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特镇清除计划十七
而兄弟俩这边, 在听到了楼上的怪声后,王正业皱皱眉看向王成举,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心照不宣, 没有说话。
这个时候只听到外面有人高呼:“着火了, 着火了。”
三个人下意识看向窗外,只见隔着两条街道的一栋房子正燃起熊熊的火焰。老人眯着眼仔细看,辨认了一番, 说:“那是哈里警官的房子, 怎么回事儿?”
王正业和王成举根本不知道哈里警官是谁,也不想管这点破事,他们只想赶快包扎完伤口, 离开这里。
王成举趁老人没有注意, 将已经使用过的一管针,塞进了自己的衣袖里。
老人看着火势越来越大,担心地祈祷:“愿上帝保佑, 保佑哈里和杰西。”
熊熊燃烧的火焰似乎让陷入死寂的小镇又活了起来,但是这种活不是生机勃勃的活,而是苟延残喘的活,街道上出现了很多痛苦的怪叫声,那些无家可归的人似乎很害怕火, 一直哀嚎着。
这样的场面让老人担心起自己一直没有归来的儿子,他喃喃自语道:“我可怜的约翰, 你到底在哪里?”
王成举立刻对老人说:“要不您帮我们包扎完伤口,我们帮您去找约翰医生。”
老人用感激的目光看向两人, 说:“万分感激,那真是再好不过的事情了。”
他伸手从脖颈上掏出一个怀表, 把怀表颤颤巍巍地打开,露出里面的照片,指给他们看。
“这就是我的儿子约翰,他是一个可机灵可努力的小伙子了,如果你们看到他,一定会很喜欢他。”
王正业没有看清楚怀表上的脸,但是王成举看清楚了,他的脸瞬间发白,默不作声,没有说话。
王正业还想探头看,王成举抢先说道:“当然,我会好好帮您寻找约翰医生。”
他的伤口已经包扎的差不多了,便督促老人说:“时间不等人,您看,要不咱们速战速决。”
老人也听从他的建议,帮他包扎好伤口。王成举松了一口气,摸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虚脱地瘫在了沙发上。
王正业趁着老人去找纱布的间隙,问王成举说:“你怎么流这么多汗?疼的吗?”
他有些害怕老人的动作,担心等一下老人帮他包扎伤口,会不会一样疼。
王成举却没有向他解释的意思,只是有些虚脱说:“什么都别说,什么都别问,等他帮你包扎好伤口,咱们就快点跑出去。”
“知道了。”王正业没有把老人当回事儿,说,“他一个牙都掉光的老家伙,咱们兄弟俩一个人就能把他干倒,你怕啥?我们现在没动他,是尊老爱幼。”
正说着,楼上又传来咚咚咚的声音,王正业有些烦躁,骂了句:“楼上是他妈在装修吗?吵死了。”
老人又抱着新鲜的纱布和一些针管过来,听到了王正业的抱怨声,他有些抱歉地解释说:“对不起,可能是我的夫人,她比较难受,我想我得上去看看。”
但是王成举却等不及了,他只想快点离开,以免暴露自己的身份。于是他有些强势地打断老人的话说:“抱歉,我的弟弟实在是忍受不了了,麻烦您快点给他包扎。”
老人说:“可是——”
“我想如果是约翰医生的话,他应该会选择帮病人包扎伤口。”王成举直接搬出了老人的儿子,“他不会放任病人痛苦地哀嚎。”
老人一听,赞同了王成举的意见,也不再管楼上的动静,开始专心致志地帮王正业包扎伤口。三个人挤在客厅这里,没有注意到楼上出现的一个身影。
身影不高,似乎也走不动路,只能在地上缓慢地爬着。她就这样一步一步,慢吞吞爬到了一楼,沉重的呼吸声终于引起了三人的注意。
王正业漫不经心地回头一看,瞬间吓得往后一退。老人正在给他挑脚上的腐肉,被他动作一拉,不小心又划伤了他的腿。
“怎么啦?”王成举骂他,“你又犯什么神经?”
王正业只是指着不远处,声音颤抖地说:“这他妈什么东西?怪物吗?”
老人的脸上出现了冷意,他根本没有回头看,也知道两个人说的是谁,严肃道:“随意评判别人是一种非常不礼貌的行为,我不允许你们这么说我的夫人。”
“夫人?!”王正业一整个大震惊,指着地上的那摊东西说,“你说这个不人不鬼的东西是你的老婆,我的神啊。”
地上的东西似乎是听到了几人的对话声,她抬起头露出一张满是皱纹的脸,脸庞和一般的老妇人没有什么不同,只是没有了眼睛。而她的身体肿胀,双臂瘦小。只能用瘦弱的双臂在地上爬行,因为她的下半身已经消失了,她没有下半身。
“我的夫人只是在一次意外中受伤了,所以我给她做了手术,仅此而已。”老人不再愿意为粗鲁的王正业包扎伤口。他将手术刀握在手上,怒视着王正业说,“她只是身体有残疾,但你这个人却是心灵有残疾,如此粗鲁无理,我讨厌你。”
王正业脸色一僵,想反驳什么,却被王成举捂住了嘴。王成举拖着他往后退,一个劲道歉说:“对不起,是我们的问题,我替我的弟弟向您道歉。”
现在家里又有一个半人半鬼的东西,王成举也不愿多待,反正他的伤口已经好了,便只想带着王正业离开说:“那我们也不打扰您了,我们现在就走。”
王正业不乐意,边扭动身体边骂骂咧咧说:“他根本就没有帮我包扎好伤口,怎么走啊?我这个脚也会废的。”
“闭嘴!”王成举严肃对他说,“你如果还想要活命,就不要再说话了,赶快走。”
王正业本就腿脚不便,现在又被拖着,他不舒服地扭动着身体,没有注意到一样东西从他的衣服口袋当中掉落下来。
所有人都看到了,掉在地面上的是一支钢笔。
老人非常熟悉这支钢笔,他看向两人,问道:“你们是从哪里得到这支钢笔?”
王成举赶忙解释说:“这是我们捡的,我们不知道是谁的钢笔。”
“在哪里捡的?”老人瞬间强势起来追问说,“带我去那个地方。”
王成举一边往后退,一边安抚老人说:“我们真的只是在路边随便捡的,不知道这是谁的,如果你认识的话,还给你。”
王正业也跑,但是在逃跑的过程当中又不小心把戒指也扔到了地上。
戒指上还有血迹,老人看到之后,怒视着王正业说:“你们是不是知道些什么,但是却一直在欺骗我?”
说话间王成举已经快到门口了,他只得对王正业使眼色,让他不要乱说话。他向后摸着门把手想要扭开门把手,却发现已经被锁住了。
老人隐在暗处,本来温柔的脸庞面无表情,看上去很是凶恶,语气平静说:“因为我夫人的缘故,所以我会习惯性锁上门,你们走不掉的。”
而他的夫人也缓慢地爬至到老人的脚边,用没有眼珠的空洞眼眶看着门口,也就是两人现在所处的位置。
王正业被吓得不行,大叫说:“可是真的和我们没有关系啊,你把我们抓在这里也没有用。”
他有一些口不择言解释说:“我们看到的时候他已经——”
“闭嘴!”王成举呵斥他,让他不要乱说话,可是老人已经听到了他说的话,并且从中找到了关键信息。
“已经?”老人往前走了一步,缓慢说,“已经死了吗?你们是见到了约翰的尸体,但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的夫人捡起地上的戒指,放到鼻尖闻了闻,嘴巴里咕叽咕叽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只有老人能够听明白:“你说这戒指是他们从约翰手上拔下来的。”
王成举立马否认说:“并不是这个样子,您一定要相信我们,我们也是无辜的,我们根本不认识您的儿子。”
老人已经看透了他们的虚伪,不再愿意相信他们,摇摇头说:“你们见到了约翰的尸体,却将他身上的东西都搜刮干净了。然后明明知道约翰是我的儿子,却仍然欺骗我。”
“你们这两个外乡人居然可以这么无耻,欺骗我这个老人家。”
王成举仍然想死鸭子嘴硬,王正业却忍不住反驳说:“可是我们见到你儿子的时候,他已经死了。人又不是我们杀的,而且我也不知道他是你儿子,这他妈怎么能怪罪到我们的身上。”
他不说还好,一说那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就连趴在地上的夫人也明显心情不佳,急躁地在地上乱叫,用长指甲刮着地板。
老人嘴里说着两个人听不懂的话:“我们要替约翰报仇,是不是?我可以将约翰救活,只要用这两个人的身体做养分,我坚信我可以。”
他怜惜地摸着夫人的头说:“你就是这样被我救活的,所以我还可以再救约翰一次。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下定了决心之后,老人脸上的温柔就变得残忍起来。他打量着王成举和王正业,就像在挑选两块上好的猪肉,说:“我会把你们坏死的脑袋和腿脚砍掉,你们的身躯可以留下来,为约翰提供养分。”
“这他妈到底是啥?”王正业有些崩溃喊道,“怎么哪哪都是神经病。”
王成举仍然努力撞门,全力以赴,想要把门撞开。他从来都不是一个有神论者,但是此刻他想祈祷上天祈祷上帝,祈祷任何可以祈祷的人。
到底哪里有救世主,可以来救救他。
此刻怜悯的上天似乎听到了他的求救声。门外传来敲门声,有人柔声问道:“请问这是约翰医生的家吗?”
莱特镇清除计划十八
祝眠站在门口, 等待了三秒钟,又敲了一次门,问道:“请问约翰医生在家吗?”
没有得到回应, 她看向在门口踱步的马, 有些怀疑说:“你确定这是你的家?”
门外的马吐了一口浊气, 发出一声鸣叫,意思表示确定。
老人也听到了门口的动静,他听到马的叫声, 有些惊喜说:“约翰的马回来了, 外面肯定是约翰。”
王正业趁机拼命拍打着门,向外面的人求救:“救命啊,救命啊, 这里有人杀人啊。”
老人从怀里掏出一根针管扑向王正业, 直接将针管戳进了他的脖子里,黄色的液体缓慢地进入他的身体,王正业像面条一样瘫在地上, 一动也不能动。
他没有说话,只是眼神示意自己的夫人将已经失去意识的王正业拖走藏起来,他去会会门外的人。
他没有对王成举动手,因为他知道不一定能打得赢王成举,再加上王成举非常识时务, 直接捂住嘴小声说:“我会配合你。”
老人见子心切,也不再管他, 直接拿钥匙打开门,看着门口的人。
祝眠也早就听到了门里传来的声响, 她往后退了一步,手插进口袋里, 抚摸着口袋里的那把匕首。
老人看到了她,也看到了待在她身后自家的马,有些高兴问道:“你是谁?这匹马是约翰的。”
祝眠刚想说话,看到了老人身后站着的王成举,王成举眼神示意她,这里有危险。
祝眠没有理睬她,对老人解释说:“这匹马帮了我很多的忙,所以我带他回家。约翰先生我没见过,抱歉。”
老人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失望,他悲伤说:“我的约翰,我可怜的孩子,你究竟在哪里?”
他没有注意到王成举举着自己之前藏着的那根针管,朝他扑了过来。
“小心。”祝眠开口道。
老人的脖颈被狠狠插了一个针管,疼得他浑身抽搐起来,他想说什么,王成举没有给他机会,直接将他踹倒在地,夺门而出。
他站到祝眠身旁,大口吐气,很是紧张说:“这个老不死是个疯子,你不要相信他。”
可能是遭受了失子之痛,老人也没有什么力气反抗了,他悲伤地摔在地上,哭泣道:“上帝呀,为何你要如此残忍,我可怜的孩子约翰,你究竟在哪里?找不到你的尸骨,我死不瞑目。”
自认为已经逃离了魔鬼的手掌,王晨举也不再掩饰,直接说道:“我跟你说了多少遍,你的儿子根本就不是我们杀的,我们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我们还好心的帮你把他的遗物带过来了,你非但不感谢还要来伤害我们,你这样歹毒的人活该有这样的下场。”
老人瘫在地上,痛哭流涕。这个时候房间里传来了王正业的惨叫声。虽说是个赔钱的表弟,但毕竟还是有点感情的,王成举也不可能真的把他丢在这里,就想进去救人。
但是他一个人去又不敢,就将主意打在了祝眠身上,说:“大家好歹相逢一场,你要不要帮个忙?”
祝眠没有说话,只是用看傻逼一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意思很明显。自己不落井下石就好了,怎么可能会帮忙。
王成举便低声咒骂了一句,跨过哭泣的老人,直接闯进了屋子里。
祝眠却蹲在了老人的面前,低声安慰他说:“节哀,约翰医生肯定不想看到你如此伤心。”
老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说:“我只想看到约翰的尸体,我不能让我的孩子孤苦伶仃地躺在陌生的地方。”
祝眠其实知道她不应该管这些事情,因为这一切都和她无关,但是她能感受到老人发自内心的悲伤。马儿似乎也感受到了主人的哀伤,急躁地发出悲鸣声。
祝眠回头看,对上马儿湿润的眼眸,她轻声说:“我不是为了人,我是为了你。”
她耐心地问老人:“你知道约翰医生今晚去哪里了吗?我想我们可以按照这样的路线,找一找他。”
老人满脸泪水说:“劳伦公爵晚上去了酒馆,身体有些难受,便找到了约翰,约翰就出门了。”
“如果你愿意的话。”祝眠说,“我们可以试着一起去找一找约翰。”
老人非常痛苦,但仍然撑着一口气说:“好好好,我一定要见到约翰,这样我死了才能闭上眼睛。”
祝眠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在这种情况下,再多的安慰都是苍白且没有用的。她只是实事求是,提醒老人:“那这两个男人待在你的家里,没有问题?”
老人顿了顿,缓慢地摇摇头,语意不详说:“我的夫人可以应付的来。”
王成举冲进房间去之后,先从桌上拿起一把刀防身,然后才大声问道:“王正业,你在哪里?”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一楼的客厅狼藉一片,但是找不到一个人的身影。王成举打开灯,仔细地低头,看到了地面上绵延的血迹。他跟着血迹一路来到了一楼的小仓库,仓库里面没有灯,黑乎乎的。
他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咽了口口水说:“你在里面吗?”
依旧是没有得到回应,王成举觉得他这个表弟可能凶多吉少,自己又实在没有胆量和不人不鬼的东西硬刚,不如就撤了算了。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不是自己见死不救,实在是敌方火力太猛,他救不了他这个表弟,死了就死了吧。
他刚往后退了一步,就听见仓库里传来王正业的哀嚎声。这下王成举想走也走不了了,只得硬着头皮往里面进。
客厅的光微微泄进仓库里。仓库很小,里面摆满了杂物。借着光,王成举看到了里面的景象,他不由得捂住嘴,瞪大眼睛。
他的表弟本来只丢了一条腿,但现在另一条腿也保不住了,被老人的妻子抱在手里肆意地啃食着。王正业已经痛得快要昏过去,仅凭着本能做着最后的挣扎。
老人的妻子用那双无神的眼眶看向王成举,咀嚼的动作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目睹了这一幕,王成举脑海中那些兄友弟恭完全消失了,他只有一个念想,就是跑。三十六计跑为上计,于是他头也不回,就往门外冲去。
可是老人早已和祝眠离开,离开之前老人也留了个心眼,习惯性地把门给锁上了。
王成举绝望地扭动着门把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进来,而从仓库中慢慢爬出来老人的妻子,她双手和嘴上都是血,趴在地上,用鼻子闻着,似乎是在寻找王成举的气息。
王成举已在门口,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他用手捂住口鼻,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
只见夫人趴在地上,左右探头,闻了好一阵子,似乎是找不到成王成举的气息,便又调头回去继续品尝自己的食物。
她其实早就该死了,只不过是约翰的父亲,偏执地想要把她留在身边,于是便将她变成了这样一副半人半鬼的模样。
而祝眠这边,也在前往劳伦公馆的路上找到了约翰医生的尸体。果然不出所料,约翰医生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扒掉,尸体也被毫无尊严地丢在了路上,那些珍贵的东西,早就被王成举和王正业两个人拿走了。
老人抱着约翰牺牲的尸体痛哭流涕,祝眠站在一旁,安慰着伤心的马儿。
而曾经那个阴气森森的老管家又出现在了祝眠的面前,微笑道:“这么晚了还在外面,这很危险。”
祝眠早就看穿了他的真实面目,没好气说:“你不也在外面。”
“我本就属于黑暗。”老管家毫不忌讳自己的身份。
泪眼婆娑的老人注意到了老管家,他有些惊讶,擦了擦眼睛,似乎是怀疑自己看错了。但是在仔细辨认后,他发现站在他面前的真的是老管家。
他惊讶地开口问道:“管家先生,是我悲伤过度了吗?我怎么在这里看到了你的身影?”
管家非常绅士地行了礼,对老人说:“你没有看错,咱们确实好久没见了。毕竟十年前我就已经死去了。”
老人没有害怕的模样,他想了想,居然异想天开问道:“既然我可以看到你,那你能告诉我该如何见到我的儿子约翰吗?他的灵魂现在在哪里?”
老管家微笑说:“我可以帮你找到约翰的灵魂,但你也要帮我做一件事情。”
老人惊喜道:“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做。”
“我想去劳伦公馆里看一看。”管家语气中有怀念。
老人脸上流露出了疑惑和为难的表情:“可是劳伦公馆我也进不去,自从劳伦公爵生病后,他的公馆就不再允许人随意进出。”
管家面具般的脸上有了一丝活人的表情,略带不爽说:“哼,他就是为了防我。”
他对老人说:“你的儿子能进去,你为什么进不去呢?”
老人咬牙说:“我愿意试一试,但是不一定会成功。”
“不过,在去之前,”老人坚定说,“我要先把约翰带回家保存起来,我会赋予他新的生命。”
“即便复活出来的并不是真正的他,你也愿意?”管家问道。
“人的□□和灵魂是可以分开的。”老人平静地说着癫狂的话,“在我看来,经我手产生的,都是我的佳作。”
管家微微一笑,不再否认,他又有什么资格说老人呢?因为自己也在家里创造了许许多多的劳伦公爵,只不过那些公爵都愚不可及,他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把它们毁掉。
祝眠却不想搅这滩浑水,她的酒还放在林弱住的地方,虽然说林弱不是个坏人,但毕竟还有别人虎视眈眈,她不能掉以轻心。
她转身离开,却听到了乌鸦的叫声。她循声望去,在不远处的路灯下看到了一个男人,男人一头银白色的长发,面容俊美,身后是巨大的黑色翅膀。他面无表情,肩膀上立着一只乌鸦。
乌鸦用那双黑豆般的眼睛神气地望着她,仰头叫了两声。
风轻轻吹过,祝眠心头一紧,感受到死亡的气息。她率先开口说:“我不认为我做错了什么事情,或者触犯了什么规则,应该在此刻死亡。”
男人开口,和她之前在酒馆里听到的声音一模一样,但是和对虞窈说话的情绪不一样,男人的声音里没有一丝暖意,冷漠说:“你哄骗npc,本就是死罪。”
“……”这是偏见,十足的偏见啊,合着只不过是这个神吃醋她和虞窈的感情,就要把她杀死。
祝眠决心要挣扎,她迅速解释:“我没有这个意思。”
昔拉却杀意已生。他是一个听到有人骂虞窈就可以割掉那人舌头的神,又怎么会放过祝眠这个心思深城,却装可怜,在虞窈面前跳动的小猫呢?
莱特镇清除计划十九
祝眠还想说什么, 身体完全动不了,窒息感油然而生,胸膛中的空气越来越少, 她恍惚间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站在了她的面前。
是死神吗?
男人有些无奈开口, 说:“喂, 卖一个面子,这个人,你先别杀。”
他一扬手, 祝眠身上的压迫感瞬间消失。她抚摸着喉咙, 捂着肚子大喘气。
昔拉垂眸蹙他,没什么情绪说:“哪哪都有你。”
别西卜没好气说:“作为你的前同事兼合作伙伴,你没有觉得对我太冷漠了吗?”
昔拉知道杀不了祝眠, 干脆利落转身, 懒得和他扯皮。
……
虞窈做了一个梦。她梦到自己变成了一个玩家,在刀山火海中走了一遭,最后就要从恐怖的世界离开前, 被尖声大叫的怪兽所拦住了,怪兽的叫声嘶哑难听,让她找不到方向,这个时候有一个玩家出手相助,一巴掌就把怪兽打飞了过去。
她抬头, 感激地看向玩家,却看到了昔拉的脸。
虞窈从睡梦中睁开眼, 平躺在床上,看到了, 站在床头歪头瞅着自己的乌鸦。发现虞窈醒了之后,乌鸦兴奋地拍了拍翅膀, 又叫了几声。
虞窈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说:“怪不得我会梦到大喊大叫的怪兽,原来是你这个小家伙在这里乱叫。”
乌鸦丝毫不觉得这是批评,反而当成赞美。它扑闪着翅膀,想要告诉主人:主人主人你想起来了吗?以前我确实是一个叱咤风云的副本怪兽。只不过现在我变成了甜心的小乌鸦。不过你放心,如果有人欺负你的话,我还是可以变成厉害的怪兽,挡在你身前,保护你。
虞窈听不懂它聒噪的鸟语,有些疲惫地从床上坐起身,揉了揉眼睛看向窗外。
莱特镇的冬天也要到了。
天一冷,更衬得三天之后的丰收节意义珍贵。因为丰收节那天家家户户都会点燃火把,驱除寒冷祈求平安。
虞窈刚感受到一丝冷意,就发现房里的壁炉居然自动燃了起来。
“好神奇。”虞窈感受到迅速燃起的温暖,感慨道。
“你这是什么动作?”昔拉离开后,别西卜也跟他回到了酒馆。正说着话,就看见昔拉无故地将手一抬,不知道在干什么。
昔拉只关心楼上的虞窈,懒得和他解释,只说正话:“这个计划快要接近尾声了。”
别西卜打了个响指说:“这个计划完成度非常高,咱们现在的地狱简直是鬼丁兴旺。”
“只不过,”别西卜意有所指,“地狱现在多的是劳动力,想要找一些头脑聪明的来当管理层,帮助地狱做大做强。”
别西卜观察昔拉的脸色,拍马屁说:“就像你的那位甜心,就很聪明伶俐,很适合来地狱做管理层。”
但他的马屁明显拍到了马腿上,希拉没什么好气说:“你居然想让她去给你们地狱打工,可笑。”
别西卜偷偷撇嘴,小声说:“那她现在不也在给你打工吗?大哥别说二哥。”
“那能一样吗?”昔拉发现和蠢人说话真的费劲,“你懂什么。”
别西卜敢怒不敢言,解释说:“我又不可能真的去邀请你的甜心,打个比方而已嘛,哎呀,我想要的是那个东方娃娃,她很可爱。”
“地狱就缺少这样可爱的东西,又聪明又能当吉祥物,过年看着也喜庆。”
昔拉知道他的意思,冷哼一声说:“你在这里跟我说也没有用,你要是能摆平那个玩家你就去。”
“那我这不是摆平不了吗?”别西卜跟昔拉讨价还价,“毕竟你才是这个世界的神啊,这个世界的规则由你而定。”
“要不你稍微改一下规则,把这个东方娃娃让给我们地狱如何,别让她去别的世界了。”
希拉没有说话,从楼上却传来了一声干脆利落的否决声。
“不行!”
虞窈披散着金黄色的长发,穿着纯白色的睡袍,站在二楼的走廊,双手撑在栏杆上,居高临下地看着别西卜,说:“你不要打眠眠的主意,她很坚强。”
可能是才在梦里梦到自己当了玩家,余姚很能体会玩家的情感,她们并不想要留在一个诡异的陌生的世界。她们只想要离开,回到自己真正的家。
别西卜赶忙摆手,说:“只是一个想法而已,别激动。”
“麻烦魔王大人把这个想法咽进肚子里。”虞窈抱胸,不买账,“不要随便决定一个人的命运。”
“好好好,我错了。”别西卜认错态度良好。他指着虞窈肩膀上的乌鸦,有些惊喜道:“你怎么在这里?”
乌鸦也是认识这位魔王大人的,他兴奋地扇了扇翅膀,飞到了别西卜的面前。
别西卜虚空,给了它一个拥抱,哥俩好似的说:“我真的好久没有见到你了,你怎么变成小宠物了?”
乌鸦脸有点红,但幸亏它全身都是黑色的,也看不出来。它掩饰地扭了扭头,不说话。当宠物没什么不好的,而且它非常喜欢主人。它觉得比以前打打杀杀好玩多了。
昔拉看出了它的尴尬,护短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它是神的使者,比以前地位高多了。”
乌鸦一听也骄傲了起来,把小胸脯挺起,得意洋洋的。
“行吧,那你都这么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别西卜叹了口气,嘴巴又馋了,下意识问道,“有啥吃的?”
昔拉随手给他丢了一个空酒瓶。
“……”别西普沉默地看了酒瓶三秒钟,把酒瓶放进嘴里,咀嚼了几口吞了下去,品尝味道说,“有点干巴,有水喝吗?”
毕竟来者是客,虞窈作为酒馆的老板也不能置之不理,于是她穿着毛茸茸拖鞋,从楼上走下来,积极说道:“稍等一下,别西卜大人,我给您倒水。”
她在吧台里捣鼓了一会儿,将一杯透明的液体端到了别西卜的面前。似乎是害怕别西卜想到上一次的场景,她掩耳盗铃似的解释说:“这次是透明的,我没有加牛奶。”
别西卜点头,有些好奇地将杯子里的透明液体倒进嘴里。虞窈眼神期待地看着他,问:“味道怎么样?”
“这是洁厕灵吧。”别西卜砸吧了两下嘴,品尝了一下味道。
虞窈笑眯眯说:“眠眠也是这样说的。”
“那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和她还算是心有灵犀。”别西卜也不生气,好脾气地问虞窈,“有正常点的水吗?”
