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1 章
类似王二妮一样不信任北疆军队的人很多。
这一路走来, 除了靠近北疆的地方之外,人们都不太信任军队。
对于这种事情,姚芹也很能理解。
自古以来, 除了自己的祖国华国,从来没有出现过纪律严明不伤害平民的军队。
路过的时候直接吃拿, 已经是最基本的操作了。
北疆的军队一开始也不是这样。
这年头,民众信任的只有自己本地的军队,就是因为大家都是乡里乡亲, 本地的军队不会对乡亲做出过分的事情, 而北疆军队中,有着不少外地人。
但是姚芹开始负责练兵后, 第一点就是在提高待遇的同时严明纪律, 重拳出击,对于违反纪律的不容情,并且给最普通的小兵也规划了可能的晋升渠道, 因为有升职之后过得更好的希望在,小兵们也渐渐能够自我约束自己。
在这种情况下,潜移默化了许多年, 姚芹才把这只军队发展成自己计划的模样。
在军队的集体习惯形成之后, 再进新人,就比较方便管理了, 也不用再进行一次严守纪律的规训。
此时, 北疆军队才展现出现今的模样。
因为这种风气, 所以即使女军官听到了王二妮嘀咕的话, 也没有发火惩罚她, 而是给她分派了一些不容易贪污受贿的岗位。
女军官:这些外人还是要警惕,别有点小权力就飘了, 到时候也麻烦。
王二妮对于女军官的行为毫无异义,在王二妮看来,好的岗位都应该是留给有关系的人的,自己作为一个第一次见的外人,人家没给埋汰人的活,就已经很好了。
这么想着,王二妮连忙对女军官道谢:“谢谢夫人!谢谢夫人!夫人您真是大好人!”
布置完工作终于忍不住的女军官对王二妮说:“我不是什么夫人,也没嫁人,你要是不知道怎么称呼我,叫我王队长就行。”
“王队长?”王二妮连忙套近乎道:“您和我是本家啊!我也姓王啊,您这就是我姐啊!”
王队长笑了笑。
王二妮继续说道:“王姐您放心,您这么好看,以后肯定能进门的!”
“什么进门?”王队长不解地问。
王二妮忽然意识到,自己可能猜错了:这个王队长,不是什么将军的内宠?!
为此,王二妮尴尬地打了个哈哈:“没什么没什么。”
王队长这时候反应过来:“你不会觉得我和什么将军有男女关系吧?我说你怎么一直叫我夫人呢!”
王二妮挠挠头:“是我误会了,您是父亲兄长在做军官?随父兄出征?”
王队长顿时明白过来,在这些北疆之外的人眼中,女子依然有人身依附的关系,就算是随军打仗,也一定是跟着父亲、兄弟或者丈夫儿子。
但是北疆早已不同。
从一开始的普及教育,到云破军上台之后的鼎力支持,以及现在的执掌大权,厚积薄发,姚芹花了不到十年的时间,就已经让北疆换了一个面貌。
于是王队长也能笑着对王二妮说:“我不是跟着家里的父亲兄弟来的,我来是因为军队需要我,我当队长,哦,就是你们说的小头目,是因为我厉害。”
说着,王队长又邀请王二妮:“你来给我打下手,很快就能见识到北疆女人是什么样了。”
王二妮有点稀奇,心想,这队伍不仅领头的脑子有问题,底下人也不太正常啊!
稀奇的王二妮依然决定接受北疆的工作。
王队长让王二妮找了几个手脚麻利又细心的,也找了几个力气大的。
这要求很常见,王二妮很快就找齐了人。
王队长简单问了问,又让力气大的试了试力气,满意地点了点头,亲自带着众人去上工。
但是让王二妮没有想到的是,大家上工的第一件事,是进临时搭建的淋浴大澡堂。
脱的赤条条的进去,再赤条条的出来,换北疆准备的黄色细麻衣。
王二妮整个人都僵住了。
王二妮不是没看过其他男人打赤膊的样子,也没觉得有什么,在街面上讨生活,如果这些都看不惯,还不如就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饿死算了。
但是王二妮不能在众人面前脱衣服啊!
这和是不是保守没有关系,是因为这些讨生活的,很多都难以娶媳妇,要是一群人看到一个女人,说不定女人就危险了。
王二妮当即就退缩了:“王姐,我突然想起来家里还有事,今天先不来干活了。”
王队长一把抓住王二妮:“你有什么事情?是不是怕藏在身上的钱财丢了?没事,拿门口有带钥匙的柜子,你放进去保存好就行,到时候洗完了出来拿着,我们给你的铜钱银子消个毒就没事了。”
“不是银子铜钱的问题,我没银子。”王二妮说着:“是我家里真的有事。”
王二妮根本不相信:“是你家有什么祖传的玉佩?别担心,我们这里都有人看着,如果你玉佩丢了,这一片监管的人都要挨处分。”
王二妮:……
王二妮不知道要怎么拒绝,求助的眼神看向亲哥。
但是王二妮的亲哥要是有那交际能力,也不可能让王二妮一个小少女来和人交流啊。
亲哥欲言又止,嘴巴张合好几次,也没想出来能说什么。
王二妮在眼看着要被看起来苗条实际上强壮的王队长推进去了的时候,终于对王队长说:“姐,我和你说了,你别告诉别人,其实我是个女的!”
王队长愣了一下,确定了一下门口的性别标志:“女的也要洗干净了才能上工!”
说完之后,王队长直接一边说“女的更方便”一边把王二妮拉近了女澡堂。
王二妮看到里面披头散发换衣服的女孩子们,愣住了。
“你傻愣着干啥啊!赶紧脱衣服洗澡啊!”王队长说道
王二妮问王队长:“姐,咱们招了这么多女人,是要干什么?”不会是要被拿去犒劳士兵吧?
“你们都要去给人做护理,医疗队正缺人呢!那些伤病员最怕感染了,所以你们可别想着能不洗,要检查有没有虱子的!”王队长说道。
王二妮:护理,是什么?
边上一个大娘抓着王二妮:“妮儿你别愣着了,管他干什么的,说是伺候人屎尿和照顾病人,埋汰是埋汰,但是人家一天三顿饭管饱呢!”
王二妮听到这话,才有点相信北疆真的没有坏心,但始终心里提着一口气。
洗完澡出来,王二妮就被王队长抓着检查虱子,发现虱子之后,直接被剪了贴头皮的短发。
北疆的人说了,要么短发剃头,要么就不能做这一份工。
王二妮想着,哪有士兵会喜欢光头的女人呢?很痛快地跑上去让人别剃短发了,剃光头就好!
等王二妮清理干净去到医疗队的时候,才听一个穿了一身白色的女性安排道:“你们几个,先跟着人学,明天开始要照顾病人。”
看到周边都是躺在病床上的伤病员,北疆很多穿了一身白色的男人女人在走来走去忙碌,此时此刻,王二妮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人的安全感很奇怪,有时候甚至只是北疆人员各行其是,没有过多关注,就已经让普通民众觉得很安全了。
但是有的时候,人又很贪婪,要许多许多的金钱,才会觉得安全快乐。
在王二妮逐渐适应护理工作的时候,姚苏叶终于找到了怀疑人选。
“这三个都是平时不熟,然后最近有各种貌似合理的理由和我搭话的人,我们要怎么查?直接审问?去他们家里搜查?还是偷偷观察?旁敲侧击?”
听着姚苏的话,姚芹看了看这三人,思考了一下,对着亲卫说:“去告诉郭奉圣,这件事情我交给他办,让他办好了。”
听到郭奉圣的名字,姚苏立刻反应过来:“你是觉得郭奉圣以前做过类似的事情,更懂他们的套路?”
姚芹笑了:“也不完全是这样,主要是我觉得郭奉圣他比较适合用来得罪人。”
一个最不愿意得罪别人的人,用来干这种的工作?姚苏不得不给姚芹点赞:“你是真恨他啊!”
姚芹无奈看向姚苏:“主要是你怀疑三个人,那这三个人当中可能有人是冤枉的,怎么让冤枉的人好受一点呢?我觉得郭奉圣应该比较擅长。”
“但是以他们那性格,他能认真帮我们核查?不会包庇人家,说都没有问题吧?”姚苏表示怀疑。
姚芹神色淡定:“那就告诉他,如果这边查不出来问题,那么就说明他不擅长这份工作,还是让他去做更擅长的出使吧,西南王、东南王、西北那边都还没派人走动过呢。”
姚苏半点不看好:“你也不怕他直接跑去女婿那里。”
“他家里人都在呢!”姚芹说着。
不看好的姚苏第二天就惊讶于郭奉圣速度飞快地找出了有问题的人。
“这不像他啊?”姚苏不解。
“要不你问问他?”姚芹说道。
姚苏还真去旁敲侧击了。
听着姚苏旁敲侧击的话,没有意识到姚苏在打听自己为什么这么用心的郭奉圣好好地表达了一番对于姚芹统治的忠心。
不理解的姚苏和兄弟说起了这件事情。
“他会这样用心,肯定是因为想要给我们留下好印象啊!难道他知道姚芹让他出使的打算?还是说,他觉得北疆比较前途无量,所以才急着表达忠心?”
“但是他不是更应该指望虎贲……”
姚苏的疑惑很快得到了解答。
前虎贲将军、现任岭南王给姚芹发来了急信:弟妹!救救大哥啊!
第 282 章
虎贲的求救信让大家都惊讶了一下。
“他在岭南不是待地挺好的吗?本来要去他那里的皇帝也因为海盗没了踪影, 现在是要干什么呢?”姚芹很奇怪:“居然还要求救。”
直到看到虎贲信件的全部内容,姚芹才反应过来。
原来虎贲的北方突然兴起了一股势力,对方直接统一了两湖地区, 现在正打算把湖广连成一片。
而湖广之间没有高山峻岭间隔,对方简直来去自如, 让虎贲实在是没办法招架。
特别是对方擅长山林和平原作战,能一日行军百里,习惯于绕后偷袭和长途奔袭, 让虎贲连连失利。
短短一个月间, 形势变化,虎贲已经预感到了自己的危险。
“虎贲那里和我们求购炸药, 说是要埋伏在路上, 防止他们突袭。”姚芹看完信件之后,总结道。
“两湖流域的势力?那里和华北这边一样,都是一群小势力占据山头啊?怎么时候出现了一股这么能打的势力?”薄采其听闻之后, 也觉得奇怪。
众人纷纷表示,没有听说过有这么一股势力。
这还了得?人家都已经崛起了,北疆后知后觉, 多危险啊!
压力立马来到了姚芝和军事情报部门这里。
来南征的各路将领更是齐聚, 来一起分析这个短时间内占领两湖的新生势力。
就在众人担忧疑惑的时候,姚芹的大姑父突然说了一句:“这个势力, 我好像听说过。”
大家纷纷看向他。
姚芹的大姑父感受到视线的压力, 连忙把自己知道的信息全部说了出来:“这个势力之前和我在的那个位置相邻, 应该是反叛出白莲教的那支队伍, 之前白莲教对他们还下了追杀令的。”
说到这里, 姚芹的大姑父就庆幸,还好当初没犹豫, 硬是带着不想离开家乡的父母来了北疆,不然现在自己老家也被这个势力占据了。
姚芹大姑父一说,有些人就反应过来这股势力是哪里冒出来的了。
“他们这是改了名啊!之前就叫反白莲队伍,现在叫什么肖王?”
“有没有可能,人家本来就叫这个,只是我们不在意,所以直接用反白莲代指他们?”
不过,不管以前是怎么不重视,现在大家都对这股势力正眼相看了。
虎贲将军好歹也能算当世名将了?从小官爬起来的将军,打仗的水平很不差的,这势力的将领能把虎贲将军逼得来求救,莫不是什么将星转世吧?
就是北疆想要打虎贲,那也要好好积攒粮草,通过实力去碾压,人手差不多的情况下,也没可能有必胜的把握。
如果人员相同,在座诸位,估计只有姜国公和云破军有绝对赢过虎贲的信心。
即使众人都重视起来,但是缺少情报也无法分析,让大家去和手下问一下有没有之前在白莲教驻地附近的,收集一下情况,然后也只能催促姚芝和军情部门赶紧和当地探子联系,获得一手消息了。
众人散会之后,姚芹的大伯、三叔和父亲聚在了一起。
姚万里此时已经五十多岁,算是一名老将了,姚芹的打法过于稳扎稳打,也不需要老将坐镇,自然和姜国公等一众退休将军一起留在了北疆的边城。
而此时,姚芹的大伯也不过四十上下,父亲和三叔更加年轻,正是将领的黄金年龄,自然也是跟着姚芹上了战场。
别的不说,姚家做到这一点,北疆众人还是佩服的:姚芹她居然让自己的叔伯兄弟和父亲也跟着天天受累,还没给他们升官。
因为姚家人的表态作用,姚芹管理起军队来都容易了一两分。
此时姚辰还在和姚寅姚未讨论。
“虎贲可是比我们厉害多了,咱兄弟三个,跟着老爹,大刀都砍卷刃了,才升到五品六品,人家虎贲呢?虎贲军都是他执掌之后命名的。”姚寅感慨道:“现在告诉我,白莲教出了个会打仗的,虎贲都打不过?这不是开玩笑吗?白莲教之前要是这么厉害,南朝能没给他推翻?”
“也许是出了小将呢?”姚辰说着:“云破军那种少年天才又不是只有北疆才能有,小将厉害的,咱们打不过也正常!”
“确实。”姚未肯定道:“你看那卫青、霍去病,都是十几二十几岁就大捷,李广那么老大的年纪,也比不过他们啊。”
“话虽这样说,但是我觉得虎贲这家伙肯定没说实话!”姚寅说道。
虎贲确实是没说实话。
要说虎贲确实被两湖流域的势力打败了吗?真的。
要说虎贲这里会有挡不住的危险吗?会有。
要说虎贲靠自己完全没办法搞定吗?那就不一定了。
云居安虽然很厉害,但是虎贲能升上来,也不是吃素的啊。
可以说,虽然在处理民族关系上,虎贲不如西南王和东南王,但是要说能打仗……西南王和东南王两个合在一起都打不过虎贲一个。
他现在不朝着西边和东边扩张,无非是因为都是山,还有瘴气,少数民族过于凶狠需要堆人命,而不是没办法扩张。
这样的虎贲,就算真的打不过云居安,至少也能让他伤一些元气,何至于被打一打就来找北疆求助的?
更何况,虎贲此时正是以逸待劳的状态。
两湖流域的小势力虽然垃圾,但是云居安想要收复一统,还是花费了不少的精力的。
加上云居安打仗的方式也加上了之前在北疆留下的痕迹,喜欢攻其不备出其不意,所以手下的人没少长途奔袭,本来就是舟车劳顿的状态。
收复了这些地方之后,治理也是个问题。
云居安之前可没有姚芹的招牌,搞个官吏考试,就能让许多人才过去报考,之前又开展了多年的扫盲教育和基础教育,手下的人平均素质能够笑傲整个时代。
没有那么多人手,就算沿用以前粗放的治理模式,也没办法一时半会儿让地盘里的百姓归心。
这种情况下,真刀真枪地干起来,虎贲和云居安的胜负还在两可之间呢。
虎贲这时候发求救信给北疆,主要是看北疆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京畿地区,压根没注意两湖这边迅速崛起了一个新势力,提醒北疆罢了。
毕竟当北疆注意到这个势力,肯定会在黄河北岸加兵,这个势力也要在北方增加防备的驻军,没办法抽掉大军攻打岭南了。
除此之外,虎贲是真的很想要北疆的炸药。
“听说北疆发明了个大炮武器,可以把铁弹投射到几里(一里500米)外,用来攻城再厉害不过了,他们这么厉害的武器都研发出来了,炸药也不算什么了,给我们一点,我们花钱买,应该可以的吧?”
“他们就不怕我们偷师?”郭雪霁并不太看好。
“那么容易偷师,早就有人派人去北疆参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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偷一点炸药回去了。”虎贲说着。
姚芹的火药还真不怕偷师,毕竟这是□□到黄火药的迭代,没有化学反应,随便配比原材料是做不出来的。
姚芹之所以敢在行军的时候带着炸药包上路,也是因为火药产品迭代之后,稳定性大幅上升,不用担心随时把自己炸了。
所以,即使虎贲拿到了火药,也没办法在几年之内甚至十几年之内复刻出北疆的火药。
但是最终,北疆还是没有给虎贲提供火药。
云破军远在东北海岸,也听说了虎贲将军求火药对付两湖流域迅速扩张的势力的事情。
别人不知道,云破军还能不知道那是谁?那是亲爹和亲哥啊!
怎么能让北疆的火药去炸他们呢?
云破军连忙赶到了姚芹的主帅驻地。
看到赶来的云破军,姚芹有点奇怪:“你怎么来了,是水师那里有什么问题吗?”
云破军虽然在水师没有领导,但是也不能随便离开队伍,这次来姚芹这里,自然是想好了要汇报的事情。
“我主要是觉得,你现在让大家在海岸边练兵,毕竟还是和在江河里不一样,未免士兵的习惯坏了,是不是去鸭绿江练更加合适?最近不练的话,过两个月鸭绿江要冻上了。”
听到云破军的话,姚芹有点疑惑地说道:“可是水师本来就是要打海战的?为什么要去江河练习?”
云破军一听,就愣了一下:“你不是打算用水师攻打南边势力的吗?”
姚期奇怪了:“攻打南边势力还需要水师?”
“那黄河长江,渡江渡河的时候,人家的船会来拦住吧?”
姚芹听到云破军的话,笑了:“你最近肯定没看咱北疆早报科技版的内容。”
“什么?”云破军真没看。
“我们的造桥技术突破了关键节点,再过几年,估计就能造大桥了!”
云破军:?!!!
“到时候,咱们的士兵都是从桥上过去的,还需要什么渡江啊?”姚芹说道。
姚芹所想的水师,可从来只是在大海战斗的啊!陆地上的,陆军不就能搞定了?
云破军:……所以我去水师的意义是?
发现自己之前临阵倒戈的设想全都不可能实现,云破军表示自己需要缓缓。
需要缓缓的云破军还不忘捞亲爹亲哥一把:“虎贲那个人我了解,炸药咱们不能给他!”
姚芹点头:“我也在犹豫呢,还不知道虎贲会把炸药用去干什么。”
“说不准他就是打算存着,等我们以后收复岭南的时候用上。”云破军不吝于用最阴暗的想法来猜测。
“不至于不至于。”姚芹立马否认:“岭南那个回南天,炸药都潮湿了,怎么可能还有用嘛?”
又不是衣服,回南天后重新晒干就行!
第 283 章
“如果不是担心他囤积炸药, 你在担心什么呢?”云破军不解地问道。
姚芹只能说:“永远不要揣测没有发生的事情能有多离谱。”
谁知道虎贲会干啥呢?鞭炮发明的时候,也没想过会被小孩哥拿去炸茅房啊!
不说别的,就说虎贲要是胡乱搞, 把珠江炸了个口子,会淹了多少地方啊?
