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1 章
姚蔷比划了一下, 觉得自己并不需要文心兰救,虽然自己不算力能扛鼎,但是武将家的女孩子有几个练成精兵那样的?自己以一当十总没有问题!
不过虽然这样, 姚蔷还是打算和姚芹划清界限——谁想尝试被同伴们敌视的感觉呢?
不管大家怎么抗拒,姚芹都毫不动摇, 明天文心兰和姚蔷等人就要准备准备,去实际体验工作岗位了。
恰好云守边已经全面接手北疆的工作了,有人撺掇文心兰等人:“少将军正好想让工厂归于正位, 姚芹这么折腾你们, 你们不好说自己怕吃苦不做,不如和少将军说说, 将厂长的位置交给他提拔的人才, 到时候是一桩美谈,你们也能收获美名。”
文心兰等人听了说客的话,满脑袋的小问号, 当即用“您说的有道理,我们会好好考虑的”之类的话把人高高兴兴地敷衍走了,才聚在一起吐槽道:“他们是不是觉得我们傻?”
“准确的说, 他们觉得女人都很傻。”文心兰说道。
“可不是嘛!”另一个小姑娘气愤道:“什么叫做我们怕吃苦不做?就是巴不得我们吃不了苦, 回去家里给他们洗衣烧饭?”
“洗衣做饭没啥,但是管不了人, 还要嫁人后受男人管, 那苦不是比在工厂干苦多了?要不然工厂那些女人怎么愿意每天不停地干四五个时辰, 也不愿意回家洗衣做饭?”
“还一桩美谈, 合着就是觉得我们德不配位, 自觉自愿让出来才是有颜色值得夸奖的人呗?”
大家都发表了一番想法,吐槽之后更加坚定了选择:男人想要我们回去自己干, 说明这位置一定有好处,没有好处男人怎么会干?所以他们让我们回去的,我们一定不能回去!
虽然大家达成了统一意见,但是仍然存在一个问题:不是所有小姐姐都具有姚芹和文心兰这种家庭地位的。
别看大家都是武将人家出身,但是武将也有不喜欢女儿舞刀弄枪的啊。
云夫人选武将家的女儿当儿媳妇,是看中武将家的女儿有些被教的很直爽,但又不是所有女孩都这样,只是在选管理人员的时候,云夫人觉得不能厚此薄彼,于是让大家家里适龄女儿都出来了,就是性格不适合管理,当个辅助的副职不也可以吗?
这些女孩子里,自然有被洗脑不想干想要回家的,当然,也有体验了这种生活之后再也不想回到过去的。
达成一致意见的自然是后一批人。
众人散伙之后,有跟着堂妹来的堂姐提醒:“你们不想回去,但是家里一定会让我们回去的,你这样和他们对着干,能有什么好处?”
“好处?”堂妹一昂头:“好处就是我不用变成男人撒气的工具,我能够自己赚钱,能够有自己的人脉、找自己的靠山,男人敢像我们家男人一样,我能直接给他一巴掌,他要是敢打我,我能让我的关系把他给撸下来!”
堂姐听到堂妹的话,心里一惊:“你这也太……”
“姐姐你想说我惊世骇俗?”堂妹一笑:“我觉得姚蔷说的对,家庭地位是根据社会地位和经济地位决定的,只要我比他强,不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吗?”
堂姐急得跺脚:“哎呀,人家家里和我们家里能一样吗?他们家都是些大老粗,屠夫上来的,自然不看重女儿品德的培养,救想着自己家孩子不吃亏,我们家,你看看你回去,叔叔和我爹他们会不会放纵你!”
堂妹气道:“这可是云夫人让我们做的事情,他们还敢得罪云夫人不成?!”
“你就等着吧!”堂姐说道。
果然,一回家,堂妹的亲爹和伯伯就说道:“少将军,不对,现在要说是将军了,将军一直觉得小将军和姚芹是在胡闹,就是他们把云夫人搬出来了,将军碍于孝道不好反对,但是我们作为下属自然姚体察上意,你们就去辞了这个工作吧,别让将军为难。”
堂姐唯唯诺诺地答应了下来,堂妹却觉得怒气上涌。
“你们怕少将军为难,怎么不觉得我不干是打云夫人的脸呢?这样云夫人能开心?你们这不是让少将军不孝吗?”堂妹立马反驳。
“反了天了,你是怎么和我们说话的?!”堂妹亲爹怒气冲冲地说道:“果然不能让你们出去干活,心都野了,还学会顶嘴了!”
堂妹的伯伯、堂姐的亲爹在边上敲边鼓:“正好姚芹不是让你们过去干苦活累活吗?我们家养大的千金,哪里是和那些女人一起做工的?你们就说你们不想干,辞了也不会得罪云夫人的。”
堂妹一声冷哼:“反正我不辞,你有本事你去找云夫人说啊!”
“好,你好得很!来人,给我把她关起来!”说完之后,堂妹就被人压了下去。
堂妹被拖拽下去的时候,堂姐亲爹还在嘱咐堂姐:“你就说她病了,替她一起辞了。”
堂妹听到这话,气的头顶冒烟,一边喊着“你们不能这样做,其他姐姐看我没来是会来找我的!”一边被拉了下去。
其他姐姐确实是找了堂妹。
不仅是这一个堂妹,还有好几个被关在家里的“堂妹”,知道了情况。
大家不好谢绝孩子的小姐妹们探病,但是私底下都在抱怨姚芹和云破军:“都是这两个人胡搞,把女人们的心都搞野了,我们家好好的女儿,现在一个个的都想着压过男人,这是什么道理啊。”
“还不是姚屠户,不好好教育家里的孩子,搞成现在这样。”有人抱怨。
“说是教育家里的孩子,小将军和姚芹其实是云将军教出来……”那人话没说完,就意识到不对,立马闭了嘴。
众人也都汕汕,确实哈,这锅是云居安的啊!
但是怎么能一样呢?云破军又没有云居安和姜国公的威慑力,他要搞这种事情,谁会愿意配合啊?!
抱着这种想法,某些老顽固还是管着家里的孩子,不让她们出门。
“哼!他们迟早会后悔的!以为没有那几个女孩子,我们就不能干了吗?”姚蔷撅起来的嘴巴都能挂上油壶了:“除了他们家的女孩子,多得是女孩子愿意干我们的工作,到时候我们有权有势有钱,他们可别想再凑上来,就算求我们,我们也不会答应让她们回来!”
听到姚蔷打抱不平的话,姚芹可谓是哭笑不得:“虽然如此,但是有些女孩子是被迫的,她们也是无辜的啊。”
姚蔷自然知道这一点,听了之后只能皱眉头:“可是让她们回来,又便宜了那些老古板,那也太让人生气了吧!”
姚芹摇摇头,对着姚蔷说道:“虽然如此,但是我们不能因为其他人的错误,惩罚没有错的人。”
话是这样说,但是姚芹还没时间想怎么处理反悔的人,毕竟现在危机还没有解决呢。
“你哥他是怎么想的?”姚芹和云破军、薄采其凑到了一起,边上还有来汇报工作情况顺便留下来的莫子焘。
“别提了,也不知道是谁给他灌输了一堆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夫为妻纲的思想,要是我爹知道了,肯定要把他揍的屁股开花!”云破军吐槽道。
“揍教你哥的人?”薄采其在边上贫嘴问:“那还有老师敢去你们家吗?”
云破军无语:“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开玩笑?!”
“这都什么时候了?”薄采其问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再不想办法,工厂都要被那些和我哥一个想法的人占据了,到时候我们计划的女红搞营收、男工搞基建,壮年男性训练民兵的计划都泡汤了!”云破军急道。
“还没有那么着急。”薄采其淡定地说道:“我们还有机会呢。”
“难道是去找我娘?我哥他被洗脑了,但是这样他更讲究孝道,要听我娘的话。”云破军说道。
姚芹摇头:“你哥是孝顺,但是他也看不起女人,你怕不是不知道,夫为妻纲也有个说法,叫做未嫁从父、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云破军真的第一次听说这个说法,缓缓地长大了嘴巴。
莫子焘手动帮云破军把嘴巴合上,解释了一下:“我以前经商的时候去过南边山地,那里的汉人就讲究夫死从子,母亲的权力没有儿子的大。”
“但是奇妙的是,那里的夷人都是母系氏族,孩子随母不随父。”姚芹补充了一句:“面对同样的自然困境,产生了两种不一样的社会组织形态,很奇妙是不是?”
“哎呀,你们别卖关子了,能不能说说,为什么不着急啊!你们三个怎么都知道了,就我不知道?”云破军觉得这三个人在排挤自己。
薄采其和莫子焘都不是什么好心人,最后还是姚芹出于竹马“竹马”的情谊,给云破军解释了一下:“等姜国公三辞三让完成后,朝廷来颁旨,只要没有强调军情火急让他留在北疆,你哥要接这个岗位,就要去京城谢恩,过去了还要应酬交际,这一走怎么也要三个月,足够我们理顺了。”
“而且他现在也没空管的,他还要送萧虎京他们离开呢!”姚芹补充道。
云破军恍然大悟:“没错!趁着我哥没空,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我们先偷家,把事情定下来!”
薄采其嘴角抽搐了一下:“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和你哥是一家,偷家?”
“这就是传说中的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莫子焘跟着感慨。
姚芹:……
云破军:……
“行了,还有个好消息你们不知道,那些女孩子们研究出了竖式纺纱机,同一时间纺织数量是原本的三倍!”姚芹很快扔下了一个大雷,这才是姚芹真正的底气。
古代纺织的地位不比种地低多少,吃饱穿暖是人最基本的诉求,而一个家庭的女主人,从早到晚织布纺纱,也只是够全家使用的基础上有点盈余。
原本姚芹搞出来的流水线纺纱厂和织布厂已经够让人惊叹了,骤然得知姚芹厂里纺纱的速度变成了之前的三倍……
“什么?!”三人惊讶地异口同声。
第 162 章
震惊之后的三人沉默了一瞬, 薄采其才说道:“你早说有这么件神器出来,云守边又算什么呢?”
听到这话,莫子焘有点紧张地看了云破军一眼, 害怕他会生气。
云破军却在那里附和:“是啊是啊,三倍哎!我哥算什么?就是我爹在这里, 他也不能让女人们都回家里去!”
至此,莫子焘算是服了薄采其,生出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感觉:本来以为自己对人心的把握已经很厉害了, 没想到还有薄采其这种怪物的存在。
姚芹若有所觉的看了眼莫子焘, 感觉他好像一下子耷拉下来,如果知道莫子焘内心的想法, 姚芹一定会告诉他:什么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你擅长算计人心?你也不看看你的同事们对你都有大大小小的不满一直在忍着你?你擅长的就是统筹整合推算好不好?
当然, 不是说人缘不好的人就不能干好大事,只要推算的足够圆满,就能把人安排的顺当, 但是姚芹也是真的希望莫子焘心里能有点数,最好和薄采其学学,人家怎么就能搞好人际关系呢?
别的不说, 就说他一次宫宴就给云破军留下了非常好的印象, 来到北疆之后,明明是最后加入的, 却获得了比自己少不了多少的主导权, 还没有引起莫子焘和云破军的反感, 人家的手段比在座其他人都高明多了好吗。
姚芹看破不说破, 只希望莫子焘能和薄采其学学, 平时别净得罪人了。
最典型的,就是别人辛辛苦苦劳动很久查账, 这哥看到之后瞬间记忆计算,几个呼吸就把有问题的地方指出来了,之后别人夸奖他,他还谦虚说这个很简单的没什么好夸的,人家心里能高兴吗?
姚芹当时见了,只想要抓着莫子焘的肩膀琼瑶式摇他:你不会说话,能不能害羞一笑不要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啊!
虽然莫子焘合作的都是些聪明人,大家都能自己消化这些小不满,平时合作起来也很顺畅,但是万一碰到了一个小肚鸡肠的聪明人呢?
话说回来,姚芹也只是瞬间在心里想了想,很快就回答薄采其和云破军:“是不是神器,也要看在谁手上,不然改头换面也很容易不是?”
毕竟竖式纺纱机技术含量并不太高,如果被人看到的话,很快也能仿制出来。
除非姚芹现在就把蒸汽机手枪这些东西手搓出来,不然她想不到基本的改造发明有哪个不会被仿制。
对于姚芹的话,大家都能表示理解,但是有了这么个机器之后,显然众人谋划的胜算更大了。
云破军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埋怨自己哥哥:“也不知道我大哥是怎么想的,他怎么就打算不用女工人,用男工人呢?”
薄采其看的很明白:“云少将军虽然迂腐了一点,但是他绝对是个君子,可偏偏因为他是个君子,所以可以欺之以方。”
莫子焘默默地说道:“你这么说小破军他听不懂,就干脆告诉他,因为他边上都是些儒生在和他说,因为女人出门工作了,家里老人没人照顾,有人出意外死掉了,男人平时没人照顾,回家还要做家务,工作时因为辛苦走神,出意外伤残了,家里孩子没人照顾,孩子夭折了,女人们出来工作,家里有两个人工作,但是还有很多男性流民没有工作,家里十分辛苦,所以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女人回归自己的职位,回到家里当家庭主妇,这样空下来的工作可以给工作不好或者没有工作的男人,北疆也就更加稳定了。”
薄采其笑了笑:“你还忘了一点,就是他们还会说,女人成群结队出门,容易产生意外,前段时间就有淫邪之人试图伤害一个女孩子,然后有三个女工路过,四人合力才制服那男人,所以为了年轻女人的安全,最好让他们留在家里或者男性家属身旁。”
姚芹忍不住鼓掌:看看古代精英们,多会总结啊!从古至今用的不就是这一套?但是这一套有用?
日本经济危机之后,也是将女人赶回家里,给男人腾出更多的工作机会,但是整个社会经济持续下行,有妻有子的中产男人不敢冒险搞创造,底层男性养不起一家人,女性如果找不到能够养一家人的丈夫就不敢结婚,因为结婚就容易失去工作,所有人都变成了隐忍躺平的模样。
这事就不能这么搞!
云破军不愧是姚芹从小养大(不是)的竹马,没有像他哥一样被这套话术忽悠,当然,人家说的也比莫子焘和薄采其总结的要隐晦的多,都是通过潜移默化、各种展示、敲边鼓感叹,从而影响了云守边的想法。
云破军听了之后只会不解地问:“既然家里老人没有照顾自己的能力,孩子也没有照顾自己的能力,为什么不把人送去我们建好的养老院和育幼院呢?那里有专人照顾,女工的工资交了费用之后还有剩余吧?”
“这不是,男人赚的少,家里孩子又多,女人工资可能不够交了费用后再养家吗?”
“如果这个男人赚这么少,他为什么不干脆回家照顾家里的老人孩子?反正他也赚不了什么钱,说起来还危险?”云破军拒绝接受这个理由。
姚芹挑眉一笑:“是啊,为什么呢?”
云破军是真的想不通这些人的想法。
“因为在我们看来,男人女人不需要区分性别,他们就是好用的劳动力,但是在那些人看来,这可是女人哎!她们怎么能成为家里赚钱的主力,男人不要面子的吗?女人都是家里的奴隶,怎么能做奴隶主的主?如果男人不行,那就把女人打下去,只要一直踩着她们,那么男人只要成婚,就能天然拥有自己的奴隶了。”姚芹冷笑说道:“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不就是说奴隶主和奴隶的关系吗?”
虽然三人都是男人,但是听了姚芹的话,依旧悚然一惊。
毕竟,即使他们是男人,谁不是臣?谁不是子呢?
薄采其长长叹气:“这话可千万不要说出去,即使我不是儒生,听到你这话,依然心惊胆颤。”
莫子焘和云破军疯狂点头。
云破军忍不住问道:“那如果没有这些制度,要怎么保证忠诚和孝顺呢?”
“忠诚和孝顺是应该的,但是不能把生杀予夺的权力都给对方。”
姚芹这话一出,薄采其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巴:“这话还是不要说了,君臣之义,君要臣死,你不死是想要造反吗?”
姚芹闭上了嘴巴。
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说大家就不想造反了,毕竟国内起义队伍大大小小几十个,老皇帝的昏庸人尽皆知,不想反的都是些读书读傻了的人。
云破军:比如我哥。
但是现在又确实不是北疆反的时候,因为种植效率的原因,一年一熟的北疆农民只能勉强自给自足,但是北疆又必须要驻扎军队,拥有很多脱产训练的士兵,这些人的军粮,依然要中央拨付。
所以虽然北疆军队人数最多,但是因为粮草和匈奴人的威胁,依然保持对朝廷“忠心耿耿”的状态,不像东南西南,都是接旨不听令了。
而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当朝廷要求云守边去往京城受封的时候,云守边不能拒绝这个要求。
姚芹等人还因为云守边离开三个月获得了喘息的机会,却不料云守边刚走十来天,就收到了他遭受起义军袭击,一箭穿心后尸体也被起义军带走了的消息。
身怀六甲的孙氏当即就晕了过去。
云夫人和云破军还没来得及悲伤,就赶紧一个安排人照顾孙氏,一个飞马去请大夫。
等大夫告知孙氏是因为受惊和悲伤过度昏厥,平心静气好好保养不会有事之后,两人才松了一口气。
过来报信的亲兵有点心虚:啊这,少夫人的心理承受能力有点差啊!还好没事,不然我怎么有脸回去见将军啊!
是了,因为云破军一行人被云居安抓了,所以他非常理所当然地派了一位云守边队伍中忠心自己超过云守边和皇帝的亲卫回去报信。
云居安还不忘让亲卫暗示云破军:你哥被爹抓了,不让他影响你们,你给爹好好干,你爹看好你哦!但是这消息你一个人知道就行了,千万不要说出去啊!你娘和你嫂子演技不好,老皇帝派的人会看出破绽的!
云破军看着悲伤的亲娘和亲嫂子:爹你可真会给我出难题。
另一边,被抓到云居安身边的云守边看到亲爹的第一眼,就是惊呼出声:“爹,您没事?”
“你看我有什么事?”云居安白了云守边一眼:“你是巴不得你爹有事是吧?”
云守边连忙说道:“怎么会呢?爹,您没事的话,为什么不回北疆呢?”
云守边是真的不解,云居安也是真的佩服云守边:“你不会看吗啊?你爹我现在是反贼哎!我回去干什么?好让皇帝下令诛九族是吗?”
反……反贼?云守边环顾四周,发现真的是一队武装队伍,不由难以接受地问道:“爹,咱们云家可是世代忠良、世受皇恩,你怎么能当反贼呢?”
“爹,你现在洗心革面,回北疆,我还能假装没有这件事情,咱们家还能好好在北疆生活。”云守边劝到。
云居安:???我儿子是个傻子吗?
亲卫甲也忍不住了,问云守边道:“少将军,您觉得将军绑您,是为了和您回北疆?”
云守边看到亲爹时就已经宕机的大脑终于开始重新运作:啊这,这好像不太对啊?
第 163 章
云守边虽然有时候有点犯傻, 但是人智商是真的没问题。
亲卫甲提醒之后,去掉刚刚看到亲爹的不可置信和激动,云守边很快就分析出了问题:“爹你竟然当了反贼?”
“多稀奇啊。”云居安说道:“你还要去举报我不成?”
云守边说道:“天地君亲师……”
“那你爹我自立为王, 既是你的亲,也是你的君!”云居安打断云守边说道。
云守边一顿, 而后不理解地说道:“爹你一直教我和弟弟要忠君爱国,咱们怎么能当反贼,陷万民于水火呢?”
云居安忍不住给了云守边后脑勺一巴掌:“陷万民于水火?你不会看吗?是皇帝让万民挣扎于水火中!”
“那你反了, 他们不是更惨?”云守边说道。
“放屁!”云居安终于被云守边一席话弄的维持不住修养。
听到亲爹说脏话, 云守边有点懵:我爹好歹也算是儒将啊,怎么会说脏话?
亲卫甲和亲卫乙倒是很习惯,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将军和一群农民在一起混了这么久,有时候骂人还是要骂脏话才行,不然那群不愿意学习的人都听不懂。
云守边被亲爹骂了之后, 又换了个话题:“爹你什么时候放我回去?我要是不见了,北疆怎么办?”
“什么放你回去?你爹我抓你就是不想让你祸害北疆,人家姚芹搞的多好啊?你爹我和姜国公都支持她, 是我们瞎还是蠢?瞎的看不到, 蠢到不明白?到你手上你就不满意了,那些只知道逼逼的腐儒说两句你就要改了?我怎么有你这么傻的儿子啊?有人才不用, 就知道用那些腐儒!我要是不把你绑了, 北疆大好局面迟早被你祸害玩完!”云居安骂道。
云守边不敢相信亲爹是这样看自己的。
“姚芹他们搞的工厂, 招收的都是女工, 弄的现在人心浮动……”
“呸!你说人心浮动就人心浮动了?我看出了一些懒汉, 每个人都喜笑颜开的,就是不能被招工, 也都能摆个摊子当小贩,还能替人家打扫家里带孩子,人心向背,你看不出来?”云居安立马反驳道。
“圣人都说了,要……”
云守边话没说完,就被云居安打断了:“圣人说什么了圣人说!圣人都是多少年前的人了?现在用他的说法,那你有本事别用马鞍马蹄铁啊!”
云守边被亲爹怼地说不出话来。
“圣人还提倡周礼呢!那个时代,贵族就是贵族,贱民一辈子都别想当官,那一百多年前你祖爷爷就不应该反,咱们家要遵守周礼、克己复礼,就应该一辈子在土里挖食,当一辈子的佃农!”云居安骂道:“人家陈胜吴广就是懂点知识,都知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民为贵君为轻,你懂不懂!”
快要被亲爹骂懵了的云守边只能自己消化。
云居安让手下把云守边带回去看管,好好洗一洗他的脑子,然后又选定了对自己最忠心的亲卫,让他回去报信。
亲卫有点担忧:“将军,不告诉夫人和小将军他们吗?我怕他们因为担心撑不住。”
云居安思考了一下,说道:“夫人一向刚强,但是演技太差,能瞒着还是瞒着,等朝廷那关过了再考虑告诉她,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但是告诉云破军?你觉得他现在才十五,能行?”
亲卫连连点头:“姚小将也才十五,不比很多二三十的人来的厉害?小将军一直和他一起干,从来没有出过漏子,那些事情多复杂啊,他们都处理的好好的,他绝对没问题的!”
听到亲卫的话,云居安一声冷笑:“云守边还以为他多得人心,其实亲卫都知道云破军干的比他好。”
这么想着,云居安对着亲卫说道:“你回去之后可以给云破军透露一点,他既然撑得住,十五也够了,正好老皇帝不想让我们云家继续掌北疆军权,我给他除了派人之外的第二个选择,选个嘴上没毛的,他肯定愿意!”
亲卫不懂,但是根据云居安得安排,还是回了北疆和云破军报信。
于是,在嫂子晕倒亲娘忙碌的时候,云破军陡然知道了亲爹干的好事。
云破军能怎么办?只能默默地给亲爹擦屁股。
先是去安慰亲娘和嫂子:“我刚刚盘问亲卫了,我哥一直穿着护心镜没有脱下,就是一箭穿心,也没有看到箭头穿出来,我哥可能只是被震伤了然后被抓了,不一定有性命之危,娘和嫂子你们别太难过!”
孙氏忍不住垂泪:“就是有护心镜,朝着胸口去的箭枝,恐怕也受了不轻的伤,何况落在反贼的手里,能有什么好呢?”
云破军:啊这……
算了,不会安慰嫂子这种贤良淑德以夫为天的女人,要怪就怪亲爹不讲究吧!