昔拉补刀说:“莱特镇里所有的水都被你污染了。”
别西卜丝毫不介意说:“这本就是计划的一部分,可不能怪在我的身上。”
街道外的哭嚎声和打斗声此起彼伏,他侧耳听着,脸上流露出满意的神情说:“你看,这个计划非常成功。”
“果然是恶魔,如此的狠心。”虞窈评价说。
“这话说的,”别西卜指着昔拉说,“他可比我狠心多了。”
虞窈给昔拉做了一杯咖啡,还贴心地用勺子搅了搅,端到了昔拉的面前,用昔拉刚才说过的话堵他:“那能一样吗?”
别西卜觉得自己很可怜,像在路边被人踢了一脚的狗一样。
……
“我觉得这样不好。”大厅里开了灯,林弱站在门口,看着面前的姜木和张丹。
张丹一眼就看到了他身后的酒瓶,毫不客气说:“大家一起发现的东西为什么不能分享?一个人独吞的话,是不是太自私了?”
林弱辩解说:“可这并不是我们的东西,而是祝眠她得到的。所有权在她那里,应不应该使用以她为主。”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说的冠冕堂皇。”张丹有些不高兴,对江木抱怨,“那我们也给祝眠一个住进来的机会呀,大家互帮互助不是很好?”
“而且,”张丹有意无意引导说,“你看她那里有这么多的酒,我们每个人只分一点点而已,又不分特别多,这都不愿意吗?”
江木也有些心动,但他还是说:“要不等祝眠回来商量一下吧,我估计她很快就要回来了。”
张丹毫不留情翻了个白眼,没好气说:“等她回来,要是她不愿意呢,那我们不就什么都得不到了吗?麻烦动动脑子吧,你们这些男人,蠢得不行。”
两个男人低着头,不敢吭声。张丹却不在乎这些有的没的,她直接从厨房里翻到一个大瓶子,就要自作主张去倒酒。林弱想拦她,被江木无声地阻止了。
……行吧。
张丹一边倒酒一边说道:“也不知道这酒好在哪里,大家都去抢,反正我也抢一些吧。”
“什么都不知道地随大流,有什么用。”祝眠站在门口,低头看她。
张丹被抓包,下意识手抖了一下,几滴酒液滴在了地上,她有些可惜地看了看,镇定了心绪,毫无心理压力地对祝眠说:“那我们这些普通人,被时代的洪流一裹挟,也只能随大流啊,众人皆醉,你独醒吗?”
祝眠也不生气说:“在这个世界里,本来就要众人皆醉,我独醒。”就像这些酒一样,它能够让人醉,让人痴狂,但是不到万不得已祝眠不会喝一口,她要时刻保持清醒。
张丹灌了满满一瓶酒,将瓶口扭紧,站起身对祝眠说了声:“谢啦。”
她丝毫没有觉得自己不取自拿的行为有多可恶,还提点祝眠说:“下一次如果有这么多的资源,提前拿出来分给大家呀。”
林弱替祝眠说话:“扪心自问,如果是你,你也不一定会拿出来分给大家吧。”
“不一定哦。”反正张丹也没有得到这桶酒,所以她就张口胡说,“你怎么就知道我不会分给大家呢?我在你的心中就这么恶劣吗?”
“我,我没有这个意思。”林弱不想与人起冲突,撇过脸说。
祝眠把门关上,也不在乎说:“你们两个也来分一分吧,大家都分一分。”
她不是圣母心,也不是热心肠,分给这三个人。她只是知道这是不可避免的事情。既然剩下这三个人已经知道了自己有这么一大桶酒,如果自己私吞着,也只会被他们所孤立,倒不如分一点,反而让自己悠闲自在,而且也算过了,她有这么一大桶酒,一个人喝绰绰有余。
“真的吗?”江木很惊喜的样子。
祝眠点头,把丑话说在前面:“这些酒是我千辛万苦保下来的,我分给你们了,你们就不要再打酒的主意。如果再让我发现有人手脚不干净,那我就不客气了。”
莱特镇清除计划二十
祝眠本来就后半夜才回来, 一个晚上都没怎么合眼。天蒙蒙亮,她便起床开始巡视整栋房子,观察房子的情形。
她在浴室里洗漱, 刚打开水龙头, 眉头便轻轻皱了起来。情况愈发糟糕起来, 水龙头里流出的水是浑黄的,并且带着难以忍受的恶臭味。
她关上水龙头,知道这个城市里所有的水源都被污染了。不, 可能还有一处会保持纯净。
趁着大家都在熟睡的时候, 祝眠出了门。约翰医生的马被拴在门口,因为失去了主人,他兴致怏怏地垂着头。身旁有一只因为饥渴难耐而趴在地上的小狗。看到了祝眠之后, 仍然疲惫地冲他摇了摇尾巴。
祝眠摸了摸马的脑袋, 把地上的小狗抱起来说:“我们走。”
她一个人带着一匹马和一条小狗上路,往荒僻的,远离小镇的山头走去。
她一出去, 街道两边触目惊心,全是尸体,还有一些半死不活的躺在地上的人,这些人不管衣着如何,身份如何, 都是满脸肿胀。
祝眠从这些尸堆当中走过,脚踝突然被地上的尸体抓了一下, 她停下动作,低头去看。
一个面容肿胀濒死的男人看着她, 眼睛里流露出的是对生命极大的渴望,艰难说道:“救救我。”
祝眠认出这个男人是昨晚在酒吧闹事当中的一个人, 看来他也没有熬过今天。
祝眠动作干脆地抽出脚,没有说话,没有表情地注视着男人。男人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连咒骂也没有,他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一系列的动作已经耗费了他所有的人气,他在抽搐当中死去,眼睛都闭不上。
越往离莱特小镇远的地方走,尸体就越少,等到祝眠走到半山腰的时候,已经没有尸体了,这一片的景物和曾经一样安静静谧,就像最初的莱特小镇。
她回到自己第一晚选择的小木屋,发现里面一如往常,也没有人拜访过这里,祝眠安心了,把门关上。一回头看见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她的床上。
男人身形高大,头上长着巨大的脚,眼眸是黑色的,好整以瑕看着她,自曝家门说:“我是别西卜,上次我们见过一面。”
小狗对着别西卜大喊大叫,警告他不要欺负祝眠。
祝眠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去仔细观察自己房间里那些水缸中水的情形。还好水依旧是清澈的,他咬了一口喝进肚子里,又用水洗了手。
别西卜发现被她无视了,主动找存在感说:“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我不是一个好奇心很重的人。”祝眠说。
“嗯~”别西卜从鼻子里发出一道声音,打量着她,似乎是很满意的样子,“我很满意你,你有没有来地狱发展的意愿?”
祝眠干脆利落摇头。
“为什么啊?”别西卜有些抓狂,他似乎是对此感到很疑惑说,“我会赐予你不死的生命和永葆的青春,你也会拥有数之不尽的财富和巨大的权力,你为什么要拒绝?”
祝眠像看白痴的眼光,看了他一眼说:“我不相信恶魔的花言巧语。”
“别呀,别呀,我是真心的。”别西卜说,看完介文加Qq裙,幺五尔耳七五二爸以“你看你不都相信琳娜的话,我不是什么好东西,她也不是,她可是魔王最忠诚的信徒。”
他想了想觉得自己说的不对,又组织语言说:“不不不,魔王简直是她最忠诚的信徒,她不就是把魔王给玩弄于手掌当中吗?你也可以。”
祝眠嘴角微微上扬,扬起一个冷漠的弧度,轻声说:“我此刻,就把你玩弄于手中。”
她的语气既不自大也不自恋,但说的确实是实话。别西卜愣了一下,也笑了。笑起来邪气:“我喜欢你。”
祝眠完全不信他说的话,转身就走,她要去后山观察一下井的情况。别西卜乖乖跟在他后面,像一个小跟班一样,看着她忙忙碌碌。
在看到那口井的时候,别西卜惊呼说:“我居然没有发现这里别有洞天啊。”
他有意向祝眠抛橄榄枝说:“你答应我个要求,我就不把这口井给污染了。你知道的,现在水是最珍贵的资源。”
祝眠却像是吃定了他,说:“如果你把这块井污染了,我就永远不会答应你的要求。”
“……”别西卜哑口无言,给她鼓掌说,“你太适合地狱了,你太无耻了。”
“谢谢夸奖。”祝眠从井里舀了半盆水,喂给马还有狗喝。
马可以吃草,那狗吃什么呢?祝眠正在思考的间隙,别西卜像是知道他她中所想,手里凭空出现一只刚死的兔子。
小狗闻到了鲜肉的味道,尾巴竖了起来,口水都流出来了。
祝眠看着兔子有些伤心:“兔子也很可怜。”
别西卜有些无语,晃荡着兔子的耳朵说:“那你要不要让你可怜的狗吃这只可怜的兔子。”
祝眠别过头不说话了。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心软。”别西卜说。
“说句实话,我想让你滚去死。”祝眠语语气平淡,但是说出的话真情实感。
“……你比我想象中的要心狠。”别西卜立马改口。
“你为什么不去找别的玩家?一定要在我这边晃悠。”祝眠嫌他烦,想赶他走。
别西卜摸了摸下巴,似乎是在思索:“别的玩家吗?”
……
一声尖叫把睡梦中的林弱吵醒了,他惊慌失措地起床,头发变成了一个鸟窝。尖叫声又响起来,不过这一次林弱听清楚了,是从隔壁房间里响起来的。
林弱赶忙起身去敲门,有些着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儿?”
江木给他开门,低声说:“没什么,只是她做噩梦了。”
张丹裹着被子坐在床上,惊魂未定的样子。注意到两人的目光,她咽了咽口水,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解释说:“我,我刚才做了一个噩梦。”
江木走到她身旁,抱着她安慰说:“没关系的,只是一个梦而已。”
张丹点点头,脸色仍然很差的样子,林弱放心了一些说:“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我先下去。”
他下去之后就发现了水根本就不能用。这个时候也没有办法了,他去厨房里找一找有什么可以吃的东西,在柜子里发现了几瓶还没有拆封的果酱和一些已经过期的面包。
没办法了,现在形势所迫,他也没什么好在意的,就着果酱把面包给吃了。他正吃着,窗户上突然贴了一张惨白的脸。
林弱吓得噎到,一个劲咳嗽,等他再抬起头的时候,窗外那张惨白的脸已经不见了。紧接着传来敲门的声音,林若这下子更紧张了,林弱贴着门,谨慎地听外面的声响,不发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门外的东西也是很谨慎,又敲了几下,似乎是感受到了林弱的气息,他敲门的动静越来越大,林弱害怕他直接破门而入,立刻跑去厨房里拿了一把刀。
出来的时候却发现门已经被打开了,他四处张望,却没有发现任何东西。他小心翼翼地探门出去看,街道一片死寂,尸体遍布各地,到处都是哭喊声。
林弱立刻把门关上反锁了,想要上楼通知楼上的两个人小心。一道黑影从他的身后闪过,林弱迅速抬头,对上了一张惨白的,浮肿的脸。
他下意识拿刀去挡。那快要死去半人半鬼的东西,灵敏地往后一退。嘴巴里吐出浊液,但是意识还清醒说:“你在吃什么?给我吃一口。”
林弱乖乖回话说:“我吃的只是过期的面包,而且我已经吃完了,你再去找别人要东西吃吧。”
半人半鬼的东西恶狠狠说:“我太饿了,要不直接把你给吃掉吧,我要吃了你。”
他嘴巴里吐出浑浊的气体,看上去煞是吓人。
“救命啊,救命啊。”林弱躲在沙发后面大声呼唤,让楼上的人赶快来救他。
很快江木就跑了下来,看到了客厅里对峙的两人,有些惊慌说:“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反正就让这东西跑进来了。”林弱捡起沙发上的抱枕丢向半人半鬼的东西说,“快点把它解决了。”
江木一把从后面扑向那家伙,把他按倒在地。可能是回光返照,那家伙的力气异常的大,翻了个身就要咬江木。
客厅的桌子被推翻,东西散落一地。
这个时候张丹也下来了,看到这一幕他吓得尖叫起来,半人半鬼的东西看到了她,更心动这样的细皮嫩肉,扑了上去,掐住了张丹的脖子。
他闻着张丹的味道,眉头却皱了起来,似乎是有些疑惑。张丹这个时候眼里却流露出了浓烈的杀机,她一把捡起地上散落的相框,狠狠地砸了上去。
男人的头瞬间被砸出一个洞,但是流出来的不是鲜红的血液,而是泛着黄色的浓稠液体。气味异常恶心。
张丹却像感受不到一样,翻身向上,拿着相框一下一下猛砸男人的头,男人的脸很快面目全非,失去了呼吸,但是她仍不停手,直接把他的头砸成肉酱。
看到这一幕,心里比较脆弱的林弱捂住嘴忍不住吐了出来。江木也傻愣愣看着不敢说话,他以为自己在做梦,不知道为什么一向柔弱的女朋友居然能干出这样残暴的事情。
张丹披散着头发,脸上都是肮脏粘稠的液体,她冷冷地看着两个男人,嘴角却机械性扬起可怜柔弱的弧度说:“我好害怕。”
江木和林弱抱在一起:“……”害怕的应该是他们俩才对吧。
张丹站起身,扔开手里的相框。朝江木走来,江木下意识往后退。张丹眼神一冷,尖锐发问:“你是在嫌弃我吗?”
江木猛烈摇头,非常有求生欲望地说:“没有没有没有,我、我、我是想帮你准备洗澡水,我现在就去帮你准备。”
说完他就溜之大吉。
林弱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好心问道:“你没事吧?哪里难受吗?”
张丹晃了晃脑袋,突然哭了。她是真情实感地哭,眼泪大滴大滴,顺着脸颊往下流,把脸上那些脏污都洗刷掉了。
林弱将纸巾递给她,柔声安慰说:“别哭了,你很勇敢。”
张丹只是一个劲地哭,也不说话。哭了好一会儿,她的男朋友江木才出现,有些手足无措说:“浴室里的水根本就没有用,我们也没有什么喝的水了,只能喝酒。”
张丹咽了咽口水,有些急躁的模样,说:“我太渴了,把酒给我喝一口。”
江木把自己的那瓶酒递给了张丹,张丹动作很快抢过去,仰头喝了一大口。说实话江木是很心疼的,但毕竟是自己的女朋友,刚刚又受了那么大的刺激,他也不好说什么。
喝了酒之后的张丹状态好了很多,她用手摸着自己的脚踝,低声说:“我先上去休息一会儿。”
两个男人目送他离开之后,大眼瞪小眼,看着地上那具散发着恶臭的尸体,不知道该怎么办。
莱特镇清除计划二十一
在原地徘徊了好一会儿, 江木提议说:“没办法了,要不我们就把它抬出去扔了吧。”
“可是,外面很不安全。”江木不知道情况, 林弱知道, 他心有余悸地抚摸自己的胸口说, “外面都是这些东西玩意儿,你有信心吗?”
“我,”江木小声说, “我可能做不到, 像丹丹那样把人的头砸烂。”
“我也是。”
“那先就别管了吧,放轻松。”江木自我安慰说,“把这一切都当成是一场梦, 即便是噩梦, 肯定会有梦醒的那天。”
“是的是的,都是一场梦而已。”
劳伦公爵做了一场梦,他梦到和自己一起长大的管家。可是管家已经死了很久了, 他也一直刻意不去想这件事情,为何还会梦到他呢?
有些疲惫地睁开眼,劳伦公爵听到一声温柔的呼唤:“主人,该起床了。”
这声音遥远且熟悉,劳伦公爵下意识地呼唤他的名字:“乔治。”
“是的, 我在。”管家笑容满面,看着刚刚醒来的劳伦公爵。不出所料, 劳伦公爵在清醒之后,立马换了一副脸面。
他惊慌失措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不是早就死了吗?”
老管家乔治看着他,说:“你为什么这么害怕我, 主人。”
劳伦公爵并不回应他,惊慌失措地向周围看去,想要让仆人把他赶走,但是他却发现这硕大的劳伦公馆似乎就像是被世界所遗忘,没有任何声音,只有站在一旁颤颤巍巍的约翰父亲。
他指着约翰父亲的名字,厉声说:“是你带它进来的?”
约翰父亲并不回应,只是看着老管家问:“我已经做到我该做的了,约翰的灵魂呢,你把他的灵魂还给我。”
老管家微笑说:“既然你这么想看到他,那你就去找他吧。”
说着他便掐住了约翰父亲的脖子,直截了当地结束了这个老人的生命。
乔伦公爵捂着脸不忍直视,语气中带上了怨恨说:“你就是这样的人,永远是如此的邪恶,我根本就不想见到你。”
“主人您却是如此的善良,但是为何却唯独对我如此残忍。”老管家语气中也带上了严厉。
劳伦公爵似乎是觉得累了,他说道:“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再谈这些是是非非有什么意思?你到底想干什么?也想把我杀了?”
老管家的脸色也好了很多,说:“我把曾经的劳伦公馆整理得井井有条,想邀请您去看一看。”
“可以,但是你得让我先梳洗一下。”劳伦公爵不知是不是放弃抵抗,异常好说话。
老管家也有些惊讶,他职业病犯了,下意识说:“让我来帮您吧。”
劳伦公爵顿了顿,摇头拒绝了说:“咱们已经十年没有见过了,默契早已不在,就不要勉强了。”
屋外传来争吵的声音,劳伦公爵有些好奇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管家叹了口气说:“世界已经不再是你们这些伪善的信徒能待的地方了,这个世界充满了邪恶。”
劳伦公爵叹了一声说:“恶魔在世,真是令人不耻。”
他自顾自地穿好衣服,站在床边,打开抽屉。他从抽屉里拿出一块手表戴在手上。戴好之后他又在抽屉里翻了翻,老管家有些好奇地探头问:“你在做什么?”
劳伦公爵将小瓶子打开,劈头盖脸地向他浇了一杯圣水,他从教堂里取来的圣水。
老管家被灼伤有些痛,往后退去。劳伦公爵乘胜追击,从抽屉里抓出已开过光的十字架狠狠地戳中老管家的心脏。
老管家痛得忍受不住,还是笑着说:“我又不是吸血鬼,你这一套对我没用。”
劳伦公爵并没有恋战的打算,他直接往外面跑,想要寻找别人的帮助。他一口气跑到了大门口,发现门外没有什么人。
但是很快门外聚集了一帮半人半鬼的东西,他们看着散发着健康气息的劳伦公爵,眼神里有嫉妒也有渴求。
劳伦公爵想要跑回去,但是大门已经被这些怪物给关上了,他站在门外,举足无亲。受伤的老管家也追了上来,站在门里怜悯地看着劳伦公爵说:“你应该相信我。”
“你总是不相信我,所以才会犯这么多的错误,吃这么多的亏。”
劳伦公爵没有什么办法,下意识地向他求救说:“救救我,救救我。”
老管家有些哀伤,摇头说:“你十年前的今天就该死了,我只是过来看你一眼。”
劳伦公爵有些崩溃,说:“那不是我的错,凭什么怪罪于我,而且你死了之后我也为你风光大葬了,你又何必纠缠到现在。”
十年前的劳伦公爵还是远近闻名的酒鬼。在一次宴会上喝醉了酒,骑马回家的路上不小心撞死了一个小孩,引起了民愤,但是他死不承认,并将自己所有的罪过推到了管家乔治的身上,于是乔治代替他受死,而劳伦公爵依旧逍遥法外,不过自从那件事过后,他便再没有喝酒。
“说实话,虽然你活着,但是又比我们这些死人好到哪里去呢?你虚伪自私伪善。”老管家看着他说,“但只要你愿意做我的主人,我还可以原谅你,可是你不愿意,你非要离开,那么你就承受你应该承受的一切吧。”
劳伦公爵还想说什么,但是扑上来的人群将他淹没。在生命的最后,他看到的只有管家苍白并且微笑的脸。
街道外到处都有开膛破肚的人,而在屋子里,张丹正面无表情地用刀解剖着一条鱼。这条鱼其实已经有了腐臭的气息,但是家里已经没有粮食可以吃了,实在没办法,只能把这条鱼给处理了,做一餐饭吃。
半个小时前,一向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张丹罕见举手,主动提议说她来做鱼。江木有些惊喜,但更多的是惊讶,他问道:“你什么时候会做菜的?”
丹丹红肿着眼睛扯出一抹笑容,说:“我其实一直会做菜,只不过不常做而已。”
可能是今天早上的事情让她情绪波动比较大,她很诚恳地说:“你一直都在帮助我,爱护我,我很感动,作为回报,我也想为你做一顿午餐。”
江木有些感动,还有点不好意思说:“没关系的,都是我应该做的,你是我女朋友,我肯定要好好保护你。”
林弱吃了一大口狗粮,为他俩鼓掌,开玩笑说:“嗯,大家经历了这几天,好歹都算朋友,以后你们要是结婚,记得要请我。”
江木本来是笑着的,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嘴角的笑容僵住了,没有再说话。
以后?他们还会有以后吗?他们能够从这个恐怖的世界里出去吗?
林弱看出了他的担忧,安慰他说:“没事儿,还有两天就到了丰收节了,丰收节会给小镇带来幸福,我相信也会给我们带来幸运。”
江木点头,说:“谢谢你。”
张丹也确实会做饭,她为了掩盖鱼的腐臭味,加了很多很多的佐料,端上桌时,扑面而来的是菜的香味。三个人这几天都没怎么吃东西,不由得口水疯狂分泌。
江木虽然很瘦,但确实很高,这几天没有吃东西,已经饿得受不了了。张嘴咬了一大片鱼,放进嘴里吃了起来。说实话什么味道他也没尝出来,像猪八戒吃人参果一样囫囵吞枣了。
林弱本来也准备吃,却细心地发现了张丹手指上的刀伤,他有些担忧说:“你这是刚刚切菜的时候受伤了。”
张丹将手指放到腰后,没有给他们看,掩饰般说道:“没事儿,小伤口。”
她一个劲地督促着两人,赶快吃她的鱼肉,丝毫不提自己手受伤之后,把手上的血抹在鱼身上的事情。虽然江木没有发现什么,但是林弱鼻子很灵敏,这个鱼的味道实在是令他难以作呕,不仅腥臭还带着一股血腥的味道。他努力想把鱼肉放进嘴里,但实在是难以下口,最终还是放下了叉子说:“我先去休息一会儿。”
“你不吃吗?”不知为何,刚开始江木还能感觉到嘴里鱼的味道,但是吃多了之后仿佛就被同化了,鱼肉在他嘴里变成了美味,可能是他的心理作用吧。
林弱看江木吃得大快朵颐,掩饰说:“我不是很饿,我先上去休息一会儿。”
房间里只剩下了张丹和江木两个人。张丹似乎有些累了,她坐在沙发上一个劲地挠自己的脚踝,江木看到了好奇问:“怎么了?被虫咬了吗?”
张丹将裤脚放下,没有给他看伤口,摇摇头说:“随便抓一抓而已,没事儿。”
她看江木把一整条鱼都吃了,脸上流露出奇异的笑容,说:“老公,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吗?”
江木不知她为何突如其告白,但还是好脾气地点点头说:“我们现在就在一起啊。”
为了鼓励自己的女朋友,江木信心百倍地说:“我相信我们肯定能够离开这个恐怖的世界,回到现实。过我们美好的生活。”
张丹却摇摇头说:“我不在乎回哪个世界,只要能和你在一起就可以了。”
“而现在,”不知是光线的作用还是什么原因,江木发现她的脸有些肿胀,张丹却一无所觉,继续说,“我的愿望已经实现了。”
莱特镇清除计划二十二
莱特小镇的人都将丰收节作为一个大日子, 年年都会盛大的庆祝,只可惜今年没有多少人在乎了,因为莱特小镇的活人已经很少了。
短短4天过去, 街上的尸体越堆越多, 活人却越来越少。也没有人有心情去办什么丰收节了。
不, 还是有人喜欢的。
祝眠在山上找了几根枯木,把它们认真地编在一起,编成了一个火把。她检查身上的装备, 把所拥有的火柴、刀和枪都收拾好, 举着自己精心制作的火把,骑着约翰医生的马,慢悠悠下山去了。
作为经历过很多世界的人, 她知道今天就是最后一天, 只要把今天的任务完成,不触犯游戏规则,她就能够离开。而且她坚信离开的通道就是琳娜的酒馆。
一踏入小镇, 恶臭味扑面而来,街道上只有一些游晃着的,无家可归的人,祝眠干干净净的,眼神也很清澈, 在这些死人当中实属异类。
而那些已经神志不清快要死去的人看到祝眠之后,本能地想要扑过来。攻击她, 但是祝眠已经经历过很多这样的事情,对这些情况了如指掌, 骑着马,很快就把这些人给甩在身后。
夜幕降临, 她来到了琳娜酒馆的面前。酒馆还没有开门,她便在门口等了一会儿,也没有等到琳娜开门,反而等到了一脸惊恐的林弱。林弱身后正跟着一个对他穷追不舍的流着口水,脸色苍白的大汉。
祝眠干脆利落地从腰侧拔出枪,一枪解决了大汉的生命。
林弱跑到他面前,累得虚脱,直接跪倒在地上,努力感激说:“谢谢你,谢谢你,如果没有你,我肯定死掉了。”
“就你一个人?”祝眠问他。
林弱像是想到了什么难以忍受的画面,他抱着头痛苦说:“江木和张丹他俩……”
“死了。”祝眠平静地帮他补充。
“没有。”林弱解释说,“他俩没有死,但是,还不如死了。”
此刻,他们住着的屋子里躺着两个面容浮肿,浑身溃烂的人。其中一个全身溃烂,躺在床上一动都不能动的人是张丹。而还挣扎地想往门外爬去的人是江木,他的双手还没有溃烂,但是双腿连接着整个下半身全都腐烂了。
张丹努力偏头,看着他虚弱地笑着说:“别白费功夫了,你爬出去又如何?没有人能救得了你。和那些尸体在一起,还不如和我在一起。”
江木回头看她,又气又恨说:“你明明早就感染上了,为什么不说,你是故意要传染给我的?”