超出一般人认知的武器, 一定要掌握在专业培训过的人手里。
云破军知道姚芹不打算支援虎贲炸药,不由松了口气。
尽管水师和自己想象的不一样,但是云破军是个非常负责的将领, 既然接了, 当然要把队伍带好。
所以汇报完之后,云破军就打算告辞继续去东北海岸练兵去了。
云破军本来以为自己说一声就能走, 却没想到被姚芹叫住了。
“正好, 我们快到京城了,你留几天。”
“京城里的事情虽然不少,但是也不归我管啊?”云破军不解。
姚芹笑了:“不是管事, 是我外公外婆想要见见你,他们就在京郊住着呢。”
这还是姚芹第一次提到自己的外公外婆,云破军也不敢不给面子, 于是答应了下来。
答应之后, 云破军难免要问一下外公外婆的情况。
“外公外婆是京畿本地人吗?”
“怎么可能?”姚芹好笑地说道:“我爷爷当初是在南方被征兵的,我爹会娶我娘, 当然是因为她娘家也不远啊!”
说完, 姚芹又解释了一下:“我爷爷来京城当官之后, 我外公外婆才搬过来的。”
云破军有些不解。
只听姚芹继续解释:“主要是我爹当年要娶媳妇的时候, 就承诺了会给外公外婆养老送终, 所以家里当初以为会定居京城之后,给外公外婆在京郊买了房子和两三亩土地, 用作他们养老。”
“之前也完全没听你提过。”云破军说着。
“我以前还来外公家里学打猎呢!应该提过一两次吧?可能只是你不太记得而已。”姚芹说着。
“那之前为什么不让外公他们来北疆啊?”云破军很不理解。
这件事情,姚芹说起来也觉得无语:“因为我外公认识了一个朋友,和他有一个约定,所以一直守着等他回来,不愿意离开。”
在姚芹外公看来,这是重诺,姚芹只觉得他死脑筋:你留信给人家,定期回去看看不就可以了?
没办法说服老年人的姚芹也干不出强制把外公带去北疆的举动,毕竟你带过去,他也能自己找到空子回来,路上反而危险。
在将京城围住之后,姚芹就带着云破军走上了去外公家的路。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行踪暴露,姚芹在路上就遇见了一场刺杀。
“小心!有埋伏!”第一支冷箭射过来,姚芹反应迅速地躲过冷箭,挥舞着大刀打落箭枝。
众人连忙防范起来,云破军更是一边护着姚芹一边不解道:“谁会埋伏这里啊!是有人故意等你吗?”
姚芹也是不解:“不是,他们为什么觉得能刺杀我啊?”正常人应该都知道,普通好手根本近不了自己的身啊!
说话间,姚芹就看到了密密麻麻的黑衣人。
姚芹立刻决定收回刚刚那句话:蚁多咬死象,这群人究竟是哪里来的啊?
云破军很是怀疑:“你的行程怎么被泄露的?你外公外婆是不是也会被波及到?咱们要快点脱困去看他们才行!”
姚芹一言难尽地说道:“与其如此,你不如期待我外公外婆发现了问题来救我们,人家比我们敏锐多了。”
“啃老”这种事情,即使是在刺杀上,姚芹也格外理直气壮。
第 284 章
别管人是哪里来的, 姚芹根本没有时间思考。
此时此刻,这支队伍里有名有姓的人只有自己和云破军,别管人是针对自己, 还是想把自己和云破军一网打尽,改写北疆格局, 姚芹都不能让他们得逞。
姚芹此次出来,也带上了一两百人的队伍,但是对方却在山林里埋伏了密密麻麻的人, 至少是姚芹这一方人数的三五倍。
打仗的时候一直喜欢玩倍杀的姚芹终于感受到了之前对手们的感觉。
你们这样干, 简直是不讲武德!
对手不讲武德,好在姚芹力能扛鼎, 虽然在搞内务基建之后有些疏于锻炼, 但铁索流星锤还是一直有带在身边的。
让云破军顶了十几秒,姚芹拿出自己放置在政务奏折中的锤子,开始挥舞了起来。
“艹!这小娘们力气还真挺大!不是吹出来的!”远处一人用刀挡了姚芹波及到他的锤子, 手上的刀被震到地上,人也被带着扑地,爬起来之后忍不住感慨道。
“盛名之下, 多少是有点本事的!”边上一人说着, 直接用弓箭又取走了一名北疆武士的性命。
“这样不行!如果亲卫们都受伤死去,我们迟早会孤立无援, 要被他们磨死!我们要往边上树林里去, 或许会有一线生机!”云破军在姚芹身旁一边挑飞箭, 一边说道。
姚芹点头, 呼喝周围的士兵:“三人一组, 带上伤兵,往树林撤退!”
说完就把边上腿被扎了的士兵提起来甩在肩膀上, 扛着对方还不忘吩咐:“你继续用弩射击,破军掩护我们!”
姚芹命令下完之后,伤兵周围的士兵都伸出手,或者协助或者背起,三人一组往路边的树林里打去。
虽然树林中也有不少刺客,但是总好过在官道上被当作靶子。
看到姚芹的举动,指挥者当即就是一声轻蔑的嗤笑:“妇人之仁!”
边上副手也在附和:“果然是妇人,这时候还带上伤兵,不是给我们送人头吗?”
在战场上要不要带伤兵撤退,是一件见仁见智的事情。
通常情况下,北疆的官兵都被要求要帮助受伤的同袍撤离战场,甚至还会有专门的医疗兵,外面炒地很贵的黄金素也完全不吝于使用在士兵身上。
其实,如果知道自己能够被救助,战士们往往也能更加悍不畏死。
但是也有个别时候,将领需要做出决断,让伤兵断后,获取更大的战略目标,毕竟如果不这样做,可能会导致更大的无谓牺牲。
只是姚芹判断,现在还远远没到这个时候,所以依然让大家带上了伤兵。
好在虽然刺客人数众多且箭法精准,但是姚芹的亲兵也都是数一数二的精兵,众人一边正面突围,一边且战且退,倒也杀出了一条血路。
最让刺客们侧目的是姚芹。
明知道大家的主要刺杀对象是自己,这位年轻的主帅居然不闪不避,把伤兵交给其他人之后,自己当了开路的先锋。
姚芹:废话!那射箭和刀枪开路能有我大锤方便吗?一锤子横扫过去,就能往前前进十几步。
当然,姚芹敢这样干,本身也不是傻子,她负责攻击开路,自然让身边的人帮忙挑飞射来的箭和投掷来的刀枪剑。
云破军就被委以重任。
虽然姚芹的亲卫都是精兵,但是干起这事比起云破军来,还是有一些差距的。
原因并不在于大家眼力不如云破军,又或者不如云破军武艺高强,更不是因为保护姚芹的心不如云破军急切,只是很简单的因为——他们的装备不如云破军。
姚芹和云破军作为被重点集火的对象,别的亲兵或多或少有受伤,他们两却安然无事,就是有装备的原因。
两人有轻便又防箭的穿戴装备。
在古代,盔甲也分重量等级,一般越是重、越能够有比较好的防范功效,重甲骑士相比于轻甲骑士,就是通过牺牲速度获取防御力。
姚芹一行人去玩京郊看外公外婆,当然不可能穿着最厚的重甲,要是穿了重甲,姚芹也只能下令放弃受伤的士兵了,毕竟没几个人在穿了重甲的情况下还能背得动穿了重甲的同袍。
可是没有重甲,也导致了部分士兵受伤。
姚芹和云破军身上的装备却不同,两人身上的装备是姚芹给指明了方向,装备机械制造所研究出来的新科技。
金属的不同配比组合,能够获得非常不一样的产品,不管是不锈钢还是软剑,都是可以实现的!
但是这些可实现产品在一开始的时候,也只是实现而已,量产和实验室产品之间,甚至可能隔了几代科学家的努力。
不过作为北疆实质上的最高统治者,就算是实验室产品,只要能够提升安全,姚芹和云破军还是能够配备上的。
姚芹和云破军身上穿戴的这一套防弹衣,虽然大概率不能防弹,但是防刀枪剑戟基本没大问题,在实验的时候,衣服地下的木头已经被刀剑砍中的力气震碎了,盔甲都没有产生裂痕。
两人需要承受的就是武器击打到身上的痛感,但是并没有伤口的存在。
要不是如此,亲卫们拼死也不可能让姚芹顶着枪林箭雨去当开路的先锋。
眼看姚芹要带着人脱离包围圈了,指挥官坐不住了,对着身边几位剑客说道:“能不能在此拿下姚贼,就要看各位侠客的本事了。”
这话说完,抱着刀剑的侠客们纷纷站立起来,朝着姚芹冲锋而去。
姚芹早早地就看到一群朝着自己飞奔而来的武士,心里还在嘀咕,这是在演什么武侠剧本啊,早就问过了,这世界又没有内功的存在。
没有内功的存在,自己这种大力水手难道不应该是武力值顶端吗?让这些人和自己对上,他们是不是傻啊!
姚芹实在不理解这次刺杀:你哪怕下个毒,也比让人刺杀我靠谱吧?
姚芹不理解的事情还有很多,譬如说,究竟哪个势力想要我的小命啊!
你们图什么啊?北疆大乱,你们能保存自身?
还是说……想要我命的,其实是北疆内部的人?
这么思考着,面对自报姓名“在下云梦沼……”的剑客时,姚芹压根没废话,一锤头送他飞回指挥官旁边。
这么大的冲击力,人死没死不知道,但是很显然是没办法再进行自我介绍了。
看到姚芹这么凶狠的样子,已经有刺客团的小刺客心生退意了:这女人也太狠辣了!
不过,虽然牺牲地很快,但是这些人还是阻拦了一些姚芹的进度,让后面追赶的队伍再次和北疆士兵短兵相接。
渐渐地,姚芹已经带着众人脱离了包围圈,在一处山坳前正面迎战刺客,不用担心自己被后方伏兵偷袭。
没有受伤的士兵们寻找掩体防备来袭,双方对射,伤兵则被带到了山坳中间。
这时候,姚芹才有空和云破军、亲卫头领商量对策。
“这群人显然是有备而来,看他们箭枝的数量,一定是做了很久的储备,而且还专门打听了我的行踪。”姚芹说道。
云破军此时正拿着白棉布画附近的地形图,闻言回答道:“肯定是你得罪了什么人,人家才恨不得你去死,至于你的行踪,也不是什么保密的,用心打听就能知道,也很难判定谁是叛徒。”
姚芹的行踪确实不是什么机密,所以如果有人想要从这方面入手查幕后主使,那是一定查不出来的。
亲卫头领想当然地问道:“是不是两湖那个势力,怕您支持岭南,所以先下手为强?”
“不可能!”云破军断然否认。
否认之后,云破军才发现自己嘴快了,于是连忙找补了理由:“两湖那边如果能打听到虎贲和我们之间的信件来往,那肯定也能打听到我们打算拒绝,他们没理由为了我们已经拒绝的求助,得罪我们,毕竟万一我们发怒,他们就要遭受南北两面夹击了。”
云破军说的话姚芹也赞同,甚至姚芹有更进一步的分析:“如果是他们,那么我死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北疆到时候会乱起来,没人能够在北方给他们施加压力?”
姚芹说着就开始摇头:“可是他能保证继位者不会将火药交易给虎贲吗?”
“是这个道理!”云破军连连赞同,并且说道:“与其在这里分析是谁干的,我们不如好好想想,要怎么自救?”
说着,云破军问姚芹:“你这边失联多久会有人来找你啊?”
每个将领,失联时间与被找时间是完全不一样的。
云破军因为能跑,带着队伍跑出去,没音信半个月都没人管。
但是姚芹一直以来都是稳扎稳打,所以:“最多两三天,就有人来找我了。”姚芹回答着。
“那我们就有两个选择,”云破军说着:“一是在这里撑过三天,等待援军,二是拼一把,突围回城!”
听到云破军的话,看着他已经完善的地形图,姚芹忽然说道:“还有第三种选择,让士兵们在这里固守、撑住,我带着云破军一起,出去求援!”
第 285 章
姚芹说出自己和云破军这两个选择, 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
姚芹提出的能够出去找援兵的两个人,是不可替代的。
这不是身份问题,只是能力问题。
现在姚芹守在这里, 如果亲卫能够出去搬救命,就完全不存在什么职位不够没办法调足够援兵的情况。
对于这一点, 姚芹是有信心的:自己练出来的兵,姚芹很放心。
但是现在,姚芹认为只有自己和云破军能够合作送出求援情报。
一是因为云破军的认路能力, 二是因为姚芹的天生大力。
姚芹指了指山坳后的悬崖:“用绳索绑住我, 我能够靠臂力将刀剑插入缝隙下山,还能背一个人。”
众人看到这个悬崖, 不由沉默:这本事, 除了姚芹之外,谁都没有。
“或者您下去之后,让几个灵活的人跟着您的插好的刀剑下去?”亲卫询问。
姚芹摇头:“这里的悬崖是凹下去的地势, 要离开的话,搞不好还要爬上来,他们就是跟着我, 也很难能够爬上爬下。”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我要用的刀剑也是特制的, 咱们本来也没有几把,他们就是跟着我的插痕来, 也很难保证普通刀剑能否承受身体的重量。”
姚芹没有说的是, 自己当年加入过攀岩俱乐部, 普通人没有练习的话, 是很难跟得上的。
云破军听到姚芹的话, 不由说着:“你自己走也就是了,我要在这里指挥大家。”
姚芹没给云破军解释的权利:“这山路我半点不认识, 你必须要跟着才行!”
云破军颇感头疼地对姚芹说道:“可是这十万大山,我们三五天都不一定能走得出去!”
听到这话,姚芹的亲卫立马表态:“只要元帅能够安全,我们没有援兵也没关系!”
姚芹颇为无语:“倒也不用说这种话,你们要是撑过五天还没有援军,那我肯定是被云破军这臭小子带着在山林里迷路了。”
毕竟十万大山,迷路也是正常的事情,如果没有云破军这个金手指,姚芹也不敢说自己有把握。
当年京城选址,就是考虑到北面有山林阻隔,不容易被游牧民族长驱而下,可以据天险而守,所以在建城之后依然保留了北面绵延几百里的山林。
现今姚芹进入这种半原始森林,害怕的只有两件事情:原生野兽和迷路。
如果可以的话,姚芹叶想带着众人一起下悬崖,不说别的,就说人多了,草原狼看到都会避开,远比自己和云破军两人安全得多。
但是现在的状态也没什么给姚芹选择的可能。
就像亲卫说的,他们可以有人跟着自己走,但是走过一段路程之后,依然是没办法爬上去的,悬崖底下的路只有一小段,实在没必要。
而与此同时,因为本地驻守人员减少,剩下的人能支撑的时间也会减少。
姚芹临走之前,叮嘱大家把绳子留给她,等她下到悬崖底之后,解开绳索扔给她。
虽然这绳子能不能支持一个人的重量都不好说,但是在丛林求生,很管用啊!
悬崖高约一百多米,不到两百米。
换算到后世,大概就是五六十层楼的高度。
虽然姚芹日常生活中没这么高的楼,但是也去过一些甲级写字楼,并不会害怕这个高度。
下去之前,姚芹还不忘对云破军说:“你要是害怕,就闭上眼睛抱紧我。”
云破军无奈说道:“闭眼倒是不用,不过我的身家性命,可就都交给你了。”
姚芹听到这话笑了:“你都娶妻了,居然不上交工资!你的身家,不是早就应该交给我了吗?”
姚芹这话一说,云破军不由白眼:你可真好意思!
不过这么一来,云破军确实放松了很多。
姚芹和云破军核对下悬崖的注意事项。
“这个悬崖不算高,我们预计应在半个时辰内下完,到时候我准备几把刀剑,背在你和我身上,我每次交替用左右手将刀剑砸入缝隙,这中间可能会出现刀剑脱手,所以你要随时给我补充。”
云破军答应了下来,这事并不困难,关键其实还是在姚芹身上。
姚芹仔细观察了一番悬崖,计算了路线,把云破军和自己绑在一起,就下了悬崖。
这半个时辰,姚芹和云破军都还没啥,一直趴在悬崖上观察的亲卫们差点吓得心都跳了出来。
最惊险的一次,是姚芹稳稳将刀嵌入悬崖,把重心换到左手,却没想到这一片石头正好有分层,姚芹顺着裂缝直接下滑了五六米,吓得亲卫们差点没喊出来,大家都抓紧了绑住姚芹和云破军的绳索。
好在下滑五六米的同时,姚芹用力将匕首插入岩石,最终止住了下滑。
有惊无险地,姚芹和云破军平安地落了地。
两人收拾了一下提前放入崖底的物质,朝着上面的亲卫挥了挥手,就离开了这一块土地。
“刺客虽然想不到我们会通过悬崖离开,但是也肯定考虑过会有漏网之鱼离开这片山林,关键的路口一定有他们的人埋伏,”姚芹说着:“我们要找一条能够避开他们的道路,不然我们只有两个人,也很难应付他们的队伍,所以后面就靠你了!”
云破军特别有信心地告诉姚芹:“没事!最多我就像去西方国家一样,带你找到个隐居的桃花源啥的!绝对不可能送到刺客的手里。”
姚芹听到云破军这话,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我们这可不是什么武侠话本,老天爷你可千万别给云破军搞什么言出法随的技能啊!
掉落悬崖必有奇遇什么的……真的大可不必!
但是事情的发展并不以姚芹的意愿为转移。
换句话说,根据墨菲定律,有些事情它就一定会发生。
比如说姚芹和云破军玩悬崖另一头走去的当晚,两人讨论之后决定爬上树上休息,躲避可能的野兽,毕竟这年头会爬树的食肉动物不算太多。
趁着天黑之前,两人准备完毕,刚想休息一下,就看到了树林中的火光点点。
试问在动植物不许成精的时代,除了人之外,还有谁会生火?
姚芹当即就骂起了云破军:“你可真是个乌鸦嘴!这里有人!别告诉我真是什么桃花源……”
云破军试图狡辩:“其实猴子也能学人点火的!”
姚芹:给你一个微笑自己体会。
笑完之后,姚芹只能认命地对着云破军说:“下树吧,我们偷偷去看看,那边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真是猴子,那么回去后要派人把会生火的猴子抓起来,免得他们烧了山,山火一烧几个月的事情,姚芹可不想发生在自己辖区内。
如果不是猴子的话……姚芹头疼:那可能就麻烦了。
第 286 章
一点火光, 逼得姚芹和云破军不得不下树观察。
云破军被姚芹嘴了乌鸦嘴也没有反驳,就是因为真的觉得自己有点乌鸦嘴:我到底是为什么要说桃花源啊?现在好了吧?高兴了吧?
云破军生无可恋地跟着姚芹狗狗祟祟地靠近了点火的地方。
这一看,两人就惊了:这是个小孩啊!
依照姚芹和云破军浅显的育儿常识, 两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孩子绝对没有十岁。
为什么悬崖底下会出现小孩?这孩子还一个人在外面点火?
姚芹忍不住想到了天山童姥。
有没有可能, 这其实不是一个小孩子,而是一个返老还童的老妖精?
