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乌翻身,将珩澈塞进椅子压着,暂时饶过了珩澈的唇齿,无奈地看着正一脸茫然的人。
“这么久了,你终于剖白,我听了后醒着闭眼那么长时间,阿澈怎么还不明白呢?那样不相信自己?”
此时珩澈才渐渐回过神来,摸了摸唇上余下的触感,惊喜地看着对方:“我…师尊的意思是……”
凛乌反倒指了指珩澈手中仍捏着的名册,顺手解开了上面的禁制。
“不是想看我瞧上的是何人?打开吧。”
事到如今,虽很难让他相信,但珩澈心中方明确地知道,里面应该是自己……
谁会将他录进去?
珩澈缓缓打开册子,里面不同于他那日看到的被翻开的那一册,这一册每页都是空白……
直到,
他终于翻到一页,上面正中间勾着两个浅青色的字。
他想起昨日凛乌运起灵力在上面写了两个字……
是——‘珩澈’。
不是‘阿澈’,不是‘澈’。
而是‘珩澈’。
这于珩澈而言是不一样的。
凛乌将自己手中的话本随手往背后的案上一丢,暗道话本果然都是骗人的,话本里的逆徒都是假的,他家这个就没那么大胆。
——还是得他自己上啊。
随后,他笑着看向珩澈。
“乖徒怎么了,不会说话了?昨夜在暖池不是还挺厉害?”
珩澈怔怔地望着凛乌的眼睛,欣喜之下有几分纠结,听到后面的话则是脸颊一红。不过同时也让他知道,凛乌在暖池竟是没醉的!
凛乌看着珩澈的表情,觉得自己若不开口,珩澈是又要梗很久的,只得又无奈地低身在珩澈的唇角啄下一个轻吻,一触即离,拉回珩澈的思绪。
“阿澈该不会以为,前两日我在暖池是真的醉了吧?”
他抬手为珩澈理了理眼前的发丝,认真地重新看向珩澈。
“我没醉,那些话都是逗你的。”
凛乌叹了口气,又靠近了些,使两人额头相抵。
“但我喜爱你,是真的。喜爱你,不因为别的谁,只因为你是珩澈,是陪了我几百年的珩澈。”
‘我喜爱你,只因为你是珩澈。’
珩澈心中所有的顾虑和酸涩都被这话一扫而空,他感觉自己好像高兴得在冒烟,就差当场蒸发了。珩澈从来没觉得什么话能这样悦耳过,他再次开口,仍旧小心翼翼,但不再有担忧:
“我也,心悦师尊……唔……”
凛乌这次有些不那么温柔地吻了上来,珩澈感觉到唇舌被轻轻咬过,酥麻传至全身,令他下意识攥紧凛乌的衣裳。但他迎合着凛乌的吻,前所未有的舒心。
“怎么还叫师尊……”
良久,凛乌松开珩澈,起身坐上背后的桌案。他拿出一卷流光溢彩的锦书递给珩澈。
珩澈接过,心中猜到几分,心跳再次失衡。
是凛乌方才用帝印写下的……
珩澈打开,上面是他所熟悉的凛乌的字体,只是还印了帝印……这说明,泯界所有生灵都已经知道了。
而其中内容,则是凛乌与他将在下个月举行俦契礼。
也就是昏礼。
这一切对珩澈来说都太过如梦似幻,喜悦激动和强烈的不真实感将他钉在原地。
“师尊是什么时候……”
对我动心的。
“也就比阿澈晚一点吧。”凛乌想了想道。
“阿澈四百多年前初见到我,便一把抓住了我的手……”
往嘴里放。
后面的话凛乌倒没说。
珩澈的思绪随凛乌的话往过去的时光推移,他此时才发现,自己完全找不到是何时开始对凛乌心动的。
只总是想要在凛乌身边,想要与凛乌更近。
从来如此。
原来……是“从来如此”啊……
只晚一点吗?
大概…还是要晚不少的吧。
珩澈心想。
凛乌又下了桌案,手落在椅子把手上,将椅中的珩澈笼罩。他认真地望进珩澈的眼眸,缓缓靠近,当两人鼻侧相碰,凛乌便不再往前,等待什么。
珩澈觉得自己真是别扭极了。
抓不住时想抓住,抓住了又觉得不真实。
但……他又有哪里是值得凛乌动心的?
故而他不敢相信。
凛乌的温度、气息尽在咫尺……
目光为他停留,为他盈满认真和爱意,映出他的倒影……
凛乌……凛乌……
凛乌……
珩澈忽地一愣,他为何要多想呢?他为何要多想呢!
眼前的,是凛乌啊……
是凛乌,这就够了!
