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帮你冲药。”再说下去, 脑海里已经要浮现出沈亦柏的触感，温柠脸热着抽出自己的右手, 语气飞快说了句便快步离开沈亦柏的床侧出了主卧门。
沈亦柏靠着床头，看着自己落空的大手，摇头失笑，没有出声阻止温柠逃离床侧。
一碗退烧冲剂重新冲泡好，温柠在岛台旁边，看了会冒着徐徐热气的白瓷碗, 脸上红意减轻稍许，她才端起药碗重新走近沈亦柏的主卧。
推开半掩的门，温柠看见沈亦柏下了床，正站在床侧换四件套, 她忙上前一步，把药碗搁在五斗柜上, 她轻声道：“我来就好了。”
被药液浸湿的被子已经被沈亦柏折叠整齐抱去了落地窗前的沙发上，眼下他正穿着家居服在换床单。
温柠说着走过去，伸手要接过沈亦柏手上拎着的新床单。
沈亦柏略微扬了扬手，没给她, 温柠下意识抬头看他。
“柠柠，我只是发烧, 不是生活无法自理, 这点小事不用你来。”
温柠嗓音轻软, 但坚持, “你给我好了, 你生病了, 我需要照顾你的……我没办法心安理得地看着一个病号忙活，自己却什么也不做。”
他是她名义上的丈夫, 身为妻子，千佳慧说，如果保姆不在或者没有雇佣保姆，这些理所应当是她的分内事。
“这也是你的生活习惯吗？习惯在跟你同住的人生病之后，全权负责所有家务和杂活？”沈亦柏温声问。
“……嗯。”温柠低不可闻应了声。
“这个习惯以后可以慢慢改掉，这次纵着你。”沈亦柏把手上的新床单递给温柠后，大手揉了揉温柠的脑袋，嗓音极近温和，“即便是田螺姑娘，也不该这么使唤自己，柠柠。”
“你不喜欢你的妻子为你做这些吗？”温柠愣了几秒，问沈亦柏。
“柠柠，你自己也清楚是妻子的职责要求你这么做，而不是你本身想要这么做。”沈亦柏道：“你看，你下意识用的主语是【你的妻子】而不是【我】。”
温柠沉默。
“还有，这件事不是喜欢与否的问题，柠柠。”沈亦柏长腿迈向五斗柜，端起温柠新泡好的退好冲剂，递到唇边，还没饮下，鼻间便嗅到了极苦的药味，他眉头不可察觉一蹙，打算喝的动作缓了一缓，掀眸看向温柠，继续道：“我们老生常谈一下，柠柠，你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你永远只需要并且习惯取悦你自己。”
“我们拿昨晚在帐篷里你帮我手这件事来举个例子。”
沈亦柏讲述这件事时嗓音平和，不带丝毫欲望，像是完全超脱欲望之外，温柠不由得抬眸看了看沈亦柏。
沈亦柏眸间温和，定定瞧着温柠，嗓音低缓，“你昨晚主动帮我应该也是你的妻子职责要求你这么做，而不是你内心想要帮我，柠柠，如果当时你跳脱出妻子这个身份，我猜你会面红耳赤快速逃离双人睡袋，而不是明明害怕紧张到不行，却还是颤抖着手拉下我的西裤拉链。”
温柠无言以对。
沈亦柏剖析地完全正确。
“柠柠，无法否认的是，我昨晚极度舒坦。”沈亦柏嗓音仍旧平和，“但如果再有一次同样境况，我希望你能跳脱出妻子职责，只需要在我面前做你自己，而不是为了取悦我忽略自己。”
“你总是会忘记这个道理，柠柠。”沈亦柏声缓缓，“当然，我知道，你的生活习惯养成太久，让你更改起来困难，所以我们以后慢慢来。”
“嗯……”沈亦柏的话她全都认真在听，他比她年长许多，兴许是阅历或者性格使然，他总是把她看的很透，他看透她却不会勉强她，而是说慢慢来，温柠心里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敬佩，她没有哪一次比现在更相信姐姐说沈亦柏品行端正，她怀里抱着沈亦柏递给她的床单，“药有点烫，要凉一会才能喝。”
“好。”
温柠开始给沈亦柏铺床单。
她先铺床尾，随后扯着床单移到床头，最后双腿跪在床侧，双手摁着床单，弯腰附身向大床中央，一只手撑在丝绸床单上支撑身体，一只手伸长去抚平大床中央的褶皱。
但沈亦柏的床很大，她手臂长度有限，伸长够到的距离也有限，所以她脱掉了家居鞋，双膝在大床上膝行，一点点把整张床的床单褶皱都给抚平了。
沈亦柏转身将还有些烫的退烧冲剂搁回五斗柜上，杯身跟柜面发出轻微地“嘭”声，他在这声清脆的“嘭”声回转身，就见温柠双膝跪在他大床上帮他整理床单。
她穿的睡衣是分体式长袖长裤，也是温柠第一次搬来这里住，他在商场帮她购入的基础款，不是性感的款式，他当时购买想的是丝绸柔软睡着舒适，他没想过白色丝绸会有些透。
在灯光下尤甚。
眼下温柠侧身对着他，双膝仍跪在床上，上半身跟床单平行，床头灯光在她右侧，光线透映下，她饱满曼妙的女性身体曲线自然而然映入他眼帘。
虽然温柠里面穿了内衣，但沈亦柏还是能看清犹如起伏不断的群山沟壑似的曲线。
他目光很快移开。
但下一秒，正安静地温顺地一丝不苟地毫无所知的温柠为了抚平大床上剩余几道褶皱，她好巧不巧地膝行到了沈亦柏的视线中。
这一次她的屁股正对着他。
以一种女性方便男性厚汝的姿势正对着他。
温柠貌美，年轻，身材正且性子温顺，换做是其他男人，此刻看见温柠在他的床上这么毫无防备地摆出这种姿势对着他，恐怕都会忍不住扑上去，堵了她的嘴捆了她的手，让她柔软年轻的身体伏在身下，恶劣地看她腮染上绯红咬着手指哭得梨花带雨。
沈亦柏是个正常男人，昨晚还被温柠宽慰了两回，他低了低头，如果要证明他是否健康，此刻家居裤比他的体检报告要更有说服力。
温柠铺好床单，下了床，才注意到沈亦柏已经不在主卧区域内，她去主卧附带的衣帽间拿新的绒被，路过浴室，听见里面花洒声淅沥。
沈亦柏在洗澡。
她抱着绒被，敲了敲门，方便让沈亦柏听见，扬着声，“你还发着烧，洗澡水要很热才行，洗完也要记得吹干头发才能出浴室。”
花洒水声淅沥中，温柠隐约听见沈亦柏发烧致使的低哑嗓音回了她一句，“好。”
温柠抱着绒被继续回了大床边。
沈亦柏洗完冷水澡冷静下来，出了浴室，主卧里没了温柠的身影，他没有找温柠，大床上四件套已经套好，绒被也被铺的平整，他搁在床头的白瓷小碗和沙发上的脏被子也被收走，整间主卧干净整洁，宛如田螺姑娘来过。
他知道她已经回自己房间休息。
沈亦柏路过五斗柜，记起自己的药还没喝，他停下步伐，转身欲五斗柜上去端退烧冲剂，却发现退烧冲剂旁边多了一个蘸料碟。
此刻蘸料碟上面放了两颗透明冰糖。
旁边还有一张便利贴，上面字迹秀雅端正，写着：只在厨房找到一袋冰糖，你喝完药觉得苦可以含上一颗，应该可以去除点苦味。
还有，你晚上不要锁门，我需要时不时进你房间看你温度有没有升高，如果你觉得难受，一定要记得喊我。
最后像是习惯，在便利贴最右边角落落笔了她的名字。
【你的妻子温柠。】
第22章 请吃X22
温柠夜里起了三趟, 去主卧量沈亦柏的体温，凌晨三点量了一次, 体温稍稍降了一点，维持在37.3度，五点钟又去量了一次，体温高了些到了37.8度，隔一个小时，温柠不放心又去量了一下, 发现沈亦柏的体温再次飙升，到了38.6度。
她来量体温动作都很轻，没有惊醒沈亦柏，但发觉他体温飙升后, 温柠忍不住推了推沈亦柏，叫醒了他。
“我们需要去一趟医院。”她面露担心, 对沈亦柏说道。
沈亦柏被温柠喊醒，下了地库人才从混沌的脑子里清醒过来，他坐在副驾驶，抬手扣上在卧室里忘记扣上的最上面一颗纽扣。
他侧眸看素颜状态下眼底隐约泛起乌青的温柠, 问道：“晚上没有睡吗？因为担心我起热？”
“睡了的，我定了闹钟才醒的。”
“辛苦你了, 柠柠。”
“是我应该做的, 而且也不算辛苦。”温柠轻轻摇头, 又眉头轻蹙, 问：“你现在难受吗？按理说, 齐宣的朋友给你输液过后, 你体温是降了好多的，怎么过了一夜又起了热……我担心你身体内部可能有问题。”
“……”昨晚不听话洗了一场冷水澡的沈亦柏默了默, 嗓音低醇宽慰担忧的温柠，“没什么大事，应该是昨天晚上受凉导致，不用担心。”
“嗯？”温柠忍不住偏了一下头，“你……睡觉会踢被子吗？”
“……偶尔。”实话说出口似乎会让温柠生气，沈亦柏便扯了一个小慌，但对一个成年男人来说，睡梦中踢被子一事似乎太过荒诞，他说这话时，唇角忍不住带了一点笑意。
“你似乎……不太难受。”温柠看他薄唇边若有似无得笑意，忍不住道。
“柠柠，你看错了。”沈亦柏立即收了笑，一手支着额头，剑眉轻蹙，眉宇间浮现一抹痛苦之色，他朝温柠看去，一双深邃的眸注视着温柠，说：“我刚才是在强装笑意。”
温柠第一次就见沈亦柏变脸似得露出这种痛苦神态，她虽然担心，但却被他带着表演痕迹的变脸逗笑，她轻蹙的眉头舒展开一瞬，唇角笑意也一闪而过，她扭过头，直视前方道路，道：“我们快到医院了，你再忍一下。”
沈亦柏见她不再皱眉，眸底泛起温和笑意，缓声说，“好。”
早上六点半的医院大厅空旷又安静，门诊医生给沈亦柏量了体温，最后在沈亦柏手背上扎了一针。
两人找了个角落坐着，沈亦柏在输液，温柠低头在手机地图上找医院附近的早餐店。
“你今天课多吗？还需要去研究所吗？”温柠边找早餐店边轻声道：“你身体不适可以请假吗？”
“输液后体温会降，不用请假。”沈亦柏偏头看坐在他身侧的温柠，她来医院来的仓促，只洗了脸没有化妆纯素颜，乌黑微卷的长发松松挽在脑后，雪白的鹅蛋脸袒露无遗，一双桃花眼清澈湿润，秀挺鼻尖侧边的一颗小痣也清楚缀在上面，饱满的双唇颜色是健康的淡粉，只眸下一些若隐若现的乌青，但并不妨碍那张脸蛋的柔美清纯。
“可是你生病工作的话，身体不难受吗？”温柠找到一家好评很多店面看起来也十分干净的早餐店，随后抬眸看沈亦柏。
沈亦柏低着头，眸光跟温柠担忧的目光交汇的一秒，他唇角跟眸底都忍不住带了笑意，“柠柠，不要把我想的太脆弱。”
温柠轻轻一怔，被沈亦柏深邃的眸光注视着，她忍不住移开一点视线，握着手机起身道：“……我去给你买早餐。”
“注意街道车辆，柠柠。”沈亦柏说道，“不要着急。”
“好。”
温柠抬步往医院门口走。
空旷安静的医院大厅，沈亦柏的目光随着那道纤瘦身影移动，直到温柠脚步迈出大门，他再也看不见，他才收回目光，从西裤口袋摸出手机给齐宣发了条道谢微信。
温柠按照地图去了那家看起来干净敞亮的早餐店，到了店门口却发现店内并不如地图上看的安静整洁，她迟疑两秒，果断离开，在地图上另找了一家早餐店。
买完早餐是半个小时后，她拎着一份皮蛋瘦肉粥和生煎包回了医院大厅。
“怎么就买了一份？”沈亦柏跟齐宣聊了一会便开始闭目养神，温柠脚步轻，穿的又是平
底鞋，他是闻到了温柠身上那股淡香才睁开眼睛，注意到温柠手上只一份的早餐，他掀眸瞧她问道。
“我不习惯早餐吃碳水。”也不是不习惯，千佳慧以前也不是那么严苛，早餐是允许她吃碳水的，但她还没跟沈亦柏结婚那段时间，她胖了两斤，千佳慧如临大敌便让她戒了早餐吃碳水，眼下她跟沈亦柏生活这些日子，温柠清楚知道自己没瘦下来那两斤，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她下意识排斥碳水。
温柠坐回原位置，把皮蛋瘦肉粥隔着一层包装袋放在双膝上，她垂着眸，打开粥碗的盖子，拆开一次性汤勺，余光看了眼沈亦柏输液的右手，她侧了侧身，一手端着粥碗，一手拿着汤勺，亲自喂到了沈亦柏嘴边。
沈亦柏伸了左手，将递到他唇边的汤勺推到温柠嘴边，慢声道：“柠柠，你对自己太苛刻了，不论是最权威的医美医生还是健身教练来看你，都会觉得你偏瘦，体脂也不达标，我很客观地说，你需要增肥到健康体重。”
温柠愣了下。
沈亦柏见她沉默，问她，“你现在体重多少？”
“44kg。”习惯使然，温柠每天早晚都会量体重。
“168的身高不到九十斤的体重，柠柠，你需要增肥。”沈亦柏温声道：“作为你的丈夫，我支持你爱美减肥，但再减下去，你的身体会出现问题，厌食症或者精神问题都有可能，柠柠，我需要对你的健康负责。”
千佳慧从来不说这些，她只说女人太胖腰上有肉只会让丈夫对自己一点点丧失兴趣，女人就该瘦成一道闪电，瘦成穿任何衣服都漂亮的衣架子，但沈亦柏是她的丈夫，他说的话跟千佳慧截然相反……温柠忍不住问道：“我胖了的话，会不好看。”
“你没有胖过，你怎么知道不好看？”沈亦柏轻笑，“而且，柠柠，我只是建议你增肥到合理体重，不是让你过度肥胖。”
温柠默了默。
“所以早餐可以吃碳水，午餐晚餐也可以吃碳水，柠柠，你需要关心一个问题，你要在健康的前提下，力所能及地做让自己开心的事。”
“所以，张嘴。”沈亦柏再度将她手上的汤勺推了推。
温柠摇摇头，“我只买了一份，你先吃，我一会再去买。”
“我还不太饿，柠柠。”沈亦柏道：“你先吃。”
“这份太多了，我吃不完的。”
“吃不完我帮你解决剩下的，不用担心。”
沈亦柏自然而然地说，温柠顿了下，本能张唇要说些什么，但她没说，将话咽进了肚子里，“那……我先吃了。”
“嗯。”
温柠有段时间没有在早上饥肠辘辘的时候碰过碳水了，一碗皮蛋瘦肉粥她一口一口喝了一半，觉得七分饱便停了下来。
“再吃点生煎包。”沈亦柏建议道。
“吃太饱胃会不舒服。”温柠摇头，手上迟疑着要把剩下一半皮蛋瘦肉粥放一边，沈亦柏却笑着道：“给我吧。”
他说的极其自然，温柠也不好再扭捏，但她没把粥递过去，她道：“你右手不方便，我喂你。”
温柠也说的很自然，但看她用过的汤勺被沈亦柏吃粥时一下一下含住，她脸热了下，眼睫毛扑闪着，眸光只敢落在粥碗上，不敢跟沈亦柏对视一秒。
沈亦柏输液输了两个小时，医院外面天光大亮，住院部的病人起床家属赶来，医院大厅顿时变得喧嚷。
温柠等到护士给沈亦柏拔针时，手机微信上收到了千佳慧的消息。
千佳慧的对话框自从那天她跟母亲争吵过后离开长宁花苑小区便没再新进入过消息，时隔快一周，温柠点进千佳慧的对话框，心里已经有预感母亲说的是什么。
母亲：【温柠，你为什么还不回来妈这里？你是不是还没离婚？温柠，你真的是翅膀硬了，一点也不听话了。】
母亲：【今天晚上下班，妈去你学校门口等你，我们见面好好聊一聊。】
看微信消息的语气，千佳慧的情绪似乎稳定下来，不再歇斯底里地让她去死骂她白眼狼。
温柠给千佳慧回消息。
一颗酸柠：【沈亦柏生病了我今天下班要回去照顾他，今天可能没办法跟您见面。】
她知道一旦跟千佳慧见面，她兴许会被千佳慧动用各种手段困在长宁花苑，就像去年那场考研复试，千佳慧在外面锁了她的房门，彻底断了她出门的念想。
千佳慧秒回，语气比方才激烈。
母亲：【行！你不跟我见面是吧？那我今天就去什么沈亦柏的小区门口闹！明天去他学校闹！温柠，我看你到底什么时候有空跟我见面！】
温柠长久地沉默下来。
平常的千佳慧不会做出这种丢人会被录下来传上网络的事，但温柠不知道生气到失去理智的千佳慧会不会做。
一颗酸柠：【妈，我们明天见一面好吗，下午六点在绿禾餐厅。】明天沈亦柏的烧应该能彻底退下来。
母亲：【行，温柠，你明天要是不来，你别怪妈妈做事太绝！】
温柠看着母亲最后一条回复发呆。
“怎么了？”沈亦柏拔完针，注意到身旁温柠顷刻间陷入低压的情绪，他偏头看她，见她盯着黑掉的手机屏幕出神，眸间不自知流淌着彷徨，他顿了顿，伸手摸了摸温柠的发顶。
一只大手在抚摸着她的脑袋，温柠被那只大手的温柔弄得回过神，她仰头，尚且还没收回去彷徨无措的目光对上沈亦柏低垂的深邃眸光，她怔了一怔，移开视线垂下眸，摇摇头，“没事……走吧。”
沈亦柏瞧了眼她的手机屏幕，已经黑屏，看不见什么关键信息，他收回目光，不勉强她说出来，只握住她的手，大手把她的小手完全包裹住，将她从椅子上拉起来，“走吧。”
温柠回家换了工作服化了淡妆便被沈亦柏送去了幼儿园。
“如果觉得精神不济，记得请假回家休息，柠柠。”沈亦柏在她下车时叮嘱她。
“好，我会的。”温柠乖乖应完，便进了幼儿园。
下午五点钟温柠下班，仍旧跟朱桃一起加班弄昨天剩下的环创，两人仍旧席地而坐，朱桃一边用胶水固定剪纸，一边问她，“今天副院长找你什么事？”
中午的时候，温柠被副院长叫去办公室说了十分钟左右的话，没等温柠回答，朱桃就猜道：“是不是让你在儿童节晚会那天表演节目？”
温柠微讶了一秒，看向朱桃，“你怎么知道？”
朱桃停下手工活，自信地拍拍胸脯，“我比你早来两年，清楚知道我们学校的尿性，每年的大小晚会咱们副院长都会找几个漂亮幼师排练节目，这可是学校的老传统了，再加上你的美貌在我们学校可是美名远扬，你本身还会跳舞，所以今年的儿童节晚会必少不了你！”
温柠包里还有副院长给她的三张家属请柬，副院长说晚会还会邀请明星来献唱，一场百万级别的演唱会现场，如果她可以表演节目，她可以多给她两张家属请柬，请她的家属来围观。
她对家属请柬不敢兴趣，对明星献唱也无感，但副院长又拿她当初进学校的人情说事，温柠脸皮薄，不想欠任何人情，便答应了。
“话说，你当天指定是晚会的一颗启明星！我估计来参加晚会的小孩男方家长都会眼睛都不眨地盯着你！”朱桃越说越激动，忍不住抱住温柠手臂，尖叫道：“啊啊啊柠柠你说你这么美身材好还会跳古典舞，哪个男人娶了你不得像个昏君一样从此君王不早朝啊啊啊！！！呜呜呜真的恨自己不是男人！好香好软好软贴贴贴贴~~~”
“……”温柠被朱桃的大胆发言和行为弄得脸微红，她双手抬起，无措着去推朱桃的脸，“别这样……有监控，要是被院长看到了，还以为我们——”
朱桃大眼发光，手臂继续蹭着温柠柔软，“以为我们是百合咩！！心动了柠柠，我可以为你喜欢女人！！！”
“……”温柠被朱桃逗笑，她笑的脸颊粉红，“好了，别开玩笑了，快继续做环创吧，我明天下班有事，不能跟你一起加班弄这个。”
“啊？”朱桃赶忙放下手臂，坐回自己位置，埋头弄起环创，“那我们今天争取把它弄完吧！我想想我一个人弄就头大！”
“唔，今晚不能加班太久。”温柠摇头道：“我一会有事要早回的。”
“啊？”
“不过我明天可以早过来一个小时继续弄这个。”
“好耶！柠柠最好！就知道你不会让我一个人弄！”
*
温柠加班到晚上八点便跟朱桃分开打车回了小区。
她输入指纹开了门，以为沈亦柏生病了会早回，结果到家时发现沈亦柏不在家里，她给沈亦柏发微信。
一颗酸柠：【你还在忙吗？】
沈亦柏是在十分钟后才回她的消息。
Syb：【柠柠，忘记告诉你我跟研究所的同事出差外地，明上午回睢城，晚上不要等我，记得吃晚饭。】
温柠呆了呆，继续打字。
一颗酸柠：【你还在生病，出差吃得消吗？】
沈亦柏回复了一条语音，温和含笑的嗓音，说：“要飞过来照顾我吗？柠柠。”
第23章 请吃X23
温柠咬唇, 也不是不行，他是她的丈夫, 她理所应该照顾生病却还要工作的他的。