这么想着,云破军看向亲娘:“娘。”
这一声喊着,云夫人的眼泪终于下来了。
刚流了一点点眼泪,云夫人立马擦掉,对小儿子说道:“朝廷刚刚任命你哥当北疆统帅,你哥出事的话,这事肯定又有变化,你赶紧去和姜国公报信,北疆局势刻不容缓,咱们现在派人赶去京城都已经迟了,不能再耽误时间了。”
云破军连连点头,一时间想到亲爹的嘱咐,不由担心起亲娘来,丧子之痛和丧夫之痛,嫂子都这样了,娘会不会是强撑?
但是亲爹都已经说了,让自己在北疆统帅确定之前不要告诉娘,云破军顿时感觉到内心的挣扎和煎熬。
姜国公听说了消息之后,马上召集了军中重要将领和军师,来和云破军一起开会。
“少将军出事了?”云守边一派的保守派将领闻言立马问道:“在哪里出事的?是不是要派人过去找?”
云破军摇头:“亲卫亲眼看到,我哥一箭穿心,然后被反贼带走了。”
这话对保守派来说是一场严重的打击,就连偏向于改革的中立派和改革派,也都一时震动不已。
虽然改革派的大家都希望云守边不要那么保守,但是这也不代表大家希望他出事啊!说句不好听的,他出事了不要紧,北疆怎么办?没有他这么个合适的人选,朝廷肯定要派人过来,现在除了镇守边疆不能动的将领和已经反了的将领,朝廷中官职高的都是些尸位素餐就知道溜须拍马的,这种人过来,北疆能有什么好?!
云破军也不理解,亲爹说这些事情都可以交给他解决,但是这事要怎么解决?
一群人讨论了半天,最后定下来一个决定:“就看朝廷派什么人,咱们再应对了!”
要是派一个敛财无度刚愎自用的,那就提前送他去见他家先祖,要是派一个识时务的,就等人来了把人关起来架空——这话没人说出口,但是大家打眉目官司,显然都对此达成了一致意见。
朝廷现在控制的也就是京畿平原地区,出了京畿,咱就说人是被反贼杀了不就行了?
没道理只有咱们北疆的将领总是碰到反贼啊?
不行的话,我们北疆干干好事,把路上的反贼剿了就是!
当然,剿匪之后,靠南那一块,为了不让反贼继续萌发,咱们也会驻军维持秩序,组织农人耕种的!
天知道北疆众人惦记南边的土地多久了!
说起来云居安不愧是和大家一起驻守北疆多年的小伙伴,想法都想到一起去了。
云居安因为地理优势,更早知道了朝廷听说云守边出事之后的态度,也知道朝堂上吵架之后,将一位靠着祖荫的将军推了上来。
云居安派人调查了一番对方的事迹,得出了杀了不冤的结论之后,直接派人结果了对方。
云守边得知之后还在找亲爹说:“爹,你这是滥用私刑!没有经过刑部和大理市宣判,没有御笔红勾,怎么能判人死刑呢?”
云居安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这是亲生的!
平复了一下心情,云居安才反问道:“你说,这人欺男霸女、淫辱他□□女、为圈田逼死农户、贪污战亡将士的抚恤金,柔媚匈奴,死在他手上的男人女人就有四五十个,该不该死?”
云守边还是很有正义感的:“他当然该死!”
云居安回答:“那不就行了!你爹我可是自立为王了,我都御笔红批他该死了,自然要派手下杀了他!”
云守边听了之后,依然无法理解也不可置信:“但是这是皇帝的权力啊,爹你……”后面的话云守边不敢说出口。
“我又如何不能呢?”云居安问道:“殊不知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云守边这时才真正认识到亲爹的野心,一时之间,失语了。
第 164 章
云破军在亲爹的叮嘱之下, 考虑了很久,还是和亲娘说:“娘,我哥很可能只是失踪了, 我们也不用办白事,也许哥他还能回来呢?”
云夫人虽然受到打击, 但是和云居安说的一样,心性非常刚强,闻言立马决断道:“办!必须要办!不办的话, 北疆这里会有麻烦!”
云守边如果过世, 朝廷怎么也要让人等热效应7天后再指定,而且指定的也必须是能够胜任北疆职位的人缘, 如果只是失踪, 那很可能就是派一个临时代理人,对于身份和地位的要求就没那么高了。
这样一来,什么牛鬼蛇神都可能会来。
云破军有点着急:亲娘怎么听不懂自己的暗示呢?!
云夫人摸了摸云破军的脸蛋:“娘知道, 你和姚芹还有你那些朋友,都在做北疆制度的改革,如果来了新的统帅, 那么你们很难达成你们的目的, 只有你接任北疆的位置,也只能你接任北疆的位置。”
云破军被亲娘的眼神振了一下, 而后又对亲娘说:“就算不给我哥办白事, 也可以……”
“不可以!”云夫人一口拒绝。
拒绝之后, 云夫人才放缓了口气, 对云破军说道:“云家自古以来就是父传子、子传孙, 从无兄终弟及,如果不是你侄子年纪还小, 今年不过十岁,现在形势又严峻,但凡拖上四五年,你觉得有你的事?”
听到亲娘的话,云破军心神一惊,而后恍然为什么亲爹一定要在这个时候绑走云守边:再过几年,保守派就要拥戴小侄子了!
毕竟自古以来,哪有多少兄终弟及?
而后,云破军又开始思考,亲娘这么快决定要给亲哥办丧事,有没有可能也是忌惮嫂子背后的孙家,怕他们以小侄子舅家的名义跳出来争权夺利?
亲娘能撑住,是不是因为想到了这一点,所以要赶紧落实自己的位置,而不是将北疆大权拱手相让给孙家人?
要知道,孙家可是保守派的中坚力量。
如果这么思考的话,那么嫂子的晕倒又有多少是夫妻情深,有多少是因为立马想到自己在这一场权利争夺当中的弱势?
云破军越想越觉得头疼——自己家里不过是北疆军队的掌权者,都这么麻烦,难怪京城那边乌烟瘴气的。
虽然亲爹亲哥没事的秘密不能告诉自己的谋士团,但是亲娘和孙家背后这些举动,以及要怎么去京城操作,还是可以好好找大家参谋参谋。
于是云破军召唤了自己的小伙伴,姚芹、薄采其、莫子焘三人。(是的,云破军觉得这是自己的谋士团)
此时此刻,云破军最信任的就是这三个人。
薄采其和莫子焘两人没有根基,而且都是自己和姚芹发掘出来的,对于他们来说,想在北疆建功立业,最好的办法就是跟着自己。
而姚芹就更不用说了,不仅是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小伙伴,有感情基础,而且姚家来北疆也不过八年,远远算不上根深蒂固,更没有和北疆其他人家联姻,姚芹的父兄又都是能干的将领,如果自己搞掉保守派那群人,他们也能很快补位避免北疆被匈奴人趁机劫掠。
亲哥出事之后,云破军仿佛瞬间长大了,也许是天赋,将各方关系琢磨地深刻又透彻。
此时此刻,云破军分析,因为利益也因为情感,这三个人都是目前最希望自己好的一群人,就连当年伴读的小伙伴,因为背后家族的利益取向,也不能保证他们的忠心不二。
直到此刻,北疆温情的面纱在云破军面前被完全撕了下来,腥风血雨似乎很快就要到来。
云破军虽然想和小伙伴们商量事情,但是如果要为云守边办丧事,他作为云家目前嫡枝唯一的半成年男性,从头到尾都必须要参与进去。
然而单独在府里见三人实在是太引人注目,此时所有人的目光一定都盯着云府,所以云破军思考之后,决定还是趁着人们来拜会上香的时间,先和姚芹通个气,也让姚芹问问另外两人。
云守边讯息传来的第一天,云破军请大夫照顾嫂子,和亲娘定下给大哥办丧事的决定,给朝廷上表。
云守边讯息传来的第二天,云破军应对不停来上香的军中将领和他们家眷,安置孙家人,派人给舅家报信,准备确定丧事用具和衣冠冢的规格,直到傍晚才抽出时间见姚芹一面。
姚芹见到云破军眼圈青黑的样子,心里一惊,第一句话就是:“北疆现在还需要你,你可千万别哀毁过甚,节哀顺变、注意身体啊!”
虽然云破军这段时间确实劳心劳力,但是也不至于说哀毁过甚,无非是因为忙碌、有心事和没有睡眠,显得精神气不好,而之前又是一副朝气蓬勃小白杨的样子,对比的有点明显了。
如果云守边真的去世,云破军可能会难过不已,但是知道他是被亲爹绑了,云破军能有多难过?难过程度远远不及发现权利背后的暗潮汹涌。
因此,在听到姚芹的安慰之后,云破军回答道:“我这边没什么,就是要拜托你帮忙想一想,怎么能压服之前反对我们改革的人群,又说服京城的人,让我能够接手北疆。”
姚芹听了这话,本来想着和云破军说自己和薄采其、莫子焘都已经商量过了,但是看到云守边这么伤心的样子,作为一个经过多年打磨的合格社畜,姚芹觉得现在说这种话容易引起老板和老板家人的不满,于是想着过段时间再说,连忙答应了下来:“我们会准备好几种预设方案的。”
于是云破军满意点头,姚芹也和他一起回到了前堂,告别之后,云破军继续守夜烧纸,姚芹则是出门和薄采其、莫子焘会和。
离开云府的时候,姚芹忍不住回望,一眼就看到了云府牌匾上的白色麻布,不由内心感慨。
“你在看什么呢?”薄采其好奇地回头看了眼,问道。
姚芹回过头来,感慨了一句:“我只是觉得,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
薄采其非常莫名地和姚芝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姚芹在说些什么玩意,不过这诗倒是挺好的,也不知道是姚芹自己写的
莫子焘倒是有些敏感性在,回头看了看云府,对姚芹说道:“你是在说云守边吗?”
姚芹对莫子焘笑了笑:“这里站着的四个人,可能只有你明白了,毕竟你来北疆的时候,云守边虽然有点那啥,但是还不像现在这样。”
莫子焘一声嗤笑:“结果越长越回去了。”
姚芹垂眸,忽然说道:“其实有可能他才是看的最清楚又最敏感的人。”
众人还不知所以,小时候听姐姐提到过社会主义的姚芝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自家亲姐。
姐姐这么说,是又和她小时候提到的社会主义有关吗?
姚芝还记得小时候和家里一起出去佛寺,姐姐看到贫苦百姓捐献香油,路边耕种的人瘦成皮包骨,贵人们在佛寺一掷千金,而后又在寺庙外春游,用丝绸帐幔圈地给家里女眷游玩,但是就说:“富者田连阡陌,贫者无立锥之地,迟早要把你们这群人挂路灯!”
虽然直到现在姚芝也不知道挂路灯是什么,但是却知道姚芹这话并不是什么善意的话。
另一头,云守边躺在亲爹分配给自己的小房间里,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天空中的星星。
心腹亲卫和云守边一起被关在这里,听到云守边说:“现在这个时候,北疆应该已经收到我们的消息了吧。”
“算算日程,应该差不多了。”心腹亲卫回答道。
云守边幽幽地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们在世人眼里,也已经是一个死人了,你们家中情况会如何?”
心腹想了想,回答道:“自从小将军支持姚芹搞了那什么工厂之后,不少收益都用来做了抚恤,而且家里女眷都可以去工厂做工,老人也能在街上卖卖吃食或者在家里开个托儿院,日子想来是过得下去的。”
听到这话云守边笑了,心腹没有看到云守边带着的一点泪光,只听到云守边说:“是啊,多亏了他们,大家都能活下去。”
心腹只能劝说云守边:“少将军,事已至此,咱们也没什么办法,跟着老将军造反也挺好的,我也早就看不下去皇帝老儿了!造反成功了,咱们身份回来还不是分分钟的事情?”
“造反成功?”云守边喃喃。
“对啊!老皇帝又不得人心,现在到处都是义军,我看将军的势力也不小,到时候群雄割据,还能和北疆的兄弟们合并在一起!”心腹小心翼翼的问:“少将军您不会还在想着忠君爱国吧?老皇帝那样子,值得我们忠君爱国吗?”
“他不值得,但是我们应该忠君爱国,君臣父子不能乱。”云守边说道。
心腹已经幻想起未来的生活了:“哎呀,只要我们别杀老皇帝不久好了,等起义军把皇室杀干净,我们就是为君报仇!说不定我也能混个开国功臣呢!要是有那个时候,少将军您说我能不能封个侯啊?”
云守边喃喃:“我只怕,到时候开国功臣,已经不能世袭了。”
“少将军你说什么?”心腹没有听清,问道。
“没说什么!”云守边重新看向窗外的天空:“反正我也做不了决定了,以后的事情都和我没关系!躺平,摆烂!”
心腹不由挠头:“少将军你不喜欢姚小将,对他的口头禅倒是记得清楚。”
云守边一个白眼:“我没有不喜欢她!”
“怎么可能!”心腹连忙说道:“她要搞的事情,您一直在反对,您可别说您是真的为了孙家吧?总不能因为少夫人家人保守,咱也反对啊!”
“你知道什么!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让它开始!都是我爹和姜国公那两个老糊涂,还有云破军那傻小子!”说完云守边又说道:“我和你说这个干什么,你也是个傻的,什么都不懂!”
心腹:……说的好好的,怎么就攻击起我来了?
被怼了了的心腹不敢说话,看着云守边又开始欣赏月亮。
云居安此时也在发愁:“好好的儿子,怎么就养成这幅老保守的样子了?”
云居安发愁到忍不住扯下了自己好不容易重新养起来的胡子:“不应该啊,我从小也没教他怎么忠君爱国,总不至于取个老婆影响就这么大吧?”
第 165 章
云居安此时有的就是家长们最容易有的错觉:都是我家孩子的对象/朋友带坏了孩子!
对此, 对象和朋友表示自己真的很冤。
如果孙氏能说话,一定会告诉云居安,你看看你儿子多大的岁数了, 是我能带坏的吗?
要说带坏孙子,孙氏还认了, 但是带坏儿子?这个锅孙氏可不背!
云守边意识形态的形成,有天生,也有后天影响的因素, 要说妻子对其没有影响, 那肯定是假的,但是要说是孙氏带坏了他, 也不至于。
完成一天的工作后, 云居安再次来到了云守边旁边,没办法,自己的儿子, 总不能不教而诛吧?
有着这样的想法,云居安只能再次和儿子互相折磨。
这次不一样的是,云居安将云守边身边的人都赶了出去, 说要和云守边两个人好好谈一谈。
云守边的心腹给了云守边一个眼神:少将军您可控制着点, 别把老将军惹火了,没人帮你拉着他啊!这还是在屋子里, 你想玩小杖受大杖走都玩不了!
说实话, 云守边没看懂自己心腹的眼神。
云居安坐到了云守边旁边, 先是叹了口气, 然后才问云守边:“儿子啊, 你也不傻啊,你就说, 咱们皇帝有什么值得尊重的地方吗?你怎么?”
云守边忽然一笑:“您还记得上个以武将身份建立皇朝的人吗?正是前朝太祖。”
云守边对云居安说道:“我们的身份,就不能当反贼,要是起义军将皇族都杀了,那我们顺势形成群雄割据局面,再一统江山,也称得上顺理成章,但要是以武将的身份窃取皇族权利,五代十国的教训还不够吗?造反大舞台,有梦你就来?”
“您造反成功之后我们怎么办?再来一出杯酒释兵权,然后被北方异族南下,把皇族都带去老家当牛做马?”云守边问道:“还是不废用武将,然后让他们稍有不平就觉得我上我也行?”
云守边这话问出来,云居安就知道这儿子的脑子没坏。
“我就说,我儿子怎么可能是个傻的!”云居安立马拍了拍云守边的肩膀。
“你说的有道理,所以我们可以先默默发展,等有人把老皇帝和他那群废物儿子们噶了,咱们再割据一方,适当时候和北疆那么一合并,把乱军平定了,你说是不是?”云居安问道。
云守边笑了:“爹你现在放我回北疆,你的计划还有实现的可能,要是我不回去,你还想要合并北疆?北疆把你合并了还差不多!”
“你弟这么本事?”云居安问道。
“有本事的恐怕不是我弟。”云守边认真看着云居安:“我几年前就已经和爹您说了,破军他和姚芹在一起,姚芹才像是那个主事的人,我已经问过您要不要打压警惕,但是您都置若罔闻。”
“儿子你这就不对了!”云居安反驳道:“姚芹是什么性格我知道,他就不是一个野心勃勃权欲深重的人,你弟和他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份,他怎么也不可能反了你弟的。”
这么说着,云居安自以为明白了云守边的意思:“你是不是怕你弟出了意外,他架空你儿子?”
云居安又拍了拍云守边的肩膀:“往好处想,人家架空了,总好过手底下其他人直接抢了位置不是?孩子年纪小或者没本事,就是这样啊,没办法。”
云守边只觉得头疼:“爹你有没有想过,姚芹权利欲望不重,但是他脑子有问题啊!”
“什么问题?”云居安不解:“我怎么没看出来?人家脑袋瓜子比你的都好用好不好?”
“好用是好用了,就是想的太多了,您没看他在工厂宣扬的那些思想,还有工人每周的学习班,人家真的学到心里了,哪还有尊重长辈上级的?上面的人只要做的不对,咱就把他罢免了,重新推选人上去做。”云守边冷哼:“特别是那些女人,都知道自己现在上工的权利都是姚芹给的,一个个的都听姚芹的话,丈夫父母公婆都管不到她们了。”
“这也没什么不对的,做的不好的工头管事,还要留着不成?”云居安说道:“至于说女人的问题,确实是会有那么几个不驯的,但是也不能以偏概全,大多是还是好的,就算女人都向着姚芹也没什么啊,他这不反而是得罪了男人?女人哪能打仗?姚芹就更不可能反了我们啊!”
“为什么不能呢?”云守边反问:“现在,做的不好的工头管事会被罢免,等之后,罢免的是不是就是官吏?最后,罢免的是不是就是皇帝了?”
“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云居安笑了一番,忽然发现云守边表情丝毫未变,戛然停了下来,问道:“你是认真的?”
云守边抬了抬眼睛:“不然呢?”
“不可能啊,她怎么做得到?”
“怎么做不到?往远了说,咱们将士牺牲的那么多,遗孀如果能够养活自己和孩子的话,改嫁的是不是也少了?”
“确实,改嫁总要担心后面的偏心,自己的孩子受委屈,总有一些母亲不愿意改嫁。”
“那她们教导出来的孩子,会不会向着姚芹?”
“这都至少十几年之后的事情了。”
“往近了说,只要让姚芹掌握兵权,她训练出来的士兵,十有八、九都不可能再忠心别的将领。”
“她能做到这个地步?”
“爱兵如子的将领能做到什么程度?和士兵同吃同住?从不打骂士兵?听说有受伤的士兵,亲自探望?”云守边问道。
“能做到这个地步,即使没有什么军事才能,也是名垂千古的将领了。”云居安感慨道:“姚芹要是真的能够一直都这样,人家成功也是应该的。”毕竟普通士兵的吃食和住所多苦啊!那些脑子一根筋的大老粗,有时候不骂两句,他们都犟着呢!
“那如果,她不止能做到这样呢?”云守边反问。
“你说什么?!”云居安这下是真的惊了。
云守边回答道:“我有听过小弟问姚芹,怎么才能让士兵也能完全理解自己的意思,能够如指臂使,能够坚定不移地执行军令呢?”
云居安认真地看着云守边。
云守边看着云居安,继续说:“姚芹回答他,说你要把士兵都当作和你平等的人格,告诉他们自己是为什么要打仗,让他们明白自己执行军令作战,是为了保护领土,为了保护父母妻儿,为了正义与更多人美好的生活。”
“你要让他们也读书识字,让他们明白道理,让他们具有道德修养,让他们知道,即使注定牺牲,也必须要坚守,因为只有坚守,才能保住大部队撤退、才能让自己放在心上的亲人朋友和人民能够获得美好的生活。”
“你要让他们遵守军纪,军纪必须严格杜绝侵犯百姓家,这样的军队才是有内心坚守的军队,土匪一样的军队永远不会为了他人牺牲自己,这也是为什么现今大部分队伍都兵败如山倒的原因,因为所有士兵都想着保住自己的命,只恨自己跑的不够快。”
“你要提供足够的肉蛋奶和粮食给他们训练,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
“你的生活用度永远不要高过伤兵,也不能比普通士兵高多少,因为人是会思考的动物,不会有人对自己吃糠咽菜时还在铺张浪费的上等人共情的。”
“你的家人不能有超越法律的特权,因为士兵奋斗不是为了让他们家人在大后方被你们家人欺负的。”
云守边问云居安:“姚芹这些话,难道不可怕吗?”
云居安摸了摸下巴:“以我快三十年的经验来说,如果真的有这么一股士兵,确实很可怕,但是不可能有,所以就不可怕了。难不成你还觉得这能实现?”
“破军之前也告诉姚芹,说这些是不可能实现的,但是姚芹当时说:‘总要试试看,饭要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走,也许回过头,就发现已经走了很远了呢?’”
“所以他走了?”
“您知道北疆什么样吗?当他把新城和边城盘活了,并且打算扩张到整个北疆,我已经开始动摇了,也许他真的能实现。”云守边说出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困惑:“您说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他有这个本事,居然想让所有人都过上差不多的生活?如果有才能的人不能封妻荫子,那大家的奋斗还有什么意义呢?所以爹,您还是快点放我回去吧!不然北疆肯定被搞的一团乱麻。”
“也不能说脑子有病,就是,人还年轻嘛!想法不成熟,让他盘活北疆有什么不好?人都有私心,他的想法又不可能实现咯。”云居安说着:“反而是你,你看不惯姚芹的想法,也可以让他建设好之后就把他调走嘛!非要和孙家人一起,搞什么玩意!你以为你强调忠君爱国,人家就忠于你了?其他人都只会觉得你才是脑子有毛病好不好?”
这么一说,云居安反应过来:“我就说你刚刚见我的时候怎么一副蠢货的样子,你还想在别人面前装忠臣是不是?!”
一说起云守边的表现,云居安就痛心疾首:“我之前只是怀疑你傻,现在我确定了,你是真的傻!你想要消除姚芹的影响,是这么干的吗啊?你这样只会让看到姚芹发展好处的人都站到你的对立面,出了读书读坏脑子的腐儒,都没什么人和你站在一起了,你还搞什么?!拉拢一群小人,给北疆发展拉后腿?!”
说道这里,不知道思想传染性有多强的云居安还是下了决心:“我看你是别回去了,姚芹搞的那个也没什么影响,我和你弟说一声,让他注意点,总比你乱搞来的好!”
千里之外,姚芝面对面前一群闹事的人,还在心里默念姚芹传授的屠龙大法:我们要把朋友搞的多多的,把敌人搞的少少的。
第 166 章
云守边看到云居安的不重视, 就像面对姜国公一样无力:不是!你们真的半点不在乎姚芹搞出来的这些东西嘛?
云居安和姜国公:嗐,从古到今改革家那么多,有改的好的也有改的坏的, 最起码姚芹这个看起来很可行,暂时也没出现什么问题啊!什么?你说她要改的是整个体制?开什么玩笑, 上千年以来都是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她能搞出什么花头?!
因为云居安和姜国公的放任甚至支持,姚芹才得以发展成现在这种规模。
云居安虽然并不觉得姚芹能够搞出什么东西来, 但是大儿子都这么警惕了, 虽然云居安并不想放儿子回去乱搞,但是也给了大儿子这通分析一个面子, 和云破军说了, 让他也警惕一点姚芹。
云破军拿到云居安的信之后就开始嘀咕:“大哥的胸怀也太小了吧,爹也是,大哥说什么他就是什么, 总不能因为姚芹搞内务发展城市比我厉害我就要忌惮他吧?人家比皇帝厉害的大臣那么多,明君从来都是知人善用好不好?谁会都自己干啊!”