终于,无名之锁被解开,涌上心口的喜悦将他填满。
红了眼角,他往前一厘,与凛乌交换唇上的温度。
这个吻,不掺杂任何其他的东西。
凛乌……
正如他的方向,仅有凛乌而已。
等来想要的答案,凛乌垂眸,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直到心中波澜平复,珩澈被凛乌拥入怀中,抱得十分严密。
“师尊……”
“唤我名。”
“……”珩澈垂眸,轻声道:“凛乌……”
其实珩澈更喜欢唤凛乌的名字。
珩澈感受到胸膛一暖,耳朵泛起绯红。凛乌将头埋在珩澈的肩头,抬起一手捂在珩澈心口。
“阿澈,这颗真心,很动人。”
凛乌看出珩澈方才在纠结什么,一切尽在此言中。
其他的……慢慢来。
但只此一言,就将像柳絮般飘摇的珩澈彻底抓住。
原来,他这颗真心,是被珍重着的。
有温热盈上珩澈的眼眶,血液在眼睫、指尖等微毫处轻轻颤抖。
这份珍重难免让他有些惶恐。
明明他的爱在凛乌漫长的过往中只是一片鸿毛,凛乌却愿意温柔地拾起,放在心间。
“万界会盟,一起去吧。”
凛乌捞起珩澈的手,将一封请柬放到珩澈手中。
“我的…未婚夫……”
他抬头那瞬间,眼底温柔的笑意能化开所有冰霜。
其中情意深浓。
珩澈:“……”
要死了……
……
晚风扫去夕阳,光亮都在黑夜中渐渐隐没,长宁宫内殿那一点幽微的白光便显得分外明亮。
那一袭白袍还是老样子,被凛乌穿得慵懒而随意。捞过袖子,他伸手点灯,微黄的亮光慢慢将他笼罩,映上他的面颊,又照进他的眼中。
另一盏白色的灵焰灯,则是从未熄灭过。
看起来有些凌乱的珩澈盘坐在床上,直到凛乌也过来,珩澈的心跳都还乱着。
两人身上有些余留的水汽。
倒也没做什么,就是……凛乌拉着珩澈在暖池……
亲了很久。
明明在另一个时空,更过分的珩澈都没少做,但如今于珩澈而言是不一样的。
不再有任何误会挡在他们之间,也不再有任何恨与痛将他们捆缚、让他们麻木,他们彼此心悦对方、爱护对方……
所以哪怕只是简单的相吻相拥,也能让珩澈心跳得热切。
而如今他再躺在凛乌身边,两人同塌而眠,也是不再与从前任何时候相同的……
或许是紧张,又或许是欣喜,总之,现在的珩澈很难让心中平静。
珩澈莫名呆愣的样子一下就敲在了凛乌心上。
他一直是黑发,却总会叫凛乌觉得很白,是由内而外的白。泠泉凤眸又撇下几分凉来,白与凉相织,这使珩澈像极了绒雪。
十分漂亮,也冷,只不过冷得温柔。
凛乌上了榻,微光中轻轻牵过珩澈一只手。
“阿澈在想什么?”
“师……”
唇上传来还未散去的轻微刺痛,珩澈立马改口:“凛乌……我想,我好幸运。”
他唇上略微有些红肿,这是被凛乌口把口“纠正”称呼的结果。
其实珩澈大多数时候是装的,刚刚就是。
从前都是“好徒弟”,要是一下子能改了口,那才是有鬼了。凛乌一时注意不到,但珩澈不觉得凛乌会一直注意不到,所以该装的还是要装个几天。
正思索着,一个天旋地转,珩澈便被迫倒入枕间。几缕银发自上方垂至他耳边,让他耳朵有些发痒。
“想这些做什么,若是睡不着……”凛乌吞下后面的话,吻上了珩澈。
凛乌的话引人遐想,珩澈耳朵的红蔓延至双颊和脖子,脑子也开始迷蒙起来,只剩下凛乌,和他自己。
一吻结束,凛乌在珩澈的嘴角轻轻啄了一下。
心中默道:“三、二、一……”
刚数到一,珩澈便沉沉睡了过去。
贴心还得是凛乌,他知道珩澈是睡不着的,所以干脆使了个灵术给珩澈助眠。
只是这助眠术叫凛乌使得跟蒙汗药似的。
凛乌把人往怀里扒了扒,找了个舒服的角度阖眼。
在珩澈的梦中,这一吻可没有草草结束。
灯火不住摇曳,明暗斑驳交错。
尽是温度和声音。
直到夜色至深,才重归宁静。
……
清晨醒来时,珩澈的怀里满满当当。
——两人的身形都差不多,凛乌睡觉又总是一个劲地往珩澈这边缩,那可不就是满满当当。
怀中人动了动,翻身到一边,大字摊开,没有好好系的衣带也睡得散开了,露出里面的风光来。
珩澈的视线不自觉地游过那锁骨、肩胛、胸膛……
阳光将室内照得亮堂,那些红痕明晃晃地印在凛乌身上,珩澈喉结滑动,狼狈地挪开视线,坐起身。
感受到什么,凛乌揉着眼清醒过来,本就松垮的睡袍,顺着他起身的动作从肩头滑落。
衣袍滑落,他也没管,原本遮住的红痕,一个不少地蹦出来。他哑着声,有气无力地开口:“阿澈……”
没听见动静,凛乌打了个哈欠抬眼望去。
哈欠带出些些泪花,在他眼中流转,又有刚才揉得微红的眼眶,当真像是……
于是他竟看到了珩澈关切、懊恼、还欲言又止的复杂表情。
别以为他没看出来,里面还藏着欢喜。
顺着珩澈的目光,凛乌看到了自己身上的痕迹,眉头微不可查地跳了跳。
——哦,昨天颜舒只抹除了衣服不能遮住的那几个。
看珩澈那表情,凛乌就知道他多半是睡得迷糊正巧想歪了。
凛乌抿唇憋着笑意,微微皱起的眉让神情添了几分脆弱,便这样落入珩澈眼中。
想着那些小话本,借着哈欠带出来的泪花,凛乌靠进珩澈怀中,声音是无奈中带着柔软:“没事的,阿澈,我不疼,不怪你,只是你弄的时候好凶……”
“我…我……”珩澈红着脸,手足无措不知如何答话。
很显然,他一时半会还没从好梦中缓过神来,凛乌这幅样子,更是让他分不清昨晚那到底是真是梦。
他恍惚地回抱身上挂着的人,脸红了个透,小声喃喃道:“那,那我往后轻些……”
凛乌暗中咬唇的力度又重了些。
——憋笑是真难……
不过凛乌说的竟都是真话。
他没说明两人怎么了,而这痕迹也的的确确就是珩澈弄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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