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1 章
姚蔷整个人:???
不是, 说出这种话的人真的不觉得自己很离谱嘛?
我因为嫉妒别人漂亮,带东西给她们吃,让她们变胖, 可是她们又不是傻子,我给什么她们就吃什么吗?!
怕变胖可以不吃啊!我又不可能给她们灌下去!
姚蔷保持着懵逼的表情, 查验了通知自己的士兵手上的符验,确定没有错误之后,一脸红红火火恍恍惚惚地朝外走去。
边上有人一听就知道这里面绝对有事, 连忙和同事说道:“你们撑一会儿, 我赶紧去和姚蔷家人说这件事情,不能让她一个人过去, 万一被人坑骗认罪了怎么办?”
同事听着连连说道:“阿若会骑马, 让她去!”
阿若一脸义不容辞地说道:“姐妹们放心,我一定通知到姚家人!”
阿若走了之后,才有人有空发言:“各位姐妹要知道, 这事虽然是有人告姚蔷,但其实就是在蚕食我们女人的权力,我们如果放任, 就是将自身的利益拱手让人!”
“没错!哪个男人会因为同僚经常带吃的, 就说他居心不轨?就是居心不轨,想的也是他想要拉拢其他人, 小恩小惠收买人心, 谁会说是因为嫉妒同僚长得漂亮?!”边上立马有人一唱一和。
脑子清醒的女人早就看了出来, 就是刚刚因为冲击一时懵了的, 听到这两人的分析, 也渐渐反应过来。
“这些人,表面上是针对姚蔷, 实际上一定会延伸到女人出来工作身上,说不定会说什么女人究竟嫉妒心强,不适合聚集起来工作,不然容易因为嫉妒闹出事来。”女人们当中也有很能阴谋论的,当然以前因为见识和影响力,只能发挥在宫斗宅斗上,现在也有在政局上思考的机会了。
这话一出,众人都觉得细思极恐。
有影响力的人就站了出来,倡导道:“万一,万一到时候北疆高层要因此解散工厂女性管理层,各位姐妹一定要团结一致,我们要向他们抗议,支持姚蔷带食物的行为。”
众女不管是什么样的心思,此时也站到了同一条战线上,答应地铿锵有力。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一直对外了。
达成共识之后,主导的人让大家散了,先去工作,听说姚蔷要被带走而聚集过来的众人三三两两的离开时,还在和同伴八卦那脑残理由。
“这究竟是哪个人想出来的?给同伴带吃的,就是迫害她们?因为影响了她们苗条的身材?”正常人都觉得难以理解:“那是不是厨子做饭做的好吃也是有罪的,因为不利于大家减少食入,影响了身材?”
“笑死,这究竟是哪个大聪明想出来的理由,别不是那些腐儒吧?他们有这么傻?”
不仅众女觉得这个理由很离谱,受到这么一个告状理由的时候,北疆做决策的正常人都觉得很离谱。
因为云破军不在,姚芹还在家里躲着,而且姚蔷是但是人,姚芹也不方便裁决,薄采其怕压不住来告状的人,找了姜国公和当参谋们的老头子来“审判”。
姜国公表示自己闻所未闻居然有这种罪状:“我能接受他们构陷,但是他们能不能别当我们傻?”
“也许是因为他们自己足够傻,所以察觉不出来这个借口有问题?”有老伙计对姜国公说道。
姜国公忍不住露出了痛苦面具:“这种人是怎么在北疆活下来的?因为怜悯吗?”
“总有那么几个子孙不修的,老一辈都过世了,还能怎么办?”有人说道。
听了这话,姜国公一个机灵,看向了自己的孙子。
跟着薄采其办事的孙子突然觉得有点冷,环顾四周之后就接收到了爷爷姜国公的眼神,立马有了不好的预感:老头子不会又受到了刺激,想要搞什么事情吧?
孙子暗自警惕了起来。
对于姜国公来说,儿子孙子这种生物,多了就不值钱,肯定要好好摔打摔打他们,才能保证成材不是?
不过现在也不是考虑这件事情的时候,姚蔷这个离谱的状告还等着大家拉偏架呢!
是的,姜国公对于这一次的定义就是拉偏架——这种情况,不用审问都知道要偏向姚蔷啊!对方的理由多离谱啊!
要不是涉及到的是姚芹一力推动、云夫人等人也参与了的女子管理层,姜国公等人都不稀罕管这种事情!
在这种想法之下,大家很快就见到了原告被告双方。
姚蔷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路上想清楚了所有有嫌疑的人,最怀疑的就是被自己投喂的姐姐的家人。
在姚蔷看来,能饿自己女儿的家人,多半脑子就是有问题的,脑子有问题的人告自己,那不是很正常?
姚蔷去到“公堂”的时候,看到的果然是自己接济的姐姐的家人。
不是姚蔷之前见过他们,而是听说过这个姐姐家里人的样子,因为太有特征,所以姚蔷一样就认出来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胖到两三百斤的。
所以,当对方声泪俱下,表示因为姚蔷自己女儿已经长胖了快要十斤的时候,姚蔷骤然发出一声嗤笑:“你们这种父亲和爷爷,自己肥的和头猪一样,女儿孙女养的随时都能被风吹上天,为了让她们瘦下来,一天只给吃二十粒米,每天都要把女儿饿晕,怎么滴,是你们家里没钱吃饭,你们又吃的比猪多,所以要抢女儿的饭吃?”
“你你你!粗鲁不堪!竟然辱骂于我!”对方颤抖着手指指着姚蔷。
“我哪里骂你了?”姚蔷可不承认。
“你,你竟然我父亲和我肥的,肥的和……”说不出“猪”这个词,男人伏地大哭,让姜国公等人给自己做主:“各位大人,你们都听到了她的无礼之词,你们要给我们做主啊!”
“我就是简单地进行了一下写实的描述,我又没诽谤你们,说的都是实话啊!”姚蔷可是在教坊里撕逼出来的高手,哪里怕这点动作?
要知道,姚芝本人芝兰玉树,一直都是被教坊重点培养的心肝宝贝,本身又有赵辅季这么个大佬罩着,加上为了身份要躲着其他小姑娘,其他不熟悉的人都觉得他面冷心冷,自然没人敢招惹他。
但是姚蔷一直都是后进生,还是那种因为肥胖和学习不好被老师批评的后进生,这种孩子在学生时代最容易遭受同学的霸凌,简直是叠满了BUFF。
好在姚蔷继承了姚家人的力大无穷,于是所有的武力霸凌,都被她用拳头解决的一干二净。
自从姚蔷一个人横扫了一个小团体,打掉了六七个人的门牙之后,武力霸凌这种事情,只有姚蔷对别人,没有别人对姚蔷的——虽然姚蔷也并没有对别人展开霸凌,但是地位就在这里。
姚蔷虽然有武力压制,但是霸凌这种事情,也不止是动手动脚这么简单。
抱团排挤、眼神、话语、冷暴力,都可以摧毁一个小孩的内心,教坊的人代代相传,也是深谙其道的。
可是姚蔷能怕她们?
姚蔷的宗旨就是,你们不理我,我就不理你们,你们敢用眼神挑剔我,我就瞪回去,你们敢骂我,我骂得比你们还难听,你们要是气得要动手……多好啊,正好锻炼锻炼!
经过多年的打磨,姚蔷气人的功力简直是进入了宗师境界。
两人非常生气,都不稀罕和姚蔷说,对着姜国公直接道:“各位叔伯,你们也看到了,这姚家女如此猖狂!你们可要为我们做主啊!”
“各位爷爷,这两个大老爷们不要脸污蔑我一个小姑娘,你们可要为我做主啊!”谁还不会求人做主呢?姚蔷想着。
两人这辈子见到过的女人,要么就是很陌生,待人也算有礼,要么就是家里那些大气不敢出的女人,也有见过撒泼的婆子,但是哪里见过姚蔷这么泼辣的年轻小姑娘?
姚蔷都没等这两人说话,巴拉巴拉地说道:“他们非要莫名其妙地说我喂胖他们家女人,但是人家是人,又不是傻子,自己知道要不要吃好不好?”
“再说了,他们家女儿孙女确实都被他们饿晕了,我都没告他们略带子女有谋杀嫌疑呢!他们先倒打一耙,我怀疑就是阴谋被我破坏了所以恼羞成怒!”
“各位爷爷们,你们看看这两人,除了肥的像头猪我都找不到别的形容词,牛羊都没这么胖的啊!他们这身材,看这就不是会在乎身材的人,居然说我故意喂胖他们女儿孙女,这肯定是阴谋!”
看到姚蔷理直气壮的样子,姜国公沉默了一瞬,差点把心里话说出了口:有没有可能,这两人就是姚芹说的那种双标呢?他们对自己的身材不在意,但是很会审视女人的身材?
在众人的沉默当中,姚蔷沉痛地摇头说:“要我说,身材什么的,只要健康就好了,只是这两位,实在是不够健康,我看他们家女眷控制体重的办法挺好的,要么让两位也试一试?”
姚蔷专门强调:“我不是歧视胖子啊,我也是个小胖子,但是我是健壮健康,看着是胖了点,但是我没有超过限额,身体没问题,你们这绝对就是身体问题了,为了健康着想,是要减肥了。”
姚蔷心想,我确实不歧视胖人瘦人,但是我歧视不做人的东西!
两人怎么也想不到,明明是自己告状,怎么就突然话题到了让两人减肥的事情上了?
两人试图把事情拉回来:“各位将军,这姚蔷不仅害我孙女,她还骂我们,您都听到了,要给我们做主啊!”
姚蔷满头问号:“除了做主,你是不是就不会说别的话了?”
说完姚蔷就开始摇头晃脑:“我哥和我说,长得太胖会因为脂肪堵塞大脑,我还不相信,看到你们,我就知道是真的了,原来胖了还会变蠢!”
姚芹说的堵塞大脑是心脑血管疾病,就是怕小蔷薇吃的太多会得血栓,不是姚蔷想的堵塞大脑之后变笨!
不过姚蔷觉得无所谓,只要能侮辱这两人,信口胡诌也没事!
听到姚蔷这话,姜国公奇道:“你哪个哥哥说的?姚芹说的?还有这种事情?”
姚蔷连忙说道:“是我六哥说的,确实是这样没错,人胖更容易脑梗心梗!一旦中风,就很容易复发!”
对于这些富贵人家来说,家中有不少人都是因为心脑血管疾病走的,因此姜国公和老爷子们都起了兴趣。
“那你哥有没有说,怎么防止这种情况?”大家追问道。
“我哥说要养生,少吃肉,特别是猪肉肥肉羊肉,平时吃点牛肉鸡肉和鱼肉虾肉,还不能多吃,每吨最多吃自己一个拳头大小,当然,牛肉咱们一般不吃啊,然后多吃绿叶子青菜,别吃甜的,多吃粗粮少吃细粮,油炸的也不可以吃,然后不能喝酒,都做到的话,再加上定时运动,绝对能改善身体健康!”姚蔷科普道。
姜国公几人对视了一番,都感觉到了其中的艰难。
“所以你们都这样做吗?”姜国公问着,还觉得不对,记得姚万里前两天来自己家还喝了自己不少好酒?
“当然不可能了,用我爷的说法说:那样活着人生还有什么意思呢?!”姚蔷回答道。
听到姚蔷这话,众人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大家就是能做几项做几项,减轻风险嘛!”姚蔷说道。
众老将军听完,都觉得姚蔷这小姑娘对自己胃口。
要不是姚蔷看起来确实是个敦实的小姑娘,怕以后夫妻感情不好,大家都要给抢回家让姚蔷当自己的孙媳妇了!
这么想着,大家进一步和姚蔷讨论起养生方法。
但是姚蔷传授的办法,大概就是类似于枸杞泡可乐这种赛博养生套餐了。
被忽略的父子俩人:有没有人看看我们啊!我们是来告状的啊!你们究竟靠不靠谱啊!就这么把我们两个苦主给忘了?
大家自然是很靠谱的,不过忘了苦主这种事情,其实都是假装的,大家也是故意忽略掉了两人。
没办法,这当面锣对面鼓的好戏总要等姚蔷的家长到了再开场吧?不然真的让两个不要脸的欺负小姑娘?
虽然姚蔷丝毫没有自己被欺负的姿态在,但是老爷子们做事也是有基本法的,这种事情大家不屑于做。
就在姚蔷和老爷子们交流了药材泡酒就是药酒,喝酒伤身体但是药酒对身体好之类的赛博养生方式的时候,姚芹收到了工厂众女来报的信。
听说这事之后,姚芹忍不住笑了出来。
“姚小将,这都什么时候了,你怎么还有心情笑呢?你赶紧进营帐看看小蔷薇她怎么样了啊!”阿若着急说道。
姚芹却笑道:“我笑,一是因为这借口可笑,二是因为觉得,现在反对我们的就剩下这么一些蠢货了,实在是不足为惧。”
姚芹说完这话,眉目中都是自信:“这些人,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真的有影响力有智力的人,已经不会跳出来公开反对了,你应该回去和你们姐妹说这个好消息,咱们女性管理层,势力已成,已经不会轻易被毁掉了。”
听到姚芹这话,阿若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姚芹知道,那是希望的光芒。
“行了我去走一趟,你回去告诉大家,该干啥干啥,他们都应该放心。”姚芹对阿若点点头,说道。
阿若重重的点头:“我这就去!”
姚芹很快到达了审问的场地。
看到姚芹来了,老将们也不再拖时间了。
说来也奇怪,看到比姚芹小了两三岁的姚蔷,大家都觉得她是个孩子,不能任由两个男人欺负孩子,但是只看着比姚蔷大了两三岁的姚芹,众人却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公务处理多了,姚芹身上自带了一种叫做靠谱的光芒,加上姚芹已经处理了北疆这么多的大事,大家只把他看成青年才俊,完全没考虑过她也才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
或者说,大家都考虑过,不仅姚芹被质疑过年纪,云破军、薄采其、莫子焘等人都被质疑过,嘴上没毛办事不牢,但是几人用行为和成果一次又一次地打了不看好他们的人的脸。
在多次轮番的大脸之后,但凡是个智力正常的人,都学会了闭嘴——等这群小子失败了再说他们。
可惜,不知道是不是这几人的光环实在是太闪耀,至今还未失败过,于是也奠定了他们的地位。
就连老将们私底下八卦,都觉得不可思议:“这是啥,是那些封侯拜相的人在地府呆累了,集体转世来了我们这边?”
他们年少有为到让大家觉得害怕。
姜国公曾经庆幸地对着大家说:“我们应该庆幸我们早生了几十年,所以还有扬名的机会,现在这些晚生了几十年的年轻人注定要被掩盖在这些人的光环之下,恐怕,人才辈出的时代已经来了。”
“人才辈出的时代?”有人不解。
“看史书,乱世将至的时候,总会出现一群惊才绝艳的人,我们当初开国皇帝和功臣们就是这样的人,他们的对手们也是这样的人,现在各地起义四起,南朝朝不保夕,恐怕又是一个人才井喷的时段到来了。”
也许是因为这种想法打底,加上云破军实打实的军功、姚芹等人搞出来切实的政绩,人老成精的老头子们都学会了什么叫做不要倚老卖老。
当然,对于老头子们来说,不倚老卖老也是分人的,对于云破军这种十八岁打得比自己二十八岁还厉害的将军,当然不能指手画脚,对于姚芹这种改革举措频出塑造了北疆完全不同面貌的人来说,自然也只有建议权,对于薄采其和莫子焘这种聪明人,也要小心翼翼不能随便得罪,毕竟小心眼的聪明人可会坑人了!
但是对于这蠢如肥猪的两父子,他们有什么值得大家尊(害)重(怕)的?!
于是当姚芹以来到审问的地方,就看到了大家的笑脸:“姚小将来了啊。”
“姚小将来的时候可曾隐藏行踪,应该没被虎贲将军看到吧?”有人打趣道。
姚芹因为虎贲将军的热情躲在家里,已经成为了议事中心的笑谈。
笑归笑,各位老将教育子女的时候,都举了姚芹这个例子,并且对他表达了高度赞赏。
“虽然姚芹年轻,但是对于人性的把握和审时度势的能力还是让人惊叹的,他并没有仗着自己和小将军一起长大,就觉得两人的情谊密不可分,一开始虎贲将军示好的时候,她就拉着小将军一起,以展示自己忠心不二,并没有被虎贲将军诱惑,在小将军离开边城之后,她找了郭家人拖了虎贲将军几天,安排好工作之后立马闭门不出,这是避嫌啊!”
“要知道,只有足够的谨慎,才能杜绝君主的猜疑,其中三味,姚芹算是全都懂了。”
被众人私底下给出了高度评价的姚芹一进门,立马拱手说道:“这次我来,算是被告家属了,也不知道各位将军有审议出结果吗?我妹妹是……”
姚芹这话说完,立马有人说道:“这还需要审议嘛?正常人看了,都觉得是原告不正常,我们已经看过了,也统一了一件,这事与姚小姐毫无关系,反而是这对父子有诬告之嫌疑!”
“你别血口喷人!姚蔷就是拿了很多食物诱惑我女儿/孙女!”两人连忙说道。
“不过后来姚小姐和我们说了一件事情,”说话的人理都没理两人,继续说道:“我们又觉得,也许这两人不是故意的,就像姚小姐说的,因为过于肥胖,脂肪进了脑子,影响了脑子。”
说完,老头子们就宣布道:“所以我们决定采纳姚小姐的建议,让他们尝试用家中女眷控制体重的办法减肥,看看能不能帮他们脑子清醒一点。”
脑子不清醒的俩个男人:什么?让我们干什么?!
第 202 章
姚芹看向不可置信的两个男人, 不知道应该嘲笑他们蠢,还是应该怜悯他们看不清形势。
笑话,姜国公他们不惩罚你们, 难道会惩罚姚蔷不成?
姚芹忽然想到一句话,叫做傻逼活该活的坎坷点。
想也知道, 不管是双方的权势对比、北疆为了杜绝溺婴举动倡导的儿子女儿都一样,还是几位老爷子的情感偏向,都不可能让他们做出不利于姚蔷的决定。
这才是姚芹听说消息之后也不急不忙的原因——胜券在握。
不过, 可能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明明是很爽的打脸老顽固的场面,姚芹也觉得索然无味。
敌我差距太明显, 连打脸都没有意思了, 毕竟无敌就是这么的寂寞。
目送两位不能理解的人被押送离开,姚芹带着笑脸感谢各位老将军。
“多谢各位叔叔伯伯们,要不然我们家姚蔷真的是要受冤枉了。”姚芹说着, 压着姚蔷的头让她鞠躬。
看到姚芹不客气的举动,老将军们都要怜爱姚蔷了:哪有哥哥这样压着妹妹鞠躬的?那可是女孩子啊!
这么一想,老将军们纷纷开始打量起之前没有注意过的姚蔷——这可是姚家的女孩子。
不管怎么说, 姚芹现在可是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 云家的野心大家都有猜测到,而现在的情况很明显会发展到军阀争霸, 等未来开国, 姚芹这种紧在帝心的开国功臣说不定能拿到个万户侯。
而姚家更是繁荣昌盛, 家中男子除了姚芝之外, 都有扛鼎之力, 未来交战,就是不幸过世那么两三个, 也还有足够多的留存,姚芝虽然不擅长武力,但是毕竟师从赵辅季……
众人怎么看,都觉得姚家是个应该拉拢的未来之星。
不,甚至不用说未来,就是现在,姚芹也早就拥有了足够多的权柄和影响力。
在姚芹自己看来,自己可能会随时被罢免、被废弃,自己的执政理念不一定能够得到贯彻,自己未来也许会和改革家们一样身首异处,但是在其他人看来,管他日后如何?北疆政令,十分之三四均出于姚芹之手,姚芹现在已经足够被称为显赫一时了。
老将军们也觉得姚芹现在的声势有些赫赫扬扬,这一看姚蔷,大家立马就想起了之前有人阴谋论说姚芹希望和云破军结为亲家。
老将军们忽然觉得,这可能不是阴谋论。
大家试探着问姚芹:“姚小将,你妹妹今年也不小了,你们没想过给她提前相看起来?”
姚芹看了眼还是一团孩子气的姚蔷:“她现在还是个孩子啊。”
“话不能这么说,你们姚家男人都不着急结婚也就算了,毕竟男子汉大丈夫,只要能够建功立业,何患无妻?但是女儿家不一样了,女儿家花期就那么几年,错过了,好男人都被别人挑走了,就找不到了!”大家说话说的非常为姚蔷着想,半点都听不出是对姚芹的试探。
虽然很烦这种想法,但是姚芹不得不承认,老头子们说的确实是老成之言,这时代可不怎么流行不婚主义。
只是姚芹私心觉得,真的不用太着急,姚蔷要是现在就定亲,那么年满十六七就要嫁出去了,哪怕姚蔷武力值非常高,哪怕大家可以给姚蔷选一个就在边城的夫婿,但是还是难以放心。
按照姚芹的想法,姚蔷二十岁成婚都算是英年早婚了!
更何况,姚芹觉得,再过几年自己家中的地位未尝不能更进一步,也许能够有更多选择的可能性。
这么想着,姚芹也只是对大家笑道:“多谢各位老将军们替我妹妹着想,家中有祖父母做主,他们心中也是有数的。”
姚芹这话说完,大家心中就感觉到了不妙。
等云破军浪完回来,好几个老将军都找了云破军提了一件事情:“你是不是和姚芹有什么口头协定,要娶她妹妹成为姻亲?”
什么玩意儿?云破军一口否决:“没有的事,之前我不是都已经澄清过了吗?谁会喜欢母老虎啊?”
听到云破军的话,老将军们嘴角抽搐了一下,有一心为公的说道:“其实少将军可以考虑考虑。”
云破军满脸的不理解:“我考虑什么?娶姚蔷?”
“其实不是娶姚蔷,关键是娶姚芹的妹妹,他妹妹是谁无所谓,重要的是姚芹这个小舅子,用一个未来的后位把姚家绑定在自己的战车上,难道不划算吗?”建议的人说道。
云破军是很了解姚芹的,闻言断然拒绝道:“千万别,别到时候我们好好的兄弟情,因为夫妻关系反目!”
“怎么可能?”说话的人不以为然。
“怎么不可能?”云破军说道:“你们姚将军可是一夫一妻的坚决拥护者,他非常讨厌男人纳妾找通房或者嫖,我要是娶了他妹妹,这辈子就要做好守着他妹妹过的心理准备,不然肯定会被他厌恶。”
“这世上哪里有男人就守着一个女人过的,就是那些儒家的坚定分子,也没几个只守着妻子的。”老将军们非常不理解。
“反正姚芹和我说了,他们家已经定下来,就只能找一个妻子,他爷爷是这样,他大伯亲爹三叔是这样,未来他四叔和兄弟们也都会这样。”云破军说道。
云破军这么一说,老将们的眼睛都亮了。
“哦?他们真的这样说?列入姚家的家规祖谱了不成?”
云破军没有注意到眼睛亮了的老将们,只觉得这也没什么好保密的:“姚家发家才两代,哪有什么祖谱?不过你看他们家男的都不敢找妻子,就应该是知道因为没得后悔,所以小心谨慎地不敢随便找一个,就怕未来感情不好。”
某老头子摸了摸胡子说:“这确实是个好家风。”
其他人也有附和点头。
云破军好奇问:“难道你们打算效仿?”
“那可不行!”老头子们立马否决道:“战场上刀剑无眼,小孩子的夭折率又高,肯定要多纳妾多生子才行,不然断了香火怎么办呐?”
“那你们这是?”云破军略微不解。
老头子们露出了神秘的微笑。
很快,云破军就知道他们究竟是想要干什么了——毕竟媒婆踏破了姚家的大门。
原来大家都是给自己的女儿、孙女、曾孙女找姚家说亲!
从古至今,人类的双标都很明显:我要娶妻纳妾延续香火,但是女婿/妹夫/姐夫最好只要一个妻子。
在这样的标准之下,姚家人自然是受到了强烈的欢迎。
姚家提亲门槛差点被女方家踏破,一直关注姚芹的虎贲将军自然是有所耳闻。
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虎贲将军直接找到姚家,对他们说道:“我家里有两三个女儿,从十来岁到三四岁都有,随便你们挑选,我们当个亲家吧?!”
姚芹假装叹息地说道:“原来将军是想要当我们叔叔啊。”
姚蔷在边上一唱一和:“谁能保证是叔叔呢?也许将军看中的是咱们家四叔?”
“四叔给他女儿当爹都够了。”
“老夫八十妇十八,一树梨花压海棠?”姚蔷也很懂。
姚蔷和姚芹这一唱一和,要是普通人早就羞的满脸通红了,但是虎贲将军他就不是一般人,听了这话,还能够笑着说道:“也不一定是叔叔,要是姚芹原因的话,我也可以当泰山。”
姚芹:啥玩意?你想当我岳父?!
姚芹这时候反应过来,不犯傻了:差点忘了我也是适婚男青年啊!可别被什么姑娘毁了清白不得不娶她!
这么想着,不顾虎贲将军在场,姚芹就对姚蔷说道:“妹啊!你可得保护好我,要是有什么心怀不轨的女人往上扑,你要制止住啊!”
姚蔷非常严肃地说道:“我尽量吧。”
看到姚芹和姚蔷这幅活宝的表现,虎贲将军被两人逗笑了:“你们可太有意思了,这女孩子投怀送抱,多有意思的事情啊,何必如临大敌?”
姚芹听了之后就想要翻白眼,心想虎贲将军可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您忘了自己在京城当乘龙快婿候选人的日子了?”
虎贲将军:……这玩意就不应该被提起来!
总之,话不投机半句多,虎贲将军好说歹说,姚芹也对和他结亲没有兴趣。
虎贲将军悻悻地离开了姚家,看着亲卫们收拾东西,准备回京参加太子登基后第一次祭天大典。
云破军也被虎贲将军打包走了。
“我来之前,陛下殷殷嘱托,让我一定要带着云将军一起去京城,陛下说从未和云将军秉烛夜谈、抵足而眠,所以扫榻相迎、期待与将军交流。”虎贲将军如是说道。
虎贲将军的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北疆众人不打算扛起反旗,面上功夫还是要做到的。
众人都是支持云破军跟着虎贲将军去走一趟的:“将军能够直接判断朝堂的情况,加上此番拜见天子也是表达北疆依然臣服的政治作态,我们分析了,危险性很小,京城的危险甚至比不上路上遇见劫匪的危险。”
众人这番分析云破军是信服的,原本云破军就是敢领军轻骑深入匈奴腹地,本来就是有胆量的人,自然是不惧怕往京城走这一遭!
就在大家说京城危险是毛毛雨的好时候,姚芹吓唬云破军:“听说京城人男女不忌、荤素都可,这陛下可是说了扫榻相迎抵足而眠……不管怎么说,破军你要保护好自己啊。”
云破军:???
云破军:!!!
“艹(一种植物),不会吧?!”
看到一时之间被姚芹忽悠住的有着英俊脸庞的云破军,北疆的军帐中响起了震天雷一般的大笑声。
第 203 章
听到大家的笑声, 云破军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这是被姚芹给骗了。
云破军深刻反省自己:怎么能姚芹说啥自己都相信呢?
