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1 章
姚芹暗戳戳怀疑了一秒云破军的想法, 但是却不好开口拒绝这一工作。
毕竟不想做就拒绝?成年人的世界哪有这么容易,如果姚芹现在直接拒绝的话,在场的人估计都会或多或少对她有些不满, 觉得她拈轻怕重,不能以大局为重。
但是让姚芹就这么接受, 姚芹也不愿意。
不是说去京城有多危险,又或者是京城的消息有多难打听,姚芹不愿意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自己手头上的事情。
自己现在离开了, 那手头上的事情交给谁?
怎么能保证对方能够尽量执行自己的想法?
以及……是不是有人看中了自己手上的什么项目, 所以故意让人举荐自己?
姚芹一时半会儿还真想不出来会是谁,毕竟如果按照既得利益者最容易是幕后黑手来看, 既得利益者大概率是北疆新一代的推行自己这些想法的将领, 这些将领难道都是幕后黑手不成?
又或者有没有可能,有人就是想破坏一些项目,所以才把自己支开, 让经验不足的人进行这些工作,好找出漏洞后搞死项目?
姚芹只觉得头都大了。
头大归头大,姚芹还是必须要把事情拿到台面上来说清楚:“如果我去了京城, 我手上的这些工作大家计划怎么接手呢?”
姚芹这话一出, 云破军立马也反应过来:有没有可能,有人突然举荐姚芹, 就是因为这些项目?
云破军是真的觉得姚芹很适合去一趟京城。
一来他曾经和郭家人斗智斗勇过, 不会轻易被郭奉圣蒙骗, 毕竟郭奉圣这人道德底线不太高, 之前也出现过贪污受贿的情况, 虽然后来通过军功将功赎罪,但是云破军天然对他的信任度就不高。
二来姚芝确实是个合适的人选, 作为但是教坊里的红人,还是以才名出名的红人,姚芝接触的都是官员、官员子孙、世家子弟以及豪商,而这些人的消息最为灵通,可能他们觉得是常识性的事情,随便泄露两句,都能让听者得到很多消息。
至于说姚芝要怎么“死而复生”获得这些人的信任?这种操作层面的事情,就不是云破军需要考虑的了,他只需要将任务布置清楚,剩下的底下人自己会解决,如果事事都要自己干,云破军就是不睡觉也干不完的。
如果说别人举荐姚芹可能是因为私心,那么云破军倾向于姚芹就纯粹是认为她能够完美胜任,而没有考虑到别人举荐背后的问题。
可云破军也不傻,姚芹一提及她手上的事情要交给谁,云破军立马反应过来,这次举荐,很可能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想到这点,云破军忍不住内心摇头:天呐,这群政治生物,心可真脏啊!
姚芹干的事情好吗?从云破军的角度来说,不能更好了!
毕竟云破军背后的云家是整个北疆的统治者,在他们看来,北疆好了,自己自然就好,所以肯定是认真支持姚芹的举动。
然而云破军能说北疆是我家,建设靠大家,其他人不这么觉得啊!
北疆好了自己家就能好?那可不一定?
姚芹虽然没有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改革,但是她做的每一件实打实的事情,都触动了一部分人的利益。
工厂出来了,更好的工业产品出来了,伤害了原本手持秘方家有工坊的人的利益。
工厂出来了,无地农民也有地方去讨生活了,愿意做佃农的人少了,伤害了一群租地条件苛刻的地主的利益。
扫盲班出来了,泥腿子们都能认识字了,姚芹这臭小子居然还打算让大部分人都会简单的拼读算数,伤害了知识垄断的世家的利益。
女人们出来工作了,家里家务都要双方分担,自己在家中地位下降,伤害了一群脑子不太好的男人的利益。
更别说姚芹还组织应急灾难救助,让人牙子们少了许多买卖人口的机会,打击宗族侵占财产吃绝户,伤害了那群族老们的利益,大家偷抢嫖赌,让街头组织无处扎根……
细细数来,恨不得姚芹死在京城的人可不少。
单说姚万里和他几个儿子,以前在敢死队,脑袋寄存在脖子上,几人都不知道什么叫做怕,但是自从姚芹开始做这些事情并且真的做成之后,姚万里睡着了都要睁一只眼睛,就怕有人摸到自己家里手起刀落。
而最让姚家人佩服的是,就在这种情况下,姚芹居然还是该吃吃该睡睡,半点不往心里放,整个人状态好的出奇。
姚万里私底下和万大妞感慨:“我们家这是要出一个圣人啊!”
“圣人”姚芹目前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只是担忧自己手上的事情要怎么办。
但是云破军既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当然不可能让姚芹过去,立马话锋一转,说道:“当然,姚芹完全可以胜任这项工作,但是我们北疆人才济济,能够胜任这份工作的人并不在少数,姚芹妹妹会有的关系,姚芹掌握的和他弟弟掌握的也差不了多少,反而北疆很多工作,姚芹不在的话,能够胜任的人虽然也有,但是毕竟大家都很忙,所以姚芹弟弟跟着过去京城就好了,这主要人选,大家再推选一下。”
看到云破军这么快就清醒过来,背后施力的人不由扼腕:云破军这小崽子虽然年轻,但是反应速度可真快!要是云守边没死就好了!
心里这么想着,大家也不敢再针对姚芹,毕竟云破军显然打定主意要支持姚芹现在搞的工作,现在跳出来的人就是被他和姚芹记住而已,没有其他任何的作用。
云破军都明确说了要再推选人选,众人也就各自说了一下自己要推选的人员,至于其中又有没有什么算计或者利益勾连——那必然是有的。
拿到推选名单之后,云破军点头说道:“我这边和被推选的人都谈一谈,到时候大家商量确定一下人选。”竟然是不打算当场定下。
“小将军,京城的情况紧急……”
“太子藏的好好的,一天两天的,虎贲也找不到他,不用那么着急。”云破军说道。
“要是虎贲找到了太子……”
“登极大典的筹备也要一段时间,不着急,不着急。”云破军说着。
众人此时都心知肚明,太子被找到之后,一定会有登基大典,就是不知道是谁的登基大典而已。
在众人商量的时候,虎贲军的人已经找到了太子。
“太子爷,您可让我们好找,您的近亲都已经遭受毒手,叛乱者也都畏罪自杀了,国不可一日无君,您赶紧回宫,主持大局啊!”找到太子的虎贲军小队长说道。
这话一出,太子就知道自己性命稳了。
要是情势不利于自己,刚被发现身份,自己应该就被绑了或者杀了,既然对方见面之后是客客气气的,不管现在的掌权者是什么目的,自己的性命肯定是能够留的下来。
这么一来,太子因为被发现而产生的郁闷都变少了。
虽然没有那么郁闷了,但是太子还是很好奇:“孤能不能问一下,你们究竟是怎么发现的?”
听到太子的话,虎贲队长咧嘴一笑:“这里都是平民百姓,没听说有人会把丝绸放在金水(粪水)中交给倒夜香的人的,就是不小心掉进了,也要捞出来把上面的金水洗干净才是,丝绸多值钱啊!所以倒夜香的人发现之后就告诉了我们。”
倒夜香的之所以直接找虎贲的人,就是因为虎贲军到处说,谁有异常消息举报,他们给予金钱奖励。
正好京城倒夜香的也处于组织当中,属于垄断的生意,虽然实际工作的人只是有些关系,但是背后的大佬可是有不少情面,到处打点的也到位,当手底下的人报上来这个消息,想给虎贲军卖个好的大佬自然是告知了自己能够接触到的虎贲将领,将领又派了手底下的队伍核查,将太子一抓一个准。
太子也是没有想到,自己自以为伪装的很完善,却是被擦屁股用的丝绸出卖了——明明自己已经用的是最低贱的粗绸布了。
发现太子的踪迹后,小队长自然是连忙派人通知了上司,没多久宫中就派了马车过来,在更精锐的虎贲军队伍的护送下离开了这处民宅。
等太子坐着宫中马车离开之后,队伍里忍不住有队员感慨:“我爹娘他们想象的时候,说什么皇帝皇后用的是金锄头,我还笑他们,说是人家根本没种地,但是今天看到太子擦屁股用的都是丝绸,还不是反复使用是用了就丢,才觉得我眼界是小了。”
要知道,这年头大家用的厕筹都是竹片木片,还是反复使用的!
“是啊是啊!我姨夫也是金水队的,你说他们收大户人家金水的,是不是一直能捞到丝绸出来啊?”
“你想什么呢?人家大户人家的下人又不是傻的!主子身边的人不在乎那三瓜两枣,倒夜香的人不会赚外快吗?!”
“也对哦,他们都负责倒夜香了,想来也不是主子身边的得意人,肯定也需要这些布料换钱用。”
“你们不知道,我听说还有人上厕所用的是纸呢!”
“啥玩意儿?纸?这个用完了,就没办法回收了吧?”
“可不是?而且纸虽然比好的丝绸便宜,但是比粗绸布贵啊!他们可真是舍得!”
小队长看着太子离开的方向,本来内心澎湃激昂,想着老子可是立了个大功,不知道能不能升一级?就听到自己队伍中的队员嘀咕上厕所的方式。
小队长:忽然就心情复杂,太子被发现的方式肯定会传遍虎贲军中,自己到时候升职了,会不会被起相关的外号啊?不要吧?!
第 182 章
此时有心情想这些小事的, 也只有小队长了。
他的上司们现在都在因为太子回来了而忙碌不已。
太子回来的第一时间,虎贲将军极其谦恭地请太子即位。
郭雪霁听到身边人打听到这消息,不由和心腹唠叨:“也不知道这虎贲将军, 是为了和王莽学习,还是真的周公?”
周公恐惧流言日, 王莽谦恭未篡时。
作为郭雪霁的心腹宫女,在内廷也读过书,还是知道这些典故的, 于是也只是敛眉对着郭雪霁说:“娘娘静观事态发展便是。”
郭雪霁确实不慌不忙, 不管虎贲将军选什么,自己都愿意配合他, 这么好用的人虎贲将军不用?就是太子能有实权, 看到虎贲将军对自己的重视,也不敢轻举妄动。
郭雪霁自以为已经算无遗策,却见再探再报的小太监告诉郭雪霁:“太子问虎贲将军想要什么奖赏, 虎贲将军说他想去岭南那里当驻军,感受一下岭南荔枝的美味!”
“什么?!”郭雪霁惊讶地失手打翻了茶盏。
没空管掉在地上的茶盏,脑子一转郭雪霁就大概猜到了虎贲将军的打算, 忍不住气怒地一派桌子:“虎贲老贼害我!”
郭雪霁此刻是真的愤怒:老娘我帮你想好了那么多选择, 你一个都不选,跑去岭南那鸟不拉屎的地方, 你怎么不被瘴毒毒死?!
郭雪霁虽然极其愤怒虎贲将军的选择, 更愤怒于他事先未成透露半点消息(虎贲将军怕郭雪霁先下手为强把太子嘎掉了, 在他心里郭雪霁这女人够狠毒)。
但是郭雪霁不是那种无能狂怒的人。
关键时刻, 郭雪霁虽然愤怒, 但是没有让自己沉浸在愤怒当中,而是很快强迫自己理智回归, 吩咐手底下的宫女:“快点帮我上妆!”
心腹宫女之所以能够坐到这个位置,就是因为能够揣摩出郭雪霁大半的心思,闻言连忙问道:“娘娘您是要楚楚可怜的装扮吗?”
郭雪霁点头:“没错,给我改成弱不禁风、楚楚可怜的样子。”
说完,郭雪霁还不忘吩咐:“要快,我们要去见太子!”
“太子现在刚回来,可能千头万绪,娘娘您现在过去,会不会反而引起厌烦,要不然等太子……”
宫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郭雪霁打断了:“你懂什么!我作为一个时刻挂心担忧太子、柔弱不能自主的女人,听到太子回来的第一时间,怎么可能坐的住不去找太子呢?!”
宫人立刻对郭雪霁的想法心领神会:“奴婢明白,娘娘英明。”
“而且,万一太子听信谗言,没来看我就下了命令处置我,那我多冤枉啊!”郭雪霁继续说道。
宫人此时才是真的心悦诚服:“娘娘深谋远虑。”
虽然赞同郭雪霁去找太子,但是宫人们依然担心:“娘娘您去太子那里,很可能会碰上虎贲将军,不知道他会不会说出和您的对话?”
郭雪霁丝毫不担心:“他疯了吗?生怕太子不够忌惮他?他不会以为他据实相告,太子会对他更信任吧?”
听到郭雪霁这么说,宫人放心下来,继续补充道:“这么看来,娘娘您其实立于不败之地,虎贲将军不敢说您,那些官员也不敢,毕竟他们也活了下来不是吗?只要您第一时间获得太子的信任关怀,官员们也不想得罪您的。”
郭雪霁微微一笑,心想什么是立于不败之地,自己能够活到现在,不都是靠机智应变吗?如果只是等在那里,想要不输都难,只有奋力一搏,才有可能获得成功。
郭雪霁扶了扶耳边的簪花,又扫了眼梳妆盒,对着宫人吩咐道:“给我换一身白色银绣,配上桃红色的腰带,簪花也给我换成一株粉红色的桃花,眉毛画黑一点,脸色扑白一点,嘴唇颜色要淡。”
听到郭雪霁的吩咐,宫人连忙忙碌起来。
等全部装扮完成,贴身宫女看着郭雪霁感慨道:“娘娘真厉害,奴婢算是知道什么叫做淡极始知花更艳,什么叫做我见犹怜了。”
郭雪霁满意地扶了扶耳边的桃花枝条,对着宫人们吩咐:“我们走!”便带着熊熊燃烧的战意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一见到太子的影子,郭雪霁就变成眼中含泪的样子,朝着太子扑过去:“太子!您总算回来了!妾身差一点就见不到您了!”
太子听到这声音,一抬眼就看到郭雪霁犹如乳燕投怀一般朝自己跑来。
还不知道宫廷内发生了什么的太子呵斥了一句:“成何体统?!”但还是顺手接住了郭雪霁。
郭雪霁拿着手帕嘤嘤哭泣:“太子您不知道,妾身有多害怕。”
一旁的虎贲将军内心嗤笑,心想你可不是害怕吗?要是太子知道你为了活下去谄媚五皇子,还教唆五皇子杀了东宫里的皇孙们(虽然大家都知道不是教唆五皇子本来也会杀),你觉得太子会放过你吗?
郭雪霁在太子怀里抬起眼,看到了一旁的虎贲将军,给了他一个威胁的眼神。
虎贲将军差点笑出声,但是勉强忍住了。
太子走肾不走心地安慰了郭雪霁一句:“孤已经回来了,你不用再害怕了。”
郭雪霁和虎贲将军同频心想:就是你回来了,我/她才会害怕!
这么想着,两人又对视了一眼,互相嫌弃地移开了目光。
郭雪霁连忙和太子说道:“太子您就是妾身的主心骨,如果没有您,妾要怎么办才好?姐姐他们都被五皇子杀了,雪霁要不是正好当时没有站在东宫席位,恐怕就见不到您了!”
虎贲将军听了这话,耳朵不由动了动,这郭良娣是叫雪姬?这是太子取的字吗?雪姬是说她长得白?
“好了好了,这不是见到了吗?”太子拍了拍郭雪霁的肩膀。
郭雪霁已经敏感地意识到太子的不耐烦,连忙安静下来,弱弱地说了句:“太子您在就好。”
虎贲将军看到郭雪霁这个架势,忍不住心想:我就说太子怎么会喜欢彪悍的女人,感情这女人还有两幅面孔?!
郭雪霁安静下来之后,太子又继续和虎贲将军说道:“之前提到的事情,就托赖将军辛苦了。”
郭雪霁连忙竖起了耳朵:之前提到的事情?什么事情?
在场的人显然没有和郭雪霁解释的打算,虎贲将军听到太子的话,连忙躬身、双手交叉下拜,口中应答道:“太子有令,末将一定万死不辞!”
郭雪霁心里更加好奇了:究竟是什么事情?!
这么想着,郭雪霁仗着自己的身高,确定太子不可能看到自己使眼色,于是在太子怀里不断对虎贲将军发送眼神信息。
虎贲将军面不改色心不跳,显然也是有着自己不敢透露和郭雪霁的对话、郭雪霁也不敢和太子透露的认知,自觉自己没什么把柄在郭雪霁手里,于是目不斜视,根本不理她的眼色。
虎贲将军一副我很识趣的样子,对着太子说:“太子若是没有其他吩咐,末将就先告退了。”
太子以为虎贲将军是因为郭雪霁想要避讳,于是点头说道:“将军先去忙吧。”
等虎贲将军离开,郭雪霁才对太子说道:“太子,这宫中姐妹,不知您……”
是了,东宫活下来的人可不止郭雪霁一个,这才是郭雪霁有信心掩盖真相的原因。
只要自己一直受宠,疏不间亲,朝臣们不会没事干给宠妃添堵,万一皇上色令智昏,听宠妃的话把自己干掉了怎么办?更何况活下来的大臣当时滑跪的也很快,但凡站着没下跪的铮铮铁骨傻子,都被五皇子顺手干掉了,还能留到现在?
而五皇子动手的时候,确实也只是杀了东宫的皇孙和皇孙的生母养母,对于其他年轻未育的女人,五皇子倒不是想着要放她们一把,而是打算成功之后用来犒劳兵士。
只是最后五皇子没成功,虎贲将军这人治军严谨,不会放任士兵凌辱女性,东宫那些低品级未生育的女人才留了下来,而这些人又不知道宫宴上发生的事情,郭雪霁还是很有信心打一个时间差,那只要太子现在不知道,自己就很安全,就是太子日后知道了,时过境迁,也应该威胁不到自己的生命了。
郭雪霁能够和太子一起生活十几年,虽然算不上荣宠不帅,但是在没有孩子的情况下依然有着现在的地位,平时就很能把准太子的脉,做出楚楚可怜的样子,又来回一忽悠,太子此时刚刚归来,一心就在登基上,也没空去追究郭雪霁是怎么活下来的。
但是太子也承认,郭雪霁确实是个八面玲珑很会讨好人的女人,于是问郭雪霁:“虎贲将军立了如此大功,又不肯居功,还肯后退一步去岭南,你说孤要赏他些什么呢?要不然挑一些美貌宫人赏赐给他?”
“不可。”郭雪霁摇头:“还不止虎贲将军夫人性情如何,如果他们夫妻感情好,夫人又善妒,反而引得将军后宅不宁,施恩招怨,太子您不如赏赐一些宝物,御赐珍宝,怎么都不会出错的。”
太子笑郭雪霁:“我也不是不知道这些,父皇的后宫还不够乱吗?这虎贲将军正是因为没有夫人,我才想着给他几个暖床的奴婢。”
“没有夫人?”郭雪霁是真的不知道这个消息。
“他定亲过三次,第一次还是小将,未婚妻被藩王看上,成了对方的妾室,第二次未婚妻因病过世,第三次未婚妻和全家路过的地界出现了乱民,不知所踪,后面高不成低不就,高门怕女儿出事,太低了又不适合他现在的位置,就一直没能娶妻。”太子解释道。
“这虎贲将军,看起来也有三十好几四十岁了,内宅就没有个有分量的妾室吗?这不是一样的道理?”郭雪霁说着。
太子忍不住哈哈大笑:“多少?三十好几四十岁?他今年只有二十八啊!”
“什么?!”郭雪霁回忆虎贲将军的年纪,忍不住喃喃:“他看着和我爹都差不多了啊?!”
太子笑道:“听闻虎贲将军比你还小一两岁,是不是很惊讶。”
郭雪霁立马嗔太子道:“殿下,您不知道女人对年龄很敏感吗?您是不是嫌弃我老了?”
太子嘴上哄道:“怎么会?我可不嫌弃,你家殿下最喜欢你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样子了。”
郭雪霁:暗自咬牙!谁徐娘半老啊!老娘今年是三十了(二十八周岁),但是老娘我看着和二八芳龄的姑娘有什么区别?!
郭雪霁:你可以喜新厌旧,但是不能说我老!
第 183 章
虽然郭雪霁此时还在对太子生气, 但是她脑子已经转到虎贲将军的身上了。
说实话,虎贲将军这种克未婚妻的命格真的难得一见,郭雪霁活了这么多年, 也就见了一个和虎贲将军差不多的人——自己的妹妹郭雪晴。
是的,郭雪晴二十好几仍然没能嫁出去, 已经是远近闻名的郭家老女了。
不过从老女这个称呼来看,郭雪晴的处境并不算太差,因为老女意味着她依然待字闺中, 没有迫于压力自梳或者出家。
这也归功于姚芹近些年的改革。
正是因为这些年越来越多的女性走出家门自食其力, 能够通过自己做工养活一家人、无需依靠男人,所以才有更多女性看到了不嫁人的可能, 不管是未婚还是新寡。
而这一风气也影响了郭雪晴的生活, 哪怕自己的兄弟姐
铱驊
妹陆续都成婚,因为亲娘的支持,郭雪晴的日子过的还是很不错, 除了心里因为他人的闲话郁闷之外,没有什么不好的,最起码在家看爹娘眼色比出嫁之后看公婆丈夫脸色要舒服多了。
话虽如此, 但是郭雪霁一直生活在京城, 相较于北疆风气更加封建保守,因此在郭雪霁看来, 郭雪晴一直没能嫁出去, 一定非常郁闷。
郭雪霁和郭雪晴是同母姐妹, 小时候郭雪霁还带过郭雪晴, 都说长姐如母, 郭雪霁对郭雪晴还是很有感情在的,听到虎贲将军这么一个特殊的命格, 立马就想到了自己的妹妹——没准就能让妹妹嫁出去呢?
当然,虽然有病急乱投医的心态在,郭雪霁也不是随便帮郭雪晴乱找的对象。
郭雪霁觉得,首先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虎贲将军的命格究竟有多凶?!郭雪霁能压得住吗?