张丹不承认,解释道:“并没有,但是我们如此亲密。这是不可避免的。”
江木却不再听信她的鬼话,他已经想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吃完鱼之后就会那么的难受,吐了好几回。他本来以为是鱼有问题,后来发现其实应该是张丹那个时候就把感染的血喂给他了。
地面上空着两个酒瓶,酒瓶里一滴酒都没有了。江木不肯死心,把舌头伸进酒瓶里舔着,希望能够再尝一尝酒的味道,缓解自己的痛苦。
张丹看他那副模样嘲讽说:“没有用的,你没有发现吗?只要感染了的人就会非常想喝酒。喝了酒之后痛苦确实会减少,但只是暂时的。我们终究会在痛苦中死去,酒馆的老板也是恶魔的帮手。”
想到这里,张丹自嘲笑着说,但至少我们死在了一起,这样不好吗?
江木恶狠狠地瞪着她说:“可是我不想死,如果没有你,我本来可以不去死。都怪你,你才是最邪恶的,你居然为了自己的私欲一直拖别人下水,我怎么看得上你。”
张丹丝毫不认为自己做错了,她理直气壮说:“是你说过要永远保护我,要和我在一起的,那我受到了威胁,你也不要想逃走啊。”
江木被他的厚颜无耻气到了,反击说:“那如果是我感染了,我故意把病传染给你,你能接受吗?”
张丹诚实说:“不能接受,我会杀了你。”
“那你现在怎么好意思说出这样的话,你也太不要脸了。”江木骂她。
别西卜飘在窗外,扑闪着大翅膀,拍拍手说:“这个女孩够无耻,是我们地狱的人才。你觉得呢,昔拉?”
昔拉飘在他身旁,没什么情绪说:“无耻的人类很多。”
“我承认。”别西卜很少看书,最近看到了一句话,便卖弄起了文章说,“这就叫做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有的时候人类可比我们魔鬼无耻多了。”
“那你现在可以把这些魔鬼都抓回到你的地狱里了。”昔拉没什么兴致地敷衍他。
别西卜不满道:“喂,你这么不高兴,那干嘛要和我在一起?你走开就好了。”
“你可以滚。”昔拉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平淡说。
别西卜微微扇动着翅膀,绕着他飞了一圈,打量他说:“瞧你这副模样,肯定是和你的小甜心吵架了。”
昔拉轻轻抿着嘴唇不说话。
“哎,为什么吵架,和我说说呗。”别西卜异常八卦。
昔拉不是很相信他,说:“你又没有什么用。”
“别呀,别呀。”别西卜自夸说,“我可是整个魔界出了名的情感大师。”
吵架的原因很简单,就是那只该死的小乌鸦。他自从见到虞窈之后,便缠上了虞窈,撒泼卖萌地哄着虞窈,把它放进了房间里。
可是昔拉不喜欢,想把乌鸦给扔走,虞窈不愿意,两个人就吵了起来。
听完了前因后果的别西卜有些疑惑问:“就这?”
希拉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中的意思是:这还不够吗?
而那只该死的乌鸦此刻正趴在虞窈的肩头卖着萌。不过虞窈明显性质不是很高,垂头丧气地坐在沙发上。
沙发前的桌子上摆着昔拉之前看着的书,虞窈伸手翻了翻,依旧一个字都看不见。
乌鸦刻意卖弄自己,它将自己的翅膀轻轻地擦在虞窈的眼睛上,赐予了她一些力量。叫了几声之后,虞窈却发现自己可以看见书的内容了。
书像是一本地狱的百科全书,介绍了地狱的发展史以及一些有趣的故事。其中有一个故事昔拉读了,还在旁边打了叉。
虞窈读了一下,发现是一个没有什么新意的爱情故事,魔王和普通的人类谈了恋爱,但最终因为种种原因而相隔一方,这个故事其实应该是有警戒意义的,劝告地狱的人,不要去招惹不同种族的人。
虞窈简单翻了一下,便又兴致缺缺地将书放在一旁,双手托着下巴叹了一口气。
乌鸦在旁边叫了几下,又依偎到虞窈的肩膀。
“它好恶心。”别西卜抱胸评价,他有些八卦问道,“小甜心应该不知道,这乌鸦其实是可以变人的。”
“而且,”别西卜意有所指,“我记得它好像长得还行。”
昔拉的脸更黑了几分,他抿着唇,盯着虞窈看。
似乎是感受到了他的视线,虞窈偏头看向窗外,只看到别西卜咧着个嘴在那里笑,昔拉只留给她一个转身就走的背影。
虞窈更委屈了,难受地不行,趴在桌子上,像一只丧失希望的咸鱼。
所以即便是最后一天晚上,虞窈在一大群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家伙当中,依旧是一条难过的咸鱼。
“喂,即使是老板,你这样也太敷衍了。”面前的桌子被轻轻拍了一下,虞窈兴致缺缺抬了眼,看到了干干净净的祝眠。
她挤出一抹笑,说:“你来啦。”
“……”祝眠说,“其实我一直有一个疑惑。”
虞窈点头,意思她继续说。
祝眠不紧不慢道:“你作为NPC,为什么情
弋㦊
感这么充沛?”她见过很多NPC,大部分平平无奇,但是也有少数是中流砥柱。但不管怎么样,NPC都是偏机械的,唯独虞窈,十分生动。
“啊,没有吧。”虞窈语气虚弱说,“我已经是一个没有感情的人了。”
唯二幸存的林弱挤上来,搭讪道:“琳娜小姐,你知不知道我们怎么才能离开这个世界啊?”
虞窈看都没看他,摇头说:“我是没有感情,不是没有脑子。”她怎么可能会告诉这两个人该如何通关。
脸上只剩下半张皮的瘦弱男人走上前,要买酒。他的手上握着浸满血液的钱币,也不知道哪个死人身上扒下来的。
林弱赶忙往旁边闪,虞窈没什么感情地递给他一杯酒,说:“等下你的脸不要掉到我的杯子里,难洗。”
男人的脑子已经不怎么能转了,他仅凭着本能,端着酒杯往回走。
“三二一”虞窈丧丧地计时。她的“一”话音刚落,男人的另一半脸就落到了地上,他机械地举杯,但是也没有用了,即便苟延残喘,生命也走到了尽头。
林弱捂着嘴,很是惊恐。
祝眠却皱着眉。按理说明明快要结束游戏,危险系数应该非常大,但是现在却很平静。即便是这些看上去吓人的情景,但是杀伤力却很小。
那危险究竟在哪里?
她环顾四周,注意到墙上的挂钟,平静说道:“今晚十二点过后,丰收节就到了。”
莱特镇清除计划二十三
“12点一过, 会发生什么呀?”林弱用手指抠着桌面的边缘,紧张地环顾四周,问道。
祝眠意有所指:“你应该问琳娜小姐。”
虞窈的面前摆了几枚银币, 但是她兴致缺缺, 也没有把银币放回抽屉的打算, 闻言,她懒散说道:“12点过后就是新的一天,丰收节来了。”
“丰收节的话, 酒馆里会有活动吗?”祝眠换了一种问法。
虞窈抬眼看了她一眼, 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当然会有,而且可是一个超级大的surprise。”
眼瞧着还有半个小时便到12点了, 酒馆里的人不减反增。整个莱特镇里还活着的人, 只要能走动的,都到酒馆里来了,渴望着能够喝一口酒, 延缓他们的死亡,没有人会在乎即将而来的丰收节。
一个下半生已经溃烂的人,将手指狠狠地扶住桌子的边缘,撑起自己的上半身,缓慢地递过一枚金币, 虚弱说:“给我一杯酒。”
虞窈眼皮都不抬,一眼就看破了金币的真实面目, 说:“假的。”
祝眠正在专心打量着酒馆,想要找出这间酒馆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
林眠向后退去, 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和欲言又止,惊讶说:“江木, 你怎么……”
双腿严重腐烂到脱落的江木对着林若露出了一丝惨淡的笑容说:“谁让我识人不淑呢?”
“那你的女朋友,张丹她?”林弱没有再问,只是看着他说道,“你撑住,很快我们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了。”即便他并不知道该怎么离开,但也想要让将母女能够坚持住。
江木却没有什么希望的摇摇头说:“反正我知道我是快死了,只不过我死都不会死在张丹旁边。”
他眯着眼,回忆说:“她比我先死,你知道吗,她全身溃烂,躺在床上,一动都不能动。以为我会一直陪着她,做梦!她做出那样的事情,我绝对不会原谅她。”
江木扯出一抹笑,像是在说一件美好的事情:“她在临死前还哀求我不要走,我当着她的面,离开了房间,她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林若看着他那副模样有些唏嘘,他还记得今天早上说到的,以后要喝他俩的喜酒,没想到晚上就变成了这样一派光景。
似乎是嫌他们吵,虞窈挠了挠自己的头发,没好气的将金币都拨到抽屉里,说:“你们快点走吧,别在我面前聊天,听得烦。”
祝眠注意到她的抽屉里黑乎乎的,不知道藏的什么东西,看也看不清楚。
不仅觉得玩家烦,虞窈觉得酒馆里的这些人都很烦,于是她站起身,平静宣布说:“酒馆要打烊了,都给我滚。”
大家都顿住了,但是没有一个人想离开酒馆,毕竟在外面是死路一条,而留在这里还能苟延残喘一段时间。
虞窈看大家没有动作,她似乎是陷入了癫狂,了直接说:“我知道你们留在这里,是因为我的酒。这酒这么好,能买你们命。好,那我就把这酒馆里的酒,全都送给你们。”
说完她掏出枪,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对准储存酒业的巨大木桶开了两枪,木桶被击碎,从打破的洞中中流出汩汩的酒液。
众人起先是以为做梦,等到反应过来之后,都一股脑冲上前,张开嘴伸出舌头,舔食着喷涌而出的酒液。
酒液让他们神清气爽,仿佛真的重生了。有人惊喜地高呼说:“感谢上天我熬过来了,我重生了。”
就连早已失去生的希望的江木也惊喜地感受到自己身体正恢复着活力,虽然他溃烂的下半身毫无变化。
只有祝眠皱着眉,问假笑的虞窈:“你这样做,为了什么。”
虞窈没有回答她,只是说,:“如果让他们痛苦地死去,不如让他们在美梦中死去。我觉得我还是一个仁慈的人。”
“你……”祝眠看向四周,这些人都在疯狂喝着酒,甚至泡在酒里,拿酒洗澡。但是他们没有注意到的一点是,木桶中的酒似乎是永远不会停止的。
猜到了祝眠的心中所想,虞窈说:“这就像罪恶和欲望,是永远不会停止的。”
随着酒业永不停歇的奔涌而出,因为失去了双腿而只能伏在地上,率先发现问题的江木说:“我有点难受。”
酒液已经开始漫过他的小臂。祝眠在酒漫上脚踝之前,已经跳到了桌子上。
而虞窈也坐在吧台里,晃荡着小腿,对她笑着说:“我们心有灵犀。”
“酒会淹没我们。”祝眠面容非常严肃,她必须赶快找到出口。
大部分人根本没有发现这一点,他们醉在酒中,晕了过去,不知道这其实已经宣告他们的生命走向了死亡。而有一小部分人发现了异常,他们游着,想要从酒馆的门口出去,可是酒馆的门前已经被漂浮着的尸体给堵住了,根本出不去。
“救救我,救救我。”酒水已经没过江木的脖颈,再撑不住几分钟,他就会被水淹死。
林若还是不忍心自己的小伙伴就此上面,于是努力的拽着姜木的双臂,想把他给拉到桌子上,只可惜他身体瘦弱,浑身都是酒液的江木他实在是拽不动。
眼瞧着求生无望,江木眼里闪过一丝狠意,他恶狠狠地蓄力,伸出双臂,直接将林弱拽向自己。
林弱没有堤防,被他一拽,整个人掉进了酒液当中。他不会游泳,扑闪着双臂,很是慌张。江木仍然拽着他不愿松手,简直就像要拽人下水的伥鬼。
江木知道反正自己也活不了了,那他死也要拉一个垫背的。就像他的女朋友张丹一样。张丹拉了他,那他也要拉林弱。
就在林弱以为自己快要去见死神的时候,他被一双瘦弱却充满力量的手拉住,那双手把他提溜了出来。紧接着他听到了江木的痛叫声。
祝眠将匕首狠狠地扎在江木的天灵盖上,送他提前归了西。
林弱艰难地爬到桌子上,从喉咙里吐出几口水,咳得天昏地暗。
这个时候酒液已经漫过了一个人的腰,再过不了多久,就会漫过桌子。虞窈不想让自己的衣服被酒碰到,她翘着腿,虽然姿势有些滑稽,但是面容很淡定。
不过她也清楚,即便自己不想,但过不了几分钟,她终究会被酒液浸湿。算了,等完成这个任务,反正她也会离开这个世界。
酒水流出的速度越来越快,比她原先预料的还要快。眼瞧着根本用不了几分钟,一分钟过后,她的脚就会被泡在水里。
她正在心底安慰着自己,一双坚韧有力的臂膀搂住了她的腰,把她抱到了半空当中。
虞窈偷偷撇了撇嘴,目不斜视,装傻说:“我可能是醉了,在做梦。”
头顶的声音比她还要冷,硬邦邦说:“把你扔下去,就知道是不是做梦。”
这时的酒馆早已变成了比噩梦还恐怖的地方,除了零星一些意志坚定的人艰难地站在桌子上,其他的人要么死要么晕,都漂浮在水中,东倒西歪的,肿胀着的尸体,让人觉得水很脏。
虞窈下意识贴紧了搂住她的人,非常识时务者地说:“我一生行善积德,才能遇到厉害的人。”
“呵。”昔拉并不满意她的回答。
酒吧里的钟声响起,预示着十二点的到来。新的一天来临,丰收节开始了,但是没有人在乎这一切。
祝眠心底里却闪过不祥的预感,很快便不出她所料。她看到面容俊美的男人冷着脸,他似乎是有些不耐烦这一切,于是自己推进故事的进程。一伸手,手心便出现了一团火,他将这团火随意地扔置在了水中,满屋的酒精碰到了火,瞬间燃烧了起来。
虞窈还是有些心疼她,提醒说:“快点跑啊,被火烧到,你会死的。”她偷偷指了指楼上,悄咪咪地给祝眠放水。
眼瞧着二楼确实还没有被殃及,祝眠身手敏捷,往二楼跑。但是令她感到惊恐的是,通往二楼的楼梯上却奇异地出现了一堵墙。那堵墙坚不可摧,祝眠撞得半边身子都麻了,也没有反应。
惊讶的不光是祝眠,虞窈也很奇怪,说道:“本来没有这个玩意儿啊。”
她下意识看向昔拉,有些生气地说:“老板你怎么可以这样,突然增加玩家难度,太不公平了。”
昔拉本就不喜欢她帮祝眠说话,如今被她一指责,脸更冷了,没有说话。
“不要责怪无辜的人。”别西卜出现在半空中,笑眯眯地说,“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你没有觉得这样更有意思吗?”别西卜欠扁问道。他恬不知耻地对祝眠打招呼说,“地狱大门为你敞开,欢迎你的加入。”
魔王果然是魔王,不管表面多么的温和阳光,内里实则黑暗冷酷。虞窈感受到了他的虚伪与冷血,也不想多和他周旋,只是赶快提醒祝眠:“酒馆里有真正的出口!”
祝眠咬着唇,下半唇已经有了明显的牙印,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大脑高速运转。真正的通道肯定不在二楼。别西卜再狂妄,也绝对不可能做出违反主神命令的事情。他只会打一些擦边球。
那真正的出口到底在哪里?
目光所及之处到处都是肿胀的尸体,还有一些空着的酒杯,唯独有一枚假金币漂浮在水中,祝眠捡起了她,脑海中有了一个想法。
不管她的想法是对是错,此刻的她也只能放手一搏。
莱特镇清除计划二十四(完结)
祝眠正准备有所动作, 小腿突然被人抱住了。
“救救我,带我一起走。”林弱浑身湿透,满脸是水, 不知道是眼泪还是酒水, 恳求地看着祝眠。
祝眠没有丝毫犹豫, 直接甩开了他的手,冷声道:“说什么救不救的,现在这个情况下, 靠别人不如靠自己。”她自己都不确定能不能活下去, 怎么会给林弱承诺。
幸亏吧台就在不远处,祝眠跳进水里,在火舌舔上来的前一秒跳进了吧台里。
吧台是封闭式的, 大厅的酒液还没有漫过吧台, 所以此刻里面是干燥的。
林弱在巨大的死亡威胁下激发了巨大的生存潜能,也随着祝眠的动作追了过去,只不过他动作慢了一步, 被火烧到,他忍着疼痛,倒在地上滚动着,灭着身上的火星。
酒馆里现在不是酒海,而变成了一片火海, 浓烟四起。祝眠捂着口鼻,快准狠地拉开了放满金币的抽屉。
本来满是金币的抽屉变得黑漆漆的, 只能隐约看清出现了两个符号,一个是三角形符号, 一个是金币符号。
“到底选什么呢?”别西卜飘在空中,完全不受烟雾的影响, 欠扁说,“真是难以抉择啊。”
虞窈帮祝眠开口呛他说:“站着说话不腰疼,魔王真的好风度。”
别西卜道歉,却没有丝毫真情实感说:“对不起,但我说的是实话。”
虞窈不高兴,瞪了他一眼。昔拉虽然还在和他冷战,但明显非常地护她,没有感情地看了他一眼。
别西卜举起双手,做投降状说:“我明白,我明白。”
祝眠无暇顾及他们的交流,眼瞧着地狱的热火已经快要烧到这边了,再撑不了两分钟就会将让所有人吞噬到底。到底应该选哪一个?选对了能活命,选错了就会坠入无边的地狱。
和别西卜一起工作?祝眠暂时没有这个打算。
她大脑高速运转,思索着这几天发生的事情,想从其中找到端倪。吧台里摆放着一些杂物,几张卡牌,一把手枪。
虽然手枪很抢眼,但是祝眠却不由自主地将视线放在了卡牌上,他想起第一天晚上,虞窈曾经将卡牌搭过某种形状。
顷刻间,林弱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控制不住地咳嗽一边叫道:“我们应该选金币,抽屉里放的都是金币,金币肯定是正确答案!”
祝眠却觉得这个理由并不成立。
别西卜还是不死心,故意给他们施压,言语上蛊惑说:“我记得这个游戏好像只能有一人通关,谁先选对,谁先走。”
他这样说就是想让两个人斗起来。祝眠没有什么表示,林弱本就性情不坚定,容易受蛊惑,着急了。
“喂!”虞窈有些生气,“你怎么可以胡说八道。”
“有吗?我是这样认为的。”别西卜不承认,“而且你不觉得这样更好玩吗?这场戏才更有观赏性。”
林弱想着金币肯定是正确的出口,便吊着一口气,重重地挤开祝眠,直接将手按在了金币那一边。
金币的表面微微闪着光,林弱面带惊喜,以为自己猜对了。但是那微弱的光就像是掉在了水里的火柴,很快就熄灭了。三秒后,金币那一端突然发出了几声嘲讽的笑。
林弱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变化,手指指尖开始传来疼痛,很快这种痛便遍布他的全身,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从手指开始融化,绝望地对祝眠哭喊说:“救救我!救救我!”
祝眠轻轻摇摇头,意思自己无能为力。她不责怪林弱最后的自私自利,因为人性就是如此。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她只是觉得他着实愚蠢。那这么愚蠢的人死了,也是自作自受。
不过他的愚蠢,也算是给自己帮了忙。于是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三角形图标,因为她记得虞窈在第一天晚上。随意地搭了一个三角的图形,并说三角形的形态是最稳固的。
三角形图标连亮都没有亮,看上去毫无希望。但是祝眠却知道自己猜准了,因为她的指尖传来一股令人安心地暖流,很快便有细细的白光渗透出来,白光越来越大,越来越强烈,将祝眠包裹在当中。
一切的痛苦和灼烧的热火都与她无关,祝眠回头,不在意高高在上的男人,只看向虞窈,露出浅浅的笑容,说:“再见。”
虞窈为她的成功感到欢喜,热烈地挥手说:“加油,希望以后还能遇见你。”
别西卜是真的惋惜,他语气哀伤说:“希望我也能遇到你。”
祝眠看都不看他一眼,视他为空气,转身就走入了白光当中。任凭别西卜多么真情款款花言巧语,她也永远不会接受他的虚伪和狠辣。
丰收节这天,一场大火从镇里的酒馆开始,蔓延到整个镇子。地狱之火带来了毁灭,将莱特镇里饱受感染的人全都烧死了,莱特阵葬身于火海当中。
但当一切过往都消失,便意味着会迎来新生。即便是地狱之火的火种,也会孕育出新的希望。
……
因为是和地狱合作的项目,所以莱特镇清除计划完成度非常高。虞窈的这次评级是A+,获得的报酬比之前几个世界加在一起的还多。她一方面感慨自己之前真的跟闹着玩似的,另一方面也告诉自己一定要更加努力加油。
她正想和昔拉分享这次的喜悦,抬眼笑眯眯地看着他,突然想到自己正在和他冷战,便僵着脸又不说话了。
问题其实很简单,就是昔拉已经明确地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不喜欢虞窈太关注别人。他占有欲强烈,并丝毫不掩饰自己的这种行为。
虞窈却感情迟钝,只觉得昔拉小题大做。她丝毫并不认为乌鸦是什么值得警惕的对象,它只是一只乌鸦。她心里也有委屈,毕竟在她心中,昔拉也是特殊的存在。毕竟除了他,她也没和别的男人这样亲密过。
昔拉只是抱着她,垂眸观察她的反应,等待着她开口。虞窈想了想,半天憋出来一句话:“老板,你还是快点放我下来吧。”
昔拉脸色微沉。虞窈思考了半刻找补说:“我只是觉得你这样太辛苦了,想替您减轻负担。”
她这样说话既显得生疏,又没有真情实感。昔拉真的有些失望,便放下她,转身就要离开。
虞窈感受到他的情绪,看着他转身离去的背影,不知为何,心里有些发紧。她身体比脑子先动,本能地拉住昔拉的手。
昔拉冷淡地看她一眼,语气生疏:“什么事。”
虞窈没话找话说:“嗯,也不知道下一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老板,我想下个世界会很奇妙,你觉得呢?”
昔拉没有说话,表情动作都是真正的神祇,无悲无喜,让虞窈觉得冷漠又陌生。
虞窈有些惊慌失措,不想看到昔拉这样。但是她真的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她急促地摸摸头,又有些生硬地找补说:“对了老板,我们不是要参加地狱的宴会吗?什么时候举行呀?”
昔拉没有回应,但待在一旁一直激情看戏的别西卜跳出来说:“快了,估计就这几天。”
好不容易能看到希拉吃瘪,别西卜心里暗爽,煽风点火说:“到时候你们一定要来参加。”
虞窈看向昔拉,主动说:“那我可以晚一点进入下一个世界。”
昔拉只是摇头,说:“没时间了。”
曾经在玉川中学那个世界里,沈桥祈求多和她待一会儿,虞窈也是这样冷声说没时间了。而此刻历经了几个世界,阴差阳错,她倒和沈桥说了一模一样的话。
昔拉没有看向虞窈,而是看向远处的天空说:“下一个世界很快就要到来。”
“啊?”别西卜反倒是最惊讶的人,不能接受说,“别这样,好歹大家也合作了,你们作为我的同伴,也出去给我长长脸。”
但是这个时候没有人关心他的想法。虞窈只是看向昔拉,说出了自己心灵深处真实的声音,她其实丝毫不在乎什么宴会不宴会。
“那我……下个世界还能见到你吗?”虞窈轻声问道。
她轻轻的一句话,便能让昔拉冰冷的心有所动摇。千万年间来,也只有她一人能做到。昔拉只觉得她可恨又可爱,千言万语最后化作一声叹息:“你什么时候才能明白……”
我有多爱你。
昔拉声音很轻,后面的几个字在他的口中流出,又消散在风中,虞窈没有听清楚,眼神清澈而单纯,里面是毫不掩饰的依恋和紧张:“什么意思,我没听清楚。”
一直以来,她已经无意识习惯,甚至理所当然地接受昔拉无限的包容和永不停歇的爱。但是当昔拉有所冷却的时候,她惊慌失措,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没有意识到自己握着希拉的手里浸出了汗,昔拉感受到了。极致的爱便是极致的心疼,他狠不下心,也不想一味地灌输什么,只是低头问道:“还记得第一个世界吗?”
虞窈此刻脑子很乱,但还是认真地思索说:“我知道,我是凯瑟琳。凯瑟琳是不死的灵魂。”
她不明所以,嘴里翻来覆去地捣鼓着,随便说:“不过我当时刚来恐怖世界工作,不是很熟悉业务,所以也有些尴尬——”
“你做得很好。”昔拉不愿听她贬低自己,直接抛出了问题,“你帮凯瑟琳找到真心,那你自己的真心呢?”
昔拉知道虞窈在各个世界穿梭久了,很多时候都已经麻木。她所表演的一切,她所说的话,都是公式化的一些程序。她看遍冷暖,真正的内心很难被窥见。
“窈窈,”昔拉用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将虞窈耳边的碎发别至耳后,低声呼唤她的名字,语气缱绻温柔,“下一个世界,找到你的心。”
真爱之吻
索菲亚大学刚开学一个月, 一年一度的校草校花选举大赛就要开始了。获胜者可以在圣诞晚会那一天成为整个宴会上的king and queen。
一群人挤在公告栏前,熙熙攘攘。他们指着公告栏上的预选人照片,交头接耳, 讨论得热烈非凡。
“其实有什么好选的呢?今年的校花和校草肯定又是那两个人。”
“不一定啊。大一新来了个学弟, 叫杰里, 很帅的。”
“再帅能比哈伯德帅,我不信。”
有一帮人在讨论校草的问题,也有一帮人在讨论校花。
“校草还有可以争辩的地方, 校花是真的没有了, 百分百是温妮,这没什么好说的。”
“温妮是漂亮,但是今年就就没什么新生, 能当她的对手吗?”