这么想着,云破军反驳姚芹道:“你别危言耸听, 到时候虎贲将军也是一起了,怎么可能有你说的那种情况?”
姚芹感叹, 云破军这娃还是太纯洁,张口就是一句:“那可说不好,万一他们喜欢三人行呢?”
云破军:???
众人的笑声再次震天响。
笑过自家小主公之后, 大家都起了逗他的兴致。
薄采其说道:“据说太子宫中有一敲筑的乐工, 姿容美甚……”
薄采其说的全都是实话,就是给大家留了比较多的想象空间而已。
莫子焘也跟着凑热闹:“据说京城开了几十家小倌馆, 每年收入比青楼还多。”
这也是实话, 毕竟官员不允许嫖女支,可不是只能去这些地方?
姜国公更是来凑了下热闹:“太子好像没有在这方面表现出特别的癖好,难道是隐藏的深?老姚, 你听说过吗?”
姚万里很给老领导捧场,说道:“您都没听说过,那我肯定也是没听说过的, 毕竟我家娃长得一个个五大三粗, 想来不是太子的口味。”
这么多人纷纷开口,云破军再想不到他们是在逗自己, 就白活这么多年了。
老一辈的人云破军不好说, 就对着姚芹和薄采其几人骂道:“去去去, 你们就不能盼我点好啊?”
众人笑过之后, 就开始商量正事了。
“我之前一直以为虎贲将军来北疆, 是因为我们做出来的一些新奇的东西,没看他这些天一直缠着姚芹吗?可是临走之前一定要带着小将军去京城, 总觉得有什么不对。”
“他们该不是打算把小将军扣留在京城吧?当人质?”
“你傻了啊你,他们要人质,要的也是老夫人或者小少爷,让小将军当人质?京城那边就不怕北疆其他将领直接摘桃子反了?”
“这可说不准,他们看上去都不太聪明的样子,也许他们觉得其他人反了更好呢?”
说是这么说,众人还是叮嘱云破军:“小将军过去之后,要多加小心。”
“我们到时候派人伪装商人流民过去,在城内城外接应您,要是京城真的有异动,立马保护您回来!”
云破军虽然内心觉得不至于,但是确实像大家所说的,京城人的想法大家都猜不透!要是能以常人揣测,那老皇帝一家人也不会把自己搞成现在这样。
不说别的,就说根子老皇帝,天灾来了,他不想着赈灾,反而觉得是人太多了粮食才不够吃,射杀围在其他城外的难民就能解决问题了。
就这种治国思路,他没当上亡国之君是运气好,被宫变及时宰了。
为了防止自己死的太冤枉,云破军虽然觉得可能性很小,但是还是听话做了很多准备。
花了两天时间做好布兵排阵,云破军跟着虎贲将军一行一起出发了。
送走云破军,姚芹本来想着要继续干活,但是一眼扫过去,看到了姚蔷手上的金镯子。
“这是哪里来的?”自己家什么时候给姚蔷买金镯子了?这开销可不小啊!
姚蔷挠头:“之前虎贲将军找我当导游,带他了解北疆,然后给我的报酬。”
“他什么时候让你带他去了解北疆了?!”姚芹连忙追问。
“就是前两天啊,我带他逛了好久,腿都走麻了。”
姚芹心存质疑,对姚蔷说道:“那他给金镯子你就要,你不怕他是贿赂吗?”
“我又没和他说半句不该说的话,他愿意给,我怎么就不能要了?”
“糊涂!”姚芹急道:“他如果打听到什么消息,到时候就是你说你没有透露,别人看他给你金镯子,都会觉得是给你泄密的谢礼!”
姚芹却嘿嘿一笑:“姐你放心,我又不是傻的,我带他逛来逛去,都拉上了那谁呢!这金镯子也给了一对,我们一人一半!”
“那谁?”姚芹问道。
姚蔷往人群中努努嘴:“就那谁啊!”
姚芹顺着姚蔷的眼光看过去,立马看到了比众人矮了一个头的小豆丁——云灭奴。
云灭奴比姚芹和云破军小了有五六岁,但是和姚蔷的年纪差距并不大,现在一个是十三四岁的准少女,一个是十一岁上下的小少年,两人能够玩到一起去,姚芹也觉得很正常。
但是这两人居然一起给虎贲将军做了次导游?他们这么缺钱吗?
姚芹觉得,自己需要和云夫人好好谈一谈孩子的教育问题了。
两个娃还不知道自己的老底即将被掀开给云夫人,主要是云灭奴拿到金镯子之后就直接卖掉了,不像姚蔷还带在手上,所以云夫人都没发现他身上多了一笔钱。
等姚芹找过来的时候,云夫人都惊了。
“将你们大太太和少爷请过来。”云夫人听闻姚芹的来意,立马让人请人过来。
孙氏过来的时候还一头雾水,但是云灭奴已经有点心虚了。
“娘,您喊我们?”和姚芹见礼之后,孙氏不解地问着。
云夫人对孙氏点点头:“是灭奴的事情,你先坐。”
“灭奴的事情?”孙氏带了点忐忑坐了下来。
等孙氏坐了下来,云夫人看向云灭奴:“灭奴,你告诉奶奶,是不是你撺掇姚蔷一起给虎贲将军领路介绍的?你这么缺钱吗?”
云灭奴听了这话之后,不好意思的低了低头,而后吭吭哧哧了好一会儿,才心一横,抬头挺胸说道:“没错,我特别缺钱!”
孙氏一听就急了:“你要钱干什么?是不是打算干坏事?!”
云夫人也很不解:“你平时每个月月例并不少,我记得你叔每个月都给你零花钱啊,你难道不够用吗?”
云灭奴看了眼孙氏,还是下定了决心,说道:“我的钱都给我娘收走了,我手上一点钱都没有,出门和同窗朋友一起,都是他们请客,我觉得不好意思一直让他们付钱,所以前两年开始就已经在赚钱了。”
听了云灭奴的话,云夫人两眼就像鹰隼一眼,盯紧了孙氏:“老大家的,你收灭奴的钱干什么?”
听到云夫人的话,孙氏一颤,说道:“儿媳是觉得,他小小年纪,叔叔给他那么多零花钱,怕他学坏了。”
“那也不至于一分都不给灭奴留啊?”云夫人继续问道。
云灭奴既然已经开口了,就做好了决定,不想让母亲糊弄过去,连忙说道:“都是舅舅他们,说家里生活艰难,让娘给他们钱!”
“竟有此事?!”云夫人惊讶问孙氏:“老大家的,你说清楚!”
孙氏脸红道:“妾身娘家确实生计艰难,但是毕竟生我养我,妾身也不能……”
云夫人看向姚芹,带了点不满地问道:“我记得孙家之前也是殷实人家……”别不是小儿子打压他们吧?
姚芹听了之后,差点没忍住笑,心想这个状可必须和云破军告,嘴上却恭敬地解释道:“北疆近年来对于玩忽职守和渎职的查处比较严格,孙家长辈比较有自知之明,害怕子孙不肖反而坏了北疆大事,于是卸任了原本的职位,却不想竟然会出现家计艰难。”
姚芹等人手上可不用混吃等死的人,孙家其实是怕苦怕累更怕死,所以才辞职的。
孙氏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家里人口变多了,加上人工价格上涨,所以暂时艰难了一点,我也只是拿了自己和灭奴的份例补贴了一二,绝对没有动家中的账务。”
不是孙氏不想拿女儿的,主要是女儿被婆母和小叔子盯着要成为示例,孙氏也不敢随便乱动。
“所以你就让我孙子吃了这么久的苦,让他和同窗出去都没钱可用?!”云夫人真的生气了,儿媳妇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才和她是一家人?苦了亲儿子补娘家,这不是里外不分吗?
“他现在是读书的时候,就不应该花钱,而是一心苦读……”孙氏不觉得自己做的有什么不对,就是娘家不用补贴,也不应该给云灭奴一个小孩那么多花销。
“且不说我们云家不是孙家这种只知道读书的人家,灭奴以后要统领千军,不学会怎么花钱怎么行!就说现在外面学堂的教育,你不给孩子钱,孩子怎么做得好学习项目?!”
云夫人可是了解过,姚芹改革之后的学堂多了不少实务课程,如果钱不够花的话,那就只能花费更多的经历,想到这里,云夫人都心疼自己大孙子。
云灭奴就是因为知道奶奶会生气,所以才没有告状而是选择自己赚钱,现在看到奶奶和亲娘的矛盾,小少年的脸都皱成了一团:“奶奶,我自己也能赚钱的,外祖父家里全家都没本事,这事大家都知道,娘总不能看着他们饿死啊,给他们就给他们了,您不知道,我现在可是组织了不少同学和我一起勤工俭学,大家都很喜欢自己赚钱呢!”
孙氏:什么叫外祖父没本事大家都知道?你一个孩子怎么能看不起你外祖父和舅舅表哥们呢?
云夫人:他们饿死难道不是自己活该?!就是大孙子能赚钱,也不能克扣我大孙子,肥了孙家那群不事生产的人啊!
姚芹:这小子值得培养!又发现了能干活的劳动力!
另一头,不知道自己大侄子左右为难的云破军已经秘密和亲爹大哥见到了面,见面之后还和大哥邀功请赏:“哥你是不知道,咱小侄女又聪明又漂亮,特别健康,要三个奶娘才够喂她!还有,灭奴这小子可厉害了呢,他在学堂每次都能拿到甲等,而且一呼万应,同学都愿意听他的!”
第 204 章
云破军和父兄的相聚时间并不长。
毕竟虎贲将军在一旁, 几人能够找到机会见一面,已经是十分努力的结果了。
特别是边疆现在还不知道云居安和云守边的情况,云破军这边也调动不了什么人用来干这事。
三人之所以父子相聚, 还是云居安怕云破军此番进京会有问题,所以赶紧见一面叮嘱一些事情。
此时听到云破军说的家中近况, 云居安颇为满足地说道:“说起来我有很久没有见过灭奴了,我离开之前,他才到腰那么高, 现在应该也长个儿了吧?”
云破军连忙和父亲说道:“现在已经到胸口了, 最近在努力喝牛奶羊奶,就想着长个子呢!”
说着, 云破军又继续说道:“爹和哥哥离开之后, 娘可能猜到了一点点,但是嫂子并不知道你们没事,所以她把灭奴看的和眼珠子一样, 现在还在管着灭奴,怕他乱来呢。”
听了云破军的话,云居安生气地说道:“灭奴都多大了?你们怎么就放任她还在对灭奴的生活这么管束?你们十岁的时候战场都上过了, 现在不然孩子见识, 难道以后灭奴都要听妈妈的话怎么办吗?!”
云守边连忙为妻子说话:“爹,孙氏也不是这种控制欲强的母亲, 她就是因为太紧张孩子了。”
听到云居安的话, 云破军忍不住脖子一缩, 心想自己已经艺术美化过了, 爹居然都这么生气, 要是让爹知道嫂子不仅生活上管的厉害,还一直让大侄子学之乎者也, 不在乎姚芹的理学课程和家中传统的武艺课程,甚至因为侄子没时间背那什么中庸集注还随意停了武学课非让侄子背完,爹他会不会爆炸啊?
想到亲哥现在的处境(云破军也是有眼睛的,不会一点都看不出来),云破军想着,算了算了,就不给亲哥生存增添难度了,说出来爹和哥他们两又管不了,还是要让我管,还不如回去和娘说一说,让娘和嫂子好好谈一谈。
至于为什么不是云破军谈?且不说孙氏从小学的内容让她避讳寡嫂和小叔子的关系,就说长兄如父、长嫂如母,孙氏嫁进来的时候云破军不过三四岁,在孙氏眼里一直是个小孩子,她哪能听得进小孩子的话?说不定还要反过来教育云破军一顿呢。
此时的云破军不知道,自己已经不需要找亲娘谈话,亲娘已经知道了所有。
云夫人气的胸膛起伏。
姚蔷在一旁大气不敢出,脚步挪啊挪,默默地躲到了姚芹的身后。
姚芹没忍住给了姚蔷一个白眼:你好意思躲起来吗?现在这情况都是因为谁?
姚蔷努力通过眼神表达自己的意思:都是云灭奴带着我做的啊!不能怪我!
姚芹接收姚蔷想要传达的信息失败,给了她一个老实点的眼神,继续关注起了云家大战。
一边关注,姚芹一边在心里幸灾乐祸地想:“好家伙,云破军回来之后怕不是要被当作夹心饼干。”
现在享受夹心饼干待遇的则是小可怜云灭奴。
“灭奴,你给你娘说清楚,你平时是怎么赚的钱?”云夫人一拍桌子,怒气冲冲地说道。
云灭奴看了眼桌子上被拍地一跳的茶盏,又偷偷用余光看了眼脸色铁青的亲娘,回答道:“我一般就是给新来的商队当引路的人,然后赚些钱。”
“你怎么找到这种工作的?”云夫人追问道:“这种工作,一般人可是接不上的。”
云灭奴只能说实话:“因为我之前在酒楼当钟点工,掌柜的看我机灵,给我介绍的。”
“你是怎么当上酒楼钟点工的?”云夫人继续追问,显然清楚酒楼的钟点工也不好找。
“我同学亲戚家里的酒楼,因为他要过去干活挣钱,所以我拜托他带我一起……”云灭奴回答道。
云夫人立马斥责孙氏:“你看看,就是你把钱都拿回家养你们家那些个不干活的大爷,我孙子他要求同学,去人家店里当店小二!”
孙氏却很生气地说道:“灭奴!娘和你说了多少次,人要有志气!要能守清贫,你怎么能够为了五斗米折腰呢?”
“你们家男人倒是不折腰,站着问嫁出去的女儿要钱。”云夫人冷嘲热讽。
“娘,你不知道!我们家男丁在读书的时候是一分钱都没有的,大家都是这样过来的,就是为了防止他们乱花钱。只有手中没钱,才不会因为外界的诱惑失去读书进取的决心!家规森严,这才是我们能诗书传家的原因。”孙氏解释完自己举动的原因,又替自己父兄解释:“我们是清贵人家,怎么能去做那些不体面的事情?难道要让我父兄和那些浑浊的税吏一样,和生活困苦的小民去锱铢必较吗?”
听了这话,姚芹闭上了眼睛才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是,你们高贵,除了只动动嘴皮子动动笔的岗位,别的都配不上你们呗?你也不看看你爹他们,说是进士出身,但是除了之乎者也啥都不懂,说起学问又比不上那些大儒,写的文章也没多好看,算数都算不明白,还不愿意做事务官,不然他们回家吃自己,白养着他们不成?
姚芹转念一想,现在可不就是云家白养着他们吗?等日后,如果云家造反成功了,云破军能够不给自己妻子家封承恩公,但是对于寡妇嫂子的家里,那必须要表示表示,给人家一个爵位啊!
好家伙,这家人居然真能靠着嫁出去一个女儿混吃等死几辈子!
姚芹立马在内心抨击起了封建制度的不公。
云夫人立马对云灭奴说道:“灭奴,你告你你娘,你是乱花钱吗?!”
云灭奴无奈,但是也确实需要自己平时的零花钱,于是老实说道:“我们理学课程要求大家自己做一个小发明,我们想要拿到优秀,所以要买一些实验材料,这些都是大家分摊的。”
孙氏一听,就立马说道:“那难道穷人家的孩子就拿不到优秀了吗?人家家中不也没有钱?”
“穷人家……成绩好的有奖学金,成绩不好的,都学完基础后早早退学了,我们已经是中级班了,班上没有成绩不好的穷人。”云灭奴说道。
云夫人在一旁凉凉地说:“可不是,人家家里穷,既然读书读不出头,自然是赶紧换条路走了,你儿子拿不到奖学金,要不然也干脆让他退学,以后当个店小二算了?”
“娘您何必如此冷嘲热讽?!”孙氏气的胸脯起伏,显然是在大喘气。
云夫人冷笑:“我看我就是之前对你太宽容!你怕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婆婆!传我的命令,从今天开始,孙家来人,都给我盯着,我看他们敢拿出了孙氏嫁妆之外的一分钱,我就告他们偷窃!”
“娘你……”孙氏已经急的说不出话来了。
“你们家陪了多少嫁妆你心里也有数,就看看你能贴补他们到几时了。”云夫人冷淡地看了孙氏一眼:“我今天非要给你醒醒脑子才行。”
孙氏闻言,忍不住垂泪,但是此时却没有人安慰她,她儿子此时还被姚芹拽着问东问西。
“你们学堂里只有有奖学金的穷人才会继续读下去?那岂不是只有前几名?其他孩子就算成绩还不错,但是家里穷没有奖学金也没办法读书吗?”姚芹忽然关注到这个问题。
现在北疆扫盲班是免费的,针对幼儿的基础教育收费极少,一年不过两百文,甚至姚芹之前以女工的利益说动了决策层,如果有家庭能够送女孩子读书,那么一个女孩可以带一个免费读书的男孩子名额,而且所有女孩读书都不收费。
但是这基础教育只是教会一千多个常见字,数学也只是学到了四则运算,科学和历史等方面也只是一些常识普及。
等结束这一阶段的学习,中等教育就需要考试进入,并且缴纳学费了。
其实姚芹定的学费并不算高,但是现在听了云灭奴的话,才发现居然会存在有人家读不下去的情况:“我还以为只有不给女孩子读书的情况常见,既然儿子能够读到中学,只要成绩过得去,难道不是全家的希望吗?也会辍学?”
云灭奴挠挠头:“家里条件还可以的,自然会继续供下去,但是家里比较穷的那些,在咱们北疆有这么多机会的地方,还能过得不好,那家长肯定是又蠢又短视,哥你懂吧?”
姚芹听了,哪里有不明白的地方,当即喃喃自语道:“难不成要搞个助学贷款,还要禁止家长强行带回想要读书的孩子?”
百年树人这工作,可真不好干啊!
第 205 章
这边云家婆媳两人斗成了乌眼鸡, 那边姚芹薅了把云灭奴的头发:“好小子,多亏了你,不然我就漏了这件事情。”
这么说着, 姚芹直接打了声招呼:“老夫人、大夫人,我这边还有公务要忙, 先行告退了。”
云夫人没在意,直接挥了挥手同意姚芹离开,孙氏虽然心里憋气, 但还是维持了礼仪对着姚芹点了点头。
姚芹当即就要走, 姚蔷眼疾手快地跟上了她的脚步。
姚蔷一边跟着姚芹,一边还在心里想着:我姐她有点牛逼哎, 云夫人和孙氏撕成那样, 居然都没有波及她,对她还带了点客气。
姚芹如果能够听到姚蔷的想法,肯定会笑她:这不是当然的吗?
自古以来, 就没听说太后和前皇后撕逼,还会波及现任大臣的,这要是事业脑的皇帝, 太后和前皇后恐怕都要“被礼佛”了。
姚芹手上的权力和她的工作能力就是她的底气。
不过此时, 姚芹可不像姚蔷一样,还有空想云家两位女性的想法, 姚芹赶忙召集了教育相关的官员, 提出了云灭奴告知的情况。
“其实这也不算什么问题, 自古以来, 读书就不是穷苦人家能够承担的事情, 最底层耕读人家的读书人,那也是有自家的土地, 好些人耕地供一两个最有天赋的人读书罢了。”大家听到姚芹的描述之后,倒是显得很淡定。
“你现在让他们都能够识字算数,又让学的好的拿奖学金继续读书,北疆的普通民众已经感恩戴德,并且都在盯着自己儿孙读书了。”
姚芹想要的教育环境却不是这样。
“一个班里,只有获得奖学金的前三名才能获得涵盖学费和生活费的钱财,才能继续读下去,那如果穷人家的孩子是第四名、第五名呢?难道他就要眼睁睁地放弃,即使他比班上绝大多数人都优秀?”
姚芹不认同地继续说道:“所以难道中上水平的孩子就不能继续受教育?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我们需要大量的基层干部?如果学堂里都是有钱人家,那谁又愿意去干繁琐的工作呢?”
姚芹的话说的语重心长:“现在我们不管,十年之后的我们就会感受到人才紧缺,都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到时候急着用人,就来不及了。”
“但是你这助学贷款……”莫子焘并不看好:“越是穷困的人家,越不敢尝试,因为只要行差踏错,他们就没有后悔的机会,所以他们即使退学,应该也不会借款。”
“那就要让大家看到贷款切实的好处,恐怕有脑子的就会争着抢着要贷款了。”姚芹说着。
“什么好处?你可别说什么不用他们还啊!”莫子焘非常警惕。
“什么啊。”姚芹无奈撇撇嘴:“我是说,我们可以给他们包分配!”
“包分配?”薄采其和莫子焘都非常不解。
是的,就是包分配。
虽然姚芹读书的时候已经不是包分配的时代了,但是对于非顶尖的人才而言,与其毕业后失业,还不如等国家分配岗位。
对这时代的人而言,包分配应该是他们更加没有办法拒绝的好处,毕竟这时代,没钱没关系,根本没可能走进政府部门工作,而如果贷款读完中学就能进入政府部门工作,哪怕挣的薪水要用来还助学贷款,也有许许多多贫苦人家趋之若鹜。
这是一个很难解释的现象,越是没有权力的人,越是敬畏权力,越是贫穷短视的人,越是相信有关系就会有好处。
姚芹详细给大家解释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众人都承认姚芹的办法确实可行,但是也有不适当的地方。
“这种人员,来工作之后,确实更容易贪污腐败、以权谋私……”薄采其严肃道:“特别是刚工作的前几年,要还贷款,应该没剩下多少薪水,其他同僚家都有自己的屋子,自己家却依然穷苦,一家人的生活压力都在自己身上……”
“这就要用制度来约束,而不是用什么人心、概率直接拒绝拥抱可能性。”姚芹表达了自己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姚芹说着,一挑眉:“正好,女学那边也有要毕业的了,我们不如试试?”
众人对视一番,虽然女学的助学金和助学贷款截然不同,但是试试……也不是不可以。
散会之后,莫子焘和薄采其并肩而行,就听到前面有人不解地说:“明明这助学贷款的目的和助学金一样,怎么女学那里就是助学金,男学生就变成需要还的助学贷款了呢?这不是偏心吗?”
这个原因薄采其和莫子焘都很清楚,两人干脆和前面提出疑问的人解释了起来。
“如果一个家里,有一个还算会读书的男娃,送他上学,让他贷款,毕业之后他会自己慢慢还钱,还能进入衙门工作,你觉得这家里会让这男娃读书吗?”
“九成九都会!剩下的那一点点,就是说不动的人家,脑子都僵住了。”
“那如果这个是女娃,迟早要嫁出去,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呢?”薄采其继续说道:“你是让她去读书,还是让她在家中做家务做绣活赚钱?”
对方立马觉得自己明白了过来。
薄采其微微摇头,继续说道:“说句不好听的,就是免费给读书的机会,也会有很多人不让女儿出门读书,更何况是贷款?”
“说得好!”薄采其话音刚落,就听到了一声喝彩。
众人闻声,抬眼望去,竟看到一个扎着男士发髻的女人。
只见女人大马金刀地走了过来,对着薄采其和莫子焘等人就拱手说道:“不知两位谁是莫先生?徐立娘前来报道!”
“你是?”莫子焘一头雾水。
徐立娘直接回答道:“女子中学一期生,徐立娘。”
“你来找我报道?”莫子焘有点不明白。
徐立娘点头道:“听说先生要改革税制,我在学校的时候非常善于统计计算,本身身手也还可以,所以被分配去了您手下,要进行税收改革!”
听到徐立娘的话,大家都有点惊讶:居然这么快就有人分配了?姚芹不是刚才说吗?
徐立娘却继续说道:“我就是各位所说的,即使有读书的机会,家里也不愿意让我继续读书,就是因为我是一个女人,是一个女儿,是一盆要被泼出去的水。”
徐立娘很清楚地说道:“如果不是姚先生提倡的女性教育助学金,不是工厂管理层和各个军官家中女眷捐献的助学金,让我在读书的同时还能因为省吃俭用省下一小笔钱,恐怕我也没办法读书。”
“我可以明确地说,就是因为助学金还有一定的余裕,因为我愿意克扣自己带钱回家,家里才愿意让我去上学读书,因为我能赚钱,我才能读到毕业。”
“我这么说,可能几位先生会觉得我家中一定很贫困,所以才会对女儿带回家的省下来的助学金都计较,但是你们不知道,我弟弟每天必有肉蛋摄入,就是成绩不好且厌学,家里都找人补习,想送他进中级班。”
徐立娘脑子清楚的说道:“说到底,他们就是觉得,我弟弟功成名就后他们自然能有好处,但是培养我的话,也获取不了什么好处,甚至会因为我不安于室,不太好嫁出去收回彩礼呢。”
“正好,他们既然这么想,我可不会傻乎乎地通过给他们好处证明自己不比男娃差,他们获得了好处又怎么样?难不成还会真心认可我?他们只会可惜,恨不得我把岗位都让给家中男性!”
“这就是北疆女孩子的现状!姚小将助学金的决定,绝不是偏心,而是确有必要!”
第 206 章
徐立娘的出现, 给了在场人士一记重锤。
其实姚芹的手下经常会疑惑,姚小将为什么要致力于提高女性参政议政的比例?这对她有什么好处吗?
姚芹往往只是一笑:“一来,我想为这时代没有发声权的女人做一些什么, 二来,我知道我这样做之后, 获得了权力的她们为了能够长久的掌权,会成为我的忠实拥趸,毕竟除了我之外, 北疆还有谁会这么支持她们走出家门呢?”
薄采其和莫子焘都格外不解:姚芹能够做到的事情, 其他人也能做到,她为什么自信那些女人一定会拥戴她呢?
姚芹虽然没有听到他们心里的想法, 但是也大概也猜测这些男性手下会想些什么, 但是姚芹不在乎他们的疑惑。
那些女人当然会知道,只有姚芹能够给她们想要的生活——因为姚芹先天的性别。
一旦姚芹性别暴露,当这些女人知道一直以来为她们谋求利益的是一个女人, 她们会怎么想?
