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生很难抵抗宋河的魅力, 夏双双也不例外，正因为曾经喜欢过宋河，所以她就特别讨厌宋河。
因为她知道, 宋河看不起她。
明明对别的女生即使不能友好相待，也能做到疏离无视，可偏偏对她，宋河总是一副轻蔑不屑，不加掩饰的讨厌。
她夏双双到底差在哪里呢？！
这种不甘和嫉恨让她特别讨厌宋河，所以当宋河为了给赵珺棠撑腰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 她的这种厌恨又转移到了赵珺棠的身上。
听着宋河再次出来为赵珺棠撑腰, 说这一瓶八九十块的水是他买的时候，夏双双根本不相信，“我能有什么意见, 你宋少爷要睁眼说瞎话，我敢有什么意见。”
宋河都气无语了, 他拽出自己包里的那瓶, “这也是偷你的？”
然后他指着还在淡定吃饭的程雪欢, 桌角有一瓶一样的水，“那是我给她的, 也是偷你的？”
夏双双看了一圈，她为了表现自己，巩固自己在舞蹈队里的地位和身份，这将近一个月，平时练舞的吃吃喝喝都是她负责的，今天是正式演出, 她就买了一箱这种矿泉水放在了教室。
赵珺棠进教室的时候她是看到的，虽然自己离开的时候对方早就走了, 但谁能保证对方不会折回来偷东西呢。
在看到赵珺棠手里和她一模一样的水瓶时，她第一反应就是赵珺棠偷了她的水，第二反应就是屈辱，什么东西，也配和她喝一样的水，完全没有想过第二种可能。
所以现在她知道自己误会了，第一反应是……无法收场。
就这么转身离去吗？迈不开腿。张嘴道歉吗？不可能的，根本张不开嘴。就这么继续站着，未免太过尴尬，几秒过去，夏双双都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
赵珺棠适时地抽泣了一声，滚来滚去的泪珠终于从眼眶滑落。
宋河看了她一眼，虽然知道百分之八十绝对是演的，但也不能真的让人在自己面前就这么被欺负了，以后更抬不起头来了。
“把水捡起来，道歉。”他对夏双双说。
“你说什么？”夏双双瞪着眼睛。
宋河往她走了一步，低头看着她，眼神是前所未有的压迫，“我说，把水捡起来，给她道歉！”
夏双双下意识地看向了程雪欢，甚至希望程雪欢出来帮她说句话，程雪欢应该是很讨厌赵珺棠的……好像并没有。
程雪欢只说让她去警告一下姜知，给她点颜色看看，可她一想到姜知和赵珺棠、宋河关系都那么好，就根本控制不住自己了。
所以程雪欢只是单方面讨厌姜知，和赵珺棠并没有什么关系。
想明白这一点的夏双双立刻明白，这里没有人会站出来帮她，她恶狠狠地盯着赵珺棠，想着赵珺棠要是怕惹事，就应该出来说句“没关系，只是误会而已”，把这件事翻过篇。
可是赵珺棠低着头还在抹眼泪，根本没有看见她的眼神。
夏双双往后看了一眼，一步步走过去，捡起了刚才被她扔到地上的矿泉水，然后走到了赵珺棠面前，看着手中的两瓶水，深吸了口气，“对不起……”
赵珺棠摇摇头，微微抬眼，看着面前的两瓶水，准确地抓住了其中的一个，说出了标准台词，“没关系，都是误会。”
夏双双一把挥开她的手，把另外一瓶水塞进她怀里，“这个才是你的！别拿错了！”
赵珺棠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迅速地松开手，接住了自己的水，眼神平静地看着夏双双匆匆离开了。
宋河坐回座位上时还特别生气，“夏双双是不是脑子有病，我感觉她那个爸还算是个人物，怎么会教出这样的女儿？”
程雪欢说：“还不是像她那个妈，咋咋呼呼，外强中干，其实一点脑子都没有，都是蠢货。”
赵珺棠坐在旁边听她这么说，莫名觉得有些好笑，因为她觉得程雪欢和夏双双差不多，不过除了那次暴起扎伤居澜，她的情绪和教养确实不是夏双双能比的。
“行了，你俩慢慢吃，马上开场了，我还得去后台看看。”程雪欢站起来，慢条斯理地走了。
“喂。”赵珺棠压低声音，“感觉她最近是不是正常点了，你懂的，就是……情绪稳定了很多啊，都能和居澜面不改色地说话了。”
宋河放下餐具擦擦嘴，“当然了，我问过程乐，她最近都有在按时吃药。”
“吃药？”赵珺棠惊讶，“什么药？难不成是……针对躁郁症的药？”
宋河看了她一眼，端起餐盘，“知道你聪明，别那么多话，赶紧走吧。”
赵珺棠端起餐盘跟上去，不过她知道自己说中了，她就觉得那次程雪欢的样子很不对经，根本不像个正常人，就算不是躁郁症，吃的也绝对是控制情绪的药物。
程雪欢的心理问题肯定和年幼失去父母，又将这件事完全怪罪在哥哥身上，和哥哥关系恶化有关，那居澜呢？他的心理又是怎么样的呢。
想起居澜那种厌世自弃的封闭样子，赵珺棠叹了口气。
多少也是有点问题的吧。
他们两个到会场的时候，里面几乎已经坐满了，学生们都穿着自己的私服，以班级为单位各自和关系好的朋友坐在一起，还带了零食饮料，就好像在参加一场盛大的派对一样。
赵珺棠其实是很喜欢这个活动的，高一的时候她虽然也没出节目，但坐在下面看还是挺痛快的，盛冠的学生绝对当得起多才多艺的称赞，加上学校不差钱，社团经费多，这又算是一学期里最盛大的一次晚会，所以质量真的很高，她觉得比起一些电视台的晚会也毫不逊色。
今年更是……明明又居澜的节目，她真的非常非常期待的，现在却没有办法静下心去看。
回到座位，居澜左右两边被全班同学默契地留出了两个空位。
赵珺棠看了宋河一眼，坐在了靠过道这边的座位上，宋河就越过两人坐进了里面那个，顺便把三明治掏出来给居澜，“吃吧，随便拿的，别挑啊。”
居澜点点头，接过来安静地吃起来。
等待的时间有点漫长，但校领导和校董方的人出现并坐在前排领导席上开始，就说明晚会就要开始了。
赵珺棠感觉身旁的居澜身体忽然僵直了，她顺着他的眼神去看，看到了上次见过的盛冠董事关山的太太夏鸣玉，正在和一个身材高大伟岸的男人说话。
之后程雪欢走到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面前，也和对方说起了话。
赵珺棠看着程雪欢的表情，猜到了那个男人的身份，居澜的父亲……居晋闻。
她看向居澜，居澜已经低下了头看起了手机，屏幕上是一张张图片，好像全部是中外有名的画作。
心里莫名有一丝发疼，但她没有立场说什么，也只能选择沉默。
正想着，居晋闻在程雪欢的指引下，朝着居澜的方向看了过来，终于让赵珺棠看到了他的正脸。
她原本以为居澜和程雪欢的精致漂亮是长得像母亲，现在才知道，他们长得都像自己的父亲，即使年岁增加了一点沧桑，高大的身材增加了一些粗犷感，但保养得当的居晋闻一看就是让女人无法自拔的那种豪门当家，浑身上下都写着矜贵二字。
说实话，就连脸上那种情绪淡漠的表情，父子二人都如出一辙。
赵珺棠记得去年居晋闻并没有在场，今年忙里偷闲来参加冠盛的一个迎新晚会，她总感觉对方就是为居澜来的，看校长那个表情，他十有八九也是临时起意，提前并没有告知。
她真心地希望居澜能够好好的表现，给那个不管自己儿子的爹一点震撼。
终于，大厅的灯暗了下来，只剩下了舞台上的灯光，伴随着音乐声，晚会正式开始了。
手被轻轻碰了一下，手背上被贴了一个东西，赵珺棠吓得一颤，但那熟悉的微凉的温度让她忍住了缩回手的冲动。
过了一会儿，她摸了摸自己的手背，摸到了一块创可贴。
昨天居澜对她说话了，拉住她的手，让她别冲动，她当时太生气了，所以毫不留情的怼了回去，但后来想想就明白，居澜只是怕她受伤，并不是让她忍下来。
也是幸运，当时夏双双没防备，被她先压制住了，不然对方一伙小太妹，她肯定讨不到好处，不过即使这样，手背还是在粗糙的草地上摩擦掉了一块皮。
她想说句“对不起”，却没能张开嘴，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居澜是明白的，也不会生她的气。
手机震动，她拿出来一看，是姜知的短信，【棠棠！别忘了帮我录像啊！】
【明白！保证完成任务。】所有的任务。
节目一个个过去，赵珺棠看得很投入，她晃着手中的水瓶，却没有再喝一口，很快节目演到了后半场，身旁的居澜和宋河站起身，在黑暗中去了后台做准备。
赵珺棠深吸了一口气，把矿泉水装进包里，跑去靠近舞台的位置，也不知道是几班的区域，找了个最好拍照的空位坐了下来，拿出了手机。
中考完赵芊芊奖励的，当时最好的旗舰款，像素还是很有保证的。
主持人的预告结束，她把手机对准慢慢旋转的舞台。
一身黑色西装皮肤玉白的居澜坐在黑色的三角钢琴前，身边站着一身白色西装，身高腿长的宋河，缓缓地出现在了画面里。
赵珺棠看着画面中的居澜，慢慢感受到了一种窒息的感觉，她移不开眼睛，也无法顺畅地呼吸。
居澜，这样的居澜，真是太灿烂了。
演奏的曲目叫《一步之遥》，是经典老电影《闻香识女人》里面的曲子，赵珺棠后来去补看了这部电影，对电影里这段音乐出现时的场景印象非常深刻。
可现在，她脑海中的片段已经被完全替换了，换成了居澜弹琴的模样。
居澜的头发在脑后扎了一个小揪揪，露出了整个下颌和耳朵，前面的刘海坐了造型被微微抓起，露出了光洁的额头，整张精致昳丽，俊秀英气的脸就完全暴露了出来。
她听到周围的女生发出了惊呼，“居澜好帅啊，真的好帅啊！”
心里微微的有些酸涩。
看着居澜修长的手指在琴键上跳跃，她肺里的空气也好像被一点一点挤压了出去，难以呼吸。
一曲终了，居澜站起身，和拿着小提琴的宋河面对观众谢幕，台下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欢呼和鼓掌。
赵珺棠仰头看着，居澜还是那样平静的表情，却在一瞬准确无误地锁定住了她的位置，两人四目相对，居澜浅浅一笑。
整个人仿佛被电打过，赵珺棠一个激灵，膝盖撞在了旁边的木质扶手上。
“嘶……”她木然地搓了搓腿，默念，“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第32章 下定决心的伤害
赵珺棠看着手机中录下来的画面, 默默给姜知发了一条消息。
【抱歉啊，知知，我没有拍到好的画面, 不过学生会宣传部又全部的直拍画面，小学弟我正好认识，让他给你专门剪辑一个。】
姜知非常善解人意，【宣传部的摄像机可贵了，肯定比你的手机拍的好。】
她没有回自己的座位，刚才她就看到夏双双一行顺着舞台侧面昏暗的通道去后台了, 因为还要换衣服, 所以她们得很早去准备。
正好宋河和居澜之后是一个自编自导的小品，时间比较长，不然夏双双她们不一定来得及。
夏双双节目前的最后一个节目, 赵珺棠站在了通道处，这里有一个监控摄像头, 但是今天为了节目效果, 所以里面的灯没有打开。
她早就去保卫室看过, 报告大厅里为数不多的几个摄像头都是普通的那种，不具备夜视拍摄功能, 所以除了黑乎乎的影子，什么也拍不到。
手机震动，她拿出已经打开夜间模式的手机一看，是宋河的消息：【你人呢，怎么半天没回来，给我们居少爷急的。】
她没回, 直接揣回了兜里。
节目结束，主持人开始报幕, 赵珺棠往通道里走，通道的尽头是一个垂直的走廊，交汇处有唯一的一盏灯，灯光不是很亮，就是很普通的白炽灯泡，外面连个灯罩都没有。
夏双双一群人换好衣服出来吓了一跳，“走廊里灯怎么黑了，我的妈呀，什么都看不见了。”
“就那么一条路，赶紧往幕后走，别误了时间。”夏双双喊了一声，是个女生摸着墙急匆匆地赶到了后台。
赵珺棠的心跳得很快，甚至有些心悸发慌，她咽了一口唾沫，推开那间休息室的门，一眼就看到了夏双双放在桌子上，带着超大logo的托特包。
她用带着手套的手，把口袋里的东西拿出来，轻轻地放进了并没有拉上拉链的包里，东西很小，顺着包中杂物的缝隙，掉进了包袋的最深处。
门后突然一声轻响，赵珺棠脑子里都炸开花了，她倏地回头，眼睛瞪得又圆又大，然后看到了门口的居澜。
居澜有些轻微的喘息，他看了一眼赵珺棠带着一次性手套的手，两步跨上来，一把拽住她的手，拉她出了门。
在黑暗的掩护下，两个人一直牵着手回到了座位附近，居澜才松开，他没有看赵珺棠一眼，径直回了自己的座位，赵珺棠也慢慢坐了下来。
台上夏双双还在卖力的表演，厚重的舞台妆让她完全看不出被赵珺棠打青的脸和嘴角，她表情到位，舞姿优美，可以说这是一个创意和美感都很到位的舞蹈。