有了这种想法之后,郭雪霁想到当初给妹妹断了“神女命”的神算,于是想方设法打听了虎贲将军的生辰,让郭家人想办法给神算算一算。
郭雪霁这信一送出去,就和来京城的郭奉圣一行人错开了。
郭奉圣一行人赶到京城的时候,事情基本上已经尘埃落定了。
说起来还是虎贲将军效率高,所以很多事情都快速地被布置解决,根本等不到第二天。
这么一来,北疆一行人过来,就变成了参与太子的登基大典。
登基大典筹备起来比较复杂,需要时间,礼部一向工作相率也不高,因此郭奉圣等人还需要盘旋几日,等待太子登基之后再回北疆。
这几日,就让郭雪霁找到机会和郭奉圣接上头。
郭奉圣一见到女儿,就忍不住感慨:“瘦了瘦了。”
事实上三四年没见过已经胖了的郭雪霁一下子眼泪就差点下来了,忍不住回了一句:“爹就知道说好听话哄我,我这两年可是胖了好几斤。”
“怎么还胖了呢?”郭奉圣问:“明明我看你都憔悴了。”
郭雪霁想到这些日子吃不下睡不着,又或者说自从年纪大了又没有孩子之后,在东宫那些吃不下睡不着的日子,不由感慨了一句:“身如浮萍,在风雨中怎么能不憔悴呢?”
郭雪霁这话主要是感怀自身,但是她也不怕太子或北疆的人知道,毕竟这话怎么解读也不算有错,郭雪霁可以觉得风雨是太子,也可以觉得风雨是那些叛军啊。
这就是话不能说的太清楚,大家各自有自己的哈姆雷特了。
郭奉圣本身也算是人精,知道女儿的处境下,有些话不能说的太清楚,于是配合着支开了周边伺候的人:“这次过来,我给你带了不少北疆的新东西,让我们这边的人给伺候你的人好好讲解一下。”
郭雪霁立马吩咐身边的贴身宫人道:“你们跟过去好好学一学。”
大家能够成为伺候的贴身宫人,都是有眼色的人,知道郭雪霁和郭奉圣是想两个人单独说话,加上两人所在的位置也是花园中,所以都应声退下。
等人都走了之后,郭奉圣才问郭雪霁:“雪霁,你给爹详细说说,现在是怎么个情况?咱们家要想办法帮太子坐稳位置吗?”
“可别。”郭雪霁连忙阻止道:“爹,我活下来可不是因为运气,要是太子大权在握,我只怕我过的还没有现在好。”
这么说着,郭雪霁详细给郭奉圣解释了自己的情况。
听到郭雪霁的解释之后,郭奉圣不由觉得牙疼:“那你要怎么办?就指望太子日后知道真相后时过境迁,没有那么生气?”
郭雪霁忍不住撇了亲爹一眼:“我当然不会这么坐以待毙,这不是正好要和你说件事情,爹,你觉得虎贲将军怎么样?”
郭奉圣听到郭雪霁的话之后,大惊失色:“女儿,虽然太子对你是色衰爱弛了,但是你也不能去勾搭虎贲将军啊!这要是被发现了,你哪里还有命在?”
“爹你说什么啊!”郭雪霁听到郭奉圣的话,差点一口血吐了出来。
“爹知道你不是打算男女之间的勾搭,但是就是利益勾搭,那也会变成太子的眼中钉肉中刺啊!而且你有什么可以和虎贲将军交换的吗?”郭奉圣看到郭雪霁瞪大眼睛的样子,也意识到自己的表述可能有歧义,连忙解释道。
“所以,你觉得虎贲将军做我妹夫怎么样?”郭雪霁问道:“这么一来,咱们家和虎贲将军不就有关系了吗?”
郭奉圣一听就觉得这事不靠谱:“这男人娶妻,到了虎贲将军这个地位,要么就是娶对自己建功立业有帮助的,要么就是娶自己喜欢的,要么娶患难与共的,你妹妹一个都不占,她凭什么啊?”
“凭太子为了虎贲将军操心,给他赐婚?”郭雪霁说道:“到时候即使太子这边不行了,有妹妹在,我们也都多了一条退路。”
“千万别!”郭奉圣在北疆这么多年,好歹养成了正常人的思维逻辑:“以虎贲将军和太子实际掌握的实力来看,太子将自己身边妾室的妹妹赐给虎贲将军为妻,那是一定要经过对方同意的,不然就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了!但是你说,虎贲将军会同意吗?”
郭雪霁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会。
但是郭雪霁觉得,妹妹郭雪晴也是有优势的——她也命硬!
于是郭雪霁详细地和郭奉圣说起了虎贲将军的结亲史:“我觉得有妹妹这么个优势在,虎贲将军也不用担心自己有克妻的名头,只要他有那么一点喜欢雪晴,这事就成了。”
“所以你要我现在通知雪晴过来京城,让雪晴和虎贲将军见一见?”郭奉圣问道。
郭雪霁连连点头:“要快!不然他们就离开京城了。”
郭奉圣思考了好一会儿,最后下定了决心:干了!
郭雪晴当即被自家亲爹加急打包到了京城。
听说郭雪晴被送走了,姚芹还不忘和叔叔姚丑八卦:“郭家人这是想要干什么?去京城给郭雪晴找个对象?难道他们找到能够破解郭雪晴神女命的大师了?”
姚丑也很好奇,所以之前打听地一清二楚:“你绝对猜不到,我听说是他们找到了一个特别克妻的男人,打算看看这两人的命格究竟谁比较硬!”
“什么?!”姚芹好奇不已:“谁啊,他们打算吧郭雪晴嫁给谁?”
说起这一点,姚丑也不知道了:“要不然你找云小将军问一问?他们在京城的人手多,也许能收到消息?”
“问什么?”云破军刚好来找姚芹,听到姚丑的话,问道。
姚芹觉得这话没什么不能和云破军说的,于是坦坦荡荡地解释道:“我就是在好奇,郭雪晴过去京城要干什么,是不是要嫁人了?”
云破军听到这话,表情扭曲了一下,而后明明身边没有其他人,云破军还是作出说悄悄话的样子,说道:“他们打算把郭雪晴嫁给虎贲将军,据说虎贲将军克妻比郭雪晴克夫的本事还厉害!”
“真的假的?难道神算也有算不准的时候?”姚芹八卦道。
就在姚芹八卦的时候,郭雪霁已经在紧锣密鼓地安排虎贲将军和郭雪晴的“见面事宜”了。
如果是正常程序,虎贲将军肯定是见不到郭雪晴的,所以郭雪霁的打算是让两人“偶遇”。
为了达成偶遇的目的,郭雪霁专门派人调查了虎贲将军日常的行程,准备拿到行程后就开始头脑风暴要如何偶遇。
这一看,郭雪霁顿时觉得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虎贲将军这家伙每天不是见皇帝,就是去军营,除了骑马在路上的时间,他就没有合适的偶遇时间。
“但是总不能让你妹妹去拦马吧?这不靠谱啊!万一他纵马把人踩伤了怎么办?”郭奉圣发愁道。
郭雪霁:爹!我真不至于这么对妹妹!
第 184 章
郭雪霁真想好好晃一晃郭奉圣:在你心里, 你女儿我就是这种人吗?!
“他每天只知道去军营和回宫里,咱们找不到人,怎么就能拦马呢?正常人的想法不都是创造机会让两人认识吗?”郭雪霁实在是不解。
郭奉圣一拍脑袋:“我都是被北疆传染的, 干什么事情都直来直往的,说什么遇山开山, 都忘了咱们京城的规矩了。”
郭奉圣这话一出,郭雪霁忍不住说道:“爹你平时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啊?”
什么日子?郭奉圣也想为自己鞠一把泪:日子真的是太辛苦了!
北疆不管是改革还是不改革,一直以来, 都有一个自始至终没有改变的方针策略:北疆不养闲人!
一开始的时候, 云居安虽然不做人了一点,但是也只是让郭奉圣过去当个使者。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 郭奉圣自己都惊讶了, 连当初难当的使者,自己都能说出也只是了?
“所以云守边和云破军让你干了很难以接受的事情?”郭雪霁不解:“可是爹你送过来的信件里面没说什么啊?”
郭奉圣摇头叹气:“就是信件里面说不出什么不对,但是真的很累啊, 我从来没觉得鸡毛蒜皮居然会比出使还累。”
郭奉圣这种体会,就是日复一日看不到头的基层工作人员的切实体会了。
“后面姚芹搞什么村镇改革,每个村里不让村长做主、也不让族长做主, 而是让派下去的官员和村民推举的村主任一起做主, 然后还有一大堆扫盲的要求,平时也要调解村民之间的矛盾, 他们又不给我们处罚的权力, 我想想村里那些学一个字忘一个字的和整天挑事吵架的, 我都头痛, 也不知道那些和推选出来当村主任的族长争权夺利的同僚是怎么过的日子?”郭奉圣感慨。
怎么过的日子?同僚们可以告诉郭奉圣:与人斗, 其乐无穷。
主要是因为姚芹等人专门提了那些公认喜欢挑斗争权的人——你们不就是喜欢内斗吗?给你们发挥的余地!
但是云破军对于姚芹这种办法也提出了疑义:“你把这些人放过去,其实是饮鸩止渴吧?”
“现在哪里管得了那么多?”姚芹无奈说道:“先派这些人牵扯住那些地方大族的精力, 等咱们发展一波,搞个城镇化和集体农场,把他们族人分散了再说。”
工业和经济还没发展到那个水平,自己手上又没有足够的斗争力量,姚芹也只能说:政治的艺术是妥协。
郭雪霁此时就很难和郭奉圣有同感:“这工作听起来也没有很难?”
封建社会皇权不下乡,是因为到了乡这个地步,就是村民自治和乡老族长内部治理了,而乡老和族长依据的是权威,各种判定是否合理合法,那可真不好说。
比如说出名的吃绝户,就是这群有地位有权力的人干出来的事情。
而当郭奉圣等人被派到这些地方,就要求对方的判定也要合理合法,不然郭奉圣这些“钦差”可不一定给他们面子,告上去,可是北疆直接派兵。
你村里族里再厉害,能有当兵的横推厉害?
郭奉圣等人也不是不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姚芹既然敢用郭奉圣这种有贪污受贿前科的人,自然是有自己的办法的,后世那么多反腐熏陶,还不能搞定你们这些人?
别的都不用说,先把巨额财产来源不明罪整上!
姚芹手底下一大堆精通算数的人,每个官员任职之前都要进行财产申报,还会派人过去官员家中清点,而后每季度要进行申报,但凡和各个铺子暗探、账本对不上,都是要从头查的,而如果是一大笔不知道哪里来的钱,那就是一个巨额财产来源不明。
姚芹说的好听,什么不是针对这些人,而是怕有人被敌国收买当了奸细。
北疆这种腹背受敌(南朝有时候比匈奴还要凶猛)的情况,有人敢不然姚芹他们查奸细吗?
这种办法当然能查得出奸细,但是受贿者也就无处遁形了,加上姚芹手下培养的这些算数人才各个精通账本,账本没办法做手脚,贪污也很难,北疆一时之间简直不能更清廉。
“那难道就没人接受不是财宝的贿赂吗?比如说吃喝招待和美人?”郭雪霁只要稍微想一想,就觉得很有空间。
“钱财都查了,你觉得人会不查?”郭奉圣说道:“而且那边两年一任期,下任只要发现上任徇私枉法的事实,举报之后直接官升一级,再也不用去村里干这种苦活,是你你不会盯q峮把八三另七泣五三陆整理上传着前面人干的事情?但是被发现的可是要送去开矿的!如果只是吃喝玩乐,这种小恩小惠,值得冒险吗?”
“北疆的吏治真的就这么清明?”郭雪霁很难相信。
“你说特别清明,那肯定不是,总有胆子大的敢顶风作案,但是你爹我胆子小,不敢试,人家是真的敢把咱们家都送去做矿工的!”郭奉圣回答道:“而且他们特别狠的地方在于,南朝官员有错罢免了,还能起复,他们只要查出犯罪,这辈子都不给再当官,家里儿女孙辈父辈祖辈全都不给!”
郭雪霁:……“可是我这个太子良娣还在?想让你官复原职,求个圣职不就好了?”
“你看现在还有人理会中央的人吗?糊弄过去就差不多了。”郭奉圣说道:“你敢求,他们就敢拍你去草原执行匈奴人任务。”
“这么严格?”郭雪晴感慨了一句,又问道:“爹你看,北疆当官这么惨,太子登基之后,家里要不要搬回来?”
“别的吧,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而且我看北疆应该会比中央这里平稳……”郭奉圣说了实话,虽然抱怨,但是郭奉圣觉得北疆能成事,环顾四周后,郭奉圣悄悄对郭雪霁说道:“你到时候机灵点,看到大事不好,赶紧跑路,别管那什么太子,北疆光棍多的是,到时候爹给你找个,咱继续当官太太!”
这年头,男人还不有的是?自己女儿年纪是大了点,但是长得漂亮啊!郭奉圣心想。男人嘛,郭奉圣非常理解,找对象谁不喜欢年轻漂亮的?如果已经有孩子可以传宗接代了,那漂亮肯定比年轻更重要。
也幸好郭雪晴不知道郭奉圣内心的想法,不然一定会和郭奉圣理论一下,什么叫做年纪大了点?
说起来,北疆也没有那么多年轻女孩子给官员选。
为了鼓励人口,云居安还在的时候就下了死规定,将领不允许娶比自己小十五岁以上的女人,纳妾也不行!
十五岁这个年纪,在古代差不多差了有一辈人了。
云居安的想法大家都明白:好好的育龄女性人口,不去繁衍孩子,和老头子在一起,算怎么回事啊!
这也就导致了一旦将领超过三十多岁,续弦基本只能找寡妇,毕竟北疆还有个规定,就是女性要在二十岁之前成婚,不成婚会有罚金。
什么新妇十八老夫八十,一树梨花压海棠,在北疆都是不存在的。
姚芹其实看单身税这个规定不是特别爽,但是北疆现实如此,凭姚芹的身份地位,想要废止也很难。
对于郭奉圣随口画出来的大饼,郭雪霁表示敬谢不敏:“爹你要是这么容易能找到个军官让我再嫁,妹妹也不会到现在还没嫁出去。”
郭奉圣:扎心了……雪晴嫁不出去,那能怪我吗?她总是出意外你也不是不知道啊!
郭奉圣和郭雪霁商量了半天,决定还是找个机会,让郭雪晴来宫里陪伴郭雪霁,然后再想办法和在宫中的虎贲将军偶遇。
宫妃召见妹妹侄女外甥女来宫中陪伴自己是常事,倒也不用担心郭雪晴的名声如何,所以郭家父女放心地制定了这个计划。
现在这个时候,太子周围可谓是漩涡的中心,郭雪霁将妹妹接入宫中,一下子就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不管是有暗探在京城打听消息的各方势力,还是在朝中做官的各家官员,又或者是郭雪霁剑指的虎贲将军,都开始猜测起郭雪霁这番举动的原因。
“郭雪霁这是因为害怕自己在宫宴上做的事情被抖落出来失宠,所以找妹妹来给自己固宠?”有人猜测道。
“那就是找人,也不是找她妹妹这种二十好几的啊,没听说太子殿下有喜欢熟女的爱好啊。”
“难道是打算趁着太子登基,有权力在手,给自己妹妹找个对象?”有人的消息更灵通一点:“我听说她这个妹妹可是有点神异在身上的,每次都能因为各种意外没办法成婚。”
在众人的纷纷扰扰当中,郭雪晴开始了和虎贲将军的偶遇。
一次两次,三次之后,虎贲将军再傻都有所察觉了,忍不住问亲卫:“是不是我自我感觉太好了?我怎么感觉,这郭家二小姐的目标是我呢?”
“将军您应该没感觉错,”亲卫回答道:“她这明显不是偶遇,就是故意的啊!”
“郭雪霁这娘们怎么想的,把她妹妹嫁给我,我就会闭嘴不提她干过的事情?还是说觉得我会因为婆娘支持她?”虎贲将军不解:什么女人啊,会这种重要让我改变想法?!
亲卫挠头:“也许是因为自信她妹妹长得好看?觉得将军你会色令智昏?”
虎贲将军看了眼远处的郭雪晴的背影,嗤笑道:“什么眼光啊!那个二小姐清汤寡水一马平川的,有什么好看的?我看了都提不起想法来,郭雪霁要是肯亲自下场,老子倒是能给点面子睡一睡!”
亲卫当即了然:“哦~将军你整天那娘们那娘们的,原来是惦记着郭良娣!”
周围三五个亲卫轰然大笑:“将军你早说啊!”
有人压低声音:“太子没找到之前,兄弟们还能找机会让将军你玉成好事!”
亲卫当场收获了一脚:“别胡咧咧,老子是说喜欢那一种!一种不是一个!懂吗?!”
第 185 章
北疆再次收到京城的消息, 惊呆了一片人。
这时候,云破军本来正在院子外来回用脚磨路上石板的厚度,等待云守边妻子孙氏生产, 但是姚芹等人带着这消息一过来,云破军惊地都愣住了。
“你说什么?太子把郭良娣赏赐给了虎贲将军, 不对,现在不是虎贲将军了,赏赐给了牛将军?”
姚芹艰难地点头:“你没有听错, 我也没有看错, 京城来的消息就是这样的。”
怎么办,有时候一个人看报告也觉得很无助啊!
姚芹只能说, 太子的脑回路, 自己真的看不懂。
云破军也看不懂:“他把自己的良娣,有封号的妾室,赏赐给了一个即将坐镇岭南的将军当妻子?”
姚芹说道:“报告上说, 太子说了,当妾也行,但是牛将军可能考虑到自己还在京城, 拿太子有封号有品级的良娣当自己的妾太过狂妄自大, 所以娶了郭雪霁当妻子。”
“不是……”云破军试图捋一捋这其中的逻辑:“郭雪霁和牛将军是怎么搞到一起的?总不能他们之间毫无关联,太子因为郭雪霁和五皇子搭话发疯, 所以随机创始一个现在手握重权的将军?”
“据说是遭人算计, 被太子捉奸在床。”紧跟着跑过来报送更加新的消息的薄采其拿着最新的报告说道。
这一番过来的就不止薄采其一个人了, 好几个人过来, 估计都是薄采其看了报告之后就来了云府, 现在大家赶来听第一手消息的。
云破军和姚芹脸上都是一脸“我不理解,但是我大受震撼”的表情。
“郭奉圣是派人接郭雪晴去了京城没错吧?我以为他要专注给郭雪晴找丈夫?”云破军咽下口水说道。
“显然他的计划出现了偏差。”姚芹接话道。
云破军瞟了姚芹一眼:“是个人都知道他计划出现了偏差, 然而我更好奇捉奸在床。”
周围所有人心有戚戚:“谁不是呢?”
薄采其看完报告第一页就赶忙过来找云破军和姚芹了,云破军干脆接过信纸,紧跟着看了起来。
一边看,云破军还好心地和周围好奇不已的下属们解释:“据说太子在宴会上喝了点酒,说是有点微醺的状态,然后不小心衣袖带翻了一壶酒,过去换衣服,正好撞到郭雪霁和虎贲将军两人人事不知地睡在一起,盖着被子但是衣衫不整。”
听到这里,众人都开始发表意见:“这个肯定是被人陷害的,我就没听说人事不知还能睡在一起的。”
“没错,要是真的偷情,那不是完事之后赶紧离开吗?哪有傻乎乎的还在宫里睡的?”
云破军也点头,继续看信继续说道:“显然太子也不傻,他也知道这两人估计是被人坑了,但是众目睽睽之下,自己有一顶绿帽子,太子当然很生气这两人做事不行,怎么就被人迷晕了呢?”
“我要是太子,我也会阴谋论,你虎贲将军手握大权,边上还有亲卫,什么人能把你迷晕了?”
“而且虎贲将军不见了之后亲卫难道没有找他吗?郭雪霁不见了之后宫人难道没有找她吗?谁这么有本事?”
“没有宫人找郭雪霁这个倒是很清楚。”云破军继续说道:“说是郭雪霁说要休息一会儿,宫人就去门外守着了,结果后面发现睡在床上的女人是郭雪晴。”
“好吧,就算郭雪霁是被人偷龙换凤了,虎贲将军这个解释不通啊?”
“就是!以虎贲将军现在的威势,他不见了,他的亲卫可不是要翻天?”
“说是虎贲将军要和太子汇报事情,亲卫以为他还在和太子说话。”云破军继续往下看。
“这不合理啊!太子都去宴会喝酒了,虎贲将军汇报什么啊?!”
“亲卫以为太子有秘密任务?”云破军也不理解,只能猜测道。
“不合理,不合理。”众人纷纷摇头:“这里头肯定有事,就是我们不知道而已!”
郭雪霁此时正在说郭雪晴:“你说说你,走在路上都能被人迷晕了!你还能干什么事啊!”
“姐你就知道说我,你在自己宫里不也被人迷晕了?你对自己宫里的掌控力也就那样,到现在也不能生孩子,不会是被人暗害了吧?”郭雪晴不服气地说道:“我都怀疑你贴身宫人背后有各自的主子!你可要好好查查!”
“查什么查?”郭雪霁说道:“我要是有那个本事,我早就查出来了,现在都出事了,还有什么好查的?反正我以后也不在宫里待了,就让他们自生自灭吧,我一个人嫁出去就行!”
“那就放过那些人?”郭雪晴不甘心地问道:“他们可是害了你!”
“结局不是好的吗?”郭雪霁很看得开:“我现在可是相当于土皇后了,不比皇帝宫里没有孩子的妃子强?而且这南朝还不知道能撑多久呢,别到时候在史书上给我打成祸国殃民的妖妃。”
看着郭雪晴依然不服气的样子,郭雪霁继续说道:“而且你是不是傻,你想想,我走了,这群人没有主子,在宫里还不是受欺负的?有背景的能忍得住不求助?宫里精明人那么多,谁不知道?迟早有人对付他们!”
“那也便宜了他们!”