难道自己穿越而来的这个世界还有更加高维的存在?
有没有可能这事什么修仙三千世界,自己所在的是一个灵气稀薄的小世界?后面要开修仙主线?如果修仙的话, 自己要修什么?无情道吗?听说有人修帝王道, 有没有可能自己也修一个社会主义道?
姚芹满脑子都是胡思乱想。
胡思乱想的姚芹很快就回过神来,偷偷给云破军打了个手势。
云破军点头表示理解, 直接跳出去问:“小孩, 你哪里的!”
姚芹目瞪口呆,只想扶额:老弟!我刚刚的手势是让你隐藏啊!我想说在附近继续观察啊!这不是我们之前已经商量好了的手势吗?
云破军有自己的解读:姚芹手势的意思是说她要隐藏,她隐藏, 那我肯定要出去问啊!这样我们一明一暗,正好进可攻、退可守。
看到云破军之后,小孩颇为惊讶, 问道:“你是哪里来的啊?”
云破军当即说道:“我先问你的, 你要先回答。”
听到云破军这话,小孩还真的乖乖回答了。“我是从家里来的啊。”虽然说了和没说一样。
“你家离这里很近?”云破军继续追问。
“可远了!”小孩说道:“我跑了一天才跑到这里!”
“你为什么要跑到这里呢?”云破军不解地问道。
“因为我离家出走了!”小孩回答。
小孩这话说完, 看到他单蠢的样子, 姚芹干脆也不掩藏了, 坐到了云破军身边。
“你还会点火?”姚芹问着。
“那当然啊!你们连火折子都没有吗?”小孩反问。
姚芹一时之间, 竟然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看到两人不说话了, 小孩重新问道:“所以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我们也是从家里来的。”姚芹回答着。
“你们家在哪里?”
“我们家在这山谷之外。”姚芹说道。
“山谷之外?”小孩好奇地问:“山谷之外是什么样子的呢?”
“你没有出入过这山谷吗?”姚芹好奇。
小孩不服气地说道:“你出入了很了不起?我长大了之后也能在山谷出入!”
听到这话,姚芹立马意识到这悬崖下的人掌握了进出悬崖谷底的办法。
不会是自己心心念念的轻功吧?
这个时候, 云破军和姚芹想到一起去了,立马好奇追问:“你们怎么在山谷进出,难道你们可以身轻如燕,飞出山谷?”
小孩忍不住看了云破军一眼:“人怎么可能会飞,肯定是有秘密通道啊!”
小孩哥说的如此有道理,云破军一时之间只觉得无话可说。
看到云破军尴尬的样子,姚芹决定拯救他一下。
“所以,你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你不知道在森林里很危险吗?”姚芹问道。
小孩撇了撇嘴:“这里又没有大的吃肉的动物,有什么危险的?”
“森林这么大,你怎么保证没有呢?”姚芹不由问道。
“这边就这么点地盘,老虎和狼什么的,都不够吃,早就饿死了,这里只有小动物的!”
小孩这么一说,姚芹立马感觉有道理:大型食肉动物都要占据上百里的地盘,才能保证温饱的!
即使这样,姚芹还是要教育小孩:“那你也不能离家出走啊,这样你父母多担心啊!”
“我才没有父母呢!”小孩反驳。
姚芹改了口:“那抚养你的人多担心啊!”
“我师傅才不会担心我呢!他只会嫌弃我做的不够好!”小孩撅嘴。
师傅这个词一出,姚芹就有了不妙的预感:难不成真是什么隐世的门派?
但是姚芹在这个世界生活了这么多年,已经完全接受这是个低武世界的事实,相比于隐士门派,姚芹有了一个更合理的猜测:这恐怕是某些势力培养的死士!
姚芹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来刺杀自己的势力。
一方面,这里距离该势力刺杀自己的位置很近,众所周知,如果可以选择,大家都会在自己熟悉的地方搞刺杀,而不是两眼一抹黑的去往陌生的位置。
另一方面,姚芹往往在做预案的时候,会考虑到最坏的可能,此时最坏的情况就是,这里的门派是刺客搞出来的,那么只要小孩回到自己门派,很快他们就会被发现自己和云破军逃走的事实。
这个时候,姚芹已经警惕起来了,云破军却还在和小孩说笑。
“你小子有我几分本事,我当年可是七岁就离家出走了!”云破军骄傲地说。
小孩听闻,骄傲地一扬头:“我现在才六岁!”
姚芹:……“这不是值得炫耀攀比的事情。”
这么说着,姚期又问:“所以你师傅会来找你吗?”
小孩郁闷地说:“他今天都不一定能发现我不见了,更别说找到我了。”
听到这话,姚芹稍微放心了一点。
至少,今天晚上,应该是安全的。
这么想着,姚芹问小孩:“我们明天一早就离开这里,你想跟着我们一起吗?”
姚芹想着,如果能拖住小孩,他的师傅应该会更晚发现自己和云破军,也许他发现的时候,自己和云破军已经离开这里了。
姚芹说了这话,云破军忍不住瞪大了眼睛:不是,你忘了,是你要背着我上去啊!
姚芹没有理会云破军,还在等待小孩的回答。
“好啊好啊!”小孩答应的很爽快。
“那我们早点睡,明天一早就起来赶路。”姚芹作出了决定。
姚芹已经决定,小孩又在两人旁边,云破军没找到机会询问姚芹,只能这样接受下来。
三人都爬上树去睡觉。
第二天一早,姚芹一醒过来就喊醒了两人,赶路到了另一块比较好攀爬的悬崖下。
“你们的进出方法,就是爬上去吗?”小孩仰望悬崖,惊讶地问道。
姚芹点头:“当然啊,不然怎么出去?”
小孩非常有自知之明地说道:“我爬不上去。”
“别怕,我可以背你上去。”姚芹热情地说道。
小孩挠了挠头,刚想答应下来,就听到师傅一声喝斥:“哪里来的贼人,居然来拐我家的孩子!”
一听这话,姚芹就暗道不好。
这是小孩的师傅找过来了!
不过姚芹不明白,不是说师傅不会这么快发现吗?果然小孩子的话不能信!
姚芹还在思考怎么应对的时候,云破军已经说了:“是这孩子自己想要去外面看,我们只是好心带着他而已,不信你问他!”
男人看向小孩。
小孩连连点头,看到师傅的眼神之后,忍不住认怂,连忙道歉道:“对不起师傅。”
男人瞪了小孩一眼,一副以后找你算账的样子,就把目光转向了姚芹和云破军。
“两位来了崖底,是为了什么?”
姚芹和云破军有些不明所以,“借道路过?”
听到两人的话,师傅半点不相信:“那你们这路过,也着实是太顺便了。”
说完,师傅一声冷哼:“说?!你们究竟想干啥?”
“我们真的就是路过而已。”云破军回答的不明所以。
“究竟是路过,还是想要研究出我们的财宝埋葬地点,我还没老糊涂呢!”
听到这话,姚芹和云破军都有些稀奇。
云破军更是好奇问道:“你这里还有财宝啊!”
姚芹则是马上解释:“我们真的不是为了你们的财宝!”
姚芹这话说出口,对方并不相信,直接拉响了升天的烟花。
虽然姚芹早就知道古代匠人能够点亮烟花的技能,但是此时看到烟花信号弹,姚芹心里依然觉得震惊。
震惊之余,姚芹又感受到了不妙:“赶紧走!不然那些刺客看到信号弹肯定会怀疑,如果过来这边,我们就又被包围了!”
云破军一听,觉得非常有道理,立马窜天猴一样的抱住姚芹,姚芹也二话不说,开始了攀爬。
两人主打一个和刺客的时差,都忽略了“通风报信”的男人师徒。
于是,被忽略的师徒两人特别惊讶地看着姚芹用刀剑就攀爬上了悬崖,嘴巴一致张的可以看见喉咙。
男人这时候是真的有点相信姚芹和云破军没有特别大的恶意了,毕竟两人如果意图不轨,有他们两的武力值打底,自己和徒弟不可能安然无恙。
但是信号烟花都发出了了,男人也没办法修改,就看着姚芹背着云破军跑了个没影。
等男人求助的师门师兄弟过来,看到的就是绕圈赶过来的刺客们。
“这里刚刚有人放信号弹,肯定是有问题!”
几人贴在悬崖最边上,防止刺客们的视线里出现自己。
刺客们一时半会儿也没往悬崖这个角度想,只是担心这里又有什么势力。
“外面这是又打起来了?”一个小孩的师叔问道。
“这次是谁和谁打?”有人好奇。
“别管谁和谁,咱们要藏好了这块地方的出入办法,别让人破坏了咱们的生活。”
几人这么说话的时候,意识到自己提到出入口可能闯祸了的小毛孩抿紧了嘴巴。
姚芹和云破军正在山林跑酷:“赶紧,别让那些看到信号来了的人发现我们!”
第 287 章
姚芹和云破军都认识到了速度的重要性。
这个关键时间, 只要跑出去不见人影,后面也能稍微放松一些,如果被这些刺客发现人影, 估计也要被追杀好久。
两人在山林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终于躲过了所有赶过去的队伍, 这才顺利地在一天后走出了山脉。
路上姚芹就忍不住教育云破军:“我给你的手势是让你做好隐藏!你倒好,自己直接跑出去了!”
云破军没忍住,给姚芹解答了一下自己对手势的解读, 并获得了姚芹铁拳的关爱, 通过再教育深刻理解了每个手势的含义,绝不会再胡乱解读。
走出山脉之后, 姚芹感想找个辖下的基层工作者帮忙给北疆军队报信, 就看到了穿着完全不一样衙门衣服的税吏在抢人家的老母鸡。
云破军一看有人这样干,一时火起,就想要找人家理论, 结果被姚芹一把抓住后衣领子,直接抓了回来。
“这些抢人家东西的,不是我们北疆的官吏, ”姚芹说着, “换而言之,我们这是跑到了别人的地盘上了。”
跑到别人地盘这件事情, 云破军远远没有姚芹来的淡定。
“我们这是去哪里了?你对周边有了解吗?”云破军四处打量, 忍不住问道。
姚芹不得不提醒:“你注意一点, 别表现的那么慌乱, 人家都要注意你了。”
云破军闻言, 立马僵硬了起来,不敢再四处打量。
姚芹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找到了办法。
“正好我今天也是男装, 到时候就说我们是采药的兄弟两,这次是进山准备采药,但是没有获得有价值的药品,所以先来补给一下,换个地方继续。”姚芹编造身份道。
云破军并没有意见,还稍微松了口气想:还好姚芹穿的不是女装,不然就只能扮演夫妻两了!
毕竟孤男寡女两个人,没有夫妻关系,多受人关注啊!
对好了口供,在税吏离开之后,姚芹就连忙上前找到了早就观察过的村长。
“村长您好,我是采药人杜二,这是我兄弟,我们两刚下山,没什么收获,能不能在这边补充一下物资,好让我们能够继续进山?”姚芹问道。
村长听闻,打量了两人一番。
“你们是采药人?”村长问道。
姚芹和云破军连连点头。
村长奇怪地看向两人:“你们两长得这么壮,看起来不像啊!”
姚芹一听,连忙说道:“村长您对采药人都误会了。”
这么说着,姚芹反问:“您是不是觉得,一般采药人也要和大夫一样身体清瘦?”
村长连连点头。
“您这就是误会了,一般情况下,采药人可是要比猎户还要健壮才行!”姚芹说道:“您之前见到的那些,估计都是学医的人顺带采药炮制的。”
村长好奇地问:“这是为什么?”
“您想,那些好药材,特别是人参灵芝,是不是都在深山里?深山猛兽多,如果身体不够健壮,怎么受得住?”姚芹问道。
听到姚芹这话,村长理解地点点头:“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姚芹继续说道:“还有其他的道理呢,您想不想听?”
在没有什么信息传播的古代,大家生活千篇一律,能够听到一些不一样的知识,村长当然想听了。
“想听的话,您能给我和我兄弟一些补给吗?”姚芹说着,又补充道:“我们可以购买,不白要。”
听说不白要,村长答应地很爽快。
答应之后,村长又催促姚芹赶紧说,并且说道:“如果你说的我们不满意,那我们也不卖啊!”
姚芹听到这话之后,只是一笑,又继续说道:“还有一些珍贵的药材,比如说鹿茸,那可是要公鹿的角!没有一点本事,哪里能搞得来?”
听到姚芹的话,村长只能感慨:“看来你们兄弟两,是那种更加厉害的采药人啊!”
姚芹继续说了采药人必备的素质本事。
听到采药需要这么多本事,村长对于姚芹和云破军只觉得心服口服。
佩服之余,给两人的安排也周到了很多。
“张寡妇家里就她和她儿子,你们晚上可以借住在她家。”说着村长又叹了一口气:“刚刚又被收了一笔税,他们寡妇人家,孤儿寡母,家里也没啥钱财,正好有住宿费,可以有点补贴。”
听到村长的话,姚芹刚打算应允,就听云破军说道:“他们孤儿寡母的话,我们两个男人借住,是不是不太方便?”
姚芹也立马反应过来,这孤儿寡母,反而不方便啊?难不成这家寡妇,还会做半掩门?
可是如果这样的话,是很受唾弃的,村长也不可能那么照顾他们,就算村长是入幕之宾,也必须要在明面上撇开关系才行啊。
听到云破军的话,村长哭笑不得地说道:“小兄弟,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们当然不可能让你们和年轻寡妇共处一室,张寡妇今年都四十多岁了,你们借住完全没问题。”
云破军和姚芹这才松了口气,答应了下来。
云破军偷偷和姚芹嘀咕:“我怀疑这张寡妇和村长有亲戚关系,他才这么照顾人家。”
姚芹只是说:“和我们无关,我们想办法搞到这里的验传,刻一个假章伪造两份,赶紧离开这里才是正事。”
云破军不屑地说道:“有我在,一路走山林,不走官道也是可以的啊!”
“不行,山林太耽误时间了,亲卫军他们还在被包围着呢!”姚芹说道:“趁着天色晚,你到时候拖住张寡妇和她儿子,我找一找他们的证明,好好偷学一下。”
如果不是为了假证,姚芹也不会答应留下来住一晚,拿到补给物资之后直接离开才是真道理。
“包在我身上!”云破军拍胸脯。
很快,姚芹和云破军发现,两人的准备根本没有必要。
张寡妇家里一共就两间房,加上半间厨房。
因为姚芹和云破军要给钱住宿,张寡妇的儿子直接住进了厨房里,而他的房间就留给了云破军和姚芹。
张寡妇儿子的身份证明就在他房间的柜子里。
于是,云破军望风,姚芹造假,晚上花了一个时辰,两人的假证就搞定了。
搞定之后,姚芹把证件恢复原状,才对着云破军说:“这样我们明天一早就能和村长告辞了,先睡一觉吧,不急于这三个时辰。”
云破军点头,看向屋里唯一一张床:“这床有点窄……”
“什么时候了,别讲究这些有的没的了,我们都拜过堂的人了,挤一晚上也没啥。”姚芹无奈说道:“人家家里也没有多余的被子让你打地铺。”
姚芹这么一发话,云破军扭扭捏捏地睡到了床里面,紧紧靠墙,尽量给姚芹留下了更多的空地。
见状,姚芹非常满意:“小军子,你现在很有眼色啊。”
云破军听闻,给了姚芹一个白眼。
两人就这么将就着睡在一张床上,打算对付一下这一晚。
半夜,云破军忽然惊醒。
梦中打拳的姚芹力气实在是大,一脚架在云破军肚子上,直接让云破军醒了过来。
云破军试图将姚芹的大腿搬开。
这时候,姚芹一侧身,胳膊自然地搂住了云破军,并且凭借大力,让云破军不得动弹。
被姚芹在夜里抱住的云破军面对呼吸近在咫尺的姚芹,可能是因为肚子痛,可能是因为姚芹奔放的睡姿让云破军不爽,被挤在墙和姚芹之间,看着姚芹背后一大片空处,只觉得血压上升……你那么多地盘,干什么要来挤我啊!
话说,别人夫妻同床,也会这样一方被挤吗?云破军陷入思考。
第 288 章
这一夜, 云破军未眠。
每当迷迷糊糊地睡着,总会被姚芹梦中举动弄醒,而因为姚芹力气很大, 云破军又掰不动她的手脚。
第二天一早,姚芹看到神色恹恹的云破军, 惊讶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云破军叹气:“我记得小时候和你一起睡,你睡相没有这么差啊?怎么现在睡着了还打拳?”
姚芹挠头:“可能是我最近习惯了习武?所以梦里都在打拳?”
这么说着,知道自己理亏的姚芹关心云破军道:“你还好吧?没有被我打伤吧?”
云破军摇头:“我要感谢你在梦中没有用力, 不然你今天早上醒来, 就要恭喜你能守寡了。”
姚芹:……
虽然发现了一些小矛盾,但是姚芹和云破军还是礼貌的和张寡妇一家告别, 拿着自己处理好的假证, 踏上了回军营的路。
这一路却并不安稳。
云破军和姚芹一路走来,路边都是衣着破烂的人群。
偶尔在路边歇歇脚,还能听到同样歇脚的人说:“今年的税又变多了, 而且他们每个势力过来都要收一遍税,这日子真的没法过了。”
“可不是,还好皇帝老儿跑的早, 还没有收今年的秋税, 我都已经交了两遍税了,他们这群人, 简直是土匪, 捞完就跑。”
听到这话, 姚芹和云破军不禁相望, 又觉得头疼了。
这地方的粮食都被收税收走了, 北疆打下来,又要支出一大笔粮食保住小民的命, 莫子焘怕不是要疯掉?
休息了一会儿,两人继续赶路,云破军却突然动了动耳朵:“好像有小孩的哭声。”
姚芹停下来仔细听了一下:“确实有。”
虽然急着赶路,但是孩子的哭声能够传过来,说明距离也不远,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云破军和姚芹对视一眼,开始在路边搜寻了起来。
听声辩位,很快云破军就找到了哭泣的孩子,呼唤姚芹:“在这里,有个小婴儿!”
听到这话,姚芹看过去,就看到云破军捧着一个小婴儿,十分手足无措。
姚芹顿时无语:“你不是也抱过你侄女吗?”
云破军求救:“我抱着一会儿就会被抢走,哪里知道怎么正确抱孩子啊!”
这么说着,云破军努力把婴儿往姚芹手上递。
姚芹无奈接了过来,这才打量起孩子。
目前天气还不算太冷,但是孩子身上也只有一件破布做的衣服,小脸蜡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可能还有什么疾病,所以一副不健康的样子。
“这孩子多大啊?”云破军拉了拉小孩子的手,问道。
“都说小孩子是四翻六坐八爬,我们把他放下来,看他能不能坐起来能不能翻身就知道了。”姚芹虽然没带过孩子,但是也有常识,闻言对云破军说着。
云破军顿时起了兴致,直接拍了拍地面:“快,快试试!”
姚芹无语:“这地上都是草,好歹去路面啊!”