“我和你说, 你小声点,别乱说。温妮可不是好惹的。”
这样说着,这帮人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都闭上了嘴巴,不敢再多说什么。他们还四处张望,生怕自己在这里说的话被别人听到了,之后有人来找他们麻烦。
公告栏这边聚集的人越来越多,戴着墨镜的温妮抱着胸, 眼神中满是得意。她看向众人,有些厌恶道:“都挤在那里, 臭死了,让我怎么看?”
温妮一头明黄色的卷发, 上半身穿紧身的衬衫,下半身穿一条黑色的包臀裙, 脚下还踩着一双红色高跟鞋,将完美的身材显露无疑,是标准的美式甜心。
站在她身旁的,穿着紧身牛仔裤的跟班叫维拉,立刻说道:“这还用说,根本是没有悬念的,你肯定是第1名啊,看不看也没关系。”
“真的吗?”温妮突然转身,对站在一旁沉默的一个女孩问道:“伊芙,你觉得呢?你一直这么沉默,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随着温妮的提问,众人都将目光放在沉默的女孩身上。少女穿着老土的衬衫,戴着一副厚厚的黑框眼镜,留着黑色短头发,低着头。
她长相普通,身材瘦弱,没什么可取之处。在索菲亚这所聚集着众多家境优越的学生的学校当中,她简直朴素的就像路边的一棵草。
伊芙似乎是很畏惧温妮,低头呐呐道:“我,我觉得温妮学姐,你,你非常的好看。”
她声音很小,似乎还有点结巴。
温妮微笑,露出美丽的面容。她从小家境优越,长相好看,一直都是众星捧月的对象,即使脾气恶劣,也没人敢去指责她。她走到伊芙面前,拍了拍她的头,像拍一只小狗说:“我觉得你也很可爱。”
她刻意放慢的夸张语气,并不让人感到亲切,反而只觉得很有压迫感。伊芙似乎是很害怕,她往后退了一步,躲开了温妮的手,没有说话。
温妮撇撇嘴,毫不掩饰自己的轻蔑之情。她将手张开,看了看自己的美甲,说:“不喜欢这个样式了,我要换一换,今天下午陪我去换美甲。”
她众星捧月一呼百应,身边的跟班自然同意。伊芙却没有说话。温妮似乎对他她非常感兴趣,用手指指着她,打量她身上幼稚的衣服说:“你也跟我一起来,我带你挑几身衣服。”
伊芙摇摇头,小声解释说:“可是,可是我下午还有课,温妮学姐,我恐怕去不了。”
温妮危险问道:“你现在是要拒绝我吗?丑小鸭。”众人都笑了,满满的都是嘲笑。没有一个人愿意帮助伊芙出头。
似乎是知道温妮的命令不容抗拒,伊芙攥紧自己的手心,只得说:“我会去的。”
“哼。”温妮仰着骄傲的头颅,带着一帮人走了。只留下伊芙一个人站在路旁。大家都好奇地看她第一眼,但没有人会看她第二眼遍,因为她太平凡、太普通了。
因为她看上去非常好惹,所以大家也毫不忌讳说的话会不会被她听到,直接交谈。
“这个女孩是新生吗?叫什么名字啊?”
“那谁知道呢,我对她没有任何印象。”
“可是刚刚温妮叫出了她的名字,好像认识她。”
有人窃窃私语说:“可这不一定是件好事。”这些看戏的人互相交换了眼神,眼神里有调侃有兴奋,但是却没有同情。他们乐得看这样的可怜蛋被人欺负。
但是他们没有注意到,看上去十足可怜的伊芙眼中有迷茫,但是没有丝毫畏惧之情。
……
虞窈站在镜子面前,打量着镜子当中的自己,不得不说镜子当中的这张脸着实平凡,和她本来的长相一点都不像。
不过虞窈经历过太多,向来是一个随遇而安的人,她摸了摸脸,找到优点说:“皮肤蛮好的,而且看上去也挺白。”
自己在这个世界里叫做伊芙,是一个无论家境还是外貌都非常平凡的学生。她虽然平凡,但是却渴望获得一场真爱,能够像童话中的公主一样拥有让自己幸福的王子。
要是放在别的人身上,这样的角色定位必然不会引起大家的注意,可是虞窈来到了伊芙的身体里,那现在的情况就必然会不同。
这个世界里有这么多的学生,虞窈觉得这一次任务完成度应该会蛮高的。但是……从她进入这个世界开始,她就没有看到昔拉,也丝毫感受不到昔拉的气息。
想到了又突然消失的老板,虞窈的心情有些低落。她摸了摸自己的心脏,记起昔拉的话,轻声呢喃:“我的心吗?”
温妮的美甲店位于一个非常有名的私人会所里,虞窈之前没有去过,也不知道在哪里,找了好久才找到。她乘坐电梯来到了十二楼,刚想进去,便被大楼十二楼的楼层安保人员拦住了。
保安西装革履,头发油光满面,打量着虞窈,眼神警惕问道:“请问你找谁?”
虞窈说明了来意,保安也并没有当即她他走,而是公事公办说:“稍等,我来询问一下温妮小姐。”说到底他就是不相信虞窈的话,也瞧不起她寒酸的模样。
正说着一个身材高大长相帅气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休闲的运动套装,嘴里嚼着口香糖,很是随意的模样。
保安直接将虞窈抛之脑后,热烈地对男人说:“哈伯德先生,您来了。”
哈伯德是温妮的男朋友,是校橄榄球队的,本来下午要排练。但是实在架不住女朋友连环电话的呼唤,只得过来陪女朋友逛街。
他没有理睬保安,就要往里走。虞窈突然开口,叫他的名字。
她声音怯弱,小声地呼唤着哈德罗,用干净的眼眸看着他说:“你,你好,我我叫伊芙,我是来陪温妮学姐的。”
哈伯德看了她一眼,发现实在没什么好看的,敷衍地轻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那你和我来吧。”
保安一声不吭,也不再说什么要找温妮核对的事,十分双标地放虞窈进入了。
哈伯德自顾自往前走,推开了美甲店的门,也没有顾及跟在身后的虞窈。
门自动关上,虞窈自己又开了一次。她刚走进去,就听见温妮不爽地抱怨声:“怎么这么晚才到?”
哈伯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掏出手机开始打游戏,头也不抬说:“我赶过来的。”
温妮想说什么,但是看到哈伯德这样的态度也不好说什么。她和哈伯德一个校花一个校草,都是性情高傲的人。她不想在外人面前吵架,影响自己的形象。
看到低头走进来虞窈,她找到了很好的出气筒。立刻毫不留情劈头盖脸指责了她。
“我怎么不知道你变成了一个大忙人。这么晚才来,太敷衍我了。你让我伤心!”
虞窈低头,扮演怯弱的角色,解释说:“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温妮不领情。一旁做美甲的维拉帮她说话,指派虞窈:“有点渴了。倒两杯果汁来,反正你傻站在那里,也没事干。”
温妮毫不留情反驳说:“我不喝果汁,那玩意糖分很多。我最近在控糖,倒杯纯净水。”
“好好,”维拉好脾气应道,面对虞窈时却是趾高气昂的模样,“快去啊,还要我再给你复述一遍吗?!”
温妮冷哼了声,说:“你别吓到她,她本来胆子就小。”
面对两人的冷嘲热讽,虞窈充耳不闻。她走到一旁的饮料区,倒了一杯纯净水,还有一杯果汁。她将两杯饮料放至托盘里,双手捧着,小心翼翼地朝两人走去。
哈伯德在游戏里被人偷了家,气急败坏地骂了句,不爽地踢了一下腿。他没有注意到正端着托盘的虞窈,穿着名牌运动鞋的脚绊住了虞窈的路。
虞窈被他一绊,身体倾斜,饮料洒出来一些,落在了哈伯德身上。
哈伯德擦去溅在手机上的液体,十分嫌弃说:“你走路注意点,笨手笨脚的。”
正巧他打游戏有些渴了,便朝虞窈招手,把她当作跑腿小妹,说:“这杯果汁先给我。”
维拉下意识看了温妮一眼,看她没什么反应,也不再说什么。
虞窈空不出手,只得将托盘放低,递到哈伯德面前,意思他伸手拿一下。
哈伯德低着头,一边打游戏,分神拿果汁,没注意到旁边盛满清水的水杯,直接将它撞倒了。
虞窈面色不变,动作迅速地将托盘一翻,水连同杯子全都倒在了哈伯德头上。
哈伯德:“……”
真爱之吻二
穷苦的, 饱受欺负的灰姑娘将一杯水倒在了王子的头上,虽然是很蹩脚很老土的情节,但却真实的发生了。
哈伯德愣住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温妮, 他美甲才做到一半, 却忍不住将手抽出,指着虞窈说:“伊芙你是故意的,你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勾引我男朋友, 对不对?”
维拉也在一旁夸张大叫:“天哪, 我从未见过如此异想天开的人。”
虞窈还一句话没说,他们就已经给自己定罪了。如果一定要表达一下自己现在的感想,虞窈只要用一个字来形容, 那就是爽。
怎么水杯没将哈伯德给砸死呢?她在心里想着。但表面上依旧是一副害怕到无法言说的表情。
哈伯德的游戏根本就不用打了。他将手机一扔, 暴躁地从沙发上站起来,想动手。但是又觉得自己身材高大,而眼前的女孩却瘦弱不堪, 大庭广众之下动手也会有损自己形象,只得恶狠狠地骂道:“你真是疯了,走路不看路。蠢货!”
虞窈面上还是一副惊恐的模样,嘴里说出来的话却能气死人,她小声说:“是你, 是你的脚先伸出来的。”
阿伯德被噎了一下,他确实知道是自己脚伸出来绊倒虞窈的。但是他不会承认, 他也没想到虞窈敢当面驳他的话,真觉得这个女人愚不可及。他立马转换了一种方式, 指着自己身上的衣服,说:“我这衣服很贵的, 你把自己卖了都赔不起。”
虞窈也诚实说道:“我没有钱。”
她说的每句话都是出乎意料。哈伯德看着她木讷平凡的脸,发现自己居然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对这样一个平凡的人,他屡屡憋气的,有些丧失优雅风度的喊道,那我也不管这是你欠我的。
余姚点头接受说:“那我就先欠你的。”
哈伯德:“……”
“世界上居然有这样的事,欠债的人豪横如此,反而是讨债的人无话可说,真是令人不耻啊。”维拉替哈伯德说话。
余姚依旧是一脸平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反正她确实没钱。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而且本来就是哈伯德有错在先,仗着有钱有势就欺负她一个无权无势的人,那她也自然只得摆烂给他看。
温妮率先反应过来,她看向一旁的工作人员,换了一副脸面,嗤笑了一声,说:“伊芙,瞧你这模样,好像我们怎么虐待你了一样。”
“大家都是关系好的同学,我才邀请你来玩的呀,你不要担心。哈伯德这衣服虽然贵,也不会让你全额赔。这样吧,我先帮你垫付了,你不着急还我。你就每天来我家帮我做些杂事,这样做一个月下来,你就可以把欠我的钱抵销了。”
她微笑着说些不是人能说出来的话,就是想看到虞窈痛哭流涕的害怕模样。可是虞窈依旧是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呆滞模样说:“可是我要上课。”
温妮嘴角的笑容僵硬了一分,颇有点咬牙切齿的味道:“那等你下课来我家啊,反正你总是要抽出时间,弥补自己的过错。”
虞窈点点头,终于不再说些什么,似乎是接受命运的意思。
温妮心里轻松了一分,她刚刚真的害怕虞窈又会说些让她难以招架的话。
哈伯德没有兴致打游戏了,也不想再留在这里,冷冷地看了虞窈一眼,警告她说:“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我根本看不上你这种长相平凡又心地恶毒的女孩。”
他十分笃定虞窈就是心机女,想要接近他,故意在他心中留下印象刷存在感,所以才有了这一遭。
虞窈目光呆滞,但却完全无视了他的话,转身就走。
“……”哈伯德拳头砸在棉花上。有些抓狂,咒骂了一声之后就说自己先去打球了,也不准备再陪温妮逛街。
本来好好的约会,却被自己看不上的人给搅黄了。温妮心情十分恶劣,深呼吸了好几下,对虞窈说:“快点把我要喝的水端给我啊,你不会这都听不懂吧?”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如果虞窈还敢说些莫名其妙的话,她一定要给这个女孩一巴掌,但是虞窈却乖巧的,真的去帮她倒水了。
温妮全程看着她的动作,直到虞窈将一杯水递到她的面前。这边刚安抚好温妮,那边维拉又开始说:“那我的果汁呢?”
虞窈突然有一种自己在玩飞机大厨的游戏,她就像是辛辛苦苦的空姐,这两个人就跟有病的客人一样,拍着桌子,叫嚣着果汁、食物,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虞窈不觉得生气,只觉得有些好笑和滑稽,她又倒了一杯果汁,递到维拉的面前。
不知怎么的,维拉真的觉得从虞窈那双呆滞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情。
明明是欺负人的老手,但面对着被欺负对象虞窈,温妮和维拉两个人却总是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本来想去逛街的心情都没有了,温妮做完美甲就开着自己的敞篷豪车匆匆离开了也没有管维拉。维拉只得打电话叫最近勾搭上的小鲜肉,足球部的马伦来接她回家。
而虞窈只得自己坐公交车回家。但是在回家之前,她拐了好多弯来到巷子里最深处的一间房,掀开房帘,走了进去。
房间里一片昏暗,只有桌上摆放着的水晶球,散发着微弱的光。虞窈能看见面前坐着一位带着黑袍的吉普赛女郎,她的声音苍老而充满魔力,问道:“迷茫的人啊,你是为什么而来?”
虞窈不卖关子,说:“我要真爱墨水。”
真爱墨水是充满魔力的一种神器,只要拥有了这瓶墨水,在纸上写下自己的心爱之人,那个人就会对你产生无尽的爱意。
她看到面前的吉普赛女郎露出了一个扭曲的笑容,却又立刻掩饰住,假模假样说:“真爱是自然而然发生的,我们不可强求。即便借助了魔法的帮助也是短暂的,如同昙花一现,握在手中很快就会消散。”
虞窈不听她胡说八道,又说了一遍:“给我真爱墨水。”
吉普赛女郎认真地打量着面前这位面容普通,气质也很普通的女孩。她见过太多这样的女孩了,为了追求自己所谓的真爱,选择来她这里买真爱墨水。但是到最后所谓的真爱只会以失败告终,而她也会不动声色地蚕食掉女孩痛苦的灵魂。
面前的女孩看上去平凡,估计灵魂也是索然无味的。吉普赛女郎懒得探测她的灵魂,只是觉得最近行情不景气,吃的灵魂比较少,也没什么好挑的。
心里下了决定,她便从自己破旧的袍子里掏出一瓶黑漆漆的墨水,递到虞窈面前,为了维持自己智者的人设,痛心疾首问:“你确定你要这样?爱会让人麻木,你以为你爱他,实际上你并没有爱他。”
虞窈立刻将墨水攥在手里直接说:“嗯,我确实不爱他。”
“那你?”吉普赛女郎皱眉说,“你要这个干什么?”
虞窈平静地看着她说:“你管我干什么,反正你不会吃亏。”
只要用真爱墨水写了心上人的名字,那么心上人便会发疯地爱上写名字的人。但是注意,是真的发疯。很多人到最后难以忍受这样的发疯,心力交瘁。而这个时候吉普赛女郎就可以趁机夺取写名字的人那脆弱的灵魂。
面前的女孩面容普通,但却像是看到了她真实的想法。吉普赛女郎双手放在水晶球上,有意试探她:“告诉我你喜欢的那个人吧,我帮你出谋划策。”
虞窈才不会将自己的真实想法,说给面前这个面善心狠的人听。她转身就要走,但是吉普赛女郎不愿放她走。
女郎从怀里掏出绿色的粉末,迅速一吹,粉末吹到虞窈的面前,她的神色便恍惚了起来。
吉普赛女郎得意地微笑,看着虞窈倒在桌上,自信说:“让我看看你这棵平凡的小草喜欢的人是谁?”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吉普赛女郎只感受到了一个模糊的背影,便觉得眼睛生疼,强大的压迫感让她无法再继续下去。
她揉揉痛苦的眼睛,一睁眼,吓得向后倒去,以为自己见了鬼。不,面前的是比鬼还恐怖的存在。
男人长相极好,但是却有着一对让她无法忽视的黑色翅膀,吉普赛女郎知道这是恶魔的象征。她越是了解,越是恐惧,只得伏在地上,一声都不敢吭。
男人动作轻柔,抱起面前面容普通的女孩,冷声说:“你在干什么。”
吉普赛女郎不敢有所欺瞒,只得将自己做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出来。不过她为了活命,给自己找补说:“恶魔大人饶命,我真的不知道这位女郎心中想的是您。”
不知道是自己太紧张了还是眼花了,她似乎看到面前的魔王大人,轻轻笑了一下,听到他冷然的声音说:“做好你该做的事情。”
吉普赛女郎赶忙点头。到这个时候,他发现原本面色普通的女孩在魔王怀里露出了真实的模样。她有着不逊色于魔王的美貌,沉睡时更是让人怜爱得离不开眼睛。
她后知后觉,想到自己之前还想蚕食女孩的灵魂,实在是太异想天开了。
虞窈做了一个梦,她梦到自己被昔拉抱在了怀里。这个梦让她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睁开眼发现自己还在吉普赛女郎房间的帐篷里。只不过这一次,她的面前摆放着很多有趣的小玩意儿。
吉普赛女郎恭敬说道:“这是喝了可以变成小猫的药丸,这是夜明珠,还有可以把人变成青蛙的药丸……”
虞窈拒绝隐形销售,说:“没有钱。”
吉普赛女郎热情非凡说:“都是我送给您的,一分钱都不要。”
虞窈就这样捧着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东西,走出了吉普赛女郎的房间。她没有搞明白,怎么睡了一觉,这个女郎对她的前后态度就变得天壤之别。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她回到自己贫穷的家里。她的家庭是典型的多子家庭,有三个孩子,都是女孩。而她又是不受宠的小女儿,只得蜗居于阁楼上。她关上阁楼的门,缩在桌子前,扭开真爱墨水的瓶盖,用笔尖蘸着墨水在白纸上写下一个名字。
“哈伯德。”
真爱之吻三
“伊芙!你这只懒惰的小老鼠, 在阁楼里偷偷摸摸干什么呢?”阁楼的门被重重地拍着,整个阁楼都在轻微晃动,脆弱的门板不堪重负, 发出“吱呀”的声音。
即便外面被拍的震天响, 虞窈依然面不改色心不跳, 她将写着哈伯德名字的纸张不紧不慢地折成一个纸飞机。
她这般悠闲,外面的人是愈发愤怒了。很快门就被暴力推开了,气冲冲走进来的是一个身材高大面色红润的女孩。这个女孩是伊芙的大姐, 叫做梅芙。
梅芙一直很讨厌伊芙, 因为伊芙是她父亲的第一任妻子生的,而梅芙和自己的亲妹妹雅芙的母亲是她父亲的第二任妻子。
梅芙大张着嘴刚想咒骂,迎面一件白色的东西飞了过来, 把她吓得当机往后退, 三秒钟后才反应过来,原来白色的东西只不过是一架纸飞机。此刻在这纸飞机正安静地躺在地上,而使作俑者伊芙正坐在地上支着下巴, 面色平静地看着她,就跟逗猴一样。
面前的伊芙依旧是平凡的面容,但是整个人的气场却完全不一样。不再是之前的怯懦不堪,而是一种不显山不漏水的气度。
梅芙压下心底的异样,气急败坏说:“伊芙你是疯了吗?你在干什么?!”
虞窈发现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 听到最多的话就是:你是疯了吗?她莫名觉得有些好笑,不由得轻笑了一声。梅芙大叫说:“你在嘲笑我是吗?你这个丑陋的小老鼠, 你有什么资格嘲笑我!”
她说着,便像一座小山一样朝虞窈扑了过来。
虞窈往旁边一躲, 因为身材瘦弱且娇小,她像一尾鱼一般溜出了房门。梅芙在后面追着叫说:“你不要跑, 我今天一定要打死你!”
虞窈从阁楼跑到二楼,被从二楼大房间里走出来的二姐雅芙拦住了。二姐和大姐是亲生的,面容也很相似,都是一样的身材高大,面容红润。
雅芙手劲很大,攥着虞窈就像是老鹰攥着兔子一般。虞窈发现自己挣脱不得,大喊叫:“杀人啊!”
雅芙从没见过伊芙这样,被她喊得一愣,恼羞成怒说:“你胡说什么,不要让父亲听见!”
虽然她和母亲还有姐姐欺负伊芙很久了,但是也不敢当着她父亲的面欺负伊芙。?她压低声音说:“你疯了吗?!”
追上来的梅芙气不过,就想一巴掌呼在虞窈的脸上。但是虞窈实在是动弹得太厉害了,她没有呼对准头,反而拍到了自己妹妹雅芙的手臂上。
雅芙痛呼了一声,梅芙赶忙道歉说:“哦,对不起,我亲爱的妹妹,我不是故意的。”
虞窈趁此跑到客厅里,从厨房里跑出来的继母索林夫人系着围裙拿着锅铲冲出来,有些惊慌说:“到底在干什么?闹成这样。”
她看着头发凌乱,衣裳也被扯得乱七八糟的虞窈嫌弃说:“喂,丑小鸭,你在发什么疯?”
虞窈实话实说:“大姐和二姐打我,我只得跑下来。”索林夫人自然不愿意承认,斥责虞窈:“你不光长相丑陋,还喜欢撒谎,真令人恶心。”说着她就想拿着锅铲过来,敲虞窈的头,借此恐吓敲打她。
虞窈迎上前说:“你打吧,必须打死我。要不然我等索林先生回来,立刻把事情说清楚,看看他怎么想。”
索林夫人没想到她居然敢如此大胆,但确实自己不敢动了。因为她在索林先生面前一直是温良贤德的模样,也正是因为伊芙胆小,不敢多说什么,她才敢一直欺负她,但是现在看来……
她警惕地打量着伊芙:“你想干什么,你想把这个家搅得天翻地覆?”
虞窈坐到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水,说:“我什么都不想,只要大姐和二姐别欺负我。”说着梅芙和雅芙从楼上跑了过来,气冲冲地就要来打虞窈。
索林夫人赶忙制止说:“停止你们的动作。”
梅芙和雅芙很是不满,教道:“母亲,她刚刚出言不逊!我必定要好好教训一下。”
“你们的父亲快要回来了,不要吵。”索林夫人用眼神制止自己的女儿,又回到厨房里做她的饭了。她毕竟是成年人,性子比自己的女儿要沉稳很多。反正等索林先生离开了,她会找个机会好好收拾虞窈。
梅芙和雅芙对视了一眼,眼神都不服气,恶狠狠地瞪着坐在桌子上悠闲喝水的虞窈。
很快,索林先生便风尘仆仆地拎着一个公文包回到了家,他摘下帽子,还有围巾,立刻被梅芙还有雅芙接了过去,姐妹俩亲切地挽着父亲的手,甜甜地说着体己话,把他引到了客厅里。
看着坐在客厅里的伊芙,索林先生有些惊讶,因为基本上伊芙性格孤僻,除了吃饭很少能见到她。甚至很多时候她都不下来吃饭。这个愚蠢的男人从来没有想到过自己的女儿是否是因为畏惧别人而不敢下来,只是以为孩子性格有问题。
他有些欣喜说道:“伊芙,你今天看上去不错。”
虞窈微笑说:“您看上去也不错。”
一家人表面和平,实则暗流涌动地吃了一顿饭。在饭桌上索林先生宣布自己要去隔壁的城镇出差,问家人需要什么礼物。
梅芙率先说:“亲爱的父亲大人,我想要一套新的衣服。”
雅芙紧随其后说:“我想要一串钻石项链。”
索林夫人制止他们说:“孩子你们太贪婪了。”
索林先生却微笑说:“没关系,孩子喜欢就好。”他看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虞窈,问道:“孩子你想要什么尽管跟我说。”
虞窈却说:“我只要一根树枝。”
索林先生心想:“这个女儿可真傻,别人都要珠宝新衣服,她却只要树枝。”
第二天虞窈背着书包去学校,刚到校门口就听见汽车鸣笛的声音,她回头一看,是一辆豪华的敞篷汽车。开车的是哈伯德,坐在副驾驶上的是满面风光的温妮。
因为哈维德昨天拒绝陪温妮逛街,温妮晚上很生气。为了弥补女朋友,哈伯德答应今天接她一起上学,反正他们两家都住在富人区,离的也比较近。
哈伯德看到昨天泼了他一身水的虞窈,第一个想法就是晦气。可是看了一眼之后,他发现他不可控制的,只能将目光放在虞窈身上,他的心中升腾起奇怪的感觉。脑海中想到了一句话: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可是他是万人瞩目的校草,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让别人看笑话。于是他压下心底的悸动,踩着油门,毫不留情地离开了。
虞窈慢悠悠来到教室,发现自己常坐的桌椅已经不成样子。桌子上全是垃圾,椅子上也被人喷了油漆。同学们都同情地看着她,一个面色温柔的女孩,小声地问:“你没事吧?是不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
虞窈摇摇头,示意她不用担心。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也没有什么表情,就这样离开了自己的座位,找了角落里没人坐的位置坐了下来。
没有看到她惊慌失措,痛哭流涕的模样,温妮不是很开心,她坐在第一排的正中间,将头转了回去,不爽地哼了一声。
“没事。”维拉说,“等她上厕所,我们再给她送份礼物。”
因为要关注虞窈的动向,维拉和温妮都没有什么心情听课,一直将注意力放在她身上。
这节课是文学课,上课的教授是院里的教授玛丽女士,课间的时候,玛丽女士出了教室,虞窈也跟着站了起来。
看到虞窈走出教室,前往厕所的方向。二人对视了一眼。温妮自然而然是不可能去干这些事情的,她只是着维拉,示意维拉去做。维拉也叫了几个小喽啰,一群人就偷偷跟在虞窈的身后,看着她走向了厕所的方向。
左边是男厕所,右边是女厕所。维拉带着一群喽啰,走进女厕所。她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下,发现只有最后一个隔间被锁上了,想着肯定是虞窈。于是便兴致冲冲地接了一大盆水,二话不说,就从厕所门上方倒了下去。
隔间里传来震惊的尖叫声。维拉几人正在得意地小声笑着,就觉得这叫声不寻常。再仔细一听,冷汗都出来了,原来厕所里的并不是伊芙,而是玛丽教授。
玛丽教授惊恐又愤怒的喊道:“是谁在做恶作剧,我一定会抓住你,让你好看!”