她打字回复：【你地址发给我，我看下航班。】
沈亦柏秒回了一跳语音，笑声加深，“你怎么这么可爱，柠柠。”
又一条语音，笑声收了, 语气正经，“在跟你开玩笑，我现在烧退了，身体好多了, 不要担心，晚饭不要自己动手做了, 我帮你点了牛排，一会餐厅的人给你送，吃过饭早点休息，昨晚太辛苦了, 今天晚上好好休息。”
温柠听完语音，轻轻咬唇一会, 只给沈亦柏回了一个【好】。
隔天一早, 早睡的温柠早起开车去了学校继续弄昨晚剩下的环创, 朱桃也早早来了, 两人弄到九点钟, 小朋友被家长送进学校, 她跟朱桃才收工开始带小朋友上课做游戏。
下午下班，温柠开车赶往绿禾餐厅, 等红灯间隙，她点开沈亦柏的对话框，沈亦柏在中午十二点多给她发了消息，说平安返程，晚上见。
她编辑消息给沈亦柏发了过去。
一颗酸柠：【我下班有点事，会晚点回，你要是不饿，可以等我回去做饭。】
沈亦柏此刻像是无事，没有用微信消息回她，反倒是给她拨过来了一个电话。
温柠手机连着车载蓝牙，她按了接通键，沈亦柏低醇悦耳的嗓音响在车内。
“晚饭想吃什么？我来做。”
“不用做我的。”温柠想到自己应该会很晚回，她没有坚持让沈亦柏等自己回去再做，她道：“我约了人一起吃饭的。”
“好。”沈亦柏问：“方便的话，可以告知我是跟朋友吃饭还是家人吗？”
绿灯同行，温柠踩下油门，轻声道：“跟我妈一起吃饭。”
“地址发给我，我觉得我需要跟你一起过去，柠柠。”沈亦柏不做停顿地说。
“不用的。”温柠目光正视着前方大路，“她情绪应该已经稳定下来了，我自己一个人没事的。”
“如果你坚持，我不勉强你，柠柠。”沈亦柏道：“但岳母如果再动粗，柠柠，不要乖乖挨打，听见了吗？”
温柠轻轻“嗯”了一声。
“昨天早上在医院失魂落魄是因为岳母要见你这件事吗？”沈亦柏问。
温柠愣了愣，没想到沈亦柏察觉到她昨天早上的情绪变化，以及过了一天一夜，他居然还记得，他应该一直在担心，她轻轻抿唇，说：“嗯。”
“以后有什么不开心的事，都可以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不用一个人憋在心里，柠柠。”沈亦柏嗓音温和，像是安抚她，缓声道：“我是你的丈夫，很在意你的情绪波动，我希望你总是开开心心的。”
温柠觉得沈亦柏一直在践行他婚前给予她的承诺，他一直都在做一个完美丈夫，她很轻的“嗯”了声。
电话挂断的前几秒，沈亦柏说：“柠柠，不论如何，晚上要回来我这，我要检查我的妻子是否受伤。”
*
温柠提前半小时抵达了绿禾餐厅。
下午五点半的光景，天还大亮，落地窗外那片空地上有不少行人往来，大多是带着孩子过来这边餐厅吃饭的家长。
温柠注意到一个穿着蓬蓬裙脸蛋可爱的小女孩一个人气鼓鼓着腮叉腰往前走，后面跟着一个提着书包面上漾着无奈笑意的年轻妈妈，她像是惹了小女孩生气，一个劲追着小女孩道歉，等到追上小女孩，年轻妈妈一把抱住小女孩，蹲下身不住地亲小女孩的脸蛋，还从挎包里掏出一个精致八音盒递给小女孩，小女孩眼睛发亮盯着八音盒，爱不释手好一会才楼抱住妈妈的脖子，撒娇地哼唧着。
她目光久久从那堆母女身上移不开，直到面前有拉动椅子的动静传来，她才收回目光，看向一身修身绿色长裙坐在她面前的千佳慧。
“儿童节之前，你必须离婚，柠柠，我给你下最后通牒！”千佳慧才坐下，便抱臂冷眼睨着温柠说道。
“先点菜吧。”温柠垂眸把打开的菜单推了过去。
“吃什么吃！”千佳慧一把合上菜单，一双明艳大眼直直打量着温柠，她冷声道：“没有我的监督，温柠，你看你放纵成了什么样子？不用量体重我也看得出来，你一直没减重！！温柠，你对自己还有身材管理的认知吗？”
“妈，我不胖的。”温柠轻声，“电视上的女艺人都比我还要胖，在您眼里，我要瘦成一道电线杆，您才满意。”
“温柠！”千佳慧压低声怒吼，“你现在还学会顶嘴了？沈亦柏可真是个好人，你跟他不过在一起几天，你便学会跟我顶嘴了？温柠，我现在勒令你必须跟他离婚，再跟他相处下去，你性子变得乖戾，你这辈子都嫁不了有钱人！过不上好日子！”
“妈，多好的日子才是好日子。”温柠道：“我觉得我现在的日子就很好，我现在每天不用逼自己吃吃到吐的燕窝，不用工作再忙都要抽出时间练舞，不用吃不好吃的沙——”
“别跟我说那些有的没的！”千佳慧不耐烦打断温柠的话，她点点餐桌，看着温柠那张漂亮到不嫁给有钱人绝对可惜的脸蛋，她恨铁不成钢道：“温柠，你长这么漂亮，身材这么好，你可不可以有一点远大理想？”
“你能过上很好的生活，前前后后有保姆簇拥，出行有保姆车接送，住很大的别墅，生的孩子是别人努力八辈子才可能抵达的起跑线，你为什么非要去过那种苦日子！”
“妈妈，我说过，我不喜欢有钱人。”温柠看向千佳慧，“我说了，他们都很恶心，说话恶心，行为举止低俗看不起人，妈妈，我不想跟那样的人过那样的日子。”
“行，你既然说不喜欢跟那样的有钱人过那样的日子，我不逼你。”千佳慧情绪收敛了一点，她背往后靠，仍旧高高在上指挥道：“你们学校的儿童节晚会，那些学生家长，还有幼儿园的董事都会参加，有些学生可能会要舅舅或者叔叔过来参加，那些都是有钱人，你自己挑一个看中的性格脾性都好的，你自己主动去结交攀一攀高枝，你勾搭上一个有钱人，妈就不逼你相亲！”
温柠抿起唇。
千佳慧语气激动了点，她全然不顾温柠的情绪，道：“你们学校的晚会邀请你跳舞了吧，这种千载难逢遇到很多有钱人的好机会你一定要抓住！尤其你跳舞的话，妈敢打包票，到时候绝对会有有钱男人看上你，柠柠，妈妈培养你这么多年，让你每天练舞几个小时，就是让你等待时机一飞冲天的，柠柠，你可得抓住！”
“妈，我已婚。”温柠轻声提醒道。
“我说了！”温柠的话一下把千佳慧从梦境拉回现实，她冷下脸，怒道：“我说了，你在儿童节之前！离婚！”
说着注意到温柠一直安静平和的面孔，千佳慧深呼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下情绪，嗓音柔和了一点，“妈妈知道，你对晋安一直不待见，妈妈体谅你，所以妈妈为了你跟他分手了，你也答应妈妈，跟沈亦柏离婚好吗？”
千佳慧的话让温柠忍不住抬头看过去，她眸底隐隐浮起点什么，可眸光在落到千佳慧身上的那一秒，看见她脖子上没有被遮瑕遮住的一点红色吻痕，她眸底亮起的光又倏地灭了，温柠再度低下头，很轻地笑了一下。
“你笑什么？”
温柠抬头，目光平静地跟千佳慧对视，她手下摸到包包，很平静地说：“妈，您又想跟成晋安搞地下恋情来骗我是吗？我这次不会再傻傻地上当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说完起身从椅子上离开。
“温柠！”千佳慧猛的起身，看着温柠被雪白衬衣和一步裙包裹的纤薄后背和拧细腰肢，她辛辛苦苦培养了这么一个尤物女儿，但眼下这个女儿一点都不听她的话，她气的毫无形象在餐厅大喊，“温柠，你一天不离婚，妈一天都不会罢休，你等着吧！”
温柠脚步微顿，没有回头，离开了餐厅。
驱车回檀园的路上，温柠自言自语道：“柠柠，做得很好，你没有哭，不要哭，没什么值得哭的不是吗？”
站在沈亦柏门前，温柠输入指纹前，闭眼呼了口气，收好面上低落情绪，才将手指摁在指纹锁上。
大门应声而开，客厅橙黄明亮的光一瞬间透过门缝溢出室外，打在温柠身体上。
她进去，坐着在玄关处换鞋，听见沈亦柏问她，“回来了？”
“嗯。”温柠忍不住抬头看去，就见沈亦柏穿着白衬衣西装裤坐在沙发上，偏头一直看着她。
“你吃过饭了吗？”温柠换好鞋子，下意识想走向厨房确认他是否吃过饭，却听沈亦柏道：“柠柠，先过来我这边。”
“……嗯。”温柠乖乖地将脚步右转，绕过沙发侧边，走到了沈亦柏跟前。
沈亦柏坐姿几分懒怠，交叠的膝上放了一本书，见温柠走来，他把书从膝盖上放下去，双腿随意大敞开。
温柠只停在沈亦柏身侧。
“再过来一点。”沈亦柏俊美的面上含着若有似无的笑，伸了手握住温柠的手腕，将她扯进敞开的腿·间。
“不要这么紧绷，我们应该算是熟悉了。”沈亦柏说着，一只手牵引着她的手，另一只手拍了拍她的后腰，“坐我腿上，让我仔细看看。”
温柠屁股挨到沈亦柏的大腿时，她双手轻绞在一起，忍不住低了低头。
一只大手却伸来托住她的下巴，将她脸抬起，温柠听见沈亦柏无奈说道：“你低着头，我怎么检查我的妻子是否受伤，柠柠，头抬起来。”
“我没事的……”温柠乖乖抬头，下巴上那只大手却没离开，仍旧用饱满指腹抵着她的柔软下颌。
“我检查了才算。”沈亦柏眸光仔仔细细在温柠脸上看了一圈，发觉没有巴掌痕迹，他温声道：“你去的这段时间，我总是想着，我应该坚定一点跟你过去，眼下看你没有被打，柠柠，我这口气才松下去。”
“没事的，我一个人可以应付的。”温柠下巴被他托着，坐在他一只大腿上，脸正对着他的脸庞，她脸红了一点，眼神游移了一会，不跟沈亦柏对视，她很轻的声，“那次……是意外。”
沈亦柏不拆穿她的谎话，看她游移不定的视线，大手挠了挠她的下巴，将她游移的视线勾回来，他看她湿漉漉的眸，低声：“刚领证，我不方便问你家的事，眼下我们相处有些时间了，柠柠，你可以告诉我你跟你母亲的矛盾了吗？”
他在亲眼目睹千佳慧的那一天没有追问她，温柠是松口气的，但眼下沈亦柏开始追问，温柠觉得胸口微滞，关于母亲培养她种种习惯只为了让她嫁给有钱人的事，她说不出口。
沈亦柏见她神色，微顿几秒，宽和道：“是我着急，我想我们还需要一段时间相处，不过，你可以应对岳母吗？如果觉得困难，柠柠，我是你的丈夫，你随时可以向我求助。”
“谢谢。”温柠感谢沈亦柏的宽容和理解，她发自真心地道歉，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将自己的原生家庭说出口，她感谢沈亦柏没有强迫她说。
温柠又补了一句，“我可以应付的。”千佳慧不是低学历无知人士，她即便发疯也有限度，不会将她自己的面子弃之不顾。
“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沈亦柏手从她下巴上离开，拍了拍她的脑袋，又说，“我看茶几下有一张请柬，是带回来给我的吗？”
“……嗯，如果你没空，也可以不用去的。”
温柠知道沈亦柏忙，而且千佳慧一定会弄到晚会的票，她会不尽一切办法让有钱人看中温柠，温柠可以想到儿童节晚会那天，她一定会被母亲强势拉去那些来参加晚会的有钱人面前，像推销产品一样把她推出去……
届时那种画面被沈亦柏看见，她觉得不好，所以她想着不告诉沈亦柏的。
但她请柬忘记收好了，沈亦柏看见了，温柠不方便再说不是的，她不想骗沈亦柏。
“你表演吗？”
“会跳一场舞。”
腿上的温柠轻若鸿毛，手臂环着的腰肢也细的一手可掌握，沈亦柏近距离看她一张雪白柔美的脸蛋，还没看见她舞蹈，他眸底已经浮现欣赏，他温声道：“柠柠，我很期待你的表演。”
第24章 请吃X24
因为要排练舞蹈, 温柠一连四天都需要下班之后在学校逗留两个小时，她要在学校的舞蹈室排练。
幸运的是沈亦柏这周也忙, 时常在研究所待到夜里十点左右，温柠本要为自己没办法为他准备晚饭而不自在，得知他比她更晚回家时，她松了一口气。
在丈夫回家前准备好晚饭这个习惯更改需要温柠从心底里抗拒这个习惯，生理上只需要强迫自己不去做就好，但心理永远是最难克服的。
只要沈亦柏正常下班回家, 如果她不遵循多年习惯准备晚饭，她那天晚上心里就像是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一样坐立难安。
周五这天，沈亦柏比她早早结束工作，开车路上给她发了条消息。
Syb：【还在学校排练吗？我在你学校门口。】
温柠收到这条消息时正跟参加晚会表演的另外两位幼师坐一起闲聊。
她跟她们其实不太熟, 她教小班学生，另外两个是大班的幼师, 三个人的教学楼都不在同一栋，彼时她对着镜子一个人练习了两遍舞蹈坐下喝水，另外两个幼师结伴过来，冲她和善笑了下, 问她能否跟她坐一起。
温柠待人不主动但也不会排斥别人的好意，她点点头, 两人便坐在她旁边跟她闲聊起来。
“从你入职那天我们就听说你的名字, 你真的好美。”穿粉色瑜伽服灰色鲨鱼裤的女生忍不住盯着温柠的脸, 情不自禁说道, “你好, 我叫陈迪, 她叫戴荷。”
戴荷戴着黑框眼镜，看起来很是文静, 只羞涩地朝温柠点了下头。
温柠很浅地笑了下，“你好，温柠。”
“我们知道你的名字的！”陈迪忍不住说道：“你刚才一个人排练我看完了整场舞蹈，真的真的好漂亮，我觉得你的腰好软，身段也好漂亮，是你自创的舞蹈吗？”
“不是，是我一位舞蹈老师的作品。”
“你是从小学舞蹈吗？怪不得跳得这么好！”
陈迪很健谈，也不吝啬夸赞，温柠礼貌道谢，“谢谢。”也就是此时她的微信响了一声，她低头看了眼，手机微信延迟推送，沈亦柏五分钟前发的微信现在才提醒她查看。
温柠想到沈亦柏已经在校门口等了五分钟，她握着手机，作势起身，对陈迪和戴荷抱歉地笑了笑，“我丈夫在校门口等我，我先回去了，明天见。”
“啊？好好好。”陈迪讶然，跟戴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的震惊，陈迪忍不住道：“你……已婚了吗？你这么年轻就结婚了吗？”
“嗯。”温柠点点头，语气十分平和。
陈迪却目露可惜，她只是觉得像温柠这么漂亮这么年轻的女生过早步入婚姻这座坟墓真的是太令人惋惜，还没等她说再见，她余光瞥见舞蹈室门口站了一个男人。
只是余光便觉得男人身形太过优越，她目光忍不住移过去，就见男人起码有185那么高，穿着黑衬衣同色西裤，肩背落拓，气质挺拔，然而比高大身姿和气质更突出的是那张脸。
剑眉下是一双温和深邃的眸，像是岁月沉淀过后的成熟和温雅，规整折起的衬衣袖口下露出一截线条锋利的手腕，上面带着一只深蓝色腕表，整个人松弛又完美到陈迪忍不住用肘关节去戳好友戴荷的腰，眼神还盯着男人，声却发现新大陆一样的压低声，通知好友，“快看！门口有个很哇塞的男人！”
戴荷看过去，看清男人长相，她愣了愣。
陈迪还在问，“你说他是来找谁的？”
“柠柠。”陈迪的话刚落，她眼前就掠过几片纯白柔软布料，温柠从她面前走过，于此同时，陈迪听见了门外男人喊了温柠的名字，陈迪瞬间睁大了眼，看向戴荷。
戴荷看着温柠跟沈亦柏没在门口停顿，沈亦柏随手接过温柠的挎包和水杯，两人便并排往外走了。
“所以那个男人是温柠的丈夫？真……般配啊。”陈迪讷讷说完，注意到戴荷在走神，她伸手在戴荷面前挥了挥，“戴荷？你想什么呢？”
戴荷回过神，垂下眸，她道：“我认识他，是我妈妈朋友的儿子，很优秀的一名大学老师，还是京大研究所的成员。”
“啊？”陈迪摸着下巴，回想着温柠的长相，“所以温柠英年早婚也合情合理，毕竟现在好男人越来越少，学识渊博的大学教授兼硕果不菲的研究员，如果品性再端正，已经算是适婚的顶配男人了。”
戴荷用手推了推眼睛，说道：“他人品很好的。”
*
温柠没想到沈亦柏回来接她，她走到门口，沈亦柏极其自然地接过她的挎包和水杯，另只大手握住她的小手，牵着她并排往外走。
春末夏初的睢城气候适宜，晚间温度在二十度左右，温柠身上是排练舞蹈穿的休闲舞蹈服，纯白柔软的上衣和下裤，微风一吹，布料轻而易举勾勒出她柔美的身段曲线。
“你怎么过来了？我今天开了车来的。”
“今天工作结束得早，便顺路过来接你，反正明天不用起早上班，你的车我明天载你来开。”
“嗯。”两人走在幼儿园里面的草坪上，温柠又问道：“外面门卫没有查你的身份吗？”
“我说我来接我的妻子温柠，门卫便放行了。”沈亦柏偏头，瞧她，“柠柠，你的美貌在全校都闻名了，连门卫都知道你的名字。”
“……”温柠默了默，说：“你不太喜欢这样吗？”
“没有不喜欢，但妻子美貌声名远扬对丈夫来说也是一种甜蜜负担，譬如会担心我的妻子会不会被很多男人觊觎，我会有危机感。”沈亦柏嗓音正儿八经，好似是真的在担心。
温柠却品出几丝不同，她轻咬了一下内嘴唇，“你……别开玩笑。”
沈亦柏短促地笑了一声，不开玩笑了，问她，“刚才那两个是你的朋友还是同事？”
“不太熟的同事，严格来说，是今天才认识的同事，她们是大班的老师。”温柠问道：“怎么了？”
沈亦柏不像是会八卦她朋友或者同事的性子，他这么问肯定有原因。
沈亦柏淡淡道：“有个女生是我母亲朋友的女儿，之前见过面。”
“嗯？见面？是相亲吗？”温柠下意识问道。
“不是，柠柠。”两人边聊边走到了门外沈亦柏的雷克萨斯车前，他给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一只手绅士贴心地给她挡住头顶，防止她脑袋撞到车顶，他看温柠坐进副驾驶，才微微附身，一双眸含着浅淡笑意，同温柠对视，“我只相过一次亲，还是跟你。”
“那是？”
沈亦柏绕过车前头，坐进驾驶室，他边系安全带，边道：“她母亲带着她来我家做客，我母亲招待她们吃了午饭，我那时候正巧有事回爸妈家，碰见就打了声招呼，礼貌加了彼此的微信。”
温柠停顿片刻，反应过来，问道：“她追求过你，对吗？”
“柠柠，你很敏锐。”沈亦柏极度坦然着伸一只手过来揉了下她的脑袋，笑着夸赞她。
“……”她只是想到沈亦柏平日里工作那么忙，指定不会对一个女生记忆深刻，而且不论是陈迪还是戴荷，都是普通美女，不是过目不忘的大美女，所以温柠才猜测一定是那个女生做了什么印象深刻的事让沈亦柏记住了她。
“你没同意她的追求吗？”温柠停了几秒，说：“我看不论是陈迪还是戴荷，性格都很好，一个善谈，一个文静，如果你着急结婚的话，她们中任何一个都算不错的结婚对象吧。”
“没有同意，柠柠，那个时候我还没有结婚的打算，而且男女交往最基础的要求是脾性相投。”
“所以你觉得她脾性和你不投吗？”温柠下意识接话道。
沈亦柏嗓音含笑，“没有人比你更和我脾性相投，柠柠。”
这话只是在说脾性相投，而不是在说男女之间情投意合，但温柠听着仍旧微微脸热，她轻咳一声，目光移向车窗外，不再出声。
沈亦柏偏头瞧她薄红的面颊，唇角含笑，也不再说话。
车子抵达檀园小区门口，沈亦柏车子要从地下车库入口进地库，他正平稳行驶，结果却有人猛然闯入他的车前拦住了他的车。
沈亦柏紧急刹车才没撞上那人，他正要降下车窗问情况，那人却迅速来到副驾驶，透过半降的副驾车窗冲温柠喊道：“温柠！你为什么不回妈的信息？啊？妈让你跟他离婚你听见没？！！！”