“那还等什么?”云破军说道:“赶紧验证了,咱们好赶路啊。”
姚芹:……
不打算和云破军battle不试是不是能更快赶路的姚芹沉默地完成了对孩子的检测,断定道:“长了牙齿,会翻身但是不会坐起来,应该是五六个月?”
姚芹说着,原本看到生人已经停止哭泣的小孩又哭了起来。
“他怎么又哭了?”
“拉了或者饿了?”姚芹猜测道。
猜测完,姚芹把孩子塞给云破军:“你看看她拉了没?”
“为什么你不看?”云破军不解。
“因为我嫌弃臭。”姚芹诚实地回答。
云破军:……“那我难道不嫌弃吗?”
姚芹只能说道:“孩子是你发现的,善始善终,而且男女有别,我不合适。”
云破军只能捏着鼻子观察孩子的便便情况。
“应该没拉,这破烂衣服,拉了会很明显的。”云破军说着,又看了一眼,奇怪地说道:“这孩子怎么没有小鸡鸡,是因为这个原因被家里遗弃了吗?”
姚芹闻言,立马夺回了孩子:“不管她是不是因为没有小鸡鸡被遗弃,但是没有是正常的,这是个女孩子!”
救命,看孩子的样子和穿的衣服,还以为是个男孩子,让云破军去干,结果这竟然是个女娃。
云破军立马想到之前在北疆处理政务时听闻的弃婴。
“所以,这是一个女孩子,她被家里抛弃了?”云破军问道。
姚芹也不能肯定:“一般因为女婴直接抛弃的,都是孩子刚出生一两天就被抛弃了,这个孩子被养到了这么大,应该不至于?”
“那这孩子难道是被人偷了?”云破军猜测。
“更不可能,拐子都是选三四岁的孩子,人家买孩子回家,没几个是当自己孩子养的,都是当丫鬟小厮,年纪太小了还要养到四五岁,多不划算啊!还是三四岁的孩子好,记不住家里的信息,调理一两年就能卖出去。”姚芹回答道。
这么说着,姚芹犹豫着说出自己的猜测:“这孩子应该是家里人抛弃的,专门抛弃在两个官道的交叉处,就是希望有人能够发现她。”
“为什么啊?孩子养这么大了,扔了不心疼吗?”云破军实在是不理解。
姚芹看了看娃蜡黄的小脸,回答道:“也许是因为,抛弃了还可能活着,留在家里就是死路一条吧。”
“你看这孩子,脸色蜡黄,和侄女粉白的皮肤完全不一样,这不是孩子天生黄,是因为营养不良或者生病。”姚芹说着。
“营养不良的话,说明她家里应该条件很差,刚刚你也听到,人家都收了两遍税,她家里估计也没什么余粮了,而且她已经五六个月,如果营养补充不够,她亲娘应该快断奶了,也没办法再养她。”姚芹分析着:“如果是发现生病的话,生病的孩子常年都是一大笔开销,家里丢弃也是很正常的,更别说现在税收负担更重,谁能接受一个常常生病的小孩呢?药材和大夫不要钱的吗?”
云破军听了这话,不由沉默了。
姚芹继续说着:“当年小芝麻被生出来,我爷爷奶奶和爹娘他们好多次感慨,说还好小芝麻出生的时候家里已经当官了,不然给他治病都治不起。”
姚芝无非是幼年时期身体虚弱一些,和现在部分经常需要跑医院的小孩类似,但是在古代,如果平民家庭的孩子身体不够好,是很难活到成年的。
云破军沉默了一下,问姚芹:“生民多煎,但是北疆现在已经很少见这种弃婴的情况了,这就是你想实现的大同吗?”
“这算什么大同?这还远远不够。”姚芹回答地很坚定:“北疆现在已经做到了,等我们一统中原,好好发展,以后绝不会仅限于此。”
两人说话间,原本哭累了的小孩看没人理自己,顿时爆发了大哭。
云破军手忙脚乱:“她现在要干什么?是不是饿了要吃东西?她是不是还在喝奶?我们去哪里给她找奶啊?”
“这个年纪的小孩应该可以吃米汤了吧?我们赶紧赶路,去镇上,买点精米熬汤给她喝!”姚芹在孩子的哭声中也慌乱了起来。
两人连忙抱着一个哭包,加快了速度。
等到镇里的时候,孩子的嗓子都已经哭哑了。
城镇居民忍不住好奇地看着云破军和姚芹,有人对他们两指指点点。
姚芹和云破军没有理会,赶紧跑到一个小摊子面前,问老板:“老板,老板娘,你们这里有什么事她可以吃的?帮我们拿一碗!”
老板娘看到哭得脸色涨红的孩子,心疼地说:“哎哟,这孩子怎么哭成这样啊?”
“她没拉,所以我们怀疑是饿了,想赶紧给她喂点东西。”姚芹回答道。
“你们怎么带孩子的?你们媳妇也是,怎么就放心把孩子丢给你们两个大男人?”老板娘说着,连忙打了一碗鸡蛋汤:“这个她可以喝,承惠两文。”
姚芹看向云破军,云破军掏出了两文钱。
接过汤,姚芹抱着孩子,云破军拿勺子给她喂,一旁的老板娘看不过去:“你们在家里,就完全没带过孩子吧?哪能这么喂呢?”
说着,老板娘好心地接过了孩子,这才发现孩子身上的破布衣服。
“你们两穿的人模狗样的,怎么孩子……?”老板娘忍不住说着:“你看她,手脚都是凉的。”
两人因为要拜访姚芹的外公,换了平常穿的衣服,北疆高层一向简朴,两人的衣服也只是细棉麻,因此来到镇中也不用脱下防止别人猜到身份,可以穿着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上。
云破军挠头:“这孩子是我们在镇外草丛里捡到的。”
老板娘一听,明白了过来,怔了一瞬,对着两人说:“这孩子也是命大,碰到你们两个好心人,你们后面打算怎么办?一直养着这孩子?”
“大姐,咱们这里,有没有什么育婴堂之类的地方啊?”姚芹打听道。
毕竟姚芹和云破军还要赶路,带着孩子是真不合适。
大姐一听,同情地指了指路边乞讨的小娃:“育婴堂,早就没有钱了,朝廷跑后甚至没有人管,有的地方黑心,就把孩子都卖出去,随便买家做什么,你看那两个孩子,都是育婴堂里逃出来的,指望我们这些摊位有客人剩饭,施舍他们一点。”
云破军抬眼望去,只觉得心里一紧:这两个孩子,完全是标准的大头娃娃,饿的身上都没有二两骨头了,以云破军的听力,都听不到他们喘气的声音。
如果不是老板娘指出来,云破军甚至没发现那角落的阴影里还有两个孩子!
看到这两个孩子的样子,云破军非常不解:“他们为什么不跟着接手的人走,就算被卖,也比现在要好吧?”
这些孩子看起来,根本就是勉强活下来的状态。
老板娘闻言,打量了一下云破军:“你可真是说笑了,要是能被卖去好人家当丫鬟小厮,孩子们干什么跑啊?”
姚芹赔笑,小声圆道:“他家几代单传,家里的宝贝,理解一下。”
老板娘立马明白了过来,对姚芹点点头。
“被卖,不是当丫鬟小厮?那是去青楼?”云破军还在追问。
“青楼算什么坏去处,再说,人家也不要几岁的小孩啊。”老板娘好笑地说道,心想这可真是年轻人。
云破军无法想象还有比青楼更坏的去处。
姚芹这时候倒是说起自己之前的见闻:“听说百年前,关中大旱,如果父母卖掉孩子给人牙子,很可能第二天就在菜人市上看见孩子。”
菜人市云破军是有听闻的,就是把人当做菜一样卖,和易子而食是同样的惨剧。
“我们这里可没有这种地方。”老板娘连忙说道,说完又压低声音:“就是有那么几个员外,喜欢用童男童女炼丹,还有家里仆人总是被打死的。”
云破军听闻,义愤填膺:“这种员外,没人管吗?”
“谁管?”老板娘撇嘴:“上面当官的,都一样,还不是被人用钱喂饱了就不闻不问。”
“那总不能每个都这样吧?”云破军不平。
“怎么不是?我看现在这个王、那个将军,都一样,一来就让大家交钱,就是有那么一两个一开始不要钱的,也是和那些乡绅地主勾搭在一起,等他们当了皇帝啊,估计都是一个样!”
老板娘说话间,已经给孩子喂完了汤,顺手提起孩子塞到了云破军的怀里,和看起来更靠谱的姚芹说:“这个年纪的孩子,你们喂点米汤就行了,如果有条件,鸡蛋羹也是好的。”
姚芹连连点头。
云破军怀里抱着孩子,看向两个乞儿,对老板说道:“老板,给我再拿两个饼子。”
“哎!承惠四文,您拿好!”
第 289 章
老板和老板娘只以为云破军是打算和姚芹分食两张饼子, 姚芹却明白,云破军是动了恻隐之心,想要给两个孩子。
甚至于想要带走两个孩子。
这种事情, 没碰到的话,可以说这世上疾苦众生救不过来, 但是碰到在眼前的幼童,怎么也没办法无动于衷。
这时代统治阶层的善心人大抵都是这样了。
姚芹也不反对云破军的救助,她虽然认可都是制度的错, 只要制度改变所有人都能受益, 但也不会苦难的人到自己面前了,还说一些形而上的话。
制度改变, 不妨碍他们熬不过一个冬季, 这时候与其说这些观点,还不如给他们一丝生机。
但是此时此刻,姚芹实在是不知道怎么是好, 才捡了一个婴儿,又带走两个幼童,自己和云破军要怎么去军营啊?
心里担忧着, 姚芹也没有阻止云破军, 反而说道:“你最好看着他们吃下去,不然可能很快就会被人抢走饼子。”
云破军不算很惊讶, 显然也知道有更大的乞丐会抢小乞丐的东西。
云破军只是问道:“你是想让我带走他们两?”
姚芹笑了:“这么明显吗?”
云破军无奈:“明显肯定是不明显的, 但是我们这么多年, 我还不知道你?”
姚芹抱过云破军怀里的孩子:“想做就去做呗?又不是我买的饼子, 也不是只有我想。”
云破军犹豫着问:“可是, 我们手下的命也是命,为了三个孩子耽误……”
姚芹立马说道:“谁说要耽误啊?你带着三个娃慢慢走, 我提前回去不就好了?”
云破军一听,这样确实可行,姚芹这人,是懂什么叫做两全其美的。
只是云破军对于自己能不能带好三个娃没有信心:“我一个人带三个?要不然我们两换一换?”
“换什么换?我回去能下命令,你回去人家不一定听你的!”姚芹断然否决,又说道:“再说了,你带娃技术不一定比人家两个孩子好,毕竟他们在育婴堂长大,肯定帮忙带过弟弟妹妹,你到时候听两个孩子的就是了。”
云破军嘀咕了一句“雇佣童工”后,就拿着饼子朝两个乞儿走去。
云破军递出饼子。
两个孩子仔细打量了一下云破军的神色,连忙用力拉扯了过来,直接拼命地啃了起来。
“慢点,别噎着了,我在这里等你们吃完,不用太着急。”云破军叮嘱道。
听到云破军的话,两人也没有放慢速度,而是以最快的速度把饼子塞到了肚子里,就连吃不下打嗝,也要硬吃下去。
云破军没有多说,等两人吃完之后,云破军问:“你们要不要跟我走,能保证你们吃饱。”
两乞儿对视一眼,都担心这个人群里掉下来的馅饼有毒。
云破军也明白孩子们的担心,说道:“你们可以放心,我呢,没有什么特殊癖好,就是做好人好事呢。”
两个乞儿再次看向对方。
有一个一咬牙,决定赌了:“谢谢少爷!”
云破军没有纠正他的称呼:“你们要是同意和我一起的话,就和我去住店,我买好路上的吃食,我们就出发回我家。”
两个孩子又看了看对方,一直没说话的那个忍不住问道:“少爷,如果跟您走,能带上其他人吗?”
云破军立刻感受到了不对:“其他人是谁?”
孩子实话说道:“就是我们一起逃出来的小伙伴。”
“你们不止两个人逃出来了?”云破军好奇。
小孩点头:“我们逃出来好几个,就是聚在一起的话讨不到饭吃,所以分开了。”
云破军看了眼姚芹,见她没有反应,于是按照自己的心意回答道:“可以是可以,就是你要保证大家都听话。”
“我们一定听话!一定听话!”小孩子们纷纷向云破军磕头。
云破军拦了拦:“你们起来吧,带我去找你们的同伴好了。”
姚芹见云破军处理完,将小婴儿交给了他:“有不懂的问这几个孩子,我先去赶路。”
被抛下的云破军答应着:“好的,你路上小心。”
姚芹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叮嘱云破军:“你要是实在没办法带着他们赶路,先找个地方停下来等我带人来也行。”
“怎么可能不能赶路?”云破军不理解。
姚芹看云破军这副样子,感觉让他见识一下也挺好,于是回答道:“你记着就行,没事最好。”
说完,姚芹给云破军留了一些银子,就先行离开了。
云破军跟着孩子们来到了他们的据点,一看,居然有六个孩子那么多!
六个就六个,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云破军很淡定,带一个和带六个都是一样的带。
可是云破军低估了带着孩子赶路的难度。
如果是云破军自己,或者他带着一个小婴儿,日行五十里也是轻轻松松的事情。
但是这些孩子人小体弱,一天能走二十里就不错了,再多云破军害怕把人累病。
更让人难以接受的事情是,如果只有云破军一个人,一般都不会被土匪惦记,但是带着很多孩子赶路的他看起来像一只肥羊,不知为什么,惹来了很多劫道的人。
每当这个时候,云破军只能把婴儿交给最大的流浪儿,然后一遍保护围成一团的小孩子,一遍杀伤对手。
只是云破军再神,也不能保证自己和孩子们丝毫未损。
很快,孩子就出现有受伤的人,而云破军也终于理解为啥姚芹让自己撑不住就找个房子等他了……孩子王可真不好当啊!
云破军决定回去就提议给幼师加工资,自己带这么多乖巧的孩子都很累了,幼师每天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日子啊!
这么想着的云破军挣扎、再挣扎,为了不让姚芹说的话成真,最终还是拖家带口来到了北疆驻守地。
一见到在边界巡逻的士兵,云破军犹如看到了亲人,一见面就飞奔过去:“同僚们!赶紧帮忙啊!”
同僚们很快认出来这是云破军。
大家再定睛一看,发现他带了不少孩子,甚至有一个婴儿。
此时此刻,巡逻队已经开始八卦了。
“这小宝宝是哪里来的?是不是姚芹生的?”
“不可能吧?我之前看姚元帅还上马练习呢!她要是怀孕了,不得要小心点?”
“就是!姚元帅的肚子又没有鼓起来。”
“就是鼓起来,时间也不对啊!两年以前他们两还没成婚啊!这孩子从怀孕到这么大,至少要一两年吧?”
“所以你的意思是……”
“这孩子不是他们两的!”
“这孩子是姚芹给云破军带了绿帽子才得来的?”
他真的,连姚芹带绿帽子的可能都想过了,也没考虑过这孩子不是姚芹和云破军的孩子。
云破军:……你们能别当着我的面说吗?另外,造谣也讲究基本法啊,姚芹那样的,怎么可能给我带绿帽子啊!就是带了,我的情敌怕不是工作?”
第 290 章
姚芹遇袭, 对于北疆来说是一场意外。
因为姚芹去探望外公外婆之前就说明了第二天会回来,所以当姚芹回到军营的时候,大家已经发现了他们失联, 准备去查看原因。
恰好这时候姚芹回来了,大家自然是按照姚芹的部署要求, 立马去围剿刺客、解救同僚。
在云破军带着孩子慢悠悠地去到军营的时候,姚芹的亲卫都已经回来上岗了。
大家看到带了一串娃娃的云破军都很惊讶。
连姚芹也显得非常惊讶:你这是带了葫芦娃回来吗?
“你这一路走,一路捡人?”薄采其没忍住问道。
云破军挠挠头:“一开始都是这孩子一起长大的孤儿, 后面还有新遇见的乞儿, 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所以你也看到了。”
薄采其确实看到了。
好在北疆的运转能力相当不错, 有后勤的人员直接接手了孩子们, 把他们转去了北疆大后方的育婴堂。
小女孩被人从云破军身边抱走的时候,哭得撕心裂肺,让听到她哭泣的云破军也忍不住微微红了眼眶。
边上有将领建议:“要是舍不得的话, 可以收养她啊,一个孩子,影响不了什么的。”
这年头, 当武将的收养儿子女儿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收养的儿子可以带出去和自己一起打仗, 绝对比亲兵还要忠心,收养的女儿可以嫁给看好的小将, 拉拢一大批势力。
常规操作, 大家都习以为常。
云破军真的考虑了一下, 这小女孩和自己、和姚芹都很有缘份, 收养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但是不是现在,因为云破军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姚芹不解地询问。
云破军神色坦然:“我感觉, 我之前在北疆,没有见识过老百姓究竟是怎么样生活,所以我想去游历一番。”
云破军这话说出来,姚芹却为难了。
按理来说,云破军这种暂时不能担任要职的人员要暂停工作,也不是特别为难的事情,可是云破军有特殊的身份。
他不仅是前任掌权者,更是现任北疆元帅的夫婿。
这层特殊身份加上去,如果云破军和其他人勾结在一起,占据大义指责姚芹,虽然不会伤筋动骨,但是也犹如附骨之蛆,让人恶心又难以脱离。
所以对待云破军的问题上,姚芹总是觉得为难。
从情感上来说,姚芹并不希望限制任何一个人合理的自由,并且和云破军多年朋友、战友,也不忍他日后完全只是蹉跎。
但是从理性上来说,姚芹也知道,现在必须要牺牲云破军个人合理的权利。
姚芹很想从中间找到一个平衡。
云破军对于姚芹的纠结,感触并不深。
在云破军看来,自己又没有摆明车马要反对姚芹,出去游历而已,能有什么问题?
好在,云破军单纯的游历愿望最终还是实现了:姚芹给他派了一个出使的任务。
“既然你想去看看,就帮我们去一下各个势力,告诉他们北疆要占领中原,如果有不识相的,都拿小本本记录下来,首先搞他们!”姚芹说着:“我让郭奉圣给你当副手,你们出去就行。”
云破军半点不磕巴地答应了下来。
郭奉圣听到这个消息,天都塌了。
“姚元帅是不是对我有什么偏见啊!为什么这种事情居然会派我去?”郭奉圣和家里人讨论。
听了郭奉圣的问题,郭雪晴都觉得无奈:“行了爹,咱家这种出了名的骑墙派,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派我们不是很正常吗?”
听了郭雪晴的话,郭奉圣气愤地说:“好呀,你这边当了个小领导,就倒戈北疆了?”
郭雪晴听了这话,忍不住对天翻了个白眼:“爹你真是够了!”
自从郭雪晴升职之后,不管说什么话,哪怕是理智分析,只要没和郭奉圣站在统一战线,都要被他说当了领导就倒戈了,郭雪晴都听烦了。
郭雪晴对此也没什么好办法,总不能为了亲爹舒服,自己的工作就不做了吧?