可她无心欣赏，那之后的节目她都没怎么看，有些焦虑地转着手中的矿泉水瓶，用指甲抠着瓶盖上的花纹。
直到最后一个节目结束，所有的灯光亮起，主持人已经开始说结束语了，领导们也互相寒暄，说起了客套的话。
她下定决心，拧开瓶盖，准备喝水。
旁边的居澜突然闷哼了一声，一下子站起来，撑住了前排座椅的靠背，然后捂着嘴发出了剧烈的、像是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一样的咳嗽，白皙的脸涨得通红，额头和脖子青筋暴起，动静非常大。
“居澜！”宋河喊了一声，因为居澜已经控制不住跪在了地上。
赵珺棠看着手机的矿泉水，脑子一片空白，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居澜靠在宋河身上，大口的喘息着，宋河把他的手拿开，掌心全是混合着唾液的血，前排的女生发出了一声尖叫。
宋河抬头大吼，“救护车，你愣着干什么！赵珺棠！”
手中的矿泉水砸在地上，赵珺棠慌乱地拿出手机，抖着手指去拨120，背后冲过来一个人，把她拉开，进去一把把居澜揽到了自己身上。
“澜澜！”
是居晋闻，他皱眉看着居澜，居澜还在咳嗽，嘴角沾着血，他意识尚且清醒，但表情很痛苦。
“宋河，把居澜扶到我背上。”居晋闻转身，对宋河说。
宋河力气大，加上居澜并非不能行动，所以很顺利地就趴在了居晋闻的背上。
居晋闻轻松站起，“宋河，把居澜的水找个袋子装起来，带着跟我过来。”
然后他一边往外小跑，一边对身边的助理吩咐，“让司机把车开过来，给医院打电话，让一声准备好，提前预备好阿托品，给警局那边打电话，让那边派人过来。”
宋河把赵珺棠手里的水也拿过去装进了书包，“以防万一。”
然后他看着赵珺棠勉强安慰，“你别哭了，别怕，肯定不会有事的。”
赵珺棠这才发现自己脸上全是泪水，她抹了一把脸，匆匆追上宋河的脚步，“我和你一起去。”
宋河一脸焦急的表情，也没有说什么。
他们追上居晋闻，居澜的咳嗽已经停止，只是呼吸非常的急促粗嘎，他伏在居晋闻背上，脸色变得苍白，衬着沾染了鲜血的嘴唇，红的刺目又可怕。
到了报告大厅外，长长的楼梯下，居晋闻那台价值几百万的豪车已经等在那里，他冲下去，把居澜放进车里，然后自己坐了上去，“宋河，你也上车。”
宋河从另外一边上车了，赵珺棠想上去，可是又没有任何立场，只能眼睁睁看着车辆离开。
【地址发你了，你打车过来，别着急，不会有事的。】
手机上收到了宋河的短信，她一边约车一边冲到了校门口，等着车过来，把她送到宋河家的医院，然后找到了急救室外面，整个过程中，她的脑子都是懵的。
居晋闻、宋河和两个警察都在外面，赵珺棠远远站着没有上前，过了一会儿，一位医生走了出来，她才往前走了两步，听医生的话。
“居总，是一种生物碱的急性中毒，对喉黏膜和声带造成了损伤，引起了出血，已经洗过胃了，近期可能会无法说话，嗓音会受点影响，慢慢会恢复的，饮食一定要清淡，绝对不能吃刺激性的东西。”医生说道。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警察那边接了一个电话，“瓶子里面的确检测出了一定含量的生物碱，瓶身上一共有四个人的指纹，宋河，居澜，夏双双和赵珺棠。”
得益于现在办理身份证都要录入指纹，警察很快就确定了指纹对应的身份。
居晋闻听着，英挺的眉毛皱起来，“夏双双？夏家老二的女儿？”
宋河点点头，“是，水是我买的。”但是怎么会有赵珺棠和夏双双的指纹？
他想到今天的事情，迟疑的目光看向赵珺棠，心里产生了一种奇怪的不和谐感。
居晋闻问：“赵珺棠有事谁？”
赵珺棠走过去，“是我，我今天就坐在居澜的旁边，是他的同桌。”
警察继续说，“另外一个水瓶上只有三个人的指纹，除了夏双双，其他三个人都有。”
“夏双双和居澜有什么过节吗？”居晋闻问。
宋河迟疑着摇了摇头，“称不上过节，他们本来就没什么交集，非要说的话，赵珺棠和夏双双的过节比较大，今天还发生了争吵，当时夏双双伸手碰了赵珺棠的瓶子。”
一旁的警察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也就是说这个药如果是夏双双下的，她的目标本来是你，但是因为现场太昏暗，所以居澜拿错了瓶子，误服了毒药？”
这么说确实比较说得通，也是赵珺棠想要的结果，可是她分明记得自己离开的时候把矿泉水放进了包里，根本不可能被拿错，唯一的可能，就是居澜看出了什么，他自己拿出来换过的。
宋河并不觉得夏双双会做这种事情，但他什么都没说。
警察问他，“今天在食堂的冲突，是夏双双自己过来的吗？”
宋河点点头，实话实说，“是，她突然过来拿起了赵珺棠的瓶子，扔在了地上，不过后面她又捡起来了，赵珺棠伸手拿的时候，她还骂赵珺棠拿错了。”
警察打电话给去学校那边查看情况的同事，“我会让同事检查学生们的随身物品的。”
居澜被送进了特护病房，他们全部都进去了，赵珺棠走在最后，她有点不敢进去，进去了又不敢抬头看居澜。
警察对居澜进行了例行询问，居澜张了张嘴，根本发不出声音，所以最后只能用自己的手机打字回答。
警察问：“你喝的水是从哪里拿的？”
“地上，我喝完随手放在右腿边。”
警察又问赵珺棠，“那你呢，你的水记得放在哪边吗？”
赵珺棠踟蹰了一下，虽然她没有看居澜，但感受到了居澜的目光，所以她只能说出唯一的答案，“放在我的左腿边的地上。”
这样，他们两个人的水基本放在一起，所以搞混是很自然的事情。
警察又问了居澜和夏双双的关系，居澜也都照实说了。
电话响起，警察又接了一个电话，说了很长时间才挂掉。
“我们在夏双双的包里找到了装有药粉的玻璃小瓶子，但是上面没有她的指纹，夏双双说自己从来没有见过这个瓶子，因为当时这个包就放在后台的设备室，所以也不排除别人放进去陷害她的可能。”
警察看向赵珺棠，“事发前后通道那边太过黑暗，所以只有灯光扫到的时候能拍到画面，只有几个人被拍到，身份都核实过了，但是里面有一瞬拍到了你，你既不是演员也不是学生会的干部，能告诉我你去后台干什么吗？”
赵珺棠呼吸一滞，她忽然想起看完宋河的短信从通道往里走的时候，是有一瞬间的晃眼，但当时她太紧张了，所以根本没有注意这件事，却没想到一瞬间的灯光让她被摄像头拍到了。
大脑一片空白，她竟然想不到什么合适的理由来解释。
居澜突然咳嗽起来，所有人都看了过去，他拿起手机，上面只有一句话，“宋河让她帮忙去后台找东西。”
然后几人又看向了宋河。
宋河脸色有点不好，但很镇定，“是，我让她帮我去找东西。”
“是什么？”警察追问。
“松香。”宋河看着赵珺棠，沉着脸说，“小提琴琴弓的松香。”
第33章 都是因为有居澜
当宋河说出谎言的那一刻, 赵珺棠就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暴露了。
果然，居澜不是无缘无故地出现在后台，也不是无缘无故倒下去的。
之后她的大脑就陷入了一种类似惶恐的茫然中, 就连警察问的几个问题，也基本上都是宋河和居澜帮忙搪塞过去的。
居澜说赵珺棠刚去后台，他就追上去了，因为宋河的松香没掉，前后差不过一分钟，去的时候赵珺棠甚至因为楼道里的灯突然黑了, 还站在通道尽头, 没有走进去呢。
赵珺棠在茫然中也没忘了拿出自己昨天的录音，用昨天的事情证明夏双双对自己的仇恨，和对自己的威胁。
那边的警察问了夏双双关于找茬赵珺棠, 故意在班里宣扬她的身世和家庭关系，剪姜知的头发发泄情绪这些事情, 她都承认了, 但不承认自己投毒。
但不管怎么样, 在警察的眼里，她的动机都已经足够充分了。
已经晚上十一点多了, 警察说明天会继续取证，之后可能会将赵芊芊先拘留，然后继续从赵芊芊的消费和购买药品记录这边入手，找到切实的证据。
居晋闻本来有些不满，但在居澜的劝说下，也没有说什么。
警察走后, 宋河推门走出了病房，“赵珺棠, 你出来。”
赵珺棠看了居澜一眼，转身跟了出去。
两个人走到了黑暗的楼梯间，赵珺棠刚踏进去，就被宋河在肩膀上推了一把，“你是不是疯了。”
宋河刻意压低的声音中是隐藏不了的愤怒，“你说啊，你是不是疯了。”
赵珺棠的眼泪已经夺目而出，她颤抖着嘴唇，什么也没说出来。
“你给居澜下药，然后把药放在夏双双的包里，就是为了陷害她吗，这就是你报复她的手段，你想让她不光被开除离开学校，你还想把她送进监狱吗？！”宋河问。
“你把警察都当傻子吗，你知道这件事被发现会有什么后果吗？你胆子怎么这么大！你能控制好剂量吗，你听没听见医生说这个药量再大一点会死人啊！你……难不成你一直以来都是在利用居澜吗，从来没有在意过他吗？”
“不是的！”赵珺棠终于张口了，她哭着反驳，抽噎着说出自己原来的打算，“我本来是打算自己喝的，那瓶水根本就不是放在地上的，是放在我书包里的。我是打算陷害夏双双，但没想过让她进监狱，我只是想作为受害者去要挟她，让她转学离开这个学校……”
宋河都气笑了，“你脑子没问题吧，你凭什么认为夏双双就会受你要挟？你能录音，她就不能吗，她反手抓到证据，到时候要狼狈离开的人就会变成你！”
从居澜出现在设备室门口的那一刻开始，赵珺棠就发现了，她的计划实在是太过简单直接了，所以后面她搓着瓶子，一直在犹豫要不要继续。
但想到必须这么做的理由，她最终不再犹豫，打算直接豁出去了，可还没来得及喝一口水，居澜就倒在了旁边。
“你到底为什么不惜做到这个份上，虽然夏双双一直挑衅，但不是也没有伤害你什么吗，姜知的事情是我的疏忽，但我之后会注意的，你……”
“我想让她彻底消失！”赵珺棠大喊。
宋河愣住了。
“宋河，你知道夏双双为什么要一直不停地找我麻烦吗，为什么对和我关系最好的姜知下那样的狠手吗？因为没办法啊，很多事情就是这样的，只要那个人出现在面前，就会不断一遍一遍提醒自己一些难以忍受的事情，脑子里不断地回想，只有对方消失，才能缓解。”
“夏双双出现在我面前，我就会想到她对我妈的那些辱骂，她不出现在我面前，那些和她关系好的，被她指使的人也会想尽办法来奚落我，你知道吗？”赵珺棠在黑暗中无声地笑了一下，“他们甚至还去学了一句手语，每次我看过去，都会比划给我看，特别简单的一句，‘你妈是哑巴’。”
“姜知也是，我今天中午从她家出来，在楼下听到他爸妈在商量给她转学的事情，因为夏双双已经成了姜知的心理阴影，只要看到就会想起自己被剃掉的留了多年的头发，还有那道永远留在头皮上的，以后再也长不出头发的疤痕。”
“你以为这件事就完了吗，你不了解夏双双的为人吗，只要她在这个学校，在这个班级一天，对于我和我妈的嘲笑就不会停止，会随时随地以各种形式出现，然后姜知也一样，她就算不动手，嘲笑的眼神，那些故意的窃窃私语，不经意间被碰掉的帽子，都会伴随她直到高中毕业，甚至是一生！”
赵珺棠看着宋河，黑暗中只能看到眼睛隐隐的光，“不会结束的，宋河，很多事情一旦发生了，就不会再结束了。”
“你不会理解的，夏双双不喜欢你，是她不识抬举，夏双双讨厌我，是算我倒霉，是我活该让她看不顺眼，从一开始，我和你这种生活在金字塔顶层的富二代就是不一样的，所以你不会理解的……”
空间瞬间沉默下来，两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过了很久，宋河才张口，“后台的时候居澜是不是看到你了，他知道了你的计划，所以他主动喝了那瓶水，就算是你喝下去，你也根本兜不住，毕竟那是夏家，可受害者如果是居氏的太子爷，这件事就不一样了。”
“对不起，我真的很对不起居澜。”赵珺棠擦掉脸上的眼泪，语气逐渐平静坚定下来，对于这件事她并没有后悔，因为她不得不这么做，可是受伤害的人却是居澜，这是她无论如何也不想看见的。
“事已至此，就做完吧，居澜既然已经喝了那瓶水，后续的事情他肯定也想好了。”宋河长呼了一口气，声音镇定中透着一些冷漠，“因为夏双双咎由自取，就这么想着，做下去，以后把这些全都抛在脑后，彻底忘了吧。”
说完他转身走出了楼梯间，赵珺棠又跟了出去。
到病房门口，正好听到居晋闻在打电话。