出于这种想法,加上云破军自信和姚芹多年的感情, 最后也只是象征性地给了姚芹一点“制裁”, 比如说将姚芹调出军队中枢决策机关,按照她的官职, 给了她一小队实打实的士兵——虽然也不知道这是制裁还是帮助就是了。
云破军给姚芹的说法就是:“你天生神力, 也不能浪费了, 给你一小队人, 后面工厂有什么事情, 你直接带着自己队伍就过去了,多方便。”
姚芹此时还不知道政客的心有多脏, 听闻云破军的话,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自己有兵,莫子焘和薄采其还在中枢,有他们的消息来源,这不是最好的局面吗?
姚芹此时关注的重点还是:“老皇帝已经派人下来了?”
云破军一把勾住姚芹的脖子,哥两好地说道:“你的消息也太落后了,不仅派人下来了,人已经在路上了。”
姚芹本来已经做好了微微屈膝以免云破军要踮起脚尖的情况,却看云破军轻轻松松,惊讶地说道:“你最近长得有点快啊!都和我差不多高了!”
云破军立马叫嚣:“你看不起谁呢!我迟早比你高一个头!到时候你就是我的搭手架!”
鉴于自己的性别在身高上的劣势,姚芹不敢放大话,只能模棱两可地说道:“拭目以待。”
云破军哼了一声:“你等着吧!”
两人打打闹闹一小会儿之后,云破军继续回去处理他哥留下来的军务,姚芹则是溜溜哒哒到了工厂区。
“六哥!”听说姚芹来了,姚芝和姚蔷都迎接了出来。
姚芹对他们两点点头,说道:“我看你们厂区外面的地面有些坑洼,有空的话,还是要安排人整修一下,不然运输速度上不去。”
姚芝点头:“我知道的,六哥你说过,要想富,先修路,我都记得的!你不提我都已经打算让每个工厂出一些资金,安排人来修路了,主要是最近下雨多,我想着等雨季过去了再修。”
大家现在用的还是土法制作的水泥,虽然基建速度已经比以前用三合土好多了,但是因为水泥粉都是手工制造、土法煅烧,所以难免会出现开裂、坑洼的情况,就需要经常补路,而下雨天虽然有利于水泥,但是不利于干燥,最好的修路天气其实是蒙蒙细雨或者阴天。
姚芹看姚芝心里有数,点了点头。
姚芝和姚蔷也问起了北疆这边高层变动的情况。
“放心,大家不是坐视朝廷派一些烂人来摘北疆的桃子的。”姚芹回答道:“总要看对方够不够命硬了。”
姚芹这么一说,姚芝和姚蔷对视一眼,都立马明白了过来。
姚芝还另外问道:“现在大家是打算让云破军上任吗?可是他才十五六岁……”
姚芹笑了:“自古英雄出少年嘛。”
姚蔷在边上着急地压低声音道:“姐你别卖关子了,我都听不懂啊!”
姚芹听到姚蔷连姐都喊出来了,知道她是真的着急了,无奈摇头:“你能不能行啊?怎么这么笨?”
姚蔷理所当然地说道:“我现在才十二哎!我就不信,你们十二的时候有这么聪明?!”
姚芹指了指工厂,又往北方指了指:“我十二岁,搞好了新城,已经开始筹建工厂工人的扫盲班。”
姚蔷:……
姚蔷认怂很快:“我不和你比,你是天才,我和普通人比,我绝对是聪明人!”
听到姚蔷的话,姚芹笑了:“是这个道理!咱们和普通人比!这个心态很好,知足常乐。”
姚蔷一时之间不知道姐姐是真的夸奖自己,还是在损自己。
一家人笑谈了一番之后,姚芹对着姚蔷说道:“皇帝如果发现自己派出来的人都出了事,他为什么不同意云破军呢?十五六岁的少年郎,总好过二三十岁的青年将领吧?”
姚蔷暗自琢磨了一番。
姚芝倒是有其他的问题想要找姚芹:“姐,你们需要我帮忙吗?”
“你帮什么忙?”姚芹不解。
“那啥,我不是有很多爱慕者嘛……总有那么一些会帮我瞒着我从教坊偷跑出来的人,我给他们写些信,让他们帮我们推一把?”姚芝问道。
听到姚芝的话,姚芹心里一动,但又摇头说道:“现在还不是需要你帮忙的时候,云家这么多年的积累,他们的人脉就够了。”
听到姚芹这话,姚芝虽然有点不解,但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而后,姚芹再次开始了例行的工厂区检查。
“在你们厂房门口摆摊的小贩,要记得提醒他们每季去官方的医馆检查一次,你们也要及时查看他们的检查结果,不然只要有一个人有传染病,就很容易传染全厂的人。”姚芹提醒道。
姚蔷点头:“我们每个月一号都会检查一遍,看到体检证明超过三个月了的,都要求他当天摆摊结束之后必须要去医馆。”
姚芹继续说道:“占道玩耍也是个问题,让大家看好孩子,我们运货的车子太大了,惯性强,不是刹车能快速刹住的。”
姚芝点头:“我会和所有人再强调一下。”
三个人走走停停,和路上行色匆匆的人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有人羡慕地和朋友说:“我要是也是姚芹的亲戚多好了,就可以借口要陪她查看厂区缺漏,正大光明地放假一个时辰,哪像我们,一天忙五六个时辰没有停的。”
“有这个想法的不止你一个人,正是因为大家都很想休息摸鱼一会儿,才导致抢到最后,变成人家两个人迎接亲戚……”
“工作真的好累啊!每天工作就盼着能够放假!”
“你这话说的,让你天天放假在家,等着嫁人呢,你肯定就不愿意了,我们这就是劳碌命。”
“主要是把未来寄托在丈夫身上,总有种不安全的感觉,你也懂得……”
“谁不是呢?不然谁想一天干五六个时辰的工作?……”
两人说着,又很快地走远了。
姚芹的工厂区还没有参观结束,就听到有人脚步匆匆来报信:“刚刚有紧急军情的快马去了城外军营!”
“什么!”姚芹不怀疑这个消息的正确性,北疆边城的人都知道这种事情,不确定的时候不能乱说,于是连忙对姚芝和姚芹说了句:“我现在去军营。”而后就骑着自己的木头自行车,飞快地离开了。
刚进入去军营的道路,姚芹看到众人都是往那个方向赶去,就知道消息多半是真的了。
等进了大营,姚芹一眼看到自家亲哥亲爹们,连忙凑过去问:“究竟怎么回事?”
“还不是那群匈奴人,就说他们狼子野心吧?本来合约也签了,新城的贸易也搞了,但是他们听说云守边出事,觉得我们北疆群龙无主,就趁着这个空子,来劫掠了。”姚丑和姚芹说道。
听到四叔的话,姚芹不解地问:“他们就算不怕撕毁合约,难道不怕我们不再在新城给他们卖货吗?”
“人家一口咬定劫掠的是马匪,你能分得清?”姚丑反问。
姚芹:……一般人还真分不清,现在又没有照相机和高清摄像头能保存证据。
在姚芹询问情况的时候,人在边城的将领们差不多已经到齐了,前面开始描绘匈奴人南下的情况。
“……情况大概就是这样,我们的南明县、北昭县损失都比较严重。”报信的人重复了一遍之前已经说过的情况。
听到这第一手的消息,姚芹和好几个将领同时开口:“这不对,匈奴人不是为了劫掠!”
话一出口,大家互相看看对方,都露出了“你小子有眼光,和我想到一起去了”的表情。
老将姜国公显然也看了出来:“匈奴人这很可能是在为挥兵南下做演练,拿地图来!”
地图摊开在桌面上,没等老国公找地点,云破军瞬间标记了报信人描述的匈奴人行军路线。
姜国公赞赏地看了一眼云破军,手指比划着地图,和大家说:“你们看,这两条路线就是互相掩护进军的路线!”
姚芹这种小将都被挤在外围,一眼地图都看不到,姚万里倒是在比较靠前的地方,一群人把桌子围得水泄不通。
“这匈奴人,野心倒是不小!”
“这里,我们给靖城加固了城墙,他们可能远远看着就觉得很难攻破,于是从边上绕了过去……”
“这群匈奴恐怕是来探路的,可不能留!”
“人家都骑马准备跑了,骑兵的机动性你也知道,跑到草原上人影都没有一个,我们怎么留他们?”
“咳咳!”听到这话,云破军发出做作的咳嗽声,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第 167 章
看到云破军之后, 大家立马反应过来:“哎呀,怎么忘了我们云小将军!”
“就是!小将军他会引路啊!”
“这把总轮到我和小将军出去了吧?”
“放屁!前两次就有你,这次应该轮到我了!”
看到大家抢成一团, 云破军清了清嗓子,说道:“有没有可能, 我哥十五的时候就出去打匈奴了,我都十六了,是不是也能带一支队伍?”
云破军这话一出, 众将领沉默了。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有人妄图劝说云破军。
“但是我是武将, 哪有贪生怕死的?”云破军回答。
云破军这话说出来,大家都没办法反驳:都是做武将的, 就算不是先锋, 战场上刀剑无眼,有几个不需要提着脑袋拼杀的?
或许有,但那都是被保护着蹭军功的, 在场的将领都是自己拼出来的,还真没有这种人。
于是,面对云破军, 大家真的说不出拒绝的话。
“我知道各位叔叔伯伯有考虑让我接下北疆这个担子, 但是我要是连自己领兵都没领过,你们又怎么放心呢?”云破军继续说服。
大家神色已经开始动摇。
云破军再接再厉地说道:“现在叔叔伯伯你们都可以看着我, 我也就是试一试, 这一波匈奴人总比未来匈奴大军压境要好打吧?”
大家更加觉得云破军说的有道理了。
只是……有人神色犹豫地说道:“老云家现在就剩两个人了, 成丁的就你一个, 要是你出事了, 我们怎么和嫂子交代啊!”
云破军一听,就知道有戏, 连忙说道:“马革裹尸是我辈最好的结局!我娘她会理解的。”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偷偷讨论了一番,还是同意了云破军领兵的申请。
同意归同意,大家也提出了要求:“你领兵可以,但是我们也会派几个小队过去,你带好你的队伍,再多待一队,让那队将领做你的副将,我们兵分几路。”
云破军一口答应了下来,并且提出了要求:“人要我自己选,总要和我合得来才行。”
众人自然没有意见,主将副将不合,才是战场的大忌,毕竟你究竟是去和外敌战斗,还是去玩宫斗宅斗的?
在大家的设想中,云破军应该挑一个有经验的将领,这样对方能够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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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为他做补充,防止出现意外。
但是云破军那叫一个不走寻常路,他直接选了姚芹!
这个结果是姚万里都没有想到的。
因为云破军的决定,姚万里、姚寅、姚辰、姚未、姚丑几人都迎来了众多人询问:你家孙子/侄子/儿子究竟靠不靠谱啊!
姚万里等人:……不靠谱你还能把她换下去不成?
在大家看来,这就是两个毛头小子,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还想去匈奴腹地闯一闯,这是搞什么呢!
但是云破军提前已经和大家说好了,大家只能委婉地劝说他,没办法强制让他换个搭档,而云破军是会听这些劝说的人吗?想也知道不会!
因此,大家非常发愁。
发愁的可不止军中将领和军官们,万大牛和冯小玉可比军官们发愁多了。
晚上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她们就在和自家丈夫说着:“姚芹现在也十五六岁了,人家来得早的,十二三岁就来月事了,姚芹现在还没来,但是她平时吃的好睡得好,也不会和贫苦人家瘦弱不堪的孩子一样十七八二十岁才来,这一去战场至少一两个月,万一在这时候来了月事怎么办?”
“有些女孩子来月事的时候还会肚子疼,疼的厉害的肯定骑不了马,多危险啊!”
两人这么一说,姚万里和姚辰也发愁起来。
姚芹是不知道大家发愁什么,如果知道的话,一定会告诉他们:别担心,我没那么快来月事的!
这个时代的人有身体瘦弱月事会晚来,富贵人家月事比较早的基本常识,主要是因为营养不良会影响月事的到来,而穷人家的孩子每天都吃不饱,能量用来生长都不够,哪里有多余的分给繁殖能力?
但是这时代,像姚芹一样每天高强度锻炼并且能天天吃肉的女人很少,所以大家并不知道,一个人虽然身体强壮,但是如果都是肌肉,皮下脂肪含量过低,也不会来月事,就像现代有些女性运动员会停经一样。
姚芹在不想恢复女儿身的时候,就已经有意识地通过饮食和锻炼,尽量延迟自己来月事的时间了。
更何况,姚芹自己算算,说是自己快要十六了,但是实际上也就十四周岁,十四周岁没来月事多正常啊!
所以姚芹完全没有自己会身份暴露或者因为月事不方便的想法,满心期待起与云破军一起出战。
都穿进武将之家成了一名武将了,居然一场仗没打过,这说出去像话吗?!
于是,在两个少年期待、一群成年人担忧的状态下,姚芹和云破军很快全套披挂出发了。
走了大半天功夫,时间已经到傍晚了,姚芹和云破军选了一个合适的地方驻扎,让士兵们自己做饭吃,两人则是头碰头地研究起了军事地图。
“说实话,这图画的比你差多了,等高线都没有。”云破军吐槽了一句:“难怪很多将领会在草原和山林迷路。”
姚芹一听就笑了:“要是那地图那么晚上,还有你这个天赋发挥的余地?”
云破军骄傲地一抬头:“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听到云破军这话,姚芹忍不住笑容变得更大:“行了行了,你最厉害,厉害的云将军,我们两的晚饭就拜托你了,愿赌服输啊。”
原来姚芹和云破军打赌,说在场的将军们送两人离开究竟会不会哭,云破军觉得不可能有人哭,但是姚芹却认为会有。
云破军当时还怀疑地看着姚芹:“不会是你爹他们哭吧?”
姚芹连连摇头:“我爹他们都是铁血硬汉子,你放心,他们不可能会哭!”
云破军将信将疑地继续了这个赌注:“说好了,要是你家人哭,那可不算数!”
姚芹一口答应了下来:“没问题,说好了,谁输了谁负责做饭。”
云破军笑了:“做饭这事,不是有士兵吗?我们吃的和他们是一样的吧?”
“一样是一样,”姚芹一脸老实地说道:“但是他们做饭没有你做的好吃。”
云破军:……我谢谢你的肯定。
“我做饭这么好吃?”云破军带着点犹豫地问。
姚芹回答道:“主要是他们卫生习惯不太好,你懂的。”
云破军:我宁愿不懂!
不过转念想一想,云破军又觉得自己不会输,于是也无所谓了,毕竟姚芹做饭味道也不错。
这么想着,云破军在出征当天就看到旗下老将泪洒当场。
云破军整个人就不理解:拜托!我又不是你们的儿子孙子,你们哭什么啊!
云破军一边骑马离开一边还忍不住回望,等看不到人影了,云破军才奇怪地问姚芹:“他们干什么哭啊!”
姚芹一本正经地回答:“估计是看到雏鹰起飞,于是心生感慨吧?”
云破军半点都不相信,逼问姚芹:“说实话?”
在云破军的眼神逼问之下,姚芹老实回答道:“我以我们姚准备军需为理由,断了他们半个月的补贴,离开之前才通知他们。”
云破军:我就说呢!
“你耍诈!”云破军愤愤不平。
“我们又没说不可以这样。”姚芹眨眨眼:“兵不厌诈啊,云伙夫。”
云破军只能骂骂咧咧地烧火做饭。
烧火的时候,云破军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地方。
“姚芹,为什么你带的士兵都在煮水?你们平时训练都是练这些东西吗?”
姚芹听闻,很理所当然地回答道:“谁知道野外的水源中有没有不干净的东西,煮开了不是更安全吗?”
云破军惊奇地说道:“野外行军,特别是在草原急行军,哪有那么多草木和时间煮水啊?”草一烧就没了,不像木头能烧比较久,草原又没有多少树木。
“那就做饭的时候一起煮就好了?我也让他们随身携带了一点煤炭的。”姚芹说道:“你知道大肚子病就是因为喝了有寄生虫的水吧?我们之前在红色湖泊边上,我不是也说过?”
云破军摇头:“但那不是因为那水特别脏?你之前不是已经搞出过滤的办法了吗?应该也挺有用的吧?而且煮水比烤熟干粮用的柴火时间都要多多了。”经过多年的潜移默化,云破军渐渐消磨了对于生水的警惕。
姚芹决定,一定要让工匠把高倍望远镜和显微镜磨出来!让这群人好好见识一下,不然他们看不到细菌病毒,只看到小虫子,目力好的还可以看到微小的寄生虫,于是都觉得水只要清澈就行。
只是高倍显微镜和望远镜的难度远高于普通的显微镜和望远镜,还有比较高深的物理学知识,姚芹一时半会儿真搞不定。
每当这个时候,就想要开理工人才专题培训班了呢!姚芹想到。
但是现在,姚芹还要和云破军解释:“那些寄生虫是肉眼难以看见,我们又没带显微镜,保安期间,还是要煮熟才行,不然即使不是大肚子病,也可能会有痢疾之类的疾病。”高倍显微镜发明之前,姚芹没办法解释细菌和病毒的存在。
痢疾在此时算是很严重的一种疾病,姚芹觉得云破军应该会重视起来。
云破军却摇头:“急行军的时候,一天骑马接近十个时辰,做饭都没时间,如何烧水呢?有的喝就不错了,而且和做饭一起煮?哪里有锅呢?有条件我们还能注意,没条件的情况下,能有时间吃饭就不错了。”
那你迟早要因为喝生水生病!姚芹想到。
姚芹忽然觉得可以让云破军看看自己带的兵研究出来的饭:“水泡饭了解一下?”
提前把粮食泡在装了河水的水囊里,然后加很多水大火煮开,煮的超快,想吃干的可以捞饭吃,水里带点米汤重新灌装到水壶里,带点米味的水也很好喝啊!
两人说着,就站起身来,打算参观一下不同队伍士兵饭菜的不同。
看着看着,云破军忽然说道:“其实我觉得我们自己做饭也挺好的?”
姚芹不解:“为什么?”
云破军偷偷说道:“他们从边上挖的野菜,居然随便搓一搓就下锅吃了?”
姚芹想到云破军一片片洗叶子的举动,心有戚戚:“要不我怎么和你打赌呢?出门在外,吃顿干净味道过得去的饭菜多不容易啊!”
士兵们看着姚芹和云破军一脸严肃,还在偷偷嘀咕:“咱们将军和副将两人脸色这么沉重,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
“没理由啊,咱们不是刚出发?”
“难道是后续的粮草没跟上,咱们要不要多采点野菜,省点粮食?”
偷偷讨论的士兵不知道,两位将领此时正在严肃地讨论最重要的吃饭问题:士兵们的糊弄做法,绝对不行!
第 168 章
姚芹和云破军还在带领士兵轻松地吃饭, 就见到姚丑带兵路过了两人。
云破军和姚芹都惊讶了:“你怎么会在这?”
同为家人的姚芹更不客气:“四叔你不会是迷路了吧?”
姚丑没好气地白了姚芹一眼:“你说什么呢!我就是跟着一群野马群过来的,本来找了匹野马,说让它们带我去有人的地方, 结果来了发现是你们。”
“野马群?”姚芹和云破军面面相觑。
“四叔你这业务范围有点广啊。”姚芹感慨道,弼马温进化后居然连野马都能操纵。
姚丑无所谓道:“那我就不能进步了?”
姚芹继续问道:“那你是跟我们一起, 还是单独行动?”
姚丑说道:“当然是单独,你们不是要自己锻炼吗?我跟在一旁算什么?”
这么说着,姚丑就招呼自己带的士兵离开。
临走之前, 姚丑看了眼姚芹的兵, 嘀咕了一句:“就你最讲究,每次都要煮过。”
云破军一副“我就说吧”的样子看着姚芹。
姚芹:……
“不是, 显微镜都出来了, 你们都不害怕吗?!”
“之前是害怕的,就是被你搞出来的这东西吓得,后面想想, 这么多年都是这样,不也没事吗?”姚丑说道:“出门在外,又不是和京城里那些人一样春游, 你还慢悠悠地煮水吗?稍微过滤一下就好了, 传染病都是一群一群爆发的,没听说草原有什么大规模传染病, 想来是安全的。”
听到这话, 姚芹突然开始怀疑:“你们之前不会也没煮家里的水吧?”
“那不至于, 咱不是在做饭的灶台边上挖了个洞放煮水的壶吗?你喝的还是煮开的, 就是你平时吃凉拌菜, 谁也不会用热水洗不是?不也就用井水洗一洗,然后直接吃了?那喝一口水有事, 菜上挂几滴水就没事了?”姚丑说道。
姚芹忽然觉得自己能活这么大也不容易,并且开始努力回忆自己记不记得打虫药的配方,好像是有个叫宝塔糖之类的东西来着,是中成药还是化合物啊?
可以说,姚芹的战场初体验,都是看不见的小虫子和自己的饮食用水安全。
姚丑走了之后,云破军问姚芹:“你现在还要煮水吗?”
姚芹理所当然地说道:“当然要,之前运气好,不代表之后也是!”
云伙夫认命地去煮水去了。
这种轻松地生活过了两天,因为云破军卓越的找路能力,姚芹也不得不接受生水了。
因为大家很快发现了匈奴人,云破军下令吃饭之后积蓄体力,夜晚偷袭,为了防止匈奴人看到不远处的烟火,大家只能吃冷食。
姚芹每一口下去都觉得自己很可能会因为寄生虫命不久矣,感叹了一下古代当兵的辛苦,默默地再啃一口,嗯,确实不太好吃。
不过行军在外,有的吃就不错了,姚芹也不挑,默默填了填肚子,继续开始靠近匈奴人附近,潜伏下来。
这一潜伏,云破军就发现了姚芹训练的士兵有多优秀:他们趴在地上,可以很长时间都一动不动!
云破军惊讶地问姚芹:“你是怎么做到的?把他们训练的这么厉害,精兵都不一定能这样吧?”
“你不懂,这都是要靠信念的。”这么说着,姚芹又提醒云破军:“别说话了,被发现了就不好了。”
“这群匈奴人在烹羊宰牛寻欢作乐,哪有功夫查看周边的情况啊?”云破军用望远镜看了看匈奴人的情况,吐槽道。
吐槽完之后,云破军又将望远镜递给姚芹:“不信的话,你看看就知道了。”
姚芹不用看就知道会有一些少儿不宜的画面,直接拒绝了望远镜:“我怕我看到之后,会忍不到天黑就想要带人冲杀结果了他们。”
云破军不由一声叹息:“你不看也是对的,我看了都觉得太惨了,恨不得现在就杀他个七进七出。”
姚芹忍不住攥紧了拳头:“等到晚上,我们有的是机会。”
这个晚上并不是天刚黑就开始,姚芹和云破军的计划是等匈奴人都放松警惕,最好醉生梦死或者进入梦乡之后,才开始夜袭计划。
原本两人的计划很简单,就是带人冲进去,杀人放火,收割一些人头之后就退出,让匈奴人自己乱起来造成减员,等人员都差不多了,姚芹和云破军再进行最后的收割。
但是匈奴营地里的女人和少年改变了姚芹和云破军的主意。
匈奴人劫掠的时候,是很喜欢劫掠女性和少年男性的。
女性在封建王朝和奴隶社会,一直被视为一种财产,匈奴人当然想要更多的女人,来繁衍壮大自身的部族。
而少年就更好理解了:他们不像儿童需要很久的成长期,也不向青年人有足以反叛的战斗力,虽然暂时干活还不太行,但是过几年就可以当骡子当马用,等到那时候,时间也久了,这些少年也习惯了当奴隶的生活,反叛的就很少了。
姚芹知道,不管什么时代,这些人口都是国家重要的资源,毕竟一个国家也要有人才能发展,所以如果有可能,姚芹和云破军都不想轻易放弃救出这些人的可能。
两人在天黑之后慢慢挪动到了已经可以肉眼看到匈奴人的地方,趴伏了下来,观察匈奴人的情况。
顺带着,两人还在完善计划。
“原本我们定下是每个小队杀了人就走,我们带人去给粮草放火,但是现在,如果这样操作的话,这些俘虏恐怕会被踩踏地厉害。”姚芹说道。
云破军也明白这个道理:“所以我们必须想想办法,不能再用之前那个计划,你说,我们只烧掉粮草,然后让人截杀冲出来想要反杀的匈奴人如何?”