辛辛苦苦工作升职,凭什么啊?
于是,当郭奉圣和云破军相遇的时候,郭奉圣就开始有意无意的挑拨云破军和姚芹之间的关系了。
“姚元帅怎么把您派出去了呢?要知道这出使可是随时都会没命的差事啊!”郭奉圣说着。
云破军在这方面并不敏感,还义正严辞地说道:“这种事情,谁都可能会出事,但是因为会出事,就不干了吗?我们出去打仗,命都是寄存的,不也提着脑袋上了吗?”
郭奉圣立马发现自己找错了吐槽对象,失败地离间了两人的关系:毕竟这个是会上战场和匈奴人硬刚的啊!
发现了这一事实的郭奉圣乖巧地跟着云破军出使去了。
云破军出使路上,没有再和以前赶路时一样匆匆路过住驿站或者在荒郊野外扎营,反而是选择了去老百姓家里花钱借宿,也因此长了很多见识。
出使第八天,两人投宿一户人家,云破军对着中年夫妻夸奖道:“你们大女儿干事很麻利啊!以后可以享福了。”
中年夫妻笑眯了眼睛,对着云破说道:“享福是可以享福了,但是这不是我们大女儿,是我们大儿媳妇。”
云破军一听就惊讶了:“他们才多大?已经成婚了?您大儿子不在家吗?”
“少爷是外地人,不知道,”中年夫妻解释道:“这是我们这地界常见的童养媳,我大儿子您也见过啊,刚刚还给了他糖吃。”
云破军也听说过童养媳这种风俗,但是没有真实地见识过,听了这话,惊讶不已:“他们差了有没有十岁啊?”
原来童养媳都是比丈夫大这么多的吗?
“差了八岁,正正好,还能帮我们带她男人。”中年夫妻说道:“咱们这里,都管童养媳叫姐或者小娘,大家都会这样的搭配。”
见识了童养媳的风俗,云破军也见识了入赘的风俗。
在某地,云破军一下船,就看到了众多年轻男子,不由好奇地和边上的人打听:“这是在干什么呢?”
“这是选婿大会呢!”边上的人解释,又问云破军:“你不是来参加这个大会的?”
云破军连忙摆手:“我已经成婚了。”
这话说完,周边集中在云破军身上的视线都消失了。
明确了自己的身份之后,云破军忍不住问道:“选婿大会,是干什么的啊?”
“就是把家里的棒小伙带出来,看看人家选哪个回去入赘。”
“入赘?”云破军略微惊讶:“这么多年轻男人等着入赘?”
“你们外地人不理解。”当地老乡说着:“这都是我们本地的风俗,我们本地的女孩子,刺绣或者纺布都是能手,不管嫁去哪家,家里都损失了一颗摇钱树,所以自然要留在自己家最划算了。”
云破军对于这件事情接受良好,并且忍不住思考,这算不算姚芹说的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所以家里的经济收入水平决定了嫁娶?
如果说这两地只是让云破军看到了冰山一角的话,那么路上很多事情都让云破军深刻感受到很多之前没办法感受的事情。
云破军寄居的人家,有夫妻分居的。
云破军问为什么,一开始是以为夫妻之间有矛盾,却得到回答:“我们实在是养不起孩子,但是我妻子太容易怀孕了,所以我们都只能分开睡,防止再有孩子。”
“是因为养不起孩子?”云破军惊讶,却也没那么惊讶。
“是啊,孩子生下来扔掉,还不如一开始别怀上。”男人说道。
郭奉圣听了都有点惊讶:“现在像你这种男人不多了。”
这时代的普通男人,哪里管妻子孩子的死活啊?而且是不管有钱没钱的,都不能共情女人怀孕生产的辛苦,有钱的让妻妾反复怀孕不能养好身体,没钱的怀孕不养胎,自然流产或者生出来扔掉,关键是自己爽了更重要。
郭奉圣算是夫妻感情好的,也没耽误之前养了一堆小妾。
因此,对于男人的举动,云破军和郭奉圣都夸奖了一番,并且赠送了一定的银钱。
夸奖完之后,云破军好奇了:“所以现在就是没有避孕的方法吗?”
“那可不,”郭奉圣回答道:“那些青楼说是给姑娘避孕,都是吃了伤身体的药成的。”
这么说着,郭奉圣又对云破军说:“所以姚元帅想要避孕也很难的,她怀孕之后可能会因为孕吐和生产没有时间精力,到时候你就可以重新拿回北疆元帅的位置。”
听了郭奉圣的话,云破军也没好意思告诉他,自己和姚芹还是分床睡的关系啊!
忽略掉自己夫妻关系这个尴尬的事实,云破军和男人又拉起了家常。
“您现在每天要干多久的活啊?孩子的花销又有多少?”云破军问着。
男人给云破军细细地算了一笔账。
云破军听闻之后,忍不住就是叹气:每天干了足足六七个时辰,但是还是入不敷出。
而且更加男人的说法,这还是因为他有一技之长,所以能够苟活,要是真的普通人,恐怕自己都吃不起。
在还算轻松的借宿环境中,云破军很快碰到了重量级登场人物:老汉。
老汉一登场,云破军就知道,他的儿子都被拉去打仗死去了,他的儿媳妇都被人抢走了,他的孙子孙女都饿死了,他的媳妇也早早因为难过死了。
老汉孤身一个人,跛了一条腿,碰到愿意给三瓜两枣的人,就让人借宿家中,换取一些食物,节省着苟活。
听到老汉的故事,再问起把他孩子拉去当兵的几个势力,云破军骤然听闻,竟然有平安带领的义军。
那不是自家亲爹的队伍吗?云破军惊讶。
第 291 章
平安是云居安之前在白莲教之前的化名。
后来这个姓名打出名号, 他就一直沿用了下来。
云破军听闻老汉的说法,没想到这其中还有自家亲爹的事情。
为了防止郭奉圣等人怀疑,云破军只是不解地问:“我听说那个平安带的队伍, 已经占据了两湖地区了,风评一直挺不错的, 竟然也会抓壮丁吗?”
老汉不由笑云破军:“小少爷您竟然会相信风评,这种名声,不都是那些读书人和地主大官吹出来的吗?老汉我活了这么久, 就没见过不强行征兵的队伍!”
这么说着, 老汉也表达了自己的思考:“主要是我寻思,这也没有人是自愿去当兵的, 又危险又没前途, 人家想要建功立业,那必须要有人啊,可不就硬是征兵了吗?”
这么说着, 老汉的神色也是麻木的。
“竟然如此。”云破军说道。
老汉又说了两句:“当然我们还是更加愿意风评好的队伍过来,好歹人家要脸,不会做的太过分, 那什么平安, 除了锁了我儿子去当兵之外,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后面还有人过来, 连我儿媳妇都抢去了军营里, 我亲家的眼睛都哭瞎了。”
“抢去军营是……?”云破军看向郭奉圣。
郭奉圣用手势肯定了云破军的猜测:应该就是军女支。
云破军一时之间也不知道究竟能如何安慰这位老汉。
说是不知道如何安慰, 云破军晚上都没睡好。
一方面是因为自己亲爹造成了人家悲剧而辗转反侧, 另一方面也是害怕老汉舍得一身剐,给自己和郭奉圣等人都噶了。
最重要的是, 云破军的内心无法平静下来。
这世道,难道是让老百姓从一堆烂菜里挑出不那么烂的来?
就在云破军纠结间,姚芹派人给云破军送了急信:我们打算和两湖平王建交,你顺便也过去出差一趟?
看到姚芹的信件,云破军第一反应就是:这不是撮合我和我爹他们见面吗?
这个反应之后,云破军后知后觉才感受到了不便:郭奉圣认识我爹和我哥啊?
这可怎么办?
云破军决定把这个问题仍给亲爹亲哥解决,看他们想不想要暴露身份。
云居安和云守边很快收到了云破军的信件,决定还是先保密一下,于是赶紧做了一场选拔培训。
不知道云居安真实身份的手下都很奇怪:“老大,我们为什么要让人扮演你们去见北疆的人啊?难不成他们心怀不轨想要吃啥?”
听到手下的文化,云居安只能解释道:“我这不是考虑到北疆现在格外先进,我们以后可能也需要去北疆看看他们做一些什么,如果我的脸暴露了,以后偷偷过去偷师也不方便吗?”
众人恍然大悟。
云守边在一旁嘴角抽搐:为了能够隐瞒身份,爹您可真是够拼的啊!这种理由都能被你想出来?
别管理由够不够合理,只要大部分人能够勉强被说服,事情就能进行下去。
所以,当云破军来到两湖流域的时候,拜见势力主平王,却见一个陌生男人对自己笑:“久仰久仰!”
云破军:!好家伙,你们还找人假扮?
云居安的骚操作还不止如此。
他不仅让人假扮自己,还让人热情地招待云破军和郭奉圣喝酒,把郭奉圣干趴下之后,才和云破军说上了话。
“小子,姚芹那边掌握大权之后,对你和你娘、你嫂子侄子侄女怎么样啊?”云居安连忙问道。
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一直以来只能听他人转述的云居安只能信任自己的亲儿子。
听到云居安的问题,云破军回答道:“挺好的,他们都挺好的,我娘和我侄子可能还乐不思蜀呢。”
听到这话,云居安给了云破军一巴掌,直接让自己的手掌心和云破军的后脑勺进行了亲密接触:“有你这么说自己亲娘和亲侄子的吗?”
云破军揉了揉后脑勺,忍不住吐槽:“怎么没有?”
云破军开始说大家干的事情。
“我娘现在管着北疆考试院,你们都知道的啊,她现在沈院长的名声应该传遍了中原大地吧?每季度都掌握着各种考生的命运。”云破军说着。
这件事情云居安早就听说了,但是总以为是姚芹为了体现云家和自己的关系,吹牛的成分比较大。
“这些竟然都是实话,一个字都没有作假吗?”云居安和云破军求证。
“不仅没作假,甚至还含蓄委婉了。”云破军吐槽道:“我之前让我娘帮我对抗姚芹,抢回属于我的地位,我娘说这是我们夫妻之间的事情,不要找她,影响她和姚芹之间的婆媳关系。”
听到云破军这番话,云居安和云守边都无语了。
云居安卡顿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愧是你娘,这么多年,还是我喜欢的那个样子!”
云破军:……我万万没想到,你能这么吹我娘?
说完亲娘之后,面对关切的云守边,云破军也开始说起了自己的侄子侄女。
“侄女现在还小,被姚芹送去了那什么幼儿园,教小孩守纪律养成好习惯的地方,她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就是在幼儿园称王称霸,成了老大而已。”要不是老师因为她抢了同学的小饼干惹哭同学找家长,云破军等人也不知道侄女能够这么彪悍。
连姚芹听闻之后都感慨:“咱家侄女,有她小姨七八分的风范了。”
想当年,姚蔷也是这样碾压所有同学的。
“小侄女那没什么好说的,她虽然在幼儿园很能搞事,但是毕竟还是一个小幼崽,破坏力有限,大哥您儿子才叫厉害呢!”云破军说话的时候,语气并不是很正常,云居安和云守边都能猜到他要放大招。
事实证明,云破军放出来的确实是大招。
“就您儿子,给他个火把,他能把学校给点了!”云破军头疼不已。
趁着这个时间,云破军赶紧找亲哥告状:“本来我回去之后,还以为这孩子会因为北疆权力更迭有心理问题,专门观察了他一下,结果发现这小子没心没肺的,很快就接受了自己远离权力中央的事实。”
“确认了这一事实,并且确定自己以后不需要继承北疆之后,他完全就放飞了自我,投入到稀奇古怪的研究当中去了。”
说起这些东西,一直被请家长的云破军已经有了怨气。
“他最辉煌的一次经历,就是差点把整个学校都送上了天,吓得之前一直鼓励他进行科学研究的姚芹都禁止他在学校期间搞化学研究。”云破军吐槽道。
听到云破军的话,云守边不得不说:“你们把灭奴养成现在这样,还好意思找我告状?”
云破军不得不说:“那我除了找哥你,我也没有别的可以告状的人选了啊!”
云破军一一细数:“我娘听说灭奴干的事情,只会说他干得好,如果我表示反对,她只会翻出我小时候的黑历史,来佐证灭奴有多听话多乖巧,相比于我他就是个好孩子。”
云守边赞同道:“你小时候确实不让人省心,才多大就学会偷跟着我的剿匪队伍跑?还离家出走!”
“我那时候才几岁?我还不懂事!灭奴现在几岁?他哪能还不懂事呢?”
云破军继续说道:“我和姚芹告状,她说科学研究就是这样,有些科学家是疯狂了一点,但是灭奴还没到那种水平,还是个正常人。”
云破军给了亲爹亲哥一个无语的表情,来体现自己对于姚芹这番话的不赞同。
最后,云破军又说道:“至于和大嫂说……”
犹豫了一下,云破军还是说了实话:“大嫂她自从上次和姚芹抢权利输了之后,就整天在佛堂带着,也不出来,我甚至都找不到她说灭奴的事情。”
云破军不得不对亲哥告状:“我甚至怀疑,她是不是因为灭奴当初明火执仗支持姚芹掌权而记恨灭奴,毕竟她之前就有克扣灭奴的东西补贴娘家的先例,现在自己娘家落败,不给好脸色也正常?”
云守边的脸色立刻变得不好了。
云破军还试图找补:“我就是这么一猜,我看灭奴这孩子整天乐呵呵的,如果亲娘冷落他,他不至于这么轻松,所以也许就只是我的猜测。”
云守边还没表态,云居安急了:“这大儿媳妇,怎么能这么对我大孙子?你娘也不管管?”
“啊这……”云破军本来不打算说:“我娘和姚芹说,她这属于产后抑郁症一直没好,因为她是个传统的以夫为天的女人,因为没有丈夫才会听父亲和兄长的话,所以最好的治疗办法是给她再找一个依靠的对象……”
“所以?”云守边有了不妙的预感。
“所以她们已经在给大嫂筛选二嫁的相亲对象了!”
云守边:???当我是死的吗?好吧,我在你们眼里,确实是死了的……
第 292 章
假死离家多年, 听闻妻子要二嫁,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云守边可以回答:问就是心情很复杂。
以及看着说出这话之后只是关注侄子丝毫不在乎亲哥的云破军,有点手痒而已。
云破军是真的没关注亲哥的反应。
在云破军看来, 这也只是亲娘和姚芹耐不住大嫂的阴森气,所以想把她扔给下一个倒霉蛋而已, 但是事实上不是都没成功吗?
人家也不傻啊!娶大嫂有什么好处吗?
大嫂今年三十来岁,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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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还能生儿育女,但是在这个时代而言, 概率也很小。
大嫂原本的嫁妆就不多, 就算云家愿意赠送一笔嫁妆,也架不住她喜欢补贴娘家, 嫁妆不够还会挖夫家的墙角, 这谁受得了?
如果说看的是云家的价值,那娶了大嫂,也没办法让云破军、姚芹或者云灭奴给出什么好处啊?
人家为什么要娶她啊?
当然, 这都是建立在对象原本就有一定资源的基础上,如果是原本就没啥资源、一穷二白的老光棍,人家肯定愿意娶, 只是谁也不可能让大嫂嫁啊?
一开始姚芹和沈芙芷提出这个提议的时候, 云破军就嘲笑过她们两人,在两人偷偷作为发现没人“应聘”之后, 更是得意了一把。
为此, 沈芙芷只是反省了一下自己忽略了人心, 姚芹却意识到目前婚恋已经成了一个明码标价的市场, 并坚决认为这样不利于未来人口的繁衍(北疆人口的缺额很大)。
为了保证北疆正常的结婚率和生子率, 姚芹之后又拉着人加了多少班,这就不用多说了。
只说现在, 在父子兄弟团聚之后,云破军只感受到了短暂的来自父亲和哥哥的爱。
因为在戳了他亲哥的肺管子之后,云破军紧跟着又扎了他老父亲的心。
“爹,我一路走来,听一个老汉说,你的手下强征了他的儿子当兵?他说他儿子都已经战死了。”云破军看着云居安一脸严肃地说道。
云居安听到这话,神色略微沉默了一会儿,又对着云破军说道:“这也是没办法避免的事情,谁不想只要好处不要坏处?都想要人家的儿子当兵保卫自己这里不被入侵,轮到自己家儿子的时候就哭天喊地,如果不强制征兵,那干脆谁都不要带队伍,就等着人家匈奴人的铁蹄踏遍中原就好了?”
云居安的逻辑是自洽的,因此也不会为了这件事情产生过多的负罪感:“就是咱们在北疆,那些士兵也不是人人自愿的啊?和匈奴人对抗,谁知道明天会不会就直接战死?但是为了保护我们的国家,不自愿,也必须要征兵。”
“可是是不是应该有一个标准,另外给更多的补贴……”云破军犹豫着说。
“不说别的,就是姚万里和他几个儿子,当年不也是被强征的?如果他们都死了,那姚家也就剩下一个小儿子和大孙女,但凡家里人性格不够强势,不也会天天被村里人欺负?”云居安举例道。
说完,云居安又笑云破军:“你想那么多,难道北疆现在的士兵都是自愿的不成?”
云破军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亲爹,北疆的士兵可能也没那么发自内心的情缘,但是确实都是大家自己报名的。
不是大家不怕死,主要是北疆现在给的实在是太多。
一方面是严格的抚恤政策,当兵牺牲的,他的父母、妻子、孩子可以有一个人被安排进目前热门的效益好的工厂工作,没有妻儿的给父母兄弟,有妻有儿的给妻子,妻子改嫁之后给孩子留着,确保家人能够过上小康生活。
另一方面则是良好的晋升机制和超高的福利。
现在北疆当兵,学历水平的要求比工厂低,只需要完成扫盲即可,但是收入是工厂普通工人的2-3倍,和工厂的大工都能持平。
而在军营里,会不断举行各种学习班,学得好的不仅能去到好的岗位甚至升官,做军官的年纪大了还能转去地方干活。
这双管齐下,北疆普通人的参军热情一下子就被点燃了。
如果有更好的工作,比如能当官吏、当工厂的大工或者管理层、做生意能挣钱,那大家肯定是不想当兵的,但是如果没有,当兵也被中青年男性和壮妇列为了一个选择。
此外,姚芹还进行了一系列的思想教育,树立了当兵光荣的观念,给予士兵和他们的家人相应的优待,让大家与有荣焉。
三板斧下来,北疆新纳入的兵员都是自己报名的,老兵更是进行了筛选优化,对于十分抗拒的老兵,也让他们转去当了工人,或者分地当了农民。
云破军虽然还有一点象牙塔里的天真,却也知道这不是谁都能实行的。
姚芹抓生产力抓了这么多年,才实现了北疆军队的福利,自家亲爹这才打下来的地盘,哪里能够达成呢?
只是云破军不可避免的对于自家亲爹的打算有了进一步的怀疑:云家,真的能比过姚芹,入主中原吗?