“这件事居澜说不追究了，警察那边你去打招呼，找夏家的老二出来，让他那个闺女马上转学，别管什么真相，夏家老大把城南那块地皮的事情交给他去办，他要想顺顺利利的，之后别再让他女儿出现在我儿子面前。”
板上钉钉，居晋闻这么说了，这件事也会这么处理，一切已经算是尘埃落定了。
赵珺棠再次深切明白了宋河的那句话，如果不是居澜这个居氏的太子爷受伤，单纯靠她，这件事是根本不会按照她想的那样发展下去的。
居晋闻挂断电话，转头看到了两个孩子，尤其是其中的那个女孩子，他平静地看了赵珺棠几秒，“进去吧，居澜在等你。”
赵珺棠愣了一下，迟疑着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居澜躺在病床上，苍白的脸几乎和白色的枕头融为了一体，他眼睛闭着，神情疲惫，像是睡着了。
赵珺棠轻轻走过去，坐在床边的凳子上，慢慢握住了居澜放在床边的手。
那双手还是那么漂亮，真的就像是白玉雕琢出来的一样，无论是细腻的光滑的皮肤还是微凉的温度，只是今天的还要比平时更凉一些。
一点一滴，赵珺棠无声地眼泪砸在居澜的手背上。
她真的很感谢，也觉得很抱歉。
她从来没有想过伤害居澜。
以前她总是觉得自从遇到居澜，生活就再也没有办法恢复以前的平静了，可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这种想法就消失不见了。
能遇到居澜真的很好，她很庆幸能够遇到居澜，遇到居澜之后，发生的事情都是好事。
居澜的手指轻轻动了动，拇指慢慢挪到她的手背上，慢慢地摩挲了两下，很温柔，就像是轻风划过一样。
赵珺棠垂着脑袋不敢抬起，做这样的坏事，还连累伤害别人，她怎么有脸见居澜呢。
居澜的手从她的掌心轻轻抽出，然后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拍了两下，就像是长辈轻轻拍拍你的脑袋，朋友轻轻拍你的肩膀一样。
这两下只有一个意思。
“没事，别放在心上。”
居澜没有说话，可彼此都明白，意思已经传达到了。
赵珺棠终于抬头了，居澜漆黑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见她抬头，浅浅弯了一下嘴角，拿起手机打下一串字。
“别担心了，早点回去休息，晚安。”
赵珺棠点点头，起身走出了病房。
居晋闻还没离开，“一起走吧，我让人送你们回去，已经很晚了。”
十二点了，的确已经很晚了。
赵珺棠脚步虚浮地走进家门，赵芊芊罕见地等在客厅里，电视上的节目还在播放着，听到门响，她一个激灵翻身起来，冲到赵珺棠面前比划，【你没事吧，班主任打电话过来时我都吓死了。】
“没事了，什么事都没有了。”赵珺棠安慰了两句，简单说了下事情，收拾完自己，就把自己扔在了床上。
好累，但是又有些轻松，想起以后不用再面对的事情，她长吁一口气。
真的，以后应该什么事都没有了。
第34章 宋河送姜知礼物
赵珺棠一觉睡到了十二点, 这是她从11岁上初中开始到现在五年都没有过的状况。
仿佛越过了一个山顶，比起休息，更像是累瘫了。
起床后她也不想学习, 茫然地在桌前坐了很久，不知道该干什么，像是肌肉记忆一样，拽出一本英语词典，开始背单词。
一旦进入开始学习，就习惯性地停不下来, 生活好像也恢复了常态, 可是夜幕降临的时候，她的心里不自觉地又怅然起来。
最终还是带了东西，和赵芊芊说了一声后出了门。
到医院的时候刚好是晚饭时间, VIP区的护士昨天晚上见过她，就让他直接进去了。
刚走到门口, 居晋闻正好从里面出来, 他看着赵珺棠没有说话。
赵珺棠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上, 不愧是居氏的当家，这种压迫感她从未遇到过, 只是被这么看着，就心虚紧张，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一句“叔叔好”在喉头来回打转，嘴张合几次，都没能顺利说出口。
“不用勉强。”居晋闻淡淡地说, 让开了位置，“进去吧。”
赵珺棠这才推门走进去。
除了嘴唇有些苍白干涩以外, 居澜的脸色基本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看着像是瘦了不少。因为那种药不光严重伤害了他的喉黏膜和声带，对他的胃黏膜也造成了一定的伤害，所以他都不怎么能吃东西，也只能喝很少的水。
他本来手里拿着一本书不知道在写什么，抬头看到来人，眼睛发起亮来，合上了手中的书。
赵珺棠坐在床旁边，看着他踟蹰了一下，递给他一个保温杯。
居澜接过来拧开，闻到了一点类似牙膏的味道，他抿了一小口，一股温热但又清清凉凉的液体划过他的嗓子，立刻缓解了他喉咙的疼痛。
是薄荷茶，用的是鲜薄荷，味道没有干薄荷叶那么浓，但清爽不苦涩，还有好闻的味道。
他又喝了一口，才将杯子放下，伸手在赵珺棠的手背上点了两下，意思是“谢谢”。
赵珺棠垂着眼摇摇头，无论如何，她都当不起这句谢谢。
刷刷的笔触声响起，不一会儿她眼前伸过来一个本子，上面是一些凌乱的涂鸦，有Q版的护士和医生，药水折射出漂亮光线的玻璃点滴瓶，扎着针头的他自己的手，一看就是居澜这一天无聊画的。
这会儿下面的空白处还多了一幅Q版小画，一个软乎乎的小女孩垂头丧气地坐在地上，一个短胳膊短腿的小男孩在一旁踮着脚尖摸着她的脑袋安慰她。
赵珺棠看着不自觉地笑了笑，伸手把画着这幅画的一角纸撕下来塞进口袋里，站起身，“周一见。”
她已经听护士说居澜明天就要出院了，虽然谁也没说，但她知道周一他一定会准时来上课的。
居澜点点头，拉过她的手轻轻晃了晃：周一见，早点回去。
赵珺棠便转身离开了。
星期天她没有再去医院，估计居澜也已经回家了，不过下午她还是出了门，然后来到了姜知家。
姜知的父母都去店里忙活了，姜知一个人在，把她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谢谢你发给我的视频，他们两个也太帅了吧，这个视频我要珍藏一辈子。”姜知坐在自己的床上，笑着说。
赵珺棠心虚地摆摆手，“没关系，主要是光线问题，我的手机拍出来的效果真的不太行。”
她说完往桌子上一瞥，正好看到一摞学习资料上放着几张稿纸，上面写着“退学申请”四个字，她一把抓过来，“你真的想转学？”
姜知有些尴尬，摸了摸帽子，“就是有这个想法，也还没决定，我爸妈不太同意，毕竟……盛冠给我的奖学金也挺高的。”
“对啊，你不是说大学毕业想去国外留学吗，不是说奖学金都要存起来那时候用吗，你要是现在转学的话，计划不就被打乱了，叔叔阿姨要是想存够留学的钱，肯定也会更辛苦的吧。”
“那就不去了吧。”姜知低着头，浅笑了一下，“不去留学了吧……我听说国外的学生也很难相处，我的性格又这么软弱，想想还挺害怕的。”
“你英语那么好，你每天都那么认真学英语，几乎每次都是单科第一，不就是为了将来出国吗？”
“只是做题比较厉害，口语一塌糊涂的，根本不行。”姜知说，“出国留学也不过是我的一个梦想而已，其实从一开始就是我太天真了。”
赵珺棠看着姜知低落的脸，“你……你要是转学的话，就再也见不到宋河了。”
姜知的眼眶迅速地红了，“那也没办法呀，本来就算见到也没用啊。”
“叮咚。”
门铃突然响了起来，姜知被突然惊醒，擦擦脸去开门了、
“哟！”门口传来了男生的声音。
赵珺棠一听，这不是宋河吗，她走出姜知的卧室，看着宋河正在进门。
宋河一抬头，看到赵珺棠也是一愣，四目相对，想起前天晚上的事情，两个人都有点尴尬，但几秒后，还是默契地移开了视线。
姜知察觉到异样，左右看了看，“你俩怎么了，吵架了？”
“没有，就是有点意外。”赵珺棠岔开话题，问宋河，“你怎么会来？”
宋河走进来，把手里的纸袋放在客厅的桌子上，“来给姜知送个东西。”
“什么？”姜知问。
宋河：“你明天上学能用上的东西。”
姜知呆了呆，回头看了眼赵珺棠，然后低下头，“我……”
“怎么了，你明天不来上课吗？”宋河看着她的头顶问，“为什么？头上的伤还没好，还需要养养吗，那你什么时候来，后天，下周？”
姜知没有说话。
宋河一直看着她，“我不想让你转学，这件事因我而起，我很对不起你，如果害得你连学都不来上的话，我晚上睡觉都不会安稳的，夏双双已经退学了，如果还有什么让你不能坦然来上学的理由，你告诉我，我看看能不能解决。”
赵珺棠在一旁沉默不语，或许吸引纠结软弱的姜知的，正是宋河这种直接了当的性格吧。
姜知很惊讶，“夏双双退学了，为什么？”
宋河看了一眼赵珺棠，“各种各样的原因，总之以后班里都不会再有这个人了，还有其他阻止你去学校的理由吗？”
姜知看着宋河，最终摇了摇头，她拿过宋河送来的袋子，里面装着一顶假发，无论是从发色还是长度上，都和姜知原本的头发几乎一模一样，光泽柔顺，简直和真头发没有任何区别。
宋河挠了挠头，表情有些尴尬，“我对这个也不是很懂，上网看了看，现在很多女生不都是那样，用假发做造型嘛，我看着挺自然的，如果你是因为头发的原因，也可以试试。”
姜知不自觉地摸了一下后脑勺的青茬，“是不是很丑啊。”
“不是，不是。”宋河赶紧解释，“我并不在意你到底什么样子，但是……”
他语气低沉下来，“赵珺棠和我说，有些人讨厌别人伤害别人是没有理由的，有些人被讨厌被伤害或许也只是因为自己和别人不一样，我不知道这正不正常，但是如果你会因此难受，其实掩饰一番也无妨，自己舒服就行。”
他以前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毕竟谁敢讨厌他宋河呢，不说别的地方，至少在港南市，圈子里除了居澜，没人有资本不给他面子。
得益于宋景明的教育，他虽然不和普通人家的学生打交道，但也不过是因为圈子不同，从来没有嫌弃的意思，虽然也会有优越感，但绝不会故意找茬去欺负，他觉得那样做就是有失身份，就是给自己脸上抹黑。
可他从来没有想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想的。
譬如夏双双这样，过分的优越感，让她无法接受自己比不上像赵珺棠这样普通人家的学生，只是因为老师的一句话，就觉得丢了面子，一直记恨在心里，要通过排挤和欺负来找回优越感。
太可笑了，但也……太现实了。
所以他或多或少也明白了赵珺棠以前几乎不和班里的学生打交道的理由，也明白了姜知的性格之所以唯唯诺诺的理由，理解了赵珺棠一定要让夏双双离开学校这件事，和姜知只是因为被欺负了一次，就不敢再来上学的事情。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才是人之常情。
姜知摸着手里的假发，脸有些红。
“我去卫生间帮你戴戴看吧。”赵珺棠说。
因为姜知的头发全都剃掉了，所以没有办法用那种用小卡子别在自己头发上的款式，这顶假发的内网用了一种类似硅胶摸起来柔软又发涩的材质，像是会吸附在头皮上一样，转头低头，都不会掉下来，即使轻轻拽动发丝也不会移位。
“这个很贵吧？”姜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非常满意，但又很忐忑。
赵珺棠梳理了一下分不清是真头发还是人造纤维的发丝，心想肯定很贵，不过嘴上没说，“不要想这些了，对于这样的礼物，只要开心地接受就好了。”
姜知这才放松心情走了出去。
宋河坐在客厅的沙发看手机，听到动静抬起头，然后就怔住了。
姜知的脸白白软软的，被乌黑柔顺的发丝覆盖，脸蛋发红，眼神羞涩朦胧，看着特别可爱。
“奇怪吗？”
宋河回神低头，“没，挺自然的，和你以前一样。”说完默默加了假发制作师的微信，想着之后应该要再定几款不同样式的给姜知，换着戴。
姜知决定继续在盛冠上学了，赵珺棠也放心地回家了。
路上路过一个中药店，她进去买了一些金银花、疼训裙每日更新亖而二尔吴九乙亖奇忍冬和胖大海，都是可以保护喉咙的，她打算带到学校去，放进居澜的杯子里。
那晚赵珺棠照例煮了稀饭，真的很稀，说是米汤还差不多的那种稀。
她也没办法，毕竟居澜的胃还没恢复，太粘稠了会增加负担。
第二天周一，她带着两个保温杯去了学校，默契地和居澜分享了早餐。