“如果这样的话,我们的士兵伤亡可能会变大。”姚芹有点犹豫。
两人犹豫的时候,姚丑又一次过来了,不知道对着谁说:“那里好像是匈奴人!我们要不要趁他不备,冲杀一波。”
姚芹和云破军互相看了看对方看不清楚神色的脸,心里不约而同地想到:怎么又是他!
但是两人不能让姚丑把自己的计划破坏了,姚芹连忙招呼道:“四叔,我们在这里呢!你小声点!”
姚丑突然听到姚芹熟悉的声音,拉着身边的人就朝着声音发出的地方摸去,和云破军、姚芹两人会和了。
人走近了,姚芹才发现姚丑刚刚对话的人是薛子凤。
转念想想,薛子凤实打实当了好一段时间的马匪,在草原上找人可能比普通将领还厉害些,大家派他出来也是人尽其用。
果然,姚芹听姚丑说到:“我有小动物给我指路,老薛有多年经验,没想到最先找到的还是你们,破军这天赋可真稀奇啊。”
这么说着,姚丑就问两人:“你们有什么计划吗?”
姚芹和云破军对视一眼,姚芹向云破军比了一个请的手势,云破军说道:“我们本来打算以小队为单位,让每队进去杀掉一人就走,这样容易造成匈奴人内乱,我们也安全,我和姚芹同时带着亲兵过去把他们抢到的粮草烧了。”
听到云破军的话,薛子凤摸了摸自己最近养出来的胡子,说道:“这办法还算可行,只要你们的士兵听令又行动力强,应该不会有很多伤亡,还能给匈奴人造成乱子。”
云破军摇摇头说道:“这只是原本的计划,现在可能没那么合适了。”
“为什么?”大家不解。
“你们注意看,这营地里有很多他们俘虏的少年和女人,他们还没有被统一关押在一块,都被匈奴人拉出来取乐,如果我们用这种办法,他们肯定会有人受伤死亡。”云破军提醒道。
姚丑和薛子凤对视一眼,笑了。
“小将军啊,”薛子凤带着点好笑的语气问道:“云将军之前没有教过你,什么叫做慈不掌兵吗?”
“关键时刻,云家的精兵都要狠下心来送他们去死路,你居然会因为一些俘虏畏手畏脚?这俘虏里也没什么大人物啊?”薛子凤问道。
姚芹听到这话,不禁皱起了眉头,虽然没有大人物,但这都是治下的老百姓,难道我们不仅不能救他们,而且还要间接造成他们伤亡吗?
姚丑和两人接触的多一点,此时看着两人说道:“我知道你们都爱民如子,把这些民众看的很重,但是打仗不是这么打的,你们告诉我,你要顾忌这些人,要怎么不伤害他们的情况下杀伤匈奴人?”
“本来按照你们的计划,匈奴人受到重创,如果我们碰到可以合兵的队伍,说不定能吃下这整队的匈奴人,到时候还存活的俘虏也能回家,但是如果因为这些俘虏畏手畏脚,没给匈奴人造成什么伤害,他们还是会被匈奴人带回部落,折磨奴役,也许死的人比我们打仗牵连致死的人更多。”姚丑对两人分析道。
薛子凤在边上补充:“而且那些人又不是傻的,看到我们杀匈奴人,不对着他们动刀动箭,他们在边上的匈奴人死后,不会赶紧躲起来吗?”
“但是,就没有两全齐美的办法吗?也许是我们还没有想到呢?”云破军不甘心地问着,姚芹的心已经沉了下去。
薛子凤忍不住感慨了一句:“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这句诗说起来还是姚芝在京城传出去的,没想到薛子凤也记了下来。
听到这诗,姚丑忍不住用胳膊肘怼了怼薛子凤,挤眉弄眼道:“在你妻子和郭雪晴的夹缝中,日子难过了是不是?”
第 169 章
姚丑这话一出, 在场所有人的沉默了。
云破军并没有关注郭雪晴的现状,闻言只是惊讶地悄悄问姚芹:“郭雪晴还没有嫁出去吗?”
薛子凤在一旁露出了死鱼眼:你这是悄悄话吗?!周围这么安静,我听得到好吗?
但是谁在乎薛子凤能不能听到?姚芹兴致勃勃地和云破军八卦:“那可不, 白月光和红玫瑰,可不是世间安得两全法吗?”
云破军继续好奇地问道:“郭雪晴现在能看上薛子凤了?”
“看不上也不影响享受人家对自己的好是吧?”姚芹说道。
薛子凤弱弱地反驳:“雪晴她不是这样的姑娘, 她有让我不要帮她了。”
“那你怎么还在帮她?别人看你一直和她拉扯不清,这不是耽误她的姻缘吗?”姚丑问道。
“我和雪晴清清白白,就和雪晴说的, 那些人云亦云的人, 就不配娶雪晴!”薛子凤说道。
众人:清清白白?
“你觉得那谁家传言和丫鬟不清不楚搞出孩子的大儿子娶郭雪晴怎么样?”姚芹问道。
“那种烂人,怎么能……”薛子凤刚准备说话, 就被姚芹打断了。
“你们怎么能人云亦云呢?那丫鬟的孩子真的不是那人的啊!”姚芹说道。
“那谁能保证, 说不定就是他们家遮丑……”
“所以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姚芹看着薛子凤:“你觉得呢?”
薛子凤涨红了脸蛋。
云破军又开始说起了“悄悄话”:“你说,这冯家女儿是这么好脾气的人吗?”
听了云破军的话, 姚芹笑了:“你在想什么呢?我可听说了,薛子凤的俸禄直接就被冯家姐姐派人领走了,他给郭雪晴的帮助, 就是帮他们干些体力活。”
“郭家穷到没钱请人干体力活了?”
“那普通人干的和薛子凤干的能一样吗?”姚芹说着。
“薛子凤干的活更加细心更加设身处地地考虑到郭家人的需要?”云破军想当然地问道。
“薛子凤干的不要钱, 不过普通人干的比他快比他好。”姚芹狠心地回答道。
薛子凤此时哪能不知道,他们就是在调侃自己?
“你们够了, 我们说回正事。”薛子凤说道。
说回正事之后, 姚芹和云破军就沉默了。
刚刚两人一唱一和八卦是为什么?还不是因为姚丑提到的事情让两人无法接受?
但是逃避只是一时的, 所有人都没办法作出晚上不突袭, 但是让云破军和姚芹拿出更好的办法?两人也拿不出来。
姚丑两只手各压在姚芹和云破军的肩膀说, 说道:“行了,也不强迫你们两个新上战场的新丁, 这个恶人就让我来做了,我这边就让士兵冲了,我都这么干了,你们也没必要以更大的伤亡保证俘虏的安全。”
姚丑这么说着,姚芹实在是不想说话。
从理智上,姚芹知道姚丑做的是对的,俘虏是南朝人、是北疆人,但是士兵也是,总不能为了俘虏,牺牲培养了这么久的士兵,还可能会因此取得不好的战果。
但是从情感上,姚芹很难接受大家作为北疆实际的主事人队伍,放弃北疆的人。
毕竟姚芹之前是在一个永远能把祖国当作后盾的国家长大。
姚丑做了决定之后,就对着几人说:“时间差不多了,现在就按照你们原本的方案上了!”
说完,姚丑没给姚芹和云破军犹豫的时间,直接就带人冲了上去。
薛子凤也紧跟其后。
姚芹和云破军愣了一下,知道现在不做决定只会让更多人陷入困境,连忙对自己手下的士兵说道:“按照第一个方案,大家冲啊!”
这么说着,姚芹和云破军会和了精兵,由神力姚芹开路,云破军等人在边上放冷箭,直奔粮草所在位置,往上面泼上石油,边站边退,然后几只带着火光的箭落在粮草上,燃起了熊熊大火。
提前制定的战术目标达成,姚芹和云破军迅速地带领手下一起退走。
等北疆士兵都离开的差不多了,匈奴人陷入了一片混乱中。
姚芹和云破军急奔三十里,终于赶上了先一步退走的姚丑,而后才带着手下一起休整。
姚丑看着两人,笑问道:“怎么样,打仗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吧?”
云破军点了点头:“确实,匈奴王虽然厉害,但是他们也没啥知名将领,我觉得我都能横扫草原!”
听到云破军的话,薛子凤一声冷笑:“你可真是太有自信了。”
姚芹却在同时摇了摇头:“我可能一直都没办法适应了。”
听到姚芹的话,姚丑和云破军的关注度都给了姚芹,云破军也没空和薛子凤理论自己有没有那个能力,关切地问姚芹:“你怎么了?”
姚丑也不解:“你才几岁,捅刀都很熟练了,杀人之后也没见你做噩梦,怎么就没办法适应了?难道你以后都不上战场了吗?”
姚芹摇摇头:“没办法适应,不代表我不能做,我只是觉得,如果不能保护普通人,那么我们北疆军队作战的意义是什么?”
云破军意外听懂了姚芹的话:“我们是为了让更多的人不会受到异族铁蹄的压迫,所以有时候不得不牺牲一部分人的利益。”
姚芹想了想,又摇头:“这和我一致以来的信念不同,我可能永远都不会习惯,而且只要有机会,我都会让我的队伍尽量救人。”
薛子凤继续一声冷笑:“你说的好听,不还是和我们一起进去冲杀了吗?你救人了?”
薛子凤刚这么说完,就见姚芹带领的士兵骑马赶上将领们,有的士兵马上带着女人和少年少女,对着姚芹说道:“头儿,我们进去杀了人就走,但是有时候杀的正好是拿女人孩子取乐的匈奴人,我们怕匈奴人反应过来会报复他们,正好顺手也不会影响自己的安危,就把他们带上了。”
“头儿,我们都是在外围杀的匈奴,可以确定撤退不会有危险,我们才把人带上的。”有人解释道:“没有违反你们的命令。”
姚芹点头,然后看向了薛子凤。
云破军和姚丑也同时看向了薛子凤。
薛子凤恨不得打自己一个嘴巴:让你多嘴,现在尴尬了吧?!
云破军万万没想到薛子凤的大脸来的这么快,替人尴尬的毛病都犯了,清咳一声之后,对着手下人救下来的人问道:“你们是哪里人,怎么被匈奴人俘虏的?”
薛子凤非常自然的就坡下驴,正了脸色,也跟着问道:“你们知道营地还有多少俘虏吗?”
听到这些士兵的问题,被俘虏的女子和少年人都有些瑟瑟发抖,薛子凤和姚丑都很有耐心,薛子凤还专门和姚芹、云破军解释:“这些刚被救回来的俘虏就是会反应比较慢一点,因为他们被匈奴人伤害的太厉害了。”
手下也连连点头:“他们可能是吓到了,我们快马冲击进去之前,匈奴人正让他们捉对对决,说是赢了的人才有饭吃。”
姚芹很了解这种情况,不是应激反应下自我封闭保护,就是因为害怕军队的煞气不敢说话。
因此,姚芹更加担心起北疆人民的心理健康——会不会有很多具有应激反应的普通民众啊!
毕竟前些年北疆人可没少被匈奴人欺负!
就在大家只盼望有人恢复过来之后能够提供一些有用的信息时,突然有一个泪流满面的女人擦了擦眼泪,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回答道:“我们是在去往城里的路上被俘虏的,匈奴人的俘虏多半都是村里或者路上抓到的人,城里他们更关注抢夺钱财,对抓人不太感兴趣,碰到抵抗激烈的城池,可能才会专门多杀一些人。”
这番叙述很符合匈奴人的行事标准,大家都认可地点头。
匈奴人南下难道是因为他们恨北疆的人吗?当然不是,还不是因为利益?因为需要通过劫掠来让族群延续或者获得更好的生活?
城里人那么有钱,进去之后不抢钱抢东西,反而抢人,图什么啊?!
至于路上和村里抓人,那就是闲着也是闲着,这些地方都难以有武装抵抗,抓人也不用担心人奋起反抗,自然是获得奴隶的好来源。
大家若有所思,听到对方继续说道:“匈奴人没有把奴隶放在一起,美貌的女人和少女他们都单独关押的,我们这种已经没有姿色的,都是和干活的还有送死的人关在一起,但是大家都是被分开的,可能怕我们联合起来反抗或者偷逃。”
听到这番话,大家纷纷点头。
看到众人肯定的生态,女人越说越自信,又开始回答起了第二个问题:“不过我之前被拉去做饭的地方洗过菜,根据饭菜的分量,还有不同饭菜的种类,按照大家做俘虏的时候都吃不饱的饭量计算,我推测俘虏至少有五十人。”
听到女人这话,薛子凤惊奇地问道:“你是如何推算出来的?”
女人骄傲地一回答:“我当初在姚小将军办的扫盲班,可是全班第二名毕业的!统计方法嘛,我早就学过了!这不就是抽样调查反过来应用吗?我当初数学成绩可是扫盲班第一名!这些都很简单的,我最笨的扫盲班同学应该也知道大概的原理,早知道我就留在边城当女工了,总比当货郎被匈奴人抓走来的好吧,”
女人这么一说,众人忍不住都看向了姚芹,姚丑发出了发自内心的疑问:“扫盲,还要学什么统计学啊?!”
那不会的我们算什么?连扫盲班的水平都没有?!
第 170 章
姚芹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扫盲班的统计学, 就是简单的抽样调查、概率之类的知识,没什么的。”
就是小学数学的水平,都是成年人去学, 能有多困难?那什么排列组合概率之类的,你们是没见识到呢!
从统计学到抽样调查、概率, 这些名词姚丑和薛子凤都没有听懂……两人一时之间真的有怀疑自己是文盲。
但是现在这些都不是关键,几人打起精神,问女人道:“你从头详细说说, 你们被俘虏之后, 怎么样生活?匈奴人日常的作息又是怎么样的?”
女人点头说道:“我们在路上突然看到匈奴人骑马过来,大家都知道会不好, 我把孩子藏起来之后, 就被匈奴人发现抓走了,然后哦就被丢进了俘虏里面,是之前就被俘虏的人告诉我怎么做更能保命。”
这么说着, 女人忍不住发散感慨了一句:“还好我在被俘虏之前进工厂里干了七八个月,人都捂白了,看起来显得年轻, 不然恐怕也一刀就被匈奴人杀了。”
匈奴人杀南朝人, 优先解决的当然是壮汉壮妇以及青年男性,但也不代表在路上看到老人, 不会顺手结果几个人, 消灭南朝的有生力量。
听到女人的话, 云破军不由问道:“大姐您今年年岁几何?”
女人很自然地说道:“我今年都三十七八岁了!要不是看上去可能不到三十, 恐怕都没有活下去的机会。”
姚丑顺势夸奖了一句:“大姐您看着挺年轻的, 看不出来啊。”
女人收到夸奖,笑了:“这位将军您说笑了, 我和您家人比起来,肯定是显老的,那没办法比,但是和普通人比,我确实算年轻的,不然我怎么活下来的?”
“匈奴人,看到三十多岁的女人,都会直接杀掉吗?”姚芹对这方面的知识了解不够,闻言追问道。
“那肯定的啊,三十多岁还是能够提起武器上阵的年纪,没到四十多五十多力气不够的时候,但是三十好几又不太能生了,俘虏回去除了用来干活也没啥用,干活也干不了多少年,俘虏不划算,当然是杀掉了。”女人说的很理所当然。
姚芹点点头:“匈奴人俘虏咱们南朝的女人和少年,就是为了生孩子和好用的劳动力,没有生育价值又没有劳动力价值的,目前又还有反抗能力,从理性来说,他们确实是会倾向于消灭。”
在场众人除了云破军之外都没有听懂姚芹的名词,但是并不妨碍大家理解姚芹大概的意思。
“匈奴人就是群没有人性的玩意儿!”姚丑骂道。
女人连忙附和:“可不是么!他们把那些女孩子俘虏回去,也不好好养着,特别是那些什么贵族,挑了年轻女孩去取乐,这母亲身体不好,怎么生出健康的孩子?”
一听挑了年轻女孩去取乐,见识过南朝上层如何的几人都绷紧了身体,已经可以预见那些女孩子的悲惨了。
几人都没忍心继续提这个话题,生怕触碰到大姐的伤痕,毕竟大姐说是自己只是负责洗洗刷刷,但是谁知道有没有……是吧?
大姐本身倒是很豁达,还在继续念叨着:“我们当年逃荒来北疆的时候,有个同伴就是,为了自己孩子多吃几口饼子,每天都和七八个男人睡,结果后来就得了病,又没有好医生,到了也没治好,人没了之后她丈夫娶了后娘,自己的孩子不是养大了换了彩礼就是小时候就卖出去当了仆人,划不来啊,当初她换的饼子,因为换的多,她丈夫也没少吃!都不记她一点好!”
听到这里,几人还在感慨,因为贞洁这种事情……
“其他人就聪明得多,一天最多两三个人,换的东西够全家不死就行,现在一个个日子过的都好好的。”女人说道。
众人:好吧,不是因为贞洁,纯粹就是人不在了,是我们误会了!
姚芹转念一想,也觉得正常。
封建王朝,除了后期礼教森严到变态的明清时期,底层民众什么时候在乎过贞洁了?
如果在乎的话,宋朝也不会有什么典妻典妾的事情了。
姚芹忽然想到当初抄家时候,听说同时抄家的人家有女眷一根白绫把自己吊死的,不由有些唏嘘,也是内心感慨,好在姚家是屠户出身的暴发户,不在乎进教坊这种事情,不然别说自己会不会损失一些亲人,搞不好首先勒死自己的就是家里的长辈。
说到这里的时候,话题其实已经歪了,姚芹努力提起正事:“您还没说,匈奴人里面是怎么样呢?”
女人这时候反应过来:“哦哦,我继续说,这匈奴人你是不知道,他们那叫一个不讲究啊!”
“平时吃东西,随便烤烤,半生不熟的就吃了,整天喝酒吃肉,草原上那么多野菜,也不说采点野菜吃吃,净糟蹋那些从村里成立抢过去的粮食。”
“匈奴人不吃野菜吗?”姚芹问道。
“可不是,肯定是平时吃的太好了!”女人说道。
姚芹摇头:“不会的,匈奴那边也需要食用蔬菜,不然身体受不了的,他们天天在草原迁徙,对野菜的了解也不会差的,他们不吃野菜,肯定是有理由的。”
“话说,这个天气还有野菜吗?”云破军觉得挑战了自己的常识:“野菜不都是春天?”
“在我们那里是春天,春天草木长出来了,野菜也就长出来了嘛!去年野菜挖空了,但是还有点根或者草籽,它们第二年就又长成一片,这野菜要是不挖,它不就一直长着?最多老了点,但是也能吃啊!”不用姚芹开口,女人解释道。
云破军恍然:北疆之所以只有春天有野菜,是因为被人挖空了啊!
这么想着,云破军忍不住低声感慨了一句:“什么时候人们能够不用再挖野菜也能吃饱就好了。”
听了云破军的话,姚芹倒是抱有希望,相比于只能幻想那一天的古代人,姚芹知道这一天是能够实现了,于是笑道:“没准到那一天,人们还图新鲜,想要试试野菜的味道呢。”
“那不能!”女人在边上说道:“那野菜之所以只野菜,不就是没有种的菜好吃吗?还能有人喜欢吃野菜?”
“那可不?”姚芹说道:“京城里有些大官,吃荠菜用高汤煮,那味道确实不错,一把荠菜虽然不值钱,汤倒是用了猪骨和鸡肉。”
“还有这样的。”女人啧啧称奇。
姚芹记下了匈奴人不吃野菜这条信息,继续问女人:“除了野菜之外还有什么?你回想看看?”
“还有什么?”女人茫然地回忆,而后又开始念叨:“我们就是被叮嘱,不要一个人在匈奴营地里走,不然容易被抓起来,然后就是不停的洗刷、做饭,还有就是拉车,他们明明很多马,偏偏让人拉车,拉的还是马的干草,明明地上都是草,居然不吃……”
嘀嘀咕咕说到这里,女人突然反应过来:“对了!他们的马吃的都是干草,这是不是很奇怪?”
何止奇怪,四个人同时反应过来,立马下令道:“大家都观察一下自己马屁的情况!”
这个命令下了之后,云破军神色沉重地对着姚芹说:“你说,匈奴人不仅自己不吃草原上的野菜,也不让马吃草原上的草,是因为什么?”
姚芹从常理上推断道:“一般而言,我会猜测是因为这些草上感染了传染病,人和马吃下去会生病,比如拉肚子,或者就是他们为了针对我们,在草原投了毒。”
“不一般的话呢?”最不熟悉姚芹的薛子凤好奇问。
“那谁知道啊?也许是他们的萨满给他们算了命,只要不吃草原上的草和野菜,就能获得战争的胜利?也许是因为这是某某王族的草地,草和野菜都是王族的财产,他们不敢动?也许是因为想留着草长一张,先把去年的干草和抢来的东西吃完,等冬天再吃?”姚芹回答道:“那谁能想得到呢?”
这三个回答,方向完全不同,姚丑和云破军都佩服姚芹思维能发散到这个地步,纷纷露出了佩服惊叹的表情,只觉得如果姚芹都想不到,正常人应该都想不到了吧?
看着众人惊叹的表情,不知道自己很可能已经被排除正常人行列的姚芹心想,这才哪到哪儿啊?你们是没经历过信息爆炸的时代,不然就知道什么叫做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在自媒体信息爆红之前,姚芹也想象不到会有那么多奇葩的事情啊!
什么外国一男子不想当人想当狗,花钱做整形手术整成狗的样子,还有女朋友……什么外国一女子喜欢芭比娃娃,把自己整成芭比娃娃,抽掉四根肋骨……某男子将活的小龙虾放入□□……
完全是只有想不到,没有人做不到,姚芹在亚非拉贫困地区还坚持办理超贵流量套餐,就是为了见识这大千世界。
总之,互联网锻炼了姚芹的接受能力,所以要说起不一般的情况,姚芹只能说,那是多不一般都有可能!
四人只是闲话了两句,而后检查完马匹情况的人就来报告了:“军中的马目前看上去并没有什么问题。”
这话说出来,大家更加发愁了:“要么传染病或者有毒,但是发作起来比较慢,要么就是我们想不到的理由了。”
姚芹这时候倒是淡定了:“没事,这草原是匈奴人自己的草原,就是有匈奴人脑子不清楚,匈奴王也是一代雄主,应该不会做出这种自毁长城、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情来,正常而言,多半是有传染病,只要不是进展极快的传染病,我们都有办法救一救,而且既然匈奴人只是注意吃的东西,说明即使是身体接触,健康的人多半也不会传染,这病大概率是粪口传播的。”
“粪口传播又是什么?”薛子凤担当了大家的提问机器人。
“粪口传播啊……”姚芹忽然一笑:“就是你们勤洗手、喝热水就不会传播的一种疾病,一般都是一个人从嘴巴里感染了,然后从肚子里拉出来更多的在体内繁殖的病菌,拉出来之后,经过雨水冲刷和泥土渗透,又到了河流里或者植物上,然后又被不讲究的人吃惊了肚子里,主要讲究的就是一个从大粪到嘴巴,所以叫做粪口传播。”
眼看着大家脸色已经不好了,姚芹坏心眼地说道:“说到底就是没洗干净手,没煮水,所以吃到了人或动物大便的残留物罢了,往好处想想,这种传播方式是不是比呼吸道传播来的安全多了?”
众人:呕!