能够在男性掌权的世界杀出一条路的女人,就不会有蠢人,她们当然会明白, 男人永远没办法对她们的处境感同身受, 只有掌握权力的女性才能支持她们走出家门。
如果她们不支持姚芹,如果姚芹被人斗倒、失败, 那么所有女人也会逐步失去自己手中的权力, 慢慢被男人蚕食殆尽。
不可否认, 一定有不顾群体利益, 只追求个人利益的同性, 比如为男人摇旗呐喊,恨不得所有女人都和她们一样回归家庭, 从而巩固自己家庭地位的女人。
但是姚芹的第一步,不敢和家中男性权威斗争、不敢为自己的权力争取、不敢挣命的女人,她就不会让她们来获取权力——我捍卫你回归家庭的权利,给予每个人选择是奋斗厮杀还是回到温室的自由,但是也决不允许你们既要又要。
因为只有斗士,才配和我一起站在潮头迎接风浪。
姚芹从来不觉得提高女性地位是自己一个人能够完成的事情,武则天掌权期间固然让女性地位提升很多,但是也只是最高层那一小撮女性,普通女人依然在当牛做马,所以当这一小撮女性死亡之后,女性地位越发降低。
姚芹一直知道,要让所有女人的地位提高,而不是个别女人的地位提高,只要基础盘一直在,就不怕没人支持自己。
就好比现在,如果姚芹身份暴露,必然会有人以姚芹是女人为理由打压她,希望她下台之后自己瓜分利益,但是这些当吏员的女人们、当管事的女人们、在工作做工的女人们,一定会支持姚芹,力挺她继续任职。
因为她们都知道,只有姚芹能够继续任职,她们的利益才不会被蚕食。
可以说,姚芹提高女性地位,不仅仅是身为女性,见不得同胞毫无人格尊严地活在世上,作为父亲、丈夫、儿子的附属物,没有独立的人权,更是因为女性同胞是姚芹的基本盘,只要知道大力任用她们的姚芹是女性,她们自然会有着男人不会有同为女性的姚芹更能为大家争取利益的认知,也就会紧密地团结在姚芹的周围。
此时看到徐立娘,薄采其的脑海里忽然就想起了之前姚芹说过的话语。
莫子焘和薄采其对视一眼,显然两人有着同样的感触。
短短一眼,两人交换了眼神,莫子焘就对着徐立娘说:“小徐是吧?知道你感谢姚小将,那就更要把工作做好了,你现在去找人登记一下,领取你的腰牌和物品,回去收拾一下,明天我们就要下乡了。”
这么说着,莫子焘又对徐立娘说:“按理说,为了你的安全,下乡应该是两名女性结伴一起,你的同伴呢?怎么还没来?”
徐立娘听到莫子焘的话,连忙为同伴解释道:“她在路上看到一女子抱着孩子往医馆跑,帮她把孩子抱过去就会过来,很快就来了,不会迟到的。”
莫子焘带着笑点头:“不用着急,我们今天下衙之前来报道就行了,也没有规定你们的时辰,她也是做好事。”
徐立娘闻言,依然不太敢放松下来,但也不会给自己的同伴塌台:“主要是举手之劳,如果连这些忙都不帮,那我们怎么有脸来咱们为民众执政的官衙呢?”
莫子焘多看了徐立娘一眼,让她先去办手续了,才和薄采其感慨:“我以为这女中就是姚小将为了杜绝杀女婴立下来的又一个牌坊,没想到居然还有质量还不错的学生。”
“这徐立娘,在你我面前,还不够看吧?”薄采其好笑地问:“竟然也能引起你的感慨?”
“老薄你就是下基层下少了!多去几次你就知道,基层官员要是有徐立娘这个说话办事的水平,那都是如锥在囊,要不了多久就能脱颖而出。”莫子焘说道:“你听听她说话,既没有夸大自己同伴的功劳,没让人抓住她们想要表现的话柄,又提前给我们戴了高帽子,让我们不能责备她的同伴,还用了咱们政府的口号,占据了大义,这小徐要是锻炼锻炼,还真能用!”
徐立娘并不知道莫子焘对自己的高度评价,报道之后很快见到了自己的同伴,还在和她说:“我刚刚就报道了,我带你跑一趟,咱们快点去莫老大那里,他说明天就要带我们下乡,我们就是磨,也要搞清楚下乡的主要流程和注意事项,这可是咱第一次亮相,可不能给女中丢脸!”
同伴直接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放心!我办事,什么时候掉过链子?”
徐立娘忽然看了眼对方的胸脯,略带羡慕地说:“我啥时候才能也练出一身腱子肉啊!看看你,多强壮啊!”
想也知道,人家普通女人抱孩子急着去医馆看病,很辛苦需要人帮忙送,说明孩子年纪也小了,所以抱起来辛苦,但是徐立娘的同伴可以一个人搞定这件事情,那必然是很强壮的女孩子啊。
同伴嘿嘿一笑:“这是天赋,你羡慕不来的!我就是锻炼了容易长肌肉!”
“行了行了,别炫耀了,赶紧的,我们还要去见顶头上司呢!”徐立娘貌似嫌弃,实则亲近地说道。
同伴也收敛了笑容,和徐立娘一起去见莫子焘。
莫子焘刚给人布置完功课,就看徐立娘领着一个壮硕的姑娘走了进来。
不得不说,那一刻莫子焘的心里是震撼的,虽然很快莫子焘就想明白了对方能送人肯定很有力气的道理,但是依然感慨:这世上居然有柔弱的面庞和强壮的身体?
“这位,就是另一位被女中分配来的姑娘?”莫子焘问道。
徐立娘连连点头:“是的,大人。”
同伴也连忙上前一步,作揖道:“女学生杜燕回,见过大人!”
“小杜啊,”听着这个名字,莫子焘不由问道:“你这名字和杜燕来倒是很像,你们认识吗?”
杜燕回咧嘴一笑:“杜燕来是我哥。”
听到杜燕回的话,莫子焘惊奇地看了一眼徐立娘:这两个关系很好的女学生家里情况差距很大啊?
要知道,杜家可是个有钱人家,而且人家不仅有钱,也宠女儿。
莫子焘已经不止一次听到杜燕来和自己抱怨了,说是家里明明不缺钱,就是要收他们赚的钱当家用,每个人手里都剩不了多少零花,但是给他妹妹就很舍得,他妹妹一个人的零花比他家所有兄弟加起来都多。
这么想着,莫子焘打趣了杜燕回一句:“你哥看起来可没你能打,那以后需要和匠作司扯皮的事就交给你了,你哥可不好惹,你就是兄妹阋墙,也要捍卫好我们的利益才行。”
杜燕回听到这话,不在意地笑道:“属下义不容辞!您放心,我知道怎么拿捏我哥!”
莫子焘高兴道:“好好好,以后就靠你了!”
隔了一个院子算账算地头秃的小吏听到莫子焘的笑声,奇怪的朝窗外伸出脑袋,没看明白之后,缩回脖子问道:“咱老大怎么突然这么开心?”
“谁知道呢?你账算完了吗就在这里八卦。”
“这不是太难得了吗?”
“也许人家就是因为单身汉好不容易见到两个女孩子,那心情当然和见到我们不一样了!”
“咱老大是那种见到女孩子会心情好的人?他不是只有见到钱才快乐吗?”
“没准她们是有钱女孩呢?”
在众人八卦的时候,徐立娘和杜燕回接到了准信,两人往八卦的众人所在地来了。
“各位前辈,莫头儿让我们来你们房间工作,以后还要大家多多指教啊!”徐立娘和杜燕回说道。
看到徐立娘和杜燕回的样子,有人已经开始挤眉弄眼了。
‘这两人一个壮一个平庸,咱老大看了能开心?’
‘去去去,你以为老大是你,只看脸啊?!’
躲在后面的人打眉眼官司的时候,徐立娘和杜燕回已经开始争取工作了。
“我们明天不是要跟着老大下乡吗?下乡肯定要统计数据,各位前辈,有没有样表给我们看看啊?”徐立娘问道。
“对的对的,最好有以前登记过的乡里的数据,我们看过之后,对明天也心里有数。”杜燕回连忙附和。
“不是我不给你们啊,主要是这数据,咱还没有算出来呢!”前辈们一指故纸堆:“都在那里了,主要是其他工作更加紧急和重要,你们之前说你们算数学的还不错,不如你们先整理整理?”
徐立娘和杜燕回无奈对视一眼:虽然知道人心险恶,但是才来第一天,就有人想要白嫖我们的劳动力?!
第 207 章
说起来, 这也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不就是给新人一些大家都不想干、劳累无功的工作吗?
谁不是从新人时期过来的?除了有关系有背景的,都是这么熬出来的。
当然, 也有熬不出来的——网上吐槽90后小朋友的80后和吐槽00后小朋友的90后。
但不管如何,这是一条职场默认的潜规则, 毕竟前辈也不是你爹妈,没理由自己干苦活累活,把轻松的容易出彩的工作都给你干。
连理由都是现成的——新人能力怎么样也不清楚, 怎么能给重要的工作呢?一定要先锻炼一下他们, 等他们都展现出能力了,再让他们去合适的位置。
徐立娘和杜燕回在任职之前就预设了这种情况。
太阳底下无新事, 毕竟这种情况又不仅仅是职场, 加上杜燕来也会给妹妹简单说一下相关问题,所以两人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在听到大家的话之后,两人脸上堆满了笑脸:“哎呀, 怎么办,我们才接到通知,还要回去准备明天下乡的物品, 恐怕没时间做这些, 前辈们有哪些数据,有多少先给我们多少, 让我们看看呗?”
前辈们闻言, 倒是没说什么, 只是笑道:“我们手上的数据都杂乱无章的, 倒是不好给你们, 要是用错了地方就不好了。”
“这倒是,前辈们说的话都是老成之言, 我们听你们的。”徐立娘一边点头肯定,一边问杜燕回:“要不然我们去问问莫司长?看看他是否了解相关情况,好让我们做个准备?”
众人一听,连忙带着点阻拦说道:“这点小事,问莫司长不好。”
这下子,两人却不听前辈们的话了:“咱们有事,那一定要及时报告领导,不然中途出了问题,领导心里连底都没有,这可不行。”
说着两人就要往莫子焘的办公室走。
几个前辈互相看了看,谁也没拦着她们,就让她们这么离开了。
走出办公室一小截路,杜燕回见仍然没有人拦自己,不由奇怪地对徐立娘说道:“没理由啊,他们不是应该拦住我们,让我们赶紧回去,然后把数据交给我们吗?”
徐立娘也不明白:“就是他们手上真没有数据,也不应该坐视我们去找领导告状啊!”
不明白的两人骑虎难下,最终还是走到了莫子焘的面前。
莫子焘见到两人进来,只是抬头瞟了一眼,问道:“你们还有什么事情?”
徐立娘实话实说:“我们想说提前了解一下乡里之前的数据,问了前辈们,他们说没有,所以来问问您,我们有没有可以提前熟悉的内容?”
听到徐立娘的话,莫子焘停下手中的工作,抬头正视这两个小姑娘,突然笑道:“你们要是有空,就自己去翻找看看,要是没空,就明天再记,不过我建议你们还是回家,好好收拾一下行李,下乡可不像你们以前走亲戚那么轻松,要是有问题,小杜你可以问问你哥哥们。”
徐立娘和杜燕回满肚子疑惑,但还是答应了下来,听从莫子焘的建议回家收拾东西。
两人离开之后,办公室的小吏哼笑了一声:“两个小丫头片子,还以为告领导能拿捏我们。
“就是!咱说两句话拦一下就算了,谁狠命拦她们?司长就是知道了,还能定咱们的责任不成?咱们该做的工作都做了,这事情这么多,总不能让我们睡在办公室,天天加班到深夜吧?”有小吏吐槽道。
“每天工作五个时辰已经是我的极限了!逼急了咱也辞职,看他们怎么干工作!”大家的怨气非常满。
莫子焘隔着院子都能感受到旁边的冲天怨气,见到姚芹的时候不免又提了一句:“能不能给我们多分点人啊!再这样下去,我都要给干活的陪笑脸,求着他们别辞职了。”
姚芹笑着说道:“再撑一两年,兄弟你相信我,等咱们的学生都长起来了,就是他们赔笑脸,求你别给他们免职了。”
“还你的学生!”莫子焘吐槽道:“你们分到我这里那两个小姑娘,鬼精鬼精的,不想干没啥意义的工作,还想着用我去压人家老油条,但是我和老油条们都没理他们,估计现在还懵逼着呢。”
徐立娘和杜燕回确实都很懵逼,两人还专门在女中同窗们约好的聚会上提了提,想要发挥大家的聪明才智。
这个聚会开始的比预料的晚很多。
大家同窗二十多人,有几个被分去了他们老家附近的城池营地,有几个决定回家继承家业,留在边城工作的也不过十来个而已。
但是这十来个人,第一天聚会就迟到了一半。
最后一位匆匆赶来,看到水杯就是一口干,而后才抱怨道:“我今天忙的脚就没粘过地!”
“怎么这么忙?”有人好奇地问道:“你都干什么了?”
“别提了,”说话的女孩子简直一脸泪:“我刚报到,就被一大哥拉着,一天调解了五起吵架、一起家庭内成员互殴,说话说的我嗓子都快哑了。”
众人闻言不禁同情,徐立娘又给对方续杯了一杯水。
对方再次一饮而下,接着抱怨道:“这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我之前还害怕那些人会排挤我一个女人,结果好了,他们简直是争相让我跟他们组队,看到女的就让我上,说什么性别优势,我好干工作。”
“执法队也不容易啊。”同学们不禁感叹:“这是忙的没空给你下马威了。”
“谁说的,今天这么多鸡毛蒜皮的事情,谁知道是不是特意给安排的下马威?!”立马有人反驳:“你以为他们忙就没空给你找事了?我今天去的衙门忙吧?忙也没耽误领导给我安排了个带教的师傅,师傅说女孩子心细,让我给他们组整理了一天的档案,写了一天的总结报告,我足足写了八份报告你们敢信?!”
“你那不算什么,我可是过去的第一天就被拉过去塞了一打表格,让我找各个部门统计数据,我腿都跑细了!”
听着众人的抱怨,徐立娘和杜燕回面面相觑:“怎么听起来,咱两过的很不错了?”
“你们今天干啥了?”大家好奇。
“我们就过去报道了,然后被通知,明天下乡,也没让我们干什么,有前辈让我们整理数据,我们一推辞,他们就不说了……”杜燕回说道。
某个同伴听说之后,目露同情:“傻孩子,有没有可能,他们已经把最苦最累的下乡工作推给你们了,所以才不在乎你们少干点活?”
“什么?下乡很苦很累吗?”另一人忍不住说道:“我们农业促进司明天要和税收改革司一起下乡,我们领导听说税改那边有女的,就也点了我。”
这话说完,说话的人也收获了同情的眼光。
同伴没有卖关子,和几人说道:“我今天去报到,正好碰到下乡的几人归来,他们出去,没地方洗澡、每天睡觉还要守夜,三天要走十几个村镇,特别是一些山疙瘩里面,不能用马车驴车,腿都能给人走肿了!回来还要立马药浴消灭虱子……”
“虱子?!”众人惊讶。
这里的女学生都是第一批进入中学的,基本都是城镇的人,自从姚小将搞出卫生运动,大家都多久没有见过虱子了,没想过下乡居然会感染虱子?
“而且听说,往南边去,新占领的地盘,那些山里的人还会抢女人回去当老婆……”
徐立娘&杜燕回:莫子焘那个好好准备,还让我们准备武器,不是打算干架吧?
第 208 章
杜燕回和徐立娘骑着驴子赶路的时候, 依然回不过神来。
“不是,我们就这么跑了吗?”杜燕回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心口,发不出去。
莫子焘“呵”地一声短促地笑了一下, 而后反问:“不这样跑,你又能干什么呢?”
“当然是给他们好好普及一下, 他们这样做是违法的,然后对他们进行处罚!”杜燕回说道。
莫子焘点点头:“回去找姚芹说一下,他们会安排人过来好好‘教育’他们的。”
“这种事情, 咱们都等着姚小将做吗?”徐立娘问道。
“不然呢?是你能打还是我能打啊?咱们跑的要是不快, 等姚芹那边过个五六天确定咱们失踪了派人找我们,你们两可能孩子都怀上了。”莫子焘说道。
杜燕回&徐立娘:憋屈!
杜燕回和徐立娘不是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但是面对一个村子的村民, 两人和莫子焘一行显然都不够看。
在村里人流露出让杜燕回和徐立娘嫁给他们的意思之后,莫子焘瞅准机会,就带着几人偷跑了。
没办法直接报复回去, 杜燕回走在路上还在骂那些村民。
“他们真是又蠢又毒?怎么会以为摸了我一把我就会嫁给他们?我没把他们手砍断就算好的了!”
“因为你一直生活在北疆。”莫子焘说道:“北疆本来就民风开放,这些年在云将军、姜国公、云少将军和云小将军执政下,女人一直都能出来工作, 所以你们不觉得被男人碰一下有什么, 但是这个村里的人都是安置的流民,他们当地可能就有女人被碰到就必须要嫁给对方的保守风俗。”
“如果不是他们有这么个观念, 我们搞不好还跑不掉!”同行的人庆幸道:“在他们看来, 你既然都被摸了, 那么除了嫁人就只能出家或者找根绳子吊死, 不怕我们跑, 我们才能顺利地偷跑掉。”
“我看这村子应该挺久之前就落户了吧?他们外面都开垦起来了,之前都没有发现, 没去好好教育他们?”徐立娘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那不是之前我们下乡的人里面没有女人吗?”同伴嘿嘿一笑:“所以才要带上你们下乡啊。”
徐立娘和杜燕回立马反应过来。
“敢情你们是在钓鱼执法,我们就是鱼饵啊!”杜燕回忍不住吐槽。
钓鱼执法的梗姚芹只是提到一次,就得到了普及,因为实在是太形象了。
同伴听到这话,只是摸了摸脑袋,嘿嘿一笑说道:“其实我们确实是有这个打算,但是真没想要用你俩,没看到我们也是仓皇逃出来的吗?我也是没想到村里人会这么蠢,你们可是跟着我们一起下乡的啊!都知道我们是官府的人还对你们下手?!我们本来只是打算让人伪装成小商队,里面有女人罢了。”
莫子焘倒是在边上补充:“你们说的没错,确实是要钓鱼执法,毕竟这些流民有些风俗让人难以理解,他们出门倒是会伪装,但是不搞清楚拔除掉,只会和之前他们溺婴一样,发现了也悔之晚矣,只是没想到这一轮还不是钓鱼呢,连个鱼饵和鱼钩都没有,他们看到钓竿就自己往上蹦哒了。”
这么说着,莫子焘又提醒几人:“我们回去的路上还会碰到几个流民村庄,要做好准备,别阴沟里翻船了。”
听到莫子焘的话,众人连忙应答,好在下一个借宿的村庄看起来很正常,看到人群里有女人,村里人只是凑起来嘀嘀咕咕,但是还是专门让大娘和杜燕回、徐立娘搭话。
“闺女,你们怎么跟这些官爷一起赶路啊?”大娘抱被褥过来给两人铺床,好奇地问道。
“大娘,我们和他们是一个衙门的,都是同僚,当然是一起做事啊。”徐立娘在一旁给大娘搭手,一边回答道。
“什么同僚?”大娘表示不明白:“你们怎么和官爷一起做事?官爷还又是需要女人做?”
“就是我们也是官爷,女官爷!”徐立娘换了个方便人理解的说法。
“什么?女官爷?”大娘惊讶不已:“这这这——女人还能当官啊?”
“怎么不能?”徐立娘看了眼和杜燕回玩的开心的小女孩:“大娘你们家孙女送去学堂,学堂毕业之后,只要她能考进女学,她也能当官!”
北疆的教育体系是在妥协当中完成的。
虽然姚芹不觉得男女混学有什么,但是也接受这是个逐渐被人接受的过程。
现在姚芹的扫盲班和小学都是混着学的,而中学则是男女分开,即使没有条件的地区,也要专门有个女班,或者让女孩子寄宿到大城的女中。
在这年底的人看来,七八岁到十一二岁(虚岁,小学)男女混在一起,也就是老学究比较在乎什么男女七岁不同席,一般城里村里,不都是一起疯跑一起玩耍的?
但是十二岁到十五岁(中学)年纪就太大了,这年纪都是说亲的时候了,再男男女女混在一起,村里人都没办法接受。
“哎哟,哪有让姑娘读中学的?这不是赔本买卖吗?”大娘连忙摆手说道。
“账不能这么算的大娘,要是你孙子都笨的要死考不上中学,孙女能考上,你当然要让孙女上了,孙女上了中学成了官爷,多少要照顾家里人不是?”徐立娘看到在地上和杜燕回轮流用树枝写字的女孩,再看边上挠头抓耳的两个男娃,再看看他们的穿着和脸色,对老太太说道:“这人老了,真的就是指望孩子?那也要孩子有本事能养老才行,没本事的孩子,养活自己都困难了,还能指望他们养老?”
老太太在边上念叨:“你看这家家户户,要不是女娃去读书能免一个男娃的学费
依誮
,谁家送女娃出去读书啊?家里的事情不用干了?这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有本事,也是婆家有好处,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徐立娘忽然一笑:“我看,您孙女天天干家务活,学的可比您两个孙子好多了,搞不好她是你们家唯一能考上中学的人呢。”
老太太顺着徐立娘的目光看向了门外。
门外,杜燕回给女孩子奖励了一颗糖,在男娃伸手想要抢的时候,一手一个把孩子拎了起来,表情凶恶地说着什么,然后直接把糖塞到了女孩子的嘴巴里,一直守着她要看她吃完。
“这丫头!”老大娘一拍大腿:“还有这两个臭小子!”
好在徐立娘没有从老大娘那里听到什么应该把糖让给兄弟的话,这让徐立娘觉得老大娘还可以说服,不像自己家那群老顽固。
这么想着,徐立娘就想给这个小姑娘一条好走一点的路。
“大娘,你想,你兄弟要是过的苦,过来找你,你有能力,多多少少会帮他们一点,是不是?现在不就是这个道理,女娃学的好,以后出息了,多多少少也能帮家里啊,而且出嫁之前工钱也会给家里,完全能抵过那几年的学费。”
“而且现在女中的政策您应该听说过,如果父母不愿意供女娃,中学可以给女娃学费生活费,就是她们要接受学校的安排,给衙门工作十年不能辞职,平时的薪水扣一部分偿还费用。”徐立娘说道:“不瞒您说,我就是这样,您觉得我愿意让家里拿我的工钱?”
大娘看徐立娘这个强势的样子,就知道她肯定和家里闹翻了。
这么想着,大娘忍不住嘀咕一下:“学的好肯定还是让她学的,学的好能找到好对象,以后彩礼也能要一大笔钱呢。”
听到大娘的话,徐立娘只觉得无奈,北疆现在确实没有取消高价彩礼的想法,毕竟如果没有彩礼,在老百姓看来,嫁闺女真的是白贴钱,怎么看管女婴存活率都很难提高。
说句不好听的,对这群没有接受过系统教育的村民,就是要有利可图,他们才会愿意养大女娃。
徐立娘无奈的时候,云破军在京城中也被前任太子现任皇帝问起北疆的事情:“听说云将军将小侄女作为北疆的标杆,就是想让农人不要杀家中女儿,不知道效果如何?”
云破军实话实说:“这还没多长时间,效果如何,还不明显,就是农人不杀女儿了,也不知道是因为我们管的严格会坐牢,还是因为看到了我们的倡导。”
“这青壮男性娶不到妻子,确实是个大问题啊!女婴确实不能杀!”皇帝感慨道。
“有恒产者有恒心。”云破军言简意赅,不愿意多说,就怕说错了什么。
皇帝长叹一口气:“可不是,这加入流民军的,不都是一些没地没妻儿的人?就是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让这些人都娶上妻子,众位爱卿有没有好办法啊?”
云破军看着周围在宴会上穿梭上菜的宫女,忽然想到姚芹之前的话:从古至今,统治者觉得安抚青壮年男性最好的办法,就是给他们发个妻子,那是妻子吗?那是奴隶!
第 209 章
要知道, 这年代的丈夫对于妻子儿女是有人身控制权的。
什么叫做人身控制权?说的简单一点,就是一旦娶了妻子,家里缺钱, 他可以决定把妻子卖了,也可以决定让妻子去卖。
相反, 作为妻子却不能卖出丈夫。
所以姚芹很早之前就和云破军说过,对于很多男人来说,妻子就是他们的奴隶。
想想, 除了嫁妆之外, 家里所有的财富,包括妻子劳动力创造出来的财富, 都归属于这个家里的男主人, 这不就是奴隶吗?
姚芹曾经和云破军说过:“很多统治者都有一个认知,一旦一个男人有了妻子儿女,他就不容易反叛, 因为他有了可以压榨的人,就像上层人压榨他们一样,相比于男性, 女性的战斗力更弱, 所以只要牺牲女人的利益,社会就会更加平稳。”
实话说, 听了姚芹的话, 云破军一边同情那些女人, 一边又觉得这个选择确实是合乎统治者利益的。
但是姚芹却不认同这个观点:“一家人都活不下去了的时候, 有妻有子又如何?该反还是要反, 最关键的是要让治下的人民能够活下去、能够活得好,每天都能吃饱穿暖, 有几个人会提着脑袋干造反?”
云破军记得自己当初还问了个问题:“那为什么现实当中,有妻子有孩子的人,确实造反的更少?那些造反的,都是单身汉一个?”
姚芹当时一声冷笑:“因为上层男性占据了大多数女性资源,所以能够娶妻生子的男人,本身在社会上就不会是底层了,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官员家中美人三百,至少就有几万个男人娶不到妻子。”
此时此刻,云破军一边看着年轻的宫女们来回穿梭,一边听着皇帝在说青壮年娶妻为之奈何,不由感受到了一种讽刺。
你要是真发愁,你把宫女都放出去,让他们嫁给那些人啊!
不过云破军也只是想一想,不敢直接说出来,毕竟一旦说出来,皇帝不会感谢自己,姚芹听说了的话又要给自己“制裁”了。
云破军也是不明白,为什么姚芹那么关注女性地位?
云破军承认,姚芹所谓的“孩子是未来,孩子都要靠母亲教育,只有女性好了,才能教育出更好的孩子确实有道理,但是真的有必要让女性地位处处提高到和男人一样吗?
北疆的男人杀敌在前,确实做出了非常多的贡献,在家里稍微享受一点,不做家务是也很正常?姚芹非要支持那些赚钱后不满丈夫当甩手掌柜的女人,搞什么家庭分工,说是大家都在外面赚钱,没理由女人就要多做家务。
就是因为姚芹的支持,不想失去妻子的男人们只能每天工作完之后回家也洗衣做饭打扫屋子,不然妻子恐怕拍拍屁股就是一个离婚申请。
姚芹的公平更是体现在了方方面面。
工厂做工,要让女人做工的同时,让女人当主管,小摊小贩,也让女人参合进去,平时工作,还启用女人当基层官吏……
云破军只怕姚芹接下来就要在军营里创建女兵营了!