不过略显消瘦的居澜看着杯子里清清的米汤显得有些失望，无声地叹了口气，然后看了一眼正在吃他买来包子的赵珺棠，喉头滚动了一下。
赵珺棠只能微微背过身，像是偷吃似的，她居然害得居氏太子馋包子了，真是罪孽深重。
姜知也来了学校，虽然脚步略显拘谨，但看到夏双双空荡荡的座位，还是放下心来，整个人都显得轻松了。
只是宋河到快上课了都没有来，到最后跟班主任程瑜一起出现了。
他脸色不太好，进门先是狠狠地瞪了居澜一眼，然后看向姜知的眼神有些愧疚和担忧。
姜知不明所以，赵珺棠心生不安。
“同学们，我们班转来了一位新同学，欢迎九班的程雪欢同学。”程瑜这样说着。
赵珺棠一愣，她想起上周五偷听到居澜和程雪欢的对话。
居澜说已经和程乐说过，程乐也同意的事情……原来是程雪欢转班的事情吗？
她不敢置信地看向一脸平静的居澜。
为什么，居澜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
第35章 居澜这样的理由
赵珺棠看着讲桌旁大方优雅介绍自己的程雪欢, 手中拿着圆规，恨不得扎居澜一下。
所以她恨恨地瞪了居澜一眼，气得咬牙切齿。
正好被程雪欢看见, 所以她再抬头的时候，程雪欢还对着她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笑你个大头鬼！她早当着程雪欢的面说过很讨厌对方了，所以也没有必要给好脸色。
程雪欢像是觉得很有意思，挑了一下眉毛，笑容不变。
之后程雪欢坐在了夏双双的空位上，数学老师吴树进了教室, 正式开始上课。
手机微微震动了一下, 她掏出来一看，是宋河发过来的两张截图，图片上是他和居澜的短信聊天记录。
宋河：【你是不是犯病了？你把她招来, 是要在班里二十四小时上演全武行吗？！中门对狙，直接开打？！】
居澜：【淡定, 不是你想的那样。】
宋河：【淡定个头啊！你看看赵珺棠的表情, 你还能淡？！我限你三句话内解释清楚, 我还能帮你在赵珺棠面前美言几句。】
居澜：【就算走了一个夏双双，肯定还会有人把我周围的情况告诉她, 与其提心吊胆千防万防，不如把她放在身边，她的性格你知道的，如果到了跟前，她只会相信自己眼睛看到的，别人说什么都没有用。】
简而言之, 他不和任何人打交道，程雪欢看了也不会找任何人的麻烦。
宋河：【那我和姜知怎么办！】
居澜：【你和姜知怎么了？程雪欢看到你和姜知没有特别的关系, 以后肯定也不会再针对姜知了。】
宋河传过来的图片结束了。
后面他又补了一句话，算是帮居澜给赵珺棠一个解释，【我觉得居澜说的也没错，以你和居澜在班里的现状，雪欢会彻底打消对你的疑虑，不会针对你的。】
赵珺棠看了一眼从刚才起就坐立不安的姜知，低头回消息，【那姜知怎么办？】
宋河：【你别操心了，我会保护她的。】
赵珺棠也觉得以程雪欢的性格，与其放在远处窥视，听着各种中间人对他们的编排，不如放在跟前，反而不容易生事端。
就这么想着一节课结束了，程雪欢周围立马围了一堆人。
虽然学校里的同学几乎都知道她和居澜的恩怨，直到她也不是个好惹的，但对比居澜的拒人千里之外来说，程雪欢平时还算温和亲切，要好接近得多。
赵珺棠看了一下，那堆人里，主要还是曾经跟在夏双双屁股后面的几个女生，也是当时剪姜知头发这件事的参与者。
她们不知道说了什么，几个人看了看姜知，脸上露出了那种让人如芒在背，如坐针毡的笑容。
“你们看什么？”一直抱着胳膊坐在姜知旁边的宋河突然阴沉着开口了。
那几个女生愣了一下，面面相觑，没人说话。
宋河直起身，盯着对方，平静的语气里是隐藏不住的狠厉，“说啊，我问你们刚才往这边在看什么？”
其中一个女生大着胆子回答，“我们没看你，我们是在看姜知。”
“看她什么？”宋河问。
那个女生又不敢说了。
宋河随手抄起一本英语词典砸了过去，面无表情地发癫，“说啊。”
那是一本厚重的英语词典，不知道砸在了那个女生的什么地方，那个女生的眼泪瞬间就出来了，其他女生也都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动弹一下。
“以后，谁要是敢往这边多看一眼，我就让她像夏双双一样，从盛冠消失。”宋河说。
程雪欢笑了一下，“大家都散了吧，别触宋少爷的霉头。”
别人散了以后她聘聘婷婷地从过道走过来，看着赵珺棠，“你瞪着我干什么？”
“我讨厌你难不成还要看着你笑？”赵珺棠反问，“怎么，夏双双的小妹被你收为己用了？”
程雪欢不动声色地轻嗤了一声，“一群趋炎附势的小角色，不值一用。”
赵珺棠心里都要鼓掌了，能说出这种话，程雪欢也是个厉害人。
程雪欢没看居澜一眼，转头看向宋河和姜知，“姜知同学，不如我和你换个座位吧。”
“不要。”姜知还没说什么，宋河先一口拒绝了。
程雪欢又不高兴起来，撅着嘴，“干什么呀，为什么，你不想和我坐同桌吗？你和她关系很好吗？”
宋河叹了口气，“我说过很多次，你不要管我的事情，我讨厌这样，而且我和姜知是朋友，上次的事情我和你说过，不要再发生第二次了。”
他的话程雪欢还算是会听的，所以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我知道了，只是开个玩笑而已，不会再对她做什么的。”
“快上课了，回你的座位去。”赵珺棠忍不住说。
程雪欢转头看了她一眼，“好歹也是一个桌上吃过饭的关系，别这么尖锐啊。”说完才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赵珺棠的气还没消，理解居澜的动机是一回事儿，但是接受程雪欢一天到晚在自己面前乱晃又是另外一件事。
老师在上面讲课，桌子下面，居澜默默把手伸过来，像是要往她的抽屉里放什么，“啪”的一声，赵珺棠直接给他的手挥开了。
她瞪着居澜，居澜搓着被打红的手背，眨了眨眼，抿起嘴默默转回了头。
啧，这个家伙还委屈上了？！赵珺棠呼了口气，看着他略显消瘦的面颊又不忍心了，罢了，终究她不对在先，也算是扯平了。
她又把摊平的手掌伸过去：要给什么，拿来。
居澜小心地往她掌心放了一颗糖，还用食指在她掌心点了点，微凉柔软。
赵珺棠一阵颤栗和酥麻，涨红着脸收回手，刚才的气早都消失无影了。
“赵珺棠。”老师笑着放下手中的书，“今天轮到你了吗？上次我就说过了，吃糖的时候能不能稍微隐蔽一些，你的糖都快把脸撑破了，我想装看不到都不行啊。”
所有人都回头看热闹，赵珺棠默默把糖球吸回来，顶在了上颌上。
真是的，她完全没有意识到，甚至都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把糖剥开塞在嘴里的……都怪居澜！
居澜果然是了解自己的妹妹的，程雪欢转到班上以后，日子反而比想象中的要平静，毕竟她不像夏双双，一天到晚无能狂怒。
她学习很认真，还要兼顾学生会的各项工作，情绪上很稳定。
赵珺棠和居澜没有在明面上产生过任何交集，甚至没有说过一句话，其他同学也差不多，她也没有因此发过疯，反而常常会来找赵珺棠和宋河说话，不过赵珺棠都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她也不在意。
十一月上旬，赵珺棠和程雪欢分别参加了两场考试，市级的和全国的英语知识竞赛。
最终程雪欢不出意外地获得了一等奖，而英语成绩一般的赵珺棠只获得了一个优秀奖，这已经比她预计得好很多了，主要是听力有两篇文章，她都听过类似的。
而居澜送去参加全国青少年书画大赛的画也最终被评选为油画组一等奖，收到了获奖作品选录画集和奖状，还有一点奖金。
周一早上升国旗结束后，主席台上进行了简短的表彰。
“下面有请全国中学生英语知识竞赛一等奖获得者程雪欢，二等奖获得者张朝，邓盼盼，三等奖获得者……优秀奖获得者赵珺棠，全国青少年书画大赛油画组一等奖获得者居澜上台领奖。”
居澜的名字出来的时候，下面各班级的队伍顿时都有些嘈杂，谁都知道他一天半死不活，人在学校，心在虚空，卷子上写个名字都为难，没想到居然还会去参加什么书画大赛，竟然还获奖了？
“他以前一天到晚都趴在桌上睡觉，说实话我都忘了他长什么模样了。”
“以前？现在呢，不睡觉了？”
“嗯呢，也睡，变成支着头睡，睡得也少了，开始看书了。”
“学习啦？”
“没有，都是画册之类的，课外书。”
居澜像个透明人一样被人无视，但其实他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瞩目之中，大家都知道他的样子，所以才会这么意外。
获奖者们提前按照名单顺序站在下面等待，十一月的天空此时还不算太明亮，有些微凉，赵珺棠想着这个自己获得的价值最低的奖项，心里却很高兴。
她看着斜前方像青松一样站着的居澜，弯了弯嘴角，往前挪了半步，很想抓住对方背在身后的手指，但最后还是没有伸出手。
再等等吧。
要说起来，居澜这次比赛获得的一等奖含金量非常高，就算是申请国外大学的艺术系都可以拿出来作为参考的，本来是要第一个领奖的，也就是说他本来是要站在程雪欢前面的。
但是上周五的时候，赵珺棠抽空去了趟学生会办公室，感谢给她发视频的小学弟，小学弟正好在制作这周一颁奖的名单，按顺序码放获奖证书。
赵珺棠看了一眼，趁小学弟不注意，把居澜的名字放在了最后，把最上面的获奖证书也放在了最下面。
小学弟回来以后核对了一遍，名字和证书正好一一对应，完全没有意识到顺序的改变。
主持人念完名字后，以程雪欢为首的获奖者们依次上台，接过了主席台各位校领导手中的获奖证书，然后面对台下其他同学和国旗，合影留念，鞠躬下台。
这张照片会被放进公示栏里，直到下次有类似的照片再替换出来。
那天下午小班课间隙，赵珺棠去了公示栏前，正好看到居澜站在那里拿着手机在拍什么，等居澜走了她才过去，就看到了那张照片。
她和居澜站得很近，两个人手里拿着各自的奖状展示，她脸上的笑容很灿烂，居澜的神色也很柔和。
真是一张不错的合照。
赵珺棠给小学弟发消息：【你不是想要我高一的数学笔记吗？今天早上的照片发我一张，电子版的。】
两秒后，照片发了过来，上百兆的超清照片，得好一会儿才能下载好，学弟的话先到了，【学姐满意吗？以后想要什么学姐尽管吩咐。】
赵珺棠发了个表情包过去，照片也下载好了，她用裁剪把自己和居澜放在一个框里，一张只有他们两个人的合照就有了。
她回教室的时候都是笑着的。
“珺棠，怎么那么开心啊？”姜知问。
“放学陪我去照相馆吧，我想买个相框，打印一张照片。”
赵珺棠笑着说。
第36章 牛虎兔的画展行
那晚回家的时候, 赵珺棠又在楼下看到了那辆熟悉的库里南。
是成先生，又来送赵芊芊回家了。
这次她的情绪很平静，甚至觉得一个风华绝代, 一个英俊伟岸，两个人真的是十分的相配。
她妈妈那么好，应该要值得这样的一个好男人。
而且这个成先生和她以为的那些有钱男人看上去并不太一样，就像居澜和宋河也和她小学初中遇到的那些富二代不太一样。
要说这大半学期，她在学习之外明白了什么，那一定是不要以貌取人, 不要自以为是。
她以为的工作认真的好老师方子英, 实际上会因为被下了面子而针对欺负一个学生。
她以为的脑子有病，目中无人的太子爷居澜，实际上是个被人孤立, 内心孤寂脆弱的人。
她以为张扬跋扈的宋河，其实也是个挺仗义热血, 体贴细心的少年。
就连那么软弱的姜知, 都可以因为喜欢的人鼓起勇气, 即使程雪欢转班，内心恐惧忐忑, 也坚定地选择了相信宋河那句“会保护她”的诺言。
就连她自己也是，本来打算维持高一的状态，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心学习不闻外事，最终还是在宋河害居澜被方子英辱骂的那件事里，因为内心的愧疚, 一点点和居澜靠近，成为了现在这种看似陌生远离, 却又心照不宣的关系。
她心里清楚，不论是她的学习生活，还是她的想法意识，都已经和以前完全不同了。
既然如此，她希望赵芊芊也能有一个新的属于自己的生活篇章展开。
她大大方方地走过去，和自己的母亲打招呼，“妈妈，我回来了。”
赵芊芊神色有些忐忑，她看了一眼对面的成先生，然后才和赵珺棠摆摆手，【珺棠，今天也是因为工作。】
赵珺棠过去挽住她的胳膊，对着成先生笑着点点头，“叔叔好。”
