,坐在教室角落,像一个再老实不过的学生。
丁黎上课并不看教材,要讲的内容都在他心里,信手拈来,钟月涓便拿着丁黎的教材听课,在*七*七*整*理丁黎的笔迹后面画小王-八。
乐此不疲地幻想自己也是京大的学生。
课间休息。
“学姐,我能加你一个微信吗,我刚刚走神了,有些没听懂,有问题可以请教你吗。”前排一个寸头男生问。
钟月涓听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听明白没有,不过还是欣喜地应下了,万一她会呢。
他叫我学姐诶。
等钟月涓和男生加上了微信,周围学生眉飞色舞地起哄,冲男生吹口哨。
钟月涓反应过来,笑了笑,将手机放到了一边。
很快就重新拉响了上课铃。
“赵双木同学,你来回答一下这个问题。”丁黎这节课用了课件来演示细胞的活动。
赵双木就是刚刚来找钟月涓要微信的男生,他看着ppt,同座的室友小声提醒:“是……”
“换周围的同学来答?”丁黎的目光扫过,赵双木室友闭上嘴。
钟月涓坐在教室边沿,隔得远,她看不清丁黎的脸色,不知道丁黎是故意点了赵双木,还是巧合。
丁黎又叫了另一位同学,那位同学学得比较扎实,答上来了。
赵双木讪讪坐下。
“后面一个问题,我们按照学号抽取同学来答。”丁黎道,“21332618,是哪位同学?”
赵双木又站了回去。
丁黎惊讶的很不走心:“还是你啊,那你重复一下我们刚刚介绍的原理。”
钟月涓:“……”
就是故意的。
这会赵双木在教科书上找到了原文,磕磕绊绊地复述了出来。
“说得不错,有什么疑问,或者不理解的地方可以课后来问我。”丁黎强调。
钟月涓:“……”
她在王-八后面又加了一只猪头。
回去的路上,钟月涓背着手,抢先一步站在丁黎面前:“吃醋了啊。”
丁黎淡淡看她,神色矜贵,岔开话题:“我可从来不吃酸。”
喜欢酸口的是钟月涓,这段时间给她做饭,醋都多用了半瓶。
丁黎问:“我上课内容讲得明白吗?”
钟月涓问了几个很基础的问题,丁黎一一解答,倒是让钟月涓不好意思起来:“我就是沉浸式体验一下那个气氛,熏陶熏陶。”
丁黎回家做饭,熏陶了两节课的钟月涓去了咖啡馆,监督进度是一方面,她需要维持咖啡馆的卫生,然后趁着晚霞光线好,录一段咖啡馆的视频。
等咖啡馆重新开业,就借自己的账号宣传,提升一下人气。
晚饭还是在丁黎那里吃,钟月涓买了卤菜带过去加餐,前阵喝中药,要求忌辛忌辣,好多东西没法吃,现在总算解禁了。
以前丁黎把西森托管在钟月涓那,现在钟月涓天天在外面跑,丁黎居家的时间反而长些,三万在丁黎家也呆得更长。
饭后,钟月涓拿着丁黎的手:“你怎么晒不黑,”
防晒霜也挡不住越来越盛的骄阳,钟月涓洗澡的时候,脖子和手臂上,已经能看到分-界-线。
丁黎的手却还是一如既往的白皙修长,拿书,切菜,握笔,无论做什么,都别有一番意境。
钟月涓有事没事就抠丁黎的手玩,撸丁黎的手比撸三万还要勤快。
一节一节的捏,玩上半小时都还是兴味盎然,她一般玩左手,右手留给丁黎翻书。
丁黎……当然是看不下书的。
丁黎半靠在沙发上,另外一只手揽着钟月涓的肩膀,将钟月涓往自己怀里带。
温香软玉在怀……圣贤书不读也罢。
呼吸交融,绵密的吻落在钟月涓的额头。
钟月涓仰着脸笑,手指在丁黎脑袋上点了点,抚摸丁黎的眼睛,鼻梁,沿着五官轮廓,小心地避开了嘴唇。
像是盲人用指尖在一点一点地探索,说不出地撩-人。
男人的呼吸加重,用脸去贴钟月涓的手。
“妖精。”
钟月涓笑,仰躺在丁黎怀里,鼻挺唇朱,眼尾勾-人,手指围着衣颈打转。
丁黎捉住她的手,亲吻她的手心,轻轻咬她的手指。
闹这么一通,钟月涓几回都想把手伸-进去摸-摸腹肌,到底克制住了,她感受到了男人久久停留在她嘴唇上的目光,也察觉到了男人的欲-望与克制。