沈亦柏眉头轻蹙，下意识将副驾车窗升上，隔绝了窗外千佳慧冲温柠的咆哮声。
温柠看见千佳慧拦车的那一秒，心就停了一停，母亲跑到她副驾这边冲她大喊大叫，她心神还没反应过来，只是唇角下意识轻抿，等到车窗升上，车内恢复安静，她才回过神，抿着唇，低着头，看着膝上的双手不说话。
“你在车上待一会，我跟岳母说几句。”
沈亦柏说完便下了车，温柠都没来得及阻止他，她不想沈亦柏因为她跟失了理智的千佳慧有任何冲突，不论沈亦柏是否能说得过千佳慧，她都对沈亦柏抱有歉意，所以温柠没有做胆小鬼，她紧跟着下了车。
千佳慧正在冷眼睨着沈亦柏，用毫无温度地话在威胁沈亦柏，“你最好赶紧跟我们柠柠离婚，不然我去你学校举报！举报你骗婚欺骗年纪小又单纯的女性！”
“妈，您别在这里胡闹好吗？”
千佳慧见她下来，忙不迭就要冲到她面前抓住她的手腕，沈亦柏先千佳慧一步将她扯到身后，他高大身躯挡着温柠，冲没捞到温柠手臂面色发冷的千佳慧温和说道：“学校前段时间一个学生出了事，保安门卫也因此被校领导整肃要求每日训练巡逻，发现非学校人员闹事者一律‘请’出校门，岳母是个体面人，我想您应该不想自己被这么‘请’出学校。”
“你！”千佳慧脸色难看，指着沈亦柏温雅的面正要说，沈亦柏却又开了口，嗓音缓缓，“如果您找柠柠没有其他事情，我跟柠柠先上楼了，时间很晚了，就不邀请岳母上楼喝茶了，如有失礼，还请担待。”
千佳慧刚才要说的话被沈亦柏堵得干干净净，她闻言只能耍赖，“我不走你能走得了？沈亦柏，你想带我们柠柠回去你就有本事从我身上撞过去。”
“岳母，我是守法公民，不会做违法犯罪的事。”沈亦柏平静道：“这条路是小区业主开车回家进地库的唯一入口，我不会动您，但保安很快会来，我想您也不希望自己被保安在大街上拉拉扯扯。”
“你……”千佳慧被沈亦柏一张温文尔雅的嘴堵到语竭，她气的浑身发抖，指着沈亦柏还要怒骂，沈亦柏却把温柠送进了副驾驶，自己进了驾驶室，他降下车窗，朝千佳慧道：“岳母，保安已经从物业室出发了，您再不走，一会可能要丢一些脸面了。”
千佳慧眼瞧着两名保安打扮的人正从不远处大门往这里飞快赶来，她气的咬牙，却也不想真的被两名保安拉扯，她面色涨红，脚步屈辱似得挪动，很快进入地下车库的道路通畅无比。
沈亦柏将车子缓慢驶进地库，路过千佳慧时，车子略停了停，他偏了偏头，面上带着十足的歉意，笑着道：“岳母，刚才多有冒犯，但我希望我妻子今晚可以开心入睡，所以只能对您略有不敬，下次见面，我再跟您赔不是。”
“你……”千佳慧对沈亦柏打一巴掌再给一颗甜枣的做法恼怒至极，她没想过沈亦柏口才会这么好，三言两语将她所有的威胁轻松卸下，从没在温柠那体验过的无力感和受挫感充满胸腔，令她面色再度涨红，指着沈亦柏还是说不出个所以然。
沈亦柏比温柠更难拿捏，千佳慧第一次对沈亦柏这个人有了认知，兴许是沈亦柏年纪和阅历正比增长，千佳慧觉得自己在沈亦柏眼里不是一个长辈，而是一个轻而易举能被看透所有想法的小丑。
“夜深露重，伯母您回家路上注意安全，改日晚辈再亲自上门拜访。”
沈亦柏说完，便将车窗升上，驱车快速驶过千佳慧身侧，将车子开进地库一层。
温柠直到下了车还在恍惚，她亲眼目睹说话伶俐的千佳慧被沈亦柏二两拨千斤似得弄得哑口无言，她被沈亦柏牵住，往负一层的电梯走，“你好像是我母亲的克星——”
“是在说我说话刻薄吗？”沈亦柏将她牵进电梯轿厢，嗓音含笑问。
“不是的……不是刻薄。”温柠摇头，她解释道：“我没见过我母亲在口头上让任何人占过她的上风，你是第一个。”
沈亦柏另只大手去摸温柠的脑袋，“总要为我妻子今晚安稳的睡眠冲锋陷阵一下。”
“……谢谢你。”自从那次跟千佳慧又一次不欢而散后，千佳慧便每天早晚都要给她发微信，催促她尽快离婚，有时是文字消息，有时是刻薄愤怒的语音条，温柠每次听完情绪都会很低落，也会在晚上收到母亲微信消息后辗转难眠，如此三四天之后，温柠为了让自己情绪保持稳定，开始不再点开母亲的对话框。
今天千佳慧过来小区这边堵人，是出乎温柠意料，温柠在看见沈亦柏小区门口看见千佳慧那一秒，情绪已经下意识跌落至最低谷，她本以为自己会跟千佳慧在沈亦柏面前闹得很难看，可没有。
沈亦柏平和又轻松地帮她解决了无理又难缠的母亲。
*
隔天是周六，温柠不上班但她需要过去学校彩排，下周一是儿童节，晚会在当天下午三点开始，她周末这两天都要过去学校礼堂彩排。
沈亦柏被薛凯意两个电话喊回花园别墅那边吃午饭，电话里薛凯意几次三番强调要把温柠带回去，沈亦柏说她周末这两天有事要忙，没办法跟他回去吃饭，薛凯意顿时兴致全无，懒洋洋道一句：“那行，柠柠不来的话，你也别过来了，我懒得做你的饭。”
沈亦柏无奈失笑，把温柠送去学校后，他还是回了一趟花园别墅陪父母吃饭。
温柠彩排间隙，微信上收到了沈清盈的消息。
清盈：【嫂子！我命中注定的美丽嫂子！我听老哥说你在学校彩排儿童节晚会咩？我有个不情之请~~~】
一颗酸柠：【嗯，你说。】
清盈：【可以给俺一张晚会家属请柬不？我也想去参加晚会！我最爱的男歌手被邀请过去献唱了！我想近距离接触一下我的偶像，这可是我离偶像最近的一次了QAQ】
清盈：【嫂子，能不能实现梦想就靠你辽QAQ】
一颗酸柠：【我这还有两张，都给你。】
一颗酸柠：【请柬都在你哥家里，你今天可以去你哥家里拿。】
清盈：【嫂子你真好！！！！！】
清盈：【我只要一张就好，多的不要，谢谢嫂子！！！！爱你！！！！（づ￣3￣）づ】
温柠给沈清盈回了个笑脸表情包便搁下手机，继续投身彩排。
*
周一下午一点半，明鹤幼儿园张灯结彩，飘红挂绿，横幅拉满，节日热闹的氛围在进入校门的第一步便扑面而来。
表演晚会的大礼堂门口鲜花满缀，门口应景堆放了小朋友会感兴趣的礼物盒假山，两点整礼堂陆续开始往里进人，校领导在礼堂门口笑脸欢迎校董和前来观看晚会的学生家长。
温柠早就等在后台，跟她同坐在后台的除了要表演的其他幼师和学校重金邀请的两位歌手之外，还有一群装扮花哨可爱的大班小朋友，他们也要表演节目。
温柠妆造完成，坐在休息区看手机微信，那群小朋友就在温柠对面跟糯米团子似得席地而坐。
微信上沈清盈发来了一条消息。
清盈：【嫂子，我进礼堂了！快要跟偶像见面了，好激动哇！！！还有好想看嫂子的妆造，一定很漂亮！我可以提前欣赏下嘛！！！不行也没关系，一会在舞台上见到嫂子眼前一亮更让我期待万分！】
温柠唇角带了一点笑，自拍了一张给沈清盈发过去。
一颗酸柠：【没什么不可以的，妆造不用保密的。】
沈清盈秒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嫂子你穿粉绿汉服裙真的更像仙女了！！！求你了嫂子你别再美了！再美我老哥就有点配不上你了！！】
温柠被沈清盈的可爱逗得唇角扬地更翘了一点，她给清盈回复：【不要夸张，清盈。】
清盈：【是真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嫂子我爱你！！！】
清盈：【最后一句别让我哥看见是会我给你发的，我怕我哥吃我的醋！！！】
温柠彻底笑开，她上了妆容的粉面笑的更开，桃花眸也不自知弯起。
一颗酸柠：【好，不告诉他。】
“老师，你好漂亮，你可以当我的妈妈吗？”温柠正跟沈清盈热聊时，突然一个小糯米团子从对面队伍里跑到了温柠面前，她软糯糯地蹲在温柠椅子跟旁，嗓音也软糯糯地问她。
“啊？”温柠愣了一秒，视线从手机上移开，看蹲地上的小糯米团子，她弯弯眸，对小朋友习惯性地笑起来，嗓音也变得软了几分，是平日里上班哄小孩的腔调，“不可以喔，老师已婚了。”
“没关系，我爸也结婚了，你们两个都结婚了，你当我妈妈的话，你跟我爸都不亏的。”小朋友一脸认真掰扯道。
温柠轻轻笑开，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晃动，“不行喔，结婚是一件很神圣并且严肃的事情，如果两个人结了婚，就要永远忠诚永远对彼此负责永远在一起喔，任何人都不可以插入你爸爸和妈妈的婚姻，知道了吗？如果有人破坏你爸爸和妈妈的感情，那样是不对的，老师也不可以这样做。”
“好吧。”小朋友似懂非懂，但见温柠语气坚定，她知道没希望了，她耸拉着眉眼回了队伍中。
温柠目光柔和目送小朋友回了队伍，手机又在掌心震动了一声。
消息来自于沈亦柏。
Syb：【柠柠抱歉，刚结束跟学生的小组会议，我可能会晚到。】
温柠知道他很忙，忙回复了过去：【没事的，你如果有正事做的话，可以不用过来的，一场晚会不值得浪费你的时间的。】
Syb：【一场晚会对我来说确实是浪费时间，但是你在的话，那便不是浪费。】
Syb：【刚听清盈说你的妆造很漂亮，柠柠，没能第一眼目睹，我已经在遗憾了，如果再不能亲眼目睹你的晚会表演，那这件事将成为我人生中第二遗憾的事。】
Syb：【五十分钟后到。】
温柠看着沈亦柏的消息，很想问他脑子里是不是有一本情话大全，不然怎么能脱口而出一些像是情话又像是肺腑之言的甜蜜话语。
但她清楚知道，沈亦柏不是在给她爱情，他只是在做一个会让妻子开心的完美丈夫。
这就足够了。
温柠在这场婚姻里不求爱情，她只图安稳。
她给沈亦柏回：【好。】
*
温柠的节目排在那群小朋友后面，略有些靠后，小朋友下场的时候，舞台灯光变暗，温柠悄无声息上了舞台，整理好衣摆和披帛，最后以一种柔美姿态附趴在了地上。
大礼堂还在因为那场小朋友可爱又规矩的表演喧闹异常，零零散散的掌声还没彻底停歇，温柠借着舞台暗观众席亮去看家属区，那边只有一个熟悉的沈清盈坐在那里，沈亦柏还没到。
温柠的舞蹈音乐响起的瞬间，礼堂才重归寂静，舞台区灯光缓缓亮起，观众席的位置开始变暗，她不再关注沈亦柏是否如约到来，音乐开始步入正轨，她要专心准备自己跳的这支舞。
她要表演的个人舞是她曾经的舞蹈老师的原创自编舞蹈，名为《有狐》。
故事内容为一只修炼成精的狐狸为了渡劫成仙要下山帮助四位因内心渴望无法实现而抑郁成疾快要身死道消的闺阁女子重新燃起活下去的希望，一位闺阁女子想在春天外出扑蝶嬉戏，一位闺阁女子想在夏日外出赏荷，一位闺阁女子想在秋日去山上打猎，最后一个闺阁女子想在冬日与雪共舞，都是再简单不过的愿望，可这四位闺阁女子被百年家族规矩束缚，除了出嫁那天，终生不能出闺房一步，狐狸附身帮助四位女子实现内心渴望，最终得道羽化成仙。
温柠需要在一场三分半的舞蹈中用舞姿和表情管理展示四个不同女子的人生历程和情感变化，这对天赋极佳并且日复一日都在努力练舞的温柠来说，不难，甚至可以说是信手拈来。
沈清盈在舞台灯光亮起的那一瞬间，眼睛放光似得紧盯着舞台上附趴在舞台上的温柠，她嫂子光是动也不动地附趴在那，也像是一副浓墨重彩的油画，沈清盈激动地正想为这副静态美人图鼓掌，两只手已经抬起，快要合在一起，一只大手握住她的几根手指，强行打断了她的鼓掌。
“……”沈清盈微恼，正要气来人怎么这么没礼貌时，她听见自家老哥压低的嗓音，“安静，沈清盈。”
第25章 欲吃
沈清盈不敢吱声了, “哦”了一声，又扭头看自家老哥。
舞台灯光亮起之后, 观众席的灯光便开始变暗，但也不算特别暗，仔细看的话，能看清人的五官轮廓和穿着打扮。
这一瞧，沈清盈眸里浮现促狭，她老哥来看嫂子演唱会, 穿的可不要太规整，六月初的天，平常沈亦柏教书出行都是穿一件衬衣西裤，但眼下沈亦柏来观看晚会穿了一套深色西装。
定制西装剪裁得体, 十分贴合沈亦柏的身体曲线，极衬宽肩窄腰, 一双逆天长腿被熨帖平整的西裤包裹，脚上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从头到脚的规整，从脚到头的一丝不苟, 连西装内的白色衬衣纽扣都扣到了最上面一颗。
虽帅但——离谱。
沈清盈忍不住小声问：“老哥，你热不？”
“以后的救济金不想要了？”沈亦柏瞥她一眼, 淡声道：“好好看你嫂子跳舞, 别跟个耗子似得, 在你嫂子表演时的观众席下叽叽喳喳。”
“……”沈亦柏的话虽冷漠但很对, 她绝美嫂子的舞蹈可不能错过了, 以后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看呢, 想到此，沈清盈立即把头扭回舞台上。
这一扭, 就见温柠做了一个极其高难度的塌腰踢腿甩水袖的动作，这个动作温柠做出来，美得让沈清盈失语，她紧抓住座位扶手，眼眸发光，几乎要站起来喝彩了，但想到老哥的死亡叮嘱，她竭力压下了起身喝彩的本能，屏着呼吸继续欣赏余下的舞姿。
三分半左右的舞蹈，温柠知道自己没有一处失误，狐狸附身第一位少女，她在春天宛若明媚少女舞蹈婉转追逐蝴蝶共舞，附身第二位少女，她在夏天如贪玩姑娘眷恋地面水波流转，附身第三位少女，她在秋天如豆蔻少女外出游玩俏皮活泼，附身第四位少女，她在冬天如端庄神女下凡与雪齐舞，她也清楚知道自己的表情管理时刻在线，或明媚或娇俏或活泼或端庄，随着舞曲声止，温柠宛如狐狸得道成仙侧躺在道具树枝上闭眼酣眠，粉绿长裙迤逦空中，随风舞动，至此，一舞方毕。
明鹤幼儿园既能重金邀请歌手献唱，舞台特效自然也舍得下经费，四季轮换美景如画，再加上温柠零失误的绝美演绎，在观众席上看，是无与伦比的视觉享受，美轮美奂。
音乐结束时，全程寂静无声。
几秒后才像是从刚才那场《有狐》美梦里清醒过来，礼堂内瞬间不约而同爆发出一阵盖过一阵的热烈掌声。
“我敲！老哥！嫂子好美！！！！”沈清盈这时才敢出声，她眼神都不离舞台，激动道：“我都看傻了！嫂子表情管理好牛，明明平常安安静静地，但刚才跳舞五官和眼神真的好灵动好灵动，像是一只真的狐狸，又活泼又娇媚又端正，真的好牛好美！”
“啊啊啊啊嫂子真的真的真的好美！妈妈我要爱上我嫂子了啊啊啊啊啊啊！！！”
沈清盈滴滴叭叭了好一会，没听见老哥的回复，她难掩面上的激动之色，扭头去看沈亦柏，就见沈亦柏靠着椅背，一只手支着下颌，面容平静，但那双黑眸却一眨不眨地瞧着台上，眸底与平常相比，太过深不可测，像是有什么在里面无声流淌。
周遭掌声比夏日蝉鸣还要聒噪，可她老哥，沈亦柏却诡异地平静如一滩古井无波的死水，但那双看起平静的黑眸里绝对不平静，沈清盈笃定。
“老哥！你——”沈清盈看出沈亦柏一副明显被迷住了的模样，她了然于胸，激动着看一眼台上谢幕的温柠，又瞧一眼眸光深邃紧盯着温柠不放的沈亦柏，她捂着嘴像是磕到CP一样偷笑，手下忍不住摸到手机，点开跟爸妈的私人小群，汇报。
小羽毛：【爸妈，您们错过了一场好戏！】
薛凯意：【嗯？是你哥和柠柠的好戏？】
小羽毛：【对！】
薛凯意：【转账1000元】
薛凯意：【说！】
小羽毛：【我今天来看嫂子学校的儿童节晚会了，嫂子有表演节目，你们不知道老哥都快被迷死了，喊他都听不见那种。】
小羽毛：【等会，我给你们拍老哥着迷的照片！】
沈清盈回复完，点开手机摄像机正要对准身侧拍一张沈亦柏着迷出神的模样，结果才把手机摄像头移过去，座位上却没了沈亦柏的影子。
“嗯？我老哥呢？！！！”她摸不着头脑，目光下意识四处搜查，最后在后台入口看见了沈亦柏一闪而过的高大背影。
沈清盈目光锃亮，关闭相机，切换到微信，手下飞快打字。
小羽毛：【拍不到了！老哥去后台找嫂子了！估计忍不住要去抱我美丽的嫂子去了！】
观众席上，陈迪和戴荷率先表演完，回了观众席当观众继续看晚会。
温柠妆造完美舞蹈也完美谢幕后，陈迪瞧见几位西装革履的男士纷纷同时离了场往后台走。
“温柠这一场舞跳下来，真的很勾人，她长得好不说，那舞蹈那身段真的是流风回雪，轻云闭月，美！太美了！肯定有不少男士为她着迷了！”陈迪说着说着，注意到一位眼熟男士也往后台过去，她忍不住去戳戴荷的手臂，“哎，温柠的丈夫也来了，你昨天说他人品很好，何以见得？你对他很熟悉吗？”
戴荷表面文静腼腆，但她也足够坦荡，她出了会神，坦白道：“几年前，我追过他的。”
“啊？”陈迪犹如听见什么惊天大瓜，“你追过他？他同意了吗？”
戴荷摇摇头，“没有，他很温柔又干脆地拒绝了我。”
“嗯？所以他喜欢温柠那样的？”陈迪道：“说起来，温柠那样的，是个男人都喜欢好吧？长得美，会跳舞，脾气好，又顾家，哪有男人会不喜欢啊？”
戴荷仍旧摇摇头，“他不颜控的，我问过他的审美标准，是不是只喜欢长得顶漂亮的女孩子，我这种一般漂亮的入不了他的眼，他说他不颜控，不会对任何人一见钟情。”
“那就是会日久生情了？”陈迪纳闷道：“可是这跟你说的人品好有什么关系？”
戴荷问陈迪，“你觉得我漂亮吗？身材好吗？”
陈迪都不用打量戴荷，“肯定漂亮啊，我们学校招收幼师，虽然颜值身高胖瘦这些条件没有放在明面上，但颜值和身材都放在学历后的，你在我们学校幼师中脸算中等漂亮，但身材绝对是仅次于温柠，而且你家有钱哇，有钱人家的小孩肯定漂亮！”
戴荷手托了托眼镜，很腼腆地笑了笑，没再继续说了，“下一个节目开始了，我们继续看吧。”
下一个节目是陈迪感兴趣的，她轻而易举被岔开话题，没多想，专心致志看起了节目。
戴荷却低着头，陷入了回忆中。
两年前，跟随母亲去薛凯意家做客的她对沈亦柏一见钟情到了无法自拔的地步，她第一次追男人，还是比她大许多岁的男人，借着母亲和沈亦柏母亲是好友的便利，她加了沈亦柏的微信，成了他的微信好友。
鼓足勇气告白那天，沈亦柏温柔但坚定地拒绝了她。
戴荷情绪崩溃了一个月，才缓和过来决定要放下沈亦柏。
可母亲跟沈亦柏母亲的再次宴请，戴荷再一次见到了沈亦柏的面，她那时整个人都被他吸引，她不甘心就这么跟这么优秀的男人擦肩而过，听到沈亦柏母亲跟她母亲悄悄话说沈亦柏戒欲多年，生怕他憋坏了——
戴荷当时不知道自己怎么有那个胆子给沈亦柏发那么一句消息，她问沈亦柏，做不成朋友，可以做炮·友吗？随叫随到。
随后，戴荷把自己的一张极其暴露的性感私房照一同发给了沈亦柏。
她一直对自己的身材引以为傲，她以为沈亦柏戒欲多年会想要纾解，她以为沈亦柏看了她的性感照片会答应，可沈亦柏在半分钟后回复她。
“我没有点开你的照片便删掉了，也没有保存。戴小姐，你我母亲是好友，我又比你年长多岁，怕你走上歧途被人哄骗，我便以长辈身份说教一句，以后不要随意给任何男性发自己的私房照，这件事吃亏的永远是你。那天拒绝你，我也明说了，是我跟你脾性不投，长久相处下去也不会有爱情，至于炮·友，我不需要，兴许你从哪里听见什么误解了什么，但我在此明说，我对约·炮一事不感兴趣，最后，戴小姐，女性永远要把自爱放到第一位。”