第 171 章
“这这, 怎么能说是粪便的残留物呢?”姚丑忍不住说道。
“这有什么,你们吃的饭菜,不都是浇粪的?”姚芹说着。
“但是那都洗干净了啊!”姚丑强调:“我也种过地好不好?稻子和麦子只有根部才有, 蔬菜的话……谁有那么多粪水分给菜地啊,紧着粮食都不够用!”
姚芹却不在意:“你们想, 土里的水分是不是会互相渗透,渗透了是不是也有去到水里的?有人在上游尿尿,下游虽然有流水冲蚀, 但是难道那尿就不存在了吗?”
姚芹心里想着, 先试验一下这几个大老粗的态度,要是他们都受不了, 推行公厕也许能普及也说不定, 不然现在单靠罚款,还是不保险啊。
但是大老粗们先是被恶心了一下,而后就接受了。
“想一想, 当年家里杀猪,我们也没少吃猪下水,洗的再干净都臭, 不也是腌入味了吗?”姚丑毫不在乎地说道。
云破军默默将猪大肠猪小肠从自己的食物清单中划掉。
薛子凤听姚丑这么一说也就淡定了:“家里吃的香肠, 还是用小肠膜做的,平时喝水的水囊, 用的也是动物的尿泡。”
云破军:划去的用品再次增加!
大家都表态了, 云破军怎么能输?当即说道:“这事说起来确实不值一提, 只是我们骤然听闻有点恶心罢了, 要我说, 不如把这粪口传播改为入口传播?提醒大家要注意食用的物品?到时候大家肯定会注意洗干净的。”
听到云破军这话,姚芹笑了笑:“那怎么提醒大家, 不能随意处置粪便,需要集中处理呢?”
云破军:……
姚芹继续说道:“你们是没关系,但是人家卖肉的、卖菜的、做饭的都不注意,谁知道吃到的东西有没有洗干净呢?洗干净的,他们的手洗干净了吗?”
云破军:……
薛子凤:……
“说来你们如果真的不在意,也没关系,就是生病死人嘛,没事的。”
云破军:……
薛子凤:……
姚丑:……
这一把,真的是连姚丑都绷不住了。
绷不住的姚丑说道:“我们当务之急是探听清楚,为什么匈奴人会如此行事,我看这附近的动物长得也挺好的,应该不至于有什么病症吧?”
“那不同种动物,也不一定能得一种病,鸡瘟的时候,人也没事啊。”姚芹凉凉的说道。
姚丑忍无可忍,一拳头敲在姚芹脑袋上:“你有这时间恶心我们,还不如赶紧解决现在的事情!不知道什么叫做轻重缓急吗?”
姚芹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不着急:“就像四叔你说的,这附近的野生动物活的都好好的,应该不至于是什么严重的传染病,不然我们在北疆也不可能一点都没听说,这事确实是不着急,要是实在想知道为什么,匈奴人已经被我们削弱一波了,等过两天再打他们一次,俘虏一些人问清楚了不就知道了?”
“至于真的生病的。”姚芹说道:“我做的大蒜神药还能用呢。”
“呸呸呸!不能这样说,不然人家不都知道是大蒜了吗?说了多少遍,那要叫做黄金神药!”姚丑立马说道。
云破军和姚芹对视一眼,无奈地想,人家但凡搞到一颗药,里面有大蒜这个事实还能瞒住?
不管两人怎么想,姚丑是盯住了薛子凤。
薛子凤感受到姚丑灼热的眼神,心想北疆中高层现在谁不知道黄金神药是用大蒜做的啊?这么想着,薛子凤还是很识时务地说道:“我绝对不会说出去,要是说出去,天打雷劈!”
姚芹补充了一句:“应该是你说出去就让郭雪晴被天打雷劈。”
姚丑闻言,连忙点头:“没错,就是这样,你重新发誓!”
薛子凤:……有没有可能,雪晴妹妹其实也没有那么重要?我在你们眼里究竟是怎么形象啊?!
薛子凤看到姚丑不善的眼神,连忙说道:“行行行,要是我说出去,郭雪晴会被天打雷劈!”
姚丑这才放过了薛子凤。
盘弄完薛子凤,姚丑看着姚芹:“这大蒜…呸呸呸,黄金神药,你带了多少啊?”
姚芹和云破军相视一笑,说道:“已经攻克了最后一道难题,目前来说,吃一颗有疗效的,大约在七成,吃五颗还没有疗效的,已经不存在了。”
说起大蒜神药……呸呸呸,姚芹心想自己真是被古人传染了,应该说是大蒜素才对。
说起大蒜素的制备,姚芹只能说,自己真是个理论上的巨人、实践中的侏儒,搞点科技产品可真难啊!
别的不说,就说大蒜素吧,姚芹自问自己已经十分博学多才了。
一般人知道什么抗生素啊?问就是青霉素、头孢氨苄,要是年纪大一点,可能还知道一个四环素。
古早穿越小说制作的都是青霉素,网上还有人教大家怎么制作土法青霉素,事实上青霉素的毒性和药效一样强烈,制备起来并不容易,不然几十年前流行的也不会是四环素,造成了一代人的四环素牙了。
青霉素之前,流行的则是磺胺。
其实也谈不上流行,磺胺应用于医疗的时间和二战重合,那时候都是作为军需药品使用的,价格在那里放着,能用的人也不多。
姚芹倒是知道磺胺是从染料中提取的,但是哪种染料?不好意思,不知道。
算来算去,姚芹能够用的,也就是大蒜素罢了。
一开始的时候,姚芹信心满满,用大蒜萃取液给大家当作大蒜素使用,但是却发现好像没有抗生素那么显著的效果?
一开始,姚芹还觉得是不是因为大蒜素不行,而后进一步提升了大蒜素浓度,又尝试用小动物实验是不是要肌肉注射注射,都失败了。
注射或许真的有用,但是姚芹只能说,静脉注射的话,消毒和针头、吊瓶、橡胶管就是一个问题,肌肉注射,效果真的也很随机。
直到有一次,姚芹为了一个发明又好好地翻找了一下自己的记忆,恍然想起:某本穿越小说提到过世面上的大蒜素都是肠溶剂,胃酸会破坏大蒜素的结构?!
有了这么一个理论,才有了现今大蒜素的出现。
然而,知道肠溶剂是一回事,怎么防止胃酸破坏又是另一回事。
姚芹自己并没有特别多的时间,于是把这个工作交给了手底下的人,让大家好好尝试一下,用什么可食用物质包裹大蒜素,能够让大蒜素不被胃酸破坏,或者能剩下一部分不被胃酸破坏,达到抗生素的医疗效果?
这一试,就是好几个月,中间也有有一定效果的包裹物,但是都不算太成功,直到姚芹再一次吃到了猪皮冻,立马就想起了一个据说不容易被人体吸收所以不让小孩子多吃的物质——明胶!也就是果冻的原材料!(其实果冻是合成明胶,但是姚芹不太清楚)
不过……明胶是从那里提取出来的来着?姚芹又茫然了。
姚芹茫然了,干活的人不茫然啊!婶婶大娘们知道姚芹是从猪皮冻中获得的灵感,当即拍板:先用猪皮熬胶试试就是了!
这一试,就成功了。
但是从成功到推出,中间还是经过了一些波折,因为明胶裹住的大蒜素只能生吞,不能用牙齿嚼(咬开就破坏了保护层了),所以大家试了好多次,才搞出人类能够吞得下去又不至于因为明胶太薄保护不好被胃酸提早分解的明胶大蒜丸药。
有了这个丸药之后,姚芹等人试验,发现对于伤口和炎症的疗效特别显著,这才有了神药之称。
而后知道这件事情的所有人都要求姚芹封口,这种神药,必须要成为北疆的特色,尽量晚地被朝廷知道,尽量晚地被匈奴人探知配方。
是了,没看错,大家指望瞒住朝廷不让他们知道,但是没指望能瞒住匈奴人,只想着他们没有配方就好。
大蒜素制取起来麻烦,但是只要种植足够多的大蒜,用猪皮、牛皮、羊皮的动物皮熬胶,也算不得太大的开销,姚芹作为发明人,最近又没有什么大型战役,手上的大蒜素还是足够的。
有大蒜素作保,姚丑和薛子凤都觉得能够放开手脚。
两人连夜拉着姚芹和云破军制定了作战计划。
“我们这一波冲杀,匈奴人那里肯定已经乱起来了,到时候我们结阵和匈奴人对碰,姚芹你和我一起冲锋在前,我们争取夺旗或者杀掉首领。”在场官职最大的姚丑说道,这是打算借着姚芹和自己的神力开道,擒贼先擒王。
至于旗帜,现在带兵都是看旗语,旗帜被夺,以来很多命令无法传递,二来对对方士气也是很大的打击,用处不必抓了杀了对方首领来的小。
薛子凤还补充了一招损招:“我去抄匈奴人的后路,到时候咱们给武器上涂上粪水,我就不信匈奴人受伤后还能痊愈,咱们自己有大蒜素,不用怕不小心划到自己。”
众人闻言给薛子凤比了个大拇指:黑还是你心黑!
几人一番安排完毕,忍不住看向了云破军。
云破军知道大家为什么看自己,因为不想自己冲杀在前,这样太过危险,姚芹能当前锋,自己当不了,但是他们又怕自己年轻气性大,强烈要求一视同仁。
云破军知道这些人的想法,于是回答道:“我指挥人左侧面包围,避免他们在前后夹击之下从侧面突围。”
至于右侧面,那里是一条河,马匹在河中移动速度慢,河面又开阔没有遮挡,如果有人往那里走,就是留给士兵们射箭的活靶子。
几人想了想,都觉得这个方案比较合理,一来云破军也能发挥作用,二来侧面的危险程度远远不及正面和后方。
有了这么一个认知之后,姚丑也同意了云破军的想法。
分兵之前,云破军找了姚芹:“咱们两一支军队,比姚丑薛子凤的人还少一点,你训练的人手也要分一半给我,我的侧面才能守得下去。”
姚芹看了眼姚丑和薛子凤,一口答应了下来:“没问题。”
姚丑和薛子凤都赞赏地看了姚芹一眼:是的!就是这样!给他多一点人手,保护好他!
这么想着的姚丑和薛子凤没注意云破军对着姚芹眨了眨眼。
要么说姚芹和云破军两人是竹马竹马呢?云破军一开口要人,姚芹就知道这家伙要不老实,但是姚丑和薛子凤都被骗了过去。
在姚芹的想象中,云破军的不老实可能就是打算多拼一点军功,但是她万万没想到,云破军这里真的是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啊!
就在姚芹和姚丑准备进攻的时候,突然来了传令兵告知消息:“云将军已经把匈奴人头领俘虏了!那头领还是个小王爷!队伍里没人牺牲,仅有三个重伤和十几个轻伤!”
听到这话的姚芹看到姚丑的眼光,百口莫辩:“不是,四叔,我说我根本不知道他打算去匈奴人营帐里偷家,你相信吗?”
姚丑给了姚芹一个“你觉得我相信吗”的眼神,让姚芹自我体会。
姚芹只想抓住云破军的衣领,把他揪起来好好摇一摇,让他好好解释一下:你小子去侧面不是正常杀伤军队,居然是偷偷带我的人再次潜伏进营帐,还把匈奴小王爷给俘虏了,你这么6,我们这群人来干什么?帮你打扫战场?!
姚芹不由想到当年自己干工作的时候,一个老油条告诉自己的话:年轻人,你这样自己吃肉都不给其他人留汤,很容易没朋友的!
虽然在脑海中逼逼赖赖了许久,姚芹还是没忍住憋出来一句话:“莫不是那个神算说准了,云破军这打匈奴的能力,说他不是卫青霍去病再世,这战果就不合理了啊!这是正常人能打出来的仗?”
姚芹用非常肯定地语气说道:“肯定是老天爷给他开了挂!”
第 172 章
自认为是主力军的姚丑和姚芹在打扫完战场后, 安置好了被俘虏来的南朝人,这才跑去和云破军会合。
姚芹一剑云破军就给了他肩膀一拳头:“你说说,你是怎么办到的?这不合理啊!”
云破军得意洋洋:“不是说了我是卫霍再世吗?我一出马, 没有这个战果才不合理呢?”
姚芹白眼:“好好说话,究竟怎么回事?!”
云破军接收到姚芹的白眼, 得瑟的心总算正常了点,和姚芹解释道:“其实就是有人出来,被我抓了, 审问到了口供, 知道他们现在营地慌乱,准备整装, 我想着不能错过这个机会, 就带人冲了一波,结果你也看到了。”
这么说着,云破军不忘夸奖姚芹:“你训练的士兵是真的厉害, 按理说你分到的物资也没比其他人高啊,要是大家练兵都有你这水平,也不需要搞什么战术了, 这就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啊!”
云破军至今还记得姚芹练出来的士兵刚刚那令行禁止、绝不后退一步的样子, 而且他们真的懂得什么是纪律,所有人都能够很好的执行命令, 比耗费大量物资培养出来的精兵也只差在了体魄上, 但论军容军纪和执行力, 连云家闻名南朝的精兵铁骑队伍都比不过姚芹的手下。
云破军夸奖的真心实意, 真恨不得抢走姚芹训练好的士兵。
姚芹心想:这就算厉害了?那是你没见过人民子弟兵!那才叫人民军队为人民, 流血流汗不怕牺牲呢!
见过人民子弟兵,你就知道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了!
这么想着, 姚芹发自内心的谦虚道:“我练兵也不算特别厉害,还需要进一步改善。”
说完这句话之后,并不打算用谦虚换夸奖的姚芹立马话锋一转,问道:“人家营地就算慌乱,最起码的形制也是有的,你怎么冲杀到最内围,还俘虏了匈奴人的王爷?”
云破军挠挠头:“可能是我的指路能力发挥了作用?我就带着人朝着一个方向冲过去,结果就是没受到太大的阻碍,就看到了一个带着宝石腰刀的人,我想这个肯定是当官的,就把他抓了,结果抓了他,他周边的人都投降了,我一问才知道,这是个王爷!”
姚芹看到云破军那无辜的样子,心想还好没有老将看到你,不然人家一口气上不来,梗死了怎么办。
这世上怎么有人会打仗打得这么轻松啊!
把来劫掠的匈奴人包了饺子,姚芹等人就要班师回朝。
姚丑一早就派了快马过去给边城的人送信,告诉大家:云破军走狗屎运啦!他立了大功啦!抓到了劫掠的马匪和马匪头目!
云破军对这个措辞很不满:“怎么能说我走狗屎运呢?咱能不能实事求是,说得清楚点啊?”
这一把姚芹要帮姚丑说话了:“你这确实有狗屎运的可能性。”
话虽这样说着,姚芹是懂得先抑后扬的:“不过我已经把我四叔的信件内容打回去修改了,让他把你吹成英明神武的样子。”
云破军虽然对姚丑原本的说法不满,但是他也不傻,听到姚芹的话,就忍不住挠头:“这样是不是不好?我实际上也没有这么厉害,而且我们不是打算让朝廷误以为我是黄口小儿给我加封吗?这样会不会适得其反?”
被云破军定位为猛将和改革家的姚芹回答他:“你觉得,京城里的人听我们那么吹你,他们是相信这是你真的做出来的功绩,还是相信我们为了推你上位给你镀的金?”
云破军:好吧,是我肤浅了。
自认为自己天真单纯的云破军看着姚芹感慨:“小芹菜,没想到你心这么脏啊!”云破军觉得自己可能要调整一下对姚芹的定位,这哪里是猛将和改革者?难道姚芹没有谋士之才吗?明明是全能啊!
姚芹面不改色:“过奖过奖。”
云破军本来想贫嘴两句,但是想到亲爹还在造反,以后还需要人才,于是把贫嘴忍了下来。
一行人就这么赶回了边城。
赶回边城之后,别说朝中官员,就是云夫人都不相信这功绩是云破军立下来的。
“真的是你带着人生擒了马匪的头目?”名为马匪头目,实为匈奴小王爷。
云破军骄傲地一抬头:“那可不!”
云夫人上下左右打量了云破军一番,不由感慨道:“没想到,真没想到。”
云破军:……“娘您对我能不能有点信心,这么不看好我吗?”
云夫人忙和儿子解释:“不是我不看好你,我就是觉得,你是第一次上正面战场,这打仗的经验也是一个积累的过程,是吧?”
“所以还是不看好我。”云破军幽幽地说道。
云夫人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又告诉云破军:“拿什么,你既然已经立下这等功劳,咱们在北疆的谋划应该不成问题了,你现在是不是要考虑一下个人问题?”
“什么个人问题?”云破军不解。
“你现在也十六岁了,咱们武将人家成婚早,要早点留下血脉才行,不然战场刀枪无眼,血脉断绝可怎么办?所以你也要物色一下妻子了。”云夫人说道:“不趁着你哥热孝的时候成婚,可是要等小三年之后呢!”
云破军一听这话就头疼:“这短短几天,总不能随意找个人就成婚吧?我未来的妻子可不是在家里相夫教子就可以了的,往小了说,我未来儿子也要上战场,往大了说,北疆这一摊子事情也有她需要抗责任的地方,这人不好选,一时半会儿也看不清人的人品和能力,要不我们还是宁缺毋滥吧?”
别的事情云夫人无所谓,可以随云破军自己的喜好,但是这件事情云夫人觉得不能照云破军的想法来:“这三年谁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危险,你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我要是三年内出事了,那就看我大侄子能不能扛起来了,他扛不起来,我就是三年抱两儿子,也没用!”云破军断然道。
断然的云破军想:我要是出事了,我爹和我哥至少要回来一个人吧?我有没有孩子,也不影响了。
“那怎么一样呢?”云夫人说道:“你总不能没有儿子摔盆。”
“娘你想我点好吧。”云破军吐槽了一句,又说道:“再说了,我儿子和我大哥的儿子,不都是你的孙子吗?您有人摔盆就行了,我不在乎这个。人生无处不青山,何须马革裹尸还?”
听到云破军这么洒脱的话,云夫人一口气差点没上来:“你这是打算和蛮族人一样天葬火葬不成?”
所谓的天葬,就是将过世的人放在草地上,喂野生大鸟吃掉,火葬就是焚烧尸体。
要是姚芹在场,高低要在心里说一句:怎么不成?天葬这不是环保多了?化为生态循环的一个链条嘛!火葬也好啊,虽然不够环保,但是不容易传染疾病嘛!
云破军却被启发了想法:“本来我想着,大家打仗带个尸体不方便,就地掩埋也就是了,娘您提醒我了,可以让大家把战士烧了,将骨灰带给家人,这样也不用立衣冠冢了,还能有个念想。”
云夫人嘴角抽搐:“你看人是觉得有念想,还是想捶死你!”
云破军并不打算在这一时半会儿的挑战大家的神经,但是也记得姚芹提过传染病过世的人尸体必须火化,不然容易造成再次传染,于是有了一种摆烂心态:怕什么,我看姚芹早晚也要推行,到时候大家都能接受火葬了!
秉持着这种利用兄弟自己摆烂的想法,云破军完全没有任何不好意思,甚至离开家中之后还找姚芹吐槽了自家亲娘居然想这个时候就让自己成婚。
姚芹打量了一下云破军的身板,标准的少年人发育过快身体瘦长,看上去并不是能够孕育孩子的年纪,于是赞同地说道:“你的想法是对的,就是不为了选一个合适的女主人,为了自己的身体,都不应该这么早成婚,我最近正打算普及成婚知识,让大家都把婚龄推迟到十八十九岁呢!
按理说,十八周岁姚芹已经可以接受了,古人实在接受不了的话,十六周岁也行,毕竟现代也有很多国家法定婚龄只有十五六岁,但是现在的人算年龄算的都不是周岁啊!
一个人,一月出生,十一个月后一岁,十二月出生,再过一个月就一岁了。
姚芹就是把人的婚龄定在了十八岁,也只能保证对方十六周岁结婚。
当然,姚芹和云破军都是上半年出生,所以不至于虚岁比较大,但是云破军现在满打满算也就是十五周岁啊!
守孝二十七个月,三年后成婚的时候十八岁,在姚芹看来,这个年龄正好!父亲和母亲算是比较适龄,孩子比较健康,难产率也更低。
姚芹拿出了自己做的小册子:“就是之前说的,统计学,我们来看看数据,看了你就知道,人确实不应该生娃太早。”
云破军看到那密密麻麻的数据:啊,头疼!
第 173 章
头疼的云破军觉得这件事情不能让自己一个人干, 必须要让大家都知道。
于是当云破军在北疆军事会议上拿出姚芹的结论,并且请姚芹来和大家说明的时候,所有人都有志一同地露出了头疼的表情:姚芹上来, 又要说些听不懂但是会被强迫学懂的东西了!
大家在北疆为官这么多年,对于姚芹, 没有人会说自己完全不了解——实在是这家伙太能搞事了!
一般情况下,北疆出了名能够搞事的人,都是那种智计百出或者剑走偏锋或者胡搅蛮缠的人。
或者说自古以来, 能搞事并且能搞成事的, 基本不会脱出这三类人的框架。
但是姚芹硬生生地靠自己开辟了一个流派:数据统计流。
摆事实、讲道理,用数据统计情况说话, 让大家无从反驳。
毕竟想要反驳的人必须要证明姚芹数据统计的谬误, 而目前表面上没人学的比姚芹更好(神算和莫子焘其实学的更好但是姚芹统计并没有错误),也就没办法证明姚芹给出的事实是有错的。
这么一来,大家简直头疼无比。
就好比两个人在吵架, 一个说咸豆花是异端,一个说甜豆花是异端,姚芹派人蹲点城内所有豆花摊, 统计了一个月以来城内大大小小几十家豆花摊咸豆花和甜豆花的销售情况, 得出结论是甜豆花和咸豆花都有人喜欢,因为制糖成本原因, 甜豆花价格更高, 所以咸豆花销量占据六成半, 甜豆花只占据三成半, 但是当人群具体以收入划分之后, 可以发现在高收入群体中,甜豆花和咸豆花的占比大约在五成半和四成半, 除此之外,还根据性别和年龄进行了分别统计,统计发现……
咱就是说,看了姚芹这个数据报告,谁能反驳?!
现在在场的大老爷们听到姚芹说男女生育问题,就像是听到咸豆花甜豆花一样难以反驳。
“统计数据我已经都给到大家了,大家可以看到,我们问了各个地方的稳婆和大娘,可以得知女方满18岁之后生育第一胎,远比15岁、16岁生育第一胎的难产率低,男女双方都满18岁甚至20岁之后生育的孩子,身体远比十几岁的时候生出来的孩子健康。”
姚芹说着,已经被姚芹锻炼出看报告只看结论的众人连连点头。
“所以为了下一代的健康和母亲的安全,我们需要将成婚的年龄推迟至少两到三岁。”姚芹给出了自己的结论。
结论并不难看出,但是北疆的将领们却发愁地开始拔胡子。
“国家规定男子年满十六成丁,我们兵役也是从十六岁的男人里征兵的,这要是定死了他们要十八岁才能成婚,在成婚生子之前就牺牲了怎么办?”
姚芹提及目前的现状:“我们北疆的士兵基本也会进行三年以上的训练,他们那时候都十九岁了(周岁十八),也不存在这种矛盾吧?”
“现在是因为边疆安定,所以我们可以花很长时间训练,要是以后真打起来了,谁还能顾得上呢?”有人提醒道。
姚芹又说出了另一个事实:“北疆人从小进行军事训练,应该没那么容易战死?反而是其他地方征发过来的士兵才是最容易牺牲的新兵,但是大家要知道,对于那些士兵而言,在男多女少的大环境下,他们会被抓来当兵,本来就很难在十几岁就娶到老婆,而且朝廷现在这个情况,咱们还能不能有征发兵都说不好呢!”
听到姚芹的话,众人不由都觉得扎心了:瞎说什么大实话啊!干什么要把我们兵源即将出问题的事实摆上台面来啊!