秉持着这种怀疑,云破军继续了自己出使的步伐,另一边,姚芹也终于将京畿地区纳入北疆的疆域。
“这次攻打京畿地区,总体牺牲率大概在7%左右,集中在山林战、城巷战中。”手下给姚芹汇报了这一次的统计数据。
“牺牲率还是高了点,让大家日常注意练兵、提高警惕,同时如果有改进武器的好主意,都尽管提出来,被采纳的有奖金,非常有用的给他们升官。”姚芹说道:“抚恤要做好,可以让后方制作匾额赠送给牺牲但是有功绩的士兵家中。”
手下立刻答应了下来,自去安排事情。
薄采其这时候找到了姚芹:“准备好了我们就要出发了,京城那边都布置好了,今天进京这事你可不能出幺蛾子!”
姚芹无奈地说:“我一向很靠谱好不好?从来没出过幺蛾子,都是事情碰上我!”
就比如见外公外婆这种事情,就是当天去第二天回的距离,谁能想到居然会碰到刺客?
姚芹觉得自己不能更冤枉:我明明这么靠谱!
靠谱的姚芹再次给了薄采其一点小小的震撼。
当薄采其发现自己精心准备的入京欢迎仪式变了味之后,整个人都暴躁了:这礼仪后勤工作谁爱干谁干!我是没法干了!
事情是这样子的。
薄采其的安排中,姚芹要骑着高头大马,带着北疆的将领和精兵,经过京城百姓夹道欢迎的城外城内,进入到南朝原本的内城中。
通过夹道欢迎,完成北疆的初次亮相。
搁在姚芹现代的时候,绝对巨烦这种形象工程,特别是小时候拿着花朵在寒风中吹的鼻涕都出来了去迎接什么领导,小学生可能还会觉得荣耀,中学生只会觉得有毛病!
但是京城的意义不一样,这又是北疆第一次搞形象工程,所以姚芹想着那就忍忍吧,就算被骂傻逼领导,也就这么一天一次而已。
虽然如此,姚芹还是专门叮嘱了薄采其,让他不要强迫老百姓去到路边。
等看到路边挤挤攘攘的人群的时候,姚芹还意外地看了薄采其一眼。
薄采其只觉得冤枉:这不是我强迫的,是你给他们吃得太饱,他们闲着没事都跑来看热闹啊!
京城百姓看热闹看得绝对真心,主要是北疆的队伍实在是太做人了。
别的队伍占领京城,第一步是搜刮存粮、银钱、年轻的小媳妇大姑娘。
北疆占领京城,第一步是开大食堂、救治伤患病患,严厉打击趁火抢劫的违法犯罪行为。
北疆占领京城第三天,民众们的生活都恢复了正常,甚至活得比之前还要好一些。
人是适应性很强的动物,生活好了,大家的精气神很快就恢复了,也有空八卦这个新势力。
“这新来的,原本是北疆的军队,都是南朝的兵!和那些流匪不能比!”
“和南朝有什么关系?之前南朝的兵也没对我们这么客气过!有问必答不说,还会制止别人欺负弱小,要是南朝是这样的,皇帝老儿用得着丢下京城逃跑?”
“不过他们给我们这么多吃的,真的撑得住吗?别过不了几天就没粮食了。”
“听说北疆这几年都丰收了,”有人说着,又说道:“不管怎么说,能够给咱们发粮,总比从咱们家里抢粮食来的好吧?反正我是支持北疆的。”
“嘿嘿,最好每天都发,这样每天都能吃饱,还不用干活!”
“怎么可能?他们又不是傻!”
“她们还不傻吗?大白米都免费给我们吃!”
只能说,白吃饭只能是懒汉的幻想了,北疆的军队之所以发粮食,是因为发现之前的军队把平民家中的存粮搜刮了一个干净,怕大家饿死,一开始还没捋顺,所以白发,三五天后都是让大家通过劳动力换粮食吃的。
但是不管怎么看待北疆,大家都非常积极地想要看看这把丈夫踢下去自己当老大的女元帅究竟是什么样子。
“听说姚元帅力能扛鼎,肯定是个壮妇!”
“云小将军能和她两情相悦,她应该很好看才对吧?”
“这女子无视纲常,一定面若无盐!”
“女将军哎!英姿飒爽,一剑九洲寒!”
于是姚芹入城那天,吃饱喝足有空满足自己好奇心的民众们挤挤挨挨地伸长了脖子,站在路边想要一睹姚芹芳容。
但是姚芹刚进城门,就见一女子冲破维护秩序的士兵,跪在大道中央喊着:“六小姐救命啊!”
六是姚芹在姚家的排名,听到这个称呼,姚芹定睛一看,在女子的脸上看到了几分熟悉,带了点犹豫地问道:“粉桃?”
第 293 章
有那么一瞬间, 姚芹怀疑自己穿的是八十年代的电影。
大官走在路上,一定会碰到一个当街喊冤的平民。
只要上街,就能随机领取一个功劳或者一个便当(刺杀)。
从内心而言, 姚芹是抵制这种烂俗剧情的,但是当事情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 姚芹只是惊讶:为什么粉桃会来当街求救?
是真的求救,还是被谁控制了要给自己的入城来点下马威?
粉桃没想到还能听到姚芹叫出自己这个名字,也没想到姚芹还认识自己。
这名字还是当年在姚家的时候娶的, 后来被卖给下一户人家, 早就改了名字。
姚芹却是一直记得粉桃的。
小时候,粉桃是照顾姚芹和姚芝比较多的丫鬟, 日常就是跟着两人活动, 姚芹又不是记忆力不太好的小娃娃,自然记得清楚。
更何况,粉桃后来对姚芝等人也颇为照顾。
凭借姚芹在抄家前给的簪子, 粉桃顺利地贿赂了官牙,进了一户不苛待下人的人家。
也因为对方不苛待下人,在度过了“新手期”之后, 粉桃每个月都能出门一两天。
在有空的时候, 粉桃也会探望一下万大妞和姚芝等人,虽然不能给什么经济援助, 但是也帮忙跑过腿, 直到她被嫁给家生小厮、当作陪房给那家小姐、和小姐婆家一起去了外地之后, 才没有再出现教坊前。
这些事情姚芝和姚芹提过, 姚芹也一直记得。
都说锦上添花易, 雪中送炭难,姚芹对于粉桃的人品还是很肯定的, 此时粉桃求助,因为有信任基础,姚芹示意身边的手下:把粉桃先带走,好好问一问是要救什么命,如果是紧急的情况,先派兵去把人救下来再说。
当然,如果粉桃一直赖着不肯走,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搞什么当场告状,姚芹也不是不能接受等闲变却故人心这一结果的。
好在粉桃看到有人专门前来,便跟着他离开了。
让人带走粉桃之后,姚芹菜继续往前走。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粉桃这事的影响,后面的百姓们都在窃窃私语,看着姚芹直接走到了内城。
进入内城官衙后,姚芹赶紧让人给自己拆了头冠——重死了。
工作要维持一个比较舒服的状态,所以道士头就可以了,顶着巨重的头冠?大可不必!保护颈椎,人人有责。
等姚芹换好装备之后,粉桃的事情也有了大致的结果。
“她来求救,是因为她的主家听说了咱们北疆法不容情的作风,想要灭口违法事件的知情人,以免自己被举报。”办事人直接给了姚芹一个很清晰的结论:“知情人中有她的孩子,所以她跑来求救了。”
姚芹一听,有点好奇:“这是犯了多大的事?居然还抢着灭口?不怕反而被查出了杀人罪吗?”
手下摇摇头:“我们也还不清楚,只是按照她的说法去救人了,她说要见了你才愿意说。”
一般人这样说的话,姚芹是不理会的。
毕竟作为北疆的最高领导,如果谁都是见了姚芹才说,那姚芹也不用干别的事情了,就是天天听人告密了。
既然成立了专门的部门,对于相关部门也有信任,姚芹就不会自己把这种事情揽上身。
但是现在是特殊情况。
一来姚芹念着粉桃当年雪中送炭、不离不弃的情谊,二来通过粉桃的举动姚芹比较肯定她的人品,三来姚芹也是想给这地界的仆人们打个样:别怕举报主家,我们北疆严格遵守我们的律法,绝不会因为举报犯罪行为处罚举报人。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
古人有一个立法原则,和现代的法律非常冲突,叫做亲亲相隐。
这个原则的意思是,当犯罪者不是犯了十恶不赦中的“十恶”罪名时,作为亲人,有义务为他隐藏犯罪行为,隐瞒有理且无罪,揭发举报有罪。
毕竟按照儒家的观念,父母隐瞒孩子的犯罪帮他收尾、孩子隐瞒父母的犯罪不去举报,这是多正常的事情啊?
惩罚的力度也因为身份有所不同。
如果是长辈举报晚辈、丈夫举报妻子、父亲举报孩子,惩罚的程度会比较轻,当然,主人举报仆人不属于亲亲相隐的范围。
如果是孩子举报父母,妻子举报丈夫、仆人举报主人,惩罚的程度则会很重,最低也是一个徒刑。
毕竟在这时代的人看来,这是不忠不孝不义的行为,举报者就应该接受惩罚。
通常而言,只有谋反、谋大逆、谋叛等不会被赦免的十恶行为,举报者才能获取一个大义灭亲的名头,虽然在民间仍然遭受唾弃,但是好歹不会受到法律的处罚。
这也就导致了,明明知道主家有很大的问题,奴仆们也会尽力帮主家遮掩,而不是举报主家。
可是姚芹的立法观念趋于现代。
在北疆治下,如果母亲敢隐瞒儿子的犯罪行为,一个包庇罪是少不了的,如果她为了儿子还做了一些扫尾的工作,那么被定性为帮凶也不是不可能。
这也是北疆法律被儒家诟病最深的地方:孩子不举报父母就视为犯罪,这不是逼着人不孝吗?!
习惯了后世法律体系的姚芹并不赞同儒家这方面的想法:犯罪就是犯罪,儿子杀人父母帮忙收尸碎尸,不是让更多人受害吗?你们父子母子情谊保全了,人家失去了父亲母亲儿子女儿的人怎么办?
所以此时,姚芹要让粉桃做仆人举报主家的代表人物,好获取更多线索收拾那些为非作歹却富贵绵延的人家。
别说人家不想举报,没有人生安全保护的仆人,除非遇见好人家,不然谁家没被打死过几个仆人呢?这些仆人难道就完全没有亲人朋友不成?
一两个没有、一两家没有,难道整个南朝都没有?姚芹可不信。
出于这些考虑,姚芹最终接见了粉桃。
看到姚芹之后,粉桃盈盈下拜:“六小姐。”
姚芹点点头,示意她起来,没有过多寒暄,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要见到我才说的话,是什么?”
“靖云侯,也就是奴婢现在的主家,在京郊附近发现金矿,为了控制金矿防止消息泄露,屠杀了附近三个村庄的人员,并且拐卖了众多外地壮年男性去开矿,这样即使是矿工,也不知道身在何地。”
听到粉桃的话,姚芹偷偷地倒吸一口冷气。
这口冷气不是因为有金矿,是因为那无辜被屠杀干净的三个村庄的人。
活着不好吗?屠杀还敢留下来,没跟着皇帝跑路?
粉桃接下来的话真好解答了姚芹的疑惑:“他们本来是要跟着南朝皇帝一起逃跑去南方的,但是因为金矿刚刚有产出,实在是舍不得,所以就留了下来,凭借金钱开道,又愿意献出家里的丫鬟和庶女,在流民军到来之后依然保全了下来。”
姚芹听了这话,不由问出了一个疑问:“你就算生了孩子,现在也才不到十岁?为什么会被牵扯到这件事情里?”
粉桃抹了抹眼泪:“奴婢的儿子自幼聪慧乖巧,奴婢又是少奶奶的陪房,所以孩子就被选去给二孙少爷当书童,这本来是好事,但是前两天二孙少爷调皮藏在书房的时候,听到了家里金矿的消息,又告诉了奴婢的孩子,昨天主家发现了这事……”
姚芹明白地点了点头:这是被熊孩子连累了。
“奴婢孩子聪明,一听到消息就知道要不好,赶紧来告诉奴婢,本来奴婢打算带着他逃来北疆这边,但是他被抓了起来,奴婢就赶紧来求救了。”粉桃回答着。
“如果他都被抓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姚芹好奇地询问。
这问题说是好奇,不如说是警惕心作祟,怀疑粉桃是人家派来送信息的人。
粉桃如实回答道:“奴婢也不知怎么的,直接爬上了高墙,翻墙跳出来的。”
大宅门的高墙,那至少有三四米高,一般墙边也不会种植高达的草木,主打就是摔死小偷不偿命。
粉桃能够爬这么高,实在是出乎姚芹的预料,此时只能说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了?
在姚芹和粉桃说话的时候,姚芹的手下打算了两人的对话,来汇报道:“已经救下粉桃女士的孩子,孩子和孩子父亲受了伤,我们先将人送去医治了,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听到这话,姚芹好奇地问手下:“对方只是打人了?没有杀人?”
手下笑着说道:“那小子是真机灵,人家想要杀他,他告诉人家,如果他死了,他们永远不知道还有哪些人知道这件事情,所以人家抓了他父亲,对父子两人严刑拷打,但是这孩子知道自己说了就是一个死,没看到母亲,知道对方没抓住自己的母亲,就扛死了不说,撑到了我们救他的时候。”
听到这话,姚芹也忍不住赞许:“你这孩子,确实聪慧。”
粉桃面色担忧,听到姚芹的话,勉强笑了笑:“这孩子小时候就聪明,我是按照当年您家里教七少爷的办法教他的,所以他才这么机灵。”
听到粉桃的话,姚芹又笑着和她说了几句当年的趣事,然后安排人带她下去看看孩子和丈夫。
粉桃下去后,姚芹收敛了笑意,找来了薄采其:“有人自己想死,为了金矿屠杀了三个村子的平民,还觉得能隐瞒罪行继续当官,迫害知情人,对于这种人,咱们难道不送他们一个九族套?”
薄采其面无表情:“罪不及家属,你亲自规定的,需要我提醒你吗?”
姚芹:“……犯罪嘛!咱们只处罚犯罪者,但是没规定对于九族其他人,咱们没有在再教育的权利。”行政处罚及治安措施了解一下?
姚芹专门研发九族全家桶,你值得拥有。
第 294 章
人有贪欲, 姚芹能够理解。
但是为了金矿屠杀,姚芹认为,谁都不可能原谅他们。
自己没有足够的力量开矿, 却采用灭口可能知情村民的办法……简直丧心病狂!
看到粉桃儿子小小年纪身上都是伤痕,姚芹已经非常愤怒了, 现在只等着查证屠杀和金矿之事是否为真。
进去京城第一天,靖云侯府给姚芹送了个大礼,直接喜提监视居住。
“让咱们的人先别放松, 把守好城门, 盯好还在城里的贵族,好好清算一番, 没犯事的再把他们放出来。”姚芹说道。
“放心, 你带出来的兵你还不知道?一个苍蝇都不会放出去的!”薄采其满怀信心地对着姚芹说道。
薄采其的信心不是无的放矢。
在两人讨论的时候,已经有人试图贿赂士兵出门了。
粉桃现在的主家靖云侯府所有门都被士兵把守住了。
就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都能够感受到现在情况的不妙。
此时此刻, 靖云侯府是真的后悔了。
不是后悔为了金矿无视人的性命,而是后悔没有近早控制住粉桃,将她一家灭口。
更后悔的事是, 没有离开京城逃走。
当然, 他们是不后悔跟着皇帝走的,毕竟众所周知, 皇帝已经被海盗抓走了。
为此, 靖云侯府的当家人也开始动起了脑筋。
“你们家里有不常露面但是天资出众的孩子, 可以带过来, 我会选两三个, 想办法送出去。”靖云老侯爷说道。
“爹,您大孙子惊才绝艳……”侯府世子说道。
靖云老侯爷直接阻止了儿子的话:“你那儿子, 半个京城的权贵都认识,不必多说!”
靖云侯府世子气得内心跺脚。
靖云侯府的老侯爷的打算很简单,就是借着人家不认识自己家的孩子,留一些火种。
毕竟除了自家孩子外,还有很多依附于自家的亲族下人,改几个孩子的身份也是可以的。
老侯爷都这样打算了,其他听说消息的人自然内心惶恐。
大家没有老侯爷的本事,没办法抹去孩子的身份,也知道自己这一房不受宠也不受重视,不敢幻想自己的孩子会被选中,便开始贿赂起了把门的士兵。
“小哥您帮帮忙,我就是带着孩子来走亲戚,我们和他家拐十八弯的亲戚,没想到他们居然敢犯事!我们这急着回家,就老婆子我和我孙子,您看?”一边说着,一个老太太一边往把门的两个士兵手里塞银钱。
门口的士兵目不斜视,直接拒绝道:“如果真的像你说的那样,你们也不需要担心自己的安危,负责的人查清楚了就会放你们走。”
老太太不由哭丧着脸,对士兵说:“您看我这样子,再看我这手,怎么看我也是个土里刨食的糟老婆子啊!关我做什么呢?我家的农时都要误了!”
士兵敷衍地关心:“我相信你,你到时候也能找负责人提供佐证,只要查实,你很快就能回去了。”
“回去了又怎样?我家地里的菜都要糟蹋了!”老太太哭着坐在地上拍大腿。
“会有人帮你收菜的。”士兵说着:“我们最见不得糟蹋粮食,碰到这种情况,一般都会帮着收起来的。”
“好哇,你们这些当兵的,这时候露出真面目了,什么帮我收起来,这是要收我的菜吃啊!”老太太胡搅蛮缠道。
站岗士兵这下一句话都不说了。
“怎么?理亏了?不说话?”老太太问道。
这时候,士兵的队长巡逻过来了,看到这场景,了解了一下之前的情况,看着老太太笑道:“您这贿赂我们的钱,都够十亩地的菜了吧?”
说完这句话之后,队长补充道:“也许您只是担心自己在这里被牵连,但是我们的兵已经告诉您了,只要您没有牵扯进去,就不会被牵连,当然,更有可能,收菜和没关系都是假话,那我们就更不可能放你出去了。”
说着,队长夸奖了一句:“孩子养的挺好的,没少费心吧?”
老婆子听到这话,和见鬼了一样带着孩子回了侯府里。
“班长,还是你厉害!”门口站岗的士兵夸奖道。
“对啊!我们之前都没发现那老太太的破绽,就是执行命令不让她出去,没想到她居然有问题!”
“你这才哪到哪儿啊?”班长说道:“在来你们这之前,我刚刚解决一个说孩子生病要外出求医的人。”
听到这话,士兵好奇地问:“然后您发现了什么?是不是他们装病?”
“装病真病,我们看不出来啊?孩子要是没有明显发病的表现,能有人来报告我?”班长说道。
这么一说,大家更好奇了:“如果不是装病的话,那就不是故意的了?”