那是想要将她整个人包裹侵吞的汹涌情-欲,丁黎始终压-在眼底,只是抚摸着她的头发,像在给猫顺毛。
她觉得有些好笑,又觉得有些安心。
耳边传来猫咪活动的窸窣声,空调制冷的低鸣,窗外是城市的热浪。
困意袭来,钟月涓眼皮渐渐阖上。
她跑了太多天,和许多人打交道,有工商局的,有装修的师傅,有各家原材料的供应商,还有她未来的员工,筹备开业活动。
“你太累了,睡吧。”
她听到有人说。
一双手覆盖在钟月涓的眼睛上,眼前黑沉沉的,很安宁。
她不觉得累,但她的身体需要休息。
无数思绪沉寂下去。
小猫
南风天空/文
丁黎从沙发边沿找到了遥控器, 关掉了屋里的灯光,这才拿开了遮挡钟月涓眼睛的手。
熟睡中的钟月涓两腿微弯,双手抱在胸-前, 这是一个典型的缺乏安全感的姿态, 丁黎沉吟良久,用手收拢住钟月涓的耳朵。
包裹往往意味着防御。
人会在被子里感到安全, 尤其是遮挡住耳朵的时候。
掩耳盗铃, 确实能让人在心理上得到放松。
钟月涓的腿伸直了些,背部又往下塌了一点,不再那么紧绷, 她睡着之后,收敛了锋芒和思虑,看起来比平日要柔和许多,安安静静,像是没有半点烦恼的样子。
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密,和钟月涓在一起的时候,无论她在做什么, 丁黎从来不会有被冷落的感觉。
她太周全了, 周全的像是在招待客人, 她那么忙, 闲下来还要招待自己这位男朋友, 怎么会不累。
丁黎不敢有太大动作, 等了一会儿,直到钟月涓呼吸放缓陷入熟睡,才小心将人抱起, 进了卧室。
三万忧心忡忡地过来看了一眼,转了一圈, 又看看丁黎,大约是得出了铲屎官还活着的结论,去阳台上找王-八羔子的麻烦去了。
三万被王-八咬过,痛定思痛,誓要一血前耻。
它打不开水箱盖子,但西森可以。
王-八羔子的乌龟壳叫三万划得跟猫抓板一样,白天挨三万的揍,到了晚上,还要挨西森的毒打,龟生凄凉,饭量都比以前多多了。
#
钟月涓醒来时,身上是一床薄毯。
她下意识地转头找三万,三万和西森趴在枕头的另一边,睡得比她还死。
三万是习惯守在她边上睡,西森估计是跟着三万过来的。
这是丁黎的卧室,钟月涓在床头柜上看到了自己的手机,现在是早上九点。
丁黎呢?
她怎么就睡着了?丁黎怎么不叫她?
丁黎可真贴心,连拖鞋都给她摆在了床旁边。
“醒了?”丁黎在沙发上看平板,“有橙汁和三明治,昨天看你睡得香就没叫你。”
“你昨晚睡的哪?”钟月涓揉着眼。
丁黎一笑:“当然是睡我的床。”!
这里就一张床!
钟月涓挑高了眉毛,眼珠子转了一圈,看到沙发上叠的整整齐齐的毛毯,她记的很清楚,昨天沙发上没有这个。
钟月涓手指虚空点了点丁黎,掩手打了个哈欠:“我回去刷个牙。”
自己家里,钟月涓接起一捧冷水,拍在自己脸上。
太丢人了,居然直接就睡在了别人家里,昨天不是在调-情吗,怎么调到丁黎床上去了。
她都没脸过去了。
……三万没带回来。
丁黎先过来了,他穿戴整齐,手里拎着垃圾袋:“这个给你,我先去实验室了,今天要开个会。”
是钥匙。
这不好吧,钟月涓还没组织语言婉拒,丁黎把钥匙放在鞋柜上,留下一句记得吃早饭,人先走了。
钟月涓拿着钥匙,感觉有点烫手。
那种住在一间房的感觉更强了,两边连窗帘都是同款。
钟月涓今天准备在家里剪视频,她拿着钥匙去开门,把三万和西森抱回自己家里……还有橙汁和三明治。
三明治里夹了火腿生菜和煎蛋,刷了番茄酱,一口咬下去,滋味很丰富。
丁黎吃这个不蘸酱,这个口味是特地给她做的。
丁黎做的饭,和他这个人一样,总是很合她心意。
剪起视频来,几乎感觉不到时间流逝,粗剪她发给了丁黎。
丁黎:转场很精彩,你的视频比以前精致多了
钟月涓:嘿嘿,巧了不是,我也这么觉得
钟月涓:叉腰.JPG
丁黎:中饭吃了吗?
