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沈长秋做完早餐回到房间,打开电脑,搜索了刚才困扰他的政治题。
那是一道最新的时政分析,涉及唯物史观和辩证法,不明白为什么答案选b。
网课老师讲解得很细节,沈长秋竖起耳朵认真聆听。
身后门外传来了一声细微的开门声,沈长秋条件反射抓住扶手抬起屁股准备起身,耳朵还沉浸在解析上。
南方口音正说在关键点,这种解题思路他确实没想到。
沈长秋犹豫了十秒,悬空滞在椅子上,大致理解了老师的意思后,连忙冲出门去。
可没想到,他刚看到玄关,入户门正巧关上,严宁的身影消失在门缝中,只瞥见了一片深色衣角。
而桌上的三明治和牛奶依旧放在原位。
“严警官!”沈长秋边跑边大喊,“等等,等一下!”
他连忙冲到餐桌拿起早餐,奔到门口,脚往鞋子里一塞,脚跟还露在外面,急忙开门而出,可再次很巧,电梯门哐一声合上了。
“早上怎么能不吃东西呢。”沈长秋小声嗔怪,连忙按了下键,另外一部电梯恰好停在楼上几层。
她脚踝还没好透,应该走不快。
可一直到小区门口,沈长秋也没见到她人,又等了五分钟,依旧没有她的身影。
这个小区人车分流,而且入住率不高,这会除了笔直的保安跟他客气打招呼,连第三个活物都没有。
沈长秋望向天,她难道会飞……难道她是超人?那倒是很像啊。
沈长秋笑出声连忙摇头,摇散自己不合时宜的脑洞,这时,门前空荡的马路上响起一声轰鸣。
他回头,一道黑色,像闪电一般拖着虚影,从左至右疾驰而过。
是摩托车,视线跟随的三秒钟,只看见车身流畅的线条,外露的金属构造,和一个深色的人影。
腿很长,护膝手套齐全,带着头盔。
这开得也太快了,沈长秋内心吐槽,他正准备问保安有没有见过严宁时,他突然觉得哪里不对。
那人腿很是纤长,后背的长头发飞扬在空中,衣服也有些眼熟,但太快了,没看清。等沈长秋再度看去,那个身影已经消失在拐角了。
保安说,半小时里没见过任何年轻女士的身影,若是叫车,也有可能是开到地库接人的。
沈长秋悻悻返程,路过她房间时,鬼使神差地拧了拧门把手,锁住的。
沈长秋回房,继续开启一天的学习生活。
下午六点。
窗外刮起了风。
浓郁的饭菜香味从厨房飘出,一种快要忘记的温馨感,让刚进门的严宁心跳鲜活起来。
厨房里叮叮哐哐声停了。
“严警官怎么回来这么早?”
沈长秋从厨房钻出脑袋,他系着灰色方格的围裙,右手还端着带油的锅铲。
“今天没什么事,需要帮忙吗?”严宁背着手走至餐厅。
“不用啦。”沈长秋甜甜一笑,“客官点的菜马上就好,严警官先坐。”
沈长秋移回灶台前,耐心翻炒锅里油光红亮的虾,浓郁的酱汁再收干一些就好了,这时,严宁脚步声缓缓走近。
“真不用帮忙,都弄好了,嗯?”沈长秋脑袋感觉被什么一夹,“是什么?”
他伸手摸去,好像是个发箍,怎么还毛茸茸的,左边一个,右边一个。
“耳朵?”
沈长秋惊讶问,凑近金属反光的油烟机边缘看了看,箍在他蓬松头发上的,确实是个白色的猫耳朵。
毛茸茸,耳朵里面还是粉色的,配上他白皙清秀的脸和大眼睛,沈长秋先不好意思的红了脸,觉得自己有些做作,还感觉很蠢。
“嗯……”他摸着耳朵,看向立在一边双手抱胸的严宁,“这不好吧……好傻的。”
“不傻。”严宁正经说,“挺可爱的。”
“可我,”沈长秋眼睛看天晃了晃脑袋,别别扭扭,“我是男的。”
他一动,耳朵像是长在头上左右摇摆。
“我又没瞎,你刘海太长了,给你洗脸用的。”严宁坦然自若,“再说,有规定这种东西不能给男生用吗?”