因为上次，成先生当然能感觉到赵珺棠不喜欢他，所以就有点惊喜，神情温和，“嗯，放学了？”
“是。”赵珺棠点点头，“那你和妈妈先聊着，我先上楼了。”
走上一层楼，她回头去看，发现赵芊芊已经没有在用手机打字了，她完全用手语，对面的成先生也都能看得懂。
挺好的，作为一个工作肯定很忙的上位者，还能为了赵芊芊专门去学习手语，单是这份诚心和耐心，就已经是别的男人怎么都做不到的了。
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进门后她来到了电视旁边的置物架上，那里摆着一个新相框，是她后来买给赵芊芊道歉的，赵芊芊把那张和初恋唯一的合照重新放在里面。
她从包里拿出自己和居澜的合照，放在了那个相框旁边。
赵芊芊走进来，站在她旁边，【是你很重要的人？】
赵珺棠点点头，应该是她生命力赵芊芊以外，第一个让她觉得很重要的人了。
【很英俊的男孩，他是什么样的？】
赵珺棠想起居澜今天被她拍了一巴掌后那个委屈的眼神，笑了笑，“一个傻子。”
赵芊芊搓了搓赵珺棠的头，紧紧地抱了自己的女儿一把，【有重要的人是很好的一件事，心会满满的。】
赵珺棠想想还真是这样，现在让她回想自己初中甚至是高一的生活，好像是白茫茫一片，几乎没有什么事情是能拿出来说一说，让她觉得有深刻记忆的。
可自从和居澜相识后，她的生活里真的发生了很多深刻的事情，欢乐也罢悲伤也罢，都十分鲜明，居澜微翘的发丝，修长漂亮的手，他那些微小的表情，都总能让她无意识地回想很多次。
“妈妈，你是不是喜欢成先生啊？”
赵芊芊坐在沙发上很认真地想了想，慢慢摇了摇头，【谈不上喜欢，最多算有一点好感吧，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身上有一种让我无法拒绝的气质。】
赵珺棠哈哈笑了两声，“那完了，一旦你不能拒绝一个人，沦陷就开始了。”
因为她自己就是这么开始的。
周五下午，居澜在去上美术课之前往赵珺棠抽屉里塞了一盒蛋糕，还附了两张港南市美术馆全国青少年书画大赛获奖作品展的参观券，上面有个手写的时间，周六下午两点。
赵珺棠立马发微信约了姜知。
周六下午，她们地铁转公交，提前十分钟到美术馆的时候，居澜已经和一脸百无聊赖的宋河等在那里了。
即使是在港南，十一月的天气也有些微凉了，居澜在白色T恤外面套了一件深棕色的灯芯绒夹克，还把微长的头发在脑后半扎了起来，整个人看上去柔软温暖了很多。
赵珺棠站在马路对面等红绿灯，拿出手机偷偷拍了一张照片。
姜知也看见了，她鼓起勇气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结果正好宋河看了过来，她又默默地收了回去。
“你俩赶紧的，太阳好毒，别把本少爷晒黑了！”宋河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赵珺棠拉着姜知的手，赶着绿灯的最后几秒跑了过去。
宋河心情很不美丽，脸也特别臭。
“你干嘛，不愿意和我们出来就不出来呗，拉着脸搞得人怪紧张的。”赵珺棠对宋河翻了个白眼。
宋河瞥了一眼隔壁的大楼，“这里是夏家的地盘，市美术馆也是夏家承建的。”
这么说就好理解了。
赵珺棠无语，“你别说出来啊，说出来我心情都不好了。”
宋河心情不好，姜知也沉默了。
赵珺棠心情不好，居澜脸色也格外冷凝。
于是四个人都拉着脸进了美术馆，把门口的保安都给震慑了，感觉这几个人好像不怀好意，他是拦还是不拦啊。
“行了！打住！”赵珺棠说，“别想那些影响心情的事情了，咱不是为了看居澜的话才来的吗？想着居澜就行了！”
她一边说一边按照入场券上的导览图，马不停蹄地往里走，结果一回头，后面就跟着一个眼神无辜的居澜，宋河和姜知朝另外一边去了。
“喂，你们两个，上北下南左西右东都学死了啊，进门就转向？这边是东。”赵珺棠无语地说。
宋河转头回来，“这也不能怪我，里面又看不见太阳。”
赵珺棠点点头，一脸佩服，“好样的，还知道看太阳。”
四个人终于到了这次展览的会场，因为作品很多，所以在美术馆一楼最大的展厅，入眼就是一幅边长超过一米五的巨大水墨画作，是这次比赛的一等奖之一。
赵珺棠驻足看了一会儿，嗯……看不太懂，可能是传说中的印象派水墨画吧。
“珺棠。”姜知用气声喊她，“居澜的画在这里，你快来看。”
赵珺棠立刻迈开步伐走了过去，看到入目的那幅画后，脚步又不自觉地慢了下来，因为她的心神完全都被那幅画给吸引了。
她曾经见过居澜的画本，基本上都是黑白素描，有形象的也有抽象的，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居澜笔下缤纷的色彩。
那是一幅油画，但却有一种水彩般轻盈朦胧的笔触，画面背景是天空般透明的蓝，右上角斜伸出一枝条，绿色的样子和浓稠的像糖果一样粉色的花，花瓣飘下，她仿佛都能看到吹来的那股轻风。
最动人的是画的下半部分，一只毛发纤毫毕现的雪白兔子伸展着前肢，像是要去够那枝条上美丽的花朵，可偏偏一朵花开到荼蘼落下，轻轻掉在了它的鼻尖上，惊得小兔子鼻子一皱。
而兔子的背后是一只小虎崽子，比兔子大的身形，支撑着因为前肢抬起而差点后仰的小兔子，后看的眼神水灵专注，两只胖乎乎的爪子抱在胸前，里面全是落下的花朵。
整幅画的色彩都有种透明感，不像油画那样厚重，花朵和动物的形象都是写实的，但意蕴却又有一种漫画般的可爱生动。
赵珺棠太喜欢这幅画了，她完全无法挪开眼睛。
“这个花好好看啊，这是什么花，桃花？”姜知问。
“是海棠。”赵珺棠说，她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海棠花。
姜知这才发现下面作者名和画作名，“怪不得叫这个名字呢。”
赵珺棠垂眼去看。
《棠岚》作者：居澜。
棠岚，吹落海棠花的风吗？
这个名字她也喜欢。
赵珺棠的心不知为何跳得很快，像是要跳出来了，她有一种强烈地想要抬头去看居澜的冲动，可却无法抬头。
还不到时候，如果现在抬头的话，有些东西就会不一样了，会一发不可收拾，那不行，至少现在不行。
她掐着自己的手指，深吸了一口气。
“居澜，这副画之后会怎么样？”宋河问。
“参展结束后可以让原作者带回去，也有一些会被画廊收购，然后拿去卖。”居澜回答。
“买给我吧，这小老虎和小兔子挺逗趣的，五十块够吗？”宋河又开始犯贱了，“一百块吧，不用找零了。”
姜知好奇，“因为是属虎的所以才喜欢吗？”
宋河叹了口气，“你和居澜是属虎的，都是九八年的是吧？我是属牛的，九七年的，怪不得我常常心累，天生老黄牛的命啊。”
姜知突然发现了什么，她意味深长地看着赵珺棠，“珺棠是属兔的啊……”这幅画，这分明画的就是居澜和赵珺棠啊。
宋河很受打击，“什么？你属兔？你多大啊，为什么属兔，你属兔你不是应该上高一吗，你什么时候生日？”
赵珺棠微笑，“我小学跳过一级，九九年八月十五号，你是九七年八月一号的，我知道，你比我大两岁。”
已经十八岁成年人的宋河仰天无语，“本来我也是该高三了，都怪那时候，我爸非让我等居澜和雪欢一年，生生把本少爷的青春耽误了啊。”
说到这里他才突然意识到居澜的画里为什么特意画了一只老虎和小白兔，而且上次文化宫残障人士义卖那天也是，居澜买了个兔子，赵珺棠买了个老虎。
只有他！因为星座，傻了吧唧买了只狮子，完全没察觉自己是这俩人play中的一环。
“居澜！画卖我，妹妹的，赶紧卖我！”宋少爷觉得自己太傻了，他只当这俩人搞暧昧，没想到早就已经干起了暗戳戳诉情的事儿，怪他笨，现在才发现。
居澜波澜不惊，“不，这幅画，本来就是要送人的。”
宋河不甘心，“你都没给我画过画，给我画一副，给我画个牦牛骑老虎的！给我画。”
居澜已经懒得搭理他了。
宋河因为不值钱的兄弟情差点落下男儿泪，他拿出手机拍了这幅《棠岚》的照片，默念：吃得狗中粮，方为狮中王，怪不得他总看赵珺棠不顺眼，两狮相争，必有公母！
看完画展，他们想着一起去吃饭，就沿着步道往前走，不可避免地经过了夏氏名下的那栋写字楼，赵珺棠不经意地一瞥，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她还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个招呼，旁边宋河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夏家老大，你认识啊？”
赵珺棠整个人都僵住了，“你说他是谁？”
“夏氏的当家，夏承烨啊，就夏双双他大伯。”宋河说。
赵珺棠盯着那人，“他不是应该姓成吗？”
第37章 目的不明成先生
赵珺棠又问了一遍, 声音很小，更像是喃喃自语，“他不是应该姓成吗？”
宋河没发现她情绪不对, 一边回头看去买那边商业楼下咖啡店买饮料的居澜和姜知，一边随意道，“那就是夏家的夏承烨，我还能不知道，你不信你上网查查……人呢？”
赵珺棠已经跑了出去，她飞快地穿越步道和那栋写字楼中间的绿化带, 跑向了已经进门的夏承烨。
她想到了赵芊芊这十几年无望的等待, 被那个富二代渣男骗了以后，痴心苦守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有了另外一个男人, 可以让她走出来了。
可这个男人，他依然是个骗子！
怎么能这样, 赵芊芊说成先生已经投资歌舞剧团五六年了, 五六年了！赵芊芊居然连他到底姓什么都不知道！
她冲进了大门, 被保安一把拉住，“喂, 你谁啊，没头没脑就往里冲什么！”
赵珺棠挣扎推开保安，大喊，“夏承烨！你给我解释清楚！”你为什么要骗我妈妈。
可是夏承烨已经不在了，他进了电梯，已经上楼了、
保安被她抓了一把, 也有些生气了，他一把扯住赵珺棠的胳膊往后一扭, “你这个小姑娘怎么回事，再这样我报警了。”
肩膀剧烈的疼痛让赵珺棠的眼泪都出来了，她喊了一声，“放开我！”
保安气得要去抓她另外一只胳膊，手还没没碰到，就被一拳打倒在地。
居澜一拳揍倒保安，一手拉过赵珺棠护在自己身后。
保安被一拳揍得晕头转向，爬都爬不起来，他刚才用对讲机呼叫的大楼保全部的另外两个保安过来了，一看眼前的状况都二话不说上手了。
“就是他，他要往里硬闯，还动手打人！”地上的保安指着居澜和赵珺棠喊。
两个保安立马冲上去，居澜身高腿长，一脚踹翻一个，却被另外一个拖住了胳膊。
地上的保安过来要把赵珺棠拉开，“你给我过来！”
居澜将赵珺棠紧紧护在怀里，用脚去踢抓他胳膊的保安。
“一个个怎么回事……居澜！”宋河终于追了上来，就看到眼前一幕，上去就揍了保安，“妈的，给本少爷放手！”
保全部的负责人赶了过来，“警察马上就来了，赶紧把事情处理了，夏总今天有很重要的 生意要处理，要是影响了夏总，我们一个个都别干了！”
一阵乱斗，两个保安和四个青少年都坐在了派出所里。
居澜的脸上被擦伤了一块，赵珺棠的手腕有青紫，其他就没受什么伤了，倒是两个管家，一个肚子被踹了一脚，一个口角开裂，看着要惨很多。
警察很无奈，“年轻人，不要冲动啊，人家写字楼都是上班工作的人，你们什么也不说句往里闯，还要打人，占理吗？”
宋河手背的骨节因为揍人破了皮还在疼，臭着脸一言不发，没来得及参与事件的姜知刚从旁边的药店买来了碘伏和创可贴，给他消了毒贴了一下。
居澜用担忧的眼神看着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话的赵珺棠，也没在意自己的伤口。
门外走进两个人，是宋景明和他的特助。
宋景明没看这些猴崽子一眼，先上去和警察领导握手打了个招呼，又跟两个保安道了歉，“实在对不住，我已经和你们夏总联系过了，你们就先回去吧。”
保安走了，宋景明把四个孩子带出了派出所，没好气地说，“来，王子公主们要去哪儿，我送你们。”
赵珺棠拿出自己的手机走上前，把手机上的照片给宋景明看，“宋先生，麻烦您看一下，您说的夏总，是这位吗？”照片是她从网上找到的，但她还是想最后再求证一次。
宋景明看着眼前眼睛通红，神情倔强的女孩，点点头，“是，夏氏的董事，夏承烨。”