钟月涓看了眼桌上剩下来的薯片,莫名有些心虚,从抽屉里翻出一包吃剩下的泡面调料,因为太咸所以剩下半包。
她隔了两分钟才回复:吃了一点
没敢说吃的什么,转移话题。
钟月涓:什么时候下班呀,我来找你吃晚饭,顺便溜溜西森,对了,京大有一家很不错的酸辣粉
丁黎:很快,六点
钟月涓在实验室接到丁黎。
三万不是一个很乐意出门的性子,现在又怀了孕,肚子涨了好大一圈,猫咪怀孕两个月,算算时间,还有二十天就要生小猫了。
钟月涓本来没打算带三万,但给西森系牵引绳的时候,三万抢先一步跑到了门外面,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钟月涓便给它也系上了。
怀里趴一只三万,手上牵一只西森,钟月涓在实验室门口接到了丁黎。
“在里面是不是要穿白大褂戴口罩?”钟月涓问。
“要求无菌环境的会需要。”丁黎说。
钟月涓小声道:“想看。”
“那我带你进去看看,设备很多。”
“不是,”钟月涓左右看了看,做贼一样,“想看你穿白大褂。”
制服,懂得都懂。
丁黎一噎,默默接过西森的牵引绳,连同三万。
钟月涓手酸得不行,前后甩了甩,抱怨道:“它都十五斤了,非要跟着出来,出来之后还不肯走路,非要我抱,干啥啥不行,窝里横第一名。”
“走走走,不知道你去过这家店没有,它是我吃过味道最正的酸辣粉。”
这是一家粉店,门面很窄,偌大的横幅上面写着:百年老店,下面一行小字(差九十七年)
丁黎:“……”
“老板,两碗酸辣粉,一碗特辣,一碗微辣。”
特辣是钟月涓的,丁黎吃辣平平,微辣就差不多了。
粉是红薯粉,没有寻常店铺里的塑料味,入口绵软,内里筋道,飘着一层红油,香菜葱花和特制的调味料搅在一起,只是闻闻气味就胃口大开。
钟月涓加了两勺醋:“你要不要来点。”
前阵喝中药,忌辛忌辣,很多东西都没敢吃,现在可算能吃个痛快。
丁黎:“不了,现在刚刚好。”
这个香气确实很刺-激味蕾,里面的花生米,坚果碎碾过唇齿,颗粒感分明。
钟月涓连底汤都没有放过,喝得干干净净,甚至想要再来一碗。
“你很久没吃这样重口的,最好还是循序渐进。”丁黎劝道。
“嗨,没事,我感觉肠胃最近健康的很。”钟月涓中午吃的薯片早就在肚里消耗空了,这会儿还是饿,又点了一碗。
这话说得太早,也太满,注定要遭报应。
当天回去,钟月涓跑了三回厕所,她不愿意相信酸辣粉有问题,归咎于肠胃吃惯了清淡口味,还没适应。
从健胃消食片吃到肠炎宁,肚子里面叽里咕噜的,像是在进行某种邪恶的化学反应。
第二天丁黎没课,得知后回家做了一桌菜,从柠檬凤爪到糖醋排骨,都是钟月涓爱吃的,丁黎慢条斯理挨个尝过去。
钟月涓小口抿着白粥:“……”
这人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钟月涓忍了又忍,放下碗:“你这是浪费粮食。”
丁黎撩起眼皮,看她一眼,钟月涓缩了缩头,像是做错事的坏学生,夹着尾巴闭上了嘴。
这饭吃的犹如上刑,在丁黎谴责冷笑的目光下,钟月涓深刻反思了自己的错误。
那些饭菜钟月涓没吃上一口,丁黎打包投喂了林医生,钟月涓生生吃了三天糙米汤和清汤面。
悔不当初。
#
在停下咖啡馆重新开业的前三天,三万生下了一窝崽。