戴荷从回忆中抽身出来，很轻地笑了下。
这样的男人人品再不端正，这世界上便没有好男人。
*
温柠谢幕后便退回了后台。
让她始料不及的是，后台入口处站着一个男人，她以为男人是等其他人，提着下裙裙摆正要路过，男人却伸手一挡，喊她，“温小姐，自我介绍下——”
温柠眼皮一跳，经过上次被黑皮体育生搭讪，她现在已经能很好应对了，不等男人说完话，她不看男人，她晃了晃自己手上的钻戒，忙道：“抱歉，我已婚，多谢你的心意，但你值得更好的女生，再见。”
男人愣在原地，温柠赶忙掠过男人，进了后台。
温柠进了后台，本以为就安全了，结果她放挎包和手机的地方还坐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约莫三十岁，梳着大背头，面貌英俊，双腿交叠，周身随性又懒怠，像是生意场上游刃有余的总裁。
他见温柠提着裙子停在几步开外，薄唇带笑，径直起身，姿态肆意朝她走来，边走边从西装口袋掏出一张，到了温柠跟前，他风度翩翩递出，设计精简却奢华的黑色底纹带金凤的名片上，职位上的总裁两字特别显眼，他声线也好听，低沉朗润的嗓音，“温小姐，舞蹈很美，交个朋友——”
还没等温柠有任何反应，一只手背隐隐覆着青筋的大手从她后背伸来，代她接过，温柠回过神猛地抬头，就见沈亦柏宽厚的前胸若有似无贴着她的后背，他没有低头看她，只平视着递来名片的男人，嗓音低沉平静，说：“抱歉，她已婚，是我妻子。”
从温柠这个角度看，看的多是沈亦柏线条分明的下颌，平日里总是温和含笑的脸，在这个角度看他，总觉得他跟平常不同，少了温和，冷峻却多了几分。
男人怔了几秒，面露可惜，但没纠缠，冲沈亦柏笑笑，便抬步走人。
但快要出后台时，眸光像是不舍得美人就这么离他远去，他扭头，目光在温柠身上留恋了一会，沈亦柏余光扫视男人的动作，长腿一迈，步子一错，直截了当挡住了男人的视线。
男人“啧”了一声，彻底走了人。
后台这里暂时安静下来，也没人进来，温柠得以喘息，她微微离开沈亦柏身前一步，转身看他，她额头上还浮着跳舞热出的薄汗，她问他，“你什么时候过来的？看见我表演了吗？”
“嗯，看见了。”
温柠方才在沈亦柏脸上看到的冷峻仿佛是幻觉，他垂眸看她，俊美的面上温和无比，他眸底含笑，迈进一步，不动声色将温柠退开的那一步蚕食掉一大半，他抬手，大手给温柠擦拭额头上的汗，“看到了，看了全程，很美。”
温柠乖乖地任由沈亦柏帮她擦拭汗珠，脸却因为他最后一句夸赞起了热意，她忍不住谦虚道：“没有很美，你别恭维我似得夸赞。”
“柠柠，不是恭维，很美。”沈亦柏看她，一袭粉绿色薄纱汉服着身，长发盘起，只背后流出一绺柔顺长发，他唇角含笑，道：“配上这身衣服，柠柠，你现在就像是清盈说的会抛下我让我成为鳏夫，一个人去月亮上居住的仙女。”
“妹妹很夸张的……”再被沈亦柏这么夸下去，她脸都要热爆炸了，她轻咳一声，“我去卸妆了，你在凳子上坐会等我，我们一起回——”
话还没说完，后台入口响起千佳慧的声音，“李先生，不跟你讲虚的，我们柠柠不止漂亮，还特别温顺听话，关键是还优秀，舞蹈都是最不屑拿出来的说的长处了。”
听着这像是介绍商品一样的说辞，温柠抿唇。
“等下见了柠柠，您乐意交个朋友就行，以后我们柠柠工作学习另谋高就还要靠您呢！”
温柠知道千佳慧这是把有钱人领到了她的后台，变样地让她相亲，她理解不了母亲的丧心病狂，她明明知道她跟沈亦柏的婚姻还在存续，可还是要给她介绍有钱人。
她不想让母亲得逞，也不想让母亲发现她在后台，她下意识拉住沈亦柏的手腕，将他一同带进一旁的帷幕后面。
沈亦柏听见千佳慧那些说辞，正要转身同千佳慧“说”上几句，但还没转身，手腕就被一只柔软温热的小手紧握，他掀眸看她，见她紧抿的唇，知道她心情不好，便顺着她的力道跟她一起躲进了帷幕后。
帷幕跟一竖排方正窄柜形成一处狭窄三角，温柠把沈亦柏拉进里面，才开始后悔，这地方太小，两人容易暴露，但她没时间另找地方，她咬咬唇，干脆把自己用力地贴向了沈亦柏的怀里。
她一只手扯着帷幕遮挡两人，一只手不敢去碰沈亦柏身上任何布料，僵硬垂在身侧，脸贴在沈亦柏好闻的西装布料上，她轻声道：“不要出声，求你。”
温柠没听见沈亦柏说话，但她察觉到一只宽厚大手取代了她牵扯帷幕的那只手，另一只大手搂上了她的腰肢。
这些行为动作表明，沈亦柏答应帮她。
温柠松开抓帷幕的手，改为两只手都僵硬地垂在身侧，只身体仍紧紧贴着沈亦柏的胸膛。
沈亦柏跟温柠身贴着身，她的柔软，他感知得到，她身上的淡香，他闻得到，右手臂隔着一层薄纱搂着她细如嫩柳的腰微微收紧，眸顷刻间变得微深。
“咦？柠柠不在这？”千佳慧完全不是那日恼羞成怒的嗓音，她的嗓音柔和清丽，像是在竭力展示一个温柔似水的母亲形象，“李先生你先坐会，柠柠可能去卸妆了，一会就回来了。”
“李先生，不知道您喜欢什么样的女孩子？我们柠柠啊，就喜欢那种对她温柔的，体贴的，有钱没有钱都不重要，我们柠柠一点都不物质的。”
“我们柠柠啊，从小也特别特别听话，成年后一日三餐都是她负责了，她会的菜系可多了，什么粤菜川菜豫菜都可会了，她的厨艺不是我夸大，真的是一绝，李先生以后要是有机会吃到我们柠柠做的饭菜，一定会赞不绝口的。”
“李先生别自谦，您生的浓眉大眼，五官端正，脾性又敦实厚重，事业还有成，我们柠柠十八岁说理想型就是这种呢！”
温柠觉得难堪，被母亲在现任丈夫面前把她当成一个卖点众多的商品推销给别的男人，她不敢看沈亦柏的眼睛，她不知道沈亦柏会不会听出来千佳慧的目的，如果听出来了，沈亦柏应该会明白她那些人·妻习惯的由来。
她唇咬的生紧，母亲还在跟李先生絮絮叨叨介绍她的“卖点”。
“您夸柠柠的身材？哎呀，真不是我夸我的女儿，她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发育地比同龄人好很多，那个时候我都愁死了，觉得女孩子这样会是负担，跑步时做操时男孩子女孩子的目光一定会对她造成不小的心理压力，但那个时候担心也没用，不过现在她成年后，我倒是挺开心的，女孩子嘛，曲线要明显才好看——”
够了！真的够了！她唇快要咬出血，她不想再让沈亦柏听下去，她微微垫脚，仍旧不看沈亦柏的脸，低着头，只双手抬起去捂沈亦柏的耳朵，低不可闻的声，她说：“你不要听。”
沈亦柏没有拿开温柠的手，但却垂眸一直看温柠，幽深的目光一直放在她咬的生红的唇瓣上。
兴许他的目光太有穿透力，只几秒，温柠察觉到了，脸很红，要缩回捂他耳朵的手，却被沈亦柏一把抓住。
他滚烫的大手稳稳扣住她纤细的手腕不放，温柠不明所以，莫名觉得危险，她还是不敢抬头看沈亦柏此刻的视线，但沈亦柏微微附了身，将就她的身高，薄唇凑到她耳旁，低声说：“想让你母亲和那位男士知难而退吗？”
温柠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但她莫名相信他，她很轻地点头，脑袋仍旧低着，她求救似得说：“帮我，求你。”
“头抬起来，柠柠。”沈亦柏温声命令她。
“唔——”温柠下意识抬头，却还没看清沈亦柏的黑眸，沈亦柏便猛地低了头，薄唇含住她的双唇，只吮了一下，退开，额头抵着她的，平静漆黑的眸对着她难堪躲闪的眸，他温文尔雅地说，“主动亲我，柠柠。”
那一刻，温柠知道沈亦柏想做什么了。
如果让千佳慧和李先生两人亲眼目睹她在后台跟自己的丈夫接吻，他们就能知难而退。
温柠紧张但却没有任何犹豫，她照做了，她不想再听千佳慧把她像商品一样推销给有钱人，她闭上双眼，双手环住沈亦柏的脖子，垫着脚鼓足自己所有勇气去亲他。
沈亦柏一只大手紧紧搂住她盈细的腰肢，低着头享受着温柠的主动吮吻。
他品味得出来，她是个接吻新手，只知道碰他的唇瓣，再多一点便是轻轻吮吸他的唇瓣，再多的，她便不会了。
沈亦柏覆着青筋的大手紧扣她细若嫩柳的腰肢，微微用力，便将她更紧地按进自己怀里，让她柔软的胸脯压在自己冰凉的西装上，他低着头，张开唇，教习似得歪头张唇，错开两人对齐的双唇，一下一下、温柔却有力地吮吸她柔软饱满甜如蜜的上嘴唇。
她唇被吮的微疼，温柠低不可闻“嗯”了声，却没有分开，也因为沈亦柏的歪头教习，她自然而然歪了脑袋只吮他的下嘴唇。
这么紧密亲昵的吮吸，不过两三下，温柠便吃到了沈亦柏的唾液。
那一瞬间，温柠想退，沈亦柏却不让，他甚至伸了舌，将厚舌塞进她齿间让她含着，温柠不太习惯被吓到，“唔嗯”了一声，沈亦柏在这一秒松开扯住帷幕的大手。
安静空旷的后台，帷幕没了束缚，回到原位，再也挡不住温柠和沈亦柏。
娇软的“唔嗯”声让千佳慧跟那位李先生同时回了头。
于是，两人在顷刻间看见了背对着自己侧脸羞粉的温柠正垫脚抱着一个高大挺拔的成年男人拥吻。
千佳慧目光由谄媚变得狰狞，尤其在亲眼目睹温柠沈亦柏两人胶合濡湿的唇瓣之间，隐约可见沈亦柏伸进温柠齿间被温柠紧密含住的厚舌。
而沈亦柏一边给予温柠更重的吮吻，一边掀了眸，目光从温柠的肩膀上方掠过，定定地跟千佳慧身边错愕的男士对视。
第26章 欲吃X2
“虽然很想继续吻下去, 但柠柠，”沈亦柏薄唇跟厚舌稍退, 大手伸进两人贴近的脸间，拇指轻摁在温柠被吮得肿起的唇瓣上，他又瞧了一眼面目略有些狰狞的千佳慧，眸才垂下来，看着温柠不知是愤怒还是害羞导致薄红的脸颊，他嗓音略带笑意地道：“岳母在你身后, 去找个招呼。”
这场吻即便是温柠主动，主导权依旧是由沈亦柏掌控，他的薄唇退离，吻随即终止, 温柠没有决定权。
但她听出沈亦柏的话外音，温柠低头, 抬手抹了下唇角处的湿意，随后转身，看向千佳慧，语气很是平静, “妈，您也是过来庆贺我表演结束的吗？”
话落, 温柠像是才注意到千佳慧身边的男士, 是千佳慧口中所说的敦实男, 年龄看起不来不大, 但啤酒肚已经挺了起来。
“这位是您的朋友吗？您好, 我是温柠。”温柠微微侧身, 让沈亦柏整个人从她身后袒露出来，她介绍道：“这位是我的丈夫, 沈亦柏。”
“温柠！”千佳慧没料到温柠当场介绍起来沈亦柏的身份，她余光注意到李先生讶然后逐渐愤怒的表情，她忍不住失控，嗓音尖利喊了一声。
李先生看了眼气质不俗身形挺拔落拓的沈亦柏，冷哼一声，“千女士，耍猴也不带这么耍的！”说罢，敦实的李先生面色难看甩了甩手，挺着啤酒肚大步离开了后台。
“哎！李先生！你听我解释！”千佳慧不想得罪任何有钱人，她瞪了一眼温柠，只能先行离开去追李先生。
不一会，后台这里只剩下温柠沈亦柏两人。
不知道是愤怒致使身体崩溃还是刚才被亲的腿软在强撑，温柠眸光注意到千佳慧身影彻底消失在后台入口处时，她双腿发软，身体开始往地上瘫。
腰上被一只手臂环住，将她捞起，温柠没彻底瘫坐在地上。
她被捞起，箍在一只手臂上，身侧紧挨着沈亦柏的身体，温柠双手下意识撑在那只手臂上，她低头，声低不可闻地道谢，“谢谢。”
温柠的腰肢纤细，一只手臂隔着两层汉服薄纱轻而易举圈住她腰肢，沈亦柏低垂的目光看着她后脑勺，知道她此刻心情不佳，他声温和，“能站起来吗？”
“能。”温柠这么说，身体却止不住地往下坠。
她不想让沈亦柏看出她的崩溃，但她本能想放纵自己就这么瘫在地上任凭自己悲伤难过的情绪横行，身体服从本能，不听她使唤。
温柠觉得自己没用，无力干涉母亲的独·裁独断，也没能力支配自己的身体组织。
她咬着唇，正自我唾弃，“在我面前，不用强撑。”头顶响起沈亦柏温和嗓音，随即温柠便觉得自己双脚离了地，沈亦柏径直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嫂子！”沈清盈嗓音响在后台入口处，温柠不想让更多人看见自己的脆弱难过，双臂轻环住他的脖子，下意识将脸贴向了沈亦柏胸前。
“清盈，将我的车子开到校门口。”沈亦柏察觉到她的动作，单只手托抱着她的膝盖窝，伸手将车钥匙远远扔给沈清盈。
“嫂子没事吧？”沈清盈手忙脚乱接住车钥匙，看了眼在他老哥怀里显得特别娇小瘦弱的温柠，忍不住关心道。
“她有些累，所以可以尽快将车子开到门口吗？”
“当然！马上！”沈清盈一听温柠是累的，立即脚步一拐，不再进入后台，小跑着往外跑，“老哥您跟上就好！”
温柠被沈亦柏抱着往外走，晚会还在继续，礼堂喧闹不止，温柠闭着眼窝在沈亦柏怀里，听见一路上有人过问她情况，是否身体不舒服，问她现在就走不参加一会的晚会大合照了吗。
沈亦柏都一一帮她作答了。
“她身体不适要先走了，晚会合照就不参加了，祝你们晚会顺利结束。”
也有人跟沈亦柏打招呼，温柠听出来是戴荷的声音。
“好久不见，祝你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沈亦柏声音温和回道：“好久不见，也祝你早遇良人。”
随后像是出了大礼堂，她耳边安静下来。
又过了几分钟，温柠被放进了副驾驶，她情绪已经收拾好，看向附身进来帮她扣安全带的沈亦柏，轻声道：“谢谢。”
沈亦柏偏头，低声：“谢什么？谢那场吻？”
沈清盈将车子开到车门口便已经离开，车里只温柠和沈亦柏两人。
他帮她扣安全带离她很近，两人脸颊之间的距离只比刚才接吻耳鬓厮磨的距离远一点，他说话时的鼻息全拂在她鼻尖上，她低了低头，脸跟耳朵是生理性的热，“嗯。”如果不是沈亦柏跟她接吻，刚才在后台，千佳慧跟她相中的“女婿”李先生不会这么爽快离开。
“丈夫和妻子接吻天经地义。”沈亦柏嗓音低醇，“如果我亲你，你还要表达谢意，柠柠，我们的关系在你眼里是否还是太过生分。”
“不是的……”温柠摇头，掀眸看沈亦柏，“我是想谢那个时候你在我身边。”
“你需要我的时候我不在你身边，我才要跟你道歉，柠柠。”沈亦柏扣好安全带，起身离开的时候，大手压在她头顶揉了揉，叮嘱道：“下一次不管我为你做了什么事，都不需要再跟我道谢，柠柠，我是你的丈夫，为你做任何事都理所当然，不需要任何形式的报答或者谢意，记住了吗？”
“嗯。”
“不要每次口头答应的畅快，做起来却跟说的话相反。加入本群幺污儿二七五二吧椅看文看漫看视频满足你的吃肉要求”沈亦柏一双深邃的眸静静瞧着她，“如果下次再记不住，为一件小事跟我道谢，柠柠，我会选择用一些特殊手段让你彻底记住我跟你是妻子和丈夫的关系。”
温柠总觉得这句话危险，但她又深知沈亦柏对她没任何企图，她认真点头，“好。”
“现在想回家还是想去游玩放松？”沈亦柏问她意见。
“回家。”温柠垂眸，“我有点累，想回去休息。”
“好。”
沈亦柏开车把温柠带回了檀园，上了楼，沈亦柏手拉着门把手关上门，偏头看坐在玄关处换鞋子的温柠，她身上跳舞穿的汉服还没换下，玄关橙黄光线下，粉绿色薄纱汉服裹着她纤细的双肩，将她衬得越发纤弱。
他松开门把手，在玄关处解西装外套的两颗纽扣，垂眸看她低头换鞋露出来的一截雪白脖颈，他道：“晚饭想吃什么？我来做。”
“可以让我来吗？”温柠换好鞋子，双手撑在玄关凳子上，垂眸轻声道。
“可以，柠柠。”沈亦柏把脱掉的西装外套折了一下搭在臂弯，步伐朝温柠进了一步，站在她面前，大手伸去温柔托起温柠下巴，他打量她的神态，说道：“但你现在好像更需要休息。”
“不做晚饭的话我休息不好。”温柠下巴被抬起，一双柔和安静的眸被迫跟沈亦柏的黑眸对视，她想到了在后台千佳慧说的那些话，沈亦柏全都听见了，他那么聪明，应该会想到她那些习惯由来的。
“希望你不要拒绝我给你打下手。”他说。
沈亦柏眸底跟平常一样，温和无比，不带任何探究或者低看意味，这让温柠很轻地松了一口气。
“好。”
半开放式的厨房里，灯光明亮，温柠站在燃气灶前，手拿着汤勺在翻滚的锅内轻轻搅弄，她一双眸子低垂，长睫掩映的眸在出神。
沈亦柏在洗菜池清洗青菜，他衬衣两节袖口规整往上折起，各自露出一截结实有力的小手臂，腕表被拿掉，放在一边，他长指侵入温水中，轻揉洗菜池里的青菜叶子，余光却一直看着发呆走神的温柠。
片刻，他手从温水池里拿出来，用厨房用纸擦拭干净手上水渍，走到温柠身后，伸手拿过温柠手上的汤勺，“柠柠，锅具很烫，你现在状态适合去清洗蔬菜，不适合触碰明火燃烧的东西，我们交换一下工作。”
沈亦柏站在她身后，伸手拿她手上的汤勺，姿势像是从身后在拥抱她，温柠感知到沈亦柏宽厚的胸膛和饱满温热的指腹，她回过神，松开汤勺，低着头，“对不起。”
“等到你被烫到，你才用跟我道歉。”沈亦柏垂眸看再次袒露在她面前的一截雪白脖颈，就在他身前怀里，比在玄关处更近，那截雪白脖颈上的细小绒毛都清晰可见，鼻间也能嗅到她肌肤上的淡香，他眸一点点深起来，没有催促她去洗菜池那边。
“好像所有事情都需要跟你说对不起。”温柠轻轻摇头，她被低落情绪攻击，忘记了自己跟沈亦柏离得如此近，她像是被沈亦柏从身后用一只手臂环住，她垂眸，轻声道：“你前段时间问我，我跟我妈的矛盾是什么，你现在应该知道了。”
“嗯。”
温柠开始坦白，“她从我六岁起就期望我成年后可以嫁给有钱人，所以她让我从小养成各种讨好有钱人丈夫的生活习惯，在门口妆容精致恭候丈夫回家，为丈夫做每一顿可口饭菜，体察丈夫情绪，尽力排解丈夫心中郁结，时刻要让丈夫身心愉快……”
还有最难以启齿的夫妻床事，光是想到，就足够让温柠觉得荒诞崩溃，她止住话头，喉间很轻地哽咽了一下，没有哭，只是觉得难受，她继续道：“所以当时跟你相亲跟你结婚，是想快速结束被我妈操控的人生，所以才会让你面临这种局面。”
让他亲耳听见自己的妻子被岳母像讲述商品一样推销给别的男人，温柠觉得自己对不起沈亦柏，他品性端正，从没占过她任何身体便宜，却对她好到超出她对男性的所有认知。
他值得家世完美各方面都很优秀的女性做他妻子，而不是家庭生活一团乱麻的她。
“转过身，柠柠。”
沈亦柏将汤勺搁在大理石台面上，温声命令她。
温柠听话转了身，面朝着沈亦柏，却不掀眸看他。
“看着我。”
他嗓音温柔低沉，温柠忍不住抬眸，跟那双低垂的黑眸对视。
“这些事情没必要跟我道歉。”沈亦柏微弯了下腰，双手撑在大理石台面上，两只修长手臂和一副宽厚胸膛将温柠圈在他跟厨房吧台之间，他眸子跟她平视，嗓音缓缓，“你的习惯是岳母让你养成，非你本人意愿，即便是你本人意愿，但你没有对不起我任何事情，柠柠，你为什么要跟我道歉。”
温柠张了张唇，沈亦柏却又开口，一双黑眸里含了几丝笑意，他道：“或许你有抛弃我红杏出墙别的男人想法？”
“……没有的。”温柠摇头。