别说,姚芹还真有这个打算。
不是所谓的医护兵,姚芹是真真实实地打算创建女兵兵营。
这年头,许多军队里只有军女支才有女人的存在,但是姚芹却知道,女人的战斗力并不比男人差。
且不说有些国家男人逃难之后,女人端起枪支和侵略者开展反击,就是中国古代,也有不少出色的女兵女将。
花木兰、穆桂英、秦良玉……
抛开整体谈个体是一种耍流氓,但是抛开个体谈整体也是。
从整体上而言,女人的战斗力比不过男人,但是依然存在个体上,部分女人的战斗力就是高于一般男性。
膀大腰圆的女仆妇一掌就能扇晕一个文弱书生。
很多二三十岁的女性也有强烈的阶级上升的欲望,但是往往因为结婚生子而没有机会,但是中原这几年的动乱、家庭变故,让她们也开始强烈渴望起能够建功立业,给家人撑起一片天。
比如带着家人逃难到北疆的青壮年女性,因为常年耕种,身体强壮力气不小,路上守卫家人也没少动手,有些甚至统领过抱团的姐妹们打退逃难路上想要打劫的人群,既有武力又有一定的指挥才能,但凡是个男人,都很容易投入北疆军中,但就因为是女性,只能“卸甲归田”,失去所有上升渠道。
只是世俗的偏见没有给她们机会,只是这年代女人唯一的上升渠道就是通过婚姻。
姚芹可以肯定地说,连从小收到自己影响的姚芝和云破军都难以接受职业女军人,更别说其他人了。
有些人真不一定是出于恶意,可能就是觉得男子要保家卫国,女子只要被保护就好,但是固有的性别偏见抹杀了女性在这方面的可能性和创造力。
“自古以来,女性掌权,都是通过父权、夫权和子权。”姚芹淡淡地对着姚蔷说道:“我现今让女子去当小吏,就已经戳了很多人的肺管子了,想要动军权,绝不是一朝一夕之事。”
姚蔷拍胸脯:“我才十几岁,不着急!姐你一步一步来,我二十出头的时候参军也正正好!”
“你可真看得起你姐我,你二十出头也没多少年了,我都不敢打包票我十年内能够做到这一步!”姚芹默默吐槽。
“怎么不行?姐你多厉害啊!十年前北疆的人能想到他们会过上现在这种日子吗?”姚蔷对于自家姐姐信心十足:“现在和十年前比,都是一个天一个地!”
姚芹默默摇头,心想这可和之前不一样。
之前是发展北疆,就算触动了一些人的利益,但是蛋糕做大了,掌握强权的人都支持(云家和军队将领),所以才能一直推行下去。
但是女兵入营,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吗?并不见得。
姚芹还在发愁的时候,姚蔷已经发散思维,问起了姚芹之前的话:“说起来,为什么会说女性掌权都是靠老爹、丈夫和儿子啊?”
“难道不是吗?”姚芹反问:“女皇,是因为丈夫愿意给她放权,才让她一步步获得了权力,摄政太后,是因为儿子没办法掌权,她们通过儿子获得了权力,翻云覆雨的公主们,都是依附在家中男性亲属的权力之上,而后慢慢获得权力。”
“就是出名的女将,红拂女是因为丈夫是将军、秦良玉是因为丈夫是将军、花木兰替了父亲的名额参军……”姚芹笑了笑:“如果不是有姚芝,北疆有我发挥的空间吗?说不定此时我还在教坊和你一起套招呢。”
姚蔷好像第一次听说这些一般,内心受到震动。
姚芹继续叹了口气:“我们要走这条路,任重而道远啊。”
两人闲话期间,忽然有姚芹的手下敲院门来报:“姚头儿,莫先生回来了,他们让我们赶紧去把一些村里的人抓起来!”
姚芹一听,连忙出去见了手下:“回营,边走边说!”
手下对姚蔷点了点头,就立马跟着风风火火的姚芹走了,边走边报告道:“莫先生这次下乡带了两个女吏员,结果发现了一些之前完全没有发现的问题!有些村里的人妄想直接把女人留下给他们的光棍当老婆,有的村里表面上没什么,看莫先生他们一行人不太能打的样子,实际上埋伏在路上想要抢人!”
“什么?!他们抢到人了吗?”姚芹立马问道。
手下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您培养的那些女学生都相当能打,油皮都没让莫先生伤到!”
姚芹表情怪异:“他们要抢的是莫子焘?”
“当然不是了!”手下不由说道:“抢一个书生干什么?人家买人,都要女人或者能干活的男人,谁要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啊!”
“那你说莫子焘油皮都没伤到?”姚芹无语反问。
“那不是莫先生的武力值最低吗?!”手下回答道:“您那两个女学生带着他杀出一条血路回来的,别的不说,这两个女孩子确实是这个!”手下比了个大拇指:“放在咱们军里,至少是精锐!可惜是女孩子,只能去当当吏员了。”
听到这人的夸奖,姚芹行李颇有点得意,心想:那可不,要不是女子不能当兵,她们就是你同僚,搞不好过几年还是你上司!
其他人都不重视女学,随便自己怎么折腾,这种放权之下,自己的女学可是培养了一批文武双全的人才出来的。
不优秀的,也不可能把她们拍去当吏员啊!你以为我只是打算让她们当一辈子小吏吗?那是要让她们去攥取权力的啊!
这么想着,姚芹也没有耽误事:“赶紧带我去看看她们,了解一下详细的情况。”
最关键的是:未来的心腹候选人女学生们,不会受伤了吧?
这么想着,姚芹加快了脚步。
姚芹担心的时候,杜燕回还在偷偷和徐立娘八卦:“莫头儿的腰可真细!你当时一把把他拽上马,鞭子都绕了三圈,要知道以前我们同学鞭子只能绕两圈半的!”
徐立娘无语凝噎:“你的关注点能不能别这么奇怪,那是我们领导!”
杜燕回无奈说道:“这就是八卦八卦嘛!没想到男人也能这么柔弱啊!”
“你别不是对领导有了什么心思吧?”徐立娘刚说完,就看到杜燕回见鬼一样的表情,放心下来:“你最好别有什么心思。”
杜燕回忍不住说道:“你别说恐怖故事了!谁会对他有什么心思啊!他这种人真的能娶到妻?他妻子以后要气死的吧?”
徐立娘好笑道:“虽然人家经常骂你做事不行,但是也不至于娶不到妻,毕竟在传统女性看来,人家可是香饽饽。”
想想,一个家里有钱,自己在北疆有前程,没事就喜欢加班也不出去乱搞的男人,除了不够顾家性格严厉之外,没有什么缺点,多好的对象啊!
也就是杜燕回和自己这种有野心“不安于室”的女人不喜欢罢了,就是女学的同学,那些自己平时看不惯的、只学了知识没有改变思想的人,也都愿意嫁给莫子焘这样的人。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我还是喜欢温柔听话的,嘿嘿。”杜燕回猥琐一笑,徐立娘忍不住捂眼,只觉得杜燕回都和那些老油条们学坏了:你可是青春年少的女孩子,能不能别露出这么猥琐的表情?!
虽然徐立娘扪心自问,自己也喜欢温柔听话的,最好再长的好看点……
两人八卦的时候,姚芹带着人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
出于对姚芹发自内心的敬佩和尊重,徐立娘和杜燕回立马站了起来问好:“姚小将!”
姚芹点点头,关心问:“怎么样?你们没受伤吧?”
杜燕回举了举胳膊:“胳膊上划破了皮,没什么大事,不过姚小将你赶紧去看看我们领导吧,他看上去可不太好!”
姚芹一听就奇了怪了,问边上的人:“你不是说他油皮都没有破?”
杜燕回挠了挠头,看向了徐立娘。
徐立娘给了杜燕回一个眼神
杜燕回硬着头皮说道:“那啥,我用铁棍砸碎人脑袋的时候,人脑浆飞溅进了莫头儿的嘴里了,他还在吐着呢。”
徐立娘连忙在一旁给杜燕回找补:“您放心!我鞭子用的好您也知道,我直接把他带上了马护起来了,然后我们骑马跑了,那群人都没追上,除了恶心,他别的事都没有!”
姚芹:……我就说莫子焘的武力值也没那么差劲,好歹也是个青年小伙子啊!虽然是书生但也不算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就这么柔弱,敢情是你们给他送了个DEBUFF啊!
脑浆进嘴这种事情,姚芹都不敢想,一想身上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姚芹看到两个女学生都还算完好,叮嘱了杜燕回一句:“你小心点,多用酒精消毒伤口,别沾水,如果发烧了,找我要药。”又转头看向徐立娘:“你照顾好她。”
在两人连连点头之后,姚芹才进去看可怜的莫子焘。
姚芹进去的时候,莫子焘还在吐着,吐完又漱口。
姚芹干巴巴地安慰:“那啥,子焘,往好处想想,你这和人家士兵上战场也差不多,人家那血肉横飞的,谁没吸入一点不可言说的东西呢?”
莫子焘吐槽:“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血什么的,我还能接受,但是那是……呕!”
姚芹一边给莫子焘轻轻拍背,一边安慰道:“我确实是没有,但是我爹我爷爷他们估计也没少被溅到!他们喜欢用流星锤,你也知道!”
莫子焘可不听姚芹的话:“那人和人能一样吗?……呕!”
干呕了一下,莫子焘才继续说道:“你平时都叫女学的女孩子们一些什么东西!看到劫道的人,她拿着根铁棍就是上,一棍子直接干人脑袋上去了!”
姚芹呵呵一笑,干巴巴地说道:“也没啥,这都是选修课,教她们一些防身技巧,你看人小徐,就是鞭子用的好点,也不太能打,人小杜是家学渊源,家学渊源!”
“我信你个鬼!”莫子焘给了姚芹一个白眼:“什么家学渊源?人小杜她哥杜燕来看上去一点都不能打!”
姚芹眨巴下眼睛:“那就不兴杜燕来是子不肖父吗?我们家全家猛人,不也出了小芝麻这么个纯种文人?”
莫子焘:我竟无法反驳……
听说妹妹有事赶过来,正好隔着帘子听到姚芹说话的杜燕来:你说谁子不肖父?!你给我出来!我们比划……哦,是姚小将说的啊,那没问题了,咱也不用比划了。
杜燕回看到自家哥哥默默将已经薅起来的衣袖又放了下去,内心吐槽:我哥这人,还挺从心的哈!
第 210 章
从心的杜燕来转头就看到了妹妹。
“你们怎么搞的, 第一次下乡就引起这么大麻烦?”杜燕来批评两人道。
杜燕回和徐立娘都不太服气,就在杜燕回想要反驳的时候,姚芹掀开了帘子:“这不是她们的过错, 相反,这是她们的功劳, 要不是有她们这次下乡,我甚至不知道乡间形态还是保持弱肉强食的模样。”
这么说着,姚芹对徐立娘和杜燕回点头道:“你们辛苦了, 先去休息休息吧, 我做主给你们放两天假。”
徐立娘和杜燕回也是在职场上走了一遭的人,听到姚芹的话, 两人第一反应就是去看自己的直属领导莫子焘。
莫子焘对两人点了点头, 说道:“你们回去好好休息休息,等大后天再去找王主簿就好。”
徐立娘和杜燕回这才告退。
杜燕来想要和杜燕回一起离开,但是被姚芹叫住了:“老杜, 咱们话还没说完呢!”
“我妹妹第一次受伤,我送她回家,还要安慰家里人呢。”杜燕来只想赶紧逃跑。
姚芹能那么容易放过杜燕来:“说的也是, 这事我也有责任, 老莫身体原因不好过去,我要跟着去给你家中长辈好好解释解释, 还要赔罪呢!”
杜燕来脸颊抽搐:倒也不必!
杜燕来知道这把是躲不过去了, 于是也不再想着跑路, 而是带着一种爱咋地咋地的坦荡, 面对姚芹, 也不觉得自己前后矛盾,直接说道:“我想了想, 还是公事重要,我妹都这么大的人了,在说也没怎么受伤,也不用我送她回去。”
杜燕回闻言再次鄙视了一把自家大哥的从心,知道姚芹肯定是有事找自己打个,于是和徐立娘两人一起,很有眼色地在众人的目光当中走了出去。
等现场就剩杜燕回和莫子焘之后,姚芹才说起了自己喊杜燕来的目的。
“老杜啊,不是我说你,原理我都给了你多久了,你怎么到现在都没有给我造出来呢?”姚芹表面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杜燕来嘴角抽搐:“要是那么容易,你自己造啊!你自己造不出来,我们就能造出来了?”
“那不一样啊,术业有专攻,”姚芹说的很理所当然:“你们工坊里的匠人又不是养来吃白发的,当然要有成效才行!”
杜燕来听闻只觉得头疼,并且想让姚芹赶紧换个人:“你说的那些我都看不懂,你还是换个看得懂的聪明人吧,也许人家很快就搞出来了?”
姚芹心想:有个见鬼的聪明人!这可是数理化,培养一个人不需要时间吗?等那个人培养起来了,还不知道是猴年马月呢!
这么想着,姚芹连忙给杜燕来带高帽:“现在的工作你做的很好,要是找个人管理,对方还不知道怎么样呢,怎么能让你们放心做实验,不需要担心外物?你能放心吗?”
杜燕来还真不放心!要是放心的话,杜燕来也不会兼任苦逼的领导。
这其中的区别有多大呢?大概就是莫子焘算是财税经济部门老大,薄采其是政治外交意识形态方面的总抓手,姚芹算是发展改革和工业化的领导,云破军则是军长兼政脑,那么杜燕来就是苦逼的兼职领导的科学家……
专门搞政治管理的,当官当然高兴,但是专门搞研究的,只要经费充足,有官瘾的人真的没那么多!
毕竟当领导有许多杂七杂八的事情,做起来也头疼啊。
姚芹还要再催,杜燕来直接摆烂:“你行你上!不行别给我加工作!”
姚芹:虽然我接受了多年数理化教育,但是我当年要是擅长这些玩意儿,我早就参加竞赛保送进名牌大学了,谁还高考啊!我不就是因为不太行,所以才学了社会科学吗?我不学数理化是因为我不喜欢吗?!
哦,我确实不算多喜欢,但是我也确实是考得不行。
那就没问题了,这些研究还是需要杜燕来这种理工科大佬来干!
姚芹也不敢催促太过,怕杜燕来撂挑子,于是也只是说道:“总之你注意点进度,总不能把经费和人群都打水漂吧?”
“你说的对,我这就回去,继续督促大家尽快拿出研发成果!”杜燕来再次被负责拨款的甲方爸爸们催促了一番工作进度,内心哭唧唧地回去找同伴们加班科研去了。
姚芹和莫子焘这才讨论起了已经不得不解决的社会问题。
“说到底,一来是观念问题,二来就是逐渐无法平衡的性别差异。”莫子焘概括道:“以前北疆女人多,是因为寡妇多,寡妇改嫁也多,但是现在……”
姚芹明白莫子焘在说什么,但还是摇头:“现在矛盾产生的主要原因不是因为我办工厂让一些寡妇可以自食其力不愿意再嫁,而是因为我们接纳的流民逐渐增多,而在战乱逃难的过程中,不得不承认,女性就是比男性难以活下来的,这不仅是生理性结构的差距,更是因为一个家里最主要的粮食都是攻给家中男性……”
姚芹内心很笃定:“这不是鼓励寡妇再嫁就可以解决的问题,这已经是结构性单身了。”
“如果不鼓励寡妇再嫁的话,你想要怎么办呢?”莫子焘提问道。
“别的不说,首先剿匪吧?”
“谁去剿匪?”
姚芹的手指头伸出来,掉了个头指向了自己。
“你去?!”莫子焘有点惊讶地问道。
“那除了我,你还有更好的人选吗?”姚芹无语地说道:“你敢说这些劫匪背后就真的没人支持?”
莫子焘确实不敢。
不过莫子焘刚刚的质疑也不是因为担心姚芹,而是希望姚芹能够继续坐镇边城,但是既然没有比姚芹更好的选择,莫子焘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并且觉得,姚野猪这种横冲直撞的态势,过去地方上好好教人做人,也是不错的。
姚·喜提野猪外号·芹并不知道莫子焘给自己取的爱心昵称,此时还非常理所应当地说道:“所以我确实是剿匪的最佳人选!”
这么说着,姚芹还有点期待:“说起来,我都好长时间没有活动活动了,天天文山会海,累死个人。”
莫子焘听到姚芹这话,忍不住露出了死鱼眼:“所以文山会海究竟是谁搞出来的?要不是你,大家需要加这么多班吗?!”
“嘿嘿,咱们这叫精细化管理,我这不是给你加人了吗?以后人会越来越多的!”姚芹厚脸皮说道。
没办法,姚芹采用的是后世华国采用的大政府模式。
什么叫做大政府模式?就是政府精细化管理,管得多,工作量就多,需要的人自然也多。
姚芹不是没想过仿照现在的政府管理模式或者部分外国政府那样,放权到基层,但是实在是现在的基层太不当人了!
姚芹敢放权,村长族长就敢当土皇帝!
姚芹:我想学人汉文帝垂拱而治,是你们逼我学秦始皇启用秦吏的!
想要达成姚芹计划的政府管理精度,在人员不够的情况下,大家自然而然地陷入了加班地狱,这也是莫子焘对姚芹怨气十足的原因。
当然,姚芹也不是什么不当人的资本家,没事也不会随便画饼,她说会给大家补充劳动力,也是真的补充了的。
徐立娘和杜燕回分来了,最起码税务核算部门的人一个月都能少加班一两个时辰。
要不是因为看到姚芹画的饼有实现的可能,大家早就摆烂不干了!
毕竟能有希望,大家就还能再撑一撑。
莫子焘和姚芹确定了姚芹剿匪的时间,这才获得病假回家休息一天,姚芹也跑去找薄采其,要在自己离开剿匪的时间里将急事托付给薄采其代为处理。
对于薄采其来了之后就分薄了自己的权力甚至后来居上,莫子焘或许有一点不平,但是更多的就是庆幸。
最起码薄采其来了之后,自己的工作量不再是致死水平了啊!
比如现在,如果没有薄采其,莫子焘肯定是轻伤不下火线、重伤带病工作,哪能因为不舒服休息一天?
莫子焘回到家中,看到院子里屋檐下的躺椅,终于有空躺上去晒太阳,并且长舒一口气:这才是生活啊!之前天天加班究竟是什么苦日子!
一想到明天这日子还要继续过,莫子焘甚至都有点后悔:自己怎么就上了姚芹这艘破船!早知道……早知道也没有别的合适投靠的对象。
这年头,各路起义军简直是比烂的集合体,这时候有北疆这种不仅不比烂还能一枝独秀的存在,莫子焘想不到自己弃北疆选择其他势力的理由。
就这样躺在摇椅上晃啊晃,莫子焘很快再次就迎来了太阳落山。
太阳落山的时候,莫子焘的叔叔莫神算回来了。
“哟,今天太阳也没从东边落下啊,你居然在天还亮的好时候回家了?”神算阴阳怪气地说道。
莫子焘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叔叔你看起来还挺闲的,每天太阳落山就能回家,肯定是大家没有认识到你的实力……”
“停停停!”神算赶紧叫停:“我现在一天算的比之前一个月都多?你没看到我头发都快离开我了吗?你可别找人说什么给我加工作,不然我迟早要和你断绝叔侄关系!”
这么说着,神算又看了看莫子焘的面相:“侄子啊,你要干,就自己干好了,我看过了,你不是个短命的,看起来能青史留名当大官!你干活是有意义的,但是你叔我不是啊!你就让我轻松点吧!”
神算这么一说,莫子焘是真的好奇:“叔啊,我可是你亲侄子啊!”
“想干啥?”神算警惕。
莫子焘好奇地问:“我琢磨你之前的相面,姚芹以后会比云破军厉害?还是更加有权有势的厉害?他是怎么做到的?”
神算白眼:“那我怎么知道?”
“会不会是叔你看的不准啊?”莫子焘好奇地问:“你看现在,姚芹也就是云破军的手下,虽然云破军大部分精力都放在了开疆扩土和防备匈奴上面,但是他也不是云守边那种傻子,姚芹以后能架空他?我可不相信。”
“我要是知道具体怎么回事,算出来我就没命了!”神算没好气地说道:“也许是云破军生病了呢?战场刀枪无眼,然后姚芹当了摄政王也未可知?”
“摄政王?难道不应该是摄政太后和辅政大臣吗?”莫子焘挠头。
“一时半会儿,云破军可不像是要娶妻的样子,也不知道他是顾忌什么?”神算叹气:“最难算的果然是人心啊。”
莫子焘却丝毫不着急:“他不想成婚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我要是他,我也不想成婚!”
神算是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啊?你们又不像我,打定主意这辈子不娶妻了?”
“因为自由啊!”莫子焘说道:“娶妻这种事,自己选妻子,总不能娶个自己不喜欢的吧?既然娶的是自己喜欢的,那肯定要顾忌一下人家的感受?比如我,我娶妻之后如果还天天加班睡在办公室,我妻子能高兴?”
“如果妻子不是自己选的,是家里人选的或者利益联姻,那不喜欢还要忍让,多难受啊!这么算起来,娶妻有什么好处?”莫子焘补充道。
“云破军和你可不一样。”神算说着。
“当然,他的婚姻有更多的利益考量。”莫子焘肯定地说道:“他现在确实没有合适的妻子人选,选地方势力联姻,容易被人捅刀子,选中央的?中央的联姻对象都不配!选手下的女儿妹妹就更麻烦了,对自己没有助益,还容易引起大家的不满。”
神算深觉莫子焘说的有道理:“确实如此,这帝王联姻,可不简单。”
莫子焘神神秘秘地问神算:“所以云家真的有帝王之气?”
神算一笑:“可不是?”
帝王之气携带者此时面对真的帝王,额头的汗都差点冒出来了。
因为前任太子现任皇帝,他扔下了一个大雷!
“说来爱卿年未过二十,青年才俊!国家就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啊!”皇帝对着云破军一顿夸。
云破军连忙谦虚:“臣只是履行职责,算不上青年才俊,皇上谬赞了。”
皇帝却不赞同:“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过度的谦虚就是骄傲?你如何配不上青年才俊的称号呢?”
这么说着,皇帝就开始细数云破军的功绩:“你上任之初,匈奴人想要趁着北疆无头领袭击北疆,你带人千里奔袭,灭了匈奴一队士兵不说,还生擒了一个郡王。”
“此后北疆和匈奴来回交战,每次你均有胜果,甚至带着骑兵快速奔袭,直接切断了匈奴的粮食补给,气得匈奴单于吐血……”
皇帝在上面数着,云破军在下面行李打鼓。
好家伙,这太子爷是什么时候打听到的这些事情?之前老皇帝在的时候,他不是没什么权力吗?他究竟在北疆安插了多少眼线啊!怎么我们没汇报给朝廷的他都知道?
还有匈奴单于吐血这事,他都能打听到?我们的探子可是辗转猜测的啊!
云破军只觉得自己的秘密都摇摇欲坠。
如果仅仅是这样,云破军还不会出冷汗。
只见皇帝夸奖了云破军一番之后,才开口道:“云爱卿一心许国,都没有考虑自己的人生大事,正好朕有一女,今年也有十四岁了,不如为云爱卿和朕之爱女赐婚?明后年挑个黄道吉日成婚?”
云破军人都傻了:“皇上是想将大公主嫁给微臣?”
皇帝连连点头:“真是如此,朕只觉得生子当如云爱卿,就是不知道爱卿愿不愿意给我一个当你半父的机会?”
“微臣不敢!”云破军连忙回答。
皇帝没忍住眯了眯眼睛:这小子什么意思?朕想要赐婚,他打算明目张胆拒婚不成?
“公主如果是天鹅的话,微臣就是那癞蛤蟆,公主和微臣云泥之别,微臣如何敢癞蛤蟆吃天鹅肉呢?”云破军连忙说道。
这时候,云破军也不在意自己是不是癞蛤蟆的问题,只要能够拒绝赐婚,自己改名叫癞蛤蟆都没问题!
云破军不得不说,前太子这一招确实狠,一看就是老阴B。
此时云破军才有了实感:别的不说,这皇帝宅斗宫斗功力肯定很强!
说起这个,云破军就后悔:之前这皇帝敢把自己良娣直接赐婚虎贲将军当妻子,就应该知道他不是个简单的货色,现在好了,被坑了,要怎么才能让皇帝没办法给自己和他大女儿赐婚啊!
如果是个阴险的人在这里,一定会告诉云破军,就直接把皇帝的大女儿二女儿杀了,找不到人选,他敢随便找个宗室女封为公主,你就能理所当然的拒绝!
云破军本身不是这么残忍的人,也不想粗暴地残害一个小女孩,自然没有往这方面想,云破军想的就是——让皇帝不好开口。
“爱卿何必妄自菲薄?”皇帝是打算不要脸到底了:“还是说爱卿对朕的女儿不满?”
眼看再不掀桌子,公主这盘菜就要上上来了,云破军直接回答道:“皇上怎么知道?我想娶个聪明又漂亮的,听说您的女儿都不怎么聪明,也不怎么漂亮。”
皇帝的笑容直接僵在了脸上。
边上的保皇党立马跳出来指责云破军:“公主乃是天皇贵魁!哪里是你能嫌弃的?!你这是不敬君父!”
“你这么喜欢,你怎么不娶呢?怎么不给你儿子娶呢?”云破军反驳道。
保皇党义正严辞:“臣的儿子不配。”
“哦,那我也不配,因为我这人不能尊重公主,我就是个喜欢美人的大老粗,”云破军脑子里突然想到之前姚芹说过的女人的要求,说道:“所以我才和皇上实话实说啊,说实话如何是不敬君父呢?难道我骗皇上,娶了公主之后在外寻欢作乐,对公主一点都不好,才是对君父的尊敬吗?”
皇帝和保皇党只想拽着云破军的衣领吼他们不在意公主过的如何,你娶了公主之后纳十个八个妾都没关系!但是这只是默认,不能摆上台面说,毕竟公主的颜面也代表了国家的颜面。
皇帝还不敢直接和云破军翻脸,只是找补道:“云卿一片赤诚,正是因为你这样说了,朕更相信你的人品,知道你绝不会如此对待公主。”
云破军:女儿嫁不出去你可以自己养着!为什么要塞给我!?
当然,云破军也只是抱怨,毕竟大家心里都清楚,公主下嫁,不是单纯的嫁女儿,是皇家要云破军给出的表态,也是向外界展示,云家军力挺皇上即位,让那些叛军都好好估量估量,自己究竟能不能打得过身经百战的云家军?
但是云破军并不愿意。
一来,因为父母感情好,并且父亲并没有妾和通房之类的女人存在,所以云破军自身对于婚姻是有向往的。
别的不说,云居安和云守边和妻子的感情确实很好,用举案齐眉都不足以形容,可谓是恩爱两不疑了。
二来,云破军也不愿意被皇家借势。
如果有叛军攻破京城吊死所有皇族,云破军只会拍手叫好,别忘了,自己父亲和哥哥现在都在当反贼呢!要是南朝永存,自己什么时候能够父子兄弟团聚?!
云破军不想答应,甚至之前都用了自贬和直接拒绝的方式,但是皇帝下定了决心,他就可以听不懂人话,硬是想要和云破军成为岳父和女婿的关系。
云破军已经拒绝了两次,所谓事不过三,虽然北疆势大,但是云破军此时也是在皇帝的地盘上,如果继续拒绝,说不好皇帝觉得北疆难以掌控,直接送云破军一程,云破军可不敢担保自己能够全须全尾离开京城。
所以此时此刻,云破军的冷汗已经全部下来了——皇帝他这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
有着这种想法,云破军忍不住看向了自己带来的侍从。
侍从都苦着脸:皇帝都不要脸了,大家还能怎么办?
云破军一咬牙:“实不相瞒,本来这事微臣私事,微臣不打算说的,但是微臣也不敢耽误公主的终身大事,主要是……”
皇帝身体前倾,就想要知道云破军想说的是什么?