三万是下午开始生的,接生的产房早就已经准备好,木质的,里面垫了床单和毛巾。
现在天气实在太热,钟月涓便是出门,家里的空调也是给三万开着的。
三万在产房呆了一天之后才发动,它舔破了羊膜,羊水流出来后,已经能看到小猫的身体。
三万的腹部一直在用力,发出压抑的哭叫声。
钟月涓眼泪掉了下来。
西森进不去产房,一直贴在产房上,咩咩直叫。
钟月涓在家守着,咨询过林医生之后,没有再带三万去医院,让它在熟悉的环境里生产。
丁黎也过来了,带着给三万煮的营养水。
断断续续的哭叫一直到凌晨,四只小猫才全部出来,还没一只耗子大,眼睛都睁不开,身上湿淋淋的。
三万一只接一只的咬破小猫身上的胎膜,并且咬断了胎盘上的脐带。
它似乎天生就知道做这些,虚弱地和小猫蜷在一起,给小猫咪舔毛发。
钟月涓想抱一抱它都不能,只能摸-摸三万的头,把营养水放在它张嘴就能够上的位置。
从生产前一天开始,三万就没吃什么东西。
丁黎检查了小猫的口鼻和舌头,颜色红润,小短腿张牙舞爪的蹬开,毛发粘结在一起,看起来长得都差不多。
丁黎拍拍钟月涓的肩膀:“小猫挺健康的,你别担心。”
星城小镇,丁黎和钟月涓守着三万和出生小猫,深沉的夜幕下,同一时间,京大的校园论坛热闹非凡。
丁黎在论坛里的热帖层出不穷。
【标题】丁黎教授的女朋友大家想必都见过不止一次了
小白老鼠:是不是那个有猫的姐姐,之前在咱们寝室门口卖过花来着
老师菜菜捞捞:哭了
学术垃圾:嘤嘤嘤我那无疾而终的爱情
考试周请叫我杨过:那女的好看
二食堂真难吃:姐姐阿巴阿巴姐姐
螺蛳吃粉:悄咪-咪拍了张图
【图片】
shsb:受不了你们这些女的,丁黎谈恋爱关你们屁事
shsb:我去,这女的好好看,兄弟们,这个我是真喜欢
氪学家:楼上大型精分现场,乐
我是李华:之前丁教授的课,这个姐姐坐我旁边!
南锅先生:师生恋???作风有问题吧
氪学家:有点好嗑是怎么回事
今天你成为富婆了吗:楼上+1
匿名用户:我认识她,无缝衔接就算了,劈腿玩弄别人的感情,给男朋友带绿帽子,跟本不是什么好鸟
氪学家:真的假的,丁教授也太惨了
你说公主请开题:没有证据说这样的话很过份吧
匿名用户:爱信不信,不信拉倒,这女的高中都没毕业,捞女一个
开业
南风天空/文
钟月涓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看三万。
三万看起来还是很虚弱, 看营养水和猫饭都下去了不少,三万吃过东西,钟月涓才放下一些心。
昨天西森没有回去, 它的猫饭在产房外边, 很有身为丈夫的自觉,从来不会吃孕妇的食物。
小猫扒着三万, 爪子一伸一缩, 西森半边身子挤在产房里,兢兢业业地舔舐着小猫。
大猫通过舔舐来刺-激小猫吸吮和排便,这是必要的工序, 母猫天生就会做。
以猫的标准来看,西森毫无疑问,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好丈夫。
如果不送奇怪的东西,就更好了。
等钟月涓洗簌完,丁黎带着垃圾袋过来铲猫砂,两人围着产房看猫。
小猫们还没一只巴掌大,个个尖嘴猴腮, 越看越像耗子。
钟月涓想起昨天的失态, 吸了吸鼻子:“丑。”
丁黎道:“等发了腮就好看了。”
“怎么都是眯眯眼?”