“既然你没有这个想法，那你在我眼里，是温顺听话，顾家贤惠，对我专一的好妻子。”沈亦柏瞧了一眼她饱满红唇，再度移回她那双眸子跟她对视，他道：“你还勇敢可爱，明明害怕，却仍旧要尽妻子本分，竭力让我舒坦，柠柠，有你做我妻子，我荣幸之至。”
温柠低下头，一会她嗓音轻不可闻，“你口齿比我妈还要伶俐。”
沈亦柏手摸到她下巴抬起来，温和的眸光又落在了她唇上一秒，才去看她眸，他嗓音低醇，说：“都是肺腑之言，没有一句虚赞。”
“谢——”
“嗯？”沈亦柏低笑一声，在她开口时嗓音低沉堵住她剩下的一个字。
温柠记起来自己才在车上答应沈亦柏的话，他们之间不需要说谢谢，她当时还很认真地点头说记住了，但眼下差点又犯这个错误，她抿了抿唇，一双眸看沈亦柏，岔开话题，迟疑着说，“你……是想跟我接吻吗？”
她敏感多思，沈亦柏刚才看了好几次她的嘴唇，她觉得……他应该有这方面的念头。
沈亦柏轻笑一声，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只道：“柠柠，即便有，现在也不行。”
“你身后的汤锅快要熬干了。”沈亦柏直起身，收起撑在大理石台面上的双臂，一只手拍了拍她的腰，开始催促她离开，“去沙发坐着，剩下一点进度我来就好了。”
*
晚饭是牛肉汤面，温柠跟沈亦柏一人一碗，她碗里的面很少，牛肉很多，沈亦柏知道她晚上不会吃太多碳水，便将她的碗用牛肉填了大大半碗。
吃过饭，温柠沈亦柏两人各自回房洗漱。
温柠在客卫洗漱好，换上纯白柔软的丝绸睡衣，她站在洗手台前用吹风机吹湿漉的长发时，手机在大理石桌面震动一声。
她低头去看，手机锁屏面容识别自动开启，微信消息在消息里栏里显示了文字内容。
消息来自于千佳慧。
母亲：【温柠，你还要不要脸皮？你跟沈亦柏才认识多久，就能接受跟他接那种吻？】
又一条消息进入。
母亲：【你实话告诉我，你跟沈亦柏是不是做过了？所以你才能咬着他的舌头不放？温柠，你快点告诉我，你到底还是不是处女！！！】
温柠没有拿起手机，她没有回复，抬眸看着镜中的自己，高清无暇的镜面上，一双潋滟湿润的桃花眼和雪白透亮的鹅蛋脸，确实是很漂亮的一张脸。
千佳慧过来问她，只不过是在意这个漂亮的商品是否可以像还没出售过的商品一样高价售出。
她把长发吹了八分干，握着手机离开客卫。
客厅里没有沈亦柏的身影，他应该在主卧，温柠路过客厅，走近卧室之间的廊道，抵达她的卧室门前。
她没有左拐回卧室，而是往右转身，抬手敲了敲主卧的房门。
几秒后，沈亦柏过来开门，他跟她一样刚洗过澡，身上是一件白色浴袍，来开门时，他浴袍带子系的松散，肌理结实的胸膛露了一小半，上面似乎还有水汽蔓延在结实的胸肌上。
短发还带着水，发梢更显得深黑，那双深邃的眸看向敲门的温柠，俊美的面上浮着温和笑意，沈亦柏道：“嗯？”
温柠目光不敢放在他性感的胸膛上，她抬眸，竭力很平静地跟他那双深眸对视，她道：“饭前的时候……你想接吻的。”
“柠柠。”沈亦柏高大身体将主卧玄关衬得狭窄逼仄，他眸底微深，声却温和，“所以你是来尽妻子本分，满足丈夫意愿？”
温柠心里难抵羞耻，忍不住垂了垂眸，摇头，“也不算是习惯催促，我只是……想满足你的想法。”
她说的是“我”和“你”，而不是妻子和丈夫。
沈亦柏眸底更深，看她洗漱过后雪白无暇的鹅蛋脸，秀挺鼻尖侧边那一颗小痣柔媚多情，他伸了手，大手握住温柠的手腕，将她拉进门内。
“我能问下原因吗？”
“你很好，对我很好。”温柠被拉进门内，玄关站着两个成年人，更显拥挤，她咬了下唇，听见沈亦柏问，不做停顿回答了。
他对她很好，她想满足他一切不过分的意愿。
“所以是感谢？”沈亦柏笑着问她。
温柠再次想起车内他说的话，他不需要她任何形式的报答和谢意，她摇摇头，正要说不是报答或者感谢，双脚却突然离了地，她被抱了起来，紧接着，后背抵上了一抹冰凉坚硬的墙壁，悬空的双腿也被迫分开。
一具成年男人高大挺拔的身体卡进她分开的双·腿·间。
她收到惊吓，下意识用双手撑在沈亦柏宽厚的双肩上，一双湿漉的眸扑闪了下去看沈亦柏。
沈亦柏一只大手隔着轻薄的丝绸长裤托着她的屁股，他将她压在玄关侧壁墙壁上，另只大手扣着温柠拧细的腰，她被他托抱起来起来，此刻比他高出几分，他掀眸看她，眸底深不可测，声仍旧绅士温和，“可以接受这种姿势接吻吗？”
温柠虽然害怕，但她已经来了，也说了要满足他接吻的心愿，她双手掌心摁在他结实的肩膀上，咬着唇，眸光躲闪，轻轻点头，“可以。”
“腿可以缠在我腰上，一会会轻松很多。”沈亦柏说完，大手从她腰上离开，将她颊边的长发别到耳后。
温柠乖乖听话，压着羞赧，慢吞吞将双腿缠在沈亦柏窄瘦的劲腰上，她不敢过多接触他的身体，双腿缠的很松。
“腿收紧。”
“好唔——”
不等温柠乖乖应答，沈亦柏便含住了她张开才说了一个字的双唇。
第27章 欲吃X3
“唔——”温柠话都没说完, 沈亦柏便趋近，薄唇张开含住了她的两片唇瓣, 她双眼受惊吓似得紧闭，眼睫毛很轻地颤，两只手掌心仍旧规规矩地摁在他的双肩上。
温柠闭上眼，能明显感知到这一次他亲的很斯文绅士，不同于前两次那么快便伸了舌，沈亦柏先是含住她的上下唇瓣轻吮, 不给她任何回应的机会，不一会，他便专注于她的下嘴唇，一下一下绵延不绝地吮吸。
她眼睫毛还在颤, 没反应过来，便一直没回应。
直到沈亦柏含住她的下嘴唇不放, 继而不轻不重地咬了下，温柠吃痛，轻哼一声，忍不住张开眼睛, 看向近在咫尺的沈亦柏。
两人呼吸极近纠缠，炽热扑面, 暧昧丛生, 沈亦柏松开她的下嘴唇, 一双眸子里笑意尚且温和, “连吮吸都不会了吗？”
“……”温柠被他这么抱着, 后背是冰凉的墙面, 腰上是滚烫的大手，再被他如此近距离地调笑问道, 她脸很快热起来，视线轻垂，脸红着点头，“会……刚才没反应过来。”
“让我看看，柠柠。”
说着，沈亦柏薄唇再度趋近，咬住了她的下嘴唇，温柠紧张地再次闭上眼，双唇却开始给出回应。
她下嘴唇被沈亦柏含住不停地吮，她便吮住沈亦柏的上唇，吮吸间能感知到他口腔内侧的湿热，她闭着眼，睫毛不停地轻颤，这是她第一次真切感知到在跟沈亦柏接吻。
第一次是喂药那天，沈亦柏仿佛只是逗她，薄唇才贴上她的唇，舌便探进了她的齿间，随后不给温柠适应的机会，他便干脆利落地
退了，对她的唇毫不贪恋。
第二次也就是今天下午在礼堂后台，那个时候沈亦柏也是伸了舌，但她当时被坏情绪包围，胸腔里被无力和愤怒盛满，所有动作都是无意识，没有任何个人情感，吮吸还是搂抱都是愤怒无力下的身体反应。
这一次却完全不同，这里没有其他人，狭窄逼仄的玄关，光线晕黄，周围寂静，只随着她的回应，玄关这里逐渐被轻微的接吻“啧啧”声充斥。
她的身心都能深刻体会到沈亦柏就在她面前，大手托着她的屁股和扣着她的腰肢，将她抵在墙壁上，斯斯文文地吃她的唇瓣。
而她双腿紧缠着他窄瘦的劲腰。
温柠脸跟脖子一点点红起来，唇瓣被吮的有了胀意，她回应吮吸他唇瓣的速度减慢，沈亦柏却于此时，将厚舌探进了她的齿间。
“唔——”她忍不住轻哼一声，她一直以为沈亦柏不会再伸舌了，他方才好像只是对她的唇瓣感兴趣，一下一下吮着，不知疲倦，她内心才轻轻松了一口气，那条厚舌便挤了进来。
她停下吮吸的动作，脑袋下意识往墙壁后仰了下，沈亦柏察觉到，大手从她腰上撤离，扣在她后脑勺上，连带着他高大挺拔的身体也往前了些。
温柠察觉到身前被他高大结实的身体紧贴，后仰的脑袋也被那只大手拨回原位置，他厚舌开始肆无忌惮地伸进她的口腔，肆意地搅弄。
“唔嗯……”温柠紧张不已，她对舌吻没任何经验，连刚才的吮吸都只是照猫画虎，原本只用掌心摁在沈亦柏肩上的双手因为太过紧张，开始用五指紧贴他的宽肩，无意识地将他往外退。
沈亦柏掀了眸，一双眸因为接吻比平常深沉许多，他察觉到温柠的抗拒，薄唇退开稍许，看脸通红的温柠，他道：“排斥舌吻吗？”
温柠这一次连眼都不敢睁了，她能感知到沈亦柏的俊美脸庞就在咫尺之间，他炽热鼻息都拂在她脸上，如果睁开眼，她眸子就跟那双深邃温和的眸对上……才那么亲密吮吸过彼此的唇瓣，她不知道该怎么平静地跟沈亦柏对视。
她闭着眼摇头，“不……不是排斥。”
“嗯？”
“……我不会。”温柠坦白道：“所以紧张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教你。”
温柠睫毛颤地更快，忍不住掀眸看了一眼沈亦柏，他那双黑眸不似平常温和平静，温柠读不出来里面有什么，她很快闭上眼，轻轻点头，“好。”
沈亦柏看她往常雪白无暇的面此刻被绯红遍布，现在的她要比平日里更姝丽动人，他大手仍扣着她的后脑勺，薄唇啄了啄她的唇角，声低：“很简单，柠柠，你一学就会。”
“你……教。”温柠闭着眼察觉到沈亦柏薄唇在亲她唇角，温柔暧昧的力度，这让温柠心跳更快，嗓音也开始微颤。
“我的舌伸进你口腔里，你只需要不停地吮吸，让它不断感受到你的热情。”沈亦柏大手抚摸着她的脑袋，声微哑却仍旧温和，“很简单，要试试吗？”
“嗯……”
温柠对接吻懵懂，他说什么那便是什么，她点点头才“嗯”了一声，便听见沈亦柏温柔地命令她，“张嘴。”
她闭着眼，完全不看沈亦柏，轻轻张开被吮的发红的唇瓣。
“唔——”下一秒，沈亦柏薄唇便再度趋近，不给温柠任何反应的时间，他厚舌伸进了她的齿间。
温柠这一次没有将他肩膀往后推，她睫毛颤地飞快，开始照沈亦柏的话照做，唇瓣合上，试探着轻吮沈亦柏伸进她口腔中的舌头。
只吮了一下他触感湿热的厚舌，他便将舌头退了回去，温柠耳边响起他的教导，“力道不用这么轻，我不会坏，柠柠，热情点。”
紧接着，他厚舌再度探进，温柠睫毛还在颤，行动却已经按照沈亦柏的教导，开始紧密地用力地吮住他的厚舌不放。
“嗯——”几乎顷刻间，温柠便察觉到了沈亦柏的呼吸发沉，他的厚舌被她吮住，他开始在她口腔里用舌顶她的软舌，不斯文，像是野兽，她不习惯，轻哼了一声。
沈亦柏舌头又退，大手缱绻地抚摸她的耳朵，他说：“把你的舌头伸出来，柠柠。”
温柠虽羞耻但乖乖照做，将舌尖伸出唇瓣外。
沈亦柏看她淡粉的舌尖，他低声教导：“亲的过程中可以按照你的心情将舌头也伸进我的口中，想我刚才对你那样，这才是深吻，明白吗？”
温柠闭着眼点头，正要把把舌头缩回去吱声，却察觉到沈亦柏鼻息扑进，他含住了她的舌头，如教导她的那样，力道却比她要重很多的吮吸，那一瞬间，温柠头皮发麻，双腿也发软，她眼睫毛飞快地颤，此时她才理解沈亦柏一开始说腿缠在他腰上会轻松很多是什么意思。
如果不是被他这么抱着，温柠知道自己已经要跌倒瘫在地上。
不等她挣扎，沈亦柏松开了她的舌头，薄唇移到她的耳边，碰了碰她的唇瓣，哑声，“教学结束，柠柠，这场吻正式开始。”
“！”温柠本以为快要结束，结果才是开始，她下意识要睁开眼看沈亦柏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但没等他睁开眼，沈亦柏再度亲了上来。
不用再问，她已然知晓沈亦柏不是在开玩笑。
接吻从此刻才是正式开始。
温柠也是从此时开始真切体会到沈亦柏在接吻方面的斯文强势。
唇跟唇挤压碾磨，温柠的震惊被沈亦柏进攻性的亲吻消磨的干净，她连回应都是被沈亦柏的强势带动，吮吸唇瓣，交换唾液，舌跟舌的缠绕舔舐，小小的一方玄关，接吻水声不绝于耳，温柠仿若未闻，她大脑严重缺氧，神经好像短路，吮吸和吞咽口水只是成了习惯性动作。
回过神来是她察觉到沈亦柏变得不再平静。
存在感太强，温柠脑子里发蒙，双手开始推拒沈亦柏的脸庞，破碎的话语从两人胶合的唇瓣逸出，“不……唔唔不亲了。”
沈亦柏薄唇当即从她唇上退离，随后与方才强势凶猛的深吻不同，他薄唇温柔地啄了下她因接吻冒出薄汗的鼻尖，他嗓音彻底哑下来，问她，“还能呼吸吗？”
温柠唇瓣被放开，她脱力似得伏在他右边肩膀上，脸跟耳朵红成烂番茄，她的声也因长时间的接吻变得微哑，“你……放我下来。”
“你站不住。”沈亦柏说着，双臂将她稳稳托抱着，大步朝卧室里面走，离开了被暧昧充斥的狭窄玄关。
沈亦柏走到大床床尾坐下，他将温柠坐在腿上，让她面对着自己，右手摸索着用手背轻刮她依靠在自己右肩膀上的柔嫩脸蛋，“让你歇一会，喘口气。”
温柠却想离开他的腿，他不平静，她这么坐在他腿上，即便她睡衣全都规整穿着，她全身还是开始发烫。
她直起瘫软的腰身，脑袋从沈亦柏宽厚的肩膀上离开，她呼吸还因为长时间接吻不太均匀，一张脸因为缺氧绯红一片，她坐在他腿上，眸光湿漉又躲闪地看他，“我……站着喘气就好了。”
温柠双手撑在沈亦柏肩膀上，试图借力，从他腿上离开。
“还可以接受再亲一会吗？”沈亦柏声低哑却温和地问，大手稳稳握住她撑在他肩膀上的右手腕，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腕内侧。
“嗯？”温柠以为听错，猛地抬头看沈亦柏，那双黑眸像是恢复平静，不再是在玄关处重重吮吻她时的浓黑似墨，她甚至能从那双眸子里窥见笑意。
“没亲够。”他坦然不掩饰自己的欲望。沈亦柏大手扣在她的腰间，俊美的面定定地看她，除开低哑的嗓音外，他跟平常的沈亦柏一般无二，温和又绅士，“当然，柠柠，你可以拒绝。”
温柠的舌头还隐隐发麻，唇瓣也热的肿胀，沈亦柏刚才在玄关处亲了她起码三十分钟，她腿都是软的……再亲下去，她的唇瓣可能会受伤，连舌头都会破皮，但看着沈亦柏温和的面，她轻轻咬唇，察觉到唇瓣刺痛，她飞快松开紧咬的唇，低下眸，很缓慢地点头。
“可……以。”是她提及的接吻，不论如何，她要让他亲到餍足。
沈亦柏薄唇逸出淡笑，一只大手抚上她的脸，一只大手扣住她的细腰，他像是察觉到她的担忧，安抚说道：“别担心，我会亲的很温柔。”
“嗯——”温柠才点头，他薄唇再度欺上来。
如他本人所说，沈亦柏这次亲的要比玄关处温柔太多。
温柠坐在他腿上，拧细的腰习惯性挺直，她双手轻环上沈亦柏的脖子，感受沈亦柏温柔至极地吮吻她的唇瓣和软舌。
太过温情的一个深吻。
主卧落地窗外夜色弥漫，霓虹灯闪亮。
温柠的舌头再度被他勾到他口中，他一下一下地吮吸，她闭着眼呼吸轻喘，她不知道沈亦柏全程睁着眼在看她。
他看着温柠轻颤的眼睫毛，红意弥漫的腮帮，和两人唇瓣碾磨间她伸出来的、被他一下一下含住的一截粉嫩软舌，他大手隔着丝绸睡衣紧扣她的侧腰，眸一点点加深。
不知道这场温情的吻持续多久，她舌头被松开，沈亦柏薄唇随即退离，温柠脑子迷蒙着，没了一点力气，上半身再度伏向沈亦柏颈间。
沈亦柏接着她，大手隔着单薄睡衣抚在她的后背，他另只大手插入她发间，给她顺着在玄关处被墙壁蹭的凌乱的发丝，听着耳边温柠不均匀的呼吸声。
他问：“困了吗？”
温柠没料到她主动提及的一场吻会这么长，长到温柠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一点力气，她唇瓣肿的发疼，舌根也不适，她想从沈亦柏肩头起来，离开他腿上，不这么亲昵地窝在他怀里感受他的不平静，她确实困，接吻出乎她意料地耗费力气。
她不知道是跟沈亦柏接吻耗费力气，还是每对夫妻接吻都会耗费力气。
温柠竭力点头，但全身乏力的她弄出的动作仍旧细微，脑袋更像是再蹭沈亦柏的脖子，她只得用轻哑的声补充说：“困……”
她略带几分抱歉，又说，“我没力气……可以麻烦你把我抱回我房——”
但没等温柠说完，沈亦柏温声和缓地打断了她的话。
她听见沈亦柏问她，“今晚要睡在这里吗？”
第28章 欲吃X4
温柠的脸在一瞬间又红了一个度, 她脸埋在沈亦柏颈间一时半会不敢抬头，她鼻尖能嗅到沈亦柏身上的味道, 应该是沐浴露的余香，很清爽的雪松香味，她很轻地咬了一下唇，讷讷地道：“你……你想过夫妻生活吗？”
这话说出口，温柠又觉得自己在说废话，他到底想不想, 没有人会比此刻坐在他腿上的温柠更清楚。
沈亦柏偏头，看老老实实靠在他怀里的温柠，她微湿的长发上有清甜的果香，纤瘦曼妙的身体只被一层单薄的丝绸布料包裹, 他不动声色嗅着她的长发，另只大手温柔地抚弄着她的发梢, 他黑眸平寂，因为接吻变得低哑的嗓音还没恢复，他缓声道：“这件事的主动权永远在你手里，柠柠。”
“你很想……”
沈亦柏低笑一声, 听出她的话外音，眸色微深, 音缓慢道：“不过夫妻生活也可以在这里睡觉, 柠柠, 我们是夫妻, 本来就应该睡一张床。”
不过夫妻生活再跟他同一张床睡觉不过是在他的焦灼上火上浇油, 她不想自己给不了他宽慰还要让他整晚彻夜难眠, 温柠轻轻摇头，脸埋在他颈间很轻地询问, “我今晚……可以回自己房间睡觉吗？”
“我尊重你的决定。”沈亦柏偏了偏头，张唇说话时，薄唇蹭到了温柠的耳廓。
温柠能明显感知到耳朵上一滑而过的湿热，与此同时他的不平静越发明显，她忽略不了，很轻的声，“我先帮你……再回去睡觉。”
露营那次有过先例，再动手一次，也没什么好为难的。
“不是困了吗？”沈亦柏眸色深沉，嗓音却越发温和，大手轻抚她的后脑勺，“你回去睡觉，我一会洗个澡平复下就好。”
“这样的话，我心里难安。”温柠为难地低声道，丈夫此刻Y火难消，作为妻子，她没办法让自己视而不见。
“柠柠，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说了什么吗？”沈亦柏耐心地重复道：“再遇到相同境况，我希望你能跳脱出妻子职责，在我面前做你自己，不要为了取悦我忽略自己。”
温柠安静着不说话。
沈亦柏大手摸到她的下巴，将她一直深埋在他颈间的脸抬起一点，他低头看怀里脸颊和脖颈通红的温柠，漆黑深邃的眸定定地跟她对视，他眸底含笑，很低的嗓音问她，“或许，你刚才说要帮我，是你出于本人意愿，不是沈亦柏的妻子，是温柠本人想要抚慰我这里。”
“我没有……”温柠没有那么大胆，也没有那么好色，她脸被沈亦柏问的更加热红，她否认的很快，以至于话说出口，她才觉得这么直白说出口不太礼貌，她垂着眸，不跟沈亦柏对视，只睫毛眨地很快，她低声道：“我不是讨厌你……我只是有点害怕……”
她到现在都不敢回想，上次在山上帐篷里她是怀着怎么样的勇气帮他度过的。
“嗯。”沈亦柏嗓音温和，“所以不是你本人意愿，我也不太需要。”
温柠没听明白沈亦柏的话，只知道沈亦柏不需要她帮忙，她囫囵点点头，不想再讨论这件事，她力气恢复了点，双手去撑他的胸膛，“我……回去休息了。”