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是大家也知道,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正是因为日后兵源可能不足,所以我们更应该多生一些孩子?”有人问道。
“我们需要的是健康的孩子以及能生好几个孩子的母亲,不是养到十几岁依然身体虚弱的少年和因为生第一胎时自己没发育完全而死在生产上的少女。”姚芹强调。
至此,众人都已经没有反驳的立足点,但是依然难以表达支持的态度。
姚芹见状再次下了一剂猛药。
“还记得我之前提及亲缘关系过近,会容易染上同一种疾病吗?事实如何?”
这是姚芹前几年在大家面前提到的事情,但是有人明确表示反对,并且表明自古以来就是同姓不婚,都说表哥表妹天生一对,姑表亲和姨表亲完全没有问题!
姚芹没有和人争辩这个话题,而是派人去统计了表亲生育的孩子的情况,直接拿数据打了人的脸,这也是姚芹第一次运用数据并得到证明的情况,并且在获得全方位胜利之后,在背后靠山的支持之下,姚芹还抓着这群军队将领好好学习了一下什么叫做遗传定律。
学不会?姚芹表示:我是不是忘了告诉大家,学会这个定律可以更好的培养好马?
众将领:我学!我学还不行吗?!
从那之后,姚芹的数据统计才成了让人头疼的存在。
这话一出,众人立马有了自己会被再次打脸的无力感,于是在最后发表意见的环节,只要是张开嘴发言的,都是支持姚芹提议的。
姚芹:这就是统计学的胜利!
众人虽然说不过姚芹,并且也很怂,但是也不是对姚芹完全没有不满的。
姚芹在开会之后忙着去考量如何规定适婚年龄去了,有比较闲的人却留了下来,还专门跑到云破军面前挑拨他和姚芹的关系。
“小将军,我知道您和姚芹从小一起长大,相交甚笃,有些话按理我是不应该说的,但是为了您好,我还是要说给您听一听。”
“如果按理不应该说,又为什么一定要说?”云破军并不上当,反问道。
对方这番话不知道在心里琢磨了多久,怎么可能因为云破军的反问就不说?闻言就对云破军说道:“按理不应当说,是因为大家都明白,疏不间亲,您和姚小将军之间感情亲密,我们如果说他的问题,很可能引起您的不满,危及我们自身。”
“你这不是很清楚吗?”云破军说完就想要走,不想和对方废话。
对方会说什么话,云破军心里早有猜测,并且敢说自己知道的一清二楚,说到底,万变不离其宗,不就是见不得姚芹有信任有支持,干的事情还可能触犯将领们的利益?
云破军也懒得听对方废话,只会在心里想:我哥因为不支持姚芹改革已经被我爹抓了,我要是再不支持,估计我爹要杀回来了。
就在云破军神游之时,对方已经在云破军的攻击之下调整好心态,继续开口说道:“我们清楚这一点,但是也不能仅仅因为顾惜自身就不提醒您,不然我们就是北疆的罪人!”
斩金截铁地说完这番话,对方才继续说道:“您没有发觉吗?姚小将军他越来越不把您放在眼里了。”
听到对方这话,云破军倒是起了兴趣,想要知道对方会怎么在自己这里抹黑姚芹,于是好奇问道:“何出此言?”
一听这话,虽然不知道云破军是真的觉得姚芹不够尊重自己还是只是好奇,对方都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当即和云破军说道:“将军您没有发现吗?姚芹怎么会突然关注起大家成婚的年龄了?”
“因为他自己也到了要成婚的年纪,被家里催婚了?”云破军信口胡诌。
“非也非也。”对方连忙说道:“姚芹同辈的姚家老大和上一辈姚四都没有成婚,他们家怎么可能去催姚芹这么一个少年郎?”
云破军发散思维地说道:“也许就是因为发现前面的都催不动了,所以从还能拯救的开始?”
和云破军讲姚芹坏话的人差点被云破军带歪了思绪,毕竟想一想,云破军说的还挺有道理的,前面的都是老油条了,可不是要从姚芹这种新成丁的抓起?不然全家光棍,难道很光荣吗?
不过好在对方还记得自己是为了什么找云破军说话的,没有被云破军带偏,勉强拉了回来:“虽然也有这种可能,但是姚芹绝不是因为自己在成婚的年纪,所以让大家推迟婚龄,他这么做,是将手中利剑指向了您?”
云破军很好奇他们会怎么把这两者联系上关系,于是捧场地问:“怎么说?”
对方立马提起精神,开篇明义:“他就是为了让您不要在热孝内成婚,三年以后,姚芹的妹妹真好长成,她才有机会!”
云破军:“等等,你说谁有机会?你知道姚芝是男子吧?”
对方连忙说道:“属下当然知道!正是因为姚芝是男子,所以姚家现在没有适龄女儿可以嫁给您,他们才想到这个办法,拖过大公子的孝期,到时候您已经十九岁了,就连姚芹的妹妹也十六七了,姚芹再改个说法,说女子十六十七就可以生子,你们定亲之后再准备一段时间,正好成婚!”
云破军非常不解:“不是,你没见过姚芹的妹妹吗?你是在说姚蔷吗?!”
云破军难以相信,居然有人会在认识姚蔷之后认为姚芹会为这个妹妹高嫁谋划,说实话,虽然小蔷薇这个妹妹为人干事都很不错,但是哪个婆婆和丈夫想要低娶小蔷薇这样的妻子啊!
不是小蔷薇不好,主要是她作为一个事业型高武力值女性,就完全不符合这年代的高嫁模板啊!
“你为什么觉得姚家女儿能够嫁给我?”云破军实在是不解,自己娶小蔷薇?然后和小蔷薇吵架之后就上演全武行互殴,输了被打一顿,赢了等小蔷薇找她力能扛鼎的芹菜哥来揍自己一顿?
“这不是您和姚芹关系莫逆,大家都很喜欢娶莫逆之交的姐妹啊?”确实没注意过姚蔷的对方理所当然的说道。
云破军沉默了一瞬:“所以你觉得我们的兄弟情,是我可以为了他两肋插刀,他可以插兄弟两刀?”
自己在这群人心里究竟是什么感天动地的大冤种啊!云破军内心呐喊。
第 174 章
来说姚芹坏话的人沉默了一瞬, 心想:这不是大家都觉得,你和姚芹的兄弟情,完全足以让你丢失正确的判断嘛!
云破军看到对方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由说出了口:“不至于,真的不至于, 我和姚芹感情再好,和他妹妹又没关系,到时候别因为夫妻矛盾影响了兄弟感情。”
听到云破军的话, 来游说的人突然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来说姚芹的坏话。
说姚芹坏话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利益?为了云破军妻子的位置?
云破军现在都已经确定不会娶姚芹家里的适龄女性了(怕影响兄弟感情), 自己在这里枉做小人。
要说想要通过这个方式减轻云破军对姚芹的信任?笑话!挖墙脚也要有基本法好不好,重要一锄头一锄头的下去挖, 不可能一蹴而就的!
这么想着, 对方迅速的离开了:要赶紧和人商量,在云破军和姚芹通气之后,怎么应对姚芹的报复!
是了, 他甚至都没怀疑云破军会告诉姚芹这件事情,也依然跑来和云破军面前说坏话,谁听了不说他敢于牺牲?
姚芹就发自内心地这么觉得。
云破军自然是告诉了姚芹这件事情:笑话, 都知道疏不间亲, 你说我兄弟的坏话,还是根本不成立的理由, 我还不能说给我兄弟听了?
哦, 你说什么权力平衡什么权术?讲真的, 姚芹的分量, 你们加在一起也不一定比得过吧?而且姚芹和薄采其、莫子焘的关系也很好, 这相当于什么?相当于秦始皇为了赵高疏远了李斯王翦蒙恬,咱就是说, 赵高他何德何能啊?!
是个正常智商正常心理的人都知道怎么选择,云破军当然不会犯这种错误。
姚芹听到云破军反馈的第一反应就是:他没毛病吧?
“不是,他是怎么想的?”姚芹实在不解地问道:“为什么会干出这种事情?”
云破军耸耸肩:“不还是你告诉我的?说不要去揣测蠢人的想法,因为你永远没办法弄懂他们的逻辑。”
姚芹:我弄不懂,但是我还是大受震撼。
虽然云破军告诉自己就应体现了两人之间的信任还在,但是姚芹知道,信任这玩意儿是最禁不起消磨了,于是连忙和云破军又解释了一下:“你也知道,我让大家推迟婚龄,根本不是为了阻碍你结婚,我妹妹我比你还了解,她哪里是能当北疆女主人的性格?我们也不希望她高嫁,不然到时候她和我妹夫互殴,我们都没办法给她撑腰。”
姚芹这话一说,云破军忍不住喃喃:“所以果然有互殴是吧。”
姚蔷还不知道自己的风评被害,仍然在认真地开展自己工厂里的工作。
案牍劳形之下,姚蔷和自己的搭档们吐槽:“我算是知道我六哥为什么说,他工作的目标就是不需要再工作,工作真的好累啊。”
小姐姐们有点好奇:“那不工作的话,你打算做什么?”
“就是在家里待着啊!有钱!挥霍!不用工作。”姚蔷回答道。
“在家待着可不是不工作,你要知道,当女儿的时候还好,成婚了之后,在家里待着就是每天从睁眼工作到闭眼,还想着下班时间?没有这种东西的!”这时候还留在工厂里的小姐姐们都很清晰,教育姚蔷这个妹妹说道:“等你真的在家里待着了,你就会想要来工作了!”
听到小姐姐们的话,姚蔷不禁产生了恐婚的想法:“那我有没有可能一直当女儿,不要嫁人啊!”
“怎么可能?”大家都一口否定。
有跟着亲爹在南方做过官的女孩说道:“要是在南方,女孩子一直不嫁人,是要被送到家庙里出家祈福的,不然会影响所有姐妹的姻缘。”
“但是我们这里是北疆?”姚蔷问道。
“都是一样的道理,咱们只是自由了一点,但是你敢不敢信,只要你说你不想嫁人,这点自由很快就没有了。”小姐姐们对姚蔷教育道。
姚蔷却不相信:“不可能!我就算在家里说了,也不会有事的。”
众人露出了怀疑的神色。
姚蔷提出佐证:“我四叔,年近三十!老光棍一个!我二哥三哥四哥,年过二十,也是三条老光棍!我五哥六哥七哥,都是适婚年龄,一个都不想结婚!”
听到姚蔷这么说,同僚们都很好奇,有人挑头问道:“你家叔叔和哥哥们为什么不结婚,是因为他们不想结婚嘛?”
姚蔷:“对啊,是因为他们不想结婚吗?还不是他们结不了?”
众人非常不理解:“结不了?为什么?”
姚蔷回答道:“他们一个个的,每天锻炼的臭汗淋漓,长得也没多好看,赚的俸禄就够自己吃干净喝干净,兜里一文钱都不剩,拿什么结婚?”
姚蔷这话一说,众人都没忍住沉默了一瞬。
“你哥他们的俸禄半点没剩?我记得他们的职位也不算很低了吧?”
姚蔷点头:“是不算很低,他们都立了好几次功,这些年也都有升迁。”
“那怎么可能不够用呢?按理说六七品的俸禄已经可以养活全家了啊。”小姐姐们很不理解。
姚蔷以自我举例:“我们平时一起吃午饭,我饭量多大,你们知道吧?”
小姐姐们连连点头,姚蔷的饭量可是震惊过大家的,就连干惯了体力活的大婶也吃不过她,她一个人能吃完这些千金小姐几个人的饭量。
姚蔷看到大家点头之后,才作出痛心疾首的样子,对着大家说:“我们家那群臭男人,每个吃的都比我多!”
听到姚芹这话,大家稍微算一算,就可能也许,但凡一个月下那么一次馆子,加上米面粮油的消耗,俸禄都不剩什么了?
大家不知道应该怎么评价,有人憋了半天,对着姚蔷说道:“能吃是福,健康是宝。”
姚蔷:……您可真会安慰人。
然而,姚蔷哥哥们没有媳妇并没有打消小姐姐们的顾虑,反而让有些和父亲一起从底层上来的小姐姐们更加担心:“你们家钱财不够,那就有可能尽快给你定个亲,拿着你的聘礼给你叔叔哥哥他们娶媳妇……”
姚蔷:不至于不至于!我姐她女扮男装不愿意成婚都没人管,哪里就需要我的聘礼了?
但是这个事实姚蔷不能和大家说,于是连忙说道:“大家不用替我担心,我们家没有这个卖女儿的习惯的,我哥他们但凡节省一点,这么多年攒下来都够娶媳妇了,他们就是嫌弃女人麻烦,我爷爷也不管他们。”
听到姚蔷的话,有小姐姐羡慕地对着姚蔷说:“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你的日子也太好了吧!还可以一直在家里待着,想嫁人就嫁人,不想嫁人就不嫁。”
大家都表示很羡慕。
当然,也有人家庭情况特殊:“我就不一样了,我一点都不想在家待着,就想赶紧嫁人。”
同伴们都知道这个小姐姐家里的情况,属于有了后娘,亲爹死直男只要孩子身体健康就行,平时收到了不少软刀子的折磨,在家里待的快要抑郁了。
姚蔷听到这话,想起姚芹之前和自己说的内容,连忙对小姐姐说道:“越是这样,你越不能急着嫁出去,对男方一定要精挑细选,千万不要因为急于脱离苦海又再次踏入火坑。”
小姐姐点头:“当然,我心里清楚得很,你放心就是,我要是没点主见立不起来,现在就应该和周家妹妹一样,被她亲爹后娘卖给人家大太监当老婆了。”
“什么?太监还能娶妻?”有些小姐姐奇怪地问。
“什么?她被嫁给哪个太监了?”姚蔷同时问道。
小姐姐先是解答了大家的问题:“有权有势的太监在皇城外都有置办宅邸,里面有妻有妾,他们甚至还有儿女呢。”
“他们能让人怀孕?生儿育女?”
“什么啊,都是收养的,或者让妻子妾室去怀了别人的孩子生的。”姚蔷在京城多年,特别是在教坊这个荤素不忌的地方,早就见怪不怪了,回答了大家的问题之后,连忙催问道:“你还没说是谁呢?”
“还能是谁?”小姐姐说道:“大太监里没娶妻的就一个人,魏振啊!”
一听这个名字,姚蔷就是一个机灵:“魏振他不是好男风吗?怎么突然决定要娶妻?他怎么不娶个男妻,还找女人?我记得他很厌女啊!”
大家听了惊讶不已:“还有这种事情?”
注意到不对劲的姚蔷皱眉道:“这件事情恐怕有不对劲的地方,魏振肯定不是因为喜欢周家姐姐才娶妻的,而且我们北疆官员的女儿居然有嫁给皇帝身边大太监的,周家人和魏振是不是有什么交易?不行!我们要告诉我哥和小将军他们才行!”
这么说着,姚蔷连忙拉住和自己八卦的小姐姐:“你们要随我去求见小将军,这事绝不简单,要把你们知道的都告诉小将军他们!”
被姚蔷拉住的小姐姐微微惊讶,但是想到姚蔷刚刚说的话,也觉得有道理,于是重重点头道:“我前几天还被家里派过去隔壁周家探望过周妹妹,你们要是有问题,趁着我还记得,我一定知无不言!”
这么说着,小姐姐们又实在好奇,问姚蔷:“他们搞这种联姻做什么?难道是打算让周家人当间者来探我们的秘密的吗?是皇帝让他们这么干的?”
这时候,就在附近的姚芝听到姚蔷的消息之后,匆匆赶来,对着大家就直接说道:“怕的不是皇帝派来的人,而是匈奴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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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姚芝可没忘记,多年前匈奴人就已经在宫内有钉子了,照这样推断,大太监魏振有问题,不也是正常的吗?
第 175 章
姚芹话一说出口, 看到花容失色的小姐姐们,就感觉到自己莽撞了。
这些女孩子不是自己现代合作了很久的伙伴,她们可能没那么靠谱啊!
意识到这一点, 姚芹立马下了“禁足令”:“这件事情事关重大,为了防止外泄, 在我报告小将军之前,你们不要离开工厂,我会派人给你们送饭以及洗漱用品。”
姚芹这话一出, 小姐姐们越发慌张了。
姚芹给了姚蔷一个眼神, 拉着姚蔷出来说道:“你去安抚一下她们,到时候我让人给你们送吃的用的, 别让她们自己吓自己。”
姚蔷很能领会姚芹的意思:“六哥你不让大家离开, 是不是因为担心有人家中也和朝内的太监有勾连,所以不让她们通风报信,但是事实上并不打算对大家做什么?”
姚芹点头:“你理解地很到位, 也可以这么和她们解释,让她们别担心自身的安全。”
姚蔷小大人一样地点头,对着姚芹叮嘱道:“那六哥你记得找壮妇来守门送菜, 用男人的话她们容易生乱。”
姚芹听了之后, 没忍住揉搓了一下姚蔷的小揪揪:“知道了,你还挺会操心的。”
姚蔷一把捂住自己的头发:“六哥, 你注意点, 知不知道什么叫做男女授受不亲?!”
姚芹:……行!
将安抚小姐姐们的任务交给了姚蔷, 姚芹匆匆赶到军营, 和云破军以及在他军帐中的几位北疆高层汇报了这么一个情况。
听到姚芹的叙述, 在军账和云破军手把手交接的姜国公都惊了:“周家人这是蠢啊还是傻啊?”
云破军本来很生气,听到姜国公的话之后, 只剩下满腔的无奈:“国公爷,这蠢和傻有什么区别不成?”
姜国公认真地告诉大家:“蠢是他们脑子不行,以为送个女儿就能够攀上皇帝身边的近人,想不到他们的举措对于北疆来说有危险,我们会除去他们。”
“那傻呢?”有人在边上好奇的问:“傻就不是脑子不行吗?”
“傻的话应该是缺心眼吧?别人说什么都信,就看到好处看不到坏处,人家随便一忽悠,他们就上了人家的船。”姜国公继续解释道。
“别管他们是蠢是傻,”云破军很会抓重点:“还是真的只是家人歹毒要葬送小姑娘的终身,他们既然干了,就没有理由放过他们,把他们全家抓了可能有无辜的人,但是绝不算冤枉。”
这时代的人非常讲究株连,姚芹的接受程度也很良好,就像现代有人提议不能因为直系亲属老赖就不让公务员政审通过遭到大家反对一样,直系亲属老赖的,有几个人没有享受到因为对方不还钱而产生的好处?既然享受了好处,那么自然要承担因为这些举措而造成的后果。
姚芹不否认有不做人的家长,不仅吃喝嫖赌样样精通,还一点都不疼爱孩子,欠别人的钱一点都没有用在孩子身上,还逼着孩子给钱养自己,但是这毕竟只是极少数,不能因为极个别的人而放纵了绝大多数享受了父母欠钱不还好处的人。
穿越之后,姚芹也是这样的想法,既然现在是一人得道全族升天的时代,就别怪皇帝喜欢诛九族了。
有人无辜吗?有。
但是这些无辜的人真的就完全没有受到庇佑享受好处吗?很少很少没有。
所以他们冤枉吗?从法律而言,并不冤枉。
云破军这话说完,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立马派人把周家围了,把人以通敌的名义抓起来,好好审问一番。
看到云破军的决定,姜国公满意地一直摸胡子:云家有麒麟儿啊!
满意地看完云破军,姜国公转眼看到自家傻憨憨的孙子:天不佑我老姜家!
人家云居安生了两个儿子,就开出一个军事天才,我老姜生了那么多儿子孙子,怎么一个看起来未来会比我厉害的都没有?
姜国公很悲伤。
云破军派人去抓周家人的间隙,姚芹禀报了自己给武将家的小姐姐们禁足的事情。
听到姚芹的汇报,云破军先是表达了肯定:“你做的对,确实不能让人出去通风报信。”
肯定完之后,云破军又发了愁:“但是这都是北疆肱骨之臣家中的女儿、妹妹,我们一直关着她们,也不是那么一回事啊!”
“我也是担心这一点,这一时半会儿的可能还好,时间长了怎么办?现在就有一个问题摆在我们面前,我们能把他们关过夜吗?”姚芹提出了现在最急迫的问题:“咱们军里负责审讯的专才,能在今天入夜前搞定周家人的口供,找到和他们相关的其他人吗?”
莫子焘摇头说道:“即使他们做到了,咱们也不能这么快放人,谁知道有没有人是暗中和京城联络的?人家设置钉子,也不会让钉子们互相之间都清楚啊。”
莫子焘这话也是姚芹想说的,但是姚芹又不好说,因为一旦说出口,原本就下令给小姐姐们禁足的姚芹算是把欺负肱骨之臣家女眷的罪名背到了身上,毕竟从头到尾都是因为你姚芹的掺合,人家女孩子们才会被关在工厂区。
而如果这话是别人说的,就可以推脱这是大家讨论的结果,姚芹拉到的仇恨会小很多。
莫子焘这话一说,反而提醒了很多人:“要是招供没用的话,不如我们请神算来算一算?”
主要是莫子焘站在那里,很容易让大家联想到了他叔叔。
清楚知道神算大概有什么本事的姚芹:人家只是算命,不是无死角监控好不好!他算命就算个大概,怎么可能知道谁偷偷和人勾连?
“这是个伪命题。”姚芹说道:“如果神算能够算出来,那是不是因为他算命,本来不应该暴露的人暴露在我们面前?可是如果人家本来就不会暴露,那么神算算出来应该不会显示他有灾祸临头,神算能够算出来的,说明这人本来就会暴露,所以才会被算出灾祸,这么一推理的话,我们找不到的人神算也算不出,神算算得出的我们本来就能找到?”
姚芹叭叭叭一顿输出,成功绕晕了一群逻辑不太好的人。
但是这并不影响,总有逻辑好的人明白姚芹这番话的意思,沉思之后也纷纷支持姚芹的观点:算命没用!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们要怎么搞?”有人提出了问题。
“我们先一步步解决,首先确定,工厂区那群女眷怎么办?”姚芹说道。
对于这群人,姜国公提出了一个好建议:“你之前不是经常搞什么军训和团队建设吗?没理由只有你手底下的男工人要军训和团队建设,女人都出来做工了,按理说就应该和男人一样,也要军训和团队建设。”
姚芹听了姜国公的话之后,眼前一亮:这个还真的可以有!
看到姚芹发亮的眼神,有高层心生不妙:自家女儿/妹妹也还被关着啊!
本来嘛,姚芹的禁足就是为了防止女孩子们给家里通风报信,但是自身已经知道这个情况的高层肯定不需要家中女眷通风报信,所以还抱着自家女眷可以接回来的想法,但是姜国公军训和团队建设的提议一说出来,再看姚芹这意动的样子,高层们就感觉到了不妙。
防止通风报信,自家女眷出来是因为受到信任,有理有据,但要是搞什么军训和团建,都是一样干活的人,凭什么你们家女眷就不用训?你是不是想要破坏团结?
真这么干了,自家孩子怕是要被大部队孤立了。
几个涉及的高层愁眉苦脸地想着回家要怎么和老婆、老娘交代。
姚芹的表情不止高层看到了,云破军也看得一清二楚,便顺势对姚芹说道:“国公爷出了这么一个好主意,姚芹你就先安排着?”
姚芹点头答应了下来,打算把大学军训和实习时国内公司的团建项目给小姐姐们直接copy一份,怎么耗费时间怎么来。
女眷们的安置问题解决了,云破军也没有急着找出有勾连的人:“多派些人手,好好查查究竟谁还会和京城有利益往来。”
云破军话音刚落,有人突然说道:“刚刚被带歪了,其实就算神算算出来的是我们能找出来的人,他算起来不是更快一些吗?节省了时间啊。”
云破军听了都要替神算叹气:“放过神算吧,他还有好多工作,其他人能完成的,也没必要浪费人才的时间。”
云破军这么说着,就是不打算让神算出手了。
众人想一想神算日常的工作量,也算接受了这个事实,毕竟人家神算是真的不容易,大部分武将觉得,自己要是做神算的工作,第一天就会疯掉,而军师们虽然对自己有信心,但是也不想和神算比拼计算速度,要完成神算的工作,那必须要竿衣宵食,实在是不比不比。
谁料大家已经打算放过神算了,神算却自己跳了出来:“天生异象!荧惑守心!大凶之兆!京城肯定出事了!”