丁黎:“出生一周后才会睁眼, 晚的话得半个月。”
只看毛发, 老大和老三随西森, 这俩都是母猫, 老-二是一只橘白,老四的花色最杂,四只小猫里, 它是和三万最像的,痣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丁黎说这是一只玳瑁, 玳瑁和三花一样,都是母猫居多。
老四是一只很少见的玳瑁公猫。
“日本人认为玳瑁公猫招财,很多陶瓷玩具招财猫的原型就是玳瑁公猫,这种猫在日本价格很高。”
钟月涓闻言,乐了,像模像样地拜了拜:“那老四就叫招财吧,以后放我店里,保佑我八方来财。”
钟月涓给这一家六口拍了全家福,咖啡馆开业在即,她守着三万耽误了快三天,今天说什么都得过去忙活了。
丁黎要去实验室,但他中午会回一趟,钟月涓犹豫了一下,还是把换了的的房间密码告诉了丁黎。
事情多的话,她中午不一定回家,丁黎能过来看一眼最好。
出门前,两人一起换掉了产房的床单和毛巾,又加垫了一层毛毯,天气热,空调还是给三万开着。
咖啡馆这边,许玉燕已经就位了,她负责糕点,咖啡和收银钟月涓一手抓。
钟月涓在账号上传了停下咖啡馆的宣传视频,评论区里置顶了开业三天的活动优惠。
本来预计是在暑假期间把店给开起来,结果要准备的东西太多太杂,又赶上三万怀孕生崽,开业拖到了学生开学之后。
开业当天丁黎给订了花圈,两大卷爆竹,还有礼花。
喜庆又醒目,比预想的要热闹很多。
视频里弹幕也喜气洋洋。
老板开店了,恭喜恭喜
开业大吉
这猫爬架真不错,三万有福了
三万是不是生小猫了
哇老板离我这边还挺近的,这不得去喝一杯
随个份子
钟月涓和许玉燕忙得团团转,新店开业,准备了很多小东西,巴掌大的娃娃,钥匙扣还有荧光棒,都是为了让咖啡馆重新回到顾客的视野。
“钟姐!你回来啦。”女学生和钟月涓打招呼,”三万呢?"
这位女学生之前就是常客,在京大读旅游管理。
钟月涓笑:“它生宝宝啦,还在坐月子,过两个月我带过来,那边的猫爬架就是给它准备的。”
女学生眼睛一亮:“有照片吗?”
钟月涓:“有,你回头看我朋友圈,关注我帐号看视频也行,想喝点什么,今天点单送娃娃哦。”
钟月涓和许玉燕一直忙到晚上,最后一批在咖啡店里自习的学生回去后,钟月涓给许玉燕包了个开业红包。
今天确实要格外辛苦一些。
“兜兜转转,还得你是店长,”许玉燕摘下袖套,喜滋滋地接了。
“多亏了许姐利索,还然今天还真够呛,”花花教子人抬人,两人互相吹捧了几个来回。
许姐道:“对了,有个事,刘剑之前问我找到工作没有,有没有路子介绍给他,他要是想回来……”
钟月涓眉毛都没抬一下:“我这庙小,可请不动真佛。”
“我也这么想,他哪是个干活的,只怕他到时候会找上门来嘞。”
咖啡馆重新开业,刘剑住得并不远,迟早都会知道。
钟月涓笑笑:“那等他找过来再说吧,先不管他。”
店里缺是缺人,但不缺刘剑那样偷奸耍滑的。
钟月涓和刘剑共事几年,情分有限,他倚老卖老的亏没少吃。
她疯了才会让他回来膈应自己。
“门口那是你对像吧,一表人才的。”许玉燕道。
钟月涓看看丁黎,与有荣焉:“可不是,以后他就是咱店的门面,往门口一站,小姑娘路过都得多看两眼。”
丁黎上午送礼花的时候来过一次,打过一个照面,许玉燕知道他在京大任教后将丁黎夸成了一朵花:“我女儿今年高三,他要是能考上京大我这辈子也就不愁了。
钟月涓笑笑:“这不还有一年,我记得你女儿成绩不错。”
“英语差劲,总也进不去前五。”许玉燕摆摆手,时候不早了,先一步下班回家了。
钟月涓还得盘一下今天的流水,许玉燕一走,她终于脱掉矜持和客套的皮,兴奋地拉着丁黎坐到卡座上。
她从来没有一天赚过这么多钱!
鲜花售罄,小礼品更是送出去了两箱多,幸好之前和供应商谈的时候有过预案,不然到了月底,原材料就得跟不上了。
今天一天的流水抵得上她过去两个月的工资!
钟月涓感觉自己踩在云端上,人都在发飘。
丁黎:“忙完了?”
钟月涓大手一挥:“可不是,下班!猫崽们在家没事吧?”
丁黎道:“会吃奶了,都挺乖的,三万恢复得不错。”
锁了大门,门外路灯昏黄,长巷静谧幽深,这一片天地仿佛就只有他们两人。
“等回本了,我再招两个人替我,以后我也像赵姐那样当甩手掌柜。”钟月涓搓了搓手,“躺在家里,店也能给我挣钱。”
十指交扣,丁黎亲了亲她的额顶:“那你以后想做什么?”