那几个小喽啰吓得赶忙跑了,维拉手里有水桶,眼瞧着玛丽女士就要推厕所门走了出来,维拉赶忙将桶一扔,拔腿就跑。
她刚跑出女厕所,就看到虞窈从男厕所里走了出来。
“……”维拉真的怀疑这个世界疯了。她抖着声音惊恐问道,“你、你,你怎么从男厕所里出来?”
虞窈面不改色地胡说八道:“我是男的。”
“!”维拉的世界观受到了震撼。
这个时候玛丽女士满身是水,头发也被淋湿,捂着身体从厕所里跑出来,看到她俩,问道:“你们刚刚看到有人从厕所里出来吗?”
维拉面容惊恐,在危机时刻想到了一个办法,她直接指着虞窈说:“老师,我刚刚看到她从厕所里出来。”
虞窈平静解释:“我是从男厕所里出来的。”
维拉有些崩溃骂道:“你在男厕所里待着,你知不知道羞耻啊?”
虞窈直接说:“这句话应该送给你。”
玛丽女士抱着宁肯错杀一千,也不放过一个的念头说:“你们两个下课,都去我的办公室!”
她浑身都被湿淋透了,虞窈见状,便脱下了自己老土的外套,递给玛丽女士说:“先披着吧。”
玛丽女士心中有气,别别扭扭,不想要,但是又不得不要。她披着虞窈的外套,仍然没有好气说:“等我查明真相,一定不会饶过恶作剧的那个人。这种行为实在是太恶劣了,我要告诉校长。”
下半节课因为玛丽女士临时出了状况,也没没可能上了。温妮看到虞窈毫发无损地走进教室,有些惊讶,再一秒就看到了维拉沮丧的面容。
温妮的脸色不太好了,她听了维拉的话之后也不准备帮维拉擦屁股,直接拎起自己的名牌包包说道:“你这个蠢货,做事情之前不知道检查一下?现在也别跟我说话了,我要出去散散心!”
维拉欲哭无泪,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她回头,看到虞窈那张普通平凡却又让人咬牙切齿的脸。虞窈背着书包像是没有注意到她恶狠狠的表情,语气轻松说:“走,一起去办公室。”
真爱之吻四
虞窈走在前面, 寡淡的脸上一派悠闲,而维拉却耷拉着肩膀,一派如丧考妣的模样。她并不是害怕去办公室, 毕竟跟在温妮身边, 也算是半个风云人物。但是这次的事情, 实在是倒霉。她之前耍坏,都是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让别人背锅。但是这一次, 她为了增强爽感, 自己动手,但是却栽了个跟头。
不过她不可能毁掉玛丽女士对她的好印象。所以她在后面磨磨蹭蹭,拿出手机, 威逼利诱, 买通了一个小喽啰,让她给自己背黑锅。
处理完这件事情之后,维拉心情轻松了很多, 她放下手机,快步走上前,在进入办公室之前,故意撞开虞窈,昂着头走了进去。
玛丽教授洗了头洗了澡, 换了一套衣服,发尾还是湿的, 明显没有消气的模样。她抱着胸,用精明的眼光巡视着维拉和虞窈。
虞窈揉揉自己的肩膀, 站到角落里,开始观赏维拉的表演。
维拉一脸无辜, 说:“玛丽老师,我真的不知道这件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但是对于您今天的遭遇,我很是难受。”
玛丽教授将电脑屏幕转给她们看,说:“走廊的监控拍到了你们几个人。到底是谁做的?”
维拉轻轻捂嘴,焦急道:“玛丽女士,我发誓,真的不是我做的。”她当着玛丽女士的面看向虞窈,明目张胆朝她泼脏水,说:“有的人明明去上厕所,但却从男厕所出来,这才是最奇怪的吧。”
虞窈完全神游,根本没听她说什么,也没有任何回应。维拉发现她居然没有理会自己,乘胜追击说:“有人现在心虚了。”
玛丽教授看向余姚。语气不由地温柔起来,他其实知道余姚这个普通平凡的女孩应该干不出这样的事情。问道:“我相信你不会干出这件事,对不对?如果你有什么消息的话,也可以告诉我。”
虞窈依旧是低着头没有说话,看上去很是自闭的模样。玛丽教授看他这副模样,就觉得他可能是恐惧着,什么也不再多说。
没过一会,办公室外传来了敲门声,维拉神情微动,以为是自己串通好的喽啰过来认错了,她有些期待地开门,发现是哈伯德。
哈伯德是来找别的教授。他看到维拉后神情冷淡没说什么,但是在注意到角落里的虞窈后,目光却不可控制地放在了她的身上,忍不住想要去询问她发生了什么。
但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他不会做出如此鲁莽之事。于是便微笑问玛丽教授,亲切而帅气:“教授,发生什么事了吗?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
哈伯德在别人眼中营造的形象是优秀热情,玛丽女士也欣赏她,摇摇头,说:“没事没事,你等会就回去吧。”
哈伯德找完教授,处理好事情便往外走,可是仍然一步三回头,忍不住看着虞窈。虞窈低着头,没有注意到他,但是维拉却将全程给看在眼里,脸色也越来越差。
那位于风暴中心的虞窈在干嘛呢?很简单,她其实就是在发呆。她脑子里在想昨天自己做的那个梦是真实的吗?她在吉普赛女郎的房间里,梦到被昔拉抱在怀里。昔拉却什么话都没对她说,只是把她抱在怀里。
这个梦到底是真是假?他为什么不对自己说话呢?难道他还在生气吗?虞窈想的这些,根本没有注意到外界发生了什么,一直到肩膀被人撞了一下。
撞她的人依旧是维拉。维拉非常有始有终啊,来的时候撞她一下,走的时候也要撞她一下。只不过这次他的身后还跟着面容惨淡的喽啰。喽啰被玛丽女士狠狠责骂了一顿,还被罚打扫一个月的女厕所。
虞窈瞧着这事情结束了也不说什么,就往外面走。到外面去之后,离办公室有点远了,维拉立刻回头插着腰,语气不善:“伊芙,这件事情咱们没完。”
虞窈诚实说:“还玩?下次再玩,扫厕所的就是你了。”
维拉被她气得吱吱叫,眼瞧着没有别人,直接伸手就想打虞窈。但是他伸出的手却被人从后面狠狠地攥住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哈伯德。
哈伯德脸色很差,问:“喂,你要做什么?”
维拉下意识挣脱,却挣脱不得。哈伯德私下里脾气并不好,她有些害怕又觉得哈他很奇怪,强词夺理说:“我没有想干什么,她做了这么多坏事,我只不过想要收拾一下她,这有什么不对。”
因为她和温妮当着哈伯德的面欺负过很多的人,哈伯德说实话也不是什么好人,其实根本就不在意。所以维拉不知道他今天为什么要这样子。
哈伯德没有解释,只是突然吃错药了,化身为正义使者,义正言辞说:“别欺负她。”
维拉觉得他脑子真的有问题,也不敢惹他,挣脱开就走了。她准备立刻把这个事情告诉温妮。
而现在走廊里只剩下虞窈和哈伯德两个人,哈伯德莫名觉得心有悸动,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别扭,问虞窈:“你没事吧?哪里受伤了吗?”
他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有多么的温柔。
虞窈知道他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受到真爱墨水的影响,也懒得理会他,摆摆手就表示自己要走了。哈伯德却不想放她走,哪怕只是多说一句话也好,于是拦住了她,摆出了少爷谱子说:“喂,你上次弄坏了我的衣服也没道歉,今天我帮了你,你也不说话,你这样很没有礼貌。”
这就是哈伯德的性格缺陷,他即便非常喜欢虞窈,但是永远不会学会如何尊重别人,平等地爱别人。
虞窈说:“我都要给你的女朋友做女仆了,还不够赔礼道歉?”
她嘲讽说:“你是想让我给你做女仆?”
哈伯德脸居然红了,呐呐说:“这,这可以吗?”
“不可以。”虞窈说道,潇洒离开。
哈伯德依旧看着他的背影,久久不愿离开。
两人的一举一动被对面走廊上大一的一位学生看到了,这个男人就是杰里。他有着一张不逊色于哈伯德的脸蛋,只不过家境没有哈伯德好。
他嘴角扬起一抹微笑,意味深长说:“碰到灰姑娘了。”
而“灰姑娘”虞窈正蹲在地上,用湿抹布擦着地板。温妮躺在大沙发的正中间,周围是几个和她关系比较好的同学,有男有女。其中就有维拉。茶几上都是零食和酒,在温妮的房子里正在举行一场小型派对。
这群人的热闹与虞窈无关,虞窈正在用抹布擦着着客厅的地板,面前突然出现了一些垃圾。不远处传来了众人的嬉笑声,温妮假模假样说:“你们能不能注意点,没有看到我们的好同学伊芙正在帮我们打扫卫生吗?垃圾都往她那边扔,她该多辛苦啊。”
“对不起啊伊芙,我不是故意的。”扔垃圾的是一个男生,流里流气说,“你不会怪我吧?我只是逗你玩的。”
虞窈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门外传来门铃声,温妮立刻去开门,一看她这么兴奋,她的朋友都心领神会地对视一眼,知道是她男朋友来了。
不出众人所料,门外确实是哈伯德,只不过哈伯德明显情绪不佳,戴着鸭舌帽,冷着一张脸走了进来,也没有和众人打招呼,就坐到了一旁的小沙发上。
大家也不敢惹他,温妮柔声问道:“怎么啦?心情不好吗?”哈博德也懒得说话,温妮被拂了面子,脸色有点差。
在往回走的路上,她故意将虞窈擦干净的地给踩脏了。她像是才反应过来一样,夸张说:“啊,我不是故意的,你不会怪我吧?”
虞窈没理会,哈伯德却敏锐注意到了这一切,他看到蹲在地上的虞窈和高高在上的温妮,感觉心里的愤怒更剧烈了。
他当着众人的面走到虞窈面前:“大家都在玩,你居然在做这些。”
虞窈发现他总是爱问愚蠢的问题,爱说愚蠢的话。难道他没有意识到自己所经历的一切其实都是他和温妮所导致的吗?明明自己是作恶者,现在倒反过来摇身一变,似乎变成了帮助她的人。
可笑。
“别做了!”哈伯德直接抢过她手里的抹布,也不嫌脏,另一只手递到她面前想拉她起来。
虞窈没有接过他的手,自己撑着膝盖站了起来。哈伯德似乎是难以置信,居然当场问道:“你居然不要让我牵你,你居然拒绝我。”
“?”这很奇怪吗?拜托,比哈伯德帅一百倍的人的手虞窈都不牵。
众人的脸色都有些奇怪,温妮更是气得牙痒痒,但是人越多,她越会保持自己完美无瑕的淑女形象。
她也有一个计划。
没过多久,门外又传来了敲门声。就在众人有些疑惑的时候,温妮主动去开了门,热情地对门口的男人说道:“很高兴见到你,杰里。”
两人热情抱了抱,杰里笑容灿烂,而且特别亲切。他和哈伯德同样帅气,但两人走的路线不一样。哈伯德是高傲的,而他是热情的,对着大家打招呼说:“很高兴能参加大家的派对,谢谢你,温妮。”
“噢,杰里。你太可爱了。”温妮笑着夸他,俊男美女站在一起,着实养眼。
哈伯德眉头皱了起来。骄傲如他,一直都很讨厌别人拿杰里和自己进行比较。而且自己的女朋友邀请了自己的潜在竞争对象,这不是故意打自己脸吗?
真爱之吻五
杰里微笑打量着在场的人, 观察他们脸上各色神情,心中有些得意,但是直到他看见了站在一旁没什么表情的虞窈, 心里也升腾出一丝异样。
不知是哈伯德的缘故, 还是虞窈身上什么都不在乎的气质, 他反而想要了解这个女孩。
本来热闹的氛围完全被打消了。温妮将杰里迎到沙发前,贴着他坐下,笑眯眯地把他介绍给众人。一直到哈弗德时, 温妮想要装作镇定, 但是哈伯德脸已经完全黑了,她有点害怕哈伯德会当众掀桌,也没敢说话。
这个时候就更显得杰里性格好, 他朝哈伯德弯腰递手, 主动和他鞠躬打招呼说:“你好,我是杰里。”
哈伯德向来看不起他这样的人,从鼻子里面哼了一口气, 全当打招呼了,也没有和他握手的打算。
杰里也不恼,依旧笑着,还热情地和别人打招呼说话。因为他开心的氛围大家也放松了很多,很快party又能够继续下去了。
就这样温妮一边和别的男人亲密, 气自己的现女友,一边也没有忘记站在一旁的虞窈, 差使她给众人端酒。虞窈到厨房里去摆弄着酒架里的酒,想到上个世界里她也是和酒打交道。
不过也是这个世界的人幸运, 如果放到上个世界里,他们早就死了。
身后传来热烈的打招呼声, 杰里直接站在她的身后,亲切地问道:“你会调酒?”
虞窈没有理他。她当然会调酒,而且很会调酒,只见她动作凌厉又利索,很快配置好了一杯浓度较低的果酒,还在上面给自己放了一枚鲜艳欲滴的樱桃。
杰里心有所动,有点想喝,便伸手说:“你要给谁?温妮?先给我吧。”
虞窈懒散地倚着柜台,把酒杯端在手上,轻轻品了一口,依旧是那一副普通的不能在普通的面貌,但因为她的气度和眼神倒让人显得有几分不同。
杰里越发觉得她有趣,就想跟她说话,逗她说:“你怎么回事,让你给大家端酒,你自己在这里调酒,也不愿分享给大家。”
虞窈轻轻抿了一口,舌尖满是酒的微辣和柠檬的清香。她嫌杰里烦人,直接说:“闭嘴。”话这么多,听得聒噪。
杰里还从来没被人这样说过,他也遇到过很多任性无理的人,但是也没有人会这样劈头盖脸地说他,并且真的让他有一种被上位者训斥的感觉。
杰里舔了舔下巴,觉得她寡淡的脸庞也别有一番风味,小声说道:“你真有意思。”
虞窈打量着他,杰里还以为自己吸引到他的注意了。只不过虞窈心里想的却是:面前的这个人似乎不需要她真爱墨水,就已经进入她设的局了。
哈伯德注意到了两个人一直在厨房,心有警惕直接进来了,看到杰里靠虞窈比较近,毫不客气说道:“走开,你这个肮脏的家伙。”
虽然被哈伯德用恶毒的语言咒骂,杰里也仍然没有什么反应,微笑着走了出去,不愿和他起争执。
看到杰里走了,哈伯德赶忙问虞窈说:“你没事吧,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他要是欺负你了,你和我说,我帮你。”
虞窈嫌哈伯德和杰里烦,希望他们两个都不要来无缘无故打扰自己。她抬眼,终于把眼神放在了哈伯德脸上,神情冷淡,但像锋利的钩子一样,问道:“帮我?”
哈伯德咽了咽口水,说:“当然,绝不食言。”
虞窈将樱桃放进嘴里,轻轻笑了笑,说道:“我讨厌他,你去解决了他。”
“解决?什么意思?”哈伯德没有听清楚。
虞窈将酒杯里的酒一饮而尽,酒精让她有了一些醉意,说话也愈加直接起来,直接说:“我不喜欢他,杀了他。”
面前的哈伯德脸色大变,而门外的杰里也一直没有走。他站在墙边,听到这样的话,本能觉得心里发麻,脸上也有冷汗浸出。
“不敢了?”虞窈笑了笑说,“不敢就不要在我面前晃,胆小鬼。”
哈伯德被哽住了,他张嘴想要解释:“不是不是,只是,但是……”其实自己也没有什么借口可说,他确实不敢。
他只得转移话题说:“是不是他欺负你了,让你很生气?我就帮你揍一顿,把他揍个半死。”
虞窈将杯子放到桌上,没什么兴致道:“打个半死,无聊。”
门外的杰里一会儿心惊,一会儿又怀疑虞窈是不是真的神经病。可能真的只是神经病的胡言乱语,他在心里祈祷着,上天似乎听到了他的祈求声。他听到虞窈笑了一声,语气轻快:“骗你的,我知道你胆子小,怎么敢杀人?”
哈伯德大喘息,紧张地看着他:“笑话?开玩笑的?”
“你觉得呢?”虞窈只是留下这一句让人难辨的话语,便指示哈伯德干活说,“你想帮我就帮我把这些酒抬到客厅里去,我不想做苦力。”
她走出厨房,看到杰里明显匆忙的背影,嘴角有嘲笑的弧度。
温妮看到明明她让虞窈干活,但是却是哈伯德帮忙的。她脸色更差了,愈发黏着杰里,而哈伯德也不知是破罐破摔还是想要气温,也一直黏着虞窈,这两人在这里发癫,周围的好友都有些不知所措。
这边温妮让杰里喝酒,那边哈伯德问虞窈渴不渴。虞窈此刻有些头晕,闭着眼睛不想说话,倒让哈伯德有机可乘。他伸手想要环住虞窈,可是手刚刚快要碰到虞窈的时候,手臂肌肤上传来一阵剧痛,痛得他忍不住惊呼。
再一看手臂上一片血泡,好像是被火烤着一般。 Party也无法再继续下去了,温妮毕竟担心自己的男朋友,便要找家庭医生来看。哈伯德气在心头,懒得理她,便想驱车回去。
可是他这样开车又不安全,温妮就劝告他不要冲动,两人就吵了起来。吵着吵着虞窈头晕,觉得正好可以溜走,就去一旁的桌子上找到自己的包,背上包就要溜走。
临走之前,杰里走过来问她:“伊芙,我是哪里做的不好,让你生气了?如果有的话我会道歉。”
虞窈没有说话,杰里还是不死心,提议说:“你一个人回去太危险了,我送你吧。”
这种务实的话让虞窈的脚步停了下来。因为她回去还要坐公交车,可是现在头很晕,坐公交车会让她想吐,她又没有钱打车,走回去又不现实。如果真的有免费司机,不用白不用。
本来杰里只是随口一说,他想到虞窈这么讨厌他,肯定会拒绝他。没想到虞窈真的点头了。他愣了愣,只好说道:“好,你等我。我收拾一下东西,拿了钥匙就带你走。”
此时的温妮和哈伯德正吵得面红耳赤,看到他回来了,温妮分神问了他一句:“杰里,你要干嘛?”
“我先回去了。”杰里披上外套,拿起自己的车钥匙,说,“嗯,正好也送她回去。”
他没有明说“她”是谁,因为即便自己对虞窈产生了一些兴趣,也不愿让大家认为他和虞窈在一起。毕竟在他看来,天之骄子又怎么会和普通平凡的女孩在一起呢?他觉得掉了身价。
虽然他没有说,但是众人透过温妮家的落地窗看到虞窈上了他的车。温妮脸色更差了,她没想到不管是哈伯德还是杰里,这些她为自己准备的人统统都拜倒在虞窈那么一个平凡人的脚下,这怎么不让人生气。
哈伯德更是气愤不已,虞窈都没有坐过他的车,居然先坐了杰里的车,杰里算什么东西。他的车又小又破,哪比得上自己的敞篷汽车。他心里有些懊恼自己手突然受伤,没法送虞窈回家。
那边吵得热火连天,这边车里氛围却倒还算正常。虞窈坐在车里,闭着眼睛半睡半醒。杰里确实贴心,车里放着温柔的音乐,他一边平稳地开车,一边想着今天这些荒唐的事情。
他将虞窈送到家门口,打量着她的家。索林先生并不穷,为什么虞窈这么寒酸,只是因为她在家里不受重视而已。
虞窈回到家,索林先生已经到家了,梅芙已经穿上美丽的衣服,而雅芙的脖子上也带上了闪耀的钻石。索林先生将特意包扎的桦树树枝递到虞窈面前,有些歉意说:“我不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欢,这是我从路边折的。”
“谢谢。”虞窈接过去也没有说自己喜欢还是不喜欢。等到夜深人静,一家人都睡着了,她从小阁楼上蹑手蹑脚地下来,拿着树枝跑到花园里。
她凭着记忆在花园里找着伊芙母亲的坟墓,却发现根本就找不到,可能母亲没有葬在这里吧。虞窈没办法,有些累了,坐在花园角落的石头上拿着树枝在地上漫无目的地画着一些奇怪的符号。她抬头看向天空,今晚的月亮很圆很美,照在她的身上却显得有些孤独。
没关系,没有坟墓她就创造一个坟墓。她自己辛辛苦苦拿了个小铲子,挖了大半夜,挖了一个小小的坟。这个坟不是给谁的坟墓,而是给自己的坟墓。毕竟是辛辛苦苦挖的,她才不便宜别人呢。
虞窈给自己造了一个小坟墓之后,便将树枝插在坟头上。她有些累了,想自己如果是真的吸血鬼就好了,可以躲在暗无天日的棺材里躲一躲,烦心的时候就睡觉,睡到天荒地老,再醒来又会是一个新的世界。
她突然想到在第一个世界里,自己的上司昔拉曾经用雪给她堆了一个坟墓。她还记得自己从坟包里爬出来和昔拉斗嘴的场景。
可是现在没有雪,也没有昔拉。人们都常说寂寞如雪,她觉得自己的寂寞如同暴风雪。
真爱之吻六
虞窈有些难受, 眼底也略显湿润,但是她明白,自己绝对不会哭出来。这不是劝诫, 这是命令。
因为焦躁, 虞窈无意识地将右手的食指放入嘴旁, 在思索时,她嘴角的尖牙一咬,咬破了指头。鲜血顺着指尖潺潺流下, 她的心里倒轻松了几分。流血也比流泪好, 流血说明她没有被打垮。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认为流泪会让人羞耻的人,从本质上来说,她只是恐惧流泪, 流泪会让她想到非常不好的事情, 但具体是哪一件事情她又想不明白。无所谓了,反正这么多年过去了,丢失的记忆数都数不过来。
鲜血滴在虞窈新堆的小坟上, 也渗入了树枝上。这根树枝似乎有了灵性,它在虞窈的注视下,快速地长成一棵大树。
只不过这棵大树大是大,但是形状倒有几分诡异,它没有什么叶子, 树干也是纠缠、搅在一起,像恶魔的手掌。在深夜中显得有几分可怖。
虞窈倒没有什么感觉, 她也不指望这棵树给她遮风避雨,长在这里当吉祥物算了。
因为小花园本来就没有什么人进, 早已经荒芜,再加上虞窈是把坟墓安排在角落里的。刚开始的几天并没有人发现这件事情。家里的人都将重点放在了一则新闻上。
据报道, 他们所处的这个国家的国王,这周末要为自己的王子挑选一位王妃,邀请不少家境优越的姑娘前来参加晚宴。索林先生作为政府里的官员也在邀请名列当中,家里已经乐翻了天。
索林太太坐在椅子上,看着自己两个身强力健的女儿穿着鲜艳的裙子,严厉地教导她们礼仪规范,教她们该如何跳舞,两个女儿像陀螺一样转来转去。
看到了从外面回来的虞窈,索林夫人警戒问她:“你想要干什么?”
梅芙被裙子勒得气喘吁吁,还不忘嘲讽虞窈说:“她肯定是想偷看,想要把我们的舞姿给偷学去。”
雅芙用手帕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嘲笑说:“哼!那是没可能的,她哪有资格和我们一起去参加舞会。”
虞窈看她俩勒得连话都说不全了,提醒说:“裙子太紧了,可以松一点。”
索林夫人却认为她是在嘲讽,怒不可遏。这个国家的女孩参加宴会时穿的裙子都是这样,要把腰勒得细细的,裙摆撑得大大的。她觉得虞窈是在嘲讽她两个女儿胖,显摆自己很瘦。
“滚出去!你这只肮脏的老鼠,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索林夫人完全没有了在外人面前的淑女模样,对着虞窈破口大骂。梅芙和雅芙想要上前来打虞窈,可惜她们的裙摆太重,自己又被勒得实在走不动路。只得作罢,用仇恨的眼神看着虞窈。
虞窈完全没有感觉,她知道面前的三个人都被她气到了。不是谁的声量大就代表谁赢,也不是谁的声量大就代表谁更神气。看这三个人被自己气得吱吱叫,虞窈反倒神清气爽了一些。
温尼和维拉也在这次的宴会名单中。因为要准备这次参加这次盛大的宴会,温妮没时间来整治虞窈了。哈伯德便钻了空子,也不知从哪里弄来虞窈的手机号码,天天没事干就给她发消息打电话。虞窈拉黑了他,他又能立刻换一个号码。
很快就到了参加宴会的那一天,整个家简直就是闹翻了天余姚躺在阁楼上,都能听到下面人焦急的声音。
“妈妈,我的项链找不到了。”
“雅芙你是不是穿错了我的鞋子,快还给我!”