赵珺棠点点头，失魂落魄，“麻烦您了。”
她转头看了一眼三个朋友，“今天真的很抱歉，我就先回去了。”说完就转头走出了派出所。
宋河：“喂，你不解释一下，赵珺棠！”
居澜拉住了他，“以后再说，别逼她了。”
宋河无语，“你对她心是真软，刚才跑得那叫一个快，超人也比不上你，把人保安牙都打松了。”
居澜没反驳，只是看着赵珺棠离开的方向。
赵珺棠直接打车回了家，进门的时候赵芊芊正在试新买的衣服，【这么快就回来了，不是说要和朋友一起吃晚饭？】
“他们突然有点事，改天了。”赵珺棠勉强道，心里想着怎么和赵芊芊说今天的事。
【好看吗，刚买的，明天成先生约我去吃饭，我怕场合太高级，所以特意去买了一条新裙子。】赵芊芊在整面墙的镜子前转了一圈问。
赵珺棠点点头，勉强扯了扯嘴角，“好看，你穿什么都是好看的。”说不出口，她看着眼前的兴致勃勃的赵芊芊根本说不出什么来。
“妈，你……第一次和成先生单独出去吃饭吗？”
【对啊，之前都和你说我们就是普通的合作关系，吃饭的时候也都是歌舞团的领导还有其他人一起的。】
“你们认识五六年了，怎么最近好像突然熟络起来了？”
赵芊芊一听表情也疑惑起来，她歪着脑袋想了想，【还真是，不过主要是今年成先生又因为我的关系赞助了文化宫的残障舞团，还一起参加了好几次公益活动，所以就更加熟悉了。】
赵珺棠听着更加摇摆了，她实在无法想象一个会专门去赞助残障人士，做相关公益，甚至专门去学习了手语的成先生，会是一个渣男。
可是她又无法解释，夏承烨到底为什么要骗赵芊芊。
她们说是孤儿寡母都不为过，骗钱没什么值得骗的，要说为了骗色，赵芊芊是很美丽，可是夏氏的董事，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为什么偏偏来骗一个带着女儿，连话都说不了的赵芊芊呢？
无论怎么样都说不通，赵珺棠决定先不告诉赵芊芊今天的事情，赵芊芊太单纯了，又一根筋，在没有发现事情的真相之前，她不想让赵芊芊受到伤害。
回到卧室，赵珺棠给宋河打电话。
宋河还在生气，“干嘛？您老纡尊降贵，想起我这个老黄牛了？”
赵珺棠情绪稳定了也觉得很抱歉，赔笑，“咱们宋少爷怎么能是老黄牛呢，那必须是雄狮啊。”
“有话直说，要干嘛？”
赵珺棠轻咳了一声，“那什么，你能不能帮我查查夏承烨？”
宋河哈哈笑了两声，“你怎么不问问我能不能上天呢？那是夏承烨，就算夏家现在内部分裂，他那个弟弟虎视眈眈，但那也是夏家，你不应该给我打电话，你应该直接找我爸，他什么都能给你办了。”
“真的？”
“赵珺棠，你别太离谱。”
赵珺棠叹了口气，“那怎么办？”
“你今天到底为什么那么激动？”宋河也叹了口气，“你先说我听听，再看怎么能帮你。”
“我妈最近有个交往比较密切的男人，挺有钱的，我不知道名字，但是他自我介绍叫成先生。”赵珺棠说，“就是今天我见到的夏承烨，我就想知道他为什么骗我妈妈。”
宋河知道赵珺棠很看重自己的母亲，“我觉得夏承烨肯定不会是干坏事儿，没有必要，至于目的，你要不要自己去问问他？”
“怎么问？你有他的联系方式吗？”赵珺棠追问。
“当然没有，我爸也不一定有，到了他们这个份上，彼此之间私交一般的话，有什么事情都是秘书助理之间互相联系的。”宋河说。
“那怎么办。”赵珺棠喃喃，“看来我只能直接去夏氏找他了。”
“嗯……也是个办法，不过这种都要预约，你没有正当理由的话前台报都不会往上报，不然随便谁都能见到他了，你还要上学，也不能一天到晚在那儿守着吧。”宋河说，这个办法也不现实。
“明天他要和我妈妈出去吃饭！”赵珺棠一拍脑门，“我怎么才想到，他肯定是要送我妈妈回家的，我等在我家就可以了啊，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那也行，你等远一点，别被你妈妈看到了。”宋河记着赵芊芊给他的那只甜筒，对赵芊芊挺有好感的，所以他很能理解赵珺棠的心情。
“嗯，我知道。”赵珺棠深吸了一口气，“居澜他……没事吧？”
“嗯，我们先送的姜知又送的他，挺好的，不管你做什么，他都不会说什么的。”宋河说，“他只会担心你。”
“我知道，你帮我和他解释一下。”赵珺棠也没有居澜的电话，居澜又没有社交软件，除了上学，平时没办法联系。
“虽然解不解释对他来说不重要，不过我还是会说的，你也别想太多，明天加油。”宋河说完，挂了电话。
第二天下午，赵芊芊换上新买的呢子裙和大衣，化了个淡妆，出了门。
赵珺棠趴在窗户上，看着她上了楼下的库里南，等到晚上快八点，她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揣着一本理科公式书出了门，到大门对面的奶茶店埋伏了下来。
一直等到晚上十点，她才看到一辆熟悉的车驶进了大门，她赶紧结账出了门。
老小区照明不太好，她往里走了走，看到单元门口，像以前一样面对面站着的赵芊芊和夏承烨正在说话。
赵珺棠能看到赵芊芊的表情，带着浅浅的笑意，比划手语的动作也很轻盈，显然心情不错。
两个人说了会儿话，赵芊芊转身上了楼。
库里南倒车出来，行驶到大门前的时候，赵珺棠冲了出去。
司机被吓了一跳，猛踩了刹车，后排的夏承烨正在看手机，晃动让他抬起了头，“怎么回事？”
“夏总，前面……”
夏承烨一看，车灯照亮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眯了眯眼睛，“珺棠？”
他下了车，“珺棠，你这是要干什么，很危险，这么晚了，你妈妈还以为你在楼上呢。”
赵珺棠有些紧张，但还是紧紧盯着夏承烨，“我想和你谈谈，夏总。”
她这么一说，夏承烨就知道自己的身份已经暴露了，“你怎么会知道。”
“昨天下午我和宋河在一起。”赵珺棠说。
夏承烨明白了，当时宋景明联系说儿子的朋友和保安发生了一点误会，他当时因为在谈生意，所以并没有在意，完全没想到那个人会是赵珺棠。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要对你妈妈隐瞒身份？”
赵珺棠点点头，表情愤怒，“你为什么要欺骗她，为了玩弄她的感情吗？！”
夏承烨叹了口气，“不是，我从来没想过要欺骗你妈妈，事实上我和她认识的时候，并没有想过要和她深入交往，所以才用了假名，到现在，一时也张不开嘴和她解释了。”
“为什么？”
“因为会伤害她两次，就连我的名字，对她也是一种伤害。”
赵珺棠听得一头雾水，她不能理解，“为什么？”
夏承烨问她，“你知道你妈妈心里一直等待着那个人吗？”
赵珺棠点点头，到现在，她都觉得赵芊芊最爱的人还是那个初恋，或许一生都不能忘却。
“你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不知道，我妈妈从来没有和我说过。”赵珺棠自己也不敢问，就怕勾起赵芊芊的伤心往事，“反正就是一个欺骗人感情的渣男罢了。”
“所以我不能告诉你，如果有一天，你知道他的名字，你就会知道所有的真相了。”夏承烨打开车门，“我不会伤害你妈妈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
赵珺棠看着他的车离开，心里一团乱麻，她没有搞明白夏承烨的动机，不懂的事情反而更多了。
她脚步沉重地往家里走，宋河发了消息过来，【怎么样？】
赵珺棠没回答他的问题，【宋少爷，虽然不能调查得太详细，但你能不能帮我打问打问，这个夏承烨是个什么样的人。】
宋河：【搞不懂你要干什么，我尽力吧。】
赵珺棠进了屋，赵芊芊正在敷面膜，【你怎么才回来？】
“有点事儿。”赵珺棠不自觉地看向置物架上的合照，里面俊朗的男人笑得很温和，她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妈……”她抿抿嘴，“你这个初恋……他是不是姓夏啊。”
赵芊芊摇摇头，“不是啊，姓唐，所以我才给你取名叫珺棠的嘛。”
唐？
那她的猜测就不成立了，回到房间，她又问宋河，【港南市的豪门里，有没有姓唐的啊。】
【没有，从来没听说过。】
【十六年前呢，说不定落败了。】
宋河：【姐，我真的要叫你声姐了，你能别逮着我一个人薅吗，我只是平平无奇一个有钱boy，又不是什么情报贩子。】
【拜托了.jpg】赵珺棠能屈能伸，发了个求求的表情。
宋河心累，但没办法，【我帮你查查吧。】
第38章 关于夏承烨的事
赵珺棠一夜都没睡好。
第二天早早出门, 从后门进教室的时候，居澜抬头她都没顾上看一眼，冲过去一把抓住了宋河的胳膊, “我想了你一个晚上！”
宋河：……大姐，你要不要看看居澜的表情再说话？
“淡定，人少的时候再说，教室里这么多人。”
赵珺棠左右一看，程雪欢正面无表情地看着这边，她呵呵笑了笑, 拍了一把宋河的肩膀, 中气十足，“好兄弟！”立马回了自己的座位。
手一伸，摸到抽屉里热腾腾的小笼包子, 赵珺棠突然想到了一件事——她忘了给居澜做早饭。
居澜的嗓子还没有完全恢复，一般不说话, 说话也是嘶哑难辨, 她薅秃了一盆薄荷, 本来周末打算再去买一盆薄荷的，结果也给忘了。
她十分抱歉地看向居澜。
居澜没抬头, 也没看她，只是低头在画本上刷刷地画画。
赵珺棠赶紧冲出去，去食堂买了一份粥，又在旁边的超市买了一瓶蜂蜜柚子茶，赶在上课前回来，放进了居澜的抽屉。
结果合上画本就趴在桌上睡觉了, 像是没看见她的示好一样。
赵珺棠吃着小笼包撅了下嘴，又气又心虚, 又不敢说什么。
宋河下课过来，看到了许久未见的死气沉沉居澜，“他怎么了？大姨妈？”
赵珺棠低声道，“因为我忘了给他带早饭。”
“怎么可能。”宋河无语，明明是因为你早上无视了他啊！
他刚要说什么，那边居澜已经坐起来了，正冷冰冰地看着他，黑漆漆的瞳孔跟刀子似的，“你自己悟吧！”
宋河说完就跑，回到座位啧啧称奇。
“怎么了？”姜知好奇地问。
“没想到居澜居然是个醋坛子。”宋河刷新了对于居澜的认识。
第二节 课上课，赵珺棠只浪费了一分钟来想居澜生气如果不是她忘带早饭，还会有别的什么原因后，注意力就完全集中在课堂上了，连居澜抬头看了她几次都没发现。
居澜当然不是因为赵珺棠忘带早饭生气的，他只是嫉妒她和宋河走得那么近，即使知道两人没什么，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
【赵珺棠让你帮什么忙？】居澜给宋河发短信。
【她让我帮她打问打问夏承烨是个什么样的人，然后再查查港南市十六七年前有没有姓唐的豪门，和她母亲的事情有关。】
【查到什么了？】
【她昨晚十点多才找的我，能查到什么呀，就向我爸妈打听了点关于夏承烨的事情罢了。】
居澜想了想，【剩下的事交给我。】
【好嘞。】宋河想都不想就答应了，他终于脱离了虎兔play。
居澜拿着手机发了几条消息，一抬头，面前的桌上突然多了半张潦草撕下来的纸。
纸上用黑色中性笔画了一个貌似跪在地上的火柴人，头顶上是个漫画里表示对话的那种气泡，里面写着三个字：对不起。
看得出赵珺棠画得很艰难，前面有两个被涂掉的黑团，应该都是没画好的。
居澜从来没想过火柴人还能画失败，他眼睛弯了弯，把半张涂鸦收起来，拿出已经凉了的粥，插上吸管喝了一口。
化学老师很无奈，“你们同桌两个，先是轮着在我课堂吃糖，现在又开始要轮着喝粥了吗？我讲的实验很刺激你们的食欲是吗？”
居澜把嘴里的粥咽下去，把粥收了起来，他真的忘了……
赵珺棠咬着笔头才忍住了想笑的冲动。
中午宋河叫上姜知和赵珺棠一起去食堂吃饭，他刚要喊居澜，程雪欢走过来了，“一起吧？”
赵珺棠余光看到居澜已经走出了教室，这段时间他们都是一起吃饭的，虽然不在一张桌上，但隔壁桌也很好，有咋呼的宋河在，居澜也不会太孤单。
四个人最后还是一起去了食堂，赵珺棠和宋河过去的时候姜知和程雪欢已经打好饭菜面对面坐着了。
宋河习惯性地坐在了姜知的旁边。
程雪欢不满，“你怎么不坐过来？”
宋河愣了一下，皱眉，“哪不还是一样。”
赵珺棠坐下来，看着程雪欢皮笑肉不笑，“抱歉了，大小姐，委屈你了。”说完她看了看姜知微微发红的脸，心里笑了笑。
“你说吧。”她迫不及待地催宋河。