云破军心思电转,最终还是选择了胡言乱语:“微臣的母亲之前也想要给微臣选名门闺秀作为妻子,但是也被微臣拒绝了,主要是微臣就喜欢男人,不喜欢女人!”
听到云破军的话,皇帝饶是做好了万全的心里准备,嘴巴也没忍住开合了两下,才发出了声音。
皇帝对云破军说道:“龙阳之好并没有什么,朝中多少大臣也有爱慕的男子,但是也不耽误大家传宗接代不是?京中贵妇都不在意,公主也不会介意这种事情的。”
云破军见这样都不行,干脆下了一剂猛药:“微臣就不喜欢女人,怎么能让女人怀孕呢?”
童子鸡云破军此时还是很单纯的,本身话的意思也是不喜欢当然不能和对方生孩子,不然对对方和孩子都不好,但是身经百战的皇帝和京城朝堂中人都想歪了:云破军面对女子会不举?真的假的?!
众人的眼神暗含猎奇和微妙看向了云破军。
完全不知道众人脑补了什么的云破军看到大家的眼神,内心莫名:这些人看起来怎么这么奇怪啊!他们的表情好扭曲啊!
这么想着,云破军还在心里哀嚎:皇帝搞这么一出,南朝不完蛋,我都不好娶妻了啊!
第 211 章
或许是云破军承认自己喜欢男人太过震惊, 并且自己对女人没有“性致”的暗示让人过于无语,一时半会儿皇帝还真没想出要怎么说服云破军。
这场宴会就这么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云破军也并没有喜提公主妻子。
但是回去自家在京城的宅子之后, 跟着云破军来的随从亲卫们都炸了。
“将军你可真敢说?你居然告诉皇帝你就喜欢男人?”随从不能理解:“就拒绝一个公主,也不用这样吧?”
“不用这样!那一时半会儿的, 我哪里想得到其他啊!能有个办法推脱就不错了!”云破军心里也很烦躁,不由吐槽道:“说的好像你有什么好办法一样。”
随从挠头:“我确实没什么好办法,但是将军你要知道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云破军随口问道。
“以后我们跟别的军队打仗, 人家骂仗的时候又多了一个题材了, 您以后估计和某些话题脱不开关系了。”随从提醒道。
云破军:心塞!
心塞的云破军开始甩锅:“这都是姚芹的错!就是他,没事非要在我出发前, 说皇帝要和我抵足而眠是因为京城男人都喜欢男人, 害得我在紧张的时候就想起这个,想不起别的办法了。”
随从表面上偷偷实际上很大声地吐槽:“您这话敢在姚将军面前说吗?”
“怎么不敢?我还真就……不敢。”看到随从和亲卫想要告密的样子,云破军认怂:“我那不是怕他, 我是尊重他,你们知道不?!”
“知道知道。”随从连连点头:“就像老贾不是怕他妻子,是尊重妻子一样。”
老贾是云破军亲卫当中出了名的妻管严, 家里随时会倒了葡萄架子, 说法简直和云破军刚刚一模一样,随从一说云破军就幻视了老贾说自己尊重妻子的表情, 立马感受到了无与伦比的嘲讽。
“你小子, 胆子肥了啊?”云破军说道。
“将军您就说像不像吧?明明地位在其之上, 但是就是怕他, ”随从笑问:“或者说尊敬他。”
云破军当即锁住随从的喉咙:“好小子, 你连我都敢打趣了是吧?谁给你的胆子?”
随从连忙伸手呼救:“救命!我错了!将军放过我吧!”
毕竟还是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云破军和随从打闹了一番, 之后就不再郁闷了:事情都已经这样了,爱咋咋地,至于自己的娶妻问题,二十出头娶妻也正常,云破军不觉得南朝还能活个十年以上。
话是这样说,云破军还是觉得有点憋屈:“你们说,这南朝现在又没什么能威胁我们的能力了,我干嘛还要听他们的呢?”
看看人家西南和东南,鸟都不鸟朝廷,西北也就是嘴巴上说的好听而已……
随从在关键时刻扎心了:“因为人家面对的都是蛮族,不是匈奴。”
云破军:好的,这个理由很足够!
东南、西南、西北的蛮夷民族虽然也有凶狠好斗的,但是整体还是比不过游牧骑兵的战斗力,人家随便花一些心思就能把人压下去,不像北疆还在腹背受敌。
云破军也只能咬牙:“等我把匈奴荡平了,就回来找回面子!”
随从不得不提醒云破军:“说不定南朝没了的时候,匈奴还好好的呢。”
云破军:艹(一种植物)!
“你小子给我拆台拆习惯了,你这是给我做随从的态度吗?我看你是想要去你姚将军手底下干活?”云破军吐槽道。
随从跟着云破军好几年,哪里会不知道姚芹手下人那可怕的加班量?听到云破军的话,立马认怂道:“将军,我们这么多年的主仆情,你不会这么对我的对吧?”
“我这可是给你升职啊。”云破军说道:“去和姚芹干活多好,立功多升的快!”
随从忍不住说道:“虽然但是,我觉得人不能只是工作,这升职也要有时间享受才行。”谁不知道姚芹手底下加班的时间全部拉满,那群人有没有休息日都是个问题!
“你还嫌弃上了,那工作人家都打破头想去干,你不愿意,多的是人愿意的。”云破军吐槽道。
“所以那些被姚芹培养出来的工作狂除了原本有对象的,一个都没找到对象。”随从回答道:“我还想要成婚生子呢。”
云破军不知道为什么,就联想到了自己,自己算是工作狂吗?
不过别的不说,云破军觉得随从说的还挺有道理的——姚家那群被姚芹培养出来的亲兄弟们,还有莫子焘薄采其这些和姚芹走得近的,一个有对象的人都没有,很难说这不是共性问题。
当然,云破军想这些的时候,是排除了自己的,云破军想来,自己又不是找不到,那是我不想找好不好!
事实上,这些没结婚的大龄男青年都是这种想法。
万大妞已经觉得忍无可忍了:“姚丑今年已经快三十了!人家在他这个年纪都当爷爷了,姚苍姚苏姚荐也已经二十好几,哪里能不娶妻?别说什么不想找,不想也要想!”
“奶你这是包办婚姻。”姚荐非常勇地说道:“姚芹现在正打击呢,说是不能卖儿鬻女。”
“放屁!谁结婚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万大妞可不惯着孙子:“你给我找个不是包办的人出来?”
姚荐勇于追求自由,直接捅了姚丑一下,说道:“不信奶你问我四叔,姚芹就是这样搞的,你强制四叔结婚,小心姚芹把你抓起来树立典型,好让人知道她大义灭亲也要推行政策的决心!”
听到这话,万大妞真有点怀疑了:“姚芹怎么连这种事情都管?”
边上韩春梅和冯小玉可不会让自己儿子得逞,连忙给万大妞解释:“我们在厂里也听说了,说是父母不能违反子女意愿给子女强制婚配换取高额嫁妆、彩礼,所以这个有两个前提的,一个是子女要明确表明自己不愿意,一个是对方给了高额嫁妆和彩礼!”
一听这解释,万大妞就明白了:“好小子,我就说姚芹不可能搞那么个有问题的政策,原来你给我省略了这么多前提啊!”
姚荐却对着万大妞说道:“奶你不懂,我是用心良苦,为了你好啊!”
万大妞已经拿起不洗衣服之后荒废了的棒槌,对着姚荐说道:“你赶紧狡辩,让我听听有没有道理,有的话我可以不打你。”
姚荐默默地后退一步,对着万大妞说道:“奶,你看我四叔和我们兄弟,看起来是受女孩子欢迎的样子吗?我们要娶一个想要攀附咱们家的女孩子家庭,人家肯定会给很多嫁妆,到时候你就是贪图人家嫁妆,要被姚芹用来立威,你要是想娶个不贪图咱家权势的好女孩,人家凭什么看上我们这一把年纪的人?你肯定要多给人家彩礼才能让人愿意,这不也违反了姚芹的规定吗?”
万大妞承认姚荐说的有点道理,但是:“这事本来就是民不举官不究,我让你们成婚,你们还会去告我不成?”
姚荐:……
孤军奋战的姚荐忍不住看了看其他人:你们倒是不着急,赶紧应付一下啊!
其他人都露出了摆烂的表情。
眼看队友靠不住,姚荐觉得,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技能应该发动了,于是对着万大妞说:“我才刚过二十没两年,我叔和我哥他们比较着急,奶奶你先关注他们。”
和亲娘对抗很怂,但是怼侄子很有一手的姚丑在一旁幽幽说道:“你这话说的,我和你哥哥们都这把年纪了,确实不好找,但是你正当龄,十五六岁的姑娘也不会嫌弃你太老,正是适合找对象的年纪啊!”
姚荐:抗争的时候你不来,拆台的时候你们出现了?!你们这种人,是要遭受唾弃的!
第 212 章
这么多年, 以万大妞和家人的斗争经验来说,她可以很有心得的说,关键时刻, 就是要从薄弱点开始,柿子从软的捏, 逐一击破。
现在最软的柿子明显就是姚荐和姚蒙。
没别的原因,就是这两个人职位不够高,年纪又比较轻, 一来确实比较好找对象, 二来两人反抗力量也不会太大。
比如说姚丑等人还能说一句军情似火偷跑,但是姚荐和姚蒙说这话就会被万大妞一把抓住:你们两个小兵, 军情似火和你们又有什么关系!
于是乎, 姚荐和姚蒙就遭了殃。
姚荐的遭遇遭受了叔叔和兄长们的嘲笑,被姚荐无辜牵连的姚蒙整个都不太好:为什么我也要和姚荐一起相亲?!我招谁惹谁了?
当姚荐和姚蒙深陷相亲之中时,姚芹的个人问题也被家中的长辈关注了。
万大妞特意挑了晚饭后散步的时间, 和姚芹好好地谈心。
“你就打算这辈子作为男孩子生活了吗?没有自己的孩子,不会后悔吗?以后老了怎么办?”万大妞带着姚芹在院子里转圈圈,很平淡地问出了这句话。
“武将的结局难道不是马革裹尸吗?竟然还需要孩子养老送终?”姚芹忽然一笑:“自古美人如名将, 不许人间见白头。”
听到姚芹的话, 万大妞心里就是一梗:“你这是什么话?而且你现在都是在做文职的工作,哪里有什么马革裹尸的机会!别乌鸦嘴了!”
姚芹笑着对万大妞说道:“可是奶奶, 我现在一直在搞改革, 自古以来的改革家, 如果不能一直当掌权派, 或者主君不够信任, 迟早不得好死!”
万大妞听了之后,不由地觉得发冷:“你做的事情, 竟然这么危险吗?”
“也没有啦。”姚芹看到似乎有点吓到奶奶了,连忙说道:“那就是最坏的情况嘛!就和女孩子嫁人,最坏的结果就是生产时一尸两命一样。”
万大妞觉得自己对姚芹的催婚是开展不下去了。
怎么说着说着,结果都是英年早逝呢?
这孩子,怎么就不能想自己点好呢?
万大妞带着一言难尽地表情结束了和姚芹的对话,内心纠结地回了自己的房间。
姚荐这时候跳了出来:“小芹菜,还是你厉害啊,随便两三句话,奶奶就偃旗息鼓了。”
姚芹被神出鬼没的姚荐吓了一跳,稀奇地问道:“你是从哪儿跑出来的?”难道姚荐学会了什么隐身吗?
姚荐指了指角落:“我一直站在那里。”
“你大晚上的站在那里做什么?喂蚊子吗?”姚芹不理解。
姚荐长叹一声:“就是思考人生,为什么我会落到这个地步。”
姚芹一个白眼:“你不是每天都可以见到不同的女孩子,很多还挺好看的,有什么不好的?”
“那么好的话,你怎么不去试试!”姚荐忍不住说道:“刚刚还把奶奶吓唬走。”
“我说的都是实话。”姚芹一本正经地说道。
姚荐:我信你个鬼!
“所以真的打定主意,不恢复女儿身了?”姚荐也问了一句。
“从现在而言,没有这个打算,以后情况有变化,也许会不一样。”姚芹实话说道。
“你应该知道云破军在京城说了什么吧?”姚荐说道:“你就不担心自己声名受损?”
姚芹知道姚荐在说些什么,整个人都很无奈:“我怎么知道云破军那个傻子在京城胡言乱语啊!他嘴巴上都不知道有个把门的吗?!”
要知道,在云破军说完自己喜欢男人之后,就有人开始怀疑姚芹和云破军的关系了。
想一想,青年才俊、青梅竹马、青春爱少艾……怎么看云破军和姚芹都不够清白啊!
别说什么还有其他人,那其他人又没有云破军和姚芹之间这么信任,姚芹想干什么云破军都支持!
而且云破军都说了,他对女人没有感觉,那说明什么?再看姚芹,确实不是阴柔的样子,很符合大家的猜测啊!
当然,也有人提出,云破军对周边的人也挺信任的,他身边的薄采其、莫子焘等人也都没有成婚,想来他应该不至于对重要的手下下手吧?
已经全然相信云破军喜欢男人的人提出反对意见:谁说喜欢男人,就只喜欢一个男人?没准北疆的新一代掌权年轻人都是云破军的禁脔呢?老皇帝之前更离谱的事情都干过,云破军他就是提拔一下自己的情人,哪有问题了?没有问题!怎么想怎么逻辑通顺。
要是不喜欢,云破军之前的伴读那么多,还有好多是小时候就认识的,家里长辈世代效忠云家,也没有身居高位,凭什么这么支持姚芹啊?
这两人肯定有见不得人的关系!
风评被害的姚芹、薄采其和莫子焘等人分别给云破军写信骂了他一顿。
几人当中最男人的姚芹甚至声称:如果我因为你信口开河找不到对象,你是要负责任的!
云破军回信,说如果姚芹这么担心,他可以让亲娘和姚芹家长辈一起给他选妻。
姚芹又回信,表示大可不必,让云破军有时间多琢磨一下怎么从京城捞到更多好处,别净瞎想这些没用的事情。
接到姚芹信件的云破军一声冷笑:“我就知道!这家伙就是想要好处,实际上根本不想找女人!”
听到云破军的话,随从好奇地问道:“姚小将为什么不想找对象啊?”
云破军一撇嘴:“我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他是因为嫌弃那些女人跟不上他的想法。”
“这女人不懂男人外面的事情,不是很正常的吗?”随从难以理解。
“你不懂,他想法和一般人不一样,他从小就说,夫妻两人要能够互相理解互相支持,估计是看不上只会打理后宅的女孩子。”云破军说着,做出说悄悄话的样子:“我怀疑,他开女学,就是为了给自己培养他看得上的妻子!”
随从闻言,不由伸出大拇指:“姚小将可真够厉害的!对女人们不满意,就自己养一个满意的出来?!”
云破军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那可不,你想想姚芹是什么样的人?他觉得工作效率不高,就改了考核方式让大家完成工作,觉得工作不够精细,就让所有人都要加班,觉得账目不对,就专门搞了借贷记账法查账,觉得劳动力不够,就把女人都拉出来工作,他对妻子的人选不满,可不是要培养个自己喜欢的吗?!”
随从摇头“啧啧”出声:“姚小将这人,可怕如斯!”
这么说着,随从忍不住问道:“将军,您都知道姚小将这么可怕了,为什么还敢惹他不高兴啊?您不怕回去之后……?”
云破军:完蛋!总觉得回去之后没有好日子过!
这么想着,云破军专门让人找来了姚芝:“小芝麻啊,你哥他,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啊?能让他看到之后就消气的那种?”
姚芹实在好奇:“您怎么惹到我哥了?”
云破军脸色尴尬:“我哪里惹他了?还不是京城和北疆那些闲人,总觉得我喜欢男人,就和姚芹关系不正常!”
姚芝听到这话,心想,如果云破军喜欢男人的话,和姚芹肯定清清白白,因为姚芹是女孩子啊!
这么想着,姚芝无奈说道:“我哥那个人,您和他一起长大的,应该比我了解啊,他是看到喜欢的东西就会消气的人吗?”
云破军:……还真不是!
想到回去可能会陷入姚芹特意安排的加班地狱中,云破军非常从心地问道:“所以你有什么哄他的好办法吗?”
姚芝不由警惕:“哄?你不会真的是?”
云破军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是不想回去加班啊!外面的人会误解,但是你应该理解我才对!”
姚芝瞬间理解云破军的意思,但是带着同情地看向云破军:“可是你离开北疆来京城这么久,就是我哥不记仇,你也要天天加班啊。”
云破军吐槽道:“加班和加班也不一样啊,每天工作六个时辰和每天工作十个时辰的区别我还是懂的!”
姚芝耸肩:“不好意思,我也爱莫能助。”
云破军不相信,又求姚芝道:“不管怎么说,好歹帮帮忙啊!”
帮忙的姚芝顺着云破军的意思,给姚芹寄了“家书”。
收到家书的姚芹看着姚芝信中的内容,突然有了不妙的预感:“等等,云破军这小子怎么找到小芝麻了?他之前在教坊就喜欢女装的小芝麻,不会是贼心不死吧?他说他喜欢男人,不会是实话吧?!”
“不行不行!”姚芹琢磨着:“他之前在北疆好好的,一去京城就心思浮动,肯定是工作少了!等回来给他工作排满,让他没时间想我家小芝麻!”
今天的云破军,依然惨遭姚芹的怀疑,并且加班的安排更多了,深刻地诠释了什么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
第 213 章
皇帝想把北疆和自己绑定在一起, 嫁公主不太好操作,但是不代表他已经放弃了。
当天晚上,郭奉圣带着郭雪晴和郭雪霁来见了云破军。
云破军听人说郭奉圣来了, 没有提起太多戒心,让人放他进来。
结果他一进来, 云破军就感觉到了不妙:“你身后这两位,是你的两个女儿?”
郭奉圣三人有点新奇地看着云破军:“将军真是好眼力!”郭奉圣夸奖道。
云破军忍住吐槽的欲望:十年前我就知道你小女儿长什么样了,她又没有变成面目全非的样子, 我是傻了还是瞎了会认不出来?
好在郭奉圣不需要云破军的回答, 就顺杆爬继续说道:“听说将军您最近比较苦恼,我们这不就来给您送办法来了吗?”
云破军非常警惕:“什么办法?我可不会娶你女儿!”
郭奉圣本来准备好了的满肚子的话都噎住了。
“将军!我现在没出嫁的女儿就这两个了, 其他的都嫁出去了啊!”郭奉圣强调, 虽然如果自己的庶女没出嫁,自己可能真的做梦梦一下女儿嫁给云破军,但是她们都嫁出去了, 自己哪有这种想法啊!
而且就是嫁,郭奉圣也不敢肖想云破军娶自己女儿啊!都是庶女,能纳为妾就不错了, 哪里敢肖想娶妻?
“没有就最好。”云破军意识到郭家人也没有那么突破下限, 于是微微松了口气,目光轻轻扫过郭雪晴和郭雪霁。
郭雪霁掩嘴笑了笑。
郭奉圣立马反应过来:云破军以为自己要把女儿塞给他!
谁说这女大三抱金砖, 但是自家女儿实打实比云破军大了三块多金砖啊!
自己怎么敢想云破军会明媒正娶郭雪晴?
倒不是古人封建, 虽然这时代续弦是常态, 但是改嫁也不少见, 加上童养媳的存在, 女大男小的婚姻关系大家都很能够接受。
但是云破军是什么身份?郭雪晴又是什么身份?
郭奉圣可不是姚芹这种敢于视权势为粪土的无产主义战士,在郭奉圣的价值观里, 云破军是北疆掌权人、黄金单身汉,作用北部几百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而自己女儿只是普通小官的女儿,还一把年纪没有嫁出去,大女儿稍微努力点甚至能把云破军生出来,这怎么比得上?
所以郭奉圣想都没敢想。
云破军倒不是说开明到这个地步,而是他见识过郭家人的贪得无厌——郭家刚开始到北疆,云破军就见识到了云守边和郭家人的掰头。
那段时间,云守边可没少被孙氏扭。
有云守边这么个前车之鉴,云破军对于郭家人自然是警惕满满。
郭奉圣并不想继续现在这种尴尬的局面,连忙对云破军说道:“将军一直苦恼皇上想要让您表现出北疆支持朝廷的态度,不妨采用我的办法。”
云破军若有所思地看了眼郭雪霁:“是凭借郭大小姐对皇上的了解想出来的办法?”
云破军并不敢小看郭雪霁的本事,郭雪霁一个没有半点后台的人,在没有子女的情况下,能够一直荣宠不衰,除了长得好看,也必定是非常了解现在皇帝的脾气,能够把准他的脉。
所以在云破军看来,郭雪霁的建议是可以好好考虑的。
郭奉圣听到云破军的话,连忙点头说道:“正是我的大女儿想出来的建议,将军不妨听我大女儿仔细说。”
云破军看向郭雪霁。
郭雪霁微微一笑,自信地说道:“皇上这个人我很了解,他总是觉得,只要关系和感情到位了,人自然会帮他。”
“也就是说,相比于利益交换,他更加相信亲戚关系。”郭雪霁说道。
云破军若有所思:“所以他当初会帮你们家找关系,照顾你们流放的家人。”
郭奉圣三父女:尴尬,你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郭雪霁适时转移了话题:“所以您想让他不再逼迫您表态,甚至想让皇上信任您,最好的办法就是和他成为亲戚。”
云破军摇摇头:“我是不可能娶什么公主的。”
郭雪霁连忙说道:“我的意思不是您娶,您不是也有侄子侄女吗?反正他们年纪也不太大,不如结个娃娃亲?娃娃亲也不用很快兑现,等过些年再看形势变化?”
云破军闻言,良心有了一丝挣扎,而后很快就被自己说服了:娃娃亲这种,动辄几年十几年之后才会实现,到时候搞不好老爹都当了皇帝了,谁还能逼迫自己侄子侄女和他们成婚?
云破军越想越觉得这个主意不错,但是……“皇帝能同意娃娃亲?毕竟空口无凭,也没有什么保障。”
郭雪霁一笑:“只要按照我的安排来,他肯定会同意的,将军您不用担心这一点。”
云破军闻言点点头,又问郭雪霁:“所以皇帝有适龄的孩子吗?”
郭雪霁说道:“现在没有,但是他的美人们当中又有怀孕的了,很快就会有了,您拿侄女表个忠心就好了。”
如果让云破军选,他也选侄女——毕竟南朝迟早药丸,但是几年后侄子能娶妻的时候,也许还在苟延残喘呢?
十几年之后,南朝肯定就不在了!云破军对于这一点还是很有信心的。
确定了人选和可行性之后,云破军又问出了一直困扰自己的问题:“不是说皇帝的子女都被他弟弟杀了吗?这公主又是哪里来的?”
云破军真的非常疑惑不解,姚芝也找各种男性朋友女性朋友打听了情况,都不知道现在的公主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
怀疑是没有怀疑的,皇帝的宗谱上应该有这位公主的名字,至于太子后院生了几个女儿?大家连老皇帝的公主都不关心,谁会关心这个?打听消息也是对着太子的儿子们去的啊!
不过,其他人不清楚的消息,作为皇帝原先枕边人的郭雪霁倒是一清二楚。
“这位公主,命好,也不好。”郭雪霁说道:“命好,是因为皇帝的孩子死光了,除了还在肚子里的,现在就她一个独苗,命不好,是因为她只是公主而不是皇子,公主依靠的就是皇帝的怜惜,但是大公主和她父皇的关系也不怎么样。”
云破军摆出洗耳恭听的架势,就连来找云破军汇报的姚芝在门口听了一耳朵,也默默地移了近门,想要知道这个神秘的大公主究竟是怎么回事。
郭雪霁看到众人的胃口都被自己吊起来了,微微一笑,说道:“自己的父亲杀了自己的母亲,大公主想要和皇帝亲近,皇帝心里都打鼓呢。”
“什么什么?皇帝还杀过自己的姬妾?!”云破军一脸吃到大瓜的模样。
郭雪晴连忙说道:“太子,不是,皇帝即使有不喜欢的姬妾,也完全可以放任他们在后宫被搓磨,何须自己动手?姐姐所谓的父杀母,应该是指太子间接害死了公主的母亲?”
郭雪霁露出回忆的表情:“如果不是我进宫早,恐怕也不会知道这件事情,太子确实是亲手手刃公主之母的。”
云破军一副跌破三观的样子:“皇帝这人看起来温文尔雅的,没想到竟然是一个衣冠禽兽呢!”
“所以究竟是为什么啊?”姚芝忍不住插话:“多大仇多大恨啊?”
沉迷吃瓜的众人这才发现姚芝的到来,云破军看了姚芝一眼,没有说话,郭奉圣父女三人会意云破军默认让姚芝听,便也没有提出异议。
郭雪霁回答姚芝:“因为这位姬妾的娘家必须满门抄斩,他们不死,死的就是太子的舅舅家,而太子想要保住舅舅家,姬妾手上有证据,知道太子靠不住,想找其他皇子的母妃,把证据桶到朝堂之上,保住自家人的性命,太子知道了之后,当晚宠幸姬妾,第二天姬妾就暴毙了。”
云破军听完不由啧啧:“这姬妾听起来可不太受宠,受宠如你,家里应该抄斩都变成了流放,还路上找人照顾,不受宠如她,家里人都要被利用起来给舅舅家挡事,全家都死无葬身之地。”
郭雪霁只觉得好笑:“不受宠?不受宠的姬妾怎么可能生下大公主?那可是皇帝第一个站住的孩子!我会受到太子帮助,无非是帮助我家人对他不痛不痒罢了,要是我处于那个位置,怕是孩子都要被送下去陪我!”
郭雪霁这话说的,大家都不由打了个冷颤。
说起这个话题,郭雪霁也不想和大家慢慢说了,直接竹筒倒豆子一般地说完了问题:“因为在宫里很不受宠,大公主日常用度被克扣的厉害,叛军杀人的时候,她还穿着小宫女的衣服在荒废的宫殿里捉鸟吃,于是逃过一劫。”
云破军听到这话,对于皇帝要安排给自己的公主倒是有了些改观:“这公主居然懂得抓鸟?听起来挺活泼的性格。”
“将军您不是打算反悔娶公主吧?”姚芝问道。
“怎么可能?!”云破军断然否定:“我就是说,这公主不像父亲,挺好的!”
郭雪霁倒是露出回忆和怀念的目光:“小公主是个挺可爱的孩子,很皮实,小小年纪天天上房揭瓦,爬树摘果子、下池塘摸鱼,看起来和小地主家里的野孩子一样。”
听着郭雪霁的回忆,姚芝立马想到郭雪霁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不由猜测郭雪霁是不是对公主有一些母爱的移情作用?
听郭雪霁这番话,不像是对小公主毫无感情的人说出来的。
“小公主在母亲过世之后仍然活到了现在,想来以前的郭良娣贡献不少?”姚芝试探着问道:“郭夫人即将入住南疆,这时候来找云家献计,又是为了什么?”