“你们平时在学堂,也听说过过敏这种疾病吧?”班长问道。
大家一听,立马反应了过来:“有的有的,我还知道了我一吃鱼虾就呕吐,也是因为过敏导致的。”
班长点头道:“你的过敏症状就是呕吐,但是那孩子的过敏症状是身上起疹子。”
“那不是很危险?”因为自己过敏,所以士兵对过敏症状也有所了解,知道全身疹子是很可能联动呼吸道过敏的,如果急性发作,很可能会诱发哮喘。
“想来也是他们平时发现了,孩子接触某些物品会发生过敏,但是也没有生命危险,脱离过敏原之后自己也能康复,所以才兵行险招,想要骗开我们的门。”
班长对大家说道:“他们当时对守门的士兵说,孩子发生急病,需要赶紧去医馆,如果是你们,你们怎么办?”
“找班长你,让你决定?”士兵回答。
班长:“……没错,他们也找我了。”
说完之后,班长又忍不住说大家:“你们就不能自己好好想想怎么办吗?每次都找我,你们还怎么升班长?来,给我说说,如果是你们,你们要怎么办?”
士兵闻言,只能试探着说:“请他们日常看的大夫,把人送进去。”
另一个士兵则说:“或者让咱们军医过去看看?”
听到这话,班长没说对或者不对,问道:“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士兵并不知道班长这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于是又开始绞尽脑汁。
“或者,我们把孩子抱出去看病,然后再带回来,不让大人出去?这么小的孩子,总不会自己跑掉吧?”
话刚说完,没等班长反驳,士兵自己就否认了:“今天让小孩子出去,明天他们就敢让大孩子装病或者真病,有些大孩子聪明得很,不一定看得住。”
班长闻言,肯定点头:“是这个道理没错。”
“所以班长您到底是怎么解决的?”
“对啊对啊,让我们学习一下!”
班长嘿嘿一笑,特别猥琐地说:“我告诉他们,能够提供一个靖云侯府人违法的证据,就能让我们的军医来看一眼,能够提供两个,我们替他们请常看的大夫来看,能够提供三个,我们还提供药材,提供的证据能够让靖云侯府老侯爷砍头的,我派人护送他们出门看病。”
听到班长的话,两个守门士兵不由都伸出了大拇指:高!实在是高!
这么黑的交易方式班长都能想得出来,可见是得到了姚元帅的真传!不愧是上过进修班的人!
风评被害的姚芹意外地打了几个喷嚏,还暗自嘀咕,难道是昨晚蹬被子着凉了?
姚芹怀疑自己可能照亮,靖云老侯爷此时却是着急上火了。
“你是说,他们尝试要送生病的孩子出门,被要求用我侯府的罪证来换?”老侯爷不可思议地问道:“而且即使伪装成农妇的孩子,他们也不愿意放人出门?”
侯府世子狠狠地点头。
老侯爷一时没收住手,拽断了自己的胡子。
“没道理啊?”老侯爷不解地说道:“明明这北疆向来都是罪不及家人的作风,为什么在我们这里却例外了?这可比之前南朝那群宦官还要狠了?”
老侯爷感觉,这和自己打听的完全不一样啊?
如果这里有北疆的人,他们一定会告诉老侯爷,北疆从来不是罪不及家人,而是罪不及无辜,对于不无辜的人,从来都不会手软。
连郭奉圣一家都丝毫不敢触碰北疆的刑律,郭老太太整天撒泼占便宜但是不敢和衙役硬来,可想而知北疆有多严格了。
所以在北疆确定靖云侯府的情况之前,谁都不可能被随便送出去。
老侯爷要庆幸的是,北疆不是南朝那种一件案子要查几个月甚至几年的政府。
在老侯爷等人在侯府里焦急的时候,北疆派出去探查的队伍已经到了第一个“被灭口”的村庄了。
徐立娘下马之后,一只靴子采摘了村口的土地上。
看到村口井口泛黑的痕迹,徐立娘不用鉴定已经有了预感:这应该是干涸了很久的血迹!
别管这村里是不是发生过屠杀,一定有过激烈的打斗,因为井口周边的石板都已经飞溅了众多的血迹。
徐立娘深吸一口气,吩咐自己队伍里的人:“注意保护现场,带上鞋套。”
众人纷纷行动了起来。
队员看到这幅场景,忍不住对徐立娘说:“队长,看这现场血迹,屠杀这事恐怕是真的啊!”
徐立娘冷笑一声:“既然是真的,这事就不会善了了,也不知道靖云侯有没有洗干净脖子,引颈就缪。”
“直接杀了,不是便宜了他?”手下不赞同地说道。
“但是不杀让他去开矿,不是更便宜他?过的苦了点,但是还留下了性命?”徐立娘更加不赞同苦力折磨:“咱们的矿工也能吃饱喝足,这算是什么惩罚呢?!”
“这世上哪有事有性命重要?”
“那多的是生不如死的事情呢!”
“可是喊着生不如死,大多数人也舍不得死啊!”
为了自己没有决定权的靖云侯的刑罚,徐立娘和副手磨了一天的嘴皮子。
徐立娘:累了!我当年当第一批女吏,都没和人吵过这么久!
第 295 章
在徐立娘等人的调查结果反馈到北疆之后, 众人关于对靖云侯府的惩罚,大致也分为了两派。
一派人的想法和徐立娘一样,认为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另一派人则是觉得, 杀了之后一了百了,还不如让他们受尽折磨之后劳累而死。
当然, 除了这两派之外,一开始也有第三派。
第三派的意见就比较血腥了,他们要求要给对方来个凌迟套餐。
这一派的意见一提出来, 就被姚芹否决了。
不可否认, 某些酷刑确实有非常强烈的震慑作用,但是姚芹还是认为不应该这样做。
不是什么西方人提倡的人权, 而是通过残酷的方法杀死一个残忍的罪犯, 对于行刑人和观刑人来说是有很大的心理负担的。
而凌迟这种刑罚的震慑作用,就体现在会在市口公开进行。
姚芹可不打算培养一批心理有问题的人。
因此,此时此刻北疆人员的争执都是集中在第一种和第二种处罚之间。
双方各执一词, 谁也不能说服谁,第三派还随时会跳出来敲边鼓,让大家按照他们的想法来。
当然, 也有人游离在外。
有的技术派官员不明白为什么大家会因为靖云侯爷的处罚而争吵的面红耳赤。
这时候他们的朋友就会给他们解释了:这不是简单的靖云侯刑罚之争, 而是未来的北疆刑法立鼎之争。
“你们这群搞政治的,心里就是脏, 我都不知道这有什么好争的。”技术官员感慨道。
姚芹看着吹胡子瞪眼、拍桌子爬椅子的官员们, 不仅觉得没必要, 更觉得头疼。
靖云侯爷这种犯罪行为, 不仅仅是故意杀人, 他完全就是反人类啊!
正常人谁能在发现金矿之后,轻描淡写地让家中子弟带人屠尽周边村庄?
在靖云侯的培养下, 他家的孩子们三观如何真的很待考证。
最起码能够确定的是,靖云侯就没有把普通百姓当作和自己一样的人。
这种人还留在世上做什么呢?给他翻身的机会?杀了不就好了?
说什么让他劳作痛苦,再痛苦也是活着啊?
显然,姚芹是第一派的支持者。
在北疆众人因为靖云侯的处罚吵成一团的时候,粉桃母子见到了原本的主人。
“粉桃,我待你不薄,连你的孩子都选来当我儿子的书童,结果呢?你就是这样对我的?你这个白眼狼!”
听到小姐的话,粉桃觉得有点心虚,毕竟小姐是真的对自己不错,但是粉桃也不认为自己有错。
“您确实待我不薄,但是老侯爷想要我们全家的命,难道我要坐以待毙不成?”粉桃说道。
“都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们作为你的主人,老侯爷要你的命,你居然还敢联合外人伤害老侯爷,你就是个不忠不义之人!”
“小姐,您不会真的相信这句话吧?”粉桃惊讶地反问:“那当年你干什么要嫁去靖云侯府呢?人家皇子也是君,他说他家奶兄看中你了,你居然敢拒绝?你应该主动去给人家奶兄当侧夫人才对啊。”
听到粉桃这话,小姐气得胸脯起伏。
粉桃还继续说着:“天啦!你不会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吧?你可以拒绝皇子,但是我不能保全自己的性命?”
说完,粉桃冷了脸:“我来见你,就是为了我们这些年的主仆情义做的最后一件事了,现在看来,是我多事了。”说完粉桃就准备牵着儿子离开。
“不!你不能走!”小姐立马说道:“看在这么多年我对你不错的份上,你至少应该帮我们一把!”
粉桃这时候笑了:“你放心,北疆的审判非常公正,我相信你和孙少爷都没有参与,你们不会有性命危险的。”
当然,也只是没有性命危险而已。
粉桃离开会面地点之后,问自己牵着的儿子:“大儿,娘是不是心狠了点?”
儿子连连摇头:“娘说的本来就有道理,就是这样没错啊!凭什么他们碰到不公要奋力一击,我们碰到不公却只能任凭摆布?他们将我们看作不应该有思想的傀儡,殊不知他们其实也不过是更有权势者的傀儡。”
听到儿子的话,粉桃惊讶地说道:“你小子,现在怎么这么厉害了?说的这一套一套的,你娘我都没听说过。”
儿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在军中养伤的时候,那些受伤的士兵都要进行课程学习,我就跟着旁听了一下,学了一些东西。”
听到儿子的话,粉桃狠狠揉了揉他的头:“厉害,我就说我儿子是最棒的!”
儿子一扬头:“当然!我给孙少爷当书童的时候,我一遍就听懂了,他还是不明白,要先生一遍一遍的说,还不允许我功课做的比他好!”
粉桃听到这话,忽然心生感慨,记得当年六小姐说过,站在山顶的人不愿意看到底下的人攀爬,就是怕有人把他们从山顶上挤下去了,现在看来,她小小年纪竟然已经想的如此透彻,难怪能成为一时枭雄啊!
枭雄姚芹此时正因为没办法吵过薄采其而咬被角砸抱枕。
“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强词夺理的人?!”姚芹低声呐喊。
发泄完之后,第二天姚芹又继续跑去,为了北疆法理之争而吵架。
这是姚芹掌权北疆之后,吵过的最旷日持久的一场架了。
原因也很奇妙,因为这场架,主要是姚芹的人在和姚芹的人吵。
在之前的工作中,姚芹的工作方式一直是把敌人搞得少少的,把朋友搞得多多的。
所以每当有人反对姚芹的时候,都会被以少数服从多数的说法镇压下去。
但是屠龙术没有告诉姚芹,在朋友中间发生了不同的站队之后,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要怎么办?
姚芹不由想起了那句话:最了解你的人伤你最深。
可不是么!劳动累死党的党魁就是薄采其,莫子焘远在北疆边城,还发信来支持薄采其的想法。
对于莫子焘会支持薄采其这件事情,姚芹并不奇怪。
都说屁股决定脑袋,莫子焘目前是北疆实质上的财政税收主官,而矿产的再加工物收入是北疆目前最主要的收入渠道之一。
众所周知,北疆出品的金属造物物美价廉,广受疆内外各个势力、各个阶层的追捧。
除了疆域外的势力和疆域内的百姓挥舞着银钱购买之外,北疆目前的工业发展也离不开矿产的开采。
在这种情况下,莫子焘觉得自己支持劳动也很正常——矿区那么多危险岗位,真的很需要死刑犯再就业啊。
薄采其是要对所有敌人敲骨吸髓的个性,他的选择并不出姚芹的意外。
这两位北疆的内相都反对设立直接执行的死刑,认为可以用危险岗位代替。
但是姚芹的想法是,部分或许可以,但是部分死刑犯,还是应该赶紧杀掉比较好,不然万一人家搞一个矿区起义,或者作个乱然后逃得无影无踪了怎么办?
这事就这么卡在了这里。
究竟是利益至上,还是防患未然?
都说法律是统治阶级意志的体现,但是统治阶级的意志不太统一……
为此,北疆组织了多轮表决,每一次表决都没有形成多数意见。
就在姚芹以为这事就要卡在这里,让靖云侯直接续命若干年的时候,云破军带回来的消息给姚芹助力了一把。
云破军和郭奉圣提前回到了北疆。
在和北疆众人说明发生了什么之前,云破军给出了一句话总结:“西南王留着一个少数部落的人,把他们迁居到王城外监视,并且时不时跑去羞辱他们,结果他们直接策划了叛乱,把西南王一家堵在王城,出不去城门了!”
听到这话,姚芹都没有来得及问详细情况,就跳起来对着自己的内阁班子说:“听到没听到没!人家就是杀的不够爽快,都被人堵在家门口了!”
“那是人家还有足够多的人,靖云侯但是拿不出这么多人的。”薄采其提醒。
姚芹立马发挥想象力,脑洞大开地给众人举例道:“如果靖云侯放出消息,说他挖出来的金矿都被他藏到某个藏宝洞中,谁救他出来,他就告诉对方地址?”
“你们觉得,到时候有没有人救他?”
听到这话,大家都不禁代入自己开始想象。
姚芹还在边上说着:“别人我不知道,但如果是子焘的话,他可是日夜为了北疆的财政发愁呢,这么大一次钱,完全是及时雨啊,他能不动心吗?”
众人:你都这么说了,肯定又有花钱计划了,他能不动心吗?
不过别说,姚芹提出的真是大家之前没有想过的角度。
从矿区捞出一只靖云侯就能获得大批黄金,有几个人能做正人君子不动心?
薄采其:我能说靖云侯应该想不出这种办法吗?他没你那么开阔清奇的思路?
第 296 章
靖云侯的脑洞或许没有那么大, 但是在这场争辩中,姚芹还是占据了上风。
经过两三个月的辩论,大家终于一致同意, 定下了死刑的决定。
行刑那天,除了姚芹之外的北疆高层, 或因为公务监斩,或私服前往,都去观看了靖云侯府的处决。
当然, 姚芹所谓的“九族套餐”虽迟但到。
姚芹毕竟不是什么封建统治者, 还不至于只要有点血缘关系就全部杀死,九族全家桶最轻的刑罚, 大概就是没收违法所得, 并且留下政审污点,不允许担任北疆的官吏罢了。
粉桃也因此在街上见到了原本的小姐和孙少爷。
小姐的夫婿掺合了抓捕粉桃丈夫儿子的事情,为此被罚了两年苦役, 小姐和她的儿子事实上并没有做过任何违法举动,所以就被放了出来。
但是放了出来,家里的财产却被罚没了绝大部分, 因此两人出来之后, 和其他族里的孤儿寡母一样,只能在街面上讨生活。
也是北疆来后严厉打击, 所以地痞流氓不见了踪迹, 即使女人单独出门, 也不需要担心, 才给了他们讨生活的余地。
不然粉桃怀疑小姐会每天在租住的房子里坐吃山空。
除了不用担心生命危险之外, 北疆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推行了全面的义务教育。
不管是想上还是不想上, 家里是否需要孩子这个劳动力,姚芹大手一挥,规定了:有孩子的必须要上!
以前只是提倡,但是这两年已经变成了义务。
至于说北疆的财政能否负担?
义务教育,又不是免费的义务教育,咱们一步一步来,不能一口吃一个胖子不是?
对于不让孩子上学的家庭,北疆现在也制定了惩罚,加Qqun叭叭三灵期七雾三溜广播剧小说漫画都有哦除了加税,还有罚款,保证小民家庭掏了会心疼的地步,会看到加税和罚款的金额觉得还不如让孩子上学算了。
此外,姚芹也推行了奖学金和助学欠款。
助学欠款——助学贷款的一种罢了。
对于确实没钱送孩子上学的家庭,北疆会记下他们的欠款,除非这家人稳定地贫穷,不然迟早会扣掉这一笔款项。
而奖学金更是能够覆盖全部学费不说,在县里能排前三名的,赚钱不比家里一个成年劳动力少,在州部排到前几名的,那更是收入堪比工厂管理。
为了这些钱财和面子,北疆的向学之风前所未有的强烈。
有些家长可能自己上了几个月才过了扫盲班的考试,但是对着孩子就颇为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只希望他们赚回本才行,也因此诞生了不少孩子的号啕乐章。
看到原本的小姐时,粉桃是打算带着儿子无视走过的,但是路过的时候,儿子突然跑到原本的孙少爷身边:“我现在已经开始在小学读书了,你也可以赶紧入学,如果能够考到班级前三,就不用交学费,考到全校前三,还能有更多的奖学金,也能给你娘减轻负担。”
说完,粉桃的儿子就跑开了。
粉桃看了原本的小姐一眼,点点头,带着孩子消失在人群中。
靖云侯一家的事情告一段落,大家回过神来,京城也已经处于半归化的状态了。
经过两三个月的反复强调和普及,京城人现在行事作风已经有边城的几分神韵了。
姚芹难得觉得最近比较舒心。
但是偏偏,舒心的日子就是少见。
云破军犹犹豫豫、反复纠结,让姚芹看着他都觉得火大的时候,终于给姚芹透露了一个消息。
“你说什么?!”姚芹的声音从来没有这么尖锐过。
“你都听到了。”云破军郁闷地说着,感觉自己好像背叛了父亲和兄长。
“这么离谱的事情居然是真的?你爹真的精神没问题?他怎么这么癫啊!”姚芹的嗓音依然尖锐,实在是因为这个场面让她没办法平静下来。
难以排解的、汹涌的、让人火大的感情裹挟着姚芹,让姚芹难以理解地转了五六圈,还是不明白地问云破军:“他为什么这么干啊?他活着为什么不回北疆啊?”
云破军挠挠头:“我觉得我爹的决定挺有道理的,当时南朝皇室虎视眈眈,很难保他透露自己的消息之后再次遭遇刺杀。”
云破军替亲爹解释道:“那时候我爹还是流落山林被白莲教发现的,他也不可能暴露身份,后面看形势,才一步一步走到现在的。”
姚芹更加不能理解的事情是:“这也就算了,他怎么还把你哥也带过去了?他缺人干活?”
云破军反而说道:“我哥被带走,你不是应该高兴吗?要是我哥在的话,你现在这些设想可能都没办法实现。”
“别管实际上是不是对我有益,我就是真的不能理解啊!”姚芹又转了一个圈:“你爹他在想什么啊?”
“据说是因为我爹觉得我哥太保守了,和他政治理念不同,影响北疆发展……”云破军说着。
姚芹:……虽然你哥确实是,但是……
好吧,被亲爹绑走总好过被我带着人掀翻,这么说起来,云居安也算是做对了一件事情。
就是,这样实在是不负责了一点。
不仅对北疆的统治不负责,而且对自己的妻儿也不负责。
除此之外,姚芹更想知道云破军为什么会告诉自己这个消息。
“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是你爹示意的?”姚芹问道:“他想要干什么?”
云破军连连摇头:“不是我爹示意的,是我自己想要告诉你。”
姚芹不解地歪头:“你想要告诉我?之前一直不想说,现在突然想了?为什么?”
姚芹难以理解的是,如果云破军想要告诉自己,那么一开始就不会瞒着啊?那时候的他还觉得自己是他的肱骨之臣呢!怎么之前瞒着不说,现在又突然想说?