“行了行了,我现在的关键是,怎么从虎贲那个蛮牛手下过好日子,他看我不顺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都知道的!”郭雪霁想到就觉得烦恼。
此时宫外有高官家中正在发火:“我让你们想办法,破坏郭雪霁想要给自己妹妹和那个蛮牛拉线,是为了在祖中选人嫁过去,结果你的破坏办法就是让郭雪霁嫁给那蛮牛当妻子?!我要你们有什么用?!”
“这,谁能想到太子这么大方?居然把自己的良娣送给其他人当妻子?他都不生气的吗?”下面的小辈磕磕巴巴:“我们本来觉得计划万无一失,太子生气肯定会处理郭雪霁,后宫中我们可以送人上去成为宠妃,不用受到郭雪霁的制约,太子就是再生气,也不敢处理虎贲将军,但是肯定会厌恶他,我们正好和他联姻,帮他改善太子的印象,换取他的承诺,又能经略岭南,而有虎贲将军和郭雪霁的事情在,郭雪晴和他肯定成不了,这不是一石三鸟吗?”
“好一个一石三鸟!”高官愤怒地一拍桌子:“这么浅显的事情,虎贲和郭良娣那么明显被陷害的情况,你觉得太子是傻子吗?现在好了,太子直接掀了桌子,不和你玩这一套了,你怎么办?”
太子确实不是个傻子,此时还在拉着虎贲将军的手,殷殷安慰:“孤知道这不是将军的错,都是宫里漏洞太多,才让将军着了道,孤赐婚您和郭家长女,也是为了让这事不影响将军的名声,孤已经下旨让郭家长女归家了,您要是实在不愿意,纳妾也可以的。”
太子能够看懂的算计,虎贲将军在联想到之前和郭雪晴的偶遇、了解到郭雪霁想让郭雪晴嫁给自己的事实之后,大概也猜测出是京城里这些官员干出的事情。
虎贲将军连忙对太子说:“太子您过虑了,末将也知道,都是那群烂肠子的算计,太子您智计百出,末将都听您的,您觉得娶妻好,末将自然是娶妻。”
虎贲将军心里非常清楚,太子是不想让自己和京城大族联姻的,于是状似粗人,但是表态很清楚。
私底下虎贲将军还对着亲卫感慨:“这群人下手可真脏,太子也是厉害,当机立断,居然想要玉成好事,我估计这群老头子都要傻眼了。”
“将军您这是心想事成?”亲卫打趣道:“想什么来什么?”
“去去去!”虎贲将军再次强调:“我说的是一类!”
“你要是不喜欢,干什么娶妻啊!咱纳妾不就行了?”亲卫说道。
“人郭家惦记着我后面的势力,可是我也惦记着郭家和北疆有联系啊!”虎贲将军说道:“你别说,当初姚家怎么就不流放去岭南呢!不然这便宜不就被我捡了?!”
每次看到北疆的东西,虎贲将军是这个也想要,那个也想要,巴不得姚芹就是自己麾下大将。
对于将军们来说,打仗怕什么?怕的不就是没人没粮?人和粮都到位了,怎么可能打不赢呢?
被惦记的姚芹正在和云破军一起吃瓜,大家头脑风暴脑洞大开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的时候,云夫人突然走了出来,看到外面一群人吓了一跳:“你们在干什么呢?”
云破军反应过来:“娘?我嫂子生了?!”
我还要给亲爹亲哥报信呢!云破军心想。
第 186 章
“你一直等在门外, 生没生你不知道吗?”云夫人没好气地冲了云破军一句:“你说你有什么用,等你反应过来,事情全都干完了。”
现在的北疆, 也就云夫人能够用这种语气和云破军说话了。
一开始云破军坐在这个位置上,那必然是有很多老将不太服气, 也不是不接受他统领北疆,而是觉得你一个黄毛小儿,懂什么呢?居然还不听我们的意见?
但是云破军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吗?
还是个孩子的时候, 他就敢偷偷跟着云守边的剿匪队跑出门, 胆气智谋实力都不缺,现在让他听老人的话?他认同的可能会听听, 不认同的那就是过耳不闻。
当然, 云破军也不会狂妄地觉得自己不听老将们就没有办法,为了让自己的想法能够贯彻下去,云破军还是做了一些举动出来的。
云破军的思考方式很简单:你们看不起我, 不就是觉得你们比我能打吗?虽然打仗和治理不是一回事,但是只要我证明我比你们厉害,谁还能不服?
云破军:我可是卫霍再世啊!
不知道是不是神算的批命给了云破军勇气, 他在受到质疑之后的态度就是, 不服就是干!
正好朝廷对北疆的掌控力日渐衰弱,云破军干脆带人去草原练起了兵。
这一练, 大家就发现, 云破军这小子真的有点东西啊!
首先, 他的认路能力就是一个最大的金手指了。
很多时候大家在草原打仗, 怕的就是迷路, 毕竟苍茫大地,连个标志物都没有, 碰上阴天雨天,没有太阳和星星指路,谁知道往哪个方向走啊?
但是云破军不存在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没有了之后,他又受到多年的训练,本身性格比较体恤士兵,能够受到士兵的爱戴,又宠姚芹那里“偷学”了一些练兵的法门,能够融会贯通,做到自己的队伍指哪打哪,保证胜绩就是一件很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保持胜绩胜率很简单,但是每一场都能赢却很难,当姚芹听说云破军连连获胜的战绩之后,当场露出了和老将们一样难以置信的表情。
“这小子真的是卫青霍去病转世不成?”有老将不可思议地说道。
“卫青都不敢和他比战绩,你说他是霍去病转世我倒是相信,但是他还有卫青的朴素又体恤下属的性格,不得了啊!”姜国公在一旁点评,恨不得和曹操一样说一句生子当如孙仲谋。
“这是天佑北疆啊!”有人封建迷信。
“别说,就是老将军他们,刚上战场的愣头青阶段,也没有说一直获胜的道理啊,三场里能赢一两场就不错了,这才是有天赋的小将的真实情况,他这,不合理啊。”
“就怕一直赢一直赢,结果后来跟头跌了个大的。”
“呸呸呸!不许咒小将军!”
自从云破军拿出战绩之后,就成了老将们的心头宝、年轻将领们的领头羊,不管是出于佩服还是出于爱惜才能,云破军的想法总算是能够很好地贯彻到军中各处。
云居安听说了这个消息,还专门找云守边喝了顿酒。
“我一开始把你绑来,那是真的心里忐忑,毕竟你弟弟就十几岁,他能行吗?可是不绑你不行,北疆形势一片大好,你居然倒行逆施!你知不知道,你不用姚芹的办法,边上多少人虎视眈眈要挖墙脚,就想要姚家人去自己麾下效力?现在看来,是老天爷站在了咱们这边!你弟弟他可真能啊!我做梦都不敢想打仗能打成他那样!”云居安喝了酒之后就开始和云守边碎碎念。
云守边苦笑地说道:“破军领兵打仗的才能确实在我之上。”
“治理才能也在你之上。”云居安哼了一声:“最起码人家知道要用什么人。”
“他这是因为和姚芹从小长大,所以非常信任他,事实上姚芹要干的事情……”云守边试图和父亲解释。
“停停停!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云居安揉了揉额头:“我和你说,那些改革家就是这样的人,他们一个个都是理想主义者的性格,想的都是什么天下大同,什么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姚芹她就是想要普通民众过的好一些,让当权者的权力小一点,又怎么了?那些改革的,不都是把贵族的东西想办法掏出来分给民众?姚芹要不是这种性格,他还改革做什么?为了争权夺利改革?那样我才不放心呢!”
听到父亲说的话,云守边承认父亲说的非常有道理,从古至今,改革家都是一些不太在乎自己的利益而是想要天下人过上好日子的人,是一群有公心的人,他们也确实都在损害贵族这些食利阶层的利益,但是云守边很难和父亲解释,自己看了那么多改革情况,姚芹这个给自己的感觉不太一样。
别人的改革,好像都是迷茫中探索,但是姚芹他看起来就信心十足,好像是已经知道了正确答案,只是再重复一遍一样!
而且从古至今,除了商鞅之外,云守边没听说有姚芹改革这么有成效、这么快速改变情况的!
正是这些,让云守边不敢深入思考下去。
云居安是现实的人,没有证据的情况下,哪怕是亲儿子也不能说服他,在云居安看来,姚芹改革之后,北疆人民更加安居乐业,小匈奴不是求着自己这边贸易给大家送钱,就是被亲儿子打得嗷嗷叫,北疆的官员和将领们虽然利益有一点小受损,但是影响也不大,受损肯定在他们能够接受的范围内,所以才只是暗自嘀咕,没人直接反对。
在这种情况下,云居安又有什么理由不让北疆用姚芹?
如果姚芹能够听到云居安的想法,那她就能告诉云居安,之所以北疆大部分官员和将领不明确反对,是因为自己把蛋糕做大了。
之前是六寸的蛋糕,食利阶层分九成九,民众们分剩下的,现在是十二寸的蛋糕,食利阶层只能分三分之一,民众们能分三分之二。
但因为十二寸的蛋糕分量有六寸蛋糕四倍那么多,即使是十二寸的三分之一,大家也比之前至少多了三成的好处。
当然,确实有那么一些跟不上时代进步的人利益受损,有一些思想更开放的人吃到了更多的蛋糕,这些利益受损的人也是现在反对姚芹最厉害的一群人,但是这群人里,聪明人真不多。
北疆的聪明人早就上了姚芹的船,吃上了新鲜出炉的第一口蛋糕了。
也因此,当没有足够地位的人支持的时候,这些人上蹿下跳,也不能阻止姚芹的各项举措推行。
总而言之,在能打的云破军和能治理的姚芹的带领之下,北疆人民生活得蒸蒸日上,对于统治自己的领导阶层不能更加拥护,会当着云破军的面这样骂他的人,就剩下云夫人一个。
云破军面对云夫人的指责,不敢说大家因为吃太子、虎贲将军和郭家的瓜太入迷,只能赔着笑脸问云夫人:“所以嫂子生了小侄子还是小侄女啊?大人小孩都平安吗?”
“母女平安。”云夫人提起孙女,才缓和了脸色:“这是弄瓦之喜,记得把瓦挂到门外。”
“娘您忘了,现在不讲究什么弄璋之喜、弄瓦之喜,我们现在正和民众说生男生女都一样,您可不能给我们拖后腿!”云破军连忙说道。
云夫人一拍脑袋:“我都忙糊涂了,你说的对,是不能,赶紧的,出门给我放十挂鞭炮,咱可不能比你小侄子出生的时候逊色!”
云破军一咧嘴,说道:“那当然!我们还要全城公告呢!”
这么说着,云破军又发挥领导的本色,为难起下属来:“阿芹、老薄,你俩赶紧给我想想,咱们怎么做,才能让大家相信我们非常重视女娃?”
姚芹也是服了云破军:“观念的改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你现在不管干啥,民众都觉得你是作秀,只有在日后的很多年,你让你小侄女和小侄子一样念书、习武,给她权力,才能让大家真正的相信,你们云家人觉得生男生女都一样。”
云破军摸着下巴:“可是我们就是现在着急啊!”
原来,在北疆建设更好之后,云破军感受到了解放女性劳动力的好处,百姓们却觉得现在有钱了,可以生更多娃娃了!
这些年,北疆因为稳定和民众生活好,吸引了不少其他地方的流民过来,北疆又是建设缺人的时候,吸纳了不少人群,尽管北疆本地人因为连连和匈奴人打仗,只要是血脉都很重视,但是也有不少外地的流民只重视男娃,不重视女娃。
以前生了女娃,他们都是扔掉或者溺死,但是自从姚芹改善孤儿院的环境,提高了孤儿的成活率之后,忽然发现孤儿院每个月都要捡好多健康的女婴。
这哪成啊?!北疆智囊团们经过来回的分析,还是认同了姚芹推出的方案:想办法让大家知道,生男生女都一样!
以及孤儿院的女孩子不能随便嫁出去,不是说多高的彩礼,而是要设置好条件,别让那些只养男娃的家庭未来轻轻松松娶到妻子,不然他们都不知道养女儿的重要性!
有了这么个观念,加上越来越多的女工因为自己挣得多在家中挺直了腰板,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北疆生男生女都一样的口号迅速向全境普及。
这种时候,云家作为表率可不能拖后腿。
云破军和姚芹等人听说生的是女儿的时候,都内心窃喜:这不是,做表态做表率的机会来了啊!
第 187 章
产房内, 孙氏虽然有些脱力,但是依然清醒。
稳婆们清理了新生儿后,将她放在了孙氏身旁。
孙氏慈爱地看着女儿, 想起小叔子和姚芹的计划,又有些发愁。
嬷嬷看孙氏愁眉轻锁的样子, 不由关怀道:“小姐,您在担心什么?”
孙氏幽幽地叹了口气:“这孩子,来的好, 却也不好。”
嬷嬷很不理解:“二爷和老太太都很重视咱们小小姐啊?”
“就是因为重视, 所以她必定不能和普通女孩子一样长大。”孙氏轻轻摸了摸女儿的脸蛋,说道:“她以后要和男孩子一样, 有很多不属于自己的责任了。”
嬷嬷这把是真的不解了:“但是现在的普通女孩和以前也不一样了啊!”
嬷嬷说着, 还恨铁不成钢地对孙氏说道:“您好好看看,现在那些未出阁的女孩子,除了守旧家庭的, 哪个不是要和男孩子一样活着?大家都乐意的很!”
孙氏不理解地说道:“那么辛苦……”
“我的好小姐,那是你命好!在家里是嫡女,夫人宠你, 出嫁之后丈夫爱重, 也没有纳妾,公婆两人也都不盯着你们夫妻, 出嫁没多久就生了儿子, 但是这世上有多少人能有你这种好命?”婆婆说道:“这种一辈子都靠别人的日子, 只有命好的人才能过得好, 但要是自己也能干活赚钱成为自己的依靠, 就不用看别人的脸色了。”
无怪乎孙氏不理解,这年代的嬷嬷, 也算是古代传统的职业女性的一员了,毕竟嫁人之后也没有在家里相夫教子,而是做着嬷嬷的工作拿着月银,不少赚的都比自家男人多,在家里谁当家作主可不好说。
孙氏听了嬷嬷的话,依然转不过弯来,只是笑说嬷嬷:“嬷嬷您话是这样说的,但是要是有的选择,您也不希望女儿那么辛苦,我的女儿未来靠着北疆能过一辈子好日子,但是因为她二叔想要改变大家抛弃女婴的风气,所以这日子必须要辛苦很多……”
“我就把我女儿送到工厂去了。”嬷嬷用一句话结束了孙氏的自怨自艾。
孙氏:……
孙氏:???
“春月姐去了工厂?”孙氏惊讶不已,春月是孙氏小时候伺候的丫鬟,和孙氏还是很熟悉的。
“何止春月,夏月、秋月都给我送进去了。”嬷嬷回答道。
“这如何至于?如果家里困难……”孙氏不忍地说道。
“家里没啥困难,小姐您给我多少赏钱您不知道吗?”嬷嬷回答道:“那些赏钱拿出去,够他们婆家一家人开销了。”
“那嬷嬷您为什么?”孙氏欲言又止。
嬷嬷回答道:“我是能赚钱,但是我给钱给他们,你奶兄他们能乐意?就是你奶兄他们乐意,他们媳妇能乐意?都巴不得我的钱都是她们的钱呢!”
“他们要是不孝,您可以……”
“那倒不至于。”嬷嬷一摆手:“就是不乐意,他们也都给我憋着呢,但是我也这么大岁数了,还能帮她们多少年?等我出事了,他们兄弟难道还会接济她们吗?”
“我这里总不至于没有姐姐们一碗饭……”孙氏说着。
“她们自己要是立不起来,就是您这里留着饭,她们也出不了婆家的大门!”嬷嬷回答道。
“那这和工厂又有什么关系呢?”孙氏不理解地问。
“工厂里和您这里不一样,您这里,嬷嬷们的家人想要见人,您肯定也会让她们见,但凡家人要钱,要么您赏赐,要么她们拿自己节省下来的钱,总归是能让他们随时拿钱的。”嬷嬷说道:“就是不想见人,只要人在门口闹起来了,您也会因为名声发愁,打发他们三瓜两枣。”
“是这个理。”孙氏点头,名声确实也重要。
“但是工厂里可不管这些,只要女人不想见,就是婆家闹上天,工厂都敢直接告到衙门里,让衙门出一份和离书,然后一群人过去人家里把嫁妆拉出来。”嬷嬷说道。
孙氏简直震惊:“居然还有这种事情?”
嬷嬷说的激动了,一拍大腿,说道:“可不是!就是有这样的事情!要不是知道这件事,我还不会把春月她们送进去,要知道春月和秋月这两个丫头从小脾气就软,就该送进去让她们看看别的女人都是怎么活的,别整天给婆家当牛做马的,我看着都心疼!至于夏月,我不送她可能都要自己进去,没准还能混个小领导呢!”
孙氏虽然是传统女人,但是也有好奇心:“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嬷嬷您怎么都没和我说?”
“这不是小姐您因为姑爷伤怀,后面又怀孕保胎,我们也不好用这些消息打扰您。”嬷嬷说着:“所以您正好没听说。”
嬷嬷说完,就给孙氏解释了一下:“工厂里的女人们能赚钱之后,腰杆子也就硬了,回家自然是有了一些话语权,大部分人家,媳妇能赚钱了,脾气大一点也正常,但是总有一些男人,拿着媳妇赚的钱出去吃喝玩乐,还喜欢打骂媳妇。”
孙氏虽然前二十多年生活幸福,最大的坎坷就是中年守寡,但是也不是不通人情事故的人,闻言也点头感慨:“所以说成婚是女人第二次投胎,婚前一定要好好挑一个人品贵重的丈夫,不然确实是……”
“可不是!”嬷嬷感慨了一句,继续说道:“所以这个后面和离的女人,就是在家里被丈夫打得厉害,回了工厂,厂里的领导看到她举止有问题,一问才知道因为被打胳膊不舒展,然后就给她在工厂里留了个小屋子,让她别回家挨打了。”
“这也没错,总不能不管不顾吧。”孙氏为人还是很有同情心的,没有说这事于礼不合之类的话。
“然后她丈夫就来闹,说工厂扣押他妻子,让工厂把他妻子的工钱都交出来,还要工厂赔钱。”
“这种混账也是有的,之前王家奶娘的丈夫也去闹过,后面还是给了十两银子签了卖身契才搞定的。”孙氏以前也是见识过的。
“但是工厂可不是讲究名声的人家,工厂说,我们赶工,就留人加班了,给了加班费!工钱都是给人的,你说你是她丈夫你就是了?那明天后天都来人,我们厂里几百个人,我们怎么确定谁是谁?钱给谁啊!”嬷嬷特意模仿了一下语气。
孙氏此时已经听进去了,连刚生产的疲惫都忘了,连忙催促嬷嬷:“然后呢?”
“然后她丈夫就叫嚣让她出来,工厂说她的岗位,机器开了之后不能离人,人要是离开,损失上百两,让她丈夫赔!”
“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啊!”嬷嬷说道:“机器的事情咱也不知道,但就是真的这样,这厂里难道不会准备备选的人吗?不然有工人突然晕倒怎么办?”
这年头因为吃不饱,特别是家中粮食主要供给男性,女人有贫血的比比皆是,确实容易出现眩晕的症状。
孙氏发现自己疏漏了,笑道:“确实是这个理。”
嬷嬷点头:“工厂里和那男人交涉的都是女领导,自然也理解咱们女人的苦,骗他就是为了让那女人攒点钱,买点吃的喝的自己补补,有钱了也能看看大夫,开点补身子的药,别都给那男人花天酒地地花光了。”
孙氏也很理解:“虽然妻子赚来的钱财应该归家里,但是与其被拿去花天酒地败坏身体,还是补养身体是正道。”
“但是丈夫不干啊!自从他妻子能赚钱之后,他每天就是游手好闲地花钱,钱都花光了,要不到钱他也不去赚钱,整天就是去工厂前闹事,从早闹到晚,工厂里的领导烦了,找了姚小将她们拿主意,姚小将让她们直接说服妻子别要这烂男人,给两人办和离去了。”
“我之前就想问,怎么能这么轻易和离?这两人难道没有孩子的吗?妻子自己在工厂里,孩子又怎么办?”孙氏担忧地问道。
“他们生的两个女儿早就被丈夫卖了,还有两个儿子,也都有十四和十二岁了,两小子跑得快,丈夫找不到人,打也打不到人,工厂里就是用孩子说服的女人,钱攒起来,可以给儿子娶妻,可以给女儿赎身,也不用担心儿子活不下去,都是半大小子了,有口吃的,找个地方能挡风,过两年就能打得过他们亲爹了,他们亲爹也不敢随意动手了。”
嬷嬷补充说道:“吃的住的还不简单,每个月送一半工钱出去,让小子们自己出门买吃买住的地方就是了,北疆现在别的不多,小吃摊多的很,便宜管饱,就是为了孩子,这钱也不能给男人啊!”
孙氏倒是没问工厂怎么办的和离,姚小将都发话了,衙门里也有不少他的人,办这事再难,也无非是到自家小叔子面前吵几架的事情,小叔子肯定偏帮姚小将,这结局还需要考虑吗?
嬷嬷在边上感慨:“我就是看工厂能给苦命的女人做主,才一定要春月她们进去,现在看在我的面子上,人家对我几个女儿不算太差,就是正常对媳妇的搓磨,要是我没了呢?她们好歹有厂里给她们做主!现在有我这个想法的可不止一个两个,好多人家嫁女儿,都开出条件了,必须要同意让女儿出去做工,这样才允嫁!”
孙氏顿时哑然,看了看放在自己边上刚出生的女儿:“原来大家竟然觉得这是好事吗?”
云夫人带着云破军来到了孙氏产房的窗外,两人驻足良久,听完了孙氏和嬷嬷的对话,云夫人做了手势不让丫鬟通报,又拉着云破军蹑手蹑脚的离开了。
“我还怕你嫂子想不开,这经年的老嬷嬷就是看得开,现在好了。”云夫人感慨道:“你嫂子能想通,家和才能万事兴。”
云破军点头:“娘您可以让人赏那个嬷嬷。”
云夫人瞟了云破军一眼:“还用你说?!”