“我以后想做什么?”钟月涓好像没有听懂这句话。
于是丁黎又问了一遍:“等你有钱了,以后想做什么?”
钟月涓笑嘻嘻地说:“我想和你在一起。”
她说完这话就甩开了丁黎的手,蹦跳着地跑开了。
丁黎手上一空,眼神黯下来:“我们已经在一起了,你没有钱也没关系,我有很多钱。”
“我的就是你的。”
他不是在说情话,他说得出,便做得到。
钟月涓踩着围住花坛的青砖,摇摇晃晃地往前走直线,她想要自己走,但石砖又太细,双脚在上面实在很难走稳。
钟月涓便让丁黎牵住自己的一根手指。
不可以牵手,只能牵一根手指,多一根都不行。
她的平衡感借着这一根手指,刚好足够走下去。
这让她看起来很幼稚,像个小孩。
钟月涓的石砖终于走到尽头,她跳了下来,回头:“黎哥,你长这么大,没有缺过钱吧。”
丁黎没有反驳。
“你真幸运,衣食无忧这四个字,对我来说还蛮奢侈的。”钟月涓真心实意地说。
丁黎越是美好,很多次,钟月涓仰望着他,自卑的阴影便越发膨胀,几乎要将自己整个人吞噬。
有句老话大约是没有说错,富长良心,穷生奸计。
钟月涓不止一次地想,他要是不站那么高就好了,矮一点,卑劣一点,她也就能够上了。
她多想把他拉下来。
钟月涓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她扯住丁黎的衣领,丁黎顺着她的力道俯身,两人一下子贴得极近。
丁黎的眼睛变得极幽深,像暗潮涌动的清潭,静水流深。
钟月涓在笑,那抹唇红像是绽放的山茶花,殊色逼人。
两人对视,气息若有若无的交缠着,丁黎喉结滚动,背着路灯的光,神色晦暗。
男人身姿挺拔,却维持着弯腰俯就的姿势。
钟月涓掂起脚,她想,这是她的。
原本只是蜻蜓点水,丁黎揽住了钟月涓的腰肢不放手,钟月涓只能扑进男人的怀中,加深这个吻。
嘴唇柔软潮湿,本是没有什么滋味的,但有情-人的嘴唇却像蜜一样,个中滋味,不足为外人道。
丁黎的心中苦涩,为钟月涓轻描淡写提起的过去,为她想蚌壳一样,不肯轻易打开的内里,是他的错,不能让她心安理得地走到他怀里。
如果可以,他怎么会让她吃这么多苦。
钟月涓把头枕在丁黎的肩膀上,她的手挨着丁黎的脖子,她瞧着地上影子,觉得有趣,用手叠了一只大张着嘴的狗,毫不客气地向丁黎咬去。
“汪汪——”
丁黎回头见状哭笑不得,手指交叉,影子里变出一只长耳多兔子,后腿一蹬,便跳到了钟月涓面前。
兔子站起身来,朝钟月涓的影子扑去。
“诶呀!”钟月涓跌进丁黎怀里。
“谁家的兔子,怎么还吃人啊,太不讲理了!”钟月涓娇斥。
丁黎一本正经地答:“兔子逼急了,就是要咬人的。”
暗香浮动,无人注意的角落,闷哼声被包裹,影子相叠,缠绵而又炽热。
公开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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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只小猫陆陆续续睁开了眼睛, 眼睛灰中透着淡淡的蓝,像晨起的雾。
丁黎说,还要过几周, 才会慢慢显出虹膜真正的颜色。
猫崽们在三万的肚皮上拱来拱去, 三万舔舔这个,又舔舔那个。
钟月涓之前查过资料, 不是所有母猫都会天然有母性, 体质差异,不同母猫奶量也有不同。
所以三万怀孕的时候,钟月涓准备了一箱羊奶粉。
小猫们每天睁眼就吃, 闭眼就睡。
四只挤成一团,争抢奶口,钟月涓扒拉了一下,将四只排排队放好,小猫的爪子在三万身上舒张,个个吃得很香。
老-二吃完了自己的奶口,又去挤旁边招财的, 钟月涓给拦住了。
招财本就生得格外瘦弱, 刚出生的时候, 钟月涓都担心它能不能活下去。
老-二能吃是福, 钟月涓冲泡好羊奶, 从产房里抓起老-二, 老-二细细的爪子搂住奶粉瓶,大张着嘴,啊啊地叫, 碰到瓶口后无师自通地喝了起来。