第 214 章
姚芝问出的话题, 其实云破军也在考虑。
云破军又不傻,如果郭奉圣过来也就算了,郭奉圣带着两个女儿过来, 排除了想把郭雪晴嫁给自己的可能性之后,想也知道郭雪霁肯定有所求。
毕竟郭雪霁和虎贲将军成婚之后, 很快就会成为南疆的女主人,又有什么事情会需要她来眼巴巴地给云破军献策呢?
照顾郭家人?
只要郭雪霁和虎贲将军屹立不倒,云家就不会太亏待郭家人, 至少性命和生活水平都是保得住的, 毕竟这都是以后用来制衡的筹码。
所以云破军的内心也有很大的疑惑,只是郭雪霁不主动提, 云破军就很能沉得住气, 不会主动问郭雪霁到底想要什么。
毕竟,主动问了,就是落于下风了啊!
但是姚芝问了, 云破军也不介意竖起耳朵听一听。
郭雪霁听到姚芝的话,就猜到了他可能心里有数了。
“姚公子想的没错,我过来, 确实是和公主有关。”郭雪霁大方地承认道。
云破军表面淡定, 内心不解:等等,姚芝什么时候说郭雪霁过来是为了公主啊?我是不是漏过了什么话?
姚芝也有点惊讶:我就是随口一说啊!都还没想到中间有什么联系, 郭雪霁就自曝了?
好在姚芝在教坊司这么多年, 别的不一定学的多好, 但是表情管理是非常到位的, 闻言表情丝毫没有变化。
郭雪霁看着云破军和姚芝淡定的样子, 内心更加确定两人应该是早就知道自己和公主之间的联系了,于是不再隐瞒, 继续说道:“虽然云将军不会娶公主,但是我还是想请您拿出手下足够有分量的人,为他们求娶公主。”
“这是为何?”云破军问道。
郭雪霁实话实说道:“因为公主只有离开了京城,才有自由自在过日子的可能性,而现在所有地盘当中,北疆是对女性最友好的地方了。”
“我听说,父母之爱子,为之计之深远,郭夫人这番心意,和父母也差不了什么了。”云破军很敏锐地问道:“小公主和您的关系,看起来并不简单啊,不是什么单纯地同情她的样子。”
云破军和姚芝对视一眼,两人甚至有另外的想法:既然郭雪霁当初在那么危险的情况下保住了自己,是不是有可能小公主也是她保住的?
听到云破军的话,郭雪霁忽而一笑:“我就是用点不值钱的计策,给孩子换一个可能性罢了,如果云将军不愿意,也没有关系。”
云破军探寻地看了看郭雪霁的表情,但是郭雪霁也滴水不漏,反而提出了告辞:“主意已经都给将军了,没有什么其他的事情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云破军连忙表示郭雪霁可以去忙自己的,让人过来送走了郭家父女三人。
几人离开之后,云破军就问姚芝:“你是不是也觉得郭雪霁不太对劲。”
姚芝嘲讽一笑:“可不是,如果不是知道郭雪霁这么多年一直有出席宴会没有怀孕的可能,我都要怀疑小公主是她的亲女儿呢。”
改嫁的亲娘对亲女儿,也不过如此了。
云破军摸了摸下巴的胡茬:“这里面肯定有猫腻!”
云破军这话不说姚芝都知道,但是究竟有什么猫腻呢?姚芝也开始深思起来。
云破军看向姚芝:“小芝麻啊!”
“您好好说话。”姚芝用尊敬的称呼和不尊敬的语气对云破说道:“没事别学我哥喊我小名。”
云破军从谏如流,改口说道:“姚芝啊。”
姚芝无奈:“什么事?”
“你在京城有人脉有关系,不如打听打听郭雪霁和小公主是什么关系?”云破军说道。
姚芝只觉得更加无奈:“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我连小公主和皇帝的关系、哪里冒出来的小公主都打听不到,怎么会知道郭雪霁和她之间的关系呢?”
云破军长叹一口气:“你还是不行啊,你要发挥你的魅力,想办法从人家口中获得才行啊!”
姚芝忍不住说道:“之前五皇子那顿嘎嘎乱杀,东宫留下的人本来就没几个,知情人都不一定有没有,我发挥什么魅力啊?”
云破军闻言忍不住挠头:“真是好奇啊,你总要去试试嘛!”
姚芝:还能怎么办?云破军他是领导啊!
云破军就是再没有架子,他话都说到这里了,姚芝也不可能还说自己不做,于是只能答应着:“我尽力试试看吧。”
等姚芝离开之后,云破军连忙给亲爹和亲哥写了封信,信的主题内容就一个:爹!哥!我能给侄女定个娃娃亲不?
看到云破军信件的云居安和云守边:我们还能怎么样?还能不答应吗?
不过云居安造反的动力更加充足了而已。
却说另一边,郭雪霁等人从云破军跟前离开之后,郭奉圣长叹一口气:“你刚刚直接让他们带小公主去北疆,实在是太冒险了,不是只要让小公主保住命就好?”
郭雪晴也忍不住在一旁不停点头:“姐你什么时候是这么好心的人了?”
郭雪霁没忍住说道:“我就是看云破军和姚芝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故意诈一下他们。”
郭雪霁说完,没忍住就露出了笑脸。
郭奉圣无奈:“你这孩子,怎么一直这么调皮?”
话虽这么说,郭奉圣还是想办法给郭雪霁找缺补漏:“你这话,能够证明真假的人也没几个,云破军他们两应该发现不了。”
这么说完,郭奉圣又问道:“这事要不要让人进宫和小公主多说一声,好让她做好准备?”
郭雪霁摇头:“大可不必,会有人告诉她的。”
郭奉圣不解,但是郭雪霁也不打算解释地太过清楚。
毕竟自己和娘家的利益,也不一定是完全一致,有时候确实应该留一手。郭雪霁如是想道。
宫里,确实不需要郭雪霁担心,已经有人告诉小公主情况了。
“郭雪霁求了云破军,让北疆的心腹人家求娶你,已经完成了当初和娘娘的约定了,只是这能否如愿,还是要看家里其他人啊。”老宫女一边帮小公主梳头,一边说道。
小公主听到老宫女的话,神色很淡然:“和郭雪霁交换条件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事需要看云家人的想法了,只是不搏一搏,我总是不甘心的。”
这话说完,小公主颇为遗憾地说道:“可惜啊,云家人崛起地太快了,不然他们正经历两代当家人离开,云破军少年一人支撑,肯定需要协助人员的!我们还有发挥的空间,现在看来,人家是不需要我们了。”
老宫女耐心地给小公主挽着发髻,在一旁说道:“云家崛起的速度能够加快这么多,其中至少有一半的功劳归属于姚家人。”
小公主忍不住感慨:“天才式人物,只要出现一个,就足以改变一个时代。”
老宫女适时建议:“如果公主赌赢了,北疆愿意接纳公主,公主记得想办法和姚家人处好关系。”
小公主撅嘴:“我能怎么处好关系?我又不能直接嫁给他们?!”
老宫女目光中带着慈爱地说道:“公主莫要任性,如果可以的话,嫁给他们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老宫女提醒道:“想想您的姑姑,他们嫁的人家可都远不如姚家,能嫁给姚家,也是不错的选择啊。”
越说,老宫女越觉得这事可行:“要不然我们让人在皇帝面前使使劲?好让皇帝觉得,嫁公主可以挑拨离间北疆和姚家,方便自己掌握臣子?”
“以皇上的性格,他肯定会很感兴趣的!”老宫女带着点兴奋地说道。
小公主听罢犹豫:“可是姚家人,他们是屠夫出生啊!我嫁过去?”小公主觉得心里有点发怵。
“屠夫怎么了?”老宫女纠正小公主的观念:“你可别听京城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看人家!”
“别说姚万里那一辈才是屠夫,小一辈都是发家之后出生长大的,没真的杀过猪,就是人家现在还在家里杀猪,那又怎么了?谁还没点癖好了?人在战场上,杀的人还少吗?”老宫女说道:“京城里有些人家是清贵了,但是也没见皇帝多么重视他们啊!”
听了老宫女的话,小公主反而下定了决心:“好的,只要有机会,我一定嫁入姚家!”
老宫女连连点头:“姚芹就很不错,姚家领头人,和云破军也是一个年纪。”
“云破军说他喜欢男人,平时接触的男人就是那么些,有没有可能他和姚芹……?”小公主问道。
“怎么可能?”老宫女断然否定:“哪家主君会这么折辱重臣?”
“但是他两青梅竹马。”小公主提醒道。
“那如果是你情我愿的话,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姚芹的兄弟多啊!你到时候挑个自己喜欢的呗!”老宫女立马转了口风。
小公主忍不住“噗嗤”一笑:“姑姑这话说的,好像我可以随便选一样!”
老宫女怜爱地看向小公主:“我们公主这么美,怎么不能随便选了?”
小公主看向镜中的自己,莞尔一笑。
此时还在加班的姚芹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公主惦记上了,就是知道,姚芹也会说:北疆惦记我的女孩子千千万,公主还不知道排哪里呢!
姚芹:手握重权,就是这么自信!
第 215 章
不怪姚芹自信, 她是真的有底气。
要知道,姚蒙和姚荐这几天相亲的姑娘,有不少都表示相信姚芹小将军家人的人品, 肯定会对媳妇好,所以才跑来见这两人的。
面对这种情况, 姚蒙没说什么,姚荐却很哀怨:“支持姚芹的都是一些喊着解放思想的女人,一个比一个还不好惹, 都是工作狂, 我喜欢的是娇娇软软的女孩子啊!为什么相亲对象都没有个文静乖巧的女孩子……”
姚蒙在一旁补刀:“有没有可能,你喜欢的那种女孩子, 人家家里根本看不惯咱们家的风格?”
姚蒙可没忘记, 人家都斥责自己家里不讲究礼节、粗蛮无礼呢。
姚荐却受到打击:“这和看不看得惯咱们家风格有什么关系,这是人家没看上我!说什么看不惯,我就不信了, 姚芹要是说自己要娶妻,这些人家还会不愿意嫁自己家女儿?”
对于一个普通的求娶者,大家都会有条条框框的要求, 但是对于英雄豪杰, 条件算什么?
姚荐心里很清楚,无非是因为自己没有姚芹的权势罢了。
“那哥你要是不服气, 你和姚芹比一比成绩?”姚蒙挠头。
要让姚荐上, 姚荐也上不了, 毕竟……“年纪轻轻就和姚芹一样声名远扬大权在握的有几个人啊?也就北疆这里有那么几个单身汉, 年少有为真的让人嫉妒啊!”
姚荐已经认知到了自己的平凡, 但是还是忍不住感慨:“咱们就是日月之下的萤火虫,连个星星都捞不到啊。”
“那我觉得, 我还是能当个星星的。”姚蒙发表不同意见,打破了姚荐的伤春悲秋:“北疆比咱家人力气大的,也没有几个……”
姚荐:……行吧,你有道理!
在姚荐感慨的时候,云破军正在督促姚芝赶紧搞情报。
“这不是你的水平啊,这都几天了?那个公主的消息你是一点都没打听出来?”云破军问道。
姚芝摇头:“哪有那么容易打听到情况?你要是着急的话,不如直接问郭雪霁。”
“我要是能问郭雪霁,我会找你打听吗?”云破军颇为无奈地说道。
“说起来,公主的母亲究竟是什么人?”姚芝问道:“您那里应该有老人家啊,人家收集太子信息的时候,也许有印象呢?我们可以从公主的母亲查起。”
姚芝这话提醒了云破军,在姚芝走后,云破军当即休书一封,让自家亲爹好好回忆一下公主的亲娘是谁。
别说,云居安还真知道一些消息。
云破军就收到了亲爹让人送来的小纸条。
【吾儿:
见字如晤。
你说的公主亲娘,我有印象,她好像是什么苗族圣女。
你问这事干啥?
你爹】
收到自家亲爹格式完美内容简短的信件,云破军不由感慨亲爹的秩序感,这时候还不忘写个见字如晤呢!
感慨完亲爹的话语之后,姚芝在一旁开始稀奇了:“苗族圣女?什么玩意儿?和白莲教圣女是一回事吗?”
云破军听到姚芝的话,心里也有点好奇,但是根据逻辑判断,觉得苗族圣女和白莲教圣女应该不是一回事:“她可是进了太子的后院哎!如果是白莲教圣女,太子是要谋反不成?十几年前太子的地位又不像前几年那样不稳固,他谋自家江山的反做什么啊!”
姚芝点头认同云破军的想法:“这么一分析,确实是这样没错,太子没理由,所以这苗族圣女,究竟是什么?”
“我感觉这苗族圣女也不怎么强,要是强的话,还能被太子搞死了?”云破军进一步分析:“像是这种蛮族,很多都有自己的信仰崇拜,估计苗族圣女就是祭祀之类的角色,因为出生时间或者什么特异的地方才被尊为圣女,但是苗族本来就弱小,所以圣女都拿出来联姻,送给太子当妾室了。”
姚芝举一反三说道:“就和我姐说的,西北高原那里的□□一样!前任死去时间出生的男娃,就有机会成为下一任□□!”
云破军点头,随后紧跟着说道:“这身份是解惑了,为什么郭雪霁愿意帮她呢?”
“也许是因为苗族有什么特色药物,不是说公主她娘之前帮过郭雪霁吗?没准就是治病救命呢?人家报答一下,放下心理负担。”姚芝猜测道:“这些民族经常会有一些有奇效的药物。”
“郭雪霁,这这么一个有恩必报的人吗?”云破军表示怀疑。
开展情报工作之后,姚芝变得敏锐了:“您的意思是,公主背后有让郭雪霁动心的能量?或者说是不得不报恩的能量?”
云破军点点头:“你去打听一下苗族的分布情况,看虎贲将军将要去的广南有没有大量苗族聚居,如果没有的话,谁的领地苗族人多?”
姚芝立马反应过来:“是怕虎贲要和这人背后联合起来?”
“联合起来倒是没什么,这种合作关系,也不会多真心,但是提前能够知道,好歹能避免一些坑。”云破军说:“最起码不会打仗打到一半,发现背后来了支其他地方赶来救援的军队。”
姚芝明白轻重,连连点头:“我找一些南方的人问一问,看看这苗族究竟在哪里。”
云破军此番过来,没有军师在身边,便也抓着姚芝陪自己头脑风暴:“你说说,这虎贲要是和苗族驻地有合作的话,为什么要把圣女的女儿塞进北疆?”
姚芝哪里能想明白?只能漫天猜测:“也许是因为想和我们合作?总不能是想拿她们当细作吧?我们肯定会看着她们啊!”
“如果她们真的是来当细作的,那就好了,我可有好多真真假假的消息迫不及待想让人传出去了。”云破军好笑地说道。
姚芝叹气:“所以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把郭奉圣抓了,逼着郭雪霁说出背后的事情?”
“然后我被京城的虎贲军直接捶死?”云破军斜眼。
“回去抓也行啊!”姚芝说道。
“虎贲将军能坐视妻子为了不怎么重要的岳父给我们通信?”云破军继续斜眼。
姚芝想了想,继续叹气:“虎贲将军和郭雪霁看起来确实没啥深情厚谊,但要是我爹我爷爷他们,肯定是愿意的。”
云破军攀比的心思起来了:“你这话说的,好像我爹就不愿意一样!我们家也是很爱妻子的好吗?!”
姚芝……:“你好幼稚啊!”
“你说谁幼稚?!”
“你啊,这种事情你都要攀比,我就是随口感叹一声好不好?”
“是不是我对你太宽容了!我可是你们主公!主公!你怎么这么和我说话?!”
“啊,不好意思,我都忘了您是主公了,你这么不稳重,我们实在是很难真情实感啊!”
门外,原本要来报信的随从默默停下了脚步。
门口的守卫眼神示意:你不进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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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从悄声说道:“等这两个幼稚鬼吵完架我就进去,不然又要被拉扯进他们的战争。”
守卫同情地看了随从一眼,表达了理解:“你也不容易啊。”
随从听了这话,眼泪都快要掉下来:“没有姚将军和姜国公镇压,咱们将军都快要上天了!”
不知道自己随从如何腹诽的云破军凭借身份优势掐赢了姚芝,正得意洋洋准备出门,就看到了门口的随从。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
“刚刚到。”随从连忙说道,可不敢说自己等了好一会儿了。
“什么事情这么急着回来啊?”云破军随口问道:“我不是让你去采购粮草去了吗?”
秉持着贼不走空,啊呸,不是,是节省人力物力的想法,云破军回程的时候,打算和护卫们一起再押送一批粮草回北疆,补充北疆的粮食缺口。
因为云破军带的队伍人数不多,所以采购量也不大,不至于说影响京城粮食价格,也不会有什么麻烦,这种不难办的事情,云破军随手就交给随从去做了。
此时此刻,随从应该是在粮食铺才对,所以云破军看到他之后,才不解地发问。
随从说道:“我刚刚听到消息,说是皇上打算把公主赐婚给姚家人,用来挑拨离间您和姚将军之间的关系!”
云破军听闻,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不是,皇帝怎么想的啊?姚芹他是我兄弟!没听说什么叫做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服,我兄弟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个公主和我离心?!”
姚芝在边上幽幽地说道:“那可不一定,我哥可是说过,兄弟如手足,但是人断手断脚也能活着,女人如衣服,也没见谁裸奔啊,所以衣服和手足谁更重要?将军您是不要手足,还是不要衣服呢?”
“啊这……”云破军嘴巴张合 ,却没有发出声音。
随从深刻的感受到了什么叫做皇帝不急太监急:“都什么时候了,将军你们别逗乐子了,赶紧想想怎么拒绝皇帝吧!再拖一拖,圣旨可能都写好了!”
“为什么要拒绝皇帝?”姚芝不解地看向随从:“白送个大媳妇,还有大笔嫁妆,我祖父祖母估计要高兴死了,拒绝皇帝赐婚公主,是打算让我叔或者我哥他们继续打光棍吗?”
“啊这……”这次说不出话的就成了三个人了(包括守卫)。
仔细想想,姚芝说的真的好有道理啊!皇帝嫁公主,这不是白送女儿和钱财吗?!
姚芝还在继续说道:“我家除了姚芹,其他人有什么政治象征意义吗?没有!公主嫁给他们又怎么样?反正只要不嫁给我六哥就好了啊。”
“那万一皇帝赐婚的就是你六哥呢?”
“那将军就要进宫陈情,告诉皇帝我六哥就是和他心心相印但是碍于性别不能在一起的爱人,皇帝也不想公主以后独守空闺吧?”姚芝开口说道:“反正我哥也不打算成婚,就和小将军一样先单着呗。”
云破军:“……我的命也是命,能不能给我留点名声?”
姚芝斜眼:“你在宴会上公然说自己喜欢男人的时候,不就应该已经把名声抛到一边了吗?”
“那喜欢男人和喜欢重要手下能一样吗?这样一搞,那些有才华的人会不敢来投靠我的。”云破军思路很是清晰。
随从也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吐槽,这时候,自家将军关注的居然不是自己和姚将军的“感情”,而是会影响天下英才来投奔自己,就凭这一点,随从觉得,自家将军绝对能成大事!
姚芝挠头:“那要不说一下,你们两情深似海,中间插不进第三个人?你不是喜欢男人,只是喜欢我哥?”
云破军:“你这样搞,我回去还有什么脸面见我兄弟?!”
第 216 章
云破军很想知道, 姚芝的小脑袋瓜子里面究竟想的是什么?
“你哥和你没仇吧?”云破军不是很确定的问道:“人家好好的能够青史留名的人,你这主意要是实行了,他得进佞幸传!”
姚芝作为姚家读圣贤书最多的人, 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即使云破军不散布谣言, 自从他说了自己喜欢男人之后,姚芹的名声就好不了了。
要知道,以前云破军和姚芹青梅竹马读书的时候, 特别是在匈奴那里苟了小一年的时候, 两人可是天天住在一起的。
而且云破军对于姚芹的信任也让很多人难以理解:这又不是你亲儿子,你怎么就敢给他这么大的权力?任凭他到处搞事?
在这种情况下, 姚芹还能洗脱断袖嫌疑?
姚芝心想, 洗脱断袖嫌疑只有一个办法,就是自家亲姐公布自己是女的,然后天下人再顺理成章地盖棺定论:姚芹和云破军就是有男女关系!
不过……姚芝转念又想到:只要自家姐姐的性别暴露, 别管云破军喜不喜欢男人,她名声都清白不了。
在姚芝看来,姐姐现在的处境完全称不上好, 也不知道她为什么那么有信心, 觉得自己不会有问题?
倒不如坐实了姚芹和云破军有染的名声,这样想对姐姐动手的人, 都会顾忌一下姐姐是云破军的“真爱”内宠, 怕云破军是个情种, 动手的时候都要掂量一下。
这种想法, 姚芝是最近在京城才琢磨出来的, 还没有和姚芹商量过,就已经准备实施了。
说起来, 一开始云破军说自己喜欢男人的时候,姚芝还因为自己姐姐可能被觊觎而心生不满,但是很快姚芝就见识到了好处。
在封建朝代,朝中有人和朝中无人是完全不一样的概念。
这时代,人们信奉的是“关系”,是疏不间亲,是想当然的觉得,有人吹耳边风,再英明的主上都会偏向这后院之人所代表利益方。
而姚芹作为和云破军有非常规亲密关系的嫌疑人,毫无疑问,让很多人都意识到了她的影响力可能远大于自己。
这么说吧,姚芹搞这么多改革,其他人觉得姚芹迟早要被云破军卸磨杀驴,甚至许许多多人都跃跃欲试试图把姚芹搞下去。
一鲸落而万物生,搞下姚芹这个庞然大物,大家都能吃肉喝汤。
但是自从想到姚芹可能会和云破军有不正当关系之后,很多人就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大家都是读过史书的人,那些恋爱脑皇帝可是连皇位都可以给男宠的(点名汉朝某皇帝),云破军不过是给了姚芹一点权力,还是在姚芹这么能干的基础之上,这给的可一点都不多。
哪怕云破军再怎么英明,认同“后宫不能干政”,但是姚芹的本事在这里,大家代入自己想一想,都觉得如果是自己,肯定会觉得我已经这么克制,给我喜欢的人的好处远远小于他的贡献,你居然还敢动我的心肝,你怎么不赶紧去死?!
秉持着这种想法,不少“聪明人”都收敛了一些。
这一人收敛了一点可能不明显,许多人都收敛了一点,姚芹和姚芝都发现自己的工作好像好做了很多?
有天,姚芝和江潋江滟聊天,说起了最近日子好过很多,被两人嘲笑是沾了他哥哥的福,才恍然醒悟过来:竟有这种好事?!
于是,这才有了姚芝向云破军提议的这一幕。
姚芝不好意思承认,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己也和亲姐学坏了,不就是亲姐的名声吗?生前没人敢说,死后谁管得着?
底线这东西,只要我没有底线,世上就很难有事能够打击到我。
可是姚芝没想到,自己是不要底线了,但是云破军这人还有基本的是非观念。
云破军拒绝道:“你哥可是我兄弟!我怎么可能害了他?皇帝这玩意儿喜欢男人不要紧,汉武帝男宠无数也不影响他的丰功伟绩,但是臣子一旦涉及这种名声,那可是动不动就会被拉出来骂的,我就是再怎么放飞,也不能坑了我兄弟啊。”
姚芝一时之间竟因为自己和姚芹的姐弟情远远不及云破军和自家亲姐的兄弟情而羞愧。
云破军也拍着姚芝的肩膀说:“我知道,你和你哥两个人自小分离,但是你哥他们也是浴血奋战给你们攒赎身的军功啊,咱们做人不能这么没良心。”
这么说着,云破军还在心里啧啧:都说女表子无情戏子无义,这民间俗语诚不欺我!
没良心的姚芝一脸木然地问云破军:“那要是皇帝将公主赐婚给了我六哥?”
云破军理所当然地看向了姚芝:“公主又没见过你六哥,实在不行,让驸马姚芹回家荣养,你哥换个名字继续在北疆发光发热呗?”
这么说着,云破军忽然觉得这个主意简直不能更棒:“姚芹这些年也惹了不少人,他名声大了之后,不管干什么事情,那些人总是很警惕,我们想推行什么都不好搞了,正好换个名字,让他们放松一下警惕,再说了,姚芹这名字也不太好听,你想想有没有什么好听的名字,给你六哥换一个?”
姚芝不得不说:“我以为我已经和我哥学很多了,现在才知道,将军你才是学到了精髓!”
这种换个名字让人放松警惕方便你们搞事的主意,你是怎么脑袋瓜子一转就能想出来的啊?苟还是你苟!
云破军笑纳了姚芝的评价,摸了摸自己下巴,不怀好意地说道:“说起来,你觉得我要是把姚苟这个名字作为选项放进给你哥改名的待选名当中,你哥会不会暗鲨我啊?”
姚苟?!
姚芝露出死鱼眼:“我哥他不会暗鲨你,毕竟容我提醒,她力能扛鼎,不需要暗鲨,一拳头就能送你去见云家祖先。”
云破军想到姚芹那力大如牛的属性,不由讪讪一笑:差点忘了,姚芹她虽然总是在干文臣的活,但是她也能当猛将用啊!
论打仗,云破军觉得姚芹干不过自己,但是一对一捉对厮杀的话?云破军面对姚芹这么怂,有多少是因为她给的工作量,又有多少是因为打不过所以只能加入呢?
云破军连忙和姚芝商量:“小芝麻,你也不想让你哥知道你打算牺牲他一个吧?”
被商量的姚芝:“……当然,将军也不想让姚苟这个名字出现在我哥面前吧?”
云破军一把揽住姚芝的肩膀:“好兄弟,咱们可是说好了,走走走,咱俩必须要歃血为盟!”
姚芝……“倒也不必,您忘了我哥显微镜下那些病菌了?伤口发炎可不是小事。”
云破军:“喝鸡血鸭血也行啊!”
“寄生虫警告。”姚芝对姚芹科普的寄生虫记忆犹新。
“你怎么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鸡鸭身上的寄生虫不容易在人的体内存活!又不是猪血。”云破军反驳道:“一看就知道,你哥讲课你都没认真听。”
姚芝只觉得敬谢不敏:“禽流感了解一下?”
自从北疆开始大规模饲养鸡鸭补充肉类之后,姚芹把禽流感防治规定也拿了出来:没办法,鸡鸭这种生物,养多了就是容易生病,一旦发生禽流感,必须就地隔离火化,不然一传染就是一大片,人吃了病鸡病鸭也容易出事,而且虽然概率很小,但是人也有可能会被传染啊!
姚芹:这封建社会哪哪都是阎王殿一日游大礼包,难怪人家穿越女只顾着谈恋爱、穿越男也就想着当皇帝权臣,毕竟当食利阶层享乐比提高整个社会的生产力水平、普及常识要容易得多了!
姚芹花了整整十年,才让喝热水这件事情在北疆变得深入人心,可想而知社会变革有多难……
但是也不是没有好消息。
姚芝受益的同时,姚芹发现自己手下的很多事情也加速了,这就给姚芹带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白糖能够大批量制作了!
不容易啊!姚芹简直眼含热泪:在北疆干了这么多年,终于有白糖了!
糖这玩意儿有多重要?