她们匆忙的脚踩在地板上,都能传来地板咚咚的声音。很快这种咚咚声越传越近,已经来到了阁楼门前。小门被粗鲁推开,索林夫人带着两个盛装打扮的女儿,得意洋洋地走进虞窈的房间。
虞窈住在阁楼上,房间狭小。她们只得稍稍低头,气势大打折扣。索林夫人打量着她瘫在床上面无表情的样子,以为她正在伤心,语气温柔实则嘲讽说:“孩子,难过的话可以哭出来,不用憋着。”
梅芙也让她欣赏自己的新裙子,粉红色的裙子精巧非凡。雅芙也不甘示弱,显摆着自己脖子上新得到的一串钻石项链。
可是她们两个实在是和美丽沾不上边,虞窈又不忍心直接说她俩丑,便暂时将自己的眼睛闭上。
索林太太很得意地说:“你就好好待在家里给我看家,不要想跑出去。”
梅芙有些担忧问道:“可是妈妈,如果她偷偷跟着我们一起去了宴会该怎么办?”
“哼,她哪有资格。”索林太太打量着她穿着破旧睡裙的模样。
雅芙也有些担心,提醒自己的母亲说:“可是我看邀请函上有她的名——”
“闭嘴。”索林太太打断了女儿的话,她本就不想让虞窈知道自己也可以去。但是她转念一想,又害怕虞窈真的偷偷跟过去了,便想到了一个阴损的招。
她打量着虞窈的房间,看看有什么值得觊觎的东西。虞窈的房间里很破旧,但是却很干净,桌子上也没摆什么东西,索林夫人又不甘心,直接动手,很不懂礼貌地翻着虞窈的衣服,把她的衣柜也搅得天翻地覆。
在这期间,她看到了虞窈放在床头的真爱墨水。只不过在她的印象中,伊芙以前就是一个胆小懦弱,喜欢用文字寄托心中哀愁的人,也没有多在意。
也不知道这几天发生了什么,感觉伊芙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索尼夫人敏锐的感觉伊芙现在很不好惹,所以就必须要加倍地遏制她,避免她野蛮生长。
她去厨房里装了一大碗的豌豆,将这些豌豆全都撒在虞窈的房间里,撒得哪里都是,地上、床上、虞窈的身上。然后她高傲地下着命令说:“你必须把这些豆子全部都捡起来,少一粒,我便要你好看。”
雅芙也说道:“别做梦了,别想跟我们一起去舞会,你就好好在家里收拾屋子吧。”
本来虞窈是不想去的,但是被她们这样一闹,自己的房间被搞得乱七八糟,虞窈决定今晚哪怕她穿着普通的睡裙,也要去王子的宴会上。
母女三人自觉欺负到了虞窈,便得意洋洋地走了。虞窈通过窗户看到她们坐上了马车,神采飞扬地前往宫殿。
除此之外,虞窈还透过窗户看到了远处小花园的角落里,那棵树上似乎闪着什么奇怪的东西。她有些好奇,决定起床去看看。她看着满地的豌豆,小心地走着,避免自己滑倒。
她披上外套,来到树旁,凑近一看,原来是老熟人。
通体发黑的大乌鸦,嘴里衔着一颗熠熠生辉的钻石。它看到虞窈后,兴奋地扑闪着翅膀,想要大叫。但是它小小的脑瓜子想到自己嘴里又有钻石,害怕吞进肚子里。于是它飞到虞窈的手旁,将钻石递到虞窈的手心。
“这是你从哪里偷的?”虞窈问道。
乌鸦大叫,不满地拍着翅膀。主人说话怎么这么难听,这怎么是它偷的呢?这是它狩猎到的。
作为回礼,虞窈掏到自己衣服口袋里有一枚掉落的豌豆,她把豌豆递给乌鸦,给它当零嘴。乌鸦一口吞了,亲密地看着她,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背,像一条听话的小狗。
虞窈觉得有些好笑打趣说:“怎么回事,是最近受苦了?搞得委屈巴巴的。”
她本来只是玩笑的话,却不知怎么触动到乌鸦那颗脆弱的小心灵。它居然从黑豆般的眼眸中落下眼泪来。
是啊是啊,主人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大魔王是怎么蹂躏它这只可怜的乌鸦。
“稍等稍等,我还没死,等我死了再流眼泪。”虞窈不喜欢他搞煽情这一套,掂量着手里的钻石说,“蛮值钱的。”
她自言自语说:“做什么事情都要钱,没钱可不好办事。”乌鸦下意识地认为她要把自己送给她的钻石卖掉,连忙制止。
虞窈从它嘶哑难听的叫声中理解了它的意思,让它放心:“我不卖。”
她把钻石塞到口袋里,观察着四周,状似无意地问:“那个,那你的老板呢?他来了吗?”
乌鸦刚开始没有理解她的意思,想明白后又嫉妒又伤心,刚准备发飙就被虞窈制止了。虞窈没有好心情,一边往家里走一边说:“ok,ok。我明白你的意思,他没来。你也不要叫好吗?闭上你的嘴,安静点。”
伤心乌鸦自闭了一会儿,跟在身后看着虞窈自然地走进梅芙和雅芙的房间。明明同样都是索林先生的孩子,这两个人的生活和自己相比,简直不要太好。差别对待到这种程度,索林先生都没有看出来,真是愚不可及,无法原谅。
在她看来,索林夫人和她的女儿对于伊芙的欺负是不可饶恕的,但同样隐在背后的索林先生也难逃其咎。如果不是他的漠视,愚蠢,伊芙又怎会沦落到如此田地。
虞窈按照索林夫人之前对她做的那样,把梅芙和雅芙的房间也搅了个天翻地覆,把她们抽屉里那些珍贵的珠宝全都掏出来了,扔在地上。她并不屑于佩戴她们的珠宝,只是拿了些钱,回到自己的阁楼。
她想着是既然要参加舞会,总得布置一套行头吧,也不能真的穿睡衣去。脑海里带着这样的想法,她推开阁楼的小门,发现自己的小床上居然摆着一条崭新精致的天蓝色长裙,还有一双闪闪发光的高跟鞋。
很好看,完全符合虞窈的审美,也完美贴合虞窈曾经的身材,但不适合现在的她。可是虞窈却很高兴地用双手捧起那条裙子,愉悦地笑了。
真爱之吻七
“嘿, 鸦鸦,你知道这条裙子是谁送来的吗?”
虞窈笑眯眯地回头,问乌鸦。乌鸦却愁眉苦脸, 不是很高兴的模样。它装作没听见, 假装很忙地拍了拍自己的翅膀。
虞窈却已经知道了答案。愉悦的笑容映在她的脸上, 久久都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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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这个时候门外却传来了汽车引擎的声音。虞窈以为是索林夫人回来了,跑到窗户旁往下看,只发现一辆豪华的敞篷汽车。
哈伯德从车上下来, 他满心满眼都是虞窈, 极其关注她,一下子就注意到了在阁楼窗前站着的她。虞窈脸上高兴的笑容还没有掩去,哈伯德心里升起一股暖流, 他第一次在虞窈的脸上看到了这样开心欣喜的面容。他以前在很多人的脸上都见过, 但是自己却并不珍惜。而如今在自己想要的人脸上看到了这样的笑容,他才觉得原来这是人生的真谛。
只可惜虞窈在看清楚他的下一秒,脸上的笑容便消失不见, 眉头皱起来了,真情实感地疑惑:“这人来这里干什么?”
哈伯德径直走到门前敲门,虞窈没有去开门,而是打开了手机,检查有没有遗漏的消息。这下子她才看清楚, 原来就在刚才那段时间里,哈伯德给她发了很多消息, 打了很多电话。如今没有得到她的回应,他便自己开车来家里找他。
这样的举动是疯狂的、蛮不讲理, 并且让人害怕的。放在别的人身上会引起恐慌,但是虞窈却还算满意。哈伯德如此疯狂, 就证明他现在深爱着自己。
这代表她事情办得不错。只是想见的人见不到,不想见的人天天在眼前晃悠,确实有点烦而已。
虞窈开了门,倚着门,只探出一个脑袋,没什么好气地问他:“你来这里干什么?”
哈伯德却仔细的检查着她的全身,真诚说:“你一直没有接我的电话。我害怕你出事儿,就过来看一看你。”
虞窈将门打开,穿着简单老土的睡裙,大方地在他面前转了一圈说:“没事,你看到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哈伯德好不容易看到她,怎么会轻易离开,立马问道:“你在干什么,现在好吗?要不要一起出去玩一玩?”
“你的女朋友温妮呢,”虞窈拿话直接堵住他的嘴,“你不是应该陪着她吗?有女朋友了还去勾搭别人,这不好吧。”
“她,她去参加宴会了。”哈伯德急忙解释说,“我我其实没有那么喜欢她了,只不过……”
“只不过你必须要碍于声望和大家艳羡的目光和她在一起。”虞窈直接道,“其实你也很享受吧,温妮那么漂亮,和你很配。”
“但是,但是她脾气很差,做事情蛮不讲理,也总是喜欢欺负别人,心肠很恶毒,没有你这么的善良可爱。”哈伯德以为虞窈生气了,拼命解释,恨不得跪下来表明自己的真心。
虞窈只是看着他,轻轻地摇摇头。为什么人的外表可以如此美丽,但是内心却如此恶心。在别人面前拼命贬低自己的女友,这是多么恶劣的行径。
这样的男人即便深爱着自己,自己也不会和他在一起。即便他将一颗真心抛到自己面前,自己也会嗤之以鼻。因为这颗心实在是太肮脏了。
凯瑟琳不求真心,只要热腾腾的人心;而虞窈却和她相反,她只要真诚且纯粹的心。
“我也要去宴会。”虞窈不再理他,转身往楼上走。
哈伯德很是震惊,他急忙阻拦道:“伊芙,你也要去吗?可是参加宴会需要漂亮的衣服。而且这个时候宴会也很快就开始了,你现在去,恐怕也来不及了。”
“那你愿意帮我吗?”虞窈站在二楼的楼梯上,一只手扶着栏杆,一只手自然地垂下,她偏头,居高临下地看着哈伯德,说,“我要你现在就带我去。”
“这条裙子你是从哪里得来的?”哈伯德站在阁楼门口,因为阁楼过于狭小,他只得弯着腰。他根本就没有管房间里满地的豌豆,只在乎那一条躺在床上闪闪发光,不同寻常的裙子。
他总是会无意识无视掉虞窈受到的苦难,而只在乎一些有的没的,关乎他男性尊严的事情。
虞窈的好心情开关似乎就是那条裙子,她微笑地抚摸着裙子,还有心情开玩笑说:“你猜。”
男人敏锐的直觉让哈伯德意识到虞窈现在很开心,因为别的男人送了她一条裙子。他语气酸酸道:“如果你想要,我可以送你一百条。”
“而且,”哈伯德语气尖锐地说,“这条裙子根本就不适合你,那双鞋也是。”
虞窈根本不在乎他酸到变形的脸,直接说道:“那是你没有见过真实的我。”
虞窈将哈伯德关在门外,从衣柜里找出一条样式简单但还算大方的白色长裙。换上之后她走出了门。因为外貌平庸,这条普通的裙子并没有为她增彩丝毫。但是他衣着整洁,头发也梳得一丝不苟,并没有不尊重宴会的意思。
哈伯德见惯了女友的光鲜亮丽,感到不自然,问道:“你就这样去?”
“当然。”虞窈看了一眼手机,说,“快点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哈伯德本身也在宴会的邀请人名单中,但是家里有哥哥替他去了,他也就不想去看王子众星捧月。他这种自命不凡的人,嫉妒别人比他厉害。可是现在虞窈去了,为了看住她,哈伯德也决定赶往宴会。
宴会开设的场所就在国王的宫殿里,宫殿很大很雄伟,着实是富丽堂皇。里面更是光彩照人,比之前虞窈当凯瑟琳时开的宴会规模还要大。
满屋子里都是漂亮的姑娘,华丽的裙摆像花一样,整个房间里都是花朵在旋转。男人也都是有头有脸的,手里端着酒杯,和一旁的人微笑着攀谈。
温妮穿着一套金色的长裙,配上她美丽的面容,实在是引人注目。她正在和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攀谈,那个男人穿着华丽而古典,眼神也是倨傲的,一看就不是一般人。
温妮做惯了人群中的焦点,她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立刻就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哈伯德,内心疑惑自己的男友怎么突然出现?下一秒就注意到了哈伯德身旁的伊芙。
怎么又是伊芙?她来这里干什么?瞧她那副寒酸的模样,是直接过来找虐的吗?既然她想要过来遭受侮辱,那她就要给这个想要攀高枝的麻雀,一点颜色瞧瞧。
只见她微笑着对面前的男人说了什么,两人一起偏头,看向虞窈的方向。
男人有一头金黄色的卷发,是很典型的王子长相,长相不帅也不丑,只能说泛善可陈。只是眼神高傲,虽然嘴角带着礼貌的微笑,但也能让人看出来他的心高气傲。
温妮微笑着朝他们招手,哈维德掩盖住自己的不爽,低声说:“那位是王子殿下,我们过去看看吧。”
虞窈不置可否,走上前去。即便她像是混进在满屋子鲜花当中的一棵平平无奇的小草。尤金王子仍然绽放出他灿烂的微笑,尽可能的让面前这个女孩感受到他的热心。即便他在心里面嘲笑着女孩:瞧她是多么的平庸,却来到了他的舞会上,肯定是对自己有意思。她就像万千个普通女孩一样,做着能够嫁给我的美梦,而我只要给她一个微笑,就够她在晚上的时候回味很久。
虞窈却只是简单寒暄。即便见到王子,她也并没有像尤金所想的那样娇羞或者是不好意思,只是平淡地看了他一眼,便将眼神撇过去。在尤金看来,她似乎更青睐于餐桌上的那些小蛋糕。
尤金舔了舔自己的尖牙,很好,这一招欲擒故纵做得很不错。即便他并不在意虞窈,也在心底里嘲笑她。但是他的内心却燃起了浓浓的征服欲,他倒要看看这个女人欲擒故纵,到底想要做什么?想要得到他这个人?嫁给他?
尤金王子的搭讪者实在是太多,很快就有人上前和他寒暄。看着他和别人交流了,温妮也将目光转向自己的男朋友。因为介意哈伯德和虞窈走在一起的事情,温妮将两人叫到角落里,毫不客气地发问:“我不记得你们俩住的很近,可以顺路过来。”
“而且,”温妮伸出一根手指嫌弃地揪了揪虞窈的身上的布料说,“你穿成这样过来,是疯了吗?”
温妮的好跟班维拉立刻闪现过来。其实在虞窈看来,温妮和维拉待在一起的时间都比和哈伯德待在一起的时间长。维拉看到虞窈更是火力全开,嘲笑道:“有的人想攀高枝的心实在是太明显了,即便自己丢脸也一定要过来,真是令人不耻。”
虞窈丝毫不在意,她挑选了餐桌上的一块小蛋糕,放到嘴里尝了一尝。嗯,还算好吃,稍微有一点点甜。
维拉发现自己又又又一次被虞窈无视了,她恨恨地踩了踩地板,遏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声叫道:“喂,你有没有听到我说话,你怎么会如此的粗俗无礼?”
因为她过于激动,声音过大,所以引起了周围一些人的侧目。温妮悄悄皱眉,用手捂住自己的嘴,提醒她:“小声点。”
哈伯德狠狠地盯着维拉,劈头盖脸地骂她:“闭上你的臭嘴!”
而在不远处的梅芙和雅芙也看到了这一幕,雅芙揉揉眼睛,有些不可置信地说:“我没有看错吧。”梅芙也去看,她们瞪大眼睛,发现真的是虞窈。这个人居然真的敢过来!
她们立刻找到自己的母亲索林夫人,向索林夫人说了这件事情。
索尼夫人正在和相识的贵夫人聊天,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她气得攥紧了手里的扇子,但仍然保持优雅说:“嗯,没事,静待其变就好。”
一旁的贵妇人好奇问道:“怎么了?”
“没事,家里的狗不听话,跑出去了。”
酉阳地舞曲响起,舞会开始。在场的女生都很期待地看向王子,希望能够和王子跳一支舞。温妮也是如此,即便自己的男朋友在身边。
而她也有自信,会被王子选中。因为自己在众人当中,是如此的貌美。王子也如她预料一般走上前来,朝着她的方向伸手。
可是即刻,温妮便脸色骤变,瞪大了眼睛。
真爱之吻八
不止是温妮, 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了。因为尤金王子并没有选择美丽的温妮,而是将目光放在了一旁的虞窈身上。
他对着虞窈伸出手,态度亲切自然, 柔声问道:“美丽的伊芙小姐, 请问我是否有荣幸, 和你跳一支舞呢?”
置身于焦点中心,虞窈却像一个局外人一样,没有惊喜也没有回应。
温妮却脸色骤变, 她咬着牙努力维持镇定, 但是在众人的注视下,她知道自己这次丢脸了,而且是丢打脸了。王子并没有选择美丽的她, 而选择了平凡的伊芙, 这不就是在羞辱她?
她在心底暗暗想着:怪不得都说王子有病,确实是有病,而且病得不轻。什么眼光?!
而雅芙混在舞会的人群中, 不可置信地说道:“天呐,我是在做梦吗?王子居然选择了伊芙。他是不是疯了?”
梅芙一边嫉妒地发狂,一边也小声地吐槽,语气不服说道:“可能是吧,难道不是相传王子在十八岁那年不小心误入森林当中, 之后就性情大变吗?可能那时候的事情影响到现在的脑子,要不然我实在无法想象他为何会选伊芙。”
索林夫人制止住女儿的话, 警戒道:“闭上你的嘴,这里是王子的地盘, 说话小心点,要是被别人听到, 会被抓起来的。我可丢不起这个脸”
而如今尤金王子这边,因为得不到虞窈的回应,他开始焦躁起来。虞窈也发现他频繁地舔着自己的尖牙,咽着口水,似乎是很难受的模样。
可是她确实不想和尤金王子跳舞啊。任务上又没有规定她要和尤金王子跳舞。但是直接硬碰硬她实在危险,于是她委婉地说道:“很抱歉,王子,我并没有穿一双可以跳舞的鞋子。”
是的,她没有美丽的水晶鞋,只穿了一双虽然干净,但样式普通,并且已经有些老旧的小皮鞋。
因为她的回话让气氛稍微和缓了一些,尤金王子的急躁也稍微减轻了几分。他挤出一抹笑容,语气中却带了一丝命令:“没事,我不介意。”
虞窈将目光看向了站在一旁脸色僵硬的哈伯德,眼神示意他帮自己解围。哈伯德,你不是很爱我吗?那就在现在,和王子一决高下吧。
哈伯德对上虞窈的目光,却没有动作。他握紧拳头,很想上前去跟王子对峙。但是他听说过王子的很多荒唐事情。这个尤金王子看上去很是温柔,但是风评不好。他之前也谈过几个女朋友,但是女朋友都在成婚论嫁的时候莫名消失了。而且据说不能惹他,惹到他的人也会被偷偷处理掉。
可是即便如此,也耐不住他的地位。因为老皇帝身体不好,传言很快要去世了,尤金王子就是下一任国王。所以即便尤金王子风评不好,也有很多家族前仆后继地涌上前。
而哈伯德之所以可以活得这么滋润,也是因为他的爸爸为皇室效力。如果自己贸然冲上去,这对于整个家族来说也不是一件好事。
也正如此,即使他恨到咬牙切齿,也无法将自己的家族荣誉和自己的未来赌上,去帮助虞窈。
他在心里道歉:伊芙,我发誓,我会对你好!来弥补这一次的错误。
好的,虞窈知道哈伯德不中用,却没想他如此不中用。看来到最后还是需要她这个女孩子出场。
虞窈在众人的注视下轻轻地摇头,直接说:“抱歉王子,我想我不能跳舞。”
尤金王子又开始舔牙了,焦躁不安地说:“给我一个理由。”
虞窈看着尤金的表情,突然在想,把她扔进这个世界里,是不是昔拉对她的报复?为什么她在这个世界里见到了这么多让人一言难尽的男人。虽然这个世界到现在没有什么恐怖血腥的画面出现,但是虞窈觉得自己的精神受到了伤害,这比她之前在恐怖世界里受到的伤害多的多。服了,不如直接来点恐怖元素算了,把这些人都杀了。
虞窈也被磨得没有耐心了,她冷下了脸说道:“不想就不想,有这么多理由吗?王子不必如此关心我,可以去关心关心别的事情。”
虞窈说话毫不留情,就差点没直接说:能不能管好自己,别管别人。
她此话一说,尤金王子的脸不出所料又黑了一分,周围的气氛降至冰点,一旁熟悉情况的皇家守卫已经将手放到了腰间的刀上。这些人不是说怕虞窈怎么闹,而是怕尤金王子会发疯,他们必须在民众面前维护王子的形象。
不知是不是王子太过于愤怒,还是虞窈看晃了一眼,她觉得王子的眼眸出现了异样。下一秒,大厅最上方那巨大的钻石吊灯,突如其来爆炸了。大厅陷入了一阵黑暗,所有人都忍不住惊声尖叫。虞窈站在原地,迎面感受到了一阵猛烈难闻的气味。
很快这些穿着豪华礼服的人又很现代化地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了手电筒的光,驱散了突如其来的黑暗。果然,现代科技还是很有用的。但是虞窈却发现面前的尤金王子不见了。正当众人都感到疑惑时,皇宫里的城堡管家赶快出来打圆场,让宾客们都放松下来,好好玩。他们立刻派人来修理吊灯,大家可以去宫殿外的游泳池,或者花园里散散步。
人群都窃窃私语,心有鬼胎地散开。虞窈也想去外面吹吹风,手腕突然被哈伯德攥住,哈伯德眼眶都红了,非常难受说:“你不要把刚才的事放在心上。”
虞窈挣开了他的手,有点疑惑,想着要不要明天去找一找吉普赛女郎,问问她给的这个真爱墨水,是不是有问题?应该过期了吧。为什么哈伯德这家伙还能如此鸡贼。可能这就是有些男人的天性?即便很爱你,但还是会把自己放在第一位,让女人委曲求全。
虞窈她搞不懂,她也不想懂,懒得跟哈伯德说话。她往外面走,外面也都是人,花园里面也到处都是散步聊天的人,虞窈嫌吵,就往偏僻的地方走了走。沿着小路,她发现花园后面还有一处小森林。
森林不大,树木却很高,遮蔽着月亮的光,里面有着沼气,雾蒙蒙的。虞窈不想进去倒不是害怕会看到什么,而是因为感觉里面空气不清新。地上不干净,她便找到了一块大石头坐在了上面,抬头看着月亮。还没休息一会儿,就听到树林里传来了尖叫声。
她立马警觉地躲在大石头后面,幸亏她身材娇小,不容易被发现。
很快从森林里面走出了一位身材十分壮硕,浑身包括脸上都长着黑色毛发的人,他脸色惨白,面容不不像人类。身上穿的衣服已破烂不堪,但是还是能凭借那破破烂烂的衣服,看出他是今晚才见面的尤金王子。
已经变成怪物的尤金王子手里拎着一颗人头。人头还滴着新鲜的血,人头的头发很长,脸上还有完整精致的妆容,只不过面容恐怖,看上去死不瞑目。尤金王子此刻的喘息声都不像是人,他满足地舔着尖牙,尖牙上还有血肉。
虞窈就看着他吃完人,神态平静了下来,很快就恢复了原样。身上的衣服都撕烂了,不能穿,他也不在乎,就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很快就来了几个步履匆匆的人,为首的是之前的皇宫管事,他的身后跟着两个侍从。管家给尤金王子准备了一套新的衣服,让身后的侍从去处理人头。
尤金王子躺在地上,一副悠闲自在的模样,无所谓说道:“先不要把脑袋埋起来,我喜欢她的脸。”
管家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王子——”
尤金王子却不听,打断他的话:“不要说让我不高兴的话,要不然我就把你们的脑袋揪下来吃掉。有我这样天生神力的王子,你们应该知足才行,毕竟我一人就可敌百。”
管家看他这样也不敢再说什么,尤金王子惬意地躺在地上,自言自语:“我这样厉害,今天居然有个丑陋的女孩当众给我难堪。你去帮我查一查这个女孩是谁?”
管家怕他又惹出不必要的争端,劝道:“既然丑陋,您又何必在乎?那样的人放在您的身边,也只会玷污您的眼睛,污染您的空气。”
尤金王子却不听劝,他抚摸着自己手边血淋淋的人头,幽幽说道:“她敢当众不给我面子,就做好被我折磨的准备。”
不知从哪里来了一只巨大的乌鸦,乌鸦皮毛黑亮,眼神有光,看上去很是气势。它伫立在高处的细长树枝上,用冷漠的眼神盯着树下的尤金王子。
尤金王子被它的帅气所折服,用手指指着它说:“嗨,伙计,你是从哪里来?我之前怎么没见过你?来皇宫里给我当宠物吧。你足够帅气,我也会好好饲养你。”
乌鸦低头优雅地用喙理了理自己柔顺的羽毛,好像没听懂他说的话。尤金王子刚想微笑,巨大的乌鸦就朝他冲了过来,速度极快,在他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狠狠地啄伤了他的眼睛。
“该死!你这只可恶的乌鸦!”尤金王子吃痛大叫,他用手捂着自己受伤的眼睛,此刻他的手指上终于有了自己的血,而不是别的无辜之人的血液。
旁边的侍卫赶快拔刀,想要用刀砍死乌鸦。但是乌鸦看上去离他们很近,但是当他们伸手去砍它的时候又砍不到。这样折腾了好几次,侍卫都累得气喘吁吁。乌鸦却精神百倍,似乎只是逗他们玩。
管家知道他们这些人不是乌鸦的对手,害怕乌鸦还会做出一些危险的动作,于是赶忙让侍卫扶起受伤的王子,快点回去找皇宫里的医生看一下。
尤金王子怒不可遏,火冒三丈咆哮说:“我一定要杀了这只乌鸦,把它的翅膀折断!把它的眼睛挖下来!”