说完,云夫人缓缓长叹一声:“这工厂,也不知道救了多少女人啊。”
第 188 章
孙氏产女的消息送到山寨, 云居安为了庆祝,给云守边送了一壶酒。
云守边却对着心腹苦笑:“我这女儿,怕是要成为我弟弟他们的招牌了。”
心腹安慰云守边:“这也是好事, 最起码足够重视,小姐也能平安长大。”
云守边对于自己的孩子还是很有感情的, 闻言叹息:“本来孩子想努力,可以给她延请名师,不想努力, 也可以给她挑个好人家过一辈子, 现在这么一来,她是不想努力都不行了。”
云守边的想法, 应该是这时代疼爱女儿又品格不错的士大夫阶层父亲的共识。
姚芹的观点却截然不同:“没尝试之前, 谁知道自己喜不喜欢呢?也许只是父母自以为对孩子好,实际上并不是孩子真实的想法呢?”
姚芹在现代也看到过真的沉浸于工作当中的人,有的人就是会因为工作的成就感而获得快乐, 但是是奋斗还是躺平,这不应该是女孩子的父母能够决定的事情。
“他们所谓的女儿不想努力,究竟是清醒的不愿意努力, 还是被父母影响觉得自己不需要努力?”姚芹曾经就提出过这样的观点。
云破军再次听到, 依然觉得振聋发聩,只听姚芹继续说道:“我相信人有懒惰之心, 但是不相信这么多女人都愿意把自己交给一个不熟悉的男人, 而不是尝试依靠一下自己。你想想, 要是你, 一个人说他养你一辈子, 但是你是好是坏全部靠他的能力和良心,你不觉得可怕吗?”
“所以你小侄女她日后可以选择不去努力, 但不应该是几岁、十来岁,小小年纪脑子不清楚想要偷懒的时候下的决定,而是在她已经熟读历史、了解市井,有足够的知识和经验帮助她判断的时候,再听她说,她是想要躺在父祖的功劳上混吃等死一辈子,还是也想要和男人一样追逐功成名就、醒掌天下权。”
云破军深受震撼的同时,也不忘告诉姚芹:“女孩子应该没办法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吧?”
“难道男人中就没有美人?还是说谁规定美女的膝盖上只能躺男人?”姚芹反问:“女性掌权者就不能让美男美女伺候自己了?”
云破军只觉得哭笑不得:“主要是女人掌权……”
“往西边、北边去,那里有个国家,现在的皇帝应该就是一位女帝,她的祖母是女帝,还是从丈夫手中拿到的皇位,现在这位女帝她也是干掉了自己的丈夫和公公,登上了皇位,并且文治武功都很出色,开疆扩土也不在话下。”姚芹对云破军说道。
云破军感受到了震撼:“感情那些蛮人才是真的唯才是举啊!这皇位继承,连老婆、儿媳都能继承?下面的势力都没反?”
“所以说,不要小看女人,要不是我让北疆的女人们都出门干活,咱们现在能发展的那么快?”姚芹说道。
与此同时,姚芹真的发自内心地觉得,这年代的女人如果有机会,绝对会比后世更加拥护“女性不应该回归家庭”这一观点。
这年头的男人可远远不如后世,毕竟少了好些法律的约束,他们又怎么可能获得这时代女性那么多信任?
姚芹以前看笑话,说是有大学女生觉得考研太累太苦,但是男朋友安慰的时候随口一句‘不考也没事,以后我养你’吓得女孩子第二天五点多就爬起来去图书馆排队自习……
被养大概率不会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只有少数幸运儿才会真的获益。
这时代“被养”过的人们都可以发言。
不得不说,领导者有时候可以影响很多人。
楚王好细腰,宫中多饿死。姚芹作为这个时代的实权派,当她明显展露出对于女人依靠男人的不赞同,很多女人都会开始思考:姚芹这种厉害的人认为这不是好事,所以是不是真的不好?
这些人当中,有因为想要偷懒所以愿意让渡权力的人,但是也会有受到影响,紧紧抓住机会的人。
更多的人,则是位于这二者之间。
郭雪晴就是这样的存在。
虽然郭奉圣和郭雪霁试图给郭雪晴选的夫婿成为了她的姐夫,但是郭雪霁也不是轻言放弃的人。
郭雪霁始终觉得,自己妹妹雪晴嫁不出去,肯定是因为亲爹亲娘他们没有认真找,加上北疆那里看的过眼的青年才俊肯定也少,所以郭雪晴更应该趁着自己在京城的时候好好找个对象。
有着这种想法的郭雪霁积极行动,给郭雪晴找了好些个备选对象。
备选对象的情况摆上郭雪晴的案头之后,说实话,郭雪晴是看哪个都觉得不满意。
郭雪霁只能劝说郭雪晴:“这些已经是优中选优了,你想想,二十好几三十来岁依然要娶妻的,不是从底层奋斗上来以前没顾上,就是续弦,你姐夫不就是个泥腿子?你挑人家是泥腿子出身觉得生活习惯和不来,找个家里条件好的,你又说人家之前的原配已经生了儿女了,这哪有十全十美的啊?”
郭雪霁说的是实话,郭雪晴在这个年纪想要嫁人,除非有机遇,不然也只不过是在一群人里将就选一个罢了,毕竟真的好的,人家十几岁二十岁的时候都成婚了。
但是郭雪晴深受北疆思想的影响,虽然想要嫁人,已经不觉得嫁人是必选项了。
“姐,我嫁人,是为了以后的生活更好,如果嫁人之后要将就丈夫一家的生活习惯,或者头疼之前的嫡子嫡女的教养,那我还不如不嫁人来的快活!”郭雪晴说道:“最起码在我们家里,哥又不嫌弃我,以后你们的孩子也不会看着奴仆们欺负我,奶奶和爹娘肯定会给我留够未来生活的钱财,我去当个女居士也比嫁给这些人好,要是联姻有利可图也就算了,无利可图,我家人图什么呢?”
郭雪霁思考了一下……觉得郭雪晴说的好像很对。
但是郭雪霁紧跟着思考了第二下,开始想到其他问题:“这不嫁人,有家人庇护,确实不会过的太差,但是外面的风言风语也很伤人啊。”
人是社会动物,即使是社恐,只要是心理健康的人群,也需要社会关系,不可能一个人封闭起来完全不和任何人交流,真的能够内心强大到完全不受外面风言风语影响的人,也是凤毛麟角。
郭雪霁虽然不懂这些心理学的原理,但是也凭借生活经验,认为流言蜚语会影响到妹妹未来的生活。
郭雪晴丝毫不担心:“姐你没去过北疆,你去了就知道了,现在北疆街头都是出门做工的女人,多得是人家立了女户,甚至我来京城之前,北疆还在那里吵吵,说要给出女性男性不嫁娶,两家成婚后,出钱出力完全等同,赡养义务一直对等,孩子姓氏商量决定,或者干脆平分或者抽签决定孩子和哪家姓的政策。”
郭雪霁简直不能更惊讶:“这种都有人接受?”
“那不然怎么办?家里男人打没了,就留个女儿,要断子绝孙?或者老子为北疆奉献几十年,儿子因为上战场或者生病没了,就剩下女儿孙子,你不让他们延续姓氏血脉?”
“这不是有过继和上门女婿吗?”
“好多都是没有家族的人,打仗打出来的低品级小官,而且本来就是小官了,上门女婿能找到什么好的?有的是同袍愿意照顾牺牲的兄弟家人的,自己娶同袍妹妹或者出个儿子娶同袍女儿,反正孩子姓氏是按照顺序自己约定来的,双方两家合并成一家,也没什么不好的。”郭雪霁回答道。
郭雪霁算是开了眼:“原来还有这样的。”
郭雪晴也不知道自己说话的时候应该有什么样的心情:“反正北疆算是把结婚这套玩明白了,让不想嫁人的不用嫁,未婚只要交税就好,寡妇连税都不用交,让想嫁人的尽可以嫁,谁都不允许阻拦,他们扫盲班出来的女人说,这叫做选择的权力与自由。”
“北疆这些政策,是因为云夫人吗?”郭雪霁猜测是目前北疆权力最大的女人给大家谋的福利。
“娘一开始也是这样猜测的,但是爹说,是因为几个没成婚的年轻男人,特别是姚芹和云破军,两人为这个政策据理力争……”
“那云破军也是云夫人教导出来的啊。”
“不一样,云夫人虽然也做了一些举措,但是她没有这么激进,都是配合她儿子,云守边之前在的时候,这政策可是怎么都通不过。”郭雪霁说道:“虽然我知道想要承认有男人为我们摇旗呐喊有点难,但是好像确实是这样。”
“云夫人没什么权力?”郭雪霁有点失望:“我还以为北疆的女人能够不一样,原来只是普通百姓不一样啊。”
郭雪晴一听这话,就猜到了姐姐的野心:“姐你原本打算效仿北疆,影响本地政令不成?”
郭雪霁在妹妹面前也不打算伪装:“本来还以为有个摄政太后的模版,毕竟云破军才十几岁啊!结果……啧啧。”云夫人她不行啊!
“枉费我在你姐夫说要去北疆一趟之后总是在担心,怕他看到女主北疆后对我多加限制,都白担心了。”郭雪霁说这话的时候,又松了口气。
郭雪晴当即就笑了:“到时候姐夫看到好处,肯定会抢着让岭南的女人也加入劳动,姐姐你可算是有机会发挥这一身本事了。”
郭雪霁眉目间野心尽显,在郭雪晴眼里却美的更加张扬:“那是,我要是个男孩子,家里还用指望爹和你哥两人吗?咱们家早就成为本地的望族了。”
去往北疆路上的虎贲将军:“阿嚏!这往北边确实是冷哈。”
第 189 章
“将军你一个北方人, 和我一个南方人说北边确实是冷……”作为虎贲将军的对话对象,某亲卫只觉得很无语。
“你小子,我算是什么北方人?你们岭南人是不是觉得岭南以北都是北方人?”虎贲将军也是无语。
“难道不是吗?”某亲卫说道:“你们就是北方啊。”
虎贲将军:……“这时候就恨我读书少, 不知道要怎么反驳你了。”
和亲卫斗嘴之间,虎贲将军来到了北疆的实际控制区边界。
“这北疆是有钱啊, 边缘的村子都建了篱笆,还栽种了荆棘。”虎贲将军感慨着:“这是为了防止有乱军攻击村庄?”
某北方人亲卫跟随虎贲将军来到了村庄门口,对着将军说:“这设置看起来却是不错, 还能够防骑兵。”
岭南亲卫紧跟着回答道:“但是等我们去了岭南, 就不实用了,那边打仗不骑马, 反而要担心人家用蛇。”
说起蛇, 好几个人都忍不住抹了把鸡皮疙瘩,怕不怕的另说,冷血动物真的不太符合大多数人的审美。
进了村里, 虎贲将军凭借经验例行扔出一角银子给在村口最先见到的人:“给你军爷几个整点热饭热水,顺便让你们村长来见我。”
那人接过抛过来的银角子,问道:“将军要在这边歇一晚还是吃完就走?您是公务还是私人行程?”
听到这话, 虎贲将军好奇地看了对方一眼:“你读过书?难道你就是村长?”
“不是, 您误会了。”那人连忙解释道:“我不是村长,只是村里的守卫, 但是村里有人路过, 我们都要搞清楚身份才行的。”
虎贲将军听了之后就笑了:“你们北疆还搞这一套, 每个路人都要查明身份?”
“住宿的话就要, 如果不住宿只是吃饭, 就不用的。”村口的人说道。
这是姚芹参照的现代管理模式,吃饭当然不用出示身份证, 但是住宾馆、买房、租房那就必须要登记了。
虎贲将军突然带了点玩味的笑,对着周边的亲卫和自己的军师道:“我想到了当初的商鞅。”
“商鞅怎么了?”
“商鞅是谁?”
两个亲卫同时开口问道。
虎贲将军气得给了一人一脑瓜子:“让你们平时多读书,多读书,你们就给我读成这个样子!”
军师倒是明白虎贲将军的想法,但是却不觉得这种做法有问题:“古往今来,改革的人,就没有怕死的,怕死的可当不了改革家。”
虎贲将军意有所指地问道:“你说,这位未来会不会和商鞅一个结局?”毕竟北疆的改革看起来很有成效。
军师却摇头:“商鞅在秦国毫无根基,但是姚家多将领,不可能像是商鞅那样的。”
虎贲将军摸了摸下巴:“也是,要么更好,要么全家一起,比商鞅还惨。”
军师不由看了虎贲将军一眼:“你啥时候能管管你的嘴巴啊。”
几人闲聊结束之后,村长也过来了。
“客人是打尖还是住店啊?”村长问道。
虎贲将军一听就笑了:“你这还是,当过店小二啊?”
村长笑道:“客人应该是第一次来北疆吧?我们这边都是这样。”
民宿、旅游村、农家乐这些东西姚芹怎么可能不搞呢?村长也是去过城里的人,都学过。
“给我们提供一些食物和热水就好。”虎贲将军说道:“刚刚你们守卫也说了,吃完我们就去城里歇息。”
村长闻言点头,又问道:“那您是要点菜,还是吃点速食?”
虎贲将军从小兵爬上来,技能还是有很多的,看了看天色就说道:“速食就可以了。”天色不好,要早点去赶路。
村长闻言,立马让人做了饼子,一炷香的时间就准备好了交给虎贲将军一行人。
虎贲将军接过之后,和属下一起驱马离开。
村长看着虎贲将军一行的背影渐渐消失不见,才对村民说:“快用信鸽报信,有一行不知道干什么的军人来了北疆!”
鸽子飞的比马跑的快得多,等虎贲将军一行到达县城的时候,守门的兵丁都已经知道有一队陌生军人过来了。
一行人在门口被直接拦下。
“麻烦出示一下身份证明,才可以进城。”士兵说道。
一听这话,虎贲将军等人都不能理解:“边上的人都是直接进城的。”
“他们都是登记过的,城里或者周围村里的人。”
“笑话,你们还能记住这么多人?”亲卫不相信:“这不是故意为难我们?”
守门士兵也不知道要怎么和对方解释,只能指着来往的人对他们说:“你们看到他们都佩戴了牌子,那就是证明他们是这个城里和周边的人。”
众人定睛一看,发现确实进出的绝大多数人都带了牌子。
“这牌子,也没什么技术含量,你们不怕伪造吗?”虎贲将军突然问道。
兵丁不解:“伪造这个干什么?”
“比如说匈奴人派出来的那些间者……”
“那他们就是登记个真的,也不麻烦啊,我们北疆接受了那么多流民,这牌子就是方便大家管理罢了。”
“这多个身份牌子,又没有严格牌子的派发,有什么用处呢?管理什么?”
虎贲将军发现,北疆确实有很多自己不理解的事情。
“我要是知道,我也不会在这里守大门了。”兵丁吐槽了一句,继续说道:“你们先告知你们的身份,然后进城直走,去县衙办理临时身份牌,就可以在北疆到处走了。”
虎贲将军虽然不理解,但是这次过来北疆是找了理由光明正大地过来的,于是也坦荡地去了县衙登记。
“虎贲军统领?”刀笔吏听说之后,不由追问道:“不知道将军带人来北疆,是公事还是私事?要办什么事情?”
虎贲将军坦荡地说道:“这不是太子给我和郭家长女赐婚了吗?我想着总要找人家家里提亲啊,所以来北疆跑一趟,提亲来了。”
刀笔吏万万没想到,一个将军跑来北疆,居然是这么个理由。
“好的,原因我会报告上去,这是你们的临时证件。”刀笔吏很快就办完了事情,也没有暗示虎贲将军一行人给好处费。
原本已经准备好银子的一行人互相看了看,被衙门里的人送了出去。
亲卫稀奇地对着虎贲将军说道:“将军您的威名都传到这里来了?他们都不找我们收辛苦费?”
虎贲将军也说道:“大概是因为北疆的面子,不收我们这些将领的?”
边上有路过的人听到,说了句:“什么收钱?哪里有人收钱?是那些办事人员收了你们的钱了?”
虎贲将军一行非常不解:“你这么激动干什么?”
“所以真的收了你们的钱了?”对方连忙确认问。
“没有没有,就是因为没收钱,我们才觉得奇怪。”众人连忙解释。
一听这话,路人就失望了:“还以为我能发财,搞半天你们就是随口一说啊。”
“这位大哥,您说发财,是怎么一回事呢?”虎贲将军带来的军师连忙询问。
“你们新来北疆不知道,”对方随口解释了两句:“北疆是不允许官吏收红包的,如果发现了,可以举报他们,举报者能够收到红包十倍的奖励。”
“北疆这么有钱?十倍?”
“都是罚官吏和主动行贿的人的罚款,拿一部分做奖励的。”对方解释道。
对方解释完就急匆匆离开了,虎贲将军和自己的军师对视了一眼,不由说道:“北疆这么搞,那些胥吏居然没闹?”
虎贲将军不理解,虎贲将军大受震撼。
而这份震撼持续了很久。
在接下来的旅途当中,虎贲将军发现,北疆巡街的人吃饭是要给钱的,北疆是没有人收保护费的,北疆的路上是没有垃圾的,北疆的官吏看起来真的都非常清廉。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啊?”虎贲将军一脸震撼我全家的表情:“虽然可能暗地里依然有贿赂的情况,但是最起码他们表面上都是清廉的,普通的小民也不会受到盘剥……”
军师已经开始犹豫,要不要找虎贲将军说自己的想法了:如果我要留在北疆学习,将军他能接受不?
“你们说,姚芹我大概是请不来了,但是我听说她有个弟弟,也懂得不少,用岭南丞相的位置,能把人请回去吗?”虎贲将军问手下道。
听了虎贲将军的话,军师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和虎贲将军说道:“但是将军你没听说过吗?姚芹的弟弟,就是名满京城的姚芝啊!您当初还当面讥笑过他和那些文人一群弱鸡,您觉得姚芝会不会还记得啊?”
虎贲将军一脸惊讶:“还有这种事情?”
军师内心腹诽:装!你继续装!
虎贲将军的脸皮足够厚:“我肯定没欺负过女人,不用担心!不过,看来这姚家和我们应该是故交啊!那咱们岂不是又多了点优势?”
“没错没错!咱们这叫做原是故人来,他乡遇故知,多难得啊!”亲卫们附和。
军师:我常常因为脸皮不够厚而觉得和你们格格不入。
第 190 章
故知姚芝此时还在京城, 尝试发挥魅力打听消息。
“七公子,好久不见。”姚芝示意车夫停下,掀开车帘对路边路过的男人打招呼。
“芝芝?”七公子惊讶地看着姚芝的容貌, 问道:“你的嗓子怎么了?之前教坊说你坠崖,是不是受了伤?你既然好了, 怎么不回教坊?”
有时候姚芝也是很佩服京城里这些达官显贵的智商的:谁好了会主动回教坊啊!
因此,姚芝只是笑了笑说道:“误以为我出事的时候,我哥就已经将我们全家赎身了, 现在我也不是教坊里的人了。”
七公子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如此, 那芝芝你就是自由身了,这样好, 这样好!”
姚芝忍住白眼的冲动, 安慰自己:这人要是不傻,我还能忽悠他拿情报吗?!
摆正心态之后,再面对七公子, 姚芝就显得格外平静了:“多谢七公子的惦念。”
七公子听到姚芝的声音之后,回过神来,问姚芝道:“那芝芝你现在住在哪里?”
姚芝也无所谓欺骗, 不说自己还需要他们提供情报, 就是不需要,只要他去教坊打听, 都能知道当初给家里人赎身的人是谁, 知道了姚芹的身份之后, 正常人都能猜到自己住在云家的房产中。
当然, 要是智商太低的话, 可能确实不知道……
不考虑这种情况,姚芝觉得这位七公子应该没有那么傻, 于是笑了笑说道:“当初是我哥姚芹来为家人赎身的,后面我们家里人就去了北疆,我在被当地山民救了之后,听说了家人被赎走,于是也直接去了北疆,最近北疆送郭家小姐过来京城,我便顺路来这里探访老师的朋友。”
其实姚芝早就到了北疆,只是郭雪晴来了北疆之后他才在明面上活动,所以干脆托词说和郭雪晴一起来的,郭奉圣父女也不会傻乎乎地揭穿他。
七公子一听就很激动,问姚芝道:“所以你是特意来找我的吗?”
姚芝的白眼差点没忍住:你多大脸?
“我是来看看老师的朋友,还有以前关系好的几个姐妹。”姚芝说道,心想,你够不够格当赵辅季的朋友,你心里没点数吗?
然而作为一个狂士、一个囊中不太富裕的狂士,赵辅季是那种谁请喝酒都能过去和人称兄道弟的性格,七公子心里还真没点数。
只是姚芝都专门强调了,七公子再傻也知道姚芝把自己排除在赵辅季朋友之外,只能尬笑道:“这是应该的,就是不知道芝芝你拜访完朋友之后,有没有空和我们一起聚一聚?”
姚芝点头应道:“七公子相邀,自然不能拒绝。”
本来姚芝的目的就是和对方搭上关系,毕竟这位七公子不咋地,但是他哥干的还不错,要是家里没能人,也供不起他吃喝玩乐。
至于说为什么搭上关系还要摆架子,姚芝只能说,上赶着不是买卖,在这种男人眼里,贴上来的都不值钱。
这时候姚芝就想到姚芹当初的感慨了:“还是男人了解男人啊,毕竟女人还以为自己被男人感动后,温柔体贴的举动很打动人,其实人家就是征服欲上头,你高冷他们还有兴趣,你一软化,他们就觉得食之无味了,要么小芝麻一直端着架子,还这么多人趋之若鹜呢。”
想到姚芹当时感慨的语气,姚芝就忍不住内心吐槽的欲望:什么叫做男人了解男人,自己并不想了解好不好?还有什么端着架子,笑死了,自己根本不喜欢男人,当然端着架子不想和他们亲近啊!