沈亦柏大手从她细腰上松开，任凭那具柔软馨香的身体从腿上离开，怀里变得空落，他仰头看站在床尾的温柠，大手去握温柠的小手，撩起她的丝绸长袖，他低头在她雪白的手腕内侧落下一吻，他温和地道：“晚安。”
“晚安。”
*
隔天温柠开车去幼儿园上班，刚进办公室，就被朱桃扯住围观，“柠柠！你昨晚跟你老公战况很激烈哇！”
“……”温柠轻咳一声，遮掩似得抿了抿唇，她早起就发现自己的唇瓣比平常肿太多，为了遮挡，她今天还罕见地化了个浓妆，抹了颜色艳丽的唇膏，想着借住唇膏颜色盖住她的唇部状态。
早起的餐桌上，沈亦柏只夸了她的妆容漂亮，没说她的唇瓣，她还以为遮盖的完美，没想到一进办公室就被朱桃识破。
“就是你脖子上咋没草莓？你老公不喜欢在你身上种草莓吗？”朱桃眼神瞅了瞅温柠的脖子，震惊道：“你老公竟然不喜欢探索你这具美死了的身体吗？！”
“……”温柠低咳扯开话题，“听说昨天晚会上场的男歌手突然在舞台上晕倒了，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这是还是昨晚她回了自己房间，看见沈清盈给她的微信留言，说是没要到偶像签名和合照，温柠问了一句怎么回事，沈清盈说偶像中途低血糖晕倒直接被送去医院了。
“你说那个？他就是过度节食减肥导致的低血糖，当时还没唱几句人就咣当一声倒台子上了，可把校领导吓一跳。”朱桃绘声绘色给她形容温柠走后的晚会状况，把调侃温柠嘴巴一事全扔在了脑后。
没一会朱桃被其他同事喊走，温柠回了自己工位，把挎包放下，她打开随身镜看了眼自己还肿起的唇，余光从镜中看到自己光洁雪白的脖颈，想起朱桃说的话……沈亦柏昨晚亲那么凶，在玄关处高大的身躯几乎要将她抵进墙壁，可那双薄唇一直没有逾矩地亲到她脖子。
九点钟学校铃声响起，温柠放下随身镜，停止胡思乱想，去了班级带课。
吃午饭的时候，温柠手机响了一声，是千佳慧发来的消息，她本不想点开对话框，只打算在通知栏里看内容，但千佳慧发来的是图片，她犹豫很久，还是点进了对话框。
是一张照片，在看清照片的那一秒，温柠的心猛地一紧。
照片上是千佳慧的自拍，原本精致明艳的一张脸此刻却狼狈异常，她眼角淤青一片，额头上包着绷带，鲜血像是还在流，渗透了绷带，导致绷带隐隐泛红，嘴边也有淤青，颧骨上有一小块血红刮痕，此刻的千佳慧看起来像是被人家暴过。
千佳慧跟过来一条文字消息。
母亲：【温柠，你不回妈妈消息，妈妈理解你，但是你现在再不来看我，你就再也见不到你这个妈了。】
又一条。
母亲：【我为了你跟成晋安闹分手，被他醉酒摁在地上打了一顿，温柠，你如果心里还有一点点把我当你的妈，你的亲妈，跟你有血缘关系的亲妈，你就过来看妈一眼，你知道的，我永远不想再见你爸，这个世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你不管我，我晚上就去跳楼，我只当我没生过你这个女儿。】
随后千佳慧发来了医院地址，一家私立医院。
温柠抿着唇，眼神一直看着千佳慧被打的那张照片出神。
千佳慧肚子上有两道很深的疤痕，一道是生温柠时难产，一天一夜都没生出来，当时千佳慧坚信顺产经过□□挤压孩子会聪明脑袋形状也会更漂亮，所以她坚持不让剖腹产，直到医生严词告知她再不顺转剖，小孩在子宫里会活活憋死，大人也容易羊水栓塞丢了性命，千佳慧才松口同意顺转剖，生下温柠后，千佳慧是伤疤体质，小腹上那道伤口一直没有消息。
还有一道是温柠上高中时，她长得漂亮，在当时的高中里，被无聊的贴吧网友评为校花，也因此她被学校里的校霸注意到，导致校霸频频招惹她。
温柠在学校里跟异性很少说话，更不用说这种行为不端脾性恶劣的校霸，她每次见了那些人，都是低头快步走过，偶尔被堵住，她也是冷静地拒绝校霸的各种邀请。
久而久之，校霸被拒绝地生了气，以为温柠凭着一张漂亮脸蛋装清高，想要给她一些教训杀杀她的假清高，于是找了校外的无量混混在晚自习放学时堵住了她。
当时那些混混拿了校霸钱打算只占一些手头便宜时，但见了温柠穿着蓝白校服仍雪白清纯漂亮极了的模样，忍不住色迷心窍，打算将她拽进暗巷里糟蹋了她。
是每晚晚自习放学都来接她的千佳慧发现了她差点被欺负，先是拨打了报警电话，后拼了命冲进暗巷护在温柠面前，那些混混随身带了刀，恼火着千佳慧的碍事，在千佳慧疯了般的推搡反抗间，一把水果刀插进了千佳慧的肚子里。
混混吓坏了，生怕招惹了人命要以命抵命，又听见不远处有警车鸣笛，一个二个都跟阴暗处的老鼠一样溜得飞快。
之后千佳慧被送进医院，伤口不致命，但刀口深，流血多，身体痊愈后，那道刀伤跟生她时的剖腹产伤口齐齐留在了千佳慧的肚子上。
温柠对千佳慧身上的两道伤口记忆深刻，眼下那两道旧伤口跟千佳慧此刻面上的新伤口在她脑海里重复回放，她眸底安静下来，握着手机，盯着千佳慧发来的照片好一会，给她回复。
一颗酸柠：【我下午过去看您。】
一颗酸柠：【成晋安打您的事，您需要报警。】
千佳慧只回了一条。
母亲：【妈就知道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妈，血缘关系永远是不能磨灭的，柠柠。】
温柠下午的课上到四点便让配班老师帮忙带着做游戏，她离开学校，开车去了千佳慧发来的医院地址。
还没到五点下班时间，温柠打算在医院陪一会千佳慧，在五点钟回檀园小区，不耽误给沈亦柏和她准备晚饭，她便没有在微信上告知沈亦柏她打算去看千佳慧的事。
到了医院门口，温柠在微信上问了千佳慧病房号，她乘电梯上了住院部的大楼，找到千佳慧的病房，是独立的单人病房，她敲门进去，门内只有千佳慧一个人。
她躺在病床上，听见门声千佳慧扭头看温柠，兴许是被打了一顿，千佳慧脸色跟前些天的歇斯底里愤怒扭曲完全不同，她垂头丧气靠着床头，眉眼间是肉眼可见的憔悴。
见了她来，千佳慧眸光稍稍亮了一点，在温柠走近，注意到温柠异样的红唇，她的愤怒很快浮于表面，但她没有像前几次的时候冲温柠大喊大叫起来，她只是扯了扯嘴角，很快收敛了怒火，眼神示意病床跟前的椅子，病恹恹道：“坐，你陪妈妈说说话，妈这几天好痛苦。”
“您报警了吗？”温柠坐下，伸手拿过床头柜的水杯给千佳慧倒了一杯温水，递过去，看着千佳慧面上的狼狈淤青，她提道：“成晋安打您的事。”
“他喝醉了，我即便报了警，警察也不能拿他怎么样？”千佳慧不以为意地说着，手把温柠递过来的水杯推回去，“我不喝，我嘴里也出血了，暂时不能喝东西，你喝吧，这么热的天，让你跑过来一趟，喝点水润润嗓子。”
温柠把杯子收了回来，她下午一直想着千佳慧被打的事，午饭吃的干，下午水也不记得喝，她确实有点口渴，闻言，把水杯递到唇边抿了两口。
千佳慧看着温柠那双肿起的唇瓣，眼神渐渐变得阴翳，她讷讷地道：“柠柠，希望你不要让妈妈失望，妈这辈子只你一个指望，你生的这么美，你的成长过程被那么多男性觊觎，有钱人也会很喜欢你的，你一定会嫁给有钱人。”
温柠听见千佳慧又开始唠叨那些从小到大她听了无数遍的嫁给有钱人，她垂下眸，握着水杯，打算再次提醒母亲她已婚的事实，可是却不等她开口，她脑子里突然昏沉一片，眼皮也变得沉重万分。
下一秒，水杯从掌心脱落，砸在地板上，清脆地一声响后，玻璃碎片四散开来，温柠随之失去意识，身体一软，紧闭着眼睛倒向了床铺。
千佳慧看着温柠晕倒，扯掉脑袋绷带，她脑袋上没有伤口，一片光滑，她伸手去拨了拨温柠的领口，脸色发沉，嘴里不停道：“没有吻痕，柠柠，你千万不要让妈妈失望。”
“行了，赶紧的吧，她就喝了两口，万一一会醒了，检查可就做不成了。”卫生间门被推开，一身黑色西装梳着大背头的成晋安从里面走出来，走到温柠身边，看着温柠那张雪白清纯的漂亮脸蛋，要伸手去摸，手背却被千佳慧狠狠打了一下，“你敢碰一下试试！”
成晋安脸色一黑，“我又不对她做什么？你瞎担心什么？我不抱她去妇科那边，你能抱得动？”
千佳慧腿脚利索下了床，她心里石头没落下，心情好不了一点，她嘴里利落道：“成晋安你心里打什么小九九别以为我不知道！我真让你抱了她，柠柠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你滚一边去，我抱不动我让护士过来！”
成晋安看着千佳慧护犊子似得看着温柠，心里发痒，本想着抱她去妇科时摸一摸温柠的，但有千佳慧在，他那点色心指定是得逞不了了。
*
温柠醒过来时是在医院的床上，她茫然了一秒，看了眼坐在一边椅子上吃苹果的千佳慧，她撑坐起身，不明白是什么情况，“妈？我怎么晕倒了？”
千佳慧头上仍旧带着白色带点血渍的绷带，嘴角和眼角的淤青没有消退，她面色比温柠这几天见过的任何一次都要平和，她甚至觉得千佳慧此刻心情不错。
千佳慧道：“你低血糖犯了，你不知道？你说你跟沈亦柏结婚后到底过的什么生活？你跟妈在一起，你低血糖都很少犯。”
温柠觉得不对劲，可她不知道哪里不对劲，她扭头看了眼床头柜的水，千佳慧把苹果核扔掉，自然而然拿过床头柜的水杯到了半杯水，递到唇边喝了大半。
她收回目光记起什么，看了眼手机，已经下午五点二十，她该回去了。
她下床，看见自己右边大腿上的肉色丝袜像是被什么碰到，有一道拉丝，她没在意，以为白天不小心碰到了什么，工作服提供的丝袜质量本就不太好，一周正常要换两条。
“时间不早了，我回去了，您在这好好休息，我得空再来看您。”温柠握着手机边穿鞋边说道，“成晋安，您不要再跟他联系了，他跟您道歉，您也不用理会，那种人不会改的。”
千佳慧看着温柠漂亮的脸蛋和性感曼妙的身材，她嘴角带笑，母性的光辉在此刻诡异地放大，“行，妈都听你的，柠柠，你知道，妈在这世上只有你了，前段日子，妈对你那么凶是妈情绪失控，但你要记得，妈妈不是非要送你进火坑，妈妈只是希望你能过得很好，不要像妈一样，妈妈爱你，从你生下来的那一刻，妈妈就爱你。”
温柠低垂着眸，穿鞋的动作一顿，千佳慧恢复了她没有去相亲前的柔和，她不知道千佳慧怎么突然变成这样，难道是突然想通了，接受了她嫁给一个大学教授的事？
她不知道，也没有问。
温柠走到病房门口，千佳慧在她身后突然开口，莫名问了句，“柠柠，你跟沈亦柏是不是假结婚？”
“不是。”温柠不知道千佳慧怎么会这么想，她停下来，扭头，认真道：“妈，我跟沈亦柏是真的结婚了，结婚证是真的，夫妻关系也是真的。”
“这样啊。”
千佳慧没有像以前听到她结婚的事就发疯崩溃大喊大叫，她微笑着看着温柠，“行了，你回去吧，你明天再来看妈妈好吗？妈妈只你一个亲人。”
“明天有时间的话就来看您。”
温柠打开病房门走了出去。
私立医院的走廊照不进阳光，阴凉无比，温柠靠着窗户走，路过窗户时，下意识想瞥一眼外面还没开始落下的太阳，却在垂眸时，看见了停在楼下空地上的一辆黑色宝马三系。
车牌号码对温柠来说，不算陌生，是成晋安的车子。
温柠轻轻抿了唇，觉得成晋安过来这边应该是来求千佳慧原谅，她下意识想要回去再叮嘱千佳慧一番。
所以她转身往回走，几步距离，走到病房门口，手握上门把手，温柠听见里面千佳慧在跟什么人说话。
“还真结婚？柠柠现在撒谎是真的越来越厉害了，要不是那女医生给她检查了处·女·膜还在，我看她被亲成那个样子的嘴巴真的以为她跟沈亦柏是真夫妻了！！”
千佳慧语气冷冷继续道：“我看她就是跟沈亦柏说好了条件，真领证假结婚，让我好死了给她介绍有钱人的心。”
温柠愣在那里。
又一道熟悉的男中音接了话。
“那小柠是真的会说谎。哪个男人跟小柠真结了婚不碰她？那我真敬他是个忍者！”
“话说，我看你是真的开心了，让妇科医生给小柠做了检查得知小柠还是处女的时候，你那心里就跟放了烟花似得，噼里啪啦地响？”
那道嗓音温柠不会忘记，是成晋安。
温柠双手双脚开始发冷，她身体僵硬着往旁边移了一步，目光呆滞着透过病房上的透明窗看向病房里面。
千佳慧在扯脑袋上的绷带，又用纸巾擦拭嘴角和眼角的伤口，温柠清楚看见纸巾上是青色的脏污，像是眼影。
成晋安的话验证了她的想法，“你在网络上找的化妆师手法够专业，这伤口看起来跟我真的把你家暴了一顿一样。”
“你舍得家暴我？”千佳慧狠狠掐了一把男人的大腿，“我啊现在确实开心，我知道柠柠是假结婚骗我，她不喜欢我给她介绍相亲男，我便换着法子给她让相亲男偶遇她，这样的话，她不知道是我安排，不就是自由恋爱了，到时候她一样可以再嫁有钱人！”
成晋安大笑，粗鲁将椅子上的千佳慧抱起，仍在床上，他压上去，胡乱撕扯千佳慧的病号服，嘴里胡言乱语着，“慧儿，你跟我说实话，等我哪天成了千万富翁亿万富翁的有钱人，我要是想要柠柠，你舍得她嫁给我不？”
千佳慧被男人压着，语气变成水蒸气一样的细，不知道是真话还是床上的玩笑话，“等你真成了亿万富翁，你要是还看得上柠柠，你给我一个亿，再给柠柠一个亿，我兴许真能让柠柠嫁了你，到时候你就得喊我一声妈……”
温柠无法形容自己那一刻的心情，她僵硬地站在病房外，像是一颗被风雪吹断所有枝干被雷电击穿树心的枯树，任何一点触碰都能让她断裂成两半。
所以千佳慧在伪装被家暴，骗她来这里，跟成晋安一起让她喝下迷药，把她送去妇科医生的检查床上，让妇科医生检查她是否是处女。
还在床上跟成晋安调情说以后兴许会让她嫁给成晋安——一个曾经试图猥亵她的男人。
心像是被一只无情的手紧紧攥住，空落落又窒息的痛，胃里在犯干呕，喉咙涨得难受，眼泪一颗一颗无声在落。
温柠擦掉眼泪，失魂落魄地往外走，才走一步，她心里疼到左脚绊倒右脚，她狼狈地摔倒在地上，地板僵硬，磕到她的膝盖，膝盖处的丝袜彻底破掉，血丝不断从膝盖那里冒出来。
她脸色苍白从地上起来，低头紧咬着唇，眼眶里再度蓄起眼泪。
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
温柠出了医院，坐上车，她脸色苍白在驾驶室发了很久的呆，眼眶的眼泪不知道是被她憋回去了，还是落干净了，那里只余失了焦点和明亮的灰暗瞳仁。
手机在掌心震动，温柠低头看。
消息来自沈亦柏。
Syb：【没有回家吗？我刚才看家里监控，你不在家，是出了什么事吗？】
温柠脑子被千佳慧和成晋安狼狈为奸合谋的事占满，她心里像是破了一个很大的口子，无数冷冽的风从裂口里吹进来，她的心不停地抽痛，她急需要一个东西把口子堵住，又或者她主动将这道裂口撕扯地更大，大到千佳慧会跟她一样痛苦，她才会好过一点。
她瞳孔失焦，无意识给沈亦柏回复。
一颗酸柠：【你在哪？我去找你。】
Syb：【我在学校，发生了什么事？】
Syb：【柠柠，你回复消息的方式显示你的情绪不太对。】
温柠没有再给沈亦柏回复文字消息，她启动车子，用从没尝试过的车速飞快驶向京大。
期间沈亦柏的电话打过来两个，温柠没有接听，任凭电话在扶手箱里响到自动挂断。
私立医院到京大不过十五分钟的车程，温柠的车速过高，十分钟飙到了京大校内，她知道沈亦柏的办公室，下了车，进了教学楼，一步一步上了三楼。
快六点钟，大学生基本上都已经下课，走廊里安静无比，只有温柠的低跟鞋“啪嗒”“啪嗒”响在空旷安静的走廊上。
她走到沈亦柏的办公室门前，伸手推开门。
沈亦柏坐在办公桌后，正在打电话，他黑色衬衣外面还穿着实验室的白大褂，像是才从实验室出来。
看见门被推开，沈亦柏才掀眸，就见温柠已经关上办公室的大门，走到了他的办公桌前。
“怎么了？”沈亦柏将打去温柠办公室内询问情况的电话挂断，他搁下手机，深邃的眸光注意到温柠灰暗的眸，他蹙了下眉，正要起身去牵温柠的手，将她拉到近前询问，温柠先一步绕过办公桌，走到他的面前站定。
温柠将手机搁在办公桌上，脚下褪掉低跟鞋，随后她俯身弯腰，双手伸进裙子，将丝袜褪掉，一双雪白笔直的长腿暴露在空气中。
“柠柠？”沈亦柏眉头蹙的更紧，大手去拉温柠的手，温柠挣开，垂眸把丝袜扔在地上，她往前走了一步，将一步裙撂到胯上，她跨坐在沈亦柏腿上，双手去解沈亦柏白大褂里面的黑色衬衣。
“发生什么事情了？”沈亦柏大手紧紧握住温柠解他纽扣的小手，他直觉温柠出事了，他试图去看温柠的眼睛，怕再次吓到她，他声温和地问：“受什么委屈了，跟我说，我帮你出气。”
无人过问她的委屈便罢了，有人问，温柠的眼睛开始不受控制地掉眼泪。
她不说话，沈亦柏掣肘着她的小手不让她解纽扣，她便松开，低头去解沈亦柏的皮带，她咬着唇，鼻音厚重，“沈亦柏，你要了我。”
温柠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她解皮带的手背上，她哭声压抑又委屈，抽噎着重复，“就今天……沈亦柏……你要了我。”
第29章 欲吃X5
她哭起来, 脑袋不清明，小手也毫无章法, 沈亦柏呼吸变得粗重，他大手束缚住温柠的两只小手，将她两只手禁锢在她的腰后，他另只大手去擦她脸上掉下来的眼泪，“先冷静下来，柠柠, 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温柠双手被缚，被沈亦柏一只大手绞在她的腰后，她无法再动弹，一张如玉兰花娇妍的脸上泪水汨汨, 眸底万分悲伤地看着沈亦柏，只哭不说话。
沈亦柏大手才给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珠, 下一秒，那米粒大小的眼泪再次从那双漂亮眼眶里滑落，汇集在她消瘦的下巴尖上，那张脸上的悲伤太过浓郁, 他眸色沉了沉，大手干脆扣到温柠后脖颈, 将她摁进怀里。
“哭个尽兴也好, 不要压抑着。”沈亦柏声依旧温柔, “有我在, 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用担心, 我都会帮你解决的, 现在就好好地大哭一场。”
温柠闻言，鼻头更加酸楚, 这么多年被千佳慧约束控制所受的委屈一瞬间齐聚心头，眼眶里的眼泪源源不断，她脸压在沈亦柏肩头，汹涌的眼泪很快将他白大褂和衬衣一并浸透。
她的哭声不大，比婴儿啼哭声还要微弱，但沈亦柏仍旧能从她很低的哭声中听出她此刻有多难过。
她来时衣物整洁长发柔顺，应该不是被人欺负，能让她哭这么凄惨，还让她二话不说就来拉他的西裤拉链，有也只能是她的母亲千佳慧了。
沈亦柏没有出声，手轻轻松开温柠的双手，去拥住温柠纤细的腰，另只大手一下一下温柔抚摸着她的后背。
办公室的方格窗户外，残阳一点点消退，天空呈现白天跟夜晚交接时的昏暗。