瞧着几人落荒而逃,乌鸦张嘴,发出嘲讽的叫声。
虞窈屏住呼吸躲在大石头后面,一直没有被这些人察觉到。直到这些人都走了,她才从石头后走出来。乌鸦亲昵地站在她的肩头,邀功地看着她。
虞窈摸了摸它的脑袋,看着地上残留的血液,感慨说:“还是恐怖世界让我有安全感。”即便看到了恐怖的一切,她心情也轻松了几分。她真的受够了在这里和一些人扮演过家家的游戏,如果可以的话,她很想一剑戳穿尤金王子的胸膛。
晚宴结束后,大家都往外走,宫殿门口停着很多辆豪华的马车,当然除了有追求古典的马车外,还有很多的豪车,古典和现实的元素在这里碰撞。虞窈被索林夫人抓住了,梅芙和雅芙瞪着她说:“真没想到你实在是太有心机了,不听母亲的话,母亲让你不要来,你偏要。来丢脸了吧。”
索林夫人不想被人看笑话,只是低声指责她说:“先上车,回去我再收拾你。”
虞窈料到索林太太不敢在这个时候发火,很是硬气,摇头说:“我自己能回去,马车太小,不和你们挤在一起了。”
雅芙嘲讽说:“你以为自己是可怜的灰姑娘吗?会有南瓜嗯马车?可谁会带你呀?”
哈伯德一直在关注虞窈,看到她被怼了,立马上前护着她,凶巴巴说道:“你以为你是谁呀?人丑多作怪。”
雅芙是认识哈伯德的,也认为他是男神。可是没想到自己的男神为了丑陋的妹妹,居然这么直接干脆地怼了自己,雅芙的少女心瞬间碎成一片片,眼泪喷了出来,特别伤心地哭了。
哈伯德还在那边批评她:“你有什么脸去哭?说话那么难听,指责别人的时候你怎么不哭?自作自受。”
他转头对虞窈柔声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先别哭了,回去再说。”索林夫人也不敢惹哈伯德,赶忙带着两个女儿上了马车。
哈伯德将虞窈带到了自己的敞篷汽车旁,柔声安慰她:“没事,你不要害怕,如果她还骂你,你就跟我说,我去收拾她。”
虞窈却没有什么波动,她往旁边一站,离哈伯德远点,说:“面对女孩子,你倒是很有‘英雄'气概。刚刚尤金王子那么对我,你怎么没有站出来替我出头?”
哈伯德被虞窈直接戳中了心事,他脸色很难堪,解释说:“我不是故意不帮你,我是在想办法。当时情况那么紧急,我,我没办法的。”
面对虞窈的冷漠,哈伯德很是难受,一味地放低姿态,哄她说:“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很爱你,你相信我,我恨不得把一颗心都刨出来送给你。”
他殷勤地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又恢复柔情万丈说:“我先送你回家,有什么事情,我们上车再谈。”
“现在的你,没有资格和我坐在一辆车里。”虞窈只是冷漠以待,说,“快滚吧。”
“可是,你怎么回去?”哈伯德只当她在发脾气,劝她,“很晚了,再不回去很危险,不要任性。”
他只当虞窈在那发脾气,就想哄哄她让她开心。毕竟他不认为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比他要包容虞窈的人,毕竟虞窈是如此的平凡,唉,他果然还是一个真爱至上的人啊。
“亲爱的,你不要再生气。我带你去逛街,怎么样?我给你买很多好看的衣服,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
虞窈完全不为所动,让他往旁边站站,不要挡住自己的视线。她对着不远处的一个男生挥了挥手说:“杰里,我在这里。”
哈伯德匆忙回头,看到了西装革履的杰里,杰里看到他还大方地对他笑了笑,打了声招呼。
哈伯德握着拳头,气愤难忍说:“你居然要和他在一起,这个小子一看就很虚伪,你不要被他骗了。”
他又气愤又难堪,忍不住指责虞窈说:“你到底怎么想的,不要为了和我置气而去那个人渣那里。我我见不得你受苦,而且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幼稚?你以为他有多好,我告诉你我最懂男人了。”
“你话好多。”虞窈决定用魔法打败魔法,她嫌弃说,“你的话比你看不上的女孩要多得多,啰不啰嗦啊,走开。”
杰里看到两人拉拉扯扯,上前来英雄救美说:“那个,我想我们得先走了,时间不早了。”
虞窈往杰里那里走了几步,哈伯德无法忍受杰里抢走他心爱的女人,再加上杰里之前还跟温妮勾搭,这个人总是要抢走他的女人。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他忍不住一拳砸在了杰里的脸上。
杰里硬生生挨了一拳,脸上还带着笑容,挑衅说:“暴力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只会显得你没有风度。也不知道学校里的那些老师知不知道你是一个这样的人?”
“闭上你的臭嘴。”哈伯德上前又要打他,杰里不再忍受,奋力反抗,两个人便纠缠在了一起,虞窈站在一旁,无聊地看着这一切。她不想再看猴戏,百无聊赖地抬头,与街对面脸色难看的温妮对视了。
虞窈笑容满面地冲温妮招手。温妮以为她要挑衅自己,冷着脸正准备接招,只听着对面的愚蠢女人摇着手真诚发问:“你愿不愿意载我一程?”
温妮直接进入她粉红色的敞篷跑车,扬长而去。汽车经过虞窈身旁,他对着仍揪打在一起的两个男人骂了一句脏话,比了个中指说:“你们两个,真让我恶心。”
虞窈惆怅地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给她竖了大拇指,头一次赞同她说的话。
这两个人看起来还要打好一会,谁能送可怜的她回家呢?如果她真的是灰姑娘的话,那她的南瓜马车呢?这样想着,她的面前真的出现了一辆闪闪发光的南瓜马车。
虞窈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怀疑是不是在做梦。但是当她从手指上捻下一根掉落的睫毛,她才发现不是梦。
眼前的南瓜马车真的和她在童话书里看到的一样,是那么的梦幻,那样的美丽。驾驶马车的是一个小精灵,这个小精灵它穿着蕾丝蓬蓬裙,但似乎是一脸生无可恋。
它看着仍然在发呆的虞窈,没好气说:“快点,还上不上车!”
虞窈被它一吼,愣了愣:“你是来接我的吗?”
小精灵似乎是很不喜欢它身上的蓬蓬裙,一个劲地撕扯着,嘴里还嚼着口香糖,没有耐心说:“当然,快点!磨磨蹭蹭。”
虞窈恍惚间感觉自己是在正常的人类社会乘公交车,而面前的小精灵就是那个经常不知道为什么,一年365天有366天都很暴躁的公交车司机。
小精灵还想说什么,但是它的嘴巴突然像是被胶带封住了,身体痛苦地扭曲了起来。虞窈有些担忧问道:“你没事吧?”
小精灵感觉自己差点要疼死过去,等到痛苦减轻,它立马换了一张脸,把嘴里的口香糖咽了下去,摇头恭敬说:“哦,我亲爱的公主,当然没事了。能够为你驾驶马车是我的荣幸,我愿意跪下来,亲吻你的鞋底。”
“……”虞窈没有说话,一旁的两个男人都诧异地盯着这巨大的南瓜马车,不约而同地认为是对方将自己打傻了,导致自己出现幻觉。
“我他妈是做梦吧。”哈伯德喃喃道,但是因为说话,他嘴角的伤口疼得不行,忍不住呲了一声。杰里比哈伯德要清醒一点,他赶忙掏出手机,准备把这一幕拍下来。
虞窈当即立断,立刻挡住了杰里的视线。杰里挥手,又怕惊动了妖怪,于是用气音对她说:“让一让、让一让。”
虞窈只当没听见,她低头问肿成猪头的两个男人说:“你们还好吗?”
两个男人谁都不愿意失了男性的尊严,即使疼得都想回家找爸爸,还是打肿脸充胖子,说:“还好。”
“那我就让你们不那么好。”话音刚落,虞窈一只手按住一颗脑袋,然后重重地将两颗脑袋碰撞在一起,只听“咚”的一声,两个人都被撞得头晕眼花,直接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小精灵看到这一幕,只觉得牙有点疼,头也很疼。它突然庆幸虞窈的脾气还算好,如果虞窈用刚才的力度敲自己的脑袋,估计自己的脑袋已经开花了。
把两个男人敲晕之后,虞窈施施然走到南瓜马车前,即便穿着普通的裙子,她仍然动作优雅地对小精灵施了一个礼说:“谢谢你。”
小精灵抹了一把头上的汗,颤颤巍巍说:“没、没、没关系。”
虞窈坐在马车里,马车很是平稳,行走在夜晚的街道上。她看着橱窗里美丽的裙子,突然问道:“先生,你是从哪里来的?”
“我是从地——”小精灵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了顿说,“地,帝国大厦那边来的。”
“帝国大厦?”虞窈有些惊叹地说,“帝国大厦离我们这很远,而且它很高,快要高耸入云了,你居然是从那里来的。”
“果然是天上善良的小精灵。”虞窈真心地夸赞。
小精灵却听得浑身难受,只有地狱的魔王知道它们是有多讨厌天上的那群家伙。在它看来,那群家伙永远穿着白色的衣服,掐着嗓子说话,可恶心了。哪里像他们地狱的精灵这样的crazy,这样的有个性。
虞窈又状似无意地问道:“你见过天使吗?”
小精灵心里难受,但是面上已经默认了自己要假装光明精灵。唉,它的命好苦。它点头,装老成说:“当然,我可是如数家珍。”
“那,”虞窈轻轻涅了捏手指,出神地望着窗外的月亮,柔声问道,“你了解堕天使吗?”
真爱之吻九
“坠天使吗?”黑暗小精灵脑海中划过很多很多的名字, 但这些名字的主人无一不在地狱当中担任着重要的角色,甚至有好几位已经成为了地狱的代表。它精灵微言轻,如何敢去随便评价魔王大人, 再加上它今天本来在休假, 会无缘无故被抓到这里, 驾驶着奇怪的大南瓜,也正是因为某位坠天使大人的命令。虽然他已不在地狱,但地狱上仍然流传着他的传说。
前段时间他们地狱的魔王别西卜大人回到地狱之后就很不高兴, 好像向伟大的路西法大人狠狠地参了某位大人一笔。不过后面的事情, 他们这些普通的小精灵就不知道了。
虞窈看出了小精灵的欲言又止,也没有再多问,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的风景。
小精灵有些诧异她突如其来的沉默, 偷偷往回看了一眼, 发现坐在马车里的居然是一位异常美丽的女子。它发誓,即便是美女如云的地狱,也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姑娘。
小精灵以为是自己眼花, 或是发生了偷天换日的事情,再看一下美丽的姑娘身上穿的就是她之前穿的那件。
天哪,她垂眸沉思的时候是多么的优雅,像是一幅完美的艺术品。虽然小精灵不懂艺术。
虞窈沉浸于发呆,没有注意到自己变回了原本的模样。
当马车行驶到索林先生家门口, 小精灵从车上下来,殷勤地跑到后座去给虞窈开门, 只不过它身材过于矮小,虞窈瞧着它那副模样, 都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终于完成了任务,小精灵轻松吐了口气, 垮下了肩膀说:“美丽的小姐,你快回去吧。”
虽然面前的女孩又变成了平凡的模样,但是小精灵知道自己刚刚看到的一切不是假的。等到虞窈走进了家门,小精灵才变化出原本的模样,它的头上还有尖尖的角,浑身是黑色的。南瓜马车其实也只是一辆骷髅战车。它松了一口气,感慨道:“让我这个硬汉去做这些事情,真是暴殄天物,也不知道昔拉大人怎么想的。”
话音刚落,它回头,像是看到了什么恐怖异常的事情,立马跪在地上颤声道:“昔、昔 、昔拉大人。”
昔拉依旧是优雅而俊美,只不过手里拎着一只大乌鸦。他毫不留情地把它的翅膀反折在一起。乌鸦疼得大叫,他也不在乎,晃悠着,像是在晃一个黑色塑料袋。
小精灵跪在地上惊恐地想着:难道这是新的潮流?
昔拉没有看跪在地上求饶的小精灵,只是眼神示意它可以滚了。
小精灵落荒而逃,没有理会向它求救的乌鸦:哥们先走一步,我也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乌鸦不甘心,狂叫,希望能被虞窈听到。它相信,只要自己的求救声被另一个美丽温柔可爱大方的主人听到,它就不会陷入这样危险的情形中。
昔拉漠视大叫的乌鸦:“闭嘴,她听不到你的声音。”
太可恶了,居然如此阴险,设置了魔法屏障。乌鸦立刻换了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它声音凄惨,眼睛里还流露出眼泪,求饶说:“主人,我亲爱的主人,你真的要把我给杀掉吗?我们曾经度过了很多欢乐时光。”
“没有吧。”昔拉启唇,“你算什么东西啊?”
他拿墨绿色的眼眸轻飘飘地瞥视着乌鸦,眼神中有疑惑,更多的却是轻蔑:“一只疯了的鸟,还是疯了的人。”
乌鸦痛得难受,巨大的恐惧让他神经高度紧绷,但越是这样,越激起了他内心深处隐藏的兴奋,还笑了笑说:“做鸟比做人好,主人,我这么认为。”
昔拉不置可否,可接下来的话却让乌鸦觉得寒冷刺骨:“我会让你变成人。她不会喜欢像你这样的人。”
伴随着乌鸦绝望的叫声,一个圆盘朝虞窈迎面扔来,她眼疾手快躲开了,盘子碎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虞窈抬眼,面前站着怒火中烧的索林夫人。
索林夫人正坐在餐桌的首位上吃着晚餐。而她的身后,也不出所料地站着两个人高马大的女儿,此刻就像她的保镖一样。三个人一起用仇恨的眼光看着她。如果仇恨的眼光能变成利剑,虞窈现在已经被戳穿了。
但是她们只能这样看着虞窈,拿她没有任何办法。虞窈心知肚明,她将手放进口袋里,触碰着自己的手机,说出了结论:“看来索林先生今天不在家。”不然一向以温顺有礼为头衔的索林夫人,又怎会如此情绪失控?
索林夫人冷笑一声:“你没有资格抬出你的父亲,如果你还认为他是你父亲的话。你怎么能做出如此令人不耻的事情,你让我们整个家族蒙羞了。”
“对呀,你怎么能这么的不要脸,偷偷跑到宴会上去勾引王子。”
“明明想见王子,却还要装矜持,在宴会上拒绝王子,让王子下不了台。实在是太有心机了。”
虞窈被她们倒打一耙的能力震惊到了,据理力争:“我也是家族的一份子,我有资格出席这场宴会,只要我想。”
雅芙沉不住气尖叫说:“你看你穿的是什么东西,简直就像是菜市场里跑出来的。因为你,我们整个家族蒙羞了,你居然还能如此的蛮横!”
“那我理应可以像你们一样穿华丽的衣服,但是我名义上的母亲索林夫人,她并没有给我提供任何的衣服和可以出席宴会的首饰。而你们两个,我所谓的姐姐,也一直在抢占我的东西。”虞窈直视她,反驳说,“让家族蒙羞的是贪得无厌的你……”
确实她们是这样做的,但是梅芙和雅芙不会承认,她们早已被洗脑,并在内心深处坚信:谁叫伊芙如此不中用,母亲死的早。她长相丑陋,哪里配和光彩亮丽的自己用一样的东西?
梅芙无法反驳,口不择言说:“我们能让你留在家里,赏你一口饭吃已经是仁慈。像你这样面容普通品行不端的人,就应该被放在1十字架上绞死。和你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真让我觉得恶心。王子也不会看上你的,我发誓!”
“是我看不上王子。”即便面前的人身材强壮,并且声音极大,力图想以此压制虞窈。虞窈仍然不紧不慢说道,“但是我看不上的王子却想要和我跳舞。而你即便非常渴求王子,他也不会看你一眼。我看不上的人你得不到。究竟是谁可怜?”
“闭嘴!”已经被气得脸色铁青的索林夫人冷身说,她握紧手中的餐刀,命令自己的两个女儿,“去把她的嘴给我撕烂。我们得给她点颜色瞧瞧。”
梅芙和雅芙跃跃欲试,朝着虞窈冲过来。虞窈却很是镇定,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轻轻晃了晃,说:“你们刚刚说的话,我全都录下来了。”
感谢现代科技,至少能够曝光他们。如果真的是可怜的灰姑娘,就算灰姑娘去向别人说这些事情,估计也没有人会相信。
在索林夫人惊恐且震惊的目光下,虞窈说道:“除非你们今天能把我打死。敢碰我一下,我就把你们说的话发给索林先生。”
两个女儿停了下来,回头犹豫地看向自己的母亲。索林夫人将餐刀狠狠插在桌子上,气得浑身发抖,她从来没想到伊芙居然有这样的胆子。那个曾经胆小懦弱的伊芙死掉了吗?现在在她身体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索林夫人瞪着虞窈,轻声说:“恶魔,你肯定是恶魔。”
“所以现在,”虞窈懒得和她们多说一句,冷声道,“给我滚开。”
第二天周一,虞窈上午去学校。她下了楼,在继母和两位姐姐怨恨的目光下,自然而然地坐到餐桌上和她们一起吃饭。
伊芙从来都不敢这样,但是三个人敢怒不敢言,气得早饭都没吃下多少,就匆匆离开了。
虞窈吃饱喝足后才去往学校,她来到学校,发现自己成了风云人物。因为前一天晚上她拒绝王子的消息已经传遍了整个校园。而昨晚才打了一架的杰里和哈伯德,头上还有手臂上都绑着绷带,看上去颓废又失意。
学校里的大事件可不止这一则,因为很快就传来另一个劲爆的消息。维拉失踪了,在昨晚的宴会上失踪了,没有回家。维拉的父母非常着急,已经把这件事情和警方说过了,警察也正在全力搜查,但始终一无所获。
虞窈想到了昨天晚上的那颗头颅。虽然那颗头颅并不是维拉的头颅,可是虞窈却有直觉,维拉的下场可能会像昨晚的那颗头颅一样。
在这个看上去很童话的世界里,虞窈发现了尤金王子这个完全黑暗的存在,她对此稍微起了一点好奇。难道这个尤金王子也是这个世界里的npc,只是没有人告诉她这个消息?
除此之外还有第三个让人震惊的消息,那就是校看完姐文就来蔻羣物尓四久伶扒一久佴草哈伯德和校花温妮分手了。分手的原因不得而知,但大家猜测可能是哈伯德和杰里都喜欢上了温妮,一山不容二虎,两人斗得两败俱伤,而温妮最终选择了更有新鲜感的杰里。
这些消息传到了温妮的耳朵里,她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尤金王子又举办了第二场宴会,这次他所邀请的人比上一次少了一半,看来能进入这次宴会的人应该更让他觉得满意,其中索林先生的三个女儿都被邀请了。
并且这一次,虞窈并没有再穿破旧的裙子,索林夫人似乎很害怕她将录音给索林先生听,于是当着索林先生的面递给了虞窈一套新的裙子,并且柔声对她说:“孩子,我认为这会适合你。”
索林先生欣慰地看着这一幕,心想:他真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拥有善良的妻子和可爱的女儿。
这次参加宴会,虞窈也不用坐别人的车了,而是和索林太太还有两个姐姐挤在一辆马车上,上车前,她把真爱墨水偷偷地塞进了裙子里。
来到了宴会上,虞窈也看到了熟悉的面孔。温妮这几天与男友分手,又失去了自己的跟班,心情不是很好,一个劲地喝酒。
看到虞窈,温妮嘲讽说道:“瞧瞧你现在的样子,真的和之前不一样了。穿得这么精致,只可惜啊,脸还是如此的平凡。”
虞窈没有将她的话放在心上,而是看了一眼位于人群中心的尤金王子,他依旧是一副礼貌绅士的模样,任谁都无法把他和半夜里,那怪物模样联系在一起。
“怎么?是觉得上次拒绝他,吃亏了,现在又想回头巴结王子。”没有了维拉帮温妮骂人,温妮只得自己开口,“瞧你眼巴巴看着王子的模样,难道你认为他这次还会邀请你跳舞?”
真爱之吻十
“当然。”虞窈语气轻快说, “不过我认为他会先请你跳舞。”
“真的?”温妮有些怀疑,但是又有些窃喜,立马恢复了自信, “这是当然, 毕竟我如此美丽。”
虞窈看她高高兴兴的模样, 惊讶问道:“你不会真想嫁给他吧?”
温妮反问:“难道你不想嫁给他吗?何必在这里装清高。这个国家的所有女孩,都想要嫁给王子,只不过她们嫁不了而已。”
幸亏我不是这个国家里的人, 虞窈心想, 她真诚发问:“你喜欢王子吗?他的外貌配不上你。”
温妮愣住了,似乎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她忽视了虞窈的问题,自说自话, 似乎只是说给自己听:“每个女孩都希望遇到自己的王子啊。而尤金又是真正的王子, 和王子生活在一起会很幸福。”
童话书里的结局总是说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可是虞窈从来不相信童话。
“好吧。”虞窈也不多说什么。
温妮突然觉得有些奇怪,她怎么就跟伊芙这个她一直看不上眼的女孩子面对面聊了这么久的天, 还自然地对她说了这么多自己的心里话。一定是伊芙又耍了什么阴谋诡计,要不然哈伯德和杰里怎么会被她蛊惑?想起这一点,她的眼神冷了几分,怒视着虞窈说:“快从我身旁离开,别来烦我, 别想粘我的光。”
虞窈知道她心里想什么,也没有解释的打算。眼瞧着王子向她们这边走来, 她很自然地往旁边让了让,给两人留出空间。
尤金王子果然如虞窈预料那般, 并没有邀请她跳舞。他甚至没有看自己一眼,好像是完全忘记了这个人。但是虞窈知道他没有, 反而他一直想要抓住自己,这一场宴会就是尤金王子为她举办的。
尤金王子邀请温妮跳舞,温妮羞涩一笑,欣然接受。两个人翩翩地滑入舞池,跳起了浪漫的舞,周围的人或是嫉妒或是羡慕地看着两人。
此时尤金和温妮俩个人不再是真实的人类,而只是两个符号。
虞窈无聊地坐在一旁,拖着腮和面前的小蛋糕对视,手里拿着一把银叉,百无聊赖。也不知道这两天怎么又看不到乌鸦了,它又往哪里去了?
尤金王子似乎是摆明了要晾一晾虞窈,给她个下马威。很快他又和别的美丽的女孩子跳起了舞,但始终没有找虞窈。虞窈已经有些烦躁了,有些不高兴。她不是想要让王子请他跳舞,而是觉得尤金王子磨磨蹭蹭很讨厌。他想要怎么抓住自己?那就快点行动。
于是,她就在众人的目光下朝外面走去。皇宫的管家想要拦她,但是却被尤金王子制止了。在尤金王子看来,虞窈只不过是受不了自己的冷落,落荒而逃了。当然,她最好往小森林那里逃,因为那里有他养的一些宠物。
希望这个可怜的女孩能够喜欢自己为她准备的礼物。
小森林里常年布满沼气,虞窈站在入口处,隐约能听到里面传来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尖利而刺耳,像是怪兽的叫声,又像是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的惨叫声。
虞窈抚摸着怀里的真爱墨水,一个人走了进去。越往里走,沼气弥漫,能见度只有两米,她捂着口鼻,走得很慢。
四周一直传来怪异的声音,虞窈循着声音,往森林的尽头走去。很快,她见到了被铁链捆起来的维拉。铁链的另一端系在粗壮的树干上。
维拉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样,身上血迹斑斑,嘴里一直发出奇怪的、不似人的叫声。最主要的是她被尤金王子咬伤,身上感染了尤金王子的血液,也逐渐呈现出怪物的模样。她的手臂上,小腿上,都开始长毛茸茸的毛发,尖牙也露在嘴唇外。
看来尤金王子并没有吃她,而是把她当成了试验品,或者是储蓄粮。
维拉看到虞窈,浑浊的眼光闪过一丝疑惑,狠狠地盯着她。
“维拉。”虞窈喊她的名字,问道,“你还记得我吗?”
“维拉”这两个字似乎让她想起了什么,维拉的眼睛涌出大滴眼泪,她伤心地哭了,嘴里含糊,牙齿和舌头在打架,看上去是想说什么,却不知如何说。
虞窈走上前,非常温柔,安慰她:“没关系,我来救你。”维拉只是往后缩,低头不说话。她这个样子看上去着实可怜。
虞窈又向前了一步,可是她没有再动,而是静静地观察着面前的维拉。
维拉也始终低着头,看上去很是害怕的模样。虞窈从地上捡起一颗散落的松子,轻轻地投掷了过去。
感受到了靠近的气流,维拉认为是人来了,立刻伸出爪子,狠狠地抓住松子,把它放进嘴里,“嘎吱”咬碎,那声音,听得人牙酸。
虞窈知道,自己刚刚如果真的过去了,此刻碎得粉身碎骨的松子就是她的结局。
“还会装可怜,看来并不是真的傻了。”虞窈评价说。
知道自己被虞窈耍了,维拉很是愤怒,想要挣脱铁链的束缚,直接冲上前来抓住虞窈,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虞窈知道她的想法,逗她:“只能看不能吃,应该很痛苦。”
她低头看地上,地上的泥土带着血液的湿气,并且仔细观察,随处可见一些人体的组织器官。这里应该是尤金王子吃饭的餐厅。
虞窈从地上捡起一小块风干的骨头,举起来给维拉看,问她:“想不想要?”