“夏承烨今年四十五岁，未婚未育，他本人风评很好，和绯闻之类的完全不沾边，为人很儒雅，人缘很好，但平日里和我爸他们交往又不是很密切，有点君子之交淡如水那个味道了，反正我爸对他评价很高。”宋河说。
赵珺棠听着稍微放下点心来，这和她感受到的夏承烨是很相符的，但并不能彻底打消她所有的疑虑。
宋河本来想告诉赵珺棠其他的事情居澜说要负责调查的，但因为程雪欢在场，所以也没办法说出来。
程雪欢问：“你打听夏承烨的事情干什么？”
赵珺棠反问，“是夏承烨的事不是居澜的事吧？”
程雪欢道：“什么意思？”
赵珺棠慢条斯理地吃着嘴里的饭菜，“既然不是居澜的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没有必要向你报告吧？”
程雪欢笑了起来，“你和别人眼中的样子完全就是两个人啊，大家都以为你是个一天到晚只知道学习，内向又含蓄的人呢。”
赵珺棠无所谓，“辜负别人的以为了真是不好意思。”
“你别说，我还挺喜欢你的这种性格的，我感觉我俩应该能成为关系不错的朋友。”
“那也要辜负你的感觉了。”赵珺棠说，“我不交朋友。”
程雪欢也不生气，“关于夏承烨，我倒是也知道一点事情。”
赵珺棠转头看她，“你想说什么？”
“瞧你说的，我没有什么恶意，也不要你做什么，毕竟宋河再帮你打听打听，也会打听到的，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机密。”程雪欢说，“夏承烨很洁身自好，既没有女朋友也没有情人，有段时间都在传他是不是喜欢男人呢。”
“尤其是他那个弟媳，就是夏双双的妈，为了抹黑他，还找人PS过他和男人的不雅照在夏氏内部邮箱传播，不过做得不干净，很快就被查出来了，当时夏双双和她妈一起，被送到东南亚待了三年，她爸在夏氏立了不少功劳，刷了不少好感，才把她们母女二人捞回来呢。”程雪欢笑着说，就像在讲什么有意思的故事。
宋河道：“这件事我也听说过，不过都是十年前的事情了，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程雪欢嗤笑，“夏双双那个没脑子的跟我说的，当时夏承烨正好因为一意孤行要成立一个癌症基金做慈善，因为了夏氏其他董事的不满，她妈就觉得这是个好机会，所以就干了这件蠢事。”
赵珺棠听着这句话，脑子里就跟被放了一个烟花炸了一下一样，瞳孔缩了一下，整个人都僵住了。
十年前，正好是赵芊芊被查出来喉癌并接受了手术的时候。
当时赵芊芊才二十八岁，她也不过才六岁，家里的钱根本不足以支撑赵芊芊的治疗，就是因为医院帮忙联系了一个专门针对喉癌的基金会，申请到了一笔善款，才让赵芊芊及时接受了治疗，预后极好，这十年都没有复发过。
难不成当年的那个基金会就是夏承烨成立的？那为什么在那之后的几年夏承烨都没有出现在赵芊芊的面前，而是最近五年才有开始和赵芊芊有所接触呢？
宋河看了一眼赵珺棠，察觉她神色有异，继续问程雪欢，“还有吗？”
程雪欢想了想，“没了，不过我奶奶曾经说过，夏家兄弟都是情种，是深情胚子，说不定夏承烨心里有个白月光，所以才单身这么多年呢。”
那个白月光……就是赵芊芊吗？
赵珺棠立马推翻了这个想法，要是赵芊芊真的是夏承烨的白月光，夏承烨十年前就应该和赵芊芊产生交集，不会五年前才慢慢接触，最近关系才密切起来。
她回忆夏承烨看赵芊芊的眼神，觉得夏承烨应该是真心的，那种感情并不浓烈，更像是日久生情，像成年人之间默默温情的守护。
夏承烨是在和赵芊芊的相处中慢慢对她产生感情的。
赵珺棠现在已经放下了对于夏承烨欺骗赵芊芊这件事的担忧，但她还没搞明白夏承烨对赵芊芊隐瞒真实身份的理由。
她飞快地扒完了自己的饭，端着餐盘起身，不动声色地看了一圈，果然没有看到居澜的身影。
她去买了一盒紫菜包饭，回到了教室，也没有看到居澜的身影，一时也不知道去哪儿找，把紫菜包饭塞进居澜的抽屉，开始刷题。
十一月底十二月初，这学期最后一次的月考就要考试了，她周末做了全科套卷，准确率有所下降，她进行了自我反省，主要是这段时间乱七八糟的事情太多，她在学习上的专注力有所下降了。
现在天气凉了，在教室里午休也挺难受的，她决定把午休取消，用来复习。
一旦开始专注做题，她就注意不到时间的流动了，等到再抬头的时候，班里的学生基本都坐满了，再有几分钟就要上课了。
旁边居澜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回来了，正在吃紫菜包饭。
“我是真佩服你，你这学习的劲头，一般人真是比不了。”宋河调侃，“天才要都像你这么努力，普通人可真是没活路。”
“我不是天才。”赵珺棠飞快地对着答案给自己改卷子，把分总了出来，“我喜欢努力，比起天才，努力才不会辜负一个人。”
“你将来到底要考什么学校啊？”
“国医大。”赵珺棠不避讳地说，这就是她的目标，没有什么可避讳的。
“我靠，那不是比B大还难考？”宋河很惊讶，“而且……那个学校在北方吧，离港南很远啊。”
“嗯。”赵珺棠把第一节 课要用的书拿出来，“所以还要参加竞赛，如果能入选奥赛国家队，就可以保送了。”
“这条路比你直接参加高考还难吧，以你的成绩，你直接参加高考也可以考到国医大去吧？”
赵珺棠迟疑了一下，“直接高考有风险，要是考不到国医大，我会选择复读，所以为了不复读，保送更加保险。”
“考上B大你也复读？”宋河不能理解，对他甚至这个学校更多的人来说，大学就是个人生经历，学校只要足够好，到哪个国家去都无所谓。
“复读。”赵珺棠斩钉截铁地说。
“真没看出来你是个有救人情怀的人，从来没想过你居然会成为医学生。”宋河完全没看出来赵珺棠有什么济世之心。
“我没有情怀，但我有我自己的理由，所以你赶紧转过去，别打扰我和姜知学习。”
那天下午两节课后，宋河和居澜离开教室去上各自的特长课。
居澜低着头一直在看手机，宋河问他在看什么。
“国医大有美术系吗？”居澜哑着嗓子问。
“你昏头了？国医大怎么可能有美术系，那是全国最好的医科类大学，没有别的专业。”宋河说，“就算那座城市有美术学院，你也考不了，你没有国内学籍，参加不了高考。”
居澜皱眉，一副很发愁的模样。
宋河瞟了他一眼，“别说我看不起你，就你那点分数，就算你能参加国内高考，专业课过了你文化课也过不了，你好好画画吧，靠你的画和你的英语水平，直接申请国外大学的艺术系，一点问题都没有。”
居澜垂眸，“我不想去国外。”
“这件事你和我说没用，不是你自己能决定的，而且你才多大，不要这么早就对自己的人生做决定。”宋河劝道。
当时居澜没说话，宋河觉得自己的劝说还是有点用的。
结果那天之后，他惊恐地发现居澜居然在做一套高考套卷，神色认真且速度很快。
他拿过来一看，全是错的。
“你……胡写的吧？”宋河问。
居澜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很难。”
“要不要我介绍个好点的补习老师给你。”
居澜拿出手机，“谢谢。”
第39章 学习知识有力量
赵珺棠也发现了居澜开始学习的事情。
他上课的时候会开始听讲, 也会试着往书上做一些笔记，赵珺棠偷偷翻开他的书看过，他太久没有学习根本抓不住重点, 只是机械地抄老师的板书罢了。
而且连着几天居澜黑眼圈都有点重，有时候课间也会抵挡不住睡意，趴在桌上睡着。
有一次赵珺棠看着他的样子莫名心疼，宋河大喇喇过来要和他们说话，她“嘘”了一声，怕对方的大嗓门把居澜给吵醒了。
之后数学老师提前几分钟进了教室, 赵珺棠想着应该要把居澜推醒的, 可她看着他一直颤动的羽毛，想着程雪欢说过宋河晚上总是做噩梦睡不着的事情，就怎么也没有办法伸手了。
她甚至第一次觉得课间实在是太短了, 老师要是不来上课就好了，这样居澜就可以多休息一会儿了。
看着居澜虚虚搭过来, 自然垂下的手, 鬼使神差地, 赵珺棠伸手，捏住了居澜的食指, 三根手指像是在揪一颗葡萄一样，捏住了那个软软的指腹。
然后是第二个关节，第三个关节，赵珺棠的手一点点往上，终于攥住了居澜整根食指。
她不是没有和居澜双手相握过，上次是在一楼的女卫生间, 她愤怒地要找夏双双算账，居澜拉住了她的手, 让她不要冲动。
因为情绪太过激动，她都已经想不起来当时的感觉了。
现在感受着手中微凉细腻的皮肤，她能清楚地听到自己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同学们，准备上课，把昨天那张卷子拿出来。”数学老师上台说道。
突然的声音让赵珺棠找回理智，她下意识地就要松手，结果她以为一直沉睡着的居澜却反手一抓，将她整个手都握进了宽大的掌心里。
赵珺棠浑身一颤，整个人都僵住了，居澜面色无恙地坐直身体，像每一个平常的在课间补觉，上课清醒的学生一样。
手没有松开，甚至另一只手也拿过来，包在了她小且软的手掌外面，像是捧着什么珍贵易碎的东西一样，将她的手完全包裹在里面，右手的的食指不断地轻轻摩挲着她大拇指指腹那点细嫩的肉。
他们的座位在最后一排，谁也没有注意到两颗年轻的心脏在突然相贴的距离中快速地跳动。
两人微凉的手渐渐暖了起来，而后变得湿热、滑腻，但居澜没有松开手，赵珺棠也没有把手抽回来。
数学课是赵珺棠最喜欢的课，虽然她已经把高中三年的知识全部学完了，课堂上基本上都是在刷奥赛题或者高考题，但是偶尔也会回应老师的教学，或者和老师讨论一下关于一道题更多样化的解法。
可这节课，作为左撇子，她从头到尾甚至都没有把左手放上桌子，没有拿起笔写一个字，这节课就结束了。
她整个人整节课都在神游天外，唯一的感受就是居澜掌心的温度，下课铃响的时候她才看着离开的老师，嘈杂的教室回过神来。
程雪欢从过道里朝着后面走了过来，赵珺棠瑟缩着收回手，这次君澜乖顺松手，重新趴在了桌子上。
赵珺棠特别心虚，程雪欢眼神看过来的时候，她立马低头移开了视线，右手揉搓着温度异常高的左手。
居澜也会做习题册，但他完全无法下手，根本不知道怎么做，赵珺棠就把自己的放在桌角，让他看，结果居澜更茫然了。
她才意识到自己的解题步骤比答案还简略，有些简单地题目甚至都只有一个最终结果，对居澜来说不亚于天书，所以那天之后她都把步骤写得非常详细，有的时候习惯性写简单了，还要贴张便签条重新把步骤写一遍，把涉及到的公式原理什么的，写在旁边。
就这样居澜才慢慢能够做一些简单的题目了。
因为每天在学习做题上花的时间变多了，所以赵珺棠显得比以前更刻苦了，基本上都看不到她抬头的时候。
在她和居澜的感染下，宋河和姜知觉得一个月考而已，比期末考试还让人紧张，不自觉的也越发用功起来。
就这样终于迎来了十二月二号，周三，本学期最后一次月考。
考试前一天晚上，赵珺棠专门去了趟文具店。
所以第二天，居澜就拿着里面装着几支黑色中性笔，一只涂卡笔，橡皮等其他文具的，粉红色兔耳朵笔袋走进了自己的考场。
赵珺棠从来没有哪次像这次一样，这么期待月考的结束，这次她的考场在一楼，每次提前交卷后，她都会上二楼转一圈，不经意地看看居澜。
居澜没有再睡觉，他每次都很认真地在看着卷子，在动笔答卷。
赵珺棠很满意，不管怎么样，这是个良好的开端，一切都还来得及。
周三周四两天考试结束，老师熬夜判卷，周五下午月考的成绩终于出来了，班长把班级排名的那张打印了好几份在班里分发给大家看。
赵珺棠没接，毕竟没什么悬念，她肯定第一，她下课就窜出去，用最快的速度去了教学楼旁边的展示板前。
玻璃上贴了两大张纸，是年级排名，她和居澜的那张大合照在角落里，前面的人都被挡掉，只露出站在队伍最后面的他们两个人。
赵珺棠轻轻喘着气，看着那张和家里摆着的一模一样的合照有一瞬间的愣神，但她很快就锁定了居澜的名字。
她本来以为能有分数就不错，总比全科零分好，没想到全年级五百多个学生，居澜居然排在了四百二十几名！
数学十三分，理科综合四十七分，基本上都是蒙对了几个选择题的水平，但他的语文九十一分，算是刚及格，英语竟然有一百三十五分！
赵珺棠抬头看了看自己的分数，她的英语都才只考了一百三十二分。
看来宋河说的没错，居澜的外语是真的很厉害。
她的脸有些红，在看成绩的大部队赶到之前，用手机偷偷拍下了居澜的分数。
姜知和宋河也过来了。