温柠的哭声渐渐止住了，她伏在沈亦柏肩头，眼眶肿成核桃，唇因为哭太久变得干涩，她从没这么放肆哭过，好似将所有的委屈都哭了出来，畅快的哭泣过后，她心里陷入长久的怔然，脑子里什么都没想，只是睁着朦胧的泪眼看着沈亦柏办公桌后那一排博古架发呆。
“情绪好了点吗？”沈亦柏大手罩着温柠的后脑勺揉了揉，声温温和和地，“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温柠放空的心神被沈亦柏的声线拉回，她的亲生母亲对她的所作所为让温柠很难将它坦然说出口，她鼻音厚重，“可以……不说吗？”
“不要让我担心，柠柠。”沈亦柏这一次没有纵容着她，他声线低醇又坚定，道：“你过来时的状态很糟糕，我需要知道我的妻子受了什么委屈。”
温柠的两只手不知道什么时候抱住了沈亦柏的脖子，兴许是刚才放肆大哭无意识抱住，她眼下回过神来也没有将手从他的脖子上拿开，她纤细的双臂紧紧搂抱着此刻给予她依赖感的沈亦柏，她安静了好一会，才低声把事情说给沈亦柏。
“我妈怀疑我不是……处女，今天她为了骗我过去，让化妆师给她化了家暴妆，我过去看她时，她把我迷晕了，让医院的妇科医生检查了我……处·女·膜是不是还在……”
温柠又开始哽咽，嗓子里好像有无数颗石子在磨她的嗓子，她将脸压在沈亦柏好闻的肩头，“她的现任男友曾经在我十七岁的时候想要猥亵我，今天她跟那个男人一起合算将我送到了妇科医生的检查床上，我不知道那个男人是不是围观了全程……私立那种医院，给钱就能为所欲为……我不知道呜呜呜……她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怎么可以这么对她的亲生女儿……”
沈亦柏听的眉头紧蹙，面色也随之冷肃下来，“岳母这事做的太过分。”
“呜呜呜我好难过……沈亦柏……她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温柠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那些事情再叙述一次，像是重新经历过一次，她心里痛的难以言喻，明明是亲生母女，千佳慧为什么不能像旁的母亲一样爱护自己的女儿，她低低地抽噎着，眼泪再度大颗大颗地流。
沈亦柏正要安抚她，办公室的门被扣响，随即被推开，走进来两个男学生，“教授——”
男生的话在看清办公桌后沈教授亲昵环抱着一个坐在他腿上背影曼妙的年轻女性后戛然而止，两名男生下意识停在门口。
沈亦柏偏头看过去，神态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摆摆手，示意两名学生出去。
两名男学生很有眼色，立即后退一步退出办公室外，手下利落着将办公室的门给带上了。
温柠心神陷在千佳慧那么对她的难过情绪中无法自拔，她没听见两名男学生敲门进来又退出去的动静，她抱着沈亦柏的脖子，咬着唇无声又哭了一会，她记起什么，面上坚定起来。
她从沈亦柏怀里直起腰身，两只柔软小手再度往下。
“柠柠。”沈亦柏气息低沉，大手握住温柠的小手，漆黑的眸定定看着温柠失落难过的眸，“不要这样。”
温柠的一步裙被她自己高高撩起，她两条雪白的长腿袒露着，她眼眶红肿着看着沈亦柏，那双眸子里决绝又凄楚，她哽咽着道：“如果你不想在办公室这里，你带我回去，在你的床上或者找附近的酒店，都可以……”
让她不再是处女，让千佳慧不再惦记她这个尚未“售出”的漂亮商品，让千佳慧跟此刻的她一样痛苦难忍。
沈亦柏看她决绝的脸，大手摸着她的脑袋，安抚道：“冷静一点，柠柠。”
温柠却兀自抽噎着地说，“你对我身体有欲望的，这对你来说不勉强的……沈亦柏，你帮我，好不好？”
“你现在情绪波动太大，做的决定都太冲动，等到你情绪平复下来，你会后悔。”沈亦柏嗓音柔和安抚着她，“所以，冷静点好吗。”
温柠思维走近死胡同，她咬着唇，双手环抱住沈亦柏的窄腰，将自己柔软身体用力贴向他的前胸，她嗓音凄楚地道：“沈亦柏，你不会吃亏的，你帮我好不好？”
“柠柠，你需要转换一下心情再来做你是否要跟我做·爱的决定。”沈亦柏不为温柠的温柔乡所诱惑，大手仍旧温和地拍着温柠的后背，“你的膝盖受伤了，我先帮你处理下伤口。”
话落，他大手握住温柠的腰，让她由面朝自己跨坐变成了侧坐在他腿上，顺带着将她撩到胯上的一步裙扯回了原来的位置，盖住了她漂亮的大腿内侧。
办公桌抽屉里有小型的家用医药箱，沈亦柏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碘伏棉签，他垂眸一边用棉签蘸取碘伏帮温柠清理膝盖上血丝涌出的创口，一边问她，“是自己摔倒的还是跟岳母争吵推搡摔得？”
温柠见他意志坚定，不为自己的身体所诱惑，不论是雪白的大腿还是柔软的胸脯，对沈亦柏来说，都左右不了他的想法，她心里失落无比。如果她还是个处，千佳慧永远会抱有将她再次售出的想法来不停地算计欺骗她，千佳慧也不会跟她一样压抑难过，她嗓音闷着，“自己摔得。”
“岳母那边以后由我来跟她沟通，她如果再喊你去看她，你喊上我。”沈亦柏偏头看她一眼，见她失落的眸，他知道她心中在想什么，他温和道：“用我跟你上床来让岳母难过，这件事对此刻的你来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不值得去做。”
温柠听不进去，她也不想听，垂着眸，双目无神地道：“我腿疼，可以不要敷药了吗。”
“马上好。”沈亦柏见她岔开话题，知道她此刻心里什么也听不进去，他把她两只膝盖上的伤口都消了毒，把棉签丢进垃圾桶，大手去揉她的脑袋，“现在回家好好休息休息。”
“嗯。”温柠心中所想不能实施，她情绪持续低落，回答的语气好似失了魂丢了魄。
两人从办公室离开时，温柠注意到沈亦柏把白大褂脱下挂在了办公室，这个时候的她心情低郁，没办法为他思索太多，譬如他是不是还有没有完成的工作，她只看了一眼，便收回视线。
回了家，温柠卸妆洗漱过后便回了自己房间。
沈亦柏将她拦在卧室之间的廊道之间，递给她两颗褪黑素软糖，“晚上睡个好觉，今晚跟学校请两天假，明天我带你出去散心。”
“我不想吃。”
“不吃助眠药也行。”沈亦柏大手握住她的小手，将她往自己卧室带，“晚上你睡我房间，柠柠，我怕你一晚上不睡自己偷偷地哭一晚。”
温柠轻轻抿唇，又改口道：“我吃药。”
沈亦柏立即停下脚步，像是知道温柠会选择吃药，他把两颗褪黑素软糖递到温柠唇边，“明天事情都会解决，我帮你解决，柠柠。”
温柠张开唇吞下沈亦柏指尖上的两颗褪黑素，她微低着脑袋嚼碎软糖，零星甜味在舌尖上炸开，她没有顾及褪黑素里面是否含糖，含多少糖，她吞下，对于沈亦柏的话不作回应，她不想知道沈亦柏怎么解决，她只知道沈亦柏没有答应跟她上床，千佳慧不会拥有跟她同等的难过。
“我回去睡觉了。”
“晚安。”
沈亦柏揉了揉她的脑袋，松开了她的手。
隔天温柠醒来是在早上的七点钟，沈亦柏的那两颗褪黑素让她一夜无梦，她醒来后，抱膝坐在床头看着柜子上的一盆龟背竹发呆。
房间门在九点钟被敲响，沈亦柏问她是否起床。
温柠下了床打开房门走了出去，沈亦柏看了眼她的眼睛，是由于昨晚的哭泣高高肿起，确认她早上没有再掉眼泪，他摸摸她凌乱的发丝，“收拾两件宽松舒适的衣服，吃过早饭我们便出发去散心。”
“嗯。”她没有问目的地也没有问去哪里散心，对此时的她来说，去哪里散心都无所谓，她只知道自己没有成功让沈亦柏上了她，千佳慧和成晋安两个人给予她的伤害和阴影仍在她心里盘旋，她低眉顺眼地答完，便折回了房间，关上了房门去收拾衣服。
吃过早饭已近十点，沈亦柏开车带她出了睢城市区，往郊区行驶。
今天天气不太好，没有太阳，一直阴沉沉地，只温度还算适宜，不太高但也不低，温柠穿了一件宽松长袖上衣和柔软长裤，长发没有扎起来，慵懒垂在脑后。
她坐上车情绪也不高，一直偏头看着窗外。车子出发时沈亦柏曾经借她的手机用了下，温柠不知道他做什么，她没有关注，一直出神望着被厚厚云层遮住的太阳。
车子行驶出市区，沈亦柏偏头看她一眼，说：“岳母昨天对你做的事，我告诉了你姐姐。”
温柠倏地把头扭了回来，本想说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咽进了肚子里，她垂眸看着自己的上衣衣摆轻声道：“嗯。”
“岳母的教育理念和教育方式有问题，柠柠，你是单亲家庭，性子又温顺内敛，岳母吃定了你不会把事情告诉第三人，没有人会来苛责她，所以才会对你做出昨天那种过分的事情，你需要把事情搞大，让岳母知道你心里不像她一样，你还有岳父和姐姐做主。”沈亦柏道：“当然还有我。”
“这次散心回去后，我会找岳母谈谈。”沈亦柏补充说。
温柠还是轻轻“嗯”了声，好似同意，又好似对所有事情都不在意。
沈亦柏听出她的心不在焉，没有勉强她跟自己说话，余下的车程车内很是安静。
半个小时后，沈亦柏的车子停在山脚下的一片树林前，他没有下车，温柠也不提下车的事，就安静的偏头看着被云雾弥漫的山野林间。
没多久，一辆黑色宝马车也抵达山脚，停在沈亦柏车子附近。
温柠失焦的瞳孔在看见两黑色宝马三系渐渐聚焦，尤其在看见成晋安从驾驶室车门下来，她唇瓣下意识紧抿，不等她扭头让沈亦柏开车走人，沈亦柏已经解开安全带，“啪嗒”一声，她扭头看过去。
沈亦柏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衬衣和休闲长裤，俊美温雅的面在温柠瞧过来时浮上了淡笑，他大手伸过来，摸了摸温柠的脸蛋，“在车里等着我。”
不等温柠说什么，沈亦柏已经推开车门下了车。
温柠看着成晋安瞧见沈亦柏后紧皱的眉头，问了句“怎么是你？小柠呢？”，她突然反应过来成晋安为什么会如此巧合地跟沈亦柏同时抵达山脚下了。
沈亦柏用她的手机应该不止给姐姐发了消息，还给成晋安发了短信，约他过来山脚这里。
至于沈亦柏约成晋安过来做什么，温柠不用想也猜得到。
她忙解安全带，仓促下了车，就见沈亦柏两只手的衬衣袖口规整折起，露出一截结实有力的小手臂，他慢条斯理摘掉了手上的腕表，搁在他车屁股上，随后一派温和地走到成晋安面前。
“成先生，我妻子在哪里似乎不用跟你打报告。”
随着沈亦柏最后一个尾音落地，温柠瞧见沈亦柏干脆利落抬了手，大手紧握成拳，干脆利落朝成晋安脸上挥了过去。
成晋安完全来不及格挡，左脸上就重重挨了一拳，他痛地骂了句脏话，人被沈亦柏那一拳揍得跌在了地上。
“你她他妈的有病啊？！！！”成晋安嘴角出血，左脸火辣辣的疼，他梳着油腻腻的大背头，一张年过四十仍旧光滑的脸阴沉无比，他手撑在地上的脏泥里，仰头瞪着沈亦柏，怒骂了一句。
“这一拳是为了你昨天伙同岳母去折辱我妻子打的。”沈亦柏面无表情，长腿轻抬，两步走到成晋安跟前，俯下身，大手揪住成晋安的衣襟，另一拳头紧跟着就要落下去。
“沈亦柏！”温柠被沈亦柏那一拳吓到，回过神见他还要再打忍不住喊了一声。
沈亦柏掀眸，看向深灰色车身前的温柠，方才还面无表情的俊美脸庞浮起温和的安抚笑意，他嗓音低醇柔和，“不要过来，站在那里围观，害怕的话，上车等我。”
温柠手扶着车门，看着成晋安左嘴里冒出的鲜血，她害怕地摇摇头，“不要打——”如果成晋安在这里出了事，连累到了前途光明名声大好的沈亦柏，温柠这一辈子都会愧疚难安。
“我心中有数，不要害怕。”沈亦柏像是有读心术，温声安抚了一句，继而低头看向想偷袭他伸脚拌他的成晋安，他慢条斯理道：“成先生年纪大了，你应该对自己的身体素质心知肚明才对。”
“……”成晋安脸一阵青一阵白，他被打了一拳，还被沈亦柏这么羞辱似得揪着衬衣领口拎起来，他本能要在他分心跟温柠说话时，伸脚去拌沈亦柏的左腿让他倒地，他好占据上风讨回那一拳。
但谁曾想腿伸出去，沈亦柏的腿站得坚如磐石，他怒气十足，又被言语羞辱，他恼怒至极，要用皮鞋去踹他的小腿时，脸前却感觉到一阵危险的寒风，他睁大眼，就见沈亦柏刚才没落下的拳头再一次落在了他的脸上，“啊！！！！”
那一拳正中他的鼻梁，成晋安觉得自己鼻梁好像要断了，痛得他撕心裂肺地捂着鼻子在地上打滚似得哀嚎。
“这一拳也是为昨天的柠柠打的。”
紧接着，一拳又一拳，年过四十完全不健身的成晋安被常年健身身体素质过硬的沈亦柏摁在地上揍了一拳又一拳。
很快成晋安左右脸高高肿起，像个血淋淋的猪头，他肚子上也挨了五六拳，他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被揍得绞在一起，痛得他脸色煞白。
“昨天柠柠母亲做的事，你有没有亲眼围观？”沈亦柏揪着成晋安的衣领，将他再度揪起来，摁在宝马车上，嗓音冷冽问道。
成晋安生怕再被打，他痛苦地低喊：“我没进去！我真的没进去！你可以去医院问的！那是个女医生，不让我进……”
温柠一直呆滞地站在车门前，看沈亦柏穿着简单文雅的衬衣长裤，动作却毫不拖泥带水地揍向成晋安，她由一开始的害怕，到看见成晋安开始狼狈着蜷缩着身体向沈亦柏求饶，她心里诡异地浮起一股从未有过的解脱感。
十七岁那年被快四十岁的成晋安半夜爬床，他体格完全碾压十七岁身材单薄的温柠，那个时候的恐慌和害怕一直一直盘旋在温柠心头，成晋安给她带来的阴影也长久地挥之不去，但眼下，她看着成晋安在高大挺拔的沈亦柏面前，蜷缩着身体不停地求饶，她觉得解气。
尤其在沈亦柏将成晋安像丢垃圾一样丢在地上，继而用坚硬的皮鞋踩在成晋安的下·T，他一双黑眸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成晋安，脚下用力碾压，成晋安的脆弱之地被碾压，他疼的尖叫，“啊啊啊！求你了，别打了！”时，她十七岁那年差点被猥亵的阴影开始一点点地飘散。
沈亦柏冷冷道：“三十几岁的成年男人猥亵未成年少女，你这里不如不要。”
“沈先生！我知道错了！求你，我还没结婚，我还没传宗接代，求你！”成晋安被打的头脑发昏，沈亦柏下手力度跟温和文雅的面完全相悖，一拳拳如疾风落雨，砸的他五脏六腑都在痛，他知道沈亦柏知道他曾经试图爬过温柠的床，他此刻开始害怕沈亦柏为他的妻子算账，将他这里揣出个好歹。
“跟她道歉。”沈亦柏收了脚，下巴点了点车子那边的温柠。
成晋安忙侧身护住自己的下·T，抬眸看向温柠，来自脸上鼻梁和内脏的剧痛让他很识时务，但也足够屈辱，他开口，艰难万分地一个字一个字蹦出来，“温柠，对，不，起，我不该想要猥亵你的。我真不是人。”
温柠没有看成晋安，她一双桃花眼在听见成晋安迟到很久的道歉眸瞬间湿漉，她定定地看向沈亦柏，唇却委屈地抿起。
当年千佳慧命令式的求情，让成晋安该有的惩罚和对她的道歉迟到了很多年，可在这一刻，沈亦柏帮她补上了。
她视线越来越模糊，心却越来越轻盈。
如果当年千佳慧不坚持，她早早把成晋安送进了警察局，让他给自己道歉，让他遭受法律的惩罚和社会的道德谴责。
她心里的阴影不会盘旋那么多年。
千佳慧是她的亲生母亲，可她没有站在她这一边，是只认识了不到两个月的沈亦柏帮她挥散了心里的阴霾。
温柠视线模糊到快要看不清任何东西，她抬手要抹眼泪，可下一秒，一只大手伸过来，扣住她的后脖颈，将她拥进怀里，头顶的嗓音温和低醇，“怎么又哭了，帮你处理下人渣，以后不用害怕他，有我给你出气。”
“呜呜呜——”温柠再也忍不住小声在他怀里呜咽起来，她又一次把眼泪都贡献给了他的衬衣，她小手紧紧揪着沈亦柏的衬衣下摆，哽咽着道：“谢谢——”
这么多年，没人会在意她是否还会因为成晋安的事而难过压抑，千佳慧从不理会甚至能替她原谅，只有刚得知她遭遇的沈亦柏会在意，他懂得她一直在意成晋安曾经伤害过她，他知道她需要一个道歉，一个成晋安的道歉。
第30章 欲吃X6
“柠柠, 我说过，我们之间不用说谢谢。”沈亦柏大手扣着她的后脑勺, 长指插进她发间轻轻揉了揉她的长发，“考虑到这次情况特殊，就不跟你计较。走吧，再不走我们可能要迟到了。”
温柠吸了吸鼻子，视线越过沈亦柏的肩膀，看倒在地上站起来都困难的成晋安, “他怎么办？”
“帮他打过120了，柠柠，一会就有人把他送下山。”
“……”温柠忍不住道：“你打完还要负责售后吗？”
“总不能让你年纪轻轻守活寡。”沈亦柏长指挠了挠她的下巴，一本正经地道。
温柠破涕为笑, 注意到沈亦柏低垂的眸光，她又收了笑, 低了低头，说：“你进监狱的话，我可以申请离婚的，才不会年纪轻轻守活寡。”
“所以更要负责售后了。”沈亦柏打开副驾驶车门, 手扶着她的后腰，将她送进副驾驶, 他附身, 大手又去摸温柠的脑袋, “断了你离婚另嫁他人的念想。”
“……”
沈亦柏上了驾驶室, 继续将车子往山里开。
温柠不住地看后视镜, 她仍在担心, 她嗓音里还带着一点哭腔，“他回去后会报警的, 沈亦柏，你会不会被抓？对不起，是我的错——”
“柠柠，我心中有数，打在他身上的拳头检查不出来内伤，只是击打的时候会让他疼痛难忍，他左右脸肿成猪头勉强算轻伤，即便他报警，也不过是罚款。”沈亦柏单手握着方向盘，另只手伸过去揉她的脑袋，发丝在他宽厚的掌心里变得有些凌乱，“我的妻子被这么欺负，不止是昨天，还有你的十七岁，我不能什么也不做，不要担心。”
他的大手温和揉着她的脑袋，温柠能嗅到沈亦柏袖口手腕上的淡淡木质香，她垂着眸，心脏也像是被脑袋上那只大手温和抚弄，她鼻间变得酸涩，第一次真正意义上感知到有人会为她受的委屈买单。
那个人是她的新婚丈夫沈亦柏。
“沈亦柏……”她很轻地叫了声他的名字。
“嗯？”沈亦柏回应她，“怎么了？”
她想说他怎么那么好那么好，她为了逃离现状冒险随机开一款结婚盲盒但她好像开到了拯救世界才又能权利拿到的一款限量盲盒，盲盒里是品性端正超出温柠对男人所有认知的沈亦柏。
这些话太矫情，温柠无法坦然说出口，她摇了摇头，不做回答，只小声问：“你要带我去哪里散心？”
“睢宁寺。”沈亦柏问她，“去过吗？”
温柠摇摇头，“没有。”千佳慧不信佛，她一个人自然也没机会出这么远的门来郊区参观寺庙。
片刻，她又道：“你看着不像是信佛的人。”
“嗯，我不信佛。”沈亦柏边开车边颔首道：“但几年前，工作和生活齐齐遇到点事，那个时候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很差，母亲看我精神不佳，便给我报名了禅修，在寺庙待了一周，心情确实能很好地平复下来，说起来，我已经快有五年没来过这里了。”