内心吐槽的姚芝和七公子告别之后,坐车去赴约自己真正约好的朋友——潋滟姐妹。
潋滟姐妹可不是七公子这么傻的人,当看到姚芹的第一秒,欢场中打滚的姐妹两人立马反应过来:“你是姚芝的双胞胎哥哥姚芹?”
姚芝听了这话,不由笑了:“滟姐姐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哥长什么样子,你不是见过吗?”
江滟一拍脑门:“是我傻了,我见过的啊!”
这么一说,江滟倒是反应过来:“所以你们不是龙凤胎,而是双胞胎?”
姚芝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解释道:“因为我小时候身体弱,家里怕阎王爷把我带走了,所以……”
剩下的都留给潋滟姐妹脑补。
江潋和江滟果然脑补了后续的剧情:“难怪,民间确实有把小孩子换个性别养着的传统,这样能够让黑白无常勾不到魂,没想到因为这般,你倒是逃过一劫。”
毕竟江家当初也有男丁流放,存活率可没有姚家这么高,主要还是因为身体没那么健壮,而以姚芝的身体情况,跟着充军,大概率路上就要生病。
姚芝没有聚焦这个话题,毕竟多说多错,姚芝只是道歉道:“之前骗了姐姐们,实在是抱歉。”
江潋和江滟都是非常有头脑的人,理智在,自然明白姚芝不是故意欺骗,于是连连摇头说道:“你也是迫不得已,又不是故意骗我们,大家在教坊身如浮萍,都是为了活下来,何必要道歉呢?”
这么说完,江滟还忍不住打趣姚芝:“我说你怎么从来不和我们一起如厕,感情是有这么个大秘密!”
姚芝:脸色一僵。
看到姚芝的脸色之后,潋滟姐妹不由大笑:“所以当初为了掩饰身份,也不容易啊!肯定憋尿了好多次吧?”
姚芝苦笑道:“可不是,总要挑没人的时候去更衣,害得我都不敢多喝水。”
三人笑闹了两句,潋滟姐妹开始进入正题:“小芝麻你找我们,为的是什么事情?”
姚芝不由反问:“我找姐姐,是一定要有事情吗?”
潋滟姐妹同时瞪了姚芝一眼。
江潋忍不住说道:“没有事情,你专门约我们出来,就是为了告诉我们你是个男的?”
姚芝尴尬地砸吧一下嘴:“咱能别提着话题了吗?”
江滟捂嘴笑道:“小芝麻你可是粗鲁了很多,而且你这口音,一听就是北疆那边人了。”
姚芝无奈:“他们的口音太具有传染性了,没办法,我是改不过来了,至于粗鲁很多,男人嘛,不都这样?”
“你现在哪里有当初才女的样子?”
“才女要餐风饮露才行,我还想要大鱼大肉呢。”姚芝也笑了一句。
这么说完,姚芝严肃了神色,对着江潋江滟说道:“我这次来,确实是有事要找两位姐姐,首先我想问,两位姐姐,你们想赎身吗?”
第 191 章
赎身?怎么不想?
江潋和江滟姐妹两虽然豁达, 但是能够离开教坊,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只是姐妹两不知道,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这代价自己又给不给得起。
对于姐妹两来说,两人已经在教坊找到能够让自己尽量过好的生活方式了, 这种时候,反而有些惧怕改变。
毕竟一成不变的未来已经清楚,轻易改变之后, 谁又知道会如何呢?
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即使姚芝和两姐妹关系很好,也没有说会无偿给两人和她们姨娘赎身。
“只要两位姐姐在教坊和京城为我们收集消息就行, 你们听到的所有消息, 都可以给我们一份,消息的价值足够,就能够赎身。”
倒不是姚芝不愿意替两人赎身, 而是想要给几人赎身,就必须要用军功兑换,或者用北疆的面子权势, 这些代价姚芝也不可能让其他人无偿支付, 而姚芝本身也没有太多可以交换的筹码。
不过姚芝可以给出承诺:“如果两位姐姐愿意的话,到时候不管京城发生什么变故, 我们都会尽量保全你们。”
江潋和江滟对视一眼, 非常敏感地提问道:“难道在北疆看来, 京城的局面已经危如累卵了吗?”
“明明大行皇帝已经过世, 太子即位, 即使没有那么贤明,但是也好过以前养蛊的局面……”
两人话还没说完, 就看到姚芝摇头苦笑:“两位姐姐没有出过京畿地区,不知道现在外面已经是什么样了。”
“虽有流民军,但也是官逼民反,等招安政策下去,他们自然会好好种地……”
“怎么可能?”姚芝笑了:“你们以为就只有流民在农民起义吗?地方上世家大族、白莲教、红花会,多少浑水摸鱼的?他们的高层能愿意被朝廷招安?如果只有一两家,招安或许是个选择,但是现在十几个势力,朝廷要给出多大的利益才能全部招安?”
说完之后,姚芝继续说道:“就是招安了,东南、西南怎么办?还有虎贲将军将要去的岭南、现在依然称臣的西北和北疆,你们觉得他们以后会一直乖乖听话吗?”
北疆之前听话,是因为粮草不够,但也是阳奉阴违,何况现在地盘进一步扩大,姚芹将工业化生产代入北疆之后,北疆又接受了不少因为战乱逃来的流民,耕地面积进一步提高,很快就能实现自给自足了呢?
姚芝自认为自己军事素养并不突出,但是这么多年的熏陶,加上本身和赵辅季学会的大局观,用脚趾头想,都想不出南朝朝廷要怎么破局——除非天降天才?
单看老师赵辅季,在北疆被自家姐姐用得像一个账房和教书先生,农闲就被派出去讲课,农忙就被抓回来算账,就是这样也一声不吭,不就是看好北疆未来的发展,想在北疆好好苟一苟,以免遭受战乱吗?
就是文豪,也顶不住乱军中的一把刀啊。
一开始的时候,这些流放去北疆被“抓壮丁”的官员还经常哼哼唧唧,但是自从形势进一步败坏,朝廷各种操作让人眼花缭乱,比如民众受灾不去赈灾而是直接去射杀防止他们也依附乱军之类的动作,让各地都举起了反旗之后,一群流放官员立马安静如鸡,让干啥干啥,主观能动性简直像是坐了火箭一样迅速提高。
不仅如此,他们还会给好友写信,让好友辞官/想办法被流放来北疆,都什么时候了,保命要紧啊!
响鼓不用重锤,姚芝只是透露一点点,就足以让江氏姐妹两人窥一斑而知全貌了。
“难道有人攻入京城之后,我们教坊里的人都会有危险吗?”
“对啊,危险的难道不是那些世家豪门吗?”
姚芝苦笑:“现在心有成算的势力,都在发展自己内部的情况,只等着有短视的流民军队攻入京城杀光皇族,然后才会打着诛逆贼的名号打来京城,而流民军,在他们看来,教坊也足够富贵,只要是年轻的或者漂亮的女人,他们都喜欢……”
不是姚芝吓唬两人,而是现实就是如此。
两姐妹沉默了好一会儿,两人对视一眼,江滟先下定了决心:“北疆需要我们收集消息,会有危险吗?又能给我们什么程度的庇护呢?”
姚芝笑了笑:“我是不会坑你们的,北疆是这样……”
听着姚芝细细说来,潋滟姐妹逐渐相信了他的招揽:“这事我们干了!”
“之后会有人联系你们,你们把消息都给那人就行。”姚芝应答着。
三人于是再寒暄一番,姚芝就因为还有约,先行离开了。
潋滟姐妹看着姚芝离开的背影,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一盏茶的时间。
“姐姐,你说我们答应姚芝,会是个正确的选择吗?”江滟忍不住问道。
“不会更差了。”江潋回答着:“而且姚芝也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北疆给出的条件和庇佑也很实在,听起来就不是画饼。”
“是了,我原本也犹豫,是听到姚芝说,如果流民军攻进来的时候内部正好有人作乱让他们没办法接我们,就让我们想办法去提前准备好的屋舍先躲好,在门外做个印记,他们会尽快派人来守着,我才觉得他们是真心的,毕竟画饼谁会说自己顾不上的状态呢?”江滟说道。
江潋微微一笑:“如果一直保持这种诚恳的态度,姚芝此行,恐怕会有不少收获啊。”
事实上不是所有人都适合这么诚恳的态度的,姚芝也充分践行了,什么叫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离开潋滟姐妹,姚芝下一个约见的是脑子不太清楚的贵族子弟。
“芝芝!”对方赶忙几步迎接上来,想要抓住姚芝的手。
“王公子。”姚芝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地暴露了自己粗哑的嗓音。
王公子被姚芝的声音吓得一抖,本想执手相看泪眼,关键时刻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对着姚芝说:“我们进去说。”
姚芝满意点头,率先进入房门内,坐定看着王公子关上了门。
王公子一脸心疼地落座,对着姚芝说道:“之前听闻芝芝你坠崖,没想到竟然伤了喉咙?芝芝受苦了。”
姚芝好笑地说道:“我没有伤到喉咙,就是变声期罢了。”
“变声期?!”
“王公子十四五岁开始,难道没有嗓音嘈哑难听的时候吗?”姚芝问道。
“我确实是有,但是我的姐妹们没有经历过啊?”王公子挠头。
姚芝无奈,提醒他道:“我也有喉结和胡子?”
“难道是因为奇怪的病,所以过来京城求医?!”王公子问道。
姚芝忍住翻白眼的欲望:“有没有可能,我也是个男的呢?”
“怎么可能,你在教坊……!”王公子大惊失色:“他们都不检查性别的吗?”
姚芝笑了笑:“我当初进教坊的时候才刚刚七岁,可能教坊也没想过名册上登记的女孩子,居然还有人家是用男孩当女孩,所以并没有细致检查。”
王公子闻言忍不住说道:“这教坊司,简直是乱来!”
姚芝只是笑道:“王公子之前一直说是仰慕我的才华,才和我相交,原来看的还是性别?”
“怎么会!”王公子立马反驳道:“我确实是仰慕你的才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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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差别呢?难道我是男人,就不可以和你交流了?”姚芝反问。
姚芝这一次来京城,约见的人也是有讲究的。
对于一些气量狭小又只是用才女彰显自己品味的人,姚芝当然是不可能约见的,而像是姚芝约见的王公子,就属于单纯好骗但是心思纯净,所以成了姚芝的目标。
另一方面,这也是姚芝和姚芹的私心:为人不太行的人,利用就行了,合作的话,如果有的选择,还是找一些人品好的人才好。
让姚芹来形容,王公子就是一个傻白甜,所以姚芹和姚芝当初商量的时候,就把他列了上去。
“王家小子虽然傻白甜了一点,但是他爷爷可不傻,他的消息基本都是从他爹和他爷爷那里得来的,你到时候记得想办法让他给你传递一次消息,然后再让他给他家长辈递信,有一次透露消息的把柄在手,再有北疆的邀请,事情或许可成。”姚芹分析道。
“如果不成?”姚芝有点担忧。
“王家人向来胆小,也不敢告发你的。”薄采其在一旁补充道。
“何以见得?”姚芝和姚芹都看向薄采其。
“王父和我是同僚,他们家祖训如此,他爷爷也是出了名的小心谨慎,不愿得罪人,所以就算不愿意接受北疆的招揽,怕得罪北疆,他们都会好好说话赔罪,也不敢透露出去。”薄采其解释道。
姚芹于是总结:“行吧,虽然小心谨慎会导致他们不愿意给北疆做事,但是往好处想,他们也不敢透露出去,你过去先拿这种人练练手也挺好的。”
于是,练手的姚芝看向王公子,笑着问道:“不知道王公子最近是否有空?我也想办个文会,让大家聚一聚,互相品评一下呢。”
王公子挠头说道:“我确实是有空,但是你的身份,是不是不方便暴露啊?我需要给你保密吗?”
姚芝说道:“到时候说我是姚家子就好,有血缘关系,长得和姚芝相像,不是也很正常吗?”
王公子闻言点头:“你放心,我嘴巴最紧了!到时候就说你是我的朋友!正好我们最近有个文会,我先带你去刷刷脸,方便你邀请其他人!”
姚芝一笑:“那真是多谢王公子了。”
第 192 章
姚芝的间谍工作开展的如火如荼, 虎贲将军也终于见到了自己心向往之的姚芹。
在云破军接待虎贲将军时候,虎贲将军看姚芹的目光让一向心大的姚芹都觉得发毛。
虎贲将军被人带下去安置洗漱准备参加晚宴的时候,姚芹还忍不住和云破军吐槽:“好家伙, 刚刚我还以为我是人家的盘中餐,马上要被人吃了下去。”
虎贲将军的目光那么明显, 云破军自然也察觉到了,闻言不由打趣姚芹:“看来人家真的如同他自己所说的,对你久仰大名啊。”
姚芹瞟了云破军一眼:“别净说一些风凉话。”
云破军连忙说道:“当然, 我们姚千户是王佐之才, 才会名镇南北。”
姚芹好笑地说道:“你就吹我吧,啥时候能把我让你帮忙办的事情搞定了?”
云破军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 问姚芹道:“什么事情?”
姚芹眉头一竖:“你别给我装傻, 我前天才催过你的,赶紧的!让那些大夫别敝帚自珍,把村医给我普及了!还有综合医院要找各个专科的大夫合并坐诊, 你别给我拖了。”
听到姚芹的话,云破军只觉得头疼:“这看病开药,都是大夫吃饭的手艺, 人家怎么愿意教给别人啊, 而且这合并坐诊也很难,毕竟很多大夫看病开药的配伍不同, 容易有争议。”
“我只听说真理越辩越明。”姚芹说道:“没听说害怕别人指出自己药房错误的。”
这么说着, 姚芹又说道:“人家大夫不愿意教, 你不能想想办法吗?威逼利诱都行啊!再说村医也不需要太高深的医术, 只要掌握常见病和急救方法就好了啊。”
云破军挠头:“有几个人敢威胁大夫的啊?谁能保证自己不生病?”
这么说着, 云破军忍不住抱怨:“之前那些工匠、文人,哪个我不是办的好好的?但是大夫不一样啊, 你今天敢威胁他们,谁能保证有没有人记恨在心,之后在你生病的时候故意开不够对症的药方?”
听到云破军的抱怨,姚芝也不得不承认,医术这个问题,确实难搞。
但是即使难搞,村医政策姚芹也要落实到位。
在古代这种环境当中,人均寿命低的很大原因就是因为医疗技术不发达。
为什么说七十古稀?是因为古代人大部分都活不到七十岁,而古代贫民更是寿命短暂。
有钱人家有医生有药材,平时也能够保养身体,倒是有不少人能够活到五十知天命的年纪,贫民家庭大部分只能达到三世同堂,即使这年头的人都是十五六岁就成亲,但是四世同堂对绝大部分普通百姓来说都是妄想。
但是北疆土地闲置的多,标准的地广人稀,姚芹搞工业化生产又需要人口,村医政策是姚芹必须要落实的政策。
此时,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很好办法的姚芹只能继续鼓励云破军:“你可是卫霍再世,肯定有办法的!”
被吹捧的云破军:就是卫青霍去病本人来了,他们也搞不定!
医生的话题让两人愁眉苦脸,但是说起别的事情,云破军可就眉飞色舞了。
“咱们今年的粮食产量是不是创了新高?”
姚芹得意地点头道:“不管是总量还是亩均产量,都在上升!”
云破军不由感慨:“这育种和化肥可真是好用。”
姚芹心想,能不好用吗?现代种地三法宝:种子化肥和农药。
农药姚芹搞不出来,但是姚芹知道土法化肥的生产方法啊!当年因为三年疫情封闭,姚芹的小区比较倒霉,封起来过好几次,最长一次被封了8个月,让姚芹成功地培养了阳台种菜的爱好。
自己家阳台种菜,怎么也不可能喷农药的,姚芹自然不记得农药怎么配置,但是因为社区封闭了快递进不来,姚芹可是好好学了一番土法化肥怎么制作,就是为了让自己的小黄瓜小番茄长大一点。
等穿越之后,这段经历给了姚芹制作化肥的知识储备。
技术含量高的不敢说,很简单的办法姚芹倒是了解了不少。
有姚芹的方向指导,就上北疆经年的老农尝试协助,这么多年之后,北疆才终于全部推行了化肥和育种。
而这种突破和姚芹举办的扫盲班也息息相关。
自从在边城进行扫盲班试点之后,姚芹对于推行扫盲的信心还是比较足够的。
免费的识字班,就是村人自认为自己学不会,也会送家里大一些不会在学堂闹的孩子过去学习,而孩子学会了简单的文字和计算,在推行土化肥研究配比的时候,也会告诉家里人怎么操作。
在育种的事情上,更是如此。
育种从来都不是一代两代能够搞定的事情,高产抗病农作物的出现也需要运气,但是当北疆每个村都有一群会写会算的人出现之后,大家很容易理解上面想要怎么样的植物种苗。
人数扩大之后,在概率之下,找到特殊物种的可能性又更大了。
经过长达四五年的耕耘,从去年开始,北疆的粮食生产终于开始了一场爆发。
听到姚芹的消息,云破军高兴不已地说道:“按照这种态势下去,再过两年,我们就不用看朝廷脸色,也不用他们运输粮食救济了!”
北疆不能自给自足一直以来都是云家人头疼的问题,现在在姚芹的操作下有自给自足的可能,云破军激动的差点绕着边城跑一圈。
云破军都这么激动了,云居安和云守边更甚。
“北疆粮食丰产!实在是个再好不过的消息了!”云守边感慨道。
“你还说不要用姚芹,不用姚芹,粮食能有这个产量吗?云居安高兴的同时,也不忘再说说云守边。
“姚芹这种,按照她之前的分类,应该叫做技术型人才,最好就是让他们搞技术,别当官。”云守边很淡定地说道:“用她,但是不能给她这么大的权柄。”
“你开玩笑呢!”云居安受不了自己儿子:“干活没有好处,人家凭什么累死累活给你干那么多事啊!”
云居安痛心的摇头:“你就是从小毒打遭受少了,所以才觉得人家应该忠心耿耿为你服务,事实上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好处不给够,就想要用人,你被老皇帝搞的时候满心愤懑,凭什么觉得你的手下不会把你看作和老皇帝一样?”
云居安吐槽地非常犀利:“你也不怕人家也联合其他想赚更多的人,换个东家?前车之鉴,你都看不到吗?!”
第 193 章
云居安教子, 姚芹却在教父。
作为一个从后世穿越到现在的人,姚芹表示,自己活的时间也不比亲爹短, 必要时候,教一教亲爹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至于说亲爹会不会觉得没面子, 那就不是姚芹可以控制的了。
姚辰或许真的会觉得没面子,但是还是实用主义的心理占据了上峰。
毕竟听女儿的,能够少走很多弯路啊!
“爹你带兵的时候发现的问题很典型, 确实不好处理, 但是很多时候挑战也是机遇。”姚芹说道。
姚辰无奈的对着姚芹说:“所以到底怎么做,你就不能直接说嘛?什么时候也学会了磨磨唧唧?”
姚芹一个白眼对上天空, 而后无奈地说道:“你总不能以后都找我出主意啊, 我这不是在和你分享原理,跟你说要怎么思考吗?”
姚辰:……“如果可以的话,爹我真的想要放弃思考, 你每次说的那些原理,我一思考就觉得别扭,还不如你说啥我做啥来的方便。”
姚芹听到这话, 颇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感觉, 但姚芹能够从一个充军的武官之女,摇身一变成为北疆实际掌权人之一, 她本身就不是一个轻易放弃的人, 既然亲爹一次两次教不好, 那就教三次四次乃至三十次、四十次, 总有能把他改过来的一天。
毕竟这年头, 要是家里人都不支持自己的想法,在边上拖后腿,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年代,干事业要多累啊!
这么想着,不抛弃不放弃的姚芹继续对姚辰说道:“我先来和您说你刚刚说的事情怎么解决。”
姚芹继续说道:“您手下的士兵们都很沮丧,无非是因为知道老家那边生活的水深火热,他们镇守北疆虽然生活的不错,有些也在北疆成婚生子了,但是心里还是惦记家乡的亲人。”
“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因为除非是和家里关系已经变成拔刀相见的状态,否则谁不惦记父母和兄弟姐妹?就是全家死绝连近亲都没有,也有小时候处的不错的朋友邻居,难免会物伤其类。”
“这道理你爹也知道,但是我总不能让他们回家探亲吧?!”姚辰忍不住说道:“先不说那些地方多危险,就说咱们营地,那也要对抗匈奴,哪能随便让人离开?”
“他们担心家里的情况,也不是非要见到家人才可以,只要知道家里人平安的信息,自然也就放下了泰半的心,士气会回暖的。”
“那连连战乱的,怎么知道家里人平安的信息?”姚辰无奈说道。
“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姚芹说了句诗,而后对着姚辰说道:“杜甫不都已经教您了吗?我给军队扫盲的时候,也没漏下你们部队啊。”
姚辰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了嘲笑女儿的机会:“你这可真是想当然,士兵会识字,他们家人又不会!”
“我们不是会派人去送信吗?送信人会读会写就行了。”姚芹回答道。
不管怎么想,姚辰都觉得自己女儿太理想化了,这事哪能这么办呢?人家送信的人就能找到士兵的家人?
姚芹却早有计划:“这送信人就可以选要去探亲的士兵,如果当地社会组织形态还没有受到乱兵破坏,就给附近所有同袍家人送信,如果受到破坏,正好也可以打听乱军的消息。”
姚辰却觉得女儿的想法更加不靠谱:“那士兵一去,就不知生死了,特别是涉及乱军了,很可能会被裹挟进入乱军丛中……”
“此事并无关系,既然爹你军中有人有这种情况,那么其他杂军当中,类似情况应当不少,你们可以一起解决,每个州府选一队人马出来,让他们去探亲,至于要怎么保全性命,我抽时间给他们开个培训班。”姚芹说着:“现在主要是要集齐人马……”
听到女儿的话,姚辰总算反应了过来:“好家伙,什么探亲?我看你是打算派一队探子出去?”