“给我吗?那、那谢谢严警官。”沈长秋一听是她送的,立马不觉得蠢了,刚想取下来,锅里还在咕嘟的酱汁要收干了。
糊味开始冒头。
“呀!”沈长秋提起锅救火一般大喊,“快快!盘子盘子!”
严宁吓了一跳,注意力从他的猫耳朵放开,一时四顾茫然。她哪里知道自己厨房的盘子在哪,面前的视线里什么也没有。
“身后,你身后!”沈长秋再次大喊。
严宁猛地转身,从水池旁的碗架上眼疾手快取下盘子,旋即往台面上一扔。
咔嚓!!!!
碎了。
“呃……碎碎平安。”沈长秋安慰她。
略微发黑的油焖虾被严宁端出去,等沈长秋收拾完厨房,端出一盘青菜时,严宁在餐桌上低头拨弄些什么。
“吃饭了,别玩了。”沈长秋温声喊她,就像刚从厨房出来温柔的妈妈。
“好。”严宁抬头,看向还带着猫耳朵的沈长秋愣住,指着桌面说:“嗯……你你你挑几个吧。”
她的耳根生出淡淡的红。
沈长秋放好菜,定睛一看,桌面上是十几个头绳,而且……五颜六色,还带着装饰物,兔子,小熊,小猫,还有搭配爱心五角星之类的。
和沫沫给的差不多,可严宁怎么会买这种可爱又少女心的东西,还这么多。
难道……
沈长秋还没问,严宁侧头冷冷解释:“家里没有了,路过随便买的。”
说着,她不自然地躲开视线,拿起手机,可余光飘忽不定,就像害怕老师提问的学生。
沈长秋坐在她对面,看着她一本正经耷拉下来的脸,抑住唇角说:“是吗?昨天那个呢?”
严宁马尾上不是沫沫的小兔子,是个纯黑的简约发圈。
“嗯?那个丢了,找不到了。”她眼眸一转,随意答道。
“哦,是吗?”沈长秋若有所思扬扬眉,将米饭和筷子放到她面前,“丢了啊,那怎么办,我还要还给人家的。”
严宁猛地放下手机“啪嗒”一响,看着沈长秋,表情难以言喻,下颌骨的线条清晰了几分。
滞了片刻,她将桌上的头绳一股脑推到沈长秋面前,“给给给,都拿去还了!”
沈长秋噗嗤一声没憋住笑。
“笑什么!?”严宁凝眉冷喝他,耳朵红得更加明显。
“没,没什么,我要这个。”沈长秋忍笑抿住唇,从发绳堆里,挑了一只小黑猫造型的,还穿了一个粉色的小桃心,他戴在手腕上,扬起胳膊给严宁看。
严宁冷哼一声没理他。
随后,他夹起虾,徒手剥好虾肉,沾了汁递在倔强的严宁嘴边。
他轻声哄道:“好啦好啦,严警官,我不还,该吃饭啦。”
“你还不还跟我有什么关系?”严宁后仰身躯,躲开距离,更加不满。
“嗯嗯,没关系,没关系。”沈长秋弯着眉眼,含笑敷衍,可语气明明是有关系。
“你!”严宁成拳抬手,作势要打他,却终于明白自己越激动似乎越不对劲,她收回手,瞥瞥嘴,凑近将沈长秋手里的虾肉叼进嘴。
沈长秋还带着耳朵发箍,却觉得严宁比任何人都可爱。
像炸了毛的小黑猫。
“对了,严警官,我今天看到一个骑摩托车的人,感觉很像你。”沈长秋看着大快朵颐的严宁说道,视线落在她黑色外套上。
“是吗?”严宁面不改色,“那真巧呢,不过带着头盔也看不清脸,和我很像吗。”
沈长秋摇摇头没说话,只静静地给她剥虾。
……
第二天,严宁带着沈长秋准备好的早餐,正式回到工作岗位,沈长秋也去了叶青文的民宿上班。
临走前,沈长秋又试了她房间的门锁,依旧锁住的。
山月民宿里,院内鸟语花香,屋里鼾声震天。
今天没有顾客,他将买好的肥料一一上好,又接好水管浇水,到了快中午,叶青文才醒。
“喔哟呵,可以啊。”叶青文伸着懒腰站在门口,发现院子的花焕然一新,该拔的拔了,该去顶的也去了,甚至边边角角的垃圾都不见踪影。
他恬不知耻问:“要帮忙吗?傻大个。”
“叶律师早……呃,上午好啊,不用的!”沈长秋回道。
果然,叶青文头也不回的进门喝茶了。
中午,忙完的沈长秋拿出昨晚的剩菜简单热了热,刚开盖,叶青文闻到味爬了过来。
他趴在沈长秋对面:“嘶,好香。”
可他只夸赞,没说下一步的想法,就死死盯着沈长秋。
沈长秋和他对视了十秒,很是尴尬,于是试探问:“那叶律师,要不……一起吃?”