“什么?!”好些人大惊失色。
“荧惑守心是什么?”也有人不明白。
明白的人解释:“刑克帝王的一种星象,始皇死那年就出现了荧惑守心。”
这话一说,所有人都明白了。
有人看了看外面的青天白日:“这大白天的,能看得到星象?”
有人默默提醒:“他们搞天文看天象的不是都会计算吗?也许是人家算出来的呢?”
姚芹在边上幽幽地说:“你可以把也许去掉,应该就是人家算出来的。”
荧惑守心,不就是火星周期性回归吗?被算出来多正常?说这玩意和皇帝的死有关系,是不是封建迷信了一点?
第 176 章
虽然姚芹经历了可能没那么科学的穿越, 还是不能用时空理论解释的魂穿,但是让姚芹相信荧惑守心会影响皇朝?她也只能说,这应该是群体心理学的问题, 而不是天象的问题。
正是因为荧惑守心代表了灾害,根据墨菲定律, 越不想发生的事情越是会发生,于是某些事情就这么发生了。
但是姚芹环顾四周,感觉大家都挺想让老皇帝出事的, 这么说来, 墨菲定律还能生效吗?
在场不少儒生,讲究的是子不语怪力乱神, 和姚芹一样, 都持有了怀疑的态度。
但是既然神算能够观察到荧惑守心,大家也不会怀疑钦天监的实力,纷纷赞同派人去京城打听一下情况。
“别的不说, 就怕到时候朝堂乱起来,我们又受到波及。”
“如果真的乱起来,那是不是更乱一些, 会对我们好一点?”
“你想什么呢, 我们的粮草还要朝堂拨付呢。”
“姚芹不是组织人挑选耐寒的水稻,准备去东北方向播种了吗?都说那边的黑土地肥沃, 想来产量应该不会太差吧?”
听到有人提起自己, 姚芹连忙说道:“黑土地虽然肥沃, 但是也是开荒啊!我们至少还是要坚持两三年, 才能保证粮食能够自给自足!”
还能留在云破军军帐附近的将领们都很好说话, 闻言纷纷夸奖道:“两三年也很快的,还是姚小将厉害, 国公爷和咱们小将军也指挥有方,不然我们还要一直因为粮草被朝廷控制。”
“想想过两年我们就能和东南西南那边将领一样不用忍没事找事又没骨头的朝堂中人,我全身都舒爽!”
云破军听到这话,眼中充满了笑意:“高筑墙、广积粮,不管是长城还是东北的黑土地,在我们对抗匈奴中都非常重要,大家要把手好这些重要的地方。”
说起长城,老皇帝那种给匈奴人当儿子的态度,当然不会把珍贵的需要供自己挥霍和孝敬匈奴人的钱粮拨给北疆修建长城,所以现在的长城都是以往留下来的,一段一段的防御城墙,但即使只有这么一段一段,也给了北疆增加了不少防御力。
至于说东北的黑土地,以前大家都不在乎那里,匈奴人觉得那里都是深山老林,不方便他们放牧,南朝人也觉得那里都是深山老林,不方便他们种田。
但是姚芹之前有和云居安提到过,一旦一个游牧民族拥有农耕手段和田地之后,他们就会爆发出强大的生产力。
云居安思考之后对于姚芹的说法是十分赞同的,然后一下就把目光聚集到了东北方向。
东北方向虽然是深山老林,除了那边的蛮族部落和外邦小国之外没有人在意,但是一旦匈奴人占领了这一块地盘,就会创造出惊人的战争能力!
当即云居安就下定了决心:东北这疙瘩,我们北疆家必须要拿下!
但是那疙瘩山高林深,虽然因为气温原因不比南方树林多瘴气,但是如果说南方树林的特点是蛇和毒虫多,那么东北老林的特点就是食肉猛兽多,想要拿下,又不能派出太多兵力,不然边防空虚,匈奴人可不是好惹的,所以东北开发起来确实不太方便,云居安之后姜国公紧跟着搞了几年,直到最近一两年才实际占领了一大块东北地区。
占领之后,云家军就开始砍平缓区域的树木来卖,一来是筹集军费开支,毕竟古代人很喜欢这种老木头,建房做家具都很需要,另一目的就是将树林砍伐之后,可以留待耕种。
在这个森林覆盖率达到国内疆土面积一半以上的封建时代,姚芹也说不出什么退耕还林的话题,只是提醒大家,孟子也说了,斧斤以时入山林,柴木不可胜用,所以大家要注意,不能把树全都砍干净了,重要增加一些小树,免得后人都没有树可砍来用了。
东北要开发,云破军和姚芹商量之后,也倾向于等明年农时将姚芹派去东北搞开发,当然这些都是没有向外透露的事项,所以在有将领提起东北的时候,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各怀心思的云破军没有接这个话题,反而转向问:“荧惑守心都出来了,除了派人回京城打听情况,我们是不是要防备一下匈奴?”
说起匈奴,又是和荧惑守心一起提起来,其他人还没有反应,姚芹第一个发散思维说道:“说起来,荧惑守心这个天象,是不是对我们、对匈奴人、对更西边那些国家,都是不好的天象?”
说完,姚芹望向了在座神秘学第一人——神算。
在匈奴待过好几年,和更西边丝绸之路上一些国家的人有过接触的神算回答道:“确实,对他们来说也是大凶之兆。”
“所以有没有可能,这种大凶之兆不影响昏君,影响的都是明君,比如说匈奴那位天可汗?”姚芹说道。
“啊这……”众人都说不出话来。
有个以冲锋迅猛著称的前锋将领憨厚地挠挠头:“也行吧,要是老皇帝死不了,死个匈奴王,对我们也是好事。”
这句话奠定了基调,众人简直不能更赞同,纷纷点头如捣蒜:“我们不挑的,随便死那么一两个就好了,当然,都死了最好!”
还有什么比自家死了个昏君但是对家死了个明君更高兴的事情呢?如果能够极限一换一的话,估计南朝所有百姓都要向上天祈祷,信众愿以老皇帝三十年阳寿,换匈奴王赶紧嘎掉!
有了这么个期待,也有人积极响应:“我派手下人过去匈奴王城好好打探打探!”
“如果匈奴王重病或者出意外,我们的人可能进不了匈奴王城,这样吧,我们再派一队人去探望一下城阳公主?”有人提议。
“这个可以有。”姚芹说道:“毕竟匈奴那边可是收继婚,要是匈奴王过世,公主能不能回到南朝可都说不好,咱们也要安排好公主。”
说起收继婚,和匈奴人对战多年的北疆众人都心有不宣:“确实,匈奴人实在是太野蛮了,我们要把公主接回来才行!”
“嗯……”姚芹犹豫了一下,说道:“如果匈奴王真的亡故了,我们还是问一问公主自己想不想回来吧?”
“这话怎么说?难道公主还会不想回家?”
“那可不,城阳公主要是回来南朝的话,她还能留在北疆不成?肯定不能吧?她是要回京城的,可是她真的想回京城吗?”姚芹问道:“在草原,她的草地里,她就是最大的,如果匈奴王死了,她也不用改嫁的话,日子过得多舒服?回到京城,一边要受到父亲和兄弟姐妹的气,一边还要被糊涂人指指点点,还会看到前任驸马那个晦气人……”
姚芹话没说完,大家都理解了:“要是我的话,我也愿意在草原当家作主!”
“就是收继婚的匈奴王弟弟或者儿子对自己稍微客气点,都是自己做主比回京城好。”
“而且……”姚芹补充了一下:“匈奴王的儿子都是年轻人,也许公主也喜欢年轻的男人呢?自古以来公主要面首的可也有不少。”
众人:虽然有点没有礼义廉耻,但是这话说的也很有道理啊!哪个女人不喜欢年轻男人呢?!
说起这个,就有将领要抱怨姚芹了:“都是你,搞什么贵宾服务,我家老婆子没事就待着她几个儿媳妇和女儿去有年轻好看男人的店里吃饭购物,我的俸禄都要被她们花完了。”
听到将领的抱怨,姚芹轻微咳嗽了一下,回答道:“话也不能这么说,她们花了您的俸禄,是不是态度也好了很多?”
将领撇嘴:“那可不,她这么多钱花出去,心情能不好吗?心情好了,态度能不好吗?”
“那咱也算是花钱买清静了!”姚芹总结陈词道。
这么说完,姚芹又开始说其他人:“而且你们平时买东买西,也没少花钱,不可能都是你们家里人花的,要是你们不想让她们被那些年轻男人哄走花钱,你们好歹捯饬一下自己啊,一个个不修边幅的样子,看上去能有人家好看吗?你们要是好看了,人不就都给你们花钱了吗?”
姚芹这么多年当作男孩子养大,别的不说,养出了男人利益至上的理性思维,婚姻关系中只要把握好核心利益,那还怕什么?
姚芹一点点都没有为自己开店招帅哥店员而羞愧,反而说将领们:“自己难看又邋遢,怎么能怪女人出去大饱眼福?再说了,咱们这些店挣得钱,大头不都是补贴给了北疆军队吗?”
可不是!众人心里吐槽:你那里忙的时候,都是直接拉军队里干净好看的士兵过去顶着服务店员用,你不给咱们军队钱,那像话吗?!保护费你不交,用工费你也不打算给不成?
姚芹:别的不说,这眼球经济确实是赚钱啊!要不是这年头女孩子容易被这些不讲究的大老粗拉回去当小妾,我高低也要再整一个针对大哥们的服务店面!选人也不用网红脸,就按照阳光开朗大男孩的性转版来就行!
姚芹想想自己穿越前刚刚围观目睹的两大针对中年男性、中年女性的网红PK,那礼物打赏的数量远超年轻人喜欢的网红,又默默修正了计划:是要多选一点妈妈奶奶们喜欢的男店员,这才是掌握了家庭财权的人啊!
说起来,古代家庭财政大权在握的中年女性,喜欢的究竟是什么形象啊?姚芹心生好奇地想到。
第 177 章
虽然公主还不算是儿子能娶媳妇的中年女人群体, 但是她给出了一个标准的答案:别管什么年纪,女人和男人一样,也都喜欢年轻好看的男人!
你以为男人都喜欢十几岁的小姑娘, 女人就喜欢几十岁的老腊肉了?
城阳公主用事实告诉你:不是的!
当姚芹等人派人问候城阳公主并且打听匈奴王情况时,城阳公主皱眉说道:“这么说起来, 匈奴王那边可能确实出了点问题,萧后前几天没有见我派去问候的宫人。”
说是问候的宫人,事实上大家都知道, 是代城阳公主去请安的人, 不过因为南朝好歹算是个大朝堂,朝中人看中面子又多过实惠, 所以表面上匈奴王和萧后给了面子, 没说是妾室向正室的请安,而是说成了问候。
但是真实情况如何,大家都心知肚明, 所以来人一听城阳公主说萧后没有见过去请安的宫人,立马就互相对了个眼神:“匈奴王可能真的有些问题了?”
城阳公主摇头说道:“最近几日匈奴人的管理变严格了,你们想要打听消息的话, 恐怕打听不出来什么。”
来人笑道:“公主不必忧心, 这打听不出来什么,就已经很能代表一些情况了。”
品味了一番来人的话, 城阳公主忍不住点头:“确实如此。”
说完这件事情, 来人忍不住问城阳公主:“军中诸公还想让我问公主, 如果匈奴王遭受意外, 您是愿意归国, 还是愿意在匈奴这里继续待下去?”
听到这个话题,城阳公主心中一震。
如果可以的话, 城阳公主当然想要回国,毕竟那里的气候环境才是自己从小习惯的,只是回国之后真有好日子吗?
城阳公主带着担忧摇头:“我如果回去的话,恐怕没有立锥之地。”
来人闻言,没有急着劝城阳公主什么,而是告知了她各种情况:“公主如果回国的话,可以选择请皇上给你一小块地盘,寡居修行,只要离京城远一点,也很清静,或者留在北疆,在这边生活也行,如果不回国的话,公主这块草场自然还是您的,只是您要做好匈奴人父死子继的准备。”
“父死子继?”城阳公主带了点疑惑说出了口,而后立马反应过来:“不可能吧?我可是南朝公主!”
“您这话说的,匈奴王的那些大小老婆,说起来都是小部落的公主呢!”靠着联姻,匈奴王团结了不少力量:“人家都改嫁了,您能例外吗?”
城阳公主发自真心的抗拒:“匈奴王那些儿子,一个个五大三粗的,长得可不太行,和匈奴王完全没办法比。”
这么说着,公主下定了决心:“要是他那几个大儿子继位,我还是自请归国守寡吧!”
来人连忙提醒公主:“我们讲究嫡长子继承,但是匈奴人讲究的是幼子继承,如果匈奴王有事,继承人应该是萧后的小儿子。”
一听这话,城阳公主好奇问:“萧后的小儿子现在才十一二岁?他会娶我们这些人?”
“怎么不会?”云破军和姚芹派人来之前,就已经给人解释清楚了,来人自然是好好和公主解释一番:“他娶了自己之前那些庶母,就代表接受她们背后家族的投诚,加上他庶母生的那些哥哥们的助力,他才能坐稳匈奴可汗的王位。”
“她们有的比萧后年纪还大!”
“所以娶了也不代表会圆房啊,不过这些年龄比较大的庶母家族中肯定会派她们的妹妹、侄女过来和她们共侍一君,生下孩子能够加深他们之间的信任。”来人和城阳公主解释道。
城阳公主忍不住喃喃:“我还以为君王都是我父亲那种随心所欲,没想到匈奴的王竟然要卖身一般,安抚好各个小部落?”
城阳公主这话一出,所有人都笑了:“可不是嘛!匈奴王的日子也不好过啊!”这确实是和卖身有那么一点相像。
但是来人接受了姚芹和云破军的指点,知道这种关键时候,要把事情和背后的关系给城阳公主说透,才能让她知道怎么提供消息、怎么做出选择,但凡说的不够透彻,都很可能让城阳公主做出错误的决定,也影响到北疆对于新城、城阳公主草场的实际控制,影响北疆对于匈奴王行踪的获取。
于是笑完之后,来人又和城阳公主解释道:“如果无所顾忌,又不想建功立业,那么随心所欲,只要不超过底线,也没什么关系,但是如果想要开疆扩土,就必须要控制好自己的武装部队,那就要求作为君王的人必须要各方妥协,必要的时候也要忍气吞声才行。”
来人这么一分析,城阳公主自然也明白了为什么匈奴王会这么做。
只是听到这番分析之后,城阳公主忍不住感慨:“匈奴王一时豪杰,没想到日子过的比父皇还要憋屈。”
来人一声嗤笑:“您父皇是不憋屈了,但是他喊人匈奴祖宗呢!”
城阳公主立刻为自己生父的举动面红耳赤了起来。
城阳公主是有羞耻心的人,但是南朝皇室的男人们可没有。
这不,面对着带血的铁剑,一片片的跪倒下去,只求留下自己的性命。
老皇帝高坐在皇位之上,龙颜震怒:“老五!你竟然干干出这种无父无君之事!”
老五,也就是五皇子无所谓地一抬眼,对着老皇帝说:“天下人都知道,你当年就是毒死你大哥之后上位的,上行下效,现在反而来怪儿子们?”
“一派胡言!”老皇帝立即怒斥:“你大伯是因为突发恶疾去世!怎么和我有关系!反而是你,带兵进宫,这是图谋造反!”
钦天监的官员们这时候都苍白着一张脸喃喃:“荧惑守心,这就是荧惑守心啊!”
五皇子一声嗤笑,直接抬起剑,抹了边上一小太监的脖子。
五皇子的兄弟们都跪坐在地上瑟瑟发抖,有平时和五皇子关系还可以的人呼唤:“五哥,弟弟一向唯您马首是瞻啊五哥!”
五哥表示自己并没有什么兄弟情,但是一时半会儿也不着急解决这个没用的废物弟弟。
五皇子这场宫变最在乎的就是两个人——老皇帝和太子。
这两人的名分都在自己之上,老皇帝不死,五皇子无法当上皇帝,太子不死,总会有想要复辟的人围在他身边,所以五皇子在这件事情上头脑很清楚:老皇帝和太子必须要死!
什么?你说可以让老皇帝退位给自己?
五皇子都要嘲笑你的傻!
老皇帝是顾念父子亲情的人吗?那必须不是!他要是还活着当太上皇,谁知道会不会联系他的心腹,把五皇子掀翻了,重归皇位?
就是老皇帝没这个本事,他有多能糟蹋钱,五皇子还不知道?之前可是一整个国库让他挥霍,后面当了太上皇,难道五皇子要坐视这个没太多感情的老皇帝挥霍自己的国库?
所以啊,父皇这种人,还是死了才干净。
此刻兵围皇宫,五皇子倒不急着手刃老皇帝——先把太子找出来才是重点!
要是自己把老皇帝杀了,太子却逃了,太子纠结人马就能打着为父报仇的名字杀掉自己这个弟弟,名正言顺占据大义。
而如果老皇帝没死,那么太子不管干什么,都可以说他是谋反作乱,对于这个区别,五皇子看的清清楚楚。
正是因为清楚,五皇子此时才觉得暴躁:太子他跑哪里去了!
不耐烦的五皇子用剑挑起太子妃的下巴,让太子妃直视自己,而后问道:“嫂嫂,我也不想伤了您这如花似玉的脸蛋,只要您说清楚,太子去了哪里,我就放过您,如何?”
太子妃被五皇子的剑尖抵着喉咙,瑟瑟发抖地说道:“太子,太子他……”
“不着急,慢慢说,您也不想您和您儿子为了太子死掉,太子却卷土重来,把江山交给别的女人的孩子吧?”五皇子阴测测地说道。
要不怎么说,人啊,还是要对老婆好一点。
要是太子和太子妃夫妻感情好,太子妃当然会希望太子能够逃出生天,哪怕日后太子有了新宠,那也是时也命也。
但是太子和太子妃就是表面夫妻的感情啊!
皇家人都知道,太子不太喜欢自己这个妻子,就是给了面上的尊重,对太子妃生下来的孩子也不太看重,反而是对郭良娣一直不错,最近新宠一个杨姓宫人,连郭良娣都要后退一射之地。
这样的太子,让太子妃为他拼命?
太子妃只能说: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
听到五皇子的威胁,太子妃颤抖着告诉五皇子:“刚刚有小太监来禀报,说是杨宫人因为腹痛难忍,痛到哭泣,但是东宫的嬷嬷不给她请太医,杨宫人的宫女给我和两位良娣的贴身宫人都跪下了,也没能求到太医,太子冲我们发了一通脾气,就赶回去看他的心肝宝贝了。”
五皇子一听,不由笑道:“我大哥这人,可真是怜香惜玉啊!”
太子妃和两位良娣的贴身宫人不给杨宫人请太医,有错吗?当然没错!
杨宫人是什么牌面上的人?太子就算宠她,她也就是个宫女身份而已,还没上东宫的玉碟呢!如果这种身份的人都能随便请太医,太医整天就给宫人们看病了不成?!
太子这脾气发的莫名其妙,太子妃心里还气了,看到五皇子的架势,直接给太子抖落了一个干净。
五皇子听闻,抬起左手一挥手:“你们去看看我的好大哥!”
“是!”有人应答的声音铿锵。
太子妃被这声音吓得一抖,下巴上划开了细细的血线。
众人内心苍凉:这天,莫不是要变了?
第 178 章
太子妃下巴上细细的血线, 看得人我见犹怜,但是五皇子可没有什么怜香惜玉的心思。
看到抖成一团的太子妃,五皇子一声嗤笑, 移开剑尖,这才看向老皇帝:“父皇, 这就是您的太子?在您设宴的时候,因为内宠偷偷离开?”
老皇帝当然也很为太子生气,但是更气五皇子的行为:“你一个大逆不道的逆子, 竟然还有资格评判太子?!”
听到老皇帝的话, 五皇子忍不住笑了:“父皇,您怎么还这么不急不忙的样子, 怕不是还以为御林军会来救您吧?”
老皇帝闭了闭眼睛, 回答道:“你能控制宫闱,御林军里的人,要么倒戈了, 要么都被你杀干净了吧。”
五皇子哈哈大笑,又突兀停止,神经质地表现吓得胆小的官员一抖, 才看着老皇帝, 不甚恭敬地一拱手:“父皇英明。”
在场部分官员嘴巴里都发苦。
老皇帝这个昏君!做皇帝勤政不行、爱民也不行、开疆扩土不行、文治武功更不行,除了当皇帝不行之外, 人品也不行、养孩子也不行, 整个人面对强敌就没有骨头, 还和养蛊一样巴不得自家儿子们内斗, 要不是他是皇帝, 清醒的官员们高低要给他两巴掌。
就这么一个哪哪都不行、享受第一名的人,偏偏坐在了皇帝的位置上, 这就成为了很多官员痛苦的根源。
现在好了,老皇帝养蛊养出来的儿子终于反噬他了,搞不好自己这些没有投靠五皇子的也要跟着陪葬。
有官员已经在默默想着:五皇子你倒是别废话了!市井最热的话本你都没看过吗?!不知道反派死于话多吗?!你倒是把老皇帝嘎掉,别到时候把我们杀干净了,你爹干掉你了!
姚芹曾经讲过的故事经过姚芝整理并且润色投稿后,在京城可谓爆火,但凡平时有个喜欢看话本爱好的,都能说一两句姚芹传播出来的经典语句,例如反派死于话多、极品会用丰富的经验打败你之类的语句。
只能说,在皇帝昏庸的情况下,指望官员有多么忠心?那要靠官员的道德感才行。
老皇帝此时是真的不着急:御林军没了又如何?虎贲军不是还在吗?老皇帝自认为自己是能够看着五皇子上蹿下跳的。
另一头,太子早就丢下了他的心肝宝贝,自己找了个狗洞,偷偷跑走了。
太子走的时候,只带了贴身大太监和两个心腹侍卫,出身平民后面没有关系背景的那种。
至于东宫的狗洞——那是大太监的干孙子之前发现的,偷偷告诉了爷爷,正好便宜了太子。
太子灰头土脸地出来之后,立刻就进入了护城河里,在侍卫的护送下,泅水离开了内城。
等到在外城找了一户人家空置的院子安置好了之后,太子才一声长叹,心想:五弟实在是太冲动了,父皇虽然不长于政务,但是他足够怕死啊!怕死了之后没办法享受现在的一切,所以他怎么会放心让御林军一只军队保护自己呢?万一御林军反了呢?
太子不用仔细思考都知道,老不死的必然还有后手,五皇子这个造反,暂且还造不起来。
但是太子也不敢赌自己的运气:涉及到自己的生命安全,父皇那个老不死的肯定会立马动作,但是如果只是儿子有危险——他又不缺儿子,太子也没什么重要的啊!
所以太子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就从宴会上跑路了。
是的,太子离开宴会根本不是因为什么新宠生病,而是因为收到了暗语,知道有危险,才连忙回了东宫逃出皇宫,太子妃和其他女人、孩子都是太子留在宫宴上吸引人注意力的,不然人家看到东宫一家子都不见了,肯定要怀疑,万一耽误了跑路怎么办?
从这一点来看,太子和老皇帝是一脉相承的自私自利,可以确定是亲父子没跑了。
毕竟在老皇帝看来,我这么多儿子,死几个又没事!而在太子看来,我还年轻,儿子就算死绝了,只要有女人,我也能生!