“怎么能说是探子呢?您知道要培养一个探子,需要多少时间吗?我就是和他们仔细说一下注意事项,稍微培训一下,然后让他们利用自己对老家的熟悉,回家探亲的同时为同袍们带来家人的信息,如果能够顺便得知老家的一些势力情况,那自然是更好了,他们也能获得军功!”姚芹眼不眨心不跳地面对姚辰的质疑。
说完,姚芹就告辞了:“这事我还要做一些工作,我先去找人讨论方案了啊爹。”
看着很快走远的姚芹,姚辰发出了发自内心的疑问:“孩她娘怀孕的时候也没吃什么特别的东西啊,怎么生下来的孩子脸皮这么厚呢?还探亲?我信你个鬼!”
姚芹是在和姚辰说话的时候,突然想到这个办法的,主要是这年头士兵探亲可以请假,但是没有路费等支援,姚芹想给这些带信的士兵一些好处,让他们能够用心一些,就想到了他们对于北疆的用处。
自古以来,人们打听消息,都喜欢用本地人,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乡音难改,外地人学本地人说话,除了语言天赋特别高的人之外,其他人也不过就是学个皮毛,本地人一听就会发现问题。
而即使学会了语调,这年头可不是信息大爆炸的时代,对于本地很多事情,外乡人都不熟悉,稍加试探很可能就会暴露自己不是本地人的身份。
也因此,姚芹才想到,可以让士兵回家“探亲”,但他们和老乡攀谈的时候,肯定能够获得更多不同于探子们发过来的信息。
姚芹一开始想的就是让士兵和家中取得联系,而后想到获取信息这个途径,便想到能够
而且虽然姚辰不相信,但是姚芹是真的觉得,让他们送信息回家是可行的,甚至姚芹想的比姚辰等人还要深入,士兵知道家中的安好情况,固然会安心,但是如果发现家里不好的情况呢?比如人去楼空,家人不知所踪?岂不是会更不安心?
为此,姚芹还专门列了计划,让北疆士兵家人中愿意来北疆的集合起来,迁徙来北疆,尽量安士兵的心,如果实在找不到踪迹的,也可以给北疆在各地的常设机构发信息,让他们平时稍加留意。
姚芹觉得,别说什么士兵回家之后就会出危险甚至被迫加入乱军之类的话,姚芹相信,只要做好安全教育和思想教育,这些问题都可以尽量被避免,即使不得不加入乱军,有机会士兵们也会回来北疆。
因为北疆的军队组织方式,在这个时代的别的军队绝不会出现。
就像后世全民抗战时工农队伍军人的表现一样,姚芹虽然不觉得自己培养出来的士兵能够达到那种信念感,但是也对他们很有信心。
在姚芹的推动一下,这个方案很快就落实了。
总归就是几十个士兵而已,哪怕都出问题了,北疆也就是损失一点钱财,众人想不出要反对的理由——为了反对姚芹而反对?那也要看看云破军答不答应啊!当他这个北疆领导人傻吗?
于是,姚芹的计划就这么实施了下来。
小钱就是被选中回家的士兵之一。
在姚芹的主导下,这些士兵的选取,兼顾了回家的迫切愿望和士兵的能力。
小钱急着回家的原因,就是因为老家乱起来之前听闻弟弟重病,而家中只有小钱和小钱弟弟两个男丁,如果弟弟重病出问题,父母和侄子侄女都无人抚养,因此小钱着急不已,但是之后通讯断绝,小钱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和小钱一队的人都知道小钱的情况,虽然大家探亲都有原因,但是也有轻重缓急,加上小钱家属于本州府东北方向的位置,回州府可以选择先进入小钱家所在的县,所以大家就将小钱家的探亲放在了第一位。
然而来到小钱家门口,众人心里都是一凉——家门口是个正在给小动物剥皮的男人,显然是猎户,而家门大开,小钱家中人并不见踪影。
小钱没忍住后退一步,被同队人扶住了,安慰道:“不要自己设想,既然还有人,我们可以先问清楚。”
小钱点头,开口对已经开始疑惑打量自己的猎户说道:“这位兄弟,请问这家人现在去哪里了?”
猎户皱眉:“你和他们什么关系?”
“我是这家的大儿子。”小钱说道。
小钱一说,猎户就开始打量起了小钱来。
众人相互对视几眼,暗自警惕了起来:不会是小钱家里犯了事,猎户打算举报小钱受赏吧?
第 194 章
但是随着猎户的打量, 大家发现对方眼中的警惕之色开始消解,这时才略微放心了下来。
但是即使心里放心了,身体依然还在暗暗戒备。
猎户看着小钱的脸, 略微放心地说道:“你看起来确实和你弟弟挺像的,应该不是冒充的。”
小钱略微不解, 追问道:“为什么这么说?难道有很多人冒充我吗?”
“那倒也不是,没什么人冒充你,但是有挺多人冒充你们家亲戚的。”猎户说着:“至于你是真是假, 看上去长得这么像, 还是值得让人来认一认的。”
这么说着,猎户对小钱说:“你们先进来歇歇脚吧, 我让你去通知你弟弟。”
小钱一行人谢过猎户, 而后在猎户走开去通知人的时候,偷偷讨论了起来。
“你们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很明显, 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同伴一针见血地说道:“小钱你弟弟看来是发达了啊。”
小钱摸不着头脑地说道:“在这地方,怎么发达?我家要是有能让我们发达的关系, 我当年还会来北疆当兵吗?”
“别着急, 等人来了就知道了。”探亲小队的小队长说道。
大家对于小队长都是很信服的,毕竟能够在姚芹的各种培训之下遥遥领先并且没有短板, 才会被选择作为小队的队长。
要知道, 为了对士兵的人身安全负责, 也为了对北疆的防守安全负责, 但凡没有办法通过姚芹培训的士兵, 都被延迟了探亲的时间,只有全部课程通过的, 才能获准探亲。
要不是担心弟弟重病,小钱觉得自己可撑不住全部考及格。
这种情况下,就知道能获得优秀成绩的小队长有多么引人注目了,小钱只觉得除非给自己换个脑子,不然自己都拿不到队长的分数。
小钱一行人没有等很久,小钱弟弟就赶来了原本的家中。
一见到小钱,小钱弟弟就认出了他,忍不住往前走了两步,喊了一句:“哥!”
小钱也虎目含泪:“好小子,之前收信,还说你重病,我担忧不已,但是因为到处都是起义的人,通讯也断了,一直也没打听到你们的消息,看你脸色,应该是养回来了。”
小钱弟弟嘿嘿一笑:“弟弟也是运气好,如果不是我大舅哥突然发达了,我身体也养不回来。”
小钱立马反应过来,这是到戏肉了,关键就是自家弟妹的哥哥!
意识到这一点,小钱连忙问道:“大舅哥他现在在做什么?怎么就能帮到你了?”
要知道,小钱一家人也不算什么殷实人家,自然也娶不到什么厉害人家的女儿。
如果小钱一家足够殷实的话,当初就会花钱顶掉小钱的兵役,而不是坐视小钱被征兵征去战乱不断的北疆,等小钱离开之后,家里的壮劳力少了一个,还是少年的小钱弟弟好几年都没娶上媳妇。
后来还是南边遭了灾,有许多难民逃难路过小钱家附近,小钱父母但是做主,从难民当中选了小钱的弟媳妇,给了小钱弟媳妇家里一些粮食,帮着他们在附近落了户。
但是俗话说得好,破家值万贯,小钱弟媳妇一家就是之前过的还马马虎虎,等逃完难之后,也变成了要开荒要新建房屋的贫民家庭了,至少要十年才能缓过来。
但是这才几年?小钱的大舅哥就起来了?小钱可不信他是走常规渠道发达的。
弟弟这才和小钱解释道:“当初爹娘给你去了信,没多久我们这里不就反了吗?”小钱弟弟说道:“我大舅哥直接加入了他们,混了个小头目,去有钱人家抢东西的时候,给我抢了一只老参回来,正好也有医生在,我命就救了回来。”
听到弟弟这话,小钱忍不住感慨:“大舅哥是你的恩人,你可一定要对岳家好才行啊。”
弟弟笑得傻呵呵地说道:“那还用哥你说?你是不知道,你弟妹现在在家里地位多高,爹娘跟前都快没我的位置了。”
“这不都是应该的吗?”小钱说道:“你的命都是他们救的,不得对弟妹好一些?别说什么她是你婆娘,都是应该的,咱家可不兴恩将仇报啊,你要带我回去,我得好好感谢弟妹和你大舅哥。”说完,小钱地指了指边上的人:“这些都是我兄弟,也是我们州府的,都要来找家人,你看能不能问别人家有没有空房间,给他们安排一下。”
这么说着,小钱弟弟反应过来:“看我,都傻了,站在这里和哥你说话,哥你赶紧和我一起,我们现在换大房子了!问什么别人啊!你这些兄弟,咱们家就住得下。”
小钱顺着口风问道:“就是大舅哥给你抢了药回来,咱家也不会有大房子啊,你这是干什么了?”
小钱弟弟挠挠头,说道:“哎呀,这不是我大舅哥因为能干,成了小头目吗?然后我媳妇就被介绍去当了照顾小主子的婆子,我们大王的儿子,那都有金山银山啊!手指缝随便漏一点,咱家都能发达了。”
听到小钱弟弟这话,小钱的队友们都不禁给了小钱一个眼神:你弟弟这软饭还能可持续地吃啊!
小钱把他们一一瞪回去,而后又有点忧愁:弟弟家这情况,不好办啊。
看到小钱带了点愁眉苦脸的样子,队长适时地怼了小钱一下,说道:“你别摆脸色啊,我看你弟过的也挺开心的,家里人过得好就行,别没事替你弟发愁家庭地位。”
说完,不等小钱反驳,就用眼睛扫了一下周围。
小钱立马反应过来:自己弟媳妇都能当小主子的婆子,那说明这里是人家大王的地盘啊!谁知道有没有人在周围监视?!
自己弟弟家里发达了,自己反而愁眉苦脸,这看着不就不对吗?幸好有队长在,队长也厉害,三言两语就解释了自己脸色不对的原因。
小钱弟弟听到队长的话之后,不由说小钱:“哥你就别乱操心了,我又不是小孩子了,我媳妇能挣钱,多好的事情啊,别人想让媳妇挣钱还想不上了,我可不会管那些人酸言酸语的。”
小钱一听,果然,有人说弟弟吃软饭,但是也作出哥哥的样子,点头道:“你说的对,那些背后说人的,都是在嫉妒你,要是有机会,你看他们上不上?!”
这么说着,小钱又忍不住看向队长。
队长微微摇头,示意小钱稍安勿躁。
但是小钱很难不担忧:在回来之前,姚芹开设的课程就包括了各地军阀的情况,自家弟弟上的就是条破船,要不了多久就会被边上的叛军攻打下来啊!
说什么大王,搞得和山寨一样,也就是之前那个土匪头子运气好,才暂时占领了这块地盘,人家之前都在发展观望,没人动作,但凡叛军攻入京城,边上三个势力都不会放过这块肥肉!
小钱发愁地想:“本来还想要想办法把爹娘和弟弟一家接到北疆去生活,只是发愁要怎么安全把人带回去,现在弟弟的岳家在土匪手底下还当上了头目,还要发愁怎么说服他们又不被土匪发现……”
这么想着,小钱跟着弟弟来到了自家的宅子面前。
小钱弟弟骄傲地介绍道:“我们建这栋宅子,可是花了小两百两呢!也就是之前我媳妇伺候的好,去年救了小主子一次,女主子赏了我媳妇一根金钗,我们换了钱才建起来的。”
小钱一听,无比心痛:本来一根金钗带着跑回北疆多方便啊!结果自己家给换成了栋没办法带走的房子!
盛世田宅乱世黄金,小钱只恨自己为什么去年没回来啊!
第 195 章
小钱一家人相聚的场面, 自然是很感人的。
小钱父母摩挲着原本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的大儿子,老泪纵横的样子让一向流血不流泪的北疆硬汉们都眼含泪水。
来这里探亲的硬汉,有几个是不惦记家人的?没有。
在小钱一家人感动的相聚之后, 小钱偷偷找到了队长,发愁地问他:“我这要怎么办才好?我家人现在虽然过的不错, 但是他们上的是一艘烂船啊!”
队长一时半会儿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但是比小钱要淡定很多:“别着急,我们后面还有很多人家要去呢, 可以先想办法给北疆送一封信, 等我们去完了同袍们的家里,北疆的回信估计也来了, 到时候肯定就有办法了。”
小钱立马赞同道:“确实是这个理!北疆的智囊团可不比我们聪明很多, 他们肯定有办法的!”
这要是其他士兵听小钱这么说,肯定会觉得不可思议,毕竟谁听说有士兵把自己家里的私事托付给上级们想办法?而且他还丝毫不担心上级利用自己家里。
这就是云家几代人爱兵如子和姚芹思想教育的成果了。
从各方面而言, 小钱是很相信北疆现在的智囊团的,多次经验也证明他们不会算计旗下忠心耿耿的士兵。
毕竟云破军等人也不傻,虽然难以做到像姚芹那样发自内心地觉得自己和士兵应该人格平等, 但是也知道信任建立起来难, 毁坏起来却容易,为了小钱这么小一件事情毁坏基层士兵的信任, 一点也划不来。
毕竟将在外, 也需要士兵如指臂使、愿意效死, 才能保证自己的战绩和生命安全。
说干就干, 既然决定了要给北疆写信, 小钱和队长自然就动作起来。
当然,小钱和队长也不是傻子, 谁知道这年头送信的人靠不靠谱,会不会偷看?就是送信的人不会偷看,路途遥远艰险,谁又能保障他路上不会遇见意外?
也因此,很多事情都不能落在纸面上。
好在姚芹在培训班中,给他们培训过怎么隐藏字迹的办法。
小钱和队长先是商量好了小钱写给家中妻儿家书的内容,大致就是表示找到了父母和弟弟一家,现在弟弟他们过得也很好,之后会回去,让妻儿不要担心,让儿女好好学习,不要惹母亲生气之类的话语。
意思确实是这么个意思,但是里面的字句小钱和队长都有仔细琢磨,保证能够完成自己的密信。
而后,小钱和队长就地取材,用本地非常多见的香柠皮挤出水,在信中几个数字下加了点,告知北疆自己采用的密码本序列号,而后用密码翻译了要说的内容,用更小一号的笔写在了字迹之间空隙上。
这般结束之后,小钱和队长才松了口气。
“这下行了,一般人也不知道要烤一烤信,让字迹显示出来,就是有人这么干了,看到的也都是横杠和点,能猜到什么意思才怪!”队长舒了一口气,说道。
小钱也很感慨:“你说姚小将的脑子是怎么长得,这么厉害的办法他都能想得出来。”
队长一听就笑了:“我要是知道的话,肯定会让你侄子的脑子照着她长!”
“你想的可真美!”小钱唾弃道。
此时,被众人佩服的姚小将正在承受人生十几年来最大的危机。
“虎贲将军,您能不能别跟着我了?”姚芹已经不管自己的话会不会撕破脸了:“我要去如厕,您怎么也要一起呢?”
虎贲将军一挥手,说道:“一起如厕怎么了?我们兄弟,不都是一起的吗?”
姚芹满头黑线:“虽然您的军中有这么个爱好,但是我很在乎隐私,我不愿意和别人一起如厕,亲兄弟都不行!”
“哎呀,这又有什么不行的,都是大男人,何必害羞呢?”虎贲将军说着,就想要一起进去。
姚芹连忙踩了一脚云破军的脚,云破军痛的脸部肌肉都抖了抖,无奈对虎贲将军说道:“将军还是别为难姚小将了,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他才几岁的时候,就已经不喜欢和我们一起如厕了。”
云破军这话说的半点不心虚,当年尿远大赛,姚芹可是一次都没参加过。
听到姚芹和云破军都这么说,虎贲将军略微遗憾地说道:“那行吧,姚小将你先上,我在门外和你说说话。”
姚芹:救命啊!谁上女厕所,外面有个壮汉和你一直说话的啊!
姚芹将目光投向了云破军:你倒是管一管啊!
云破军移开了目光:管不了,兄弟你自求多福吧!
姚芹用目光威胁:你要是不管,我就摆烂罢工!
云破军轻咳一声,用目光回答道:这边你培养的人才还挺好用的,只要没有特殊情况,他们也能撑下来。
姚芹继续用目光威胁:那就别指望我提出新想法了。
云破军思考了一瞬,终于还是决定牺牲自己,伸手拉住虎贲将军的肩膀,亲热地喊道:“哥,这茅厕外多臭啊,谁想开口聊天?咱们先回去,我让军里的老哥们陪你喝酒。”
虎贲将军哪里是云破军能拉的走的?他能从底层爬到现在的位置,脸皮那必须要够厚,刚开始的时候,虎贲将军可是连比自己小的将领都能舔着脸上去叫爷爷,认亲认地那叫一麻溜,云破军这点小盘算,在虎贲将军看来和过家家一样。
因此,脸皮巨厚无比的虎贲将军说道:“你们军里那些老哥,实在是太老古板了,我就喜欢和你们这种年轻人一起,不去了不去了。”
云破军没想到虎贲将军能直接说其他人是老古板,但是云破军本身就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因此应变起来也很机灵,对着虎贲将军直接说道:“哥您简直说道我心里去了,不行,您必须要去,好好说一说这些人,好让我以后要办事的时候,他们不会反对!”
这么说完,云破军就拉着虎贲将军的胳膊,要把他拉走。
从当将领这方面来说,云破军的天赋是在虎贲将军之上的,但是云破军打仗讲究的是长途奔袭和奇袭,自身又还在发育期,就是体育特长生,十几岁的年纪,绝大多数人的身体都不够厚实,云破军又没有姚家祖传的大力,自然是很难撼动虎贲将军。
虎贲将军暗暗扎了个马步下沉中心,云破军就怎么也推不动了。
这时候,姚芹也上完厕所出来了。
虎贲将军一脸惊奇地说道:“姚小将居然是这么讲究效率的人吗?这么快就结束了?”
姚芹无奈,又对着虎贲将军科普道:“将军可曾听闻有种疾病,是肠内赘肉赘出,伴有出血?”
虎贲将军一听,连忙说道:“自然是听说过的,这不就是痔疮吗?”
姚芹点头说道:“每次大解,时间控制在一百息以内,能够减少得痔疮的可能性。”
一百息时间,就是一百次呼吸,大概三分二十秒左右。
一听这个时间,虎贲将军就觉得做不到:“谁能这么快呢?”
“多吃蔬菜和粗粮,养好排便习惯,就可以的。”姚芹并不吝于传授养生知识。
虎贲将军打蛇随棍上:“想不到姚小将竟然对养生也这么了解,为兄要好好请教了。”
这话一出,姚芹和云破军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头疼。
这虎贲将军,不仅脸皮够厚,人也够执拗的!
别的不说,就说姚芹已经告诉他现在并没有什么新的举措要推行,他要看的都能看得到,不能给他看的,他用脚趾头想也应该知道跟在姚芹身边也看不到,粘着姚芹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云破军实在不解,但是云破军还记得自己的任务。
“将军,说好了,您要帮我好好说一说老古板们,您可不能不干啊!来来来,我们现在就去。”云破军一边说着,一边开始拉虎贲将军。
姚芹和云破军十几年的青梅竹马,云破军都不用给眼神,这话一出姚芹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仗着自己力气大,姚芹也立马说道:“是了是了,将军您可一定要走一趟。”
这么说着,姚芹直接和云破军两人搭把手,仗着两人都比虎贲将军高了半个头,把虎贲将军架了起来,直接带走。
虎贲将军的亲卫还在后面咂舌:“刚刚将军是双脚离地了没错吧?”
另一亲卫闻言,连忙点头:“没错!我也看到了,北疆这两个臭小子还挺不讲武德的,就直接动手把人带走了。”
两个亲卫不远不近地跟在身后,指手画脚两个年轻人的行为。
“就是年轻人,莽撞!居然这样干!”
“没错,这也太不尊重我们将军了!”
“这样你都能忍?”一个亲卫说道。
另一个没忍住,白了对方一眼:“将军都能忍,我怎么就不能忍了?”
谁不知道姚芹的力气特别大啊!人家又不打算对将军做什么,干什么傻乎乎地去阻止?到时候姚芹随手一推,你断了根骨头就好玩了?
被“挟持”的虎贲将军此时心里也苦,不由心里骂道:这两个小崽子力气还挺大的!平时也没少锻炼,这都架着我走了一炷香了,两个人脸不红气不喘的!还有这个姚芹,你不知道你力气大啊!掐我胳肢窝的手能不能轻点用力!真的疼啊!
虎贲将军说道:“让我自己走,自己走!”
姚芹连忙拒绝:“那怎么行?将军你还要留着力气去讲道理呢!”
虎贲将军这么多年靠着厚脸皮无往不利,第一次被坑就是两个话不多说就是干的小伙子,听到姚芹留着力气的说法,虎贲将军心里感慨:这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脸皮厚啊!
第 196 章
姚芹和云破军架着虎贲将军来到了老将们所在的地方。
一般而言, 老将应该卸甲归田,但是因为云破军、姚芹等人均为少年登上高位,大家终归是不够放心, 于是中年将领依然驻兵在外,但是要退休的老将们集聚在了云破军身边, 有事没事就要劝他两句。
对于这群人,姚芹接受良好:不就是参谋团吗?
云破军也不是不能接受,虽然很多时候, 这些老将的举动和行为都让云破军头疼, 但是也有不少时候,云破军是在他们的提醒之下才避免了错误的决策。
老人们吃的盐比年轻人吃的米还多, 不一定代表老人比年轻人睿智, 但是有些时候,他们确实也更有经验。
云破军已经很有做领导的觉悟了:管底下的人怎么建议,我就选我有用的干。
因此, 虎贲将军被两个毛头小子架着来到老将们所在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群喝茶下棋打牌的老头子。
虎贲将军惊讶地说道:“我看你们的手下,一个个忙的脚不着地, 怎么这些人竟然这么悠闲?”