温柠怔了怔，扭头看沈亦柏，讷讷道：“所以你昨晚看我情绪很差，帮我报名了禅修吗？”
“工作原因我现在不能带你出远门旅游散心，这里刚好可以让你远离城市喧嚣，在这里待两天，看看你心情可不可以好一点。”沈亦柏道：“而且听说寺庙的一株前几年枯死的古树今年开花了，我看网络图片很美，正好带你去看看。”
温柠即便心情低闷，闻言还是有点好奇，她抿抿唇，问：“什么花？”
“你应该会喜欢。”沈亦柏偏头瞧一眼她如粉色玉兰一般娇妍浓迤的脸蛋，道：“玉兰花。”
*
沈亦柏将车子停在了睢宁寺不远处的一处略显粗糙的停车场上，那里已经停了几辆车，应该都是前来参观寺庙的香客。
从停车场到寺庙还要走一段寂静的山野林间，温柠跟沈亦柏并排走着，一开始两人没有牵手，路过一处湿漉生了青苔的古老窄桥，沈亦柏站在桥头朝她伸手，温柠看他一眼，把手放进了他的掌心。
过了湿漉的窄桥，沈亦柏大手也没松开她的手。
进了寺庙，沈亦柏带她去报道处签到，各自把简便行李放进了休息的禅房，两人又在寺庙里面碰面。
沈亦柏带她去看了那株据说有三百年历史的玉兰花树，漆黑粗糙的树干是曾经枯萎饱经沧桑的模样，但眼下顶上散开的枝干却缀着无数粉白相间的玉兰花，像是一顶巨大的蘑菇花房，每朵花都鲜活葳蕤，颜色动人。
“好漂亮。”温柠仰着头看着那一株玉兰花树轻声说道，历尽沧桑的树干像是行将就木的鲐背老人，然而树干之上却是随风浮动一派生机的粉白花蕊，一静一动、一生一死的映衬，将枯木逢春这个词展示的淋漓尽致。
这里不止沈亦柏和温柠，玉兰花树周围围了不少男男女女，有些女生蹲在地上捡地上掉落的玉兰花用来穿手串，有些女生合掌闭眸对着树干嘴唇翕动，像是在许愿。
“不想许愿吗？”沈亦柏问她。
温柠轻轻摇头，“我不喜欢许愿的。”千佳慧每年都会给她过生日，她在十几岁的时候还会天真的对着蛋糕许下愿望，可后来愿望从没实现，即便是很小很小很容易实现的愿望，但都没有，所以久而久之，温柠对许愿便提不起来兴趣了。
还有人不断往这株枯木逢春的玉兰花挤过来，沈亦柏握着温柠手腕将她带到外围圈，他大手摸着温柠的脑袋，“柠柠，有时候真的想把你重新养一遍，你看你年纪轻轻，却老气横生。”
温柠仰头看沈亦柏，张了张唇，没出声，等垂了视线，才抿唇轻声道：“我本来就很没趣的。”
“是我不好，说错了话。”沈亦柏见她轻抿的唇，微弯了下身体，视线保持跟温柠低垂的视线平齐，他大手握住温柠的手，往自己脸上打了一下，深邃的眸注视着温柠灰暗的桃花眼，“刚才不是说你没趣，我是想让你开心点，不要总是愁眉苦脸。”
温柠的手真真切切被沈亦柏抓着，往他脸上落了一巴掌，她吓了一跳，虽然力道不重，但她仍觉得这样不好，努力缩回手，“你没有错，你说的是实话而已。”
沈亦柏不放她的手，反而微微用力，将温柠拽进怀里，他大手箍住温柠纤细的后腰，脑袋低垂，下巴压在她柔软单薄的肩膀上，他缓声道：“下午两点开始坐禅禅修，我下午要回市区一躺，跟学生有个会要开，要离开你一会不能陪你，但这里来参加禅修的女香客很多，只要你不出寺庙，这里会很安全，我会在晚上八点赶过来，你自己可以吗？”
温柠被他搂进怀里，只轻轻地挣了下，挣不开，便放弃了，她脸靠着沈亦柏宽厚温热的胸膛，他身上好闻的淡淡木质香飘进她鼻尖，她点点头，“你去忙你的事情吧，我没事的。”
*
两点整，坐禅开始，温柠穿着宽松舒适的长袖长裤坐进禅堂，随便找了一个蒲团坐禅，周围都是来禅修的男女香客，温柠没有四处打量，坐下后听着主持的开示闭上了眼。
坐禅两小时结束，温柠跟随其他女香客去吃斋饭。
斋饭都是稀松平常的蔬菜，清一色的萝卜土豆茄子，没有半点荤腥，但一点都不难吃，好吃到出乎温柠意料。
斋饭结束后，便继续回禅堂开始坐禅。
温柠并不适应禅修，她打坐的过程中摔倒了两次，抿唇过后又自己坐正了，也有其他香客相继笨拙地摔倒，或者跟左右说悄悄话说坐的腰疼屁股疼，也有打坐睡着的，温柠亲眼瞧见主持从蒲团上下来，亲自喊醒了佝偻在蒲团上呼呼大睡的香客。
温柠收回视线，继续闭眸打坐，却因为脑袋里在想千佳慧的事，想的太入神，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下来。
坐禅在就九点钟结束，兴许是因为她打坐着眼泪掉的太多，被主持喊住说了几句话，才让她回禅房休息。
温柠刚出禅堂，就见禅堂外面的院子里站着沈亦柏。
寺庙不点明灯，提供光亮的是廊下挂着的数盏莲花灯，光线不太强，但温柠看得清沈亦柏，他还是下午那声白衬衣西装裤，幽暗灯光下，他身姿挺拔，面朝着她，温和地笑，“发什么呆？九点半要回禅房休息，我们只有半个小时的说话时间。”
禅房这里男女不同住，沈亦柏虽然也报名了禅修，但他休息的禅房跟温柠的禅房相隔有点远。
温柠挪动步子走过去，“你在这里等很久了吗？”
“学生耽误了一会，八点多到的。”沈亦柏见她走近，转身跟她并排往寺庙其他殿宇走。
两人走了一会，又走到了那株玉兰花附近，虽然不及白天围观的香客多，但眼下坐禅结束来围观的香客也不算少，沈亦柏没有带着她靠近玉兰花，反而绕到玉兰花正对着的殿宇，他附身，从西裤口袋拿出了一方西装手帕巾垫在阶梯上，转身朝她，“这里离你的禅房近，就在这里聊一会。”
温柠没意见，她坐在沈亦柏给她垫的那方手帕巾上，余光看见应该是有洁癖的沈亦柏不拘小节直接坐在了阶梯的石板上，两条西裤包裹的长腿随意地大敞着。
她轻轻收回视线，坐在寺庙里的廊下，借着头顶光线微弱的莲花灯看着院中央的那颗枯了三年今年再度开花的玉兰花，上面粉白相间的玉兰花姿态淡雅又浓艳，在夜色下发着朦朦胧胧的微光，漂亮极了。
“第一次打坐体验怎么样？”
“不太好。”温柠坦白着摇头，“坐太久坐的腿麻摔了好几次。”
“这很正常。”沈亦柏偏头看她，昏暗光线下，温柠那张漂亮脸蛋像是渡了一层柔和的光，他温声道：“今天听主持念经有没有什么心得体会？”
“只记住主持讲的一句话。”温柠回忆道：“屏息诸缘，一念不生。”
“知道是什么意思吗？”沈亦柏笑着问。
“应该是要让人放下所有已知的欲望得失，什么都不要想，久而久之，就能窥见自我本我。”
沈亦柏缓声道：“等你真的做到这句话，柠柠，你的心就彻底静下来了。”
温柠低头看自己无意识牵扯的双手，她低声道：“今天念经的主持在打坐结束后喊住了我。”
“主持说了什么？”
“他只说了一句，说……心束缚太紧会不舒服。”温柠轻声道：“我打坐的时候想到了我妈，不知道眼泪什么时候掉下来了。”
“所以其实我今天下午其实心一点都不平静。”
温柠自顾自说完，又抬头看向沈亦柏，“当年你遇到了什么事情才被你母亲送过来禅修？方便告诉我吗？如果不方便的话，也没事的。”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不方便的，柠柠，只要你想听，我知无不言。”沈亦柏伸手，修长的手指握住了温柠的指尖，问她：“想听生活上的还是工作上的？”
温柠迟疑片刻，“工作上的吧。”生活上的事情太过私密，她不想追问沈亦柏的隐私。
“那一年是来京大教书的第二年，我带了两个研究生，那两个学生好学性格听话，也不反叛，研究课题做实验很积极，脑子也活跃，我带他们带的轻松，但有一次我外出跟同事开会，那两个学生在实验室做课题研究，实验室的设备突然出现问题，导致出了化学事故，实验室一瞬间爆炸，两名学生来不及反应，被爆炸波及到了，当时他们没带护目镜，全脸皮肤被高温灼伤混溶，一双眼睛也全都失明——”
沈亦柏现在说起，语气跟他平常的斯文平和截然相反，显然那件事在他心里仍占据着一定位置，他道：“学校很快出了调查报告，是实验室设备出了问题，学校愿意承担责任，承担相应医药费和补偿费，但学生家长不满意，追到学校哭闹很久，我身为两个学生的导师，需要出面安抚——”
温柠光是想想光应付两个重伤学生的家长就头疼，她忍不住追问道：“然后呢？”
沈亦柏唇角逸出一点不那么轻松的笑，“两个年纪正好学业有成前途光明的学生在我的带教期间出了事情，我身上也担着责任，那两个学生家长愤懑无力的情绪无处发泄，找到了我。”
温柠此时隐约记起来一点，当时她考研初试通过后，在网络上搜索沈亦柏的名片时，好像是有相关新闻报道了一篇跟沈亦柏牵扯到的化学事故。
“你……被学生家长带头网暴了吗？”温柠几乎可以预料到那两名学生家长逮着沈亦柏会有多难缠。
“嗯，当时网络舆论情况严重到学校为了安抚情绪再次波动的两位家长，先暂时停了我的职，我对于停职一事不介意，网暴也只维持了一段时间，那两名学生从医院醒来后，在朋友的帮助下上网传了一段音频帮我出声，网暴当即停止了，但我始终对那两名学生愧疚难当。”
沈亦柏漆黑的眸静静地看着温柠，“他们年纪只比你大一点，如果不是实验室事故，本该有美好的人生，再加上当时我生活上也遇到问题，双重压力下，那段时间失眠严重也酗酒，母亲担心我，便趁着我停职期间，让我来了这里。”
“禅修可以静心。”沈亦柏道：“兴许是母亲拜托过寺庙住持，主持当时跟我说，世上万物皆有因果，每个人也有每个人的因果，即便今日没有这个果，他日也有其他的果，强行背负他人因果只会让自己的修行寸步难行。”
“他们经历的因果是他们必须要经历的修行，而我的修行不能因他们的因果暂停。”沈亦柏饱满指腹轻捏她的指尖，徐徐道：“你跟你母亲也是一样，柠柠，你母亲想让你成为有钱人的妻子，或者想让你成为一只人人爱慕的玫瑰，是她的修行，但是你的修行是长成你自己想长成的样子，一只玫瑰一颗大树亦或者一颗杂草，只要你想都可以。”
“主持说的很对，你的心束缚地太紧，为他人想的太多，你不会快乐，这个他人包括你的母亲。”沈亦柏把玩着温柠的指尖，几秒，似乎觉得两人坐的相隔甚远，他起身朝温柠身侧挪了挪。
“……这里是寺庙，我们坐太近不好。”温柠不信佛却对寺庙抱有浓厚敬意，搁在平常，她一点不在意沈亦柏离她多近，但此刻在这里，她还是有所顾忌，她轻声说了一句不敢去推沈亦柏便打算起身挪远一点。
“不论在寺庙内还是寺庙外，我们都是夫妻。”沈亦柏长指从她的指尖摸索到她纤细手腕，扣住不放，不让她费力挪动，他温声安抚道：“佛祖不会介意一对夫妻只是坐在他的寺庙谈心。”
温柠手腕被握住，动不了，她没再挣扎。
沈亦柏开始轻轻摩挲她的手腕内侧，那里滑如羊脂玉，他道：“你自己要想明白，还要不要一味地听从岳母的话从不过问自己的想法和意愿，你这一生是要活成岳母希望你变成的样子，还是要活成你自己本来的样子。”
温柠长久地沉默着，不远处玉兰花下的女香客快要走光，她才轻轻点头，“你说的，我会仔细想。”
“柠柠，你的乖顺真的很可爱。”沈亦柏薄唇逸出淡笑，忍不住夸道，片刻，又问：“想知道我二十七岁那年生活上遇到的难题吗？”
温柠大致能猜到一些，但她还是觉得隐私，摇摇头，说：“不要。”
沈亦柏眸黑着，大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等你以后想知道，我再告诉你，好了，快九点半了，你回去休息吧，明早见。”
“明早见。”
隔天是早上五点起床禅修，温柠洗漱过后在禅堂里看见了同样来参加禅修的沈亦柏，他见了她，特意在她身侧的蒲团打坐了下来。
禅堂要求寂静，温柠只朝他点头，沈亦柏微微颔首。
禅修到早上七点，去吃早斋，吃完早斋，坐禅一个小时继而开始听主持的开示。
温柠其实还是不太适应打坐，她坐的脚麻差一点又要摔下蒲团，一只大手扶住她的手臂，紧接着她耳边响起一声很低的笑，“能坚持吗？”
她借着他大手的力道坐直身，扭头看向沈亦柏，兴许是他不是第一次禅修，他打坐姿势极其端正，不乱分毫。
温柠瞧着他，一双清澈的桃花眼底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沈亦柏俊美的面正对着她的鹅蛋脸，他读懂她眸底欲说还休的情绪，他哑然失笑，压低声：“走。”
温柠的眼神在那一刻很轻微地亮了下。
是从千佳慧成晋安合谋算计她那天起第一次有了点光。
沈亦柏干脆利落从蒲团上起身，顺带着将温柠拉起来，前方主持看过来，沈亦柏带着温柠朝主持鞠了个躬，便礼貌又安静地带着温柠从禅堂退了。
“禅修不是一件轻松事，半途退出的人大有人在。”沈亦柏看温柠不自在的神态，他解释道：“主持也不会强迫人禅修，一切遵循个人意愿，所以什么时候退都可以，只要保持安静，不要弄得禅堂糟乱不堪就行。”
温柠不安的心稍稍松了口气。
沈亦柏问她，“寺庙后山有瀑布，水流湍急，很壮观，想去看吗？这个时间点，那里应该还没有人。”
“好。”
温柠便又跟着沈亦柏绕过寺庙走向后山。
今天天气仍旧不好，太阳久久不见，山里树林高高矗立，绿意深幽，更显昏暗。
温柠跟沈亦柏穿过一片低洼溪水便到了那道瀑布面前。
瀑布跟沈亦柏说的一样，景色格外壮观，流水击打石面的“哗哗”声不绝于耳。
“可以在这里把你不开心的事喊出来，你心情会好很多。”水流声聒噪，沈亦柏凑近她说道。
温柠扭头看沈亦柏，沈亦柏单手插进西裤口袋，眸光温和蕴含鼓励，她扭过头，看向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低了低头。
千佳慧的欺骗算计一直在她心里久居不下，她情绪始终闷着，接收到沈亦柏眼神鼓励的那一秒，一股从未有过的冲动浮上心头，温柠挪动脚步，踩上了一个小石块，她看了眼离她还有段距离的瀑布，又往前挪了一个石块。
随着越来越靠近瀑布，石块也变得越来越大越来越湿漉，甚至瀑布飞溅出来的水滴都能砸到温柠身上。
搁在平日，温柠不会靠近这些石块一分，这种行为不淑女不温顺，但眼下瀑布的水流溅到她身上，她也不觉得自己行为放纵。
沈亦柏没有出声阻拦她，看她步伐坚定一点点靠近瀑布，最后站在离瀑布最近的一个巨大石块上，她用双手做出喇叭形状放在嘴边，开始放声大喊。
他站在一侧，看着石块上快被瀑布飞溅的水滴淋湿的一抹纤瘦身影，他唇边逸出一抹欣慰的笑。
她性子压抑太久，情绪压抑太久，需要一场肆无忌惮的释放。
大喊大叫是最简单却又最解压的事情。
二十分钟后，全身被瀑布溅湿了一大半的温柠被沈亦柏打横抱着下了山，回了那片建造粗糙的停车场。
甚至都不能说是停车场，更像是一片空地被当地圈出来供来往上香祭拜的香客停放车辆。
沈亦柏开车上山开的是越野车，车子停在停车场里侧，他大步将温柠放进副驾驶，自己没上去，“后排座位上有我的备用衬衣和西装裤，自己换上。”
温柠的长袖上衣是白色的，被水淋湿后能看见里面雾霾蓝的蕾丝文胸，沈亦柏身上只一件衬衣，没办法给她披在身上遮挡，他也不可能抱着这种模样的温柠进寺庙去拿衣服。
不说寺庙重地需要衣衫规整不许袒·胸·露·乳，只说寺庙进出那么多人，沈亦柏没兴趣让别人围观自己湿身美丽的妻子。
沈亦柏说完给她关了车门，人绅士地等在车外。
温柠一张脸在放肆冲着瀑布吼完发现自己全身湿透时，就已经开始变得薄红。
她被沈亦柏打横抱起时，注意到自己的内衣形状和款式在湿透的白色布料遮挡下就如皇帝的新衣，她脸羞红着，明知沈亦柏不会看，还是忍不住小声叮嘱了一句，“你别低头。”
沈亦柏当时很轻地笑了一声，温柠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也羞于过问，生怕沈亦柏拿她湿透的衣服说事。
眼下车内就她一个人，温柠迅速伸手往后拿过沈亦柏的备用衬衣和西装裤，要去脱自己湿透的长袖上衣和宽松长裤时，她不放心看了一眼车前窗，确保车前头是一片稀落无人的野树林，她才放心脱掉自己的上衣和湿透的文胸。
沈亦柏的备用衬衣对她来说，很宽大，袖子长衣摆长，西裤也不用说，她需要把西裤折起三道才不至于变成拖地裤。
扣好衬衣纽扣，她胸前觉得不适，即便沈亦柏的衬衣布料柔软贴肤，但不穿文胸，仍旧觉得那里扎人。
她低头看了眼，把扎起的长发分成两绺垂在胸前遮挡住鼓起，又把湿透的文胸长袖上衣长裤统统塞进纸袋里，压在脚下，她才降下一点车窗，“好了，你进来吧。”
沈亦柏转身隔着一点车窗缝隙瞧她一眼，才绕过车前，上了驾驶室。
“现在感觉心情平静下来了吗？”沈亦柏扭头看向温柠，他的白色衬衣套在温柠纤瘦的身板上，一点也不合身，宽松肥胖将温柠显得更纤瘦，尤其那张被瀑布淋的湿透的雪白脸颊，更让她显得文静楚楚可怜，他眸光只浅浅打量了一眼，便收了回来。
只是余光还注意着温柠。
他的衬衣包裹着她纤瘦的身体。
“嗯。”半途而废的禅修没用，是在瀑布前长达二十分钟的吼叫将温柠心中郁结彻底发泄了出来，她现在觉得自己已经彻底平静了下来。
沈亦柏再次偏头，目光温和地注视着穿着他衬衣雪白又乖顺的温柠，他嗓音含笑，温和地问她，“现在还想跟我上床吗？”
“……”温柠羞耻难当，在他办公室里三番两次去摸他的画面浮现在脑海里，她轻咬了下唇，靠着副驾驶椅背，开始道歉，“……那两次……对不起。”
沈亦柏竟然也骄纵她，任凭她握着他胡闹，他也不板起脸来训斥她，温柠一边觉得沈亦柏宽容温和待她很好，一边又觉得那时不冷静的自己简直胆大妄为色胆包天。
关键还是在办公室那种严肃办公的场地。
随着回想，温柠耳朵跟脖子开始一点点变红。
“道歉是因为什么？”
温柠不敢看沈亦柏，因此不知道沈亦柏落在她身上的眸光开始变得很深，光听他仍旧温和无比的嗓音，她听不出来他丝毫情绪变化。
“因为我的不冷静行为让你在办公室这种场合也跟着不平静——”温柠记得他是不平静的，她也记得自己是撩了自己的一步裙，露出两条雪白的大腿……再想下去，温柠恨不得穿越回去，自己亲自动手把她从沈亦柏身上扯下来。
她不想再接着这个话题聊，再聊下去她脸会发烧，但她脑子因为羞耻一时灌了浆糊，一直把不敢说出口的话一骨碌全吐出来了，“其实当时你坚决拒绝了我，不受诱惑要送我回家休息时，我那个时候很安静很安静，但我脑子里想的是，我要跟你离婚去找其他男人——”
话头戛然而止，温柠才清掉脑子浆糊，反应过来自己刚才脱口而出了什么话。
车内诡异地变得极其安静，温柠一点不敢看沈亦柏，她太慌了，手下意识去推副驾的车门。
正要用力去推，一只修长结实的手臂顷刻间环住她的细腰，她的手腕也被抓住，不过眨眼间，温柠整个人被沈亦柏从副驾驶捞到了驾驶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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