“好啊!”
沈长秋话音刚落,他一拍桌子,人顷刻没影,再回来端着个空玻璃碗,带着得意的笑将沈长秋的剩米饭抠了一大半。
沈长秋带着客气的笑点头。这叶律师……还真是,不拘小节呢。
“哎,我说,以后带饭,能不能给我带一份。”叶青文吐着虾壳说道。剩下的几只虾,绝大部分都被他吃了。
“可以是可以,但是……我做的都比较普通,都是家常菜。”沈长秋谦虚道。
“胡说!”叶青文抬起头,“你这虾绝了啊,就是这汁么,有点糊了,你做啥我吃啥,然后没事我就让你早下班怎么样?不过真是便宜那小富婆了,捡你这免费保姆,啧啧啧。”
“富婆?你说严警官吗?她真的很有钱吗?”沈长秋也停下手。
叶青文皱起眉,想了想说:“一般有钱吧,比我以前混的好的客户差远了。”
沈长秋了然点点头,可事实上,他印象中的一般有钱,和叶青文作为律师认识的一般有钱,天壤之别。
沈长秋看到了手腕上的黑猫头绳,点开严宁的小黑猫头像,给她发了消息。
autumn:「严警官今天忙吗?晚上想吃什么?」
她没回,一直到沈长秋五点半到家,她也没回消息,沈长秋看了看冰箱的菜,还是去了厨房,特地多蒸了一些米饭。
可等到八点,菜已经凉了。
沈长秋肚子很饿,中午叶青文还抢了他半碗饭,他还是想等严宁回来一起吃。
等到快九点,门开了。
沈长秋立马迎上:“快来吃饭吧,我去热一下就好。”
严宁蹬开鞋,揉着脑袋看到桌上完好的菜,“你怎么不先吃?啊,不好意思沈长秋,我忘给你回消息了。”
“没关系的,我不是很饿。”沈长秋在微波炉前回头说,“今天上班怎么样?”
严宁有些懊悔地坐在餐桌前,无力趴在桌面上:“我感觉休息几天,脑子都生锈了,查监控,看着看着总是想些别的。”
“严警官都想些什么呢?”沈长秋端过一盘热好的菜耐心询问。
“我……”严宁看着沈长秋愣住,别过头,“没什么,不专心而已。”
沈长秋端过另一盘,放进微波炉:“假期综合征,大家都差不多的。”
“嗯。”严宁点头,看着沈长秋宽大的背影,以后或许没有之前五天那种惬意了。
“你呢?”严宁问他。
“我挺好的,就早上处理了院子,下午就没事了,不过叶律师让我给他带午饭。”沈长秋说。
“你真给他带?”严宁看着份量大一些的饭菜,“他可真的是厚脸皮。”
“严警官要是不同意,我——”
“没关系,我就是随便说说,带吧,他就是欺负你单纯。”
“不会的,叶律师人很好,让我早点下班了。”沈长秋甜甜笑道。
之后的时间过得飞快,沈长秋知道警察是非常忙的,但他没想到严宁会忙到这种程度。
一开始还偶尔回来,甚至有一次下雨天去民宿捎沈长秋回家,可接着,她执行任务三四天都没有出现。
那次她半夜回来,在沙发上睡了一整天,沈长秋还没跟她说上话,她却被电话吵醒,急匆匆又去了外省。
沈长秋也从空荡的失落,渐渐接受了现状,这是她的工作,是作为缉毒警察,守护社会的职责。
但如果可以,他也希望她别这么拼命。
临近国庆,院里的花开得鲜艳,民宿的客人渐渐增多,沈长秋一如既往在吧台前看书。
这时,正门的风铃响了。
“你好,请问一下……”
沈长秋抬头一看,是一个五彩斑斓的女孩,荧光绿的短袖,白色短裤,卡通造型的单肩包。
沈长秋神情激动,还没开口,那人先大叫了一声,跳起来向他跑来。
“啊啊啊!沈长秋?怎么是你啊!?”
是沫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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