姚芹和云破军也没有办法, 毕竟这群老将都是一群众多伤病在身的老头子了,让他们接受现在北疆的加班强度?那就是想要早点送走他们。
古人的医术不必现代, 人活到七十岁都叫古稀, 这群老头子不是年近六十, 就是六十好几七十来岁, 放在姚芹所在的现代也是退休的年纪了, 年轻的时候因为征战,多多少少身上有伤, 一个个身体都不算很好,云破军和姚芹就是再缺人,也不能让他们每天点灯熬蜡地干活啊!
不过没关系!姚芹神色淡定地说道:“他们家中的子孙和孙女,现在也都在脚不着地呢。”
姚芹这话一说,就有老头子开始吹胡子瞪眼:“好你个姚小子,原来你心里也清楚,给我家孩子派了多少工作啊!”
“就是!上次中秋家宴,我好歹有四个儿子十几个孙子啊!结果呢!陪我们过节的就一些不到腰高的曾孙!就连十二三岁的,都被你们叫过去给村里人普及卫生知识去了!”
“你说你抓人干活,找那些臭小子不就好了,怎么我乖孙女只是去工厂打发时间管管事,都被你搞得每天鸡没叫就要起床,天黑透了都回不了家?”这个老头子是宠孙女的:“我家那几个没用的小子,给我生了二十几个孙子才生了这么一个宝贝疙瘩,我之前都是在灯下见到她,前几天好不容易白天见了我孙女一面,好家伙,给你们摧残地小脸蜡黄!”
虎贲将军听了之后,特别羡慕地说:“众位将军家中可真是人丁兴旺啊!”
听听他说的什么话?生了二十多个孙子才生了个孙女!要知道虎贲将军现在连说生了两个儿子才生了一个女儿都说不出口,家里就一个儿子当独苗呢!
虎贲将军已经开始怀疑,是不是北疆这些将领有什么生子秘诀了?
生子秘诀这种东西,北疆人是没有的,但是在姚芹的卫生常识普及之下,大家也懂一点生育的知识。
于是,当虎贲将军问起老将们有什么生儿子的秘诀的时候,每个人都能给虎贲将军说出那么个二三四五六来。
“最重要的是母亲要健壮!你耕地都知道找肥田,母亲瘦条条的,那地里没有肥力,种子怎么长得好?母亲痴肥的,那地里是非太多,烧苗的根!”有老将指点道:“你们学那些文人,喜欢风一吹就倒的那种女人,哪里能生得出健壮的儿子来?”
“而且母亲身高高,孩子也容易生,孩子长得大点还没关系,母亲要是不够高,可不能补得太过,不然孩子就生不下来了,母亲的肚子就和房子一样,你从大房子里驾车出来,当然轻轻松松,但要是从小房子里拉大车出来,那要被门卡住的!”
虎贲将军:好有道理,奋笔疾书,逐字记录!
看到虎贲将军求知若渴的认真眼神,老将们再次感受到自己被需要的尊重感,立马又和虎贲将军普及道:“作为男人呢,也要好好保养自身,别有事没事都拉着女人睡,一定要保持每个月就那么六七次的频率,你想,你种地都要好好选种子,生娃当然要好好保养身体,让种子养好,一次播种多一点种子,才能保证至少有那么一两个好的,是吧?!”
“种子这是怎么说?”
“你不知道,男人生娃,是要……”
眼看老将和虎贲将军一个沉迷科普、一个沉迷请教,云破军和姚芹对视一眼,两人默不作声地偷偷退了出来。
出来之后,确定这些人听不到自己的声音了,云破军才和姚芹吐槽:“没想到你之前扫盲普及的那些知识,这群老爷子一个个学的都很深入。”
姚芹忍不住笑道:“你是不知道,就是生娃这个普及,派人去偷听的人最多,表面上嗤之以鼻,实际上逐句学习!”
“好在暂时把虎贲将军甩脱了。”云破军笑了笑,继续问道:“最近没什么大事吧?”
看到云破军这样,姚芹有什么不明白的,用北疆的俗话说,云破军一撅屁股,姚芹就知道他想拉什么屎:“你又想带兵去草原浪?”
“那怎么能叫做浪呢?”和姚芹认识这么多年,云破军自然也掌握了“浪”这一个字的深层含义,闻言反驳道:“我这叫练兵!叫做对匈奴人进行必要的武装威慑!”
姚芹:你小子,一涉及打仗的名词你就学的飞快!政务处理的事情没见你学的这么厉害,你怕不是不想处理政务所以装傻吧?!
不怪姚芹这么想,主要是这么怀疑实在是有理有据。
只看历史上出名勤政的君王,比如赢政、朱元璋和雍正,哪个不是宵衣旰食,工作时间随机能够熬死一个社畜?
这年头,有心无力或者不够热爱工作,都做不成一个勤政的执政官。
云破军是热爱工作的人吗?
云家从骨血中传承给他的,虽然有过人的认路天赋,也有不错的数学能力,学习一直也算名列前茅,但是云破军最爱的还是在风中驰骋的感觉。
说人话,就是加班工作太累,他更喜欢带人去草原上跑马。
面对这种上司,姚芹还能怎么办?如果是下属,姚芹会把他抓来工作,如果是同僚,姚芹会想办法让上司把他抓来工作,如果是没有人可以约束他的上司——那只能放他去跑马了。
“武力威慑确实有必要……”姚芹话都还没说完,就看见云破军高举双手“呜呼”一声,喊他身边近卫:“小的们!跟我点兵,去草原巡视一下马匪!”
姚芹忍不住露出痛苦面具:“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别学人家山寨里的土匪大王,说什么小的们!”
每次听到这个称呼,姚芹就有种想要斩妖除魔的冲动。
说完之后,看云破军心思已经飘走,完全不理会自己的唠叨,姚芹还是忍不住叮嘱道:“你出去半个月之内一定要回来,别追着匈奴人跑远了,这边还有很多政务要处理的。”
“好的好的。”云破军回答地非常敷衍,姚芹不用思考都知道他没有听进去。
忍无可忍的姚芹一把拉住云破军的后衣领子,仗着自己的大力气,拖住云破军,嘴巴上还说着:“将军,我看有虫子爬到你衣领里面了,等我给你拿出来啊。”
云破军乖乖停了下来,说道:“没有虫子,我都听到了,半个月我一定回来。”
听到云破军这番回答,姚芹才稍微满意了一点,但是嘴上还谦虚着:“将军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啊,我真的是看到小虫子了。”
说着,姚芹还扫了扫,然后说道:“现在虫子被我赶走了。”
云破军点头:“那我们出去了。”
姚芹拱拱手:“期待将军凯旋。”
云破军崩着脸点点头,脚步飞快地带着近卫一起离开了营地,和点兵点到的队伍骑马奔腾而去。
远远地边城已经变成黑点了,近卫才问云破军:“将军,我们这次去哪里?”
云破军志得意满地说道:“我带你们去城阳公主草场北边逛一逛,保卫一下匈奴人来新城交易的商路不被马匪侵袭。”
听到这话,近卫忍不住提醒:“那地方逛一圈至少要四五天天,我们赶过去再赶回来,七天恐怕有点紧张……”
云破军一脸理所当然:“谁跟你说我七天就回了啊!我才是老大好不好!我能怕她姚芹?”
亲卫忍不住提醒:“您要是延期回去,姚小将一定会因为你逾期,给你更多的工作报告……”
云破军一个哆嗦,也没敢再放大话,只是说道:“你既然知道七天时间紧张,还不赶紧一点,不然到时候我把报告也分给你们做!”
近卫忍不住内心腹诽:说好的你才是老大,根本不怕呢?!
近卫再次确定,姚小将,一个云破军都不敢惹的人,他的法宝加班简直恐怖如斯!
第 197 章
云破军离开之后, 北疆军队中能够帮着姚芹阻挡一下虎贲将军的人已经没有了。
好在姚芹一直信奉,没有没用的人,只有没用对地方的人。
很快, 姚芹就找到了可以放在对的位置上的人——虎贲将军的岳家祖母。
郭老太太有多难缠,当年充军路上姚芹可是见识过的。
老太太本身读过书, 又豁得出去和村里泼妇一样作为,见势不妙见风使舵地也很快,可不是用来应付虎贲将军的好人选吗?
当然, 人选再好, 郭老太太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儿。
姚芹这些年,别的不说, 有一件事情是进修地越来越厉害, 就是对于人心和人性的揣摩。
虎贲将军要娶郭雪霁这件事情,年轻人们虽然一起分享八卦乐了一乐,但是也明白轻重缓急, 还是专门拿去让智囊团们分析了一番。
大家虽然不知道其中各种博弈,但是单看郭家没有把家眷迁出北疆的打算,就知道虎贲将军和郭雪霁之间谈不上什么深情厚爱, 郭家留在北疆不仅是为了留一条后路, 也是因为他们觉得在北疆能够有利可图。
那有什么利可图呢?
不管是什么,北疆众人都自信的认为, 其中必然有北疆现今的实力和远超其他人的商业技术水平。
既然北疆对虎贲将军有用, 那么郭家人自然不敢和北疆人翻脸, 姚芹也就能放心的让郭老太太帮自己干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比如别让虎贲将军缠地这么紧。
姚芹的说法也很干脆:“老太太, 你也知道, 虎贲将军看中郭雪霁,其中有一点就是看中你们郭家在北疆的关系, 您也不想让他知道你们在北疆……是吧?”
“嘿,你这小伙子……”郭老太太立马就被点燃了:“我们在北疆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姚芹不会傻到把猫憎狗嫌说出口,但是郭老太太并不是会善罢甘休的人。
“你们整天说什么,北疆是我家,建设靠大家,什么来了就是北疆人,结果呢?原来在你心里,我们就不是一家人啊!”
姚芹无语。
姚芹问道:“我说来了就是北疆人,北疆是我家,你就觉得,来了就是我家人?”
郭老太太一脸理所当然:“这不都是你们说的吗?人家商鞅都知道一诺千金、立木为信,你们呢?”
姚芹很快意识到不能按照郭老太太的思路想下去。
毕竟郭老太太这一类人擅长的就是把你带入他们的逻辑中,并且运用自己丰富的经验打败你,而一旦跟着他们的思路走,离失败就不远了。
因此,姚芹在意识到这一点之后,立马说道:“既然是家人,想来虎贲姐夫不介意我和他说一下雪霁姐家里的事情吧。”
郭老太太立马像是被卡了脖子的鸡,再也没办法咯咯哒出来。
姚芹继续说道:“所以现在,老太太,我们能聊聊了吗?”
“聊,聊,我们不是一直在聊着吗?”郭老太太赔笑说道。
打一棒子给一甜枣,威胁完郭老太太之后,姚芹就开始给好处了:“往好处想,我找你帮忙,外人看来,是不是会觉得我们关系紧密?您孙女在虎贲将军那里都会有面子一些。”
郭老太太暗自琢磨,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但是这点虚无的好处,值得自己劳心劳力吗?
姚芹一看郭老太太琢磨的脸色,就知道她还是心有不甘,怕她直接撂挑子不干,于是连忙加码:“当然,如果虎贲将军这种级别的将领您都能接待好,那就说明您有调解的天赋,我会向相关部门建言,最近在选拔的城区调解队一定要考虑吸纳您。”
郭老太太一听,眼睛都亮了起来。
城区调解队可是现在老爷子老太太们心里的白月光!
孙女能不能挺直腰板,哪里有加入城区调解队来的实际啊!这可是让自己能够在周边所有老头子和老太太当中抬起头说话的差事!
城区调解队也是姚芹新搞出来的事务,主要是为了调节邻居和家庭的矛盾。
生活在社会主义的大政府之下,姚芹可没有什么家事政府不应该管的想法,想当年,家里邻里有矛盾,大家第一个反应就是找单位领导或者居委会大妈,让人家来给主持公道。
这时候的生产力虽然还跟不上,但是姚芹觉得社会形态和五十年代已经有点像了,为了解决女性外出工作后的家庭问题,以及大量农村空闲劳动力涌入城市后邻里矛盾,姚芹建议大家设立城区居住问题调解队,根据原本划分的城区配备人员进行管理。
城区的划分参照了唐朝时期的坊市,主要是在北方平原地带的城市,这种四平八方的划分手法能够比较好地保证坊内人员步行到中心点的时间不会太长,正适合调解队的设立。
调解队既然要调解,那么主持的人必须是有本事又有威望的人,同时这人又不能有专职工作,不然会影响调解队工作,所以姚芹等人的目标就放在了老人家们的身上,初步标准就是选取有名望、能说会道、处事公道的人。
如此一来,能够成为调解队的人员,简直是对于自己的全方位认可。
郭老太太再无二话,一口答应了下来。
答应之后,郭老太太还在说姚芹:“你这孩子,你也不早点说,早知道有这么个考核机会,我早就来帮你了。”
姚芹可不相信郭老太太的鬼话,这是自己先把她的气焰打压下去了,她才会愿意被小恩小惠收买,要是一开始提的就是这个条件,那就等着老太太狮子大开口吧!
最起码,调解队长的位置是绝对保不住的!
有了这么个好处,郭老太太志得意满地离开了,去找她的好孙女婿——虎贲将军。
要不是有这么个孙女婿,靠区内人推选,郭老太太可轮不上当调解队员!
于是,虎贲将军才吃完饭,就听亲卫说,岳祖母找上门来了。
一听到这个消息,虎贲将军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虎贲将军不由对亲卫说道:“你们不会说我不在吗?”
亲卫很是无语:“我们都在这里,你说你不在,人家会相信吗?将军,你说你怎么会怕一个老太太?你又不惧内,怕什么岳祖母?”
虎贲将军头疼地说道:“那老太太看上去就是不好惹的,过来找我准没好事!”
“那将军您也不好惹啊。”
“可是我不想惹事,就怕老太太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啊。”虎贲将军说道:“我当年一文不名的时候,如果不要脸能够有好处,只要没有性命之危,那我必然要上去碰瓷的。”
虎贲将军无奈说道:“不管怎么样,她都有自信我不敢对她这个岳祖母动手,所以她要是撒泼打滚,我也不好办啊。”
虽然没有仔细接触过郭老太太,但是虎贲将军对于这种老太太是非常了解的。
在虎贲将军成长的过程中,接触过不少类似的人,特别是幼年家里比较穷的时候,周围的邻居也都是穷人,对于穷人来说,一针一线都需要计较,自然也少不了互相争执的情况。
所以虎贲将军敢拍胸脯说,郭老太太一开口,他连她后面会有什么动作都知道了。
虎贲将军说的信誓旦旦,亲卫们不置可否,但是郭老太太的行为却打了虎贲将军的脸。
“哎呀,孙女婿,我可找着你了。”郭老太太上前就说道。
虎贲将军立马戒备起来,心里想道:她来了,她要动作了。
只听虎贲将军说道:“祖母,您怎么过来了,是有什么需要小婿帮忙的吗?”
虎贲将军的经验就是,别和他们废话,先问他们想要什么,能够给的就把人尽快打发走。
谁料郭老太太没有诉求,而是拉着虎贲将军的手说道:“我寻思女婿你第一次来北疆,都不知道北疆这边特色的东西,我带着你去好好逛一逛,咱们看到好的,就学习了,回去岭南也给安排上!”
听到郭老太太的话,亲卫们不由侧目:这就是将军你说的,不好惹的老太太?这多好一个长辈啊!想你所想,急你所急的。
虎贲将军也有些惊讶:所以真的是自己以貌取人了吗?难道郭老太太不是相由心生,而是面恶心善?
虎贲将军怎么想都觉得不可置信。
此时郭老太太已经拉着虎贲将军不放,让他跟自己走了:“这一个地方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人!如果一个地方的老人很多,说明这里不仅富庶,而且当地民风很好,大家都很有孝心,有孝心的人都不会太差!北疆别的地方我不敢说,边城绝对是一个有孝心的地方,我估计你也没有看过老人怎么生活,我带你好好看看咱们北疆的敬老爱老举措!”
虎贲将军一听,这位岳祖母确实是读过书的人,说出来的话很有道理啊!于是也没有反对,跟着郭老太太一边走一边还奉承:“要么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太太您为我操心了,我之前逛边城的时候还真的忽略了,多亏您带我见识。”
这么说着,虎贲将军还问道:“咱们北疆的老人平时都干什么?给儿孙纳鞋底?还是下棋、择菜?晒太阳?”
“那些都算什么活动?!”郭老太太不屑地一挥手,带着虎贲将军走了一千米,一指广场说道:“咱们边城现在最流行的老人活动,可是很高雅的,你看,我们还有个专门的名字,叫做广场舞!”
虎贲将军看到随着高昂的喇叭声挥舞丝带的老太太们,不由陷入了沉默:……这,确实挺高雅的哈!
第 198 章
不是虎贲将军歧视老太太们的活动。
说实话, 老太太们的动作整齐划一,舞蹈看上去也很是不错,虽然技巧性不足, 但是也能算得上优美。
但是,人都是视觉动物, 这些动作如果是教坊司的小姑娘们一起作出,虎贲将军一行人只会觉得赏心悦目,但是如果是一群弯腰驼背的老太太在做, 远远看过去, 也绝对称不上好看。
除此之外,宫宴当中, 教坊司表演的配乐都是高山流水的高雅, 虽然虎贲将军自认为听不太懂琴弹奏的好坏,但是还是比较相信那些酸儒的品味,他们听着好的, 最起码难度应该不小。
相比较而言,现在这个喇叭,究竟是什么能送人走的神器啊!
有这么个配乐, 就是一群美女都会显得滑稽, 更何况是一群老太太?
虎贲将军环顾四周,很快发现周围的人都是匆匆路过, 不少也露出了痛苦的表情, 显然老太太们的活动方式不太受到大家的欢迎。
虎贲将军只能小心翼翼地问郭老太太:“祖母, 您也是这跳舞队伍的一员吗?”
一听这话, 郭老太太立马露出了气愤的表情。
虎贲将军当即忍不住猜测:会不会是老太太也受不了这情况, 故意说反话,就是想要通过我和云破军他们说这件事情, 让他们面对客人觉得不好意思丢脸了,于是赶紧取消这些扰民的活动?
虎贲将军这算是非常常见、融入骨血的阴谋论了。
但是郭老太太脸色难看的原因和虎贲将军想的完全不一样,她也不好意思说,自己不是跳舞队伍的一员,是因为受到了其他人的排挤。
郭老太太心想,等我当了调解员,不比你们没事干只能跳舞的人厉害多了?到时候我才是这条街上最靓的老太太!
抱着这种想法,郭老太太用不屑一顾的语气说道:“谁和他们是一起的?”
听了郭老太太这话,虎贲将军心想,自己果然没猜错,她肯定是想利用自己取缔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郭老太太没有纠结广场舞这里的事情,甚至因为害怕对方因为跳完舞过来嘲讽自己,连忙带着虎贲将军离开了广场。
虎贲将军见此,更加肯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看这老太太,也受不了喇叭声音的攻击了,还说什么这个体现了北疆老人的精神面貌,什么优雅,都是反话呢!
就在虎贲将军肯定自己想法的同时,郭老太太带着虎贲将军真正见识了北疆的生活。
“像是我呢,每天早上我起来,都要来这里买早餐,你是不知道,我们老年人,醒得早,家里那些孩子,一个个都年轻,睡觉怎么睡都睡不够,还得我买了早餐回去,喊他们起床吃。”郭老太太和虎贲将军念叨道。
“怎么能让您自己买早餐呢?如果您家里缺伺候的人,等我和雪霁成婚,我让她选几个丫鬟给您?”虎贲将军客气地说道。
“不用,我用不上!”郭老太太说道:“家里有人定期来打扫卫生,衣服有洗衣机洗,平时我也没什么事情,不需要伺候的。”
这么说着,郭老太太又看了看左右,对着虎贲将军说实话道:“再说了,你就是送了人过来,我们也留不住!”
“这是什么原因?”虎贲将军不解地问。
“你是不知道北疆有多缺人,人家家里的女人都被叫出来干活了,有钱人家的奴仆能不被盯上吗?前几年北疆刚刚出台一个政策,说是各家奴仆,只要给足主家赎身的价格,就可以恢复自由身,可以自己去官府申请!”
“然后那些工厂就出来了,跑去和那些奴仆说,他们每个月的待遇是多少,只要和他们签订用工合同,他们就给赎身的钱,每个月的工资扣掉一半还钱,两年不到就能还清,到时候他们做工一个月可以收入比现在多得多的钱,他们好多人本来就懂管家和算账,搞不好还能当工厂的管事呢!”
“这……这么多奴仆都去了吗?”
“为什么不去,工厂里不打人不骂人,而且工资也高得多。”
“架势人家就没有提出反对的?”
“怎么没有?但是大头兵都听云破军和姚芹这两个毛头小子的,反对有用吗?”郭老太太说道。
“竟然没有忠仆吗?”
“有是有,但是人家不忠心的吃香喝辣,忠心的难道靠吃糠咽菜活着吗?那你要是先要给忠心的人一样的待遇,家里也养不起那么多人啊,人少了,忠仆也觉得干活累,工作量比厂里还多,这么一来,忠心程度也有限了。”郭老太太说着。
虎贲将军表示,这跟着郭老太太,还真能学到一些东西,只是虎贲将军不解:“咱们家里应该不会对奴仆太差,给的钱财也够用,怎么这工厂还能多许多不成?”
“好多工厂里的工作是计件工资,就是做得多给的多,做的熟练的,收入变成原本三四倍的也是有的,现在除了家里条件很好的人家,其他人最多是养一两个打扫的仆妇,平时擦擦桌子扫扫地罢了。
虎贲将军不由喃喃自语:“全部工厂都能有这个待遇,说明工厂的利润远超过给员工的待遇,北疆这群人,是真的要发了啊!”