“还挺机灵。”钟月涓道,“小东西, 饭量倒不小。”
老-二喝的嘴巴边上全是奶渍,软毛一簇簇的,一口气喝了小半瓶,钟月涓把小猫放回三万怀里,三万懒懒抬头看了一眼。
钟月涓又给老大和老三喂了一些,招财慢吞吞的,这时才喝完妈妈身上的奶水。
就招财这性子,三万若是流浪猫,没有人为干预的话,招财只怕很难长大。
中午丁黎得空便会过来看一眼,四只小猫活动能力很有限,除了被大猫舔得打滚外,倒也没出什么差错。
每天晚上,丁黎都会到咖啡馆里来看文献,顺便等钟月涓下班。
许玉燕几次想要和他套套近乎。
丁黎只是坐在那里,有时是翻打印的论文,绝大多数时候在看平板,神色淡淡,眼神压过来的时候,让人不敢上前。
“你对像好相处吗?”许玉燕在后厨偷偷问钟月涓。
钟月涓莫名:“挺好相处啊。”
于是她探头看了一眼,落地窗外是水一样的月光,比月光更清冷的是男人的背影。
京大为期一个月的新生军训还没有结束,正是酷热时候,丁黎在接电话,面沉如水。
钟月涓对许玉燕说:“他不太爱说话。”
“多好一伙子,怎么这么内向,不像你。”许玉燕随口道。
“互补嘛。”钟月涓道,“今天还挺闲,姐你早点回去吧。”
林青松在电话那头苦口婆心:“这事你得心里有数,家世什么的都是其次,人品不行,两个人肯定是走不下去的。”
“她什么人品,我比你清楚。”丁黎声音很轻,语气不容置疑,“你少听风就是雨,把链接给我,我会处理。”
“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林青松眼前发黑。
丁黎把电话挂了。
京大论坛,所有关注这个站的人都能看到,计信院运营这个论坛,发帖需要学院账号。
丁黎检索自己的名字,在一堆帖子里找到了热门那个。
【丁黎女朋友劈腿!停下咖啡馆老板娘做j是真是假】
高数再爱我一次:瓜来
旺旺碎冰冰:丁黎好惨
大头菜:怜爱丁教授
鸭梨山大:那个咖啡馆不能去了
胖虎:隔壁帖子,那人已经删了,说是丁黎女朋友劈腿,无缝衔接,给丁黎戴绿帽子,我截图了
波-波奶茶:到底是劈腿还是无缝衔接,说清楚呗
对方正在长头发:旱的旱死,涝的涝死,姐妹们谁懂
爆菊-花:丁黎这样的都看不上,老板娘是不是喜欢我这样的hhh
干饭人:【图片】啧啧啧
图片里,丁黎和钟月涓牵手走在京大街道上
丁黎越看眉头皱得越深,浑身直冒寒气。
钟月涓擦了手,在丁黎身边坐下,她心里还在算今天的营业额,没有注意到丁黎的脸色。
丁黎反而先一步察觉到钟月涓的脸色不对:“怎么了?”
“今天营业额少一些。”钟月涓闷闷不乐。
就算开业活动过去,客流量的幅度降也不至于如此夸张,今天就没看到几个学生。
钟月涓问道:“学校里边是有什么活动吗?”
所以学生才都没出来。
丁黎心中一紧,面上神色不动,他亲了亲钟月涓的手背:“军训验收呢,最近学校里社团招新,学生们确实挺忙的,过两天就好了。”
钟月涓也没有想到更好的理由,暂时按下不提。
回去的路上碰到了那个旅游管理的女学生,钟月涓扬手和她打招呼,女学生看见了丁黎,神色很奇怪,看起来很惊讶,又有些勉强。
钟月涓本来想问问她,女学生却一反常态,一句多的话都没有,匆匆走了。
“是她吗?”
“就是她……”
窃窃私语。
钟月涓困惑地看过去,茫然站在原地。
微信里有消息弹出*七*七*整*理。
有男人给她发恶心的图片:美女,出来玩不?
我肯定能满足你【笑脸】
是她之前加的顾客微信。
还有很多消息,她在店里没来得及看。
丁教授真是瞎了眼,才会找你这样的女朋友
这是什么世道,伤害别人的反而混得越来越好
劈腿不得好死
……
有学生,也有周边的路人,基于一种朴素正义,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她。
钟月涓的手在发-抖。
证据呢?