“我多少……六十五！姜知，本少爷全年级六十五名，这是我考得最好的一次！”宋河非常高兴，有了这个分数，期末考试他再加把劲，今年过年绝对可以很痛快，大额红包是少不了了。
姜知也很替他高兴，看着宋河的眼睛亮晶晶的，“太棒了，你看你的数学，过一百分了。”
宋河抓住姜知的肩膀晃了晃，“这都多亏了你！真的！太感谢你了姜知！”
姜知咬着嘴唇，看着他雀跃的脸，微笑着移开了视线，“珺棠，你还是第一啊。”
宋河淡定了一些，“你说说你，这成绩都没有什么上升空间，也根本不用看嘛，一点惊喜都没有。”
赵珺棠却盯着自己的成绩没有说话。
姜知发现了她的不对，挽住她的胳膊，“珺棠，怎么了，分数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赵珺棠勉强笑了笑。
其实是有的。
她一直是年级第一，年级第二是别班的一个男生。
中考时她以近乎满分的分数甩了全市第二名二十分，而那个男生是全市十三名，和她之间的分差是三十二分，她记得很清楚。
因为学校里高考生少，为了避免一叶障目自以为成绩很好被别的学校的高考生落下，她一直都会把自己的分数和其他高考生相比较，尤其是那个年纪第二名，最近几次考试，她基本上都能把两人的分差维持在三十分甚至四十分以上。
可是这次，她的分数虽然和期中考试差不多，和那个男生的分数却只差了十一分，这是一个很危险的，随时都能被超过的分数。
并不是那个男生的成绩变好了，而是她的相对分数下降了，和姜知也是，姜知一般都在年级前十，这次的名次也没有变化，保持得很稳定，她和姜知的分数一般差五十分左右，可这次却只差了二十四分。
这次卷子难度一般，所有人的分数都偏高，只有她还维持在原来的水平，那就说明了她的退步。
她原本因为居澜的成绩而雀跃的心情又跌到了谷底。
勉强和宋河开了几句玩笑，她就回到了教室。
居澜显然已经知道自己的成绩了，见赵珺棠回来，就抬头看她，黑亮的眼神焕发着神采，沉静的脸上好像一如往常没有表情，但又明显不同了。
赵珺棠心里软软的，她轻呼了口气，趁着无人注意，悄悄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就像是摸摸孩子的头进行的表扬一样：居澜，做得好。
居澜嘴角弯了弯，低下头继续在画本上画画了，虽然开始在学习上用功并花费时间，但画画依然是他最喜欢的事情。
赵珺棠坐回座位上，拽过笔记本，开始复盘这次考试失利的原因。
首先就是因为迎新晚会运动会等各种活动，分散了注意力。
其次就是她前面在英语上面花费了很多时间，成绩并没有提高很多，还挤压了其他学科的复习时间。
还有就是她注意力比较分散，脑子里总是在想夏承烨和居澜的事情。
看着最后一条总结，赵珺棠默默把居澜的名字涂黑了。
不关居澜的事情，因为居澜她学习得也很认真，每天心情也很好，所以成绩的下降和居澜绝对没有关系。
她只需要继续完善自己的学习计划，午休取消了，晚上也可以少睡一个小时，不管怎么样，都要在期末考试把分数拉回来，还要准备明年五月份的全国中学生生物学联赛，如果顺利，七月份要参加全国竞赛，然后参加冬令营。
冬令营如果能够进去前四，就可以被选拔为生物奥赛国家队的队员，得到保送了。
这是最顺畅的一条路，如果竞赛成绩不利，没能进入冬令营，她又要立即准备九月份的化学联赛，这样时间就太紧张了。
赵珺棠深吸了一口气，拿出手机又在网上买了几套生物学科的课外资料。
第40章 天生爱犯你忌讳
赵珺棠下定决心好好学习用功, 可事情却多得她难以专注精神。
居澜让宋河给赵珺棠带消息，当然不能说是他查的：从前往后三十年，港南市都没有一户姓唐的豪门, 别说是豪门世家，就是资产比较好生意做得还不错的富商他都让人查了，没有姓唐的。
这又和赵珺棠一直以为的是一样的了。
虽然赵芊芊从来没说过，但她觉得当年赵芊芊一定找遍了港南市，都没有找到自己那位唐姓富二代男友，对方估计是外地人。
既然是外地人的话, 又怎么会和港南本土的世家夏家扯上关系呢？
赵珺棠迫切想要再见夏承烨一次。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次被她堵过一次所以可以避开, 明明夏承烨和赵芊芊的来往更加频繁了，她却始终都没有再见过夏承烨一次。
她又不能直接去问赵芊芊，怕勾出对方的伤心往事, 又怕让她心中起疑，影响她和夏承烨的关系。
所以她一边煎熬着想这件事, 一边还得更加刻苦地学习。
以前赵珺棠课间还会放松一下, 和姜知宋河聊个天, 和姜知出去楼下转转买个小零食什么的，现在除了去卫生间, 几乎时时刻刻都在桌前刷题背奥赛知识。
每天早上她还是会给居澜带早饭，剩下的时间基本上都是居澜投喂她，各种进口果脯零食之类的，就为给她增加营养长精神。
“你差不多就行了，我看你脸色都害怕。”宋河敲了敲赵珺棠的桌子，“比我作业本的纸都白, 把姜知都影响了，她现在也跟你一样, 成了书呆子了。”
赵珺棠看着手里的生物奥赛资料头都不抬，“你有事说事。”
宋河正想说，结果看到居澜眼神警告地望向自己，只好把话收回去，“没事，就想说你悠着点，别把身体熬垮了，这离高考还有一年半呢，真不至于。”
“你少在这儿和我说两句废话，我晚上就能多睡一分钟。”赵珺棠斜了他一眼，“下节课帮我接点热水，谢谢。”
宋河叹了口气，一边转身离开一边嘀咕，“这事能轮到我吗。”
上课铃声响起，赵珺棠抬头看老师的板PPT，看着看着就开始恍神，脑子里一团浆糊，视线也渐渐模糊，脑袋一点一点，最终没熬住，撑着脑袋睡着了。
化学老师发现了，但是没有叫她，赵珺棠的刻苦老师们都看在眼里，知道这个小姑娘要不是熬不住是绝对不可能在课堂上睡着的，也都很宽容。
居澜也发现了，他在赵珺棠撑不住胳膊一软的时候，伸出手托住了她的脸，然后挪过一摞书，把赵珺棠送他的那个粉色兔耳的毛茸茸笔袋腾空，垫在上面给她枕着，好让她舒服一点。
化学老师叹了口气，之前是两个人明目张胆在他课上吃东西，现在一个明目张胆睡觉，一个光明正大铺床，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讲，他这个老师也是挺成功的。
居澜盯着表，十分钟一到，他就抓着赵珺棠的胳膊轻轻晃了晃。
赵珺棠一下子就被惊醒了，她先是懊恼，自己怎么在课堂上睡着了，结果一看钟表，只睡了十分钟。
还好还好，没有浪费很多的时间。
居澜拉过她的手，往她手里塞了一颗糖。
赵珺棠剥了糖皮塞进嘴里，被酸得一个激灵，脑子瞬间就清醒了，她酸得眼睛都睁不开，看向居澜，然后伸出了手。
再来一颗。
居澜乖乖把一整袋超酸的酸梅糖都放进了她的抽屉里。
下课后，赵珺棠起身去了卫生间，用冰凉的水洗了把脸，让自己清醒清醒，正好听到几个家世不错的女生在聊天，她站在那里听完了才离开，马不停蹄地去找了居澜。
结果程雪欢正站在她的座位前和居澜说话。
赵珺棠皱眉，放慢了脚步，从背后接近，她倒要看看程雪欢又要干什么。
“我昨天遇到小雨姐了哦，她和同乡的一个跛子结了婚，在成山巷子那边的一个小餐馆里打工，在后厨当洗碗工。”
居澜本来没有看她，只是低头在画本上用铅笔画画，闻言身体一震，缓缓抬头，“你想说什么？”
程雪欢笑了笑，“我只是好心告诉你她的近况而已，你们本来关系很好，她对你那么好不是吗？”
居澜没有说话。
“不过啊……”程雪欢拉长调子，“我想告诉她你的近况，结果你知道她说什么吗？”
居澜看着她，“别说了。”
程雪欢当然不会住嘴，“她说不想听，不想听到任何与你有关的事情，说和你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赵珺棠不知道那个小雨姐是什么人，但看居澜的表情就知道，这个人对他来说应当是很重要的，她这段时间情绪不好，本来心里就窝着火，程雪欢这算是撞在枪口上了。
“来，让让，别挡道。”赵珺棠过去，挤开了程雪欢，“有事吗，没事走远一点，别在这儿影响我。”
程雪欢看她，“我是在和居澜说话。”
“那也很影响我。”赵珺棠一副不讲理的样子，“而且你可是拿刀伤过他的人，加害者，就这么大喇喇地站在这里和受害者说话，你脸皮挺结实啊。”
程雪欢表情无语，眼神有些阴冷，“不过是那么一小刀，算什么加害者，他害得我家破人亡才是真正的凶手……”
“哎。”赵珺棠直接打断她，“你别在这儿跟我说这些歪理，怎么，你爸妈车祸的车是他开的？”
程雪欢一愣，“不是……”
“那你在这儿放什么屁，车不是他开的，也不是他撞的，天上的雨和台风也都不是他召来的，他只是给自己的妈打了个电话，就算凶手了？”赵珺棠冷笑了一下，“怎么，程大小姐，你是今天刚回国的吧，你的法理和我的法理，不是一回事儿啊。”
程雪欢显然有些生气，“我才不管那些，我只管我自己的想法。”
赵珺棠点点头，然后靠近程雪欢，“你知道你这样的一般叫什么吗？”
程雪欢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叫……”赵珺棠压低声音，“有病。”
“你为什么要帮居澜说话，你俩关系很好吗？”程雪欢眯着眼睛看向居澜。
那个眼神就像利刃一样，刺得赵珺棠背后一凉。
“我没有帮他说话，单纯就是看不惯你这个人而已，今天就算不是居澜，换成别的谁，我也非得过来和你说这两句。”赵珺棠笑了笑，“我之前就说过的，我讨厌你。”
程雪欢点了点头，“我就当你说的是真的吧，就算你和他不熟，但你帮他说话，也很犯我忌讳。”
“你是天王老子吗不能犯你忌讳，犯你忌讳怎么了？降个天雷打我，还是要像之前一样拿刀捅我？”赵珺棠抬头看了一眼教室的角落，“这里可不是上次，有监控的。”
“不愧是天才，脑子转得是挺快。”上课铃响了，程雪欢决定先放过她这次，“就这样吧，至于我会对你做什么，希望你没有机会知道。”
赵珺棠看着程雪欢的后脑勺，恨不得上去来一榔头，最后也只能生生忍住。
她坐回座位，气呼呼地给宋河发消息，【有件事想问问你。】
【你说。】
【我在卫生间听到几个女生说元旦的时候，大家族一般都会举办酒会，邀请一些合作者参加，是不是真的？】
【嗯，我们家今年就要放在元旦办，怎么了？】
【你们家要办？夏承烨会参加吗？】
【应该会吧，虽然这是我家第一次办元旦酒会，但之前他都参加了，虽然交情不深，但居宋程夏四个家族互相都是比较给面子的。】
赵珺棠一看就明白，港南市的天被这四个家族把持着，总比突然冒出来一个新兴企业或者集团来分一杯羹的好，这都算是这些至少三代以上的“old money”之间不用明说的共识了。
宋河曾经也说过，往上数数，不管本家旁支的，四个家族多少都沾点姻亲关系。
【能带我去吗？】赵珺棠赶紧问。
她本来是想着要问居澜的，但是想想又不行，虽然她可以逞一时嘴快让程雪欢不舒坦，但不能再这个时候真的表明自己站在居澜这边而和程雪欢敌对。
程雪欢不光有个护妹妹不讲理的哥哥程乐，还有个偏心到咯吱窝的父亲居晋闻，要是真的硬刚，出了什么事，她受伤也好，退学也好，只会让居澜为难。
想起居澜为她做的那些微小而甜蜜的事情，她实在是不忍心让居澜为她担心。
所以最后还是只能找宋河。
想到这里，她看着居澜突然有点生气，虽然不能让别人欺负居澜，但她自己可以，所以她抬手就给了居澜胳膊一拳。
居澜被打得莫名其妙，但也没说什么。
赵珺棠一转头，程雪欢正好回头看过来，还对她笑了笑。
完犊子，这个疯女人该不会以为自己刚才这一下是对她投诚，想着要缓和关系吧？
千万别整误会了，我可是真心讨厌你的呀……赵珺棠叹了口气，低头看手机。
【行啊，这又不是什么难事，到时候本少爷带你去就行，得好好拾掇一番，不然会丢本少爷面子。】
赵珺棠一看，就知道自己元旦三天假的学习计划得重新做了，不过要是能见到夏承烨，搞清楚事情真相的话，也算是值得。
【怎么拾掇？沐浴更衣可以吗，我要不要去买条新裙子，或者你知道有哪里租裙子的，我去租一条？】
赵珺棠发完消息抬头，宋河正好看过来，给了她一个无语的白眼。
几秒后，宋河发来了消息，【你就安静等着吧，剩下的交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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