在这种想法下,太子跑路地很成功。
五皇子听到人禀报,说是东宫没有太子身影时,气得直接踢翻了案几。
老皇帝也没忍住一声冷笑,嘀咕道:“他跑得倒是快。”
知道老皇帝对太子收到消息后抛下老父亲跑路很不满,御前听到老皇帝嘀咕的太监们都勉强忍住了缩脖子的欲望。
五皇子这时候已经开始嘲笑老皇帝了:“这就是您选的太子,不忠不孝,为了自己活命,都抛下您这个君父跑了。”
老皇帝抬了抬眼皮:“太子一日不死,正统就在他,你的谋算是落空了。”
互相戳痛脚的老皇帝和五皇子愤怒地直视着对方。
东宫家眷没忍住缩成一团,只想要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郭雪霁在内心问候了太子父系母系的祖宗十八代:都说一夜夫妻百日恩,结果发现有危险,太子他自己就跑了!
郭雪霁此时所有的想法都和太子妃一样:祈祷五皇子不要因为太子跑了迁怒我们啊!
事实证明,五皇子他不迁怒,但是他足够疯!
“太子怎么会跑了呢?明明是太子谋反后被本王清君侧,于是太子府所有人畏罪自杀了。”五皇子愤怒地看着老皇帝,忽然一笑:“没有身份证明,他说他是太子,他就是吗?有身份证明?好家伙,居然敢伪造印鉴!直接当场诛杀!”
太子家眷一听,全都悚然。
郭雪霁连忙说道:“五皇子您肯定需要替您证明太子谋反的人,小女没有生儿育女,您可以放心用小女证明,小女愿当大义灭亲告发之人!”
郭雪霁这话一出,够资格坐在宫宴上的太子家眷都怒视郭雪霁。
郭雪霁继续说道:“其他人都生育了儿女,我想您应该不会留下太子的儿女,毕竟后患无穷,但是我无儿无女,正是适合给您证明的人,不是吗?”
听到郭雪霁的话,五皇子感兴趣地一挑眉:“我需要你证明?在场人员还敢说出不同意见不成?”
郭雪霁当然知道自己提出的条件没有什么吸引力,但是她放手一搏也只为活命罢了,当然是能有什么提什么,在五皇子说话的时候,郭雪霁正在脑海里拼命完善自己的活命方案。
只听郭雪霁说道:“您有自己的儿子,何必留下随时可能会造反的兄弟?兄终弟及这事您不需要考虑,反而要考虑皇子们背后的舅舅家和岳父家有没有兵权。”
郭雪霁这话一出,就获得了在场一群人的怒视。
郭雪霁在怒视之下很是淡定:反正你们都要死了,我自救又有什么错?你们以为我不说,五皇子就会放过你们?
听到郭雪霁的话,五皇子的表情特别开怀:“没想到今日还能碰到一美人这么懂我,可惜啊,你是我太子哥哥家中的小嫂子,是当不了我的红颜知己了。”
“雪霁当不得红颜知己,但是愿为五皇子肝脑涂地。”郭雪霁说跪就跪,姿态放得很低。
“好好好!”五皇子说道:“你到我身边来。”
郭雪霁情感上觉得五皇子的身边很危险,但是理智上知道自己应该过去,毕竟九十九步都走了,不差这最后一步,所以强行控制着因为肾上腺素飙升而开始颤抖的身躯,走到了五皇子的身边。
五皇子满意地看了郭雪霁一眼,随后立马下令:“杀!”
话音未落,周边武官士兵们纷纷手起刀落,每个人刀下都有一个亡魂。
官职小坐的远的官员已经有瘫倒在地上的了,实在是这场面太过修罗,五皇子直接下令杀掉了自己除了老皇帝之外所有的血亲。
这番突然发动,在场的皇子们又不是皇朝初年那些真的上过战场的猛将,一个个手无缚鸡之力让有识之士想要扶持都找不到稍微好一点人选的废物,怎么比得过那些将领?
当场血流成河,五皇子看着老皇帝问:“父皇,现在可以传位给我了吗?”
这话一出,没等老皇帝说话,殿外就传来一个声音:“五哥未免太着急了一些。”
老皇帝眯着眼睛看向逆光走来的人,之间铠甲头盔护心镜一应俱全,等人走近之后,老皇帝才看清,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皇伯父!”对方一拱手,说道:“听闻五哥造反,父王忧心不已,一直催促我来勤王。”
老皇帝阴怒:“那他可真是我的好弟弟啊,你也是我的好侄子。”
来人羞涩一笑,对着老皇帝说:“好让皇伯父您知道,因为五皇子叛乱造反时联络了流民,所以虎贲被流民军挡在了京城二十里外,父王实在担忧皇伯父您的安危,于是连忙让我带着启明军,护卫京城安全。”
听到这话,老皇帝哪里有不明白的,立马挥袖怒斥:“你们!狼子野心!”
来人笑了笑:“可惜的是,承恩公(太后娘家)全家都被乱民害死,皇伯父您也被五皇子重伤,我们清君侧时斩杀了不肯投降伏诛的五皇子,所以收到您临终托付……”
五皇子愤怒地眯起了眼睛:“所以你就一直等着,等我把其他人都干掉了,再露面想当黄雀来摘桃子?”
“五哥您这话说的,”来人继续羞涩一笑:“这桃子天生天长,有德有能者居之。”
“好好好!”五皇子夸赞道:“那你要问问我手里的箭!”
话都没说话,五皇子袖中弩箭已经朝着来人飞速射去。
第 179 章
五皇子这一箭, 开启了两方对射。
站在五皇子身边的郭雪霁速度飞快地跑到了案几下面,躲那些射的不够准但是满场飞的箭矢。
随着战斗范围逐渐扩大,官员们也连忙学者学着郭雪霁的样子躲了起来:这时候就别讲究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了, 保命要紧啊!
这么一番对狙之后,场上毫发无伤的幸存人群已经寥寥无几。
来人看着五皇子腹部的箭和流了满地也没有停止流血的伤口, 哈哈大笑:“五哥您生于锦绣堆、长于繁华处,这武力不行,我们也能理解。”
五皇子知道自己流血过多将死于非命, 于是没理会来人, 而是看向老皇帝,对他嘲讽道:“你防儿子防的紧, 怕是也知道自己不得人心, 害怕会被朝臣联合儿子掀翻下台,只是你怎么都没想到,你弟弟也觊觎你的皇位吧?”
老皇帝一副很能唬住人的表情, 不怒自威地说道:“他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来人听了老皇帝的话,笑着说道:“皇伯父莫及,怕您一个人走黄泉路孤单, 我们这就送您下去, 好歹有您的儿孙陪着您一起走!”
老皇帝怒斥:“放肆!”
直到此时,老皇帝也不算着急, 刚刚两人对狙, 也没有伤到老皇帝分毫, 最精锐的力量还是保护在老皇帝身边, 围地水泄不通, 而只要撑到虎贲军解决流民赶来,自然所有的问题都迎刃而解。
“动手!”来人下令道。
“唰!”老皇帝身边的侍卫纷纷抬起刀来。
“噗呲。”一声微小的声音后, 老皇帝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身边的大太监,捂住了胸口。
“魏伴伴果然言而有信。”来人夸奖道。
“魏振!朕待你不薄!”老皇帝的声音里已经有了气胸的前兆,以现代的救护手段而言,基本是确定救不回来了。
魏振抖了抖袖子,面对侍卫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刀依然神色淡定,两只手指夹住刀往前推,抬眼说道:“你们现在弃暗投明,都还来得及抱住自己和家人的性命。”
这么说着,魏振撇了眼场内四处躲避瑟瑟发抖的舞女:“你们也不想家里孩子男的进宫当太监,女的进教坊当舞女吧?”
侍卫们忽然有一瞬间的停滞。
“哈哈哈哈哈!”五皇子发出了他招牌般的大笑,对着自己堂弟说道:“没想到,魏振居然是你的人!”
魏振神色淡然地说道:“五皇子此话差异,我不是他的人,只是和他有个合作而已。”
五皇子并不在意这些,吐了口血又对着堂弟笑道:“本来嘛,我想把这个秘密带到地下,但是你既然把我父皇送下来陪我了,那我也不是不可以告诉你一个秘密作为报答。”
即使躲在案几之下,官员们和郭雪霁也都竖起耳朵,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秘密。
五皇子笑容冶艳地说道:“我袖中弩箭,可是都沾了毒的,可惜啊,堂弟你要不了多久,就要陪我们一起了。”
说完这话,五皇子果断地拔出腹中的箭枝,伤口迅速流血之下,没多久人就没了气息。
来人脸色铁青:“把宫中太医和军中医师都给本王找来!”
老皇帝此时已经发不出什么声音,但是还是带着笑意,猝然倒地。
众人全都慌乱成一团。
有官员已经趁着慌乱,开始和朋友准备下注了:“说起来,现在皇家近亲,还剩什么人啊?”
“要看这位杀的够不够干净了,要是干净的话,就剩下他爹、他弟弟,还有太子了。”
混战开始郭雪霁就往更安全的远处爬行,此时正在两人附近,听到两人的话,不由痛苦地闭了闭眼睛:如果刚刚不背叛太子,就没可能在五皇子手下活下来,但是现在就剩叛王和太子,自己可怎么办才好?
官员们虽然不能和郭雪霁感同身受,但是也面临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的抉择。
正好此时,门口有气势极高的军队冲杀而来。
有官员一眼认出:“是虎贲军!”
虎贲军头领绑着皇帝的弟弟和侄子,看到倒在地上的老皇帝,不由虎目含泪,大声喊道:“皇上!末将来迟了!”
环顾四周,一个幸存的老皇帝子孙都没看到,虎贲军头领激愤之下,直接一刀砍掉了皇帝弟弟和侄子两个人的脑袋。
官员们的手还没来得及伸出去,就见到两个大好头颅咕噜噜地滚在地上,虎贲军头领刀指剩下的最后一人:“贼子,纳命来!”
听到虎贲军头领这话,有人偷偷喊道:“他中毒了,也活不了多久了!将军保全好自身才是,没必要和他拼命!”
听到这话,虎贲军头领哈哈大笑,嗓门如振雷般说道:“你们也有今天!谋反之前可曾想过?!”
原本还在嘀咕的官员继续和自己的好朋友说道:“老皇帝死了,这头领还能笑得出来,你说他是真的在勤王,还是打算捡个便宜,靠着自己手上目前最多最精锐的士兵,自己上位?”
“这可说不好!”朋友说道:“老皇帝不做人又不是一天的事情了,真的会有将领对他那么忠心?”
听到这两人的话,脑子飞速在旋转的郭雪霁突然抓到了一条自己的通天之路,连忙站起来说道:“将军!太子依然幸存,还请将军尽快于城内搜寻太子,辅助太子登基!”
郭雪霁这话一出,好几个官员后悔地直拍大腿:怎么又让这个女人抢了先!
虎贲军头领听说这番话后,略带欣赏地看了郭雪霁一眼,连忙拱手说道:“末将这就派人搜寻太子踪迹,尽快拥立太子登基,保障平稳过渡!”
郭雪霁点了点头,柔声说道:“辛苦将军了。”
有小官“嘶”地一声冷吸一口气,忍不住和边上的同僚悄声问:“这女人现在把太子暴露出来,是想要太子死还是想要太子活啊?!”
“有什么关系?”边上同僚倒是明白郭雪霁的目的:“虎贲军想让太子活,她就是有拥立之功,至少不会伤了性命,虎贲军想让太子死,她就是有报信之功,好好求求人家,加上她也是个美人,委身于人也不是不可以。”
小官啧啧:“这可真是女人不狠,地位不稳啊。”
“能在太子东宫那么多美人当中荣宠不衰,唯一一个没有生育、没有家世但是居良娣高位的女人,你觉得她会是什么简单货色不成?人家的脑子搞不好比我们两加一起还好用,我就想到了两点,也许人家会有更多的想法呢。”同僚说道。
小官不由认同地点头,又吹捧了同僚一句:“你已经比我厉害很多了。”
但是我比你厉害这么多还是和你当一样官品的官员,要么怎么说我们朝廷会玩完。同僚心里想道。
郭雪霁确实如同小官所说,有着不同的想法,当周边人退去,郭雪霁紧靠在虎贲头领附近,以袖掩唇避免有人读唇语,装作擦汗的样子,对着虎贲军头领道:“不知道将军是想当周瑜、想当诸葛亮,还是想当曹操呢?”
站在虎贲头领身边的亲卫忍不住气声喊道:“胡说!”
然后又看向将军,疑惑地请示:“将军?”
虎贲头领摆摆手,制止了亲卫的呵斥,颇有兴致地问郭雪霁:“不知道良娣问这些,是有什么讲究?”
郭雪霁回答道:“将军是人中豪杰,自然是有想要匡扶社稷的心的,雪霁为了百姓苍生的存活,肯定会好好配合将军。”
说是百姓苍生,周围人都心知肚明,郭雪霁说的就是自己罢了。
只听郭雪霁继续说道:“都说生子当如孙仲谋,将军如果想要当周瑜,自然是觉得太子有能力,我们好好辅佐太子便是,如果太子如同刘阿斗一般,那雪霁也会好好规劝太子听从将军的话,才能有诸葛丞相治理之下的蜀汉,如果太子无能却有野心,将军自然可以如同刘备所言,自取之,只是要挟天子以令诸侯的话,是不是天子重病由我传达他的政令比较合适?”
听到郭雪霁的话,虎贲头领没有表态,只是笑着说道:“郭良娣果然博览群书,着实是名副其实的才女。”
郭雪霁知道这代表对方还不够信任自己,又或者说事情情势变化太快,虎贲头领也没想好自己究竟要如何,于是也没有逼迫对方表态,只是婉转说道:“将军想要做什么,雪霁都能配合好您的。”
这么说着,若有似无地看了虎贲头领一眼,给出了一个暗自品味起来暧昧但是实际上说不出什么把柄的媚眼。
虎贲头领挥挥手,让人把郭雪霁带了下去,而后自己带人出去巡逻周围的安全情况去了。
一离开宫宴场所,虎贲头领的亲卫就忍不住了:“将军,咱们究竟要做什么,您倒是确定条路啊!不管您想要干啥,兄弟们都支持您!”
“对啊将军,您到底是想要当曹操,还是周瑜,还是诸葛亮啊?!”
虎贲头领直接拍了两个亲卫一个人一个脑瓜子:“老子一个都不想当!”
在周边一群亲卫都很疑惑的眼神下,虎贲头领给心腹们解释了两句:“周瑜能在东吴坐稳都督,是因为孙权算得上是有为之君,诸葛亮能成为蜀汉的相父,是因为刘禅真心信重他,我又有什么?”
亲卫听到这里也明白,像是太子这种看不出明君之相,又不够信任将军的,着两条路都不能选。
“那将军为什么不当曹操?”
“你傻啊你!”虎贲头领头脑清醒:“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最后曹魏大势,读过史书的人谁不知道?我要是敢这么干,立马就成了出头的喙子,怕不是要被群起而攻之!”
“那我们救驾一场,还找回太子,竟没点好处吗?”
“谁说没有好处了?”虎贲头领胸有成竹地说道。
第 180 章
虎贲头领这么一说, 亲卫们就知道他是在考教自己,纷纷绞尽脑汁思考起来。
“咱们能有什么好处?能拿一大笔钱?”有士兵尝试问道。
虎贲头领不由给了个白眼:“你就掉钱眼里了?”
有读书多一点的亲卫问:“难道将军想做的是司马懿?先苟着,后面得了天下?”
“你将军我是那种人吗?”虎贲头领没忍住拍了亲兵一脑瓜子:“再说我当司马懿?人太子能和曹操曹丕一样统一北方吗?”
亲兵们都很快回答道:“太子应该是没这个本事的。”
虎贲军的亲卫们没有怎么接触过太子, 但是道理很简单,大家都明白——太子如果有本事, 肯定很多能干的人会向他靠拢,想着架空皇帝的权力来干点实事,老皇帝这么废物昏庸, 太子都没能出头, 可见太子的能力最多不过是普通人的水平。
大家都猜不出来,忍不住追问虎贲头领:“将军您就别卖关子了, 您倒是说说, 咱们有什么好处?”
“我们立了这么大一功劳,太子登基之后,难道不会如鲠在喉?”虎贲头领说道:“而这时候如果我自请带兵外派, 他肯定会第一个答应下来,就怕我和他争权夺利。”
“这外派……”亲卫有点犹豫地问:“现在还有什么地方可以选择吗?”
这问题一出,所有人都开始考虑起国家的局势。
整个北面的临近北疆地区, 都是被云家人所控制, 云家人虽然没有反叛的举动,但是卧榻之侧也不容他人酣睡, 自然不可能看着自家将军阻隔在他们和中原之间, 云家兵马又是和匈奴人常年练出来的百战之兵, 打起来自家的胜率很低。
西南方向云贵高原这一块, 都是植家人的地盘, 看他们的姓氏就知道,他们本来也是少数民族汉化选的姓氏, 对于云贵地区的少数民族更加了解,一直就是云南王的状态,朝堂控制力下降之后,植家人就相当于是反叛了一般,不听令不听宣,自个儿控制自个儿的地盘。
东南方面反叛地就更早了——山中客家人叛乱,东南军剿匪,剿着剿着,自己就成了土匪。
西北地区都是高原,本来中原人群生活在那里就不习惯,何况又有华家人在,这家人虽然和北疆一样没有表现是叛乱的征兆,但是也没少阳奉阴违,在西北地界,也是出了名的世代西北王。
而被这四股军队包围的地区,大多不是一览无余的平原地带,就是山头中驻扎了叛军,哪里都不算好地盘。
看到大家愁眉苦脸的样子,虎贲将军朗声大笑,而后对大家说道:“这事要是等你们想,早就来不及了,放心,我早就确定了地盘。”
亲卫们纷纷好奇,这可是关系到自己日后生活的地方,不管怎么说,气候环境的影响很大,于是连忙问虎贲头领:“将军,您选了哪里?”
将军打手一挥:“中原和东边是别想了,要么最南边广府,要么西边蜀地!”
亲卫一听将军这话,都忍不住皱了眉头:“您这是在西南西北夹击和东南西南夹击之下想找个邻居没那么厉害的地方?”
虎贲头领听到这话都忍不住笑了:“你小子算是说到了重点,但是不是我选,而是只能这么选。”
亲卫相当于自己的心腹班底,以后虎贲头领去了“封地”,这些亲卫都是要去担任中低层将领的,所以虎贲头领培养他们的时候也尽心尽力:“自古以来,从北边往南边打江山的比比皆是,但是你见过几个从南边和蜀中统一全国的?一个刘寄奴,还有呢?”
刘寄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确实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将军,但是正是因为稀少,人们才会记住他的传说。
“不过呢,你们做好准备,太子只要不傻,都知道蜀中沃土千里、易守难攻,不想要搞出个蜀中王,就不可能让我们去西边,所以南边广府就成了我们的第一选择了。”虎贲将军说道:“毕竟哪里除了广州港之外,没什么有价值的地方。”
广州港是因为清朝闭关锁国封锁海运,所以因为广州十三行而兴起,但是在姚芹现在所处的时代,朝廷并没有封闭海运港口,天然良港和深水港又不止广州一个,就算给出去,太子爷不会太在意。
也是因为如此,虎贲将军分析之后觉得,自己应该是会拿到最南边那一块地盘。
此时太子正在民房中躲避,却听外面说,叛乱已经被平定,现在全城搜索太子的踪迹。
太子此时并不知道宫中的信息,只怕这是叛军钓自己出去,于是稳住身边众人,紧闭大门不管不问。
这么一来,大家搜寻太子的进度就无限卡住了。
太子在房子里待了三天,云破军姚芹等人就收到了消息。
“好家伙,荧惑守心真能有这么大威力?不仅匈奴王重病,皇上他们一家除了太子都死绝了?”有将领啧啧称奇。
“匈奴王重病的事情我们打听了,应该是因为风眩之症发作(高血压导致的脑溢血),这不过是巧合,至于京城那边,谁能说不是因为荧惑守心,相信箴言的五皇子才会起兵造反呢?”姚芹反驳道。
“别管是为啥,我就知道,好事是一件接着一件来了,都说这荧惑守心是凶相,我看不是挺好的吗?”
“慎言!”好几人异口同声喊道。
心里高兴是一回事,君父驾崩,你这么高兴算是怎么回事?!
有军师提出:“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个消息,我们也要派人奔丧了?”
薄采其摇了摇头:“这是我们自己知道的消息,不是京城那边告诉我们的,据说他们要找太子回来登基,但是太子那人我知道,他很是胆小谨慎,不会很快冒头出来,我们现在派人过去,可能人连太子的人都没找到,我们一去,被误会成想要分一杯羹就不好了。”
薄采其这话说出来,得到了一部分人的认同。
“我们本来也不打算掺合进京城那一摊子浑水当中,京城不说,我们就当作不知道好了,有这个功夫,还不如派人去匈奴王城看看。”有人说道。
也有人不赞同:“之前京城确实是一摊子浑水,但是现在只剩下太子,形势即将大变,咱们也要提前去布局才行!”
因为意见不一,大家都一同看向了云破军。
云破军这时候就体现了一个领导者的素质:决断。
“京城当然不能不去,但是也不适合明着去,就和去匈奴王城一样,派人伪装一下身份,过去京城先打听着情况,如果有问题,可以临时反应,不用担心因为没有人错过重要事情。”云破军下了决定。
两方听到云破军这个决定,都还算满意——这本来也就是智囊团们预计妥协后会达到的结果,云破军的作用就是要把这个办法说出来。
姚芹冷眼看着,只觉得北疆这里已经有了朝廷初步的版本了,大家想要达成C结果,不说C,一派支持A,一派支持B,于是领导折中选了C。
想到这里,姚芹就忍不住感慨: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啊!
就在姚芹以为这件事情与自己无关的时候,有谋士开始提议了。
“太子姬妾目前只有郭家长女幸存,或许可以让郭奉圣前往京城,能够获得最内部的消息。”
“不可不可!”有人连忙反对:“郭奉圣此人乃是趋利的小人,若是让他去了京城,谁能保证他会告知真实消息?”
“他母亲妻儿都在我们手里……”
“大丈夫何患无妻?何患无子?至于母亲,母亲当然想让儿子过得好,也是愿意为儿子牺牲的啊。”有人意有所指地说道。
众人不得不承认,人要是底线低的话,确实可能出现这种情况。
“郭奉圣可以去,但是他本身不方便和郭雪霁联络,最好让他带着郭雪霁的母亲或者亲姐妹过去。”云破军倒是下了决定:“他是趋利没错,但是脑子还是清楚的,应该会知道现在太子是什么处境,不会为了太子得罪我们北疆的。”
这么说完,有谋士立马说道:“那必须要派人看着郭奉圣。”
云破军点头:“这是应有之义。”
于是有人出列:“末将举荐姚小将去往京城!姚小将之妹之前是京城出名的才女,交游广阔,应该有不少人能看在当初的交情份上照顾一二。”
姚芹听到这话,不由侧目看向举荐自己的那人:你可真行!我妹妹在教坊成了头牌你都知道!还一直记到现在!
一听这人的话,云破军立马就想到了姚芝:嗯,姚芝好像确实可用?
至于说为什么对方举荐姚芹,大家都很淡定,主要是姚芹平时文职类工作做得多,其他姚家人都是一副猛将的架势,以大家固定的想法,那肯定是姚芹心眼子更多更适合去京城了。
云破军被这人提醒之后,也发现了华点,对姚芹说:“那就麻烦你带队走一趟了,看好郭奉圣,也可以带上你弟弟,当个帮手。”
知道云破军知道姚芝身份的姚芹:说!你是不是因爱生恨?!不然为什么这种时候派我去京城?你不知道京城那一摊子难搞的要死,去一趟头发都能掉没了吗?还专门点名让我弟弟也去,为什么,想让他男扮女装过去打听消息吗?
这烫手山芋怎么就到了自己的手上了?!姚芹实在是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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