可以说,在近代,西方人多次战争,都是因为“糖”引发的战争。
不说糖能给人带来多巴胺分泌,让人感受到快乐甜蜜,也不说糖能够快速补充身体能量,是作战部队重要的补充物资,就说一点:糖这玩意,它能用来造炸药啊!
虽然姚芹不知道怎么制备其他物质,但是这不重要,先把糖搞出来,后面可以普及化学基础之后让有天赋的去推算成分!总而言之,要先有糖。
姚芹穿越之前,糖是一个国家重要的战略储备物资。
这么说吧,在现代,囤一吨盐可能没人管,但是囤一吨糖……先不说能不能买得到,就是买到了,最好也自求多福,毕竟——你小子想干啥?!
姚芹当年在某些战火纷飞的地界,可清楚知道白糖这玩意儿的重要性,所以在北疆发展之后,就着手开始制糖。
但是制糖并不容易,这其中的科技树可是让姚芹头疼了一番。
一般而言,用甜菜或者甘蔗都可以熬出红糖,再用过滤的办法去除杂质,白糖的制取也不算复杂,北疆虽然种不了甘蔗,但是已经有了甜菜这一物种,想要白糖并不困难。
但是难的是怎么大批量生产白糖啊!
种植糖料作物,需要占用种植粮食的土地。
高效率生产白糖,更是需要有现代科技的支撑。
姚芹所知的,就是一个早就被淘汰的酸法制糖,但是因为没有能力生产耐强酸的金属,这办法压根没啥用。
本来吧,姚芹觉得,按照现在的生产力,大规模制作白糖是不可能的了,但是没想到,在云破军喜欢男人而自己可能是他的内宠这个消息传遍北疆之后,事情突然就有了转机。
手下告诉姚芹,他们发现了一种含糖量极高的花,姚芹一看他们带过来的玩意儿,立马反应过来:这不应该还待在南美的甜菊吗?!
第 217 章
相比于甜菜和甘蔗, 甜菊的产糖效率更高。但是如果姚芹没记错,甜菊这种产物,应该是建国之后才被引入国内的。
不过……穿越这种事情都发生了, 这世界历史走向和原时空完全不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吧?
姚芹只关注一件事情:“这甜菊是从哪里引进来的?有没有和它一起的植物啊?没准也有有用的植物呢!”
要知道, 甜菊可是原产于南美,南美代表什么?别的姚芹可能不知道,但是是个中国人都知道红薯和玉米是美洲过来的啊!
虽然姚芹觉得这时代红薯和玉米在印第安人的培育之下可能也就是刚刚脱离野生农作物的状态, 但是甜菊都出现了, 也许近现代版本的红薯和玉米也提前被培育出来了呢?
其他人不知道姚芹的想法,但是对于姚芹说的甜菊还是明白的。
立马有人给姚芹拍马屁:“还是姚将军取的名字厉害, 这看上去就是一种菊花, 但是又是甜的,可不是适合叫做甜菊吗?”
姚芹:……马屁你们是会拍的。
“所以这不叫甜菊?你们叫它什么?”姚芹假装淡定地问。
“我们也是才发现这种植物,当地人喊这个叫做甜花, 哪有您的甜菊精辟又准确呢?”
姚芹:……我还以为我暴露了自己植物知识储备的不足,喊错了名字,感情你们都不知道这个的名字啊, 还好还好。
没有纠结名字的问题, 姚芹继续问道:“这个叫做什么名字都没关系,关键是你们是在哪里发现这种花的?它周围有什么特殊的植物吗?”
尽管不理解姚芹的意思, 但是来人还是老实回答了姚芹的问题。
“这是一群小孩在山里发现的, 他们发现这种植物很甜, 回家告诉了家人, 家里人就会采摘回家煮甜水喝, 您之前让我们想办法提高糖产量,我们有一个工人家里亲戚嫁过去山脚的村里, 工人去送嫁的时候发现了这种植物,报了上来之后,我们去了山里确定确实是那里生长的植物,当场采摘了之后做了尝试,发现它的产糖量远超过甜菜,又考察了这甜菊的生产环境,确定我们可以在北疆种植,这才来报告您。”
说完甜菊的来历,来人又补充道:“至于说周围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植物,周围也都是一些野草,您说的特殊植物是?”
姚芹听到这话,第一反应就是:玉米没有了!
玉米的植株和果实都很特殊,如果长在甜菊附近,肯定会被大家发现,不至于让这人汇报的时候一脸茫然。
但是玉米虽然没有了,红薯还有希望!
红薯长在地底下,如果不看果实,地表上确实都是绿叶藤到处乱爬,和其他野草掺杂在一起,不会引起大家的注意,被当作野草的一种也是有可能的。
姚芹凭借自己当年买番薯叶当菜吃的经验,简单用简笔画画出了番薯叶的样子,叮嘱手下:“你们派人过去看看,这甜菊生长的地方,有没有这种叶子的植物?如果有的话,顺着植物挖一下根茎,看看有没有萝卜山药葛根一样的粗壮根茎。”
来人接过姚芹的画作,仔细看了两眼,虽然印象应该没有,但是还是答应了下来:“我马上派人过去确定。”
姚芹点点头,才对来人论功行赏:“解决用糖问题,你这是大功一件,我之前说过会给奖励,想听听你想要什么?是升职还是出任糖厂厂长?”
来人听到姚芹的话之后,眼睛立马布灵布灵了起来。
如果升职的话,应该可以调入北疆中央,后续升官速度也能快很多,如果选糖厂,也算是官升一级,只是日后升迁不会太快,但是想也知道糖厂的效益不会差,厂长的收入和福利肯定会很好!
姚芹这个奖励,属于仕途钱财二选一了。
来人很难马上下定决心,问姚芹:“我能考虑一下吗?”
姚芹理解地点头:“你好好考虑,三日内回复我就可以了。”
来人谢过姚芹退下,薄采其的助手才连忙上报:“姚将军,薄主事有事找您,让您有空了尽快过去。”
姚芹疑惑:“最近能有什么急事?还让尽快过去?”一边疑惑,一边往薄采其的办公室走去。
薄采其的助手大概猜测到是什么事情,但是不敢提前喝姚芹透露,只是说道:“您过去就知道了,我也不知道,还是去听我们领导怎么说吧。”
姚芹没有计较,一头雾水地跟着去了薄采其的办公室。
一进办公室,姚芹就奇怪地问道:“你这是有什么事情喊我过来?”
薄采其笑着说道:“我这是要给姚将军道喜了!”
“喜从何来?”姚芹挑眉,心生不妙的感觉。
薄采其假笑着说道:“听说皇帝想把自己的大公主赐婚给姚家人。”
姚芹惊讶地用手指指向了自己:“把公主赐婚给我们家?”
“是的,你没听说,怎么样?是不是觉得很荣耀?”薄采其开玩笑地说道。
“开什么玩笑啊?”姚芹难以接受地说道:“我们家配得上公主吗?”
薄采其收敛了笑容:“因为咱们云将军推辞了驸马之位,皇帝可能打定主意要用公主挑拨你和他之间的关系了。”
姚芹难以理解:“我们全家不过是泥腿子出身,值得皇帝牺牲一个公主吗?”
薄采其笑了:“你弟弟传来的最新消息,皇帝和这个公主之间的关系可不咋地。”
“他为什么会觉得一个心不向着自己的公主能够挑拨北疆的关系?”姚芹很不理解:“不怕公主嫁人之后倒戈相向吗?”
薄采其回答道:“因为大公主虽然在南朝只有名分没有实质的感情和地位,但是她在苗裔那里可是有不一般的地位的,她娘是苗族圣女!按照苗族的规则,她的地位大概相当于郡主?”
一听苗族圣女,姚芹被诸多武侠小说荼毒过的大脑就开始发散了:“苗族圣女听起来挺厉害的?她娘是会毒或者蛊吗?她有没有学会几手?”
薄采其补充道:“大公主很小的时候亲娘就过世了。”
姚芹并不失望:“学个皮毛也好啊,所以苗疆有毒蛊的本事吗?”
薄采其皱眉:“他们生活在南方的山林里,毒、蛊应该都会一点,但是咱们在北疆,那些在这边发挥不出来,你倒是也不用太担心他们会威胁控制你干什么。”
姚芹一听就明白了,这界面还是低武界面,没什么不合理的医术和武功,所以苗族圣女之后在北疆都发挥不出来什么本事。
“既然如此,皇帝打算怎么挑拨?”姚芹不理解。
“大公主出嫁,直接带了自家亲娘背后的苗族势力,你们家就可以有一块在西南方向的地盘。”薄采其解释道。
“所以?”
“所以有了自立门户的条件,你们还想要在北疆讨生活吗?”薄采其无奈说道:“多少人宁为鸡头?”
“但是我在北疆也是鸡头啊!”姚芹忍不住说道:“北疆现在,有人不听我的吗?”
薄采其:虽然好像也许这是事实,但是你是不是太过自信了一些?
薄采其没有纠结:“不管怎么说,皇帝打定主意要赐婚,你打算怎么应对?”
“应对?又不是给我赐婚?为什么要应对?”姚芹表情漠然地说道:“这不是应该被赐婚的人头疼吗?”
这么说着,姚芹又忽然笑道:“白赚一儿媳妇或孙媳妇,我爷爷奶奶估计要高兴坏了。”
薄采其想到姚芹家那群大龄单身男青年,只觉得姚家好像确实是赚了,差点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之后才忍不住问道:“你怎么会确定被赐婚的人就不是你?你这自信是哪里来的啊?”
看到薄采其疑惑不解的样子,姚芹突然笑道:“因为云破军肯定会努力阻止啊!他都敢说自己不喜欢女人了,必要时候,能不拖我这个兄弟下水?”
薄采其忽然想到云破军那些对女人“不举”的暗示……
姚芹说着,坏笑对薄采其说:“像是你和莫子焘这种左膀右臂,估计也逃不过被编排的命运,咱哥几个就认下一起乱搞的名声吧!”
薄采其试图拒绝:“你们是为了躲赐婚,拉上我就不必了吧?”
姚芹意味深长地说道:“你确定不用?皇帝虽然没有其他女儿,也没有侄女残存,但是宗室认几个公主还不简单?”
薄采其感觉自己没那么倒霉:“我这种官员,南朝一抓一大把,不会引人注意的,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你觉得有云破军这个前车之鉴,皇帝会不会在云破军‘造谣’之前就直接赐婚?”
薄采其刚说完,就有人来报:“皇帝将大公主赐婚给了姚六郎!”
薄采其一副“你看吧”的表情看向姚芹。
姚芹无辜回望:“我叔在家里排行老六,没毛病。”
薄采其忍不住说道:“这个六郎指的是你吧?”
姚芹连忙道:“你可别胡说!我明明是姚家小六郎!六郎明明是姚丑!他上面三个哥哥两个姐姐,他不是六郎谁是?皇上也是懂礼之人,怎么可能越过我光棍的叔叔哥哥,直接给我赐婚呢?”
薄采其看到姚芹面不改色的样子,忍不住感慨:“这就是你说的,死道友不死贫道了吧?姚丑可真惨。”
“他一个娶不到老婆的老光棍,被国家分配了一个身份高嫁妆多的白富美,他有什么惨的?你问问我奶奶,她肯定要乐坏了!”姚芹一锤定音:“我这就回去恭喜奶奶去!”
薄采其:……每当我觉得自己修炼到位的时候,都会因为姚芹颠倒是非的能力而觉得自己还差得远呢。
卖叔不眨眼的姚小将,可怕如斯!
第 218 章
姚丑人在军中坐, 媳妇天上来。
上一刻,姚丑还和家人一起,为皇帝可能会赐婚姚芹而发愁, 倒也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姚芹她虽然长身玉立英俊潇洒, 但是她是个女孩子啊!以女子之身成为驸马,这不是欺君吗?
虽然现在以南朝皇室的威严,欺君也无所谓了, 但是君又不止南朝一个, 云家人会不会有意见?
在姚家人现在的认知当中,北疆这地盘已经是云家的了, 云家就相当于是自家的主公, 未来要是能够更近一步,云家当上了皇帝,自家也能跟着鸡犬升天, 不能裂土,好歹也能封侯吧?
对于姚家人这些想法,姚芹只能在内心默默吐槽:真是想太多!
啥时候就敢想裂土封侯了?首先, 谁能保证北疆能问鼎天下?要知道现在逐鹿中原的势力一个个起来了, 谁也不差,更别说搞不好还有刘邦朱元璋这种前期靠苟后期爆发的人才。
其次, 就是北疆能问鼎天下, 谁知道多久啊?秦朝统一天下要奋六世之余烈, 司马家在三国苟了几十年才得西晋, 南北朝那时候可叫做五代十国, 简直就是皇位轮流做,今年到我家, 搞不好北疆上位的时候,这代人都尘归尘土归土,早就被微生物分解干净了。
最后,就算北疆顺利地在短期内获得了天下的主宰权,岂不闻飞鸟尽良弓藏、天下定功臣亡?洪武大逃杀了解一下?
因此,对于所谓裂土封侯,姚芹完全是嗤之以鼻的。
虽然看不上所谓的裂土封侯,但是姚芹一时半会儿也不打算暴露自己的身份。
毕竟这年代,想要做事,男人的身份还是更加方便的,姚芹现在手上许许多多千头万绪的事情,暂时还分不出精神和人辩论自己作为女人应不应该参与北疆决策。
索性先把这个麻烦事掐灭在萌芽状态——暂时不想因为性别辩论,那就别让人知道自己的性别不就好了?
这时候,姚芹就想到自己大龄未婚的叔叔了——都是排行老六,你一把年纪没结婚,一定是命运让你给我挡枪!
于是,下一刻,姚丑就发现,自己把姚芹当家人,姚芹把自己当工具人!
要说姚丑完全不想娶公主,那是假的。
这年头的男人,特别是从底层爬上来的男人,谁在喝黄汤听说书的时候,没幻想过自己也娶了天下最顶级的白富美——公主呢?
娶了公主之后,驸马就能够获得一个爵位,公主的儿子女儿也能获得爵位,公主的嫁妆对于底层的小子们来说,那是全家人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更别说除非基因变异,不然皇朝传承几代之后,公主就没有不好看的——公主的亲娘亲奶奶亲祖奶奶这么多辈基因改良下来,要多返祖才会难看啊?
所以说,公主还是很受大家欢迎的,不少男人都幻想过娶公主之后的生活,这些男人当中自然也包括了姚丑。
别看姚家现在牛逼哄哄的,在北疆算是权势家族,也别看姚丑在充军流放之前已经是个小官二代了,但是当年姚万里算什么啊?
讲句不好听的,姚万里放在公主面前,也就能当个家里的护卫,公主侍卫长的级别都比姚万里要高一级半级。
何况姚家可是暴发户,还是武职出身的暴发户,连公主举办的宴会都进不去!
姚家那么多人,也就姚未之前混上了皇宫守卫的职位,能够经常见见这些天潢贵胄,其他人想见公主也不容易。
那个时候,要是有人告诉姚丑,皇帝给你家和公主赐婚了,因为圣旨写的不够明确,就写了六郎,你家坚持称你是六郎,让你去配公主了,姚丑能高兴地一蹦三丈高。
天下竟有这种好事?!姚丑能当场演出和范进中举一样千古留名的戏目:姚丑接旨。
当然,现在姚丑接旨估计也会被搬上戏台了。
宣旨太监过来,姚芹随口一指,他连姚芹的面都没见到,就被人带去了姚丑面前。
此时宣旨太监还没有反应过来面前的对象并不是姚芹,他只是面上不露情绪,心里奇怪嘀咕:听说姚芹也就十几岁啊,虽然说是力能扛鼎,但是这也太壮实了吧?这看起来完全是壮年男性啊。
这么想着,宣旨太监拿捏好了架势:“姚家六郎接旨!——”
姚丑一群人都跪了下去。
“奉天承运……现将大公主赐婚姚家六郎,钦此!”
“微臣,谢主隆恩!”姚丑回答后,伸出双手接过了圣旨。
太监堆笑道:“姚六郎,恭喜恭喜啊。”
“同喜同喜,谢谢公公。”姚丑回答着。
“那姚六郎您这边要准备一下,后头还有六礼要走呢!”
姚丑很好脾气地答应了下来。
姚丑这边在接旨,姚芹则是跑回去给家里人报喜去了。
“奶奶,咱家小叔,你多年的心病,他终于要成婚了!”姚芹面带喜色地对着万大妞说道。
万大妞的表情似喜似怒,一时半会儿扭曲的厉害。
小儿子好不容易要成婚了,当然是喜事,但是他娶得是公主,这就麻烦了。
以后姚芹要对南朝的皇帝动手,这叔侄俩会不会尴尬啊?毕竟姚芹可是要嘎掉小婶婶的父亲啊!
边上韩春梅显然明白万大妞的心思,劝慰道:“娘,您要这么想,这嘎掉叔叔的老丈人,总比嘎掉自己的老丈人要容易不是?”
万大妞……确实,你这么一说,好有道理。
万大妞发愁的不仅仅是这一件事。
“媳妇啊,听说公主是君,我们是臣,这不能摆婆婆的谱倒是没什么,就是,我们不会还要给公主请安吧?”
“不至于吧?”万大妞的三个儿媳妇都不是什么上流社会的人,真的没见过尚公主的人家怎么生活,但是还是凭借朴素的价值观认定:“这虽然有君臣之别,但是公主也要遵守孝道,哪有让婆婆和嫂子给她请安的?!”
姚芹听了几人的话,在边上没忍住笑了一声。
笑出声后,姚芹就感受到了家中女人们投注到自己脸上的目光。
姚芹这些年也是见过世面的人,特别是现在年纪大了,家长们已经不会打孩子了(主要是姚家这些孩子长大了家长不一定打得过),姚芹自然是胆气十足,在女人们的目光下也面不改色。
“怎么说?”万大妞给姚芹递了一个梯子,问道。
姚芹嘿嘿一笑,回答道:“殊不问强龙不压地头蛇?公主就是再厉害,来了咱们北疆,是龙女也要盘着、是母老虎也要卧着,不然她不怕自己初入北疆水土不服急病过世吗?”
这可是在自家的地盘,公主懂事自然会被留着,但要是不懂事,北疆众人也不在意帮姚丑动手,病逝公主换个老婆。
别说什么人权道义,这年代,当权者不讲人权、政治家不讲道义。
开玩笑,要是姚家人压不服公主,这代表这公主能搞事有手段啊!一个这么有手段有本事,又天然立场敌对身份高贵的女人,你不赶紧把她搞事,是不懂什么叫做打蛇不死反受其害,不懂什么叫做反派死于话多是吧?!
北疆这群人尖子可不会犯这种错误!
太监顺利宣旨之后,被北疆人安排着去休息放松了,这才有空和接待自己的人八卦一下:“这姚将军看起来比实际年纪大了不少啊。”
听到太监的话,接待的人并不同意:“谁说的?他都没有蓄须啊,就是这样看着才年轻,都三十岁的人了吧?看上去二十出头,已经很显年轻了。”
“什么?三十?”太监的脸色变了。
接待的人理所当然:“姚家六郎的侄子都二十了,他有个三十不也正常?”
太监确认:“姚家六郎,不应该才十六七岁吗?”
接待的人刚刚才听过姚芹的理由,直接回答道:“您说的那个是姚家小六郎姚芹,他们家人丁兴旺,叔叔辈六个孩子,侄子辈八个孩子,姚家六郎,应该是姚丑才是。”
太监连忙说道:“皇上要赐婚的就是姚芹啊!”
“不可能,你们都说了是姚六郎!哪里会是小一辈呢?”
“怎么不可能,明明职位也是姚芹的职位!”
这不是巧了嘛?接待的人心想:姚芹就是和姚丑一个职位啊。
别看姚芹现在在北疆很有权势,但是人家的官职就是和姚丑一样,毕竟姚丑这么多年功勋也有不少,姚芹后来也没能居上,有实权,但是品级并没有得到相应提高。
“对啊,姚丑就是这个职位。”接待的人说道:“您这边信息都对嘛!”
太监看着对方热情的笑容,已经开始发愁了:这回去后,自己要怎么交差啊!
但是即使发愁,感受到笑容中威胁的太监没有乱来,毕竟他还不想把自己的小命留在北疆这片土地上。
于是只能僵笑着说道:“哈哈,竟然这么巧啊。”
扭头就让人赶回去给皇帝送信去了。
还未收到信的皇帝志得意满:“还好朕下手足够快,这就叫做先下手为强!不然等云破军知道后帮着拒绝了,咱们又陷入被动了。”
说着,皇帝还忍不住吐槽云破军:“这小子是个不走正道的,居然想着要给姚芹改名,什么换个姚苟的名字就不用娶公主,朕能让你这么容易达成吗?朕可是专门用排行和官位确定了人选,就不信你们找个一模一样的人出来!
云破军此时已经收到了北疆的飞鹰传信,忍不住感慨:“好家伙!姚芹这把可是帮家里赚了个媳妇回去,不亏啊不亏!”
说着,云破军吩咐:“这事圆满解决了,咱们也要请郭家人过来,收点好处不是?”
被惦记的郭家人:我们想存个定期,你给我们买成了理财基金,居然还想要我们的本金去给自己买保险?!
资本家看了你云破军都要流泪。
毫无知觉又足够黑心的云破军:“咱可是帮着达成了要求,这承诺的好处是不是该给清楚了?另外咱要是愿意照顾照顾公主,是不是还有另外的价钱?”
第 219 章
显然, 被请过去的郭雪霁整个人都惊呆了。
“你问我要好处?”郭雪霁喃喃重复。
云破军强调了一下:“也不是问你要好处,你转达给背后那些人也可以。”
郭雪霁忍不住笑了:“云将军,您凭什么啊?”
云破军歪歪头:“就凭你们想从北疆图谋一些东西, 而公主去北疆,就会落在我们手里, 不去北疆,你们的图谋就没办法实现?”
郭雪霁笑了:“小将军,首先, 我要明确一点, 我和公主,可不是你们。”
云破军心领神会, 立马说道:“既然都不是一派人, 我问他们要好处,郭娘子好好传话,没准在中间还能拿点差价呢。”
郭雪霁意有所指:“有命拿, 也要有命花才行,这世上不是所有好处都能拿的。”
“为什么会没命花?”云破军问道:“是因为大公主的娘亲出身苗寨?”
“将军不是都知道的一清二楚吗?”郭雪霁直视云破军,声音冷冷地问道。
“我就是想要见识一下, 这苗寨的毒, 究竟是多毒?”云破军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
郭雪霁一怔。
不是,小老弟你咋回事啊?
你可是北疆名义上和实质上的第一统帅哎, 你这么不怕死的吗?
我知道你们武将将生死置之度外, 但是也不是你这么作死的吧?被人毒死难道很光荣吗?
郭雪霁不理解, 郭雪霁只觉得大受震撼。
云破军是真的好奇:“所以这苗寨的毒, 是有多毒, 见血封喉吗?”
郭雪霁摇头道:“苗寨擅长的其实不是毒,而是蛊。”
“蛊?”云破军问道:“毒虫吗?”
郭雪霁皱眉, 还是忍了下来,回答道:“也可以这么说,他们的蛊虫非常厉害,能够寄生在人体内,只有苗族人知道怎么控制,相当于命在他们手里。”
“所以真的有那什么情蛊,被下了之后就会爱上对方吗?”云破军好奇地问道。
“怎么可能?”郭雪霁一脸荒唐地说道:“云将军你是哪里听说的?这说法也太夸张了吧?”
听到这话,云破军内心失望,还以为能见识到话本小说里的蛊虫,接过就这?这不就是姚芹搞出来的寄生虫知识吗?
但凡来个人去北疆的高等专科学校学习一下医学知识,都不会觉得苗疆的蛊虫多么神秘,说到底就是寄生虫罢了。
至于说什么只有苗族人能够控制,大概就是在许多年的生活经验中,苗人找到了医治寄生虫的办法。
云破军想到姚芹一直在念叨的什么宝塔糖,据说研发成功的话能够解决一种叫做“蛔虫”的寄生虫,可以治疗肚子痛和营养不良,对一种叫做“蛲虫”的寄生虫也有效,可以让人不再因为肠道痒又抓不到而坐立难安,就是不知道姚芹这边什么时候能够研究出来。
说起来,姚芹一直要建糖厂,是不是就是宝塔糖这药需要很多糖?云破军发散思维一般地想着。
感受到了云破军的神游,郭雪霁轻轻咳嗽了一声。
云破军立马回过神来,看向郭雪霁,说道:“刚刚说到苗人这蛊虫,听起来也不是很厉害嘛。”
郭雪霁点点头:“日常注意防范的话,确实很难中招,但是只有千日做贼的,哪有千日防贼的?将军恐怕有所不知,这苗人最让人忌惮的,不是因为他们擅长蛊毒,而是因为他们非常团结一致,为了给不认识的苗人报仇,所有苗人都能不顾一切不计伤亡,不死不休。”
对于这一点,云破军倒是很能理解,反而和郭雪霁说道:“这也是正常的,越是穷山恶水人员数量少,就越是要报团取暖不会坐视外人欺负自己的族人,这也是生存之道,不这样,他们根本不可能在恶劣的环境下生存下来。”
“匈奴人就是这样,”云破军继续说道:“匈奴人前些年可比现在要团结多了,也是日子好过了,所以人都没那么团结了。”这也是云破军和姚芹开展边疆贸易的意义所在。
其实说到底,不管是草原人还是中原人,但凡有好日子过,日常生活物资富足,又有几个人愿意豁出命去争抢?
所以,当姚芹把边疆贸易玩成花之后,有不少小部落暗地里已经和他眉来眼去了。
因为有匈奴人这个前车之鉴,云破军对于苗人的抱团十分有心理准备,端坐在那里,一脸“就这?”的表情。
郭雪霁笑了笑:“我们自然比不上云将军胆气十足,确实是怕这些人的。”
想一想,你处理了一个小宫女,结果别人告诉你,这个是苗人,而后有许许多多他的同族前赴后继进宫,当宫女当太监当嫔妃,就是为了干掉你,你什么想法?
郭雪霁表示:惹不起,躲得起!
不就是忍着苗人吗?多正常!这宫里包括皇帝在内,哪个生存靠的不是妥协的艺术啊?
想想皇帝有时候都要“卖身”,自己一个东宫的小妃嫔,被人踩脸也没啥的!
有着这种阿Q精神,郭雪霁顺利地在东宫和大公主相安无事地生活了十几年,甚至还通过给大公主提供一些方便和援手,获得了不少报酬。
所以当苗人找来,要郭雪霁帮忙让大公主嫁去北疆的时候,不管是出于利益还是出于威慑,郭雪霁都当仁不让地答应了苗人的要求。
本来嘛,事情办好了,郭雪霁应该守口如瓶,但是架不住云破军自己都查出来了,郭雪霁也没有帮大公主保密的必要了不是?
郭雪霁卖信息卖地毫不心虚。
大家都是聪明人,这种时候,话也不用说的太明白,两人来回几句之后,云破军心里也有数了,又恢复了风度,让人好生得将郭雪霁送离了家中。
姚芝这时候才出现在云破军的面前,问道:“我们准备回北疆了吗?”