是谁?
她的店……
丁黎知道吗?
钟月涓深吸一口气,平复了脑海里乱糟糟的念头,收起了手机。
两人沉默地走过一段路。
小区楼下,钟月涓冷不丁开口:“你认识律师吗?”
丁黎一愣,脱口而出:“已经在联系了。”
钟月涓:“……”
果然是知道。
“能抓出造谣的人吗?”
丁黎肯定道:“网络不是法外之地,京大的论坛,是可以定位到人的。”
钟月涓眯起眼睛:“之前怎么不告诉我,难道你真的信了?”
“怎么可能,”丁黎无奈道,“本来想解决了再跟你说的。”
钟月涓似笑非笑:“要想生活过得去,头上总得带点绿不是。”
丁黎:“……”
那一瞬间的激愤过去,钟月涓很快整理好了心情,能做的,丁黎都已经在跟进,反而没她什么事了。
回到家,钟月涓顺藤摸瓜地找到了京大的论坛。
从论坛里能看到,丁黎在学校人气很高,有能力的人到哪里都是受人敬重的,更何况,他还格外英俊。
也有不少学生抱怨丁黎话少,冷漠,挂科的时候一点都不讲情面。
论坛里流传着丁黎因为实验设置失误,骂哭研究生的事迹。
很多简介里会介绍自己所属学院,钟月涓扫了一眼,凡是冲丁黎激-情喊话表白的,都是其他院系的。
真正生科院下,算是丁黎学生的,反而鹌鹑一般,没什么声音。
大约是距离产生美。
西森嗷了一声,钟月涓去查看,见老三爬到了西森脸上,扒住西森晃荡,爪子没轻没重,直往西森眼睛里招呼。
老三是个泼猴,四只猫里属它最能挑事。
西森晃了晃脑袋,将泼猴甩到地上。
泼猴在产房滚了两圈,一口咬在老大身上。
两只猫你给我一拳,我踹你一脚,打得难舍难分,老-二本来窝在一边睡觉,被泼猴的脚丫子支到脸上,迷迷糊糊地睁眼,跟着啊啊叫唤起来。
眼看着要发展成群架,钟月涓把泼猴跟招财换了下位置,分隔开战场。
泼猴转了一圈脑袋,啃起了三万尾巴。
看着它们,谣言带来的阴霾都少了一些,钟月涓乐呵呵地打开手机录像。
第二天丁黎敲门,左手猫饭,右手早饭,钟月涓接过早饭的时候,感觉自己和猫一个地位,都在被丁黎投喂。
“跑完步了?”钟月涓说。
“嗯。”
早饭是肉包子和豆浆,还有香蕉,两人份,丁黎和钟月涓一起吃。
丁黎说:“造谣的人找到了。”
“动作这么快?”钟月涓咬了一口肉包子,咬牙切齿,“谢晓荣?”
丁黎神色奇异:“算是吧,他现女朋友,叫白兰芝。”
白兰芝就是那个匿名用户。
她愤恨谢晓荣被背叛,刷论坛时,又看到铺天盖地都是丁黎教授的边角料。
好多女生偷偷-拍丁黎教授的照片,照片里,丁黎气度矜贵,神色淡然,像是童话里的白马王子。
越是有人捧他丁黎,白兰芝那股心气就越发的酸。
透过照片里丁黎的侧脸,白兰芝仿佛看到了在他身后,钟月涓高高在上,洋洋得意的笑。
她凭什么?
明明只是一个不入流的货色。
气到后面,白兰芝又觉得委屈,时间过去,谢晓荣已经入职成为京大的讲师,他每天都很忙,不再像以前那样,能时时陪她哄她。
她说的都是实话,可是公安找上门来的时候,白兰芝还是慌了。
她不是匿名了吗?钟月涓怎么这么小气,她得到的还不够多吗?几句话而已,至于吗?
她很快就供出了谢晓荣。
“我只是,想为我男朋友出口气。”
白兰芝在审讯室里痛哭流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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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月涓皱眉:“所以话还是从谢晓荣那里传出去的,他为什么上赶着戴绿帽子?”
想不通,有病吧。
谢晓荣不是散步谣言的人,也不承认自己说过这些话,他说都是误会,并表示愿意向钟月涓公开道歉。
除了白兰芝的一面之词,确实没有具体的证据能够指向谢晓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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