兽性已经完全占据了人性,维拉的嘴边流出了两条亮晶晶的口水,她焦急地看着虞窈手上的骨头,爪子也十分难耐地抓挠着脖子上的铁链。
感染后的她力大无穷,再加上她这几天一直拼命抓挠,锁链表面其实已经出现了裂痕。但是很明显,她没有意识到这点。
虞窈却注意到了。尤金把维拉变成现在这样不人不鬼的模样,不就是想要折磨她,取笑她。或者说,希望维拉变成一条好用的狗。
即便维拉做了不少坏事,但是比起吃人的尤金王子,那真是小巫见大巫。凭什么尤金吃香的喝辣的,而维拉却要在这里受尽折磨。
既然尤金王子想玩,那她就陪他好好玩玩。
虞窈又从地上的满地残骸当中,精心挑选了一块还没有被吃完的小腿。她将小腿递到了维拉的面前。
维拉好几天都没有吃东西了,已经饿得要抓狂了。她使劲往前冲,脖子上都是血,但她仍然没有丝毫感觉,只是死死地盯着面前的这条人腿。
“挣脱了铁链,就给你。”虞窈晃一晃人腿,诱惑她,“你一定觉得这样很难受,那还不如把这碍事的东西甩掉,你想吃什么就能吃什么。”
维拉似懂非懂,又用爪子拼命地挠自己的铁链,用力掰开。
眼瞧着铁链的缝隙越来越大,虞窈将人腿递到了维拉的嘴,维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恶狠狠地咬了一口,但是剩下的仍然被虞窈给收走了。
浅尝辄止,让维拉更加暴躁。她极力挣脱铁链,想要靠近虞窈。
虞窈索性最后再下一剂猛药,她将人腿扔到了维拉面前一米处的地方,就在维拉的眼前,她伸手将将要够到,但却就差那么一步。这就相当于将胡萝卜吊在驴的面前,驱使着驴不断前进,而维拉也势必会为了这条人腿而拼命挣扎。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虞窈便向后退了几步。她找了一棵比较坚硬的树,不紧不慢爬了上去。等她爬到树枝上坐好,维拉那边已经将铁链挣脱到三分之二了。
虞窈相信她可以。那接下来就不用担心铁链的问题了,要担心担心自己了。
只听着一阵沉重的低吼声,维拉脖子上的铁链从中间,完全裂开了,她的脖子已经血肉模糊,可是她像是感觉不到疼一样。立马扑到了人腿面前,一口就吞进了肚子里。
她舔了舔自己的牙齿,像狗一样又从地上找了些吃剩的人骨。稍微缓解了难受之后,她生锈的大脑开始有了一些记忆,想到了刚刚一直在戏弄她的虞窈。
她也想起了她一直很讨厌虞窈,这让她如何不生气。再加上虞窈的身上散发着新鲜血肉的芬芳,馋得她口水直流。
而被感染了之后的她鼻子异常灵敏,闻到了血肉的味道就在树上。
虞窈低头,与抬头看她的维拉对视。
维拉的爪子拼命的地抓着树干,在树干上留下深深的一道痕迹。虞窈观察着她,看她想往树上爬。虽然动作有些笨拙,但似乎是真的能爬上来的样子。虞窈也不敢再等什么了,于是直接从口袋里掏出真爱墨水。
维拉攀爬的速度很快,虞窈刚将手指沾上墨水,维拉就已经冲上来了,说时迟那时快,虞窈立刻伸出手指,迅速地在维拉已经不成人样的脸上写下了两个字。
“维拉。”她写好之后,轻轻张口,又喊了她的名字。
一瞬间维拉陷入了呆滞,等再反应过来时,她发现她对面前这个本应该很讨厌的女孩子下不去手,反而心中升起了无限柔情,她愿意将自己所捕猎到的猎物分她一半,因为她是如此的爱面前的女孩。
虞窈柔声对她说道:“维拉,你想吃人的话就去大厅里找吧。”
她话音刚落,树林里便传来了悠闲的脚步声。凭借着脚步声,虞窈可以猜测到来者是尤金王子。
虞窈改变了主意,既然猎人已经主动上门,那她这个猎物也不能坐以待毙。
虞窈坐在树上微微笑着,她平凡的脸上闪溢出奇怪的妖异,说的话也让人发毛:“谁把你害成这样,你就去把他撕碎,摘了他的脑袋,送上来献给我。”
维拉呆呆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虞窈轻轻抚摸她的脑袋,替她将乱糟糟的头发抚顺,柔声告诫说:“记住,不要恋战。”
尤金王子刚刚走近,就感受到了一阵强烈的冲击,他迅速往旁边一躲,但作为人类反应还是慢了一步,手臂已然被划伤。看清了攻击他的东西之后,尤金王子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说:“你居然把铁链震开了。”
“看来你这个实验品还算及格。”尤金王子观察着自己的伤口,悠闲地评价,“只不过有些愚蠢,竟然会咬自己的主人。”
但是他不知道自己面前的狗已经换了主人,还以为会对他死心塌地。
尤金缓了一口气,对她挥挥手,像把她当成了真正的狗:“过来,跪到我面前,我就赏你一块肉吃。”
而等待他的是维拉重重地一扑,并且将尖牙狠厉地刺进了他的脖子。
虞窈坐在高大的树上,悠闲地晃荡着双腿,拖着腮,欣赏着下面的这出好戏。
真爱之吻十一
有句话说得好, 轻敌大意,乃兵家大忌。而此刻尤金王子的下场便深刻地印证了这句话的含义。
因为还没来得及转化就被维拉给咬了,而且咬了好几口, 皮开肉绽, 尤金王子的力气使不出来。他一边躲闪一边想要蓄力憋大招, 但始终凑不到蓄力的时间,因为维拉的攻击实在是太紧密了。他凡人之躯,躲闪不及。
眼瞧着再这样下去就快被咬死了, 也谈不上什么变不变身了, 只得置之死地而后生。
尤金的眼底里闪过一丝狠意,他直接将伤痕累累的手臂伸过去,重重地锤在维拉的脸上, 但是缩回来的时候却被维拉咬住了。尤金王子早就料到了这一步, 也没有挣脱,而是任凭维拉用力撕咬他,借着这个时间忍着痛蓄着力, 只听沉闷的“咔嚓”一声,他的半截小臂全被维拉给扯了下来,而他也在疼痛中完成了转化。
只听他大声地哀嚎了一声,那声音根本不是人能发出来的,震的树叶沙沙作响, 虞窈也感受到自己身下的树木微微地晃动。
而此刻的尤金王子献祭了半条手臂,终于完成了变身。虞窈知道维拉打不过他, 于是直接从树上摘了根树枝,扔下去, 扔到了维拉的头上。维拉抬头看她,眼神装满信任。虞窈没有说话, 只是用手势示意她赶快溜走。
并且一定不要往小森林里面走,那里是尤金王子的老巢,走进去被尤金王子抓住,肯定会被吞得连骨头都不剩。虞窈示意维拉往人多的地方跑,这样的话,尤金王子就会忌惮几分,她也可以趁乱溜走。
被真爱墨水控制的维拉很听话,也不会质疑虞窈的决定,二话不说就往外面跑。
尤金王子感受到了虞窈的气息,他抬头,用满是杀戮、充涨血红的眼睛看着虞窈。
虞窈聊家常似的问他:“丢了半条手臂的滋味,不好受吧?”
尤金王子气得将好的那只手握拳,一拳砸在树干上,宣泄着自己的愤怒。
虞窈看他被自己气得上跳下窜,心里舒服了不少。她晃晃脑袋,张嘴没有说话,却用口型表示了一切:来抓我。
尤金王子非常想把虞窈抓住,然后把她吞进肚子里,是生物意义上的吞。但是此刻他却没有时间和虞窈纠缠,因为他必须要抓住该死的叛徒,如果真的让维拉这个失去理智的不人不鬼的东西进入了大厅,那么所有人都会知道有怪物的存在,这个国家就会产生动荡,他的秘密基地也不会再存在,他也无法再邀请很多人来参加宴会了。
虞窈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她才敢肆无忌惮地挑衅尤金王子。这是他自作自受。他敢玩弄虞窈,就要做好被虞窈玩弄的准备。
尤金王子第二次败在虞窈手下,第二次了。
他很是恼怒,但是却没得办法。但是他发誓,第三次,他绝对不会让虞窈逃出他的手掌心。他已经失去了一只手,必须要从虞窈身上讨回来,如果失败,他愿意遭受灭顶之灾。
虞窈冷漠地看着在树底下气得跳脚的尤金王子,也在心里做下一个决定。事不过三,第三次,尤金王子必须要死。
虞窈看着尤金王子迅速地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追捕维拉。她也没有好戏可以看,只得抬手从一旁的树枝上摘了一片翠绿的叶子。她将这片叶子放在嘴边,随意地吹了起来,像吹奏一首挽歌。
手机的提示音打散了虞窈的挽歌,虞窈低头去看,发现又是哈伯德。自从和温妮分手后,哈伯德像是破罐子破摔,彻底陷入了疯狂,他毫不忌讳自己正在追求虞窈的事情,经常当着众人的面堵住虞窈。
而大家也对外表平庸的虞窈越来越好奇,究竟是怎样的魅力,能让一向眼高于顶的哈伯德如此冲动?一时间,找虞窈搭讪的人也多了起来。
虞窈看着那些人的目光,丝毫不觉得高兴。她只觉得恶心,这些人根本就不是真心喜欢自己,只是跟风而已。而且他们都认为虞窈不配得到哈伯德的喜欢。所以虞窈已经很幸运了,不应该拿乔。
而他们现在所谓的示好,只不过是想来感受一下,虞窈到底哪里好。如果虞窈搭理了他们,这就会成为他们的谈资。所以虞窈一概不理,让他们统统滚蛋。如果没事干,就拿条绳子把自己吊死。
一时间,伊芙踩了狗屎运,被校草看上后却得意忘形,不再谦卑,肆意辱骂同学的恶女形象立了起来。没人敢直接找她搭讪,都是在背后议论她。虞窈也乐得清闲。
哈伯德发消息,问虞窈明天要不要一起出去玩。虞窈直接回他两个字:去死。
哈伯德似乎只当她在闹脾气,敷衍地应了下来说:“好好好,但是在死之前,和我一起玩一次吧。我会让你感受到爱情的美好。”
爱情的美好?虞窈思考着这五个字。首先,自从她做了NPC之后,她的NPC生涯的字典中就没有爱情这两个字,至于做NPC之前的日子,她早已遗忘,也就按下不表。其次,爱情是美好的吗?虽然人们都歌颂爱情,但是她经历过很多世界,很多人生,也扮演过很多次坠入爱河的人,但是她从来都没在别人的故事中感受到爱情的美好。
夜风微微吹动,虞窈抬头看月亮,想起了昔拉说的话,希望自己能找到内心的声音。虞窈陷入沉思,良久,她在手机上,打下了一个“好”字。她要去感受一下爱情,看看是不是人们所说的那般美好。
当天晚上,她窝在阁楼的小床上,翻看着一本书。这本书是伊芙的,伊芙爱看书,她有很多很多的书,其中有一本叫做爱情的真谛。
书里面介绍了何为爱情,爱情的产生因素,以及谈恋爱的人的心情写照。书里说:爱情会让你觉得世界是粉红色的,充满着梦幻,仿佛来到了童话的世界。
虞窈面无表情看了好一会,关灯睡觉。
她做了一个梦,并没有梦到充满粉红色泡泡的童话世界,而是梦到了一个充满血腥的世界。没有脸的怪物对她穷追不舍,而有一个人跑在前面,紧紧握着她的书,带着她寻找逃脱的门,在梦里,她看着那个人的背影,感受到了爱意。
……
最近这两天城里的人都人心惶惶,据小道消息流传,皇宫里昨天晚上出现了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好像是狼之类的,浑身都是毛发,看不清真切,因为天色太黑了,也没有抓住它。
而尤金王子被怪物咬到,受了很重的伤,最近一直躺在医院里。
“警方也提醒各位居民不要在晚上外出,以免受到伤害。如果遇到危险,请立刻拨打报警电话……”
周日休息,索林先生坐在电视前,看着电视里的新闻,评价说:“真是荒唐,怎么会有这样子的事情发生。我活了大半辈子,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
索林太太贴心地为丈夫端上刚泡好的咖啡,柔声说:“确实啊,实在是闻所未闻,令人害怕。”
索林先生继续说:“你也和女儿们说说,让她们这些日子好好待在家里,不要到处乱跑,外面实在是太危险了。”
他话音刚落。虞窈就从楼上下来,穿着一条简单的裙子,背着包,说:“我出门了。”
索林先生立马关心说:“你去哪里?”
虞窈诚实道:“我要和人约会。”
“谁?”索林先生脑海中立马想起了警报声,他严肃问道,“那男孩是谁?”
虞窈不准备和他聊心事,随口道:“一个同学。”
“我不是不允许你交男朋友,而是一定要慎重,不要被骗了。最近很危险,早点回家。”索林先生看她不愿多说,也不多问,只是关心着她。
索林太太语气也是非常慈祥,但是说的话却话中有话:“对啊。咱一定要脚踏实地,不要眼高手低,异想天开。看清楚才做事,不要冲动。不然到最后吃亏的还是自己。你说是不是?”
虞窈看着她,直接道:“当然,最主要是不要当面一套背地一套。”
索林夫人不说话了。索林先生丝毫感受不到哪里有不对劲的,还在那里絮絮叨叨。虞窈懒得听他啰嗦,直接走了出去。
索林夫人看她离开了,半是担忧,半是挑拨说:“孩子长大了,我们是管不了了。你说得再苦口婆心,人家都不在意。唉,不过还好,梅芙和雅芙并没有出去,她们很听我们的话,待在家里好好看书。”
索林先生沉吟片刻,也没有再说些什么。
而虞窈刚走出家门没走多久,便在拐角处看到了哈伯德的身影,他兴奋地对自己招手。显而易见,哈伯德很在乎这次约会。他打扮精致,头发也吹得一丝不苟。
书里说,如果你看到一个人,你会不由自主地加快心跳,说明你对他有意思。虞窈看着哈伯德,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胸膛,没有感受到心跳变快。
虞窈坐进车里的那一秒,就后悔和他出门了。她心里思考,哈伯德没有竞争对手,只一个劲骚扰自己,实在是太麻烦了。
哈伯德制定了一日约会计划,他详细地安排了每一个时间段应该做什么事情,特别精细。
虞窈立刻拒绝。但是哈伯德却说:不试试,你怎么知道你不喜欢?还是说你害怕会真的爱上我。
“激将法对我没用。”虞窈慢吞吞说。
哈伯德很是自信:“我打包票你会喜欢。”
虞窈说:“这样吧。你答应我一件事,我就陪你做这些事情。”
“什么事情?”哈伯德看她似乎是有些心动,立刻打包票说,“什么事我都答应你,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我要你帮我杀了尤金王子。”虞窈从包里掏出一包小饼干,慢吞吞地吃着,平静地说着话,似乎不是说谋杀王子的事情,而只是在聊小饼干好不好吃。
“……”哈伯德沉默了,他拿不准虞窈说的话是真是假。
虞窈看了他一眼,说:“你杀了王子,我让你做新的王子。”
听了虞窈说的话,哈伯德笑了。他自信地认为虞窈一定是在开玩笑,于是也语气轻松,应了下来:“好好好,我去当新王子。到时候,娶你做王妃。”
不过虞窈的这个玩笑,哈伯德其实很喜欢。拜托,如果能把尤金王子赶下台,让自己做王子,那是多么爽的一件事情啊。
哈伯德越想越开心,一边开车,一边嘴里还哼着歌。丝毫没有意识到,虞窈已经将他的命运改写。
真爱之吻十二
按照哈伯德的说法, 小情侣约会的第一站一定要神圣、美丽、且庄严,于是他决定先带虞窈看电影。
“首先,我们不是约会。”虞窈平静反驳, “其次, 我不爱看电影。”
哈伯德却先斩后奏, 直接将早就买好的票拿出来给虞窈看。
虞窈看着电影票上面印着的恐怖鬼脸有些无语,她为什么要在恐怖世界里看恐怖电影,这不是一种无聊的套娃活动吗?她已经预想到自己在电影院, 睡得昏天黑地的场面了。
哈伯德以为她不喜欢这部电影, 赶忙解释说:“这部电影最近很火,而且爱情电影没有票了,所以……如果你介意的话我们再挑别的。”
虞窈根本没有在意这部电影讲的到底是什么。没关系, 其实挺好的。她心想:看恐怖电影, 总比和他坐在一起看爱情电影要好很多。那样的场面她想想都觉得难受。再加上她也可以趁着放电影的时间来补一补觉,最近都没怎么睡好,有些困。
哈伯德邀请虞窈看恐怖电影, 其实也有自己的私心。他很早就听过了一些约会中的小技巧。而且也曾经实战演练过。小情侣在看恐怖电影时容易有肢体接触,尤其是如果女孩比较胆小,就更有可能缩在男孩的怀里。哈伯德认为这样会让虞窈对他产生依恋感,两人的关系也会更加突飞猛进。
但实际上真正看电影时被吓到的是哈伯德,而无聊到打哈欠的居然是虞窈。
又是一个突如其来的狰狞鬼脸, 电影院里大部分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哈伯德同样如此。他下意识看向虞窈。虞窈此刻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 捏着爆米花,一口一口吃着。
哈伯德很是惊讶, 捂着嘴用气音问:“你不害怕吗?”
虞窈不想和他说话,于是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在看电影的时候聊天, 影响别人的观影体验。
这部电影她觉得很无聊,一贯的套路恐怖片,没什么新意。于是她闭上眼睛,在满屋子的尖叫声中睡着了。
她做了梦,梦到了一个游乐园。游乐园有没有什么人,但是园里的游乐设施都在兢兢业业地工作着。梦幻的旋转木马上已经坐着一个人,正在等着她过去。虞窈走近,看到了好久未见的沈桥。
沈桥长腿微微曲起,坐在旋转木马上,神情委屈:“我一直都想和你约会,你却总说自己没时间。现在你骗了我,和别人约会。”
虞窈抚摸着旋转木马上的小铃铛,柔声解释:“我并没有和他约会。约会会让人心动,我没有心动的感觉。”
沈桥轻而易举的原谅了她,又问:“那你想和我约会吗?”
虞窈沉思片刻,坚定地摇了摇头。沈桥眼神中是毫不掩饰的失望:“给我一个理由,窈窈。”
虞窈认真思索,斟酌语句,真心说:“如果一定要去的话,我想和一个人约会。”
沈桥目光灼灼,问她:“你想和谁约会?”
“你不认识。”
“我想你说错了,我认识他。”或者说,我就是他的一部分灵魂。
虞窈却没有再回应。她注视着沈桥的眼眸,眼前的场景又发生了变化。她看到沈桥躺在白茫茫的雪地里,血液浸红了身下的雪,她走上前,蹲下身,看他濒死的状态,温柔说:“谢谢你还记得我。”
沈桥看不到她,却感受到了她的气息。因为失血过多,他的瞳孔已经散开,眼睛无神,看向透明的天空。用带血的嘴角微笑:“你回来了,玩得开心吗?”
“不开心。”虞窈诚实地摇头,小声说,“因为我很孤独。”
沈桥像是早就预料到会发生什么事,他缓慢地阖上眼眸,语气极其温柔,向她保证:“不要难过,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雪花轻轻飘落在虞窈的眼皮上,她觉得有丝丝凉意。再睁开眼时,她看到了晏池。
这是一个万家团圆的日子,烟花盛放在夜空中,晏池站在二楼阳台上,仰头看着远处绚烂的烟花。
虞窈站在他身后,看他的背影。似乎是感受到什么,晏池转头,与虞窈的视线相撞。似乎是没想到会见到她,晏池愣住了,继而释怀地笑了笑,笑容中依旧充满肆意和永远都不会消失的自信。
“新年快乐,你回来了。”
他瘦了很多,也变老了一些。他像是和老朋友叙旧般:“这些年来,我一直都很想你。”
虞窈看着在他的背后绽放着的大片烟花,那样美丽又那样短暂,微笑着说:“新年快乐。”
烟花绽放,带来巨大轰鸣,虞窈能看见晏池动了动嘴巴,却听不到他的声音。当烟花消散于空中,虞窈问他:“你刚刚说了什么?”
晏池知道她没听见,只是摇头:“那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在此时此刻,他又见到了虞窈,这是命运对他的垂怜。别的一切,好与不好、话语与动作、思念与遗忘,都不重要。
他认真地描绘着虞窈的脸庞,像是要把她记到骨子里去,笑眯眯地夸赞她:“你还是如此美丽,永远都不会变,这样很好。”
虞窈微笑说:“你也是,虽然老了点,但依旧很帅。”
晏池依然有很敏锐的观察力,他直接说:“啊,我让你伤心了,是不是?”
虞窈不明白他的意思,摇摇头说:“没有,看到你,我挺开心。”
晏池却走近,他依旧像两人才认识时那样,弯下腰,平视虞窈的眼眸说:“不,我确定,以后的我让你伤心了。但我也要为他求个情,那绝非他的本意。我知道,因为我是如此的深爱你。”
虞窈将手贴在自己的心脏上:“可是我现在很难过。”
晏池张开双臂,敞开怀抱,面对虞窈笑容洒脱:“来个拥抱吧,宝贝,我知道你需要它。”
虞窈抿唇笑了,她伸长手臂,扑进晏池的怀里。她环住晏池的脖子,将整张脸贴在他的脖窝上,感受他的体温,闷声说:“爱情会让人难过,对吗?”
“当然。”晏池说,“但是我却很高兴。”
晏池用额头抵着虞窈的额头,感受她的体温,和她的眼眸对视。缱绻说道:“这证明你也爱上了我。”
虞窈像是明白了什么,低声问晏池:“那我明天还能看到你吗?”
“我想应该是可以,我可舍不得让你难过这么久。”晏池故意耍坏,数落着昔拉的坏话,“你知道吗?其实我并不会永远这么坦诚。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会变得越来越冷漠、越沉闷,还爱斤斤计较。嗯,还特别喜欢生气。”
“嗯。”虞窈偷偷笑了笑,点头说,“我赞成。”
“所以,”晏池和她碰了碰额头,眼眸中闪亮的水光是比烟花还要美丽的存在。他笑眯眯,眼角的纹路像一尾小鱼,“我只活这辈子就够了。”
虞窈眼睛一眨不眨,认真地凝视着他。晏池眼中的水光似乎流到了她的眼眸里。晏池伸手,轻柔地覆盖在她的眼睛上。
虞窈轻轻睁开了眼睛,眼底有一片小湖泊。电影早已经放完了,电影院也空无一人,就连哈伯德也不知道哪里去了。
虞窈晃荡着座椅旁早已经没有气的可乐,无聊着咬着吸管。
她明白了很多,也没有必要再浪费时间。于是她走出电影院,准备直接回家。刚走出门,却被哈伯德拦住了。他似乎是跑回来的,语气有些喘:“我刚刚去给你买冰淇淋了。”
虞窈看着他手上纯白色的冰激凌,突然想到了梦里的沈桥。沈桥曾经给自己买一个冰淇淋,但是自己没时间吃,冰淇淋落在地上摔死了。而沈桥也被她杀了,躺在雪地里等待着死亡。
沈桥就是那只她永远都吃不到的冰淇淋。
哈伯德是什么呢?哈伯德是没有用处的一只小虫。虞窈对他没有爱,也没有恨,她完全不想将感情分给他丝毫。
所以她没有接过哈伯德手上的冰淇淋,而是直接对他说:“我要回家了。”
哈伯德很是着急说:“不要啊,这是我精心策划的一场约会,我真的很爱你,你能不能留下来见证一下我的真心。”
虞窈平静开口:“其实你根本就不爱我。”
哈伯德却打断她,很是着急地解释:“我知道你想说,这一切都只是荷尔蒙的作祟。我也只是一时兴起而已,但不是的,我真的觉得你就是我这辈子最爱的人,我会用一生一世去好好保护你。”
虞窈摇摇头坚定说:“三分钟过后,你就不再爱我。”
哈伯德还想说什么,虞窈却直接说:“给我三分钟。”
她在哈伯德焦急的目光中走远,来到河边。河里的水是如此的清澈,小小的鱼儿游戏在水间。虞窈将真爱墨水打开,将所有的墨水都倒了进去。墨水融化在水里,一切都将不复存在。即便鱼儿感受到了真爱墨水的魔力,它们那只有七秒钟的记忆力也记不住自己的爱人。
她已经明白了自己的心,也不需要所谓的真爱墨水。
虞窈之前就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既然用真爱墨水写下名字,那个人就会爱上自己。那为什么自己不愿意写昔拉的名字呢?这不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她之前一直想不明白,而现在她明白了。因为昔拉和别人是不一样的。
虞窈用手按住自己的心脏,感受着心脏跳跃的频率。这一刻,她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她用双臂抱住自己,蜷缩在阁楼的地板上。她没有开灯,昏暗的灯光下,她早已变成了原本的模样,一头黑发瀑布般地蜿蜒。
她的侧脸贴在冷冰冰的地板上,似乎是太累了,她缓慢地闭上眼睛,陷入了沉睡。她依旧是蜷缩着,用双臂抱住自己,并着的双腿微微弯曲。这个姿势孤独而柔软。
不知过了多久,静悄悄的房间里出现了心上人的身影。他轻轻俯身,银白色的头发从他的肩头滑落,像一匹上好的丝绸,滑至他的胸膛前。他低头,动作温柔地将虞窈抱起来,放在了床上。
他站在床边静静地凝视着虞窈的睡眠,就像他之前很多次做过的那样,在暗处默默的保护着她。他其实看出来虞窈这几天很累很辛苦,不是身体上的累,而是心里的痛苦和纠结。
他确实心疼,但他知道自己必须要这么做。虞窈必须要真正明白自己的心意,她和他才能走得更长远。他们的时间和别人不同,漫长的时光里如果无法做到心意相通,那没有尽头的日子又有什么意义。
昔拉轻轻抚摸虞窈柔顺的黑发,在无人处毫不掩饰地宣泄着他的柔情。
“好梦。”他轻轻开口,对闭着眼睛,睡容柔软的女孩说道。就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手腕突然被人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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