这么想着,虎贲将军就特别嫉妒云家人,并且再次发出感慨:怎么当初姚家人没被流放去岭南呢?!
别说打仗看的是战术,虎贲将军这种底层爬上来的将军最是明白,打仗比拼的其实是背后的实力!
都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要是没吃没喝,哪个当兵的能卖命?
所以一个名将,他也必须要懂一些经济学。
虎贲将军虽然还不算名将,但是作为当世知名的将领,他自然是懂得经济道理的。
越是懂得这些道理,虎贲将军就越是眼馋姚芹。
如果可以的话,虎贲将军甚至想过给姚芹套一个麻袋,偷偷把他带到北疆去发光发热!
“云家人究竟是什么运气啊!居然碰到这种人才!”虎贲将军愤愤不平。
郭老太太却正好带着虎贲将军来到了洗衣服的店家门前,对着虎贲将军说:“这里就是洗衣服的地方了,将军应该没来看过吧?”
虎贲将军确实没看过,但是年轻的时候也见过浣衣妇们的工作,觉得大差不差,都会拿着棒槌捶打衣物,然后用皂角洗干净就是。
可是一进来,虎贲将军就看到了一个围着大通拉动的骡子!
“这是干什么的?”虎贲将军好奇问道。
郭老太太听到虎贲将军的问题,自认为自己的见识已经在虎贲将军之上:堂堂一个将军,懂得还没我老太太多!
这么想着,郭老太太特别积极主动地给虎贲将军解释:“这个桶里有很多层安装了棒槌,骡子拉车就会让木桶来回搅动,和人力洗衣服一样,效率高了不知道多少!”
虎贲将军闻言点头,觉得郭老太太确实是带自己开了眼界:“这玩意儿好,特别适合洗军中的衣服,到时候看看我们能不能仿制一个。”
郭老太太得意地说道:“那是,我给孙女婿你介绍的,那可都是有用的!”
不得不说,郭老太太不胡搅蛮缠的时候,还是挺让人顺眼的一个老太太,最起码虎贲将军从之前的暗自警惕,已经变成了看起来顺眼,也愿意和老太太扮演一下孝顺的孙女婿和慈爱的祖母。
两人这一路其乐融融,非常融洽,分开之后都各自对亲近的人给出了对对方的好评。
郭老太太的好评只持续了两天。
第三天,广场舞领队就开始找郭老太太麻烦了:“好你个郭瘌痢头!你说,是不是你前天带过去的那个男人有问题?不然为什么他们看着我们跳舞还要皱眉头?现在好了,广场舞不给吹喇叭了,也不允许我们占用公共活动空间,说什么人家年轻人和小孩子也要用,你自己不能跳,就把我们也搅合黄了,你说怎么会有你这么恶毒的人?!”
郭老太太听到之后人都懵了:“啥玩意,广场舞怎么就没了?关我什么事?我不就带着我孙女婿过去看了看你们跳舞?”
“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都听说了,就是你孙女婿说,我们这群人制造噪音,让周围人都不开心,姚好好管一管!”老太太怒气冲天地说道。
什么?!郭老太太眼前一黑:这都是什么孙女婿啊!我带你去看我喜欢的东西,你当天乐呵呵的说好,结果转头就给举报了?什么怨什么仇啊!
郭老太太不理解,郭老太太深受伤害:“不行,我找他去!”
第 199 章
虽然虎贲将军是一员大将, 但是郭老太太作为虎贲将军未来老婆的祖母,自然也是想找他就找他的。
听完郭老太太的控诉之后,虎贲将军只有一个感觉:头疼!
这世上怎么会有郭老太太这么不讲道理的老太太啊!
我都解释了是误会了你的意思, 你怎么还不依不挠呢?
你想让我找北疆政府恢复广场舞队,但问题是北疆政府也不能朝令夕改啊!
虎贲将军因为郁闷, 很快就带出了杀万人后自带的杀伐气势。
郭老太太在这番气势笼罩之下,越说越心虚,看到虎贲将军这幅样子, 最后只能小声说道:“你不答应就不答应, 干什么这么凶?”
虎贲将军:???我好冤?
冤枉的虎贲将军意外发现这招很好用,于是依然摆出一张凶兽脸, 无言威慑郭老太太, 嘴上还说着:“祖母的要求我听明白了,小婿尽力而为。”
郭老太太只能说着:“尽力就好,你记住就行!”
虎贲将军总算找到了对付郭老太太的办法, 一时之间精神略显振奋,对着郭老太太说道:“既然没有意见,祖母您归家静待消息便是。”
郭老太太这时候想起来姚芹和自己的交易, 心不甘情不愿, 不想离开,却在虎贲将军的注视之下, 略怂地离开了。
郭老太太离开之后, 近卫才找到虎贲将军说:“看来这郭老太太是受到北疆人的指使, 故意缠住将军的?”
虎贲将军一笑:“对方没什么恶意, 我已经猜到是谁了, 她无非是不想被我叨扰罢了。”
“是谁?!”近卫虎目圆睁。
虎贲将军无奈说道:“谁被我叨扰地最厉害?”
近卫终于反应过来:“竟然是姚小将安排郭老太太拖住将军您?!”
这么说着,近卫又好奇道:“姚小将是不想和您有来往吗?她是害怕会被云家人怀疑?咱们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一点?”
虎贲将军闻言只是摇头:“不可, 她可不是害怕被姚家人怀疑,现在串联起来分析,当初云破军和我交谈,估计也是被姚芹支使来的,她恐怕只是嫌弃我们烦人罢了。”
听到虎贲将军的话,近卫颇为无语:……因为嫌弃烦人就这么对一个封疆大将,姚芹她是真的觉得岭南和北疆天南地北,不会开战?
姚芹确实不怕和岭南开展——虎贲将军去到岭南,第一时间应该是解决内部的土司和蛮夷头领的问题,且没有时间对外出兵呢!
就是对外出兵,也要等他一统南方,有机会问鼎中原,才会有土地和北疆接壤啊。
于是乎,对于会不会得罪虎贲将军这件事情,姚芹毫不在意,一点小玩笑,还不足以让虎贲将军这种从基层爬上来的理智人不顾一切找自己打起来。
虎贲将军确实不好找姚芹打起来,但是他可以厚着脸皮继续跟着姚芹啊!
刚刚享受了几天没有跟屁虫生活的姚芹:……
姚芹也是服了虎贲将军,为了躲他,干脆就呆在家里,不出门了。
看到姚芹这番作为,姚万里不由问道:“总不能他一日不走,你就一日不出家门吧?”
姚芹神色淡然:“北疆又不是我的北疆,缺了我一个,又不是不能运行了,既然北疆无事,我也多年未曾休假,如今在家中休整一下也未尝不好。”
“但是云破军不在,你又不出门,有意外情况……”姚万里担忧道。
“您这话说的,我和云破军一年之前还未掌北疆大权,大家不也干得好好的?我早就和您说了,别总觉得自己很重要,身体不舒服,该休息就休息,天塌不了,别人也顶得上!”姚芹拿着本画册,一边照猫画虎地学着画画,一边说着姚万里:“您还非得带病撑着!”
姚万里却不认同姚芹的观点:“你这样,一旦位置被人占去,就没有容身之地了。”
姚芹好笑道:“以我脑子里的想法,现有的位置有人占了,我可是求之不得,这意味着我能够脱手去干新的事情了。”
姚万里听到姚芹的话,不由露出了惊恐的神色:“不是,你现在这摊子已经这么大了,到处都是你搞出来的事情,你又有新想法了?你有想要干什么?!”
姚芹挠头说道:“我的新想法很多,至于后面要干什么,那要等有空想了才知道。”
姚万里露出了痛苦的表情,喃喃自语道:“很多……她还有很多想法……”
万大妞此时来了祖孙两人身边,看到姚万里神思不署的样子,不由问姚芹:“你又和你祖父说啥了?把他都吓到了。”
姚芹只觉得自己不能更冤枉:“我能和他说啥啊!我啥都没有说,是他自己乱想!”
万大妞并不相信,而是问姚万里:“这娃子又和你说啥了,她是不是又要推行什么事情?”
姚万里摇头:“她没说她要推行什么事情。”
万大妞不解地说道:“那你怎么看上去不太能接受的样子?”
姚万里悲愤地说道:“因为她说她有好多想搞的事情,现在都没来得及搞!”
听到姚万里这话,世上的伤心人已经不止姚万里一个了。
万大妞也惊到了:“你已经搞出这么多事情了,你还要搞啥啊!”
姚芹觉得祖父祖母两人实在是太大惊小怪了:“我之前就是建立了新城,开办几个工厂,搞了搞扫盲,顺便再训练了一批军士,其实也没干啥啊。”
姚万里和万大妞忍不住异口同声地说道:“你管这叫做没干啥?!那别人是什么,尸位素餐吗?!”
姚芹嘿嘿一笑:“这才哪儿到哪儿呢!我还有好多计划都没说呢!”
万大妞和姚万里忍不住同时眼前一黑。
“你有没有想过,现在这种情况下,大家已经天天从早工作到晚,为官为吏,要从卯正(6点)工作到亥初(9点),你还要搞其他事情?!”
万大妞不能理解,万大妞甚至想要辞职。
姚芹也不能理解,这工作时长也就是比996长了点,完全比不上007呢,再说工作强度,现在官吏处理一份文件的时间,可比后世宽松的多,都没有什么24小时办结时限的限制呢,从6点工作到9点又怎么了?
中间还有他们用来吃饭的一个小时和午休的一个小时呢!
回家洗漱一下,每天晚上至少能睡八小时,是后世多少人的梦想啊!
姚芹觉得,自己可比资本家们强多了!
北疆官吏:不,你个姚扒皮!
自从姚芹通过工作量开始整顿职场之后,北疆所有的勾心斗角都停留在了闲职的老头子们身上——其他人忙到没有勾心斗角的时间。
就像后世,听说越是闲的政府部门,越是妖风大,忙的就是几个没背景没资历的人,其他人说句话大家都要心里琢磨好几遍,而忙的脚不着地的政府部门,能把事情办完回家休息最好了,除了秉性坚强的个别人,谁都没空勾心斗角,大家直来直去,没背景没资历的人反而活的比较轻松——特别是对于技术型人员来说,干活比琢磨人心来的快乐得多!
所以写材料才成为一个苦差事:因为你要琢磨上面几重领导的心思,一稿完成了,部门领导改两三遍,分管负责领导改两三遍,主要负责领导改两三遍,正所谓八稿九稿回到一稿,改来改去用了初稿。
别以为姚芹穿越前在联合国机构就不用干这种事情,联合国的工作人员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公务员”,写材料也不是华国专属,姚芹想一想都是一把泪。
也因此,姚芹在北疆给大家加工作量的同时,倒是减少了材料狗的负担,三令五申不允许上行文歌功颂德、写没必要的内容,日常工作全部通过表格保送,确实没办法写成表格的,才简明扼要说明事情之后网上报。
上有所好下必甚焉,在姚芹身体力行的倡导之下,北疆所有官吏掌握了各种统计法,表格做的一个比一个漂亮,以前会写奏章的人反而也要转而好好学习统计方法的课程内容。
姚芹不仅要表格数据,她还开发出了数据应用比对,通过内在逻辑勾连,之前查处了一批数据造假的官吏,惹得北疆官吏们不得不将数学、统计学和逻辑学等几本书翻烂了。
有实在不擅长的人简直想哭。
比如北疆某县令,就曾和师爷哭诉:“我从小也是神童,十三岁中童生,十五岁中秀才,二十而冠,不久之后便中举,三十之前就登天子堂,但是这数学、统计学什么的,我是真的学不会啊!”
这就是典型的数学不好的学生了。
当然也有人文理兼备,不仅学的津津有味,还能举一反三,进度已经遥遥领先,甚至开始看起了姚芹准备的中学教材。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但是不管学的如何,大家加班起来都很痛苦。
所以,在听说姚芹有新打算之后,就连自己祖父祖母也有了辞职的欲望。
万大妞和姚万里都觉得自己受到了伤害。
虽然姚芹觉得自己并没有伤害任何人。
受到了伤害的万大妞和姚万里觉得还是需要给姚芹找点事情干,以免姚芹闲下来就开始琢磨给大家增加工作量。
于是万大妞和姚万里对视一眼,率先问道:“小芹菜啊,你难道打算一直女扮男装,当个男人吗?”
姚芹无奈地回答道:“我们之前不是达成共识了吗?我扮都扮了啊。”
“所以你是真的不想成婚,也不想有孩子吗?”姚万里问道。
“我是真的不想!我这人惜命,不想死在产床上!”姚芹一口回绝。
在姚芹看来,人就是死,也要死的有价值,不能因为生一个未来不知道如何的孩子影响自己的存活率:北疆可是有不少人都靠自己吃饭呢!
姚万里和万大妞再次对视一眼,开始说出了心中忧虑:“小芹菜你不愿意恢复女儿身嫁人,究竟是因为想要建功立业,还是舍不得云破军却也不想当妾呢?”
“什么玩意儿?!”姚芹都惊呆了,这又有云破军什么事啊!
姚万里说出了大家一直以来的猜测:“你和云破军一直形影不离、青梅竹马,但是我们家显然没办法和云家匹配,你是不是因为暗恋云破军,但是怕袒露身份之后不能和他相守,够不上他妻子的位置,所以选择用这种方式默默守护在他身边?”
姚芹吃惊的已经失去了表情管理的能力:我,姚芹,北疆名义上的高级军官、实际上的二把手,因为暗恋我兄弟,也就是一把手云破军,所以不愿意恢复女性的身份,只想要通过男人的身份默默守候云破军?
这传闻对象要不是自己,姚芹都会觉得这绯闻听起来很有意思,但是涉及到自己,姚芹就不得不说了:“我寻思,我脑子也没病啊!我为什么要这样干啊!”
“特别是那什么我只能给云破军当妾,我这么贱吗?”姚芹不理解。
“主要是你平时和一群男人同吃同住,云家势大,肯定会和京城有联姻,最适合的娶家中实权的淑女,你名声有瑕疵,妇德妇言妇容妇红都不太行,这不就……”
姚芹无奈对着两个老头老太太说道:“究竟是谁给你们两灌输的这种观念?我要是想要哪个男人,怎么可能存在什么爱而不得默默守护,不管是云破军还是最近一直跟着我的虎贲将军,只要是个聪明的领导,都会把那男人打晕了送上我的床!”
“要是我看上的是某地的领导,信不信他们自己兴高采烈地脱光了来给我暖床?!”姚芹的话掷地有声。
第 200 章
姚芹“给我暖床”的话语一出, 万大妞和姚万里都惊呆了一瞬。
而后,两人也反应过来,睡个小娘子就能获得多项治理良策, 自立山头的这些头领们确实不介意伏低做小为人暖床。
反正在男人们看来,自己又不算多吃亏, 皇帝三宫六院的高位妃嫔也有不少是权臣大将之女,皇帝不也要为了江山卖身?只要别传出去就行!
实在传出去了也没事,扭转一下舆论, 就说对姚芹心向往之有淑女之思, 所以才情不自禁,绝不是自己在卖身换资源!
总而言之, 别影响自己的名声就行。
影响了也没关系, 等日后卸磨杀驴,也不算委屈了自己,毕竟人死债消嘛!
但是话虽这么说, 姚芹的说法还是让姚万里和万大妞开了眼界。
“我们姚家是清白人家,你妹妹和侄女们以后还要出嫁的呢。”万大妞率先反应过来,轻咳一声说道:“你就是有这么个想法, 也收敛一点。”
姚万里不能更赞同:“我看那些能当大官的, 都是说一套做一套,别管你实际上是不是找男人暖床, 你对外可不能这么说!”
姚芹叹气道:“我又不是傻!再说了, 我是真的很惜命, 所以真的不会找男人!”
姚芹又不是接受这时代教育长大的人, 不觉得自己在古代当个独身主义者有什么问题, 一来姚芹是个标准的异性恋,但是在古代很难遇见一个灵魂契合的人, 二来古代避孕措施可不保险,万一怀孕了怎么办?三来,以姚芹从现代汲取的生理知识而言,很多妇科病都是因为男人!男人真的很脏很容易导致妇科病,在医院检查的时候,知道是未经人事的小姑娘,医生就会在考虑病因的时候直接排除掉某些因素,因为知道没有男人的小姑娘不会得。
而这时代,可没有高明的妇科医生和产科医生……
出于对自己的小命着想,姚芹是真的半点不想男人,毕竟妇科病也可能会要命的!
姚芹不想男人,姚万里和万大妞看似是接受了,私下里还是觉得不对。
“这年头,哪有女孩子到了适婚的年龄没考虑过嫁给什么丈夫的?”万大妞私底下还在和姚万里讨论:“我看,小芹菜她不是没有想法,主要是周边没有她看得上的心仪之人。”
“还没有她心仪之人?那她是打算找个什么样的啊!”姚万里一一细数:“你看云破军,少年将军,霍去病一样的人物,年少成名意气风发,她看不上?”
“好的,她看不上这种武夫类型的,那薄采其,也是单身,学富五车聪明绝顶,又会说话,她也看不上?”
“武将不喜欢,聪明人也不喜欢,那文采风流的公子她嫌弃人家脏,长相帅气的男孩子她嫌弃人家傻白甜,老实肯干的官吏她嫌弃人家木讷,家财万贯的商人她嫌弃人家傻……”姚万里说着就摇头:“她究竟是喜欢什么样的啊!”
“那些人确实是各有缺点,就不能有个取其精华去其糟粕的男人?”万大妞说道。
“那是找男人呢,还是找菩萨呢?这是许愿啊!”姚万里回怼。
万大妞开始细数起来:“我们小芹菜,文能治国武能安邦,长得也不错,多受人爱戴啊!平时还能洁身自好、保持学习,她都有这么多优点没那些人的缺点,怎么就不能要求对象了?”
姚万里自觉和万大妞说不通:“你要是一直这么想,你就不可能把她嫁出去!”
姚芹此时不知道姚万里和万大妞的争执,还在和姚蔷吐槽姚万里和万大妞两人的担心。
“爷爷和奶奶他们担心我一直不找对象会影响你和侄女们未来的婚配,简直不要太好笑,咱们那些哥哥连对象都没有,还侄女?侄女的影子都不见!还有你,你需要我影响吗?你要是怕被我影响,就不可能每天在路边摊吃掉十几个大肉包子!”姚芹吐槽道。
姚蔷不答应了:“我吃肉包招谁惹谁了?姐你干啥这么说我?”
姚芹一声叹气:“虽然咱们家人吃的确实是有点多,但是十几个肉包,是不是太多了点?毕竟一个都有巴掌大啊!”
这里的肉包,是北方那种菜肉大包,不是南方的小包子,南方小包子可能就一个鸡蛋大小,北方的菜肉大包的直径能够超过一台手机的长度。
即使姚家人饭量很大,一般吃上七八个也就饱了,像是姚蔷一口气吃掉十几个,别说北疆其他人震惊了,就是姚家人也觉得姚蔷饭量略大,担心她吃撑了。
相比于家里人,姚芹更担心是因为姚蔷小时候一直吃不饱,导致心理疾病,所以才会猛吃猛喝。
所以,大家对于姚蔷在街上吃了十几个大包子的事情,时不时就会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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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免她再次这么放纵。
姚蔷听到这个,却觉得很心虚。
十几个包子确实是自己买的、自己吃的,但是那是因为自己每次午饭,实在是饿很了啊!
姚蔷作为一个保守秘密的人,不能说出自己曾经把午饭给了别人,只能无奈忍下家里人对自己的唠叨。
等姚芹唠叨完姚蔷,一身轻松地回房间做工作计划梳理之后,姚蔷才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从家里打包了几块糕点,回到了工作的工厂。
“快快快!小蔷薇你来了,我要饿死了!”一人扑向姚蔷。
“你又没吃饭?”姚蔷见怪不怪地说道:“他们是打算把你饿死嘛?”
“我哪知道啊!”那人无奈说道:“我就是喝水就胖的人,他们总是嫌弃我胖,不给我吃饭,在他们看来,女儿长胖恐怕比女儿饿死还要可怕吧!”
“明明你们家里也让你出来做工了,按理说不是食古不化的……”
“他们那是为了讨好云夫人!最终目的都是为了让我嫁个有权有势的人家,好提携我那几个废物兄弟!”女人说着,连忙吧小蔷薇带来的糕点吞了进去,之后又问小蔷薇:“我脸上没有糕点屑吧?不然被发现了我就惨了。”
小蔷薇仔细观察了一下,说道:“没有没有,你放心,我给的带的是不掉屑的顶饱的糕点,今天的都是糯米做的,你应该检查一下牙齿才对。”
“你提醒我了。”女人连忙拿起小镜子看向自己的牙齿,而后放心道:“毫无痕迹,你检查一下换班的事务,没问题的话我就回家了!”
姚蔷检查了一下交接的东西,点头道:“你回去路上小心。”
在姚蔷看来,这就是简简单单资助吃不饱的姐妹的一天。
也许是自己淋过雨,姚蔷就会想要给别人撑伞,因为小时候挨过饿,姚蔷最见不得别人挨饿。
一次偶然的机会,姚蔷知道和自己两班倒的姐姐被家里强制减肥,一直都吃不饱,因为饿肚子差点晕过去,姚蔷贡献了自己当时的午饭之后,这个姐姐直接风卷残云地吃光了所有饭菜,要知道那可是姚家大胃王数量的饭菜啊!那天女人硬是一粒米都没剩,让姚蔷不得不买了十几个包子当自己的晚饭。
从那以后,姚蔷就经常给她带一些吃的,事情也非常顺利,没什么人关注在意姚蔷的举动。
这一天,姚蔷觉得这也是平平常常开展日常投喂的一天,直到她被姚芹传唤:有人告状到军里,说是姚蔷因为嫉妒其他女人漂亮,每次都带食物想让其他人多吃长胖,别人不好拒绝,受到了她的影响,要严惩她这种恶毒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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