“你倒是机灵。”云破军笑着说了句。
姚芝忍了忍,没忍住,说道:“虽然你和我哥称兄道弟,但是你也不能用这种长辈的样子看我啊!我哥和我是双胞胎!双胞胎你懂吗?”
云破军心虚地摸了摸鼻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年纪差不多大,每次看到姚芝的时候,总会有种他还小的感觉,一定是姚芹带坏了我!云破军心虚了一瞬,又理直气壮地想到:谁让姚芹每次提到弟弟都是一副长辈的感觉!
这么想着,云破军还是摆正了态度,回答姚芝道:“是要赶紧跑人了,不然皇帝知道你哥这个姚家小六郎的骚操作,怕不是一怒之下把我们扣下来当人质了。”
姚芝看向嘴巴跑火车的云破军,一时之间竟然怀疑谁才是姚芹的亲兄弟,只能说不愧是一起长大的人?云破军这样子,姚芝幻视了直接拿叔叔顶缸的姚芹。
虽然这么想,但是姚芝对于云破军要跑路的想法还是赞同的。
为了在北疆消息传来之前跑人,云破军以要给心腹大将和公主准备婚礼为由,向皇帝请辞。
因为没有养鹰所以还没收到消息的皇帝挽留了一番,看到云破军去意已决,还是给了一笔赏赐,便放任云破军离开了。
云破军走后,皇帝还心情颇好得对身边的人笑道:“到底还是十几岁的小孩子,知道自己的打算没成,这就坐不住了,都不愿意和朕敷衍,就要走人了。”
身边的太监侍卫连忙拍马屁道:“这都是因为皇上您算无遗策,所以才让人觉得沮丧,只想着赶紧回去自己的地盘上。”
听到这个马屁,皇帝却不怎么高兴:“普天之下莫非皇土,他们也有自己的地盘?”
太监和侍卫们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吓得全部跪下,请求皇帝息怒。
皇帝神色难辨地大笑几声,才让众人站了起来。
这头,相比于对朝堂控制力实在见仁见智的皇帝,大公主的消息显然更加地灵通。
“公主,这北疆的人实在是欺人太甚!我们一定要给他们一些颜色看看!”保母对着大公主说道。
“我们去往北疆,是为了获得第一手的信息和资料,不是为了和北疆结仇的。”大公主的脑子还是很清楚的:“虽然没能嫁给姚芹,确实是少了很多直接的信息渠道,但是姚丑应该比姚芹好糊弄很多,也许能获得一些防守不那么严密的消息。”
“但是那姚丑的年纪都够当您爹了!”保母愤愤不平地说道:“这和姚芹能一样吗?”
“保母!”大公主好笑地说道:“我们结这个亲,难道是为了好好过日子,一起到白头的吗?年纪大又有什么关系?”
保母只是叹气:“也不知道北疆那些东西是怎么研究出来的!我们都派人过去买了,还是不清楚这中间是什么步骤,总是仿制不出来,如果不是这样,也不用委屈公主您。”
“我不觉得是委屈,”大公主说道:“只要能得到其中一二的秘密,不用多,单是一个黄金素,那么我嫁姚家这一场都能回本。”
“汉人可真狡猾!这黄金素实在是太奇妙了,活死人肉白骨,怎么真神竟然放任汉人获得这种神药呢?”保母愤愤不平地说道:“这能够治愈蛊虫的药物,真的不是针对我们的吗?”
“当然不是!”大公主断然说道:“这可是为了我们苗人才诞生的药物!虽然蛊毒厉害,但是族内长辈们也颇有不少饱受蛊虫之害,有了黄金素,肯定能帮助长辈们恢复健康!”
这时代苗人的生活方式比汉人还要落后一点,苗人首领们的体内有寄生虫是毫不奇怪的事实,而被命名为黄金素的大蒜素,正是解决这一问题的有效药物之一。
大公主此时野心勃勃:“如果能够拥有北疆的药物和造物,我苗人也必然能够称霸西南!”
第 220 章
回顾历史可以发现, 对于环境险恶的民族而言,要么女性地位远高于汉族女性,要么女性地位远低于汉族女性。
大公主所在的苗人聚居区显然女性地位不低, 是以作为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她也有让苗人称霸西南的野望。
甚至于, 大公主也想过,如果家里人能够争气点,那么成为北疆的合作对象, 万一北疆以后一统江山, 苗人也能分一块地皮下来,成为云南王之类的人物也是很不错的。
当然, 这个合作对象可以是北疆, 也可以是自立为王的任何一个势力,端看到时候天下大势如何。
正如大公主嫁的可以是姚丑,也可以是姚家任何一个人, 甚至以后情势变化,搞死姚丑再嫁一个势力,对于大公主来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别说什么生了孩子怎么能搞死生父之类的, 大公主母亲所在部落本身就是以自身血脉计算孩子的身份的, 不然也不会将大公主纳入保护范围,更何况大公主长在南朝, 也没少见男人搞死妻妾, 依然将孩子好好养大。
有什么大不了的呢?大公主想着。
姚丑目前还不知道将要嫁给自己的公主是这么一个思想开放的人士, 他还在试图通过这个“联姻”从理亏的姚芹手上拿到更多的好处。
什么?你问姚丑为什么不反抗就接受了?
你这话说的, 姚丑反抗的了吗?
姚丑要是不答应, 搁在南朝看来,这叫抗旨不遵, 虽然北疆有不遵守的底气,但是问题是北疆高层并不打算为了一个姚丑和南朝杠上。
如果赐婚的人是姚芹,可能大家还会想想办法,但是姚丑?即使姚丑是姚芹的亲四叔,啊不,现在应该叫六叔,即使姚丑是姚芹的亲六叔,但是在北疆高层看来,他的价值还不配。
身后无人撑腰,姚丑也只能躺平了。
但是躺平归躺平,姚丑觉得自己还是能仰卧起坐一下的——比如问侄女要一些顶替她成婚应该给的好处。
姚芹看着就差在自己面前打滚的叔叔,脸上的表情非常耐人寻味。
姚芹给一个文件用上印鉴,对着来找她盖章的人点点头,说道:“辛苦了!”而后摆出了送客的表情。
被送的客人并不想走,甚至想要留下来好好看看姚家的热闹,但是鉴于姚芹虎视眈眈在一旁盯着,来找姚芹盖章的人只能遗憾地一步一回头,磨磨蹭蹭地离开了姚芹的办公室。
人走了之后,姚芹才拿纸团了个纸球,扔到了姚丑的脑门上:“你能不能别显眼了?!还不赶紧站起来,地上坐着舒服是吧?”
姚丑半点不怕姚芹的纸团攻击:“我这是争取自己正当的利益!你要是答应了,我当然会站起来。”
姚芹就不是会被姚丑威胁的人:“你要是不想站,在这里坐着也行,我让人给我换个办公室。”说着自己就站了起来,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姚丑:行!你狠!
姚丑麻溜地就爬了起来。
“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给你挡灾了吧?你怎么也要表示一下才行吧?”姚丑理直气壮地说道:“总不能让我们这些弱势群体流血又流泪啊!”
姚芹整个人都无语住了:“我有说不给你补偿吗?但是你的要求也太过分了吧?你要补偿要三千匹马,你怎么不去抢啊!你现在出门去匈奴人的草原上抢,抢十个部落都不一定能凑够三千头!”
姚丑听到姚芹的话,不在意地说道:“都说漫天要价、就地还钱,你好歹还一还价,然后就答应我呗?”
“我在街上看到个烧饼,它卖十文钱,我还会看看能不能还价到三文五文,它卖一百文,我扭头就走。”姚芹举例道:“卖一百文的人就不是真心想卖烧饼!”
姚丑连忙表态道:“我绝对是真心想卖的!再真心不过了!”
姚芹直接问:“所以你说,你真实想要多少马?”
姚丑试探着伸出了一根手指。
姚芹扭头就走。
姚丑连忙拦住姚芹:“八百,八百也行!”
姚芹理都没理姚丑,就想要往前冲。
姚丑又连忙改价:“五百!五百就行!”
姚芹停下脚步:“三百!多一匹都没有。”
“三百不行,怎么也要……”姚丑试图讨价还价。
姚芹抬脚就走。
“三百,三百也行!”姚丑连忙卑微地说道。
姚丑可以了,但是姚芹就不是这个价格了:“最多两百。”
“你怎么还越来越低了呢?不是说好了三百吗?”姚丑难以接受。
“此一时彼一时,”姚芹笑着说道:“这晴天的雨伞和雨天的雨伞能是一个价格吗?”
姚丑可怜巴巴地说道:“要不再给我加一点?”
姚芹看到姚丑的样子,实在觉得不忍直视,最终还是答应了下来:“给你加五十,二百五,不能更多了!这数字特别合适你,你不觉得吗?”
姚丑不由嘀咕:“我怀疑你在骂我,并且有证据……”
姚芹一个斜眼过去,姚丑一句话都没多说:“说好了二百五十匹马,我这就回去通知大家接收!”
看到姚丑欢快远去的背影,姚芹觉得有点发愁。
发愁的姚芹找来了莫子焘和薄采其:“好兄弟,快点帮我想想,我怎么找来那么多马给姚丑这个讨债的?”
莫子焘发出了一声嗤笑:“怎么,这时候想起我们是兄弟了?让我们干活的时候怎么不想一想?”
“我怎么没想了?要不是你是我兄弟,这两年女中女高的优秀毕业生能去到你手上?你说说,她们是不是很能干?帮了你多少忙了!”姚芹连忙说道。
莫子焘皱眉说道:“你还好意思说,分给我们的确实是多,人也能干,但那不是很多部门的人都去抢男学生了吗?他们不要女学生,这才轮到我们!”
姚芹立马说道:“我看他们就是工作不够多,所以才挑挑拣拣的,工作多了才知道,管同僚是男是女呢,只要能干活,就是好同僚!”
听到姚芹这话,莫子焘默默地闭上了嘴巴:得!别到时候又多了需要加班完成的工作,所有人都会来骂自己!
薄采其沉默微笑地看着莫子焘又吃了一憋,不由微微摇头,心想莫子焘可真是,吃了这么多次亏,怎么就不学点乖呢?像是我,早就知道修闭口禅的奥妙了!
但是不说话的薄采其也没有被姚芹放过。
“老薄啊,我知道,这北疆最靠谱的人就是你了,你给我好好想一想,我去哪里给我叔找那么些马啊!总不能真的去打劫人家匈奴人的部落吧?”姚芹一把薅住薄采其问道。
莫子焘幸灾乐祸地看了薄采其一眼。
薄采其把姚芹的胳膊从自己肩膀上拿下去:“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的。”
姚芹:……好家伙,我差点以为我在调戏民男!
薄采其说话的时候,办公室外面就传来了云破军的声音:“什么动手动脚的,你们干什么了?”
听到这个声音,姚芹整个人都惊呆了,立马站了起来,看到云破军从门口走了进来,不由露出惊讶的表情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我不能回来不成?”云破军白了姚芹一眼:“老实交代,你小子是不是巴不得我一直留在京城,山中无老虎,让你猴子称霸王?”
“你是老虎?”姚芹说出这话的时候都觉得好笑,有些人能不能有点自知之明啊?
云破军当即就把手搭在姚芹的肩膀上用力捏了捏:“你说话之前好好想想,我可是你的主公哎!”
姚芹皮了一下:“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毕竟你看,北疆没你在,也发展的好好的啊!”
云破军:白眼。
“你就承认吧,其实你就是个人型图章,有没有你,咱们北疆都能蓬勃发展。”
云破军:继续白眼。
“所以啊,真的放只猴子上去,估计做的也不比你差。”
云破军:白眼翻到天上去了。
“行了行了,你再翻下去,眼珠子都要掉出来了!”故意埋汰了云破军一通,姚芹还是把话题拉回正题:“你前两天不是还在京城,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都是因为谁啊?”云破军抱怨道:“要不是你神来一笔,给你六叔安排了个媳妇,我能因为怕皇帝那边知道真相日夜兼程跑的飞快吗?”
“你还会怕皇帝?”姚芹表示自己不相信:“我看你胆子可不小,居然也有日夜兼程的一天?”
“你可能对我有点误会,我最是忠君爱国了好不好?”云破军说道:“再说了,我可不想在皇帝发现了问题之后,替你们看他那难看的脸色。”
“你作为主公的意义不就在这里吗?事情我们都干了,骂名你还不背一背?”姚芹打趣道。
“我背的骂名还不够吗?为了能够原过去,我可是都说了我喜欢男人了!要知道那些人误会我硬不起来,我都忍住了没解释!”云破军感觉自己已经做出了非常巨大的牺牲。
“你还好意思说?”一说这个姚芹就来气:“你不能好好想一想借口吗?怎么突然用这个理由?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在北疆官兵眼里,都已经是云少夫人了!”
关于这一点,云破军还真不知道,骤然听姚芹这么一说,忍不住就笑了出来:“还有这种事?哎哟,那你可是赚了!毕竟多少北疆的女孩子都想要坐上云少夫人的宝座,结果被你捷足先登了。”
姚芹举起拳头:“嗯哼?”
云破军在和姚芹多年同窗的经历中,学会了在姚芹举起拳头的时候及时闭嘴。
云破军闭嘴了之后,姚芹开始说话了:“我不管,因为你,我的名誉遭受了严重的损害,你必须要给我足够的赔偿和补偿才行!”
云破军发现,一旦姚芹放下拳头,自己就学不会闭嘴:“你怎么不好好反思一下你自己呢?你看人家薄采其和莫子焘,人家就没被误会成我的禁脔,为什么呢?还不是人家那人品,看着就让人知道是走正道的吗?”
姚芹再次举起了拳头:“所以你是在说我走的都是歪门邪道咯?”
云破军看着姚芹并不大的拳头,轻轻掩唇咳嗽两声:“我可没这么说,主要是外人对你误会颇深。”
看到两人这番做派,薄采其和莫子焘都忍不住笑了。
笑完之后,两人也跟着声讨云破军,薄采其开口说道:“您可别瞎说!姚芹的名誉受到了损害,我们两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啊!他要是云少夫人,我们俩在传言里就是如夫人、通房丫头了。”
莫子焘在一旁补充:“据说还是那种伺候完夫君继续伺候夫人的通房丫头,不仅要陪睡,还要管家。”
“然后天天点灯熬蜡还拿不到多少报酬。”薄采其强调。
云破军:……“所以怪我吗?你们要加班的这些工作,也不是我安排的啊。”
某种程度上加班的罪魁祸首姚芹:“所以我让他们加班,难道不是为了北疆吗?”
“当然,你们加班也不能怪姚芹!明明是因为你们工作安排不合理,没有培养出足够的人才,所以才需要亲力亲为造成了加班!”听到姚芹的话,云破军马上话音一转道。
薄采其&莫子焘:别的不说,你碰上姚芹就这么怂的样子,是有点像家里葡萄架子倒了的妻管严。
几人故意笑闹一番之后,算是将事情说开了,自然而然地就将这一档子事情揭了过去。
安抚心腹手下情绪这件最重要的事情办完之后,云破军才有空说其他重要的事情:“马上皇帝赐婚的大公主就要来北疆了,姚芹你们要不要给姚丑单独置办一个宅子?”
提到这个话题,姚芹就头疼:“按理说是要的,但是附近哪里有空宅子买啊!我们又没有足够的钱砸人家,按照我们的预算,都要买到城墙边上去了!”
听了姚芹的话,云破军安抚道:“宅子的话,我家还有两三套空置的,原本是想要安置家中探亲的亲属用的,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回去我让我娘找出来,派人带你们看看,你有看上的,都可以便宜转给你们。”
“这……”
姚芹拒绝的话还没说出口,云破军连忙紧跟着说道:“你可别跟我客气,咱们什么关系?你收一个宅子怎么了?别人要是敢废话,就说我是对你忠君体国清廉任事的奖赏,到时候正好钱也不用收了。”
说姚芹清廉,云破军是挺直了腰板的,云破军敢打包票,北疆应该没几个能比姚芹更加清廉的人!
这年头,当官的或多或少会用手上的权力谋求一点好处,就是不贪污不受贿,利用信息差和关系做些买卖,也能收入颇丰。
但是姚芹是没有这样做的,云破军有时候觉得姚芹这人在某些方面就和圣人一样,明明很多事情都是姚芹主导的,掌握了第一手消息的姚芹想要发财再容易不过,但是她就是没有动过这些利益,拿的都是之前父亲云居安在的时候定给她的分红。
平时姚芹又喜欢搞点小发明小实验,手上的钱结余不了多少,也是因为如此,姚芹说家里买不起附近的房子给姚丑,云破军半点没有感觉奇怪。
姚芹是想要拒绝的,但是拒绝的理由不是不好意思,而是:“其实我们考虑不让我叔搬出去,主要是姚丑有时候有点傻,我们怕他被大公主忽悠了。”
“他一个三十多岁的人,能被十几岁的小姑娘忽悠了?”云破军忍不住吐槽:“你们想什么呢?”
姚芹也觉得这个说法很离谱,但是事实摆在这里:“前几天,有个匈奴少年和他说,有宝马要卖,然后他跟人去看马,要不是武力值够高,差点被匈奴人用麻袋套走抓回去当奴隶了。”
“什么!竟然有匈奴人在北疆这么干?”云破军震怒:“你们没好好教训那些匈奴人吗?”
“怎么没有?我四叔把他们抓回来之后,我就把他们送矿山了。”姚芹说完,挥了挥手:“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别人说什么,姚丑他居然都相信!要不是武力够高,他就回不来了!”
“有没有可能,他就是因为自己武力值够高,所以才不太有戒心?”薄采其在边上插嘴道。
姚芹思考了一下,觉得还是姚丑不够聪明:“我力气比他还大,虽然打起来不一定有他们厉害,但是我就不会这样没有戒心啊。”
“你那是特殊情况。”薄采其说道:“根据我的经验,那些武将,特别是个人武力比较强的武将,走在路上看到老弱妇孺,确实没啥戒心。”
就好比人走在路上看到小奶猫,谁会觉得小奶猫能伤害到自己?因为这种自信,所以被奶猫抓伤才会觉得不可思议。
姚芹如果不是穿越过来的,如果不是穿越之前是个力气正常武力不高的妹子,如果不是穿越之前的警戒心影响,估计比姚丑也好不到哪里去。
“总之,我觉得我四叔,啊不,我六叔这人不太靠谱,有点怕他阴沟里翻船,还是把人放在眼皮底下比较放心。”姚芹总结道。
云破军不得不提醒:“大公主是苗人,尤擅蛊虫。”
姚芹理解又无所谓地点头:“没事!我已经让家里普及好饭前便后要洗手、平时只喝开水的习惯了。蛊虫这玩意儿,在我们家算是碰到克星了!”
寄生虫嘛!沸水一滚也就死翘翘了,洗手又断绝了粪口传播的链条,有什么好怕的?
“那要是洗手的水里有问题……”
“我们用的都是我改良后的肥皂,水里的蛊虫也活不了。”碱性环境绝对是寄生虫的克星,姚芹很有自信。
听闻姚芹这么说,云破军算是放下了一半的心,忽然又想起来刚刚姚芹说的话:“对了,我刚刚进来前,你在说什么动手动脚啊?”
话题早就变了几次,骤然听到云破军的问题,姚芹三人反应了一下,才想起来。
这一想起来,薄采其和莫子焘的脸色就不好了:人姚芹好不容易忘了这件事,云破军你怎么还提醒他啊!!!
想起问题所在的姚芹连忙说道:“你提醒我了,我把婚事推给了我六叔,说好了要给他二百五十匹马,现在这些马还没影子呢,我这不是找他两帮我想办法吗?”
“二百五十匹马?”云破军不由嘀咕:“这数字有点微妙啊。”
“别怀疑,他就是因为被敲诈所以在骂他叔。”莫子焘在边上说道。
云破军好笑道:“要是有人愿意送我马,就是数字在骂我也没事。”
“显然姚丑也是这样想的。”薄采其说道:“也就是某人在头疼的时候稍微有点心理安慰。”
某·姚芹·人:“你们能不能别废话了?好歹帮我想想,这马要怎么来?”
“这还不简单?”在京城憋屈了好一段时间的云破军正好想要松散一下筋骨:“我这边马上带人出去北面一趟,搞掉几个马匪帮,马匹不就来了吗?”
姚芹闻言,长叹一口气:“因为你时不时带人出去打击马匪,现在除了匈奴和我们通商的部落,已经没有马队活跃在附近了,你要去哪里打马匪?”
“附近没有,那远点总是有的。”云破军说着:“只要给我人,我带路过去就行!”
姚芹很相信云破军带路的能力,所以:“我真怕你带路带去了匈奴人的老巢,到时候就不是你剿马匪,而是人匈奴人剿汉匪了,你别被人给拿下了,我可不想想办法营救你。”
云破军:啊这,这可真不好说啊。
云破军偃旗息鼓,姚芹将目光投向了自己寄予厚望的两个手下。
莫子焘和薄采其也觉得头疼:“这要不去匈奴抢,哪里还有地方有那么多马匹啊!”
“就是!这马匹不都生活在草原上吗?除了草原,哪里能找到那么多马匹?”云破军附和。
“姚丑和动物不是挺亲近的吗?要不然你让他出门走一趟,也许能收服野马群?”莫子焘建议道。
姚芹嘴角抽搐:“有没有可能,姚丑这个骑兵营的马匹大半都是他陆陆续续收罗来的野马群?我都怀疑草原还有没有野马群的存在了?”
提到姚丑这个本事,云破军等人是服气的,正如被云破军找麻烦找地销声匿迹的马匪,野马群也差不多被姚丑收编殆尽了,反正北疆沿线方圆百里,难得一见马匪和野马的踪影。
真要有野马群,也要往匈奴腹地去了,不带着大军就去空手套白狼,实在是有点危险,搞不好会给匈奴人送一波奴隶和马匹。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头脑风暴了半天,也不知道哪里去找这二百五的马。
“你就是现在配种,那也来不及啊!马本来也不是容易怀孕的物种,想用小马糊弄也不行。”云破军也想不出来能怎么办:“马多重要啊!现在那些势力,一个个的都有野心的很,谁会愿意交易马匹给我们?不偷偷从我们这里偷马买马就不错了!”
云破军这话却提醒了姚芹:“这些势力要马,是因为需要骑兵机动,以后打仗的时候方便驰援和快速打击目标,但是有势力不需要啊!”
“啊?”三人听到姚芹的话,都一头雾水。
“人苗人世代生活在山上,他们哪里都是高山峻岭,马匹只能用来运输,也没啥别的用处,那种地方马也跑不快,还不一定有驴和骡子好用呢,这大公主嫁过来,苗人不要意思意思给点添妆吗?我觉得添些苗族饲养的马匹也挺好的,正好给他们的驸马用嘛,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姚芹越说越觉得是路顺畅。
“不是,人家凭什么啊?”云破军表示不理解。
薄采其和莫子焘也觉得大受震撼。
“人家只是嫁了个公主,不是嫁了个人质过来,没理由给赎金的。”莫子焘提醒道。
薄采其也颇为不看好:“这苗人怎么可能愿意陪嫁马匹过来,他们又不是傻!”
“他们当然不傻。”姚芹说道:“但是执着要将公主嫁过来,肯定是有所图谋,就看这代价我们能不能付罢了。”
这么说着,姚芹也不用让三人给自己出主意了:“我这就让姚芝派人去和公主接洽一下,看看公主想要用马匹换点啥。”
“不是,那她如果想要你现在所有药品和日用品的配方,你难道也给他们吗?”云破军忍不住问道。
“为什么不给?”姚芹反问道。
“黄金素可是我们保密的配方,这可是能救命的……”薄采其连忙反对道:“这个技术肯定要掌握在我们手里才行。”
看到几人的样子,姚芹忍不住内心摇头:这些男孩子,还是太年轻,不懂什么叫做淘汰技术再盈利。
一个技术研究出来之后,直接捂着藏着,哪怕有更好的技术,也不能把自己基础的制造方法放出去让别人知道,这都是封建地主的想法,而正好,从云破军到薄采其再到莫子焘,又一个算一个,都是封建王朝的地主阶层。
姚芹当年研究的却是资本家的玩法。
资本家是怎么玩的?特许使用权、技术代差与老旧产品出口倾销。
只要技术代差拉起来了,国防军火的技术都能卖,还有什么不能卖的?
姚芹此时摩拳擦掌,就是想要和苗人试一试资本家的玩法。
难道还有比苗人更合适的尝试对象吗?姚芹越想越觉得这是天赐良机。
一来,苗人的族群族内抱团的特质,以及双方语言方面的障碍,决定了他们难以获得汉民的支持,而在人口基数的对比之下,苗人很难兴起大势力。
二来,苗人地处西南,和北疆正好没有接壤之地,按照远交近攻的策略而言,很适合作为远交的对象。
三来,苗人本身对于北疆这些技术也有想法,毕竟人家圣女的女儿都派出来了,要说没什么想法,姚芹敢说,云破军还在喝奶的小侄女都不会相信!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苗人所在位置多山地,但也是茶马古道所在地,他们不缺马,对于马又没有那么需要啊!茶马古道用骡子也完全可以的嘛!
在这种情况下,姚芹觉得这事可以干,大家都是各取所需嘛!
在坐三人都很了解姚芹,看到姚芹兴致勃勃的表情和摩拳擦掌的肢体语言,就知道姚芹已经想好要找苗人换马了。
但是大家都觉得这事不太靠谱。
“别的不说,要是人家知道黄金素是大蒜做的,咱以后药都卖不上价格了。”莫子焘旁敲侧击提醒了一句。
姚芹摆摆手:“谁说一开始就把配方和制作方法直接给他们的?我们要帮助我们的苗族同胞,当然要明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他们拿马来换聪明娃进学的机会,等人学会了,自己就会造了,不是比我们直接告诉他们配方要来的有诚意的多?”
听到姚芹这话,众人细细品味了一下,薄采其率先反应过来,竖起了大拇指:黑还是你黑!
紧跟着,莫子焘就露出了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笑容。
两人立马就拉着姚芹一起讨论起了详细的内容。
“这些知识都学通耗时太久,我们也可以让苗人派人先通学一年,然后选自己感兴趣的,我们倾囊相授,教导他们。”
“公主也可以去上课,正好咱们也有女学,别人学什么她就学什么,总不能说我们藏着掖着吧?”三人讨论的很是起劲。
云破军的反应也不慢,什么叫做等人学会了?好家伙,薄采其等人又不是没看过姚芹给的课本,等人学会了,五六年都过去了,而且学的还是基础,能干成什么样全靠天分和运气。
是,经过系统的学习,人是知道了肥皂的制作和去污原理,也明白了寄生虫相关知识,但是想要制作成黄金素这种药物?再学二十年吧!
对于下手如此之黑的姚芹,哪怕自己是最终的受益者,云破军都没忍住提醒了一句:“你还是收着点,别把人坑太狠了,不然我怕你走在路上,我都要让人清空二楼,免得有人想要砸死你。”
云破军:我时常因为自己不够黑而觉得和这三人格格不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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