如果说是云居安让云破军透露的,姚芹还觉得正常,毕竟北疆现在武器研发实力确实是遥遥领先,云居安不管是想要并入北疆、想要自己还回兵权,还是想要更先进的武器,都还算说得过去。
但是云居安没有表示,云破军自己瞒着亲爹说出来的?这是怎么回事啊?
姚芹耐下性子,询问云破军:“你是为什么会突然想要告诉我你爹还活着?”
云破军挠挠头:“也不是突然吧,之前就有这种想法了,现在是觉得要提醒一下你,让你知道这件事情,好早做准备。”
“你帮着我对付你爹?”姚芹忍不住惊讶。
这要是放在史书上,高低要把云破军记成恋爱脑啊!
这是什么要美人不要江山,为了美人送出亲爹江山的剧情啊!
可惜,姚芹作为女主角,真不认为自己有魅惑众生的美貌与魅力,云破军也不可能为了自己突然转变立场,所以姚芹更加好奇云破军的心路历程。
再次被姚芹追问后,云破军说了实话。
“我主要是发现你做的才是真的为百姓着想,”云破军说道:“我爹包括所有势力所做的,都是为了一家一姓的利益。”
听到云破军这个认识,姚芹更加不解:“那作为和他们同姓的人,如果他们成功,你也能获得最大的利益,为什么又突然支持我呢?”
云破军爽朗一笑:“因为这世上的理想主义者,是叫这个名字没错吧?”看到姚芹点头之后,云破军才继续说道:“因为理想主义者远不止你一个人,那为什么不能加上我呢?”
云破军继续说道:“其实我哥早就发现你的打算,之前我们两不是一直觉得他保守的古怪吗?”
姚芹点头。
“那就是因为他不知道要怎么杜绝你的影响,于是干脆一刀切,不让你影响到士兵和百姓,这样自己才能保证统治。”云破军说道。
姚芹带了点恍然:“原来是这样,我说难怪你哥越长大越不灵光,还一直看我不太顺眼。”
云破军笑了:“那已经是他极力克制的结果了,也就是我哥这人从小受正人君子的教育,不稀罕用鬼魅手段,不然你搞不好早就被关起来,专门只要你的产品,不要你的制度了。”
姚芹不得不承认云破军说的对:“所以要谢谢你爹你娘,多谢他们好好教育了云守边。”
云破军:……虽然但是,你不是应该谢我哥才对吗?
不过姚芹谢亲爹还是谢亲哥,对云破军来说都没有影响,毕竟他们两都听不到,所以云破军也没有纠结,而是直接说道:“我哥虽然聪明,算得上一时人杰,但是你觉得北疆难道没有比他更聪明的人吗?”
姚芹当然不会这样觉得:“当然应该有,他们认同的不就是天下大同吗?”
“对啊,但是他们的天下大同,和以前的还有点不一样,在你和他们现在倡导的制度中,子孙后代是很难凭借血缘身份获得特权的,可以说,你们都是理想主义者,还是自己已经有权势,依然怀揣理想的人。”云破军反问道:“那既然你们都可以,为什么你觉得我不可以?”
听到云破军这番话,姚芹不由想,这孩子最近出使的时候是受了刺激了,这么想着,姚芹还是伸出了右手:“当然欢迎,云破军,欢迎加入我们的队伍!”
云破军紧紧握住姚芹的手,两人双手交握,双目相对,姚芹想要上下摇晃,云破军却不知道姚芹的意思,一时之间,时间好像暂停在两人身上了。
刚开始还好,双目相对久了,两人都有点尴尬。
“咱可以松手了不?”E人云破军率先发出申请。
姚芹连连点头,松开了和云破军交握的手。
两人松手的时候,有秘书站在门口敲门,看到姚芹和云破军交握的手放开,秘书的眼睛亮晶晶的,脸颊也透露出一点红色——显然是磕到了的样子。
既然秘书要汇报工作,云破军就告辞了。
姚芹点头,而后在秘书准备报告前,突然提醒云破军:“对了,别的事情都好说,你要好好想一想要怎么和你娘还有你大嫂说,我觉得她们很难原谅你。”
云破军听闻之后,忍不住嘀咕:“这都是他们两的主意,又不能怪我。”
姚芹不得不提醒:“主意是他们两的,但是你要知道,是你帮他们隐瞒的,知情不报,是不是要同罪?”
“我娘她们会这样认为?”云破军问道。
姚芹肯定地点头。
云破军:我可真是个大冤种!
“我之前出使的工作才干了一大半呢!还没结束,咱不能半途而废!明天我就带着郭奉圣继续出门?”云破军请示道:“咱们外交,就要公平一致,对吧?”
第 297 章
姚芹万万没想到, 只是一句话,就能让云破军主动请缨。
但是姚芹并不打算这么快就把云破军派出去。
姚芹表示:“你想逃,但是逃不掉。”
云破军:啥玩意儿啊?
姚芹进一步解释:“我知道你急着跑路, 但是你别着急,我们马上需要你出使两湖那里。”
“不是?”云破军不能理解地问道:“你至于这么害我吗?让我经历我娘的狂风暴雨之后, 再去经历……万夫所指?”
“虽然你的成语用的不是很准确,但是确实是的。”姚芹坦荡地点头,一步不怕云破军算账的样子。
云破军不得不感慨:“咱两没仇吧?”
姚芹笑了:“这世上到处都有因为不会相处而结仇的夫妻, 咱两可说不准有没有仇。”
云破军:成为你的丈夫可真不是什么好事啊!
两人闲着斗了斗嘴, 直看的小秘书目不暇接。
姚芹笑着看了一眼现场吃瓜的小秘书,对她说道:“不是说有文件让我签?”
小秘书连忙上前, 交出自己手中的文件夹:“第一份是这个季度军营食堂开销和下一季度的预算, 第二份是……”
云破军也知道现在在秘书面前,两人不好讨论关于自己亲爹的问题,而姚芹日常有工作日程, 需要对着时间表进行工作,今天没有太多的时间和云破军专门说这件事情,需要在晚上加班的时候讨论, 或者专门找一条排上日程。
因此, 云破军不再耽误姚芹的工作,而是直接离开。
离开之后, 被提醒了的云破军是真的开始发愁了。
虽然自己是在亲爹的指示之下隐瞒实情, 但是亲娘会听自己这个解释吗?
云破军明知道答案, 依然在心里抱有希望。
为了能够获得亲娘的原谅, 云破军开始思考自己能做些什么, 思考了半天,发现亲娘现在最喜欢干的事情是听到考生的哀嚎……云破军:这我也帮不上忙啊?要不然想几道易错的难题?
在云破军发愁的时候, 姚芹已经做出了决定。
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那么捂住耳朵闭上眼睛继续不闻不问不是姚芹的作风,发现问题解决问题才是她的行事方法。
所以姚芹非常勇地做出了决定:给云居安去信,要求和谈。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姚芹专门约了薄采其来和自己谈话。
薄采其接到通知的时候,一脸懵逼。
深夜,造访领导和他对象两人在的房间,这怎么看,自己都是个大灯泡啊!
虽然薄采其知道姚芹和云破军之间没有实质关系,但是广大百姓不知道啊!薄采其可不想让自己成为大家饭前餐后的谈资。
什么不忿姚芹抢走云破军啊,或者是背着云破军和姚芹两人谈啦,薄采其想想都觉得鸡皮疙瘩起来了。
但是姚芹已经发出了会议通知,薄采其根本没办法拒绝。
所以明知道自己过去就会被八卦的薄采其只能一脸痛苦地参加了这次小会。
参加会议的时候,薄采其还在怀疑:三人小会,不会是这两人打算出去浪,所以找自己说明并且多数决定?
薄采其甚至能肯定,姚芹就是准备这样!
本来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准备了诸多驳斥姚芹和云破军想要偷跑的论点。
但是薄采其怎么也没想到,姚芹和云破军放出来的是这么一个大雷!
“你们说什么?”薄采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姚芹同情的看着薄采其:“不用怀疑你的耳朵,你没有听错。”
薄采其:我真的宁愿是我的耳朵出了问题。
耳朵没有出问题的薄采其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问云破军:“他为什么啊?”
姚芹不得不说:“我也问过你一样的问题。”说完给薄采其解释了一下。
薄采其继续问云破军:“你为什么啊?”
姚芹笑了:“这个问题,我也问过一样的。”
不得不说,这完全就是大家共性的问题。
在经过云破军的解释之后,薄采其又听取了姚芹的计划。
对此,薄采其只能说:“这不失为一个办法,但是有没有可能会直接激怒对方?”
听到薄采其这话,姚芹露出了好奇的申请:“怎么说?”
同样好奇的云破军也一脸天真的看着薄采其。
薄采其只能给两个已婚人士解释自己也不了解的领域。
“一般而言,大家都觉得只有婆婆为难儿媳妇,特别是有些婆婆会觉得儿媳妇抢走了儿子,但是很多时候,公公也是有这种感觉的。”薄采其为两人分析道。
“所以你让云破军回去通知他们双方会谈,使者的性命是保住了,这个秘密也保住了,但是很容易被云将军认为这是你对他的挑衅。”
“看我多厉害啊!”薄采其做张做致地演道:“你儿子还不是被我捏在手心?就知道听儿媳妇的,连你这个亲爹的秘密都卖给儿媳妇示好了!”
听到薄采其的话,云破军和姚芹都觉得应该不至于:云居安也是一时气愤,但是不至于连儿子的醋都吃吧?
这可不就是吃醋吗?
觉得不至于的两人最终决定听从薄采其的意见,先送出去一份信件给云居安,再讨论怎么出使和会谈。
事实证明,还是中年男人了解中年男人。
云居安收到信件的时候,心情和日了狗一样。
他当即找到云守边,把信件交给了他。
云守边不明所以地拆开信件看了起来,才看到重点部分,就听到云居安说:“你说我怎么就生出了你和破军这种儿子?一个个被媳妇拿捏地死死的?”
云守边接收到亲爹顺带的攻击,立马反驳道:“您说破军可以,可别带上我,我哪里被媳妇拿捏了?我们只是普通的夫妻感情好而已,和云破军这种卖了亲爹讨媳妇欢心的不能比!”
云守边说完,云居安更气了:“我这是生了个什么样的棒槌?”
云居安嘀嘀咕咕:“他难道看不出来人家姚芹就是为了这些情报消息才对他好?”
云守边倒是不太赞同亲爹的想法。
“刚刚我就是话赶话说了破军,其实我觉得破军不是能够为了讨好媳妇,而是他真的认同姚芹的举措和想法理论。”云守边说道。
云居安皱着眉头疑惑的看向云守边。
云守边干脆提醒:“爹您还记得,这次破军过来,直接问您关于征兵让人家家破人亡的事情。”
云居安点点头:“我当时已经说服他了,也给出了合理的理由?”
“但是显然北疆做的更好更完善,所以他才会因为征兵导致家破人亡而惊讶。”云守边说道。
云居安点头:“你这分析的确实是有道理,但是他能够因为这么简单的理由背叛父亲和兄长吗?”
是的,云居安也认为云破军告知姚芹详情这件事情演得上一次背叛。
“为什么不能呢?”云守边反问:“自古以来的卫道士,为了自己的道,饿死都可,破军可能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云居安闻言,陷入了沉默。
沉默没有持续很久,云守边看到了云破军另外附上的一张信纸。
只见信纸上写着:“爹,您想好了怎么面对我娘和我大嫂的怒火了吗?”
看到云破军这个提醒,云守边立马反应过来:“爹,姚芹都知道了,您还指望能保密多久?如果娘她们知道了,你想好要怎么解释了吗?”
一只怒气冲天难以排解以至于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云居安忽然之间陷入了沉默。
啊这……“我之前确实没有想好,不过我现在可以好好想想了。”云居安扶额。
第 298 章
此时此刻, 应该接受解释的沈芙芷和孙氏对此一无所知。
这只是几个掌权者互相之间在质问:你打算怎么解释?
云破军其实也没想好要怎么和亲娘解释,但是既然亲爹来问了,那当然是转移他注意力的同时抄他的作业啊!
云破军暗中想着:我最多算是一个胁从犯, 如果我爹都能获得原谅,那没理由我不行啊?!
不过此时, 两位被众多大佬所惧怕的女人还在北疆的边城生活,即使云居安想要去解释,也要考虑自己过去之后会不会被姚芹直接抓捕。
虽然姚芹反复强调她不会干什么没品的事, 但是哪个势力的领导会把命运寄托在人家的良心上?
为了和云居安好好谈一谈未来北疆和两湖地区的发展, 姚芹和他默契地扩大了一下地盘,成为接壤的两个势力。
夹在中间的小势力:我们是招谁惹谁了?
别管招惹了谁, 在拳头才是硬道理的时代, 小势力们只能咬牙和血吞,让出人家想要的地盘。
在北疆和两湖势力终于接壤之后,姚芹和云居安带兵在边境进行了第一次和谈。
两人在边界的亭子里摆了几个果盘, 亭子的石桌上坐了云居安和姚芹,以及云守边、云破军,边上的围栏上坐了一圈重臣, 外面包围了一圈士兵。
虽然气氛很严肃, 但是姚芹的表情很轻松,对着云居安说道:“将军, 好久未曾见您, 风采依旧啊。”
云居安这是笑道:“确实挺久没见, 你都从小孩子长成大姑娘了啊!”
在“姑娘”两个字上, 云居安是重音了的。
姚芹并没有在意云居安的重音:我就是隐瞒性别了, 又怎么了?
看到姚芹的神情不变,一副油泼不动的样子, 云破军继续说道:“不过现在你不应该喊我将军了,还是应该喊一声父亲才是。”
云居安:你拽什么拽啊!还不是凭着我儿媳妇的身份?
听到云居安的话,姚芹从善如流地说道:“父亲好,父亲可带了改口红包?”
云居安:好家伙!我这儿媳妇这么不要脸?
不要脸的儿媳妇还在说着:“父亲要是没带改口红包也没关系,要不然往后退上八百里,就作为给儿媳的见面礼?”
云居安:她还狮子大开口!谁家给儿媳妇的改口礼是八百里的地盘啊!
云居安给了姚芹一个微笑:“哈哈哈开玩笑了,你的见面礼我自然是准备了。”说着,云居安看向云守边。
云守边掏出一个锦缎包着的扳指。
云居安指着扳指说道:“我们云家的祖训,所有的孩子都要自幼熟练兵马保卫国家,这扳指就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射箭最是方便,是要传家的,现在给你,希望你牢记在心,平时射箭也能用得上。”
姚芹用最弯弯绕绕的方式解读了一下云居安的话。
云家祖训保卫国家——北疆一直以来是都是云家在镇守的。
扳指射箭最方便——不要小看我带的队伍的战斗力。
传家的扳指给你——你也是我老云家的人。
牢记在心——别忘了你是怎么起家的。
平时射箭也能用得上——这次和谈优势在我(因为以后还继续云家擅长的射箭)。
当然,云居安的意思可能没有这么多,但是姚芹最终解读出来就是这么一个版本。
姚芹最烦这种一句话里许多个意思,但是烦归烦,姚芹也不是不会说。
所以看到云居安赠送给自己的礼物之后,姚芹面带惊喜地说道:“多谢父亲,这扳指我一定好好珍藏,这都是历史的印迹啊,这么珍贵的东西,您就这么给了我,怎么好意思呢?”
扳指需要珍藏,是因为北疆已经开始推行热武器,射箭过不了多久就能退出历史舞台,至于历史的印迹,一方面指射箭,另一方面也是在说,云家已经是历史了,珍贵的北疆军政一体大权在我姚芹手里。
姚芹话说完,云居安和她相视一笑,笑的一样的假模假式。
云居安已经顾不上风度了,直接说道:“这北疆的军队是我一直带起来的,我很有感情,很多面孔我看着都很熟悉,实在是想起了当年的峥嵘岁月啊!”
这是打感情牌,暗示姚芹,如果双方有纷争,有这个基础在,北疆的官兵不一定会支持她姚芹。
“是啊,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姚芹的眼泪说来就来,擦了两滴眼泪之后,又继续对云居安说道:“北疆的官兵过的苦啊!之前一直要防范匈奴和马匪,就没过过几天好日子,都是保卫边疆、保卫国家的功臣,也就这两年工厂的效益好了一些,生产力剩余多了,大家才能各个吃饱穿暖,还有一些补贴拿,日子才好过了一些。”
你和北疆的官兵有历史渊源又有什么用?我才能带着他们过上好日子啊!就看看你和我的待遇对比,是个人都知道要支持我好不好?
“说起来确实好多年没有回北疆了,实在是想念以前的老朋友们,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我也是有朋友的!
“听说北疆现在都不让养仆人了,也不知道他们平时生活还习惯吗?”人家也想子孙过上好日子,你以为都会跟着你闹这么一出吗?!
云居安这点攻击对于姚芹来说,简直是不痛不痒。
“科技解放生活嘛!除了炸药大炮,我们也发明了洗衣机这一类的民用机器,大家家务工作轻松了,自然不需要太多的仆从了。”姚芹回答道。
这句话的重点,就是炸药大炮,姚芹的意思也很明显:就算有人不满,他们扛得住炸药和大炮的轰击吗?
有先进的科学技术在手,炮轰之前和他们商量,是给他们一个从善如流的机会!
人总要被逼到一定的地步,才会发生变化。
而国人一直以来又是折中的,举例来说,就是相比于断头王后,大家也就能够接受君主立宪了。
孩子虽然不是特权阶层,但是好歹财富和人脉关系传承了啊!
傻乎乎的人看来,姚芹和云居安的对话一片和谐,心眼多的人看来,两人说话间刀光剑影,但是却都能够合得起来。
至于有那么一点心眼但是心眼不够多的……比如云破军,就很痛苦了。
云破军作为姚芹的丈夫、云居安的儿子,在双方和谈的时候,是坐在石桌边上的。
但是云破军宁愿自己不坐这个位置。
云破军怎么听,都觉得这两人说的话不太对,但是又不能完全理解两人的意思,于是只能看着两人你来我往。
云守边看到弟弟这傻样,差点笑出了声。
不过,弟弟虽然傻了点,但是娶的这个媳妇确实是厉害。
云守边和云居安对视一眼,云居安对着云守边微微点了点头。
“其实我们这把年纪了,怎么样都好,关键是未来的子孙要过得好,现在守边已经有子有女了,我就是操心破军,不知道你们两打算什么时候生孩子?”云居安问道。
其实云居安的想法非常一目了然:别管未来天下到底是姚芹执掌还是自己来,只要能给自己孙子,肉也是烂在了锅里,并没有关系。
至于说姚芹会不会有了孩子之后不把天下传给孩子——云居安和云守边都觉得不可能。
人都有私心,更何况自己培养的孩子一定是最满意的,谁会跳过孩子让其他不知道是不是假装的人当继承人啊?
更何况,就算到时候姚芹真的能够狠下心来不把位置传给孩子,云家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总归是有前后腾挪的余地的。
如果可以,云居安是真的不想要认怂。
但是形势比人强,有了云破军的告密,姚芹的目光一下子就聚集到了两湖这里,自己想要苟着发展是不可能了,要么和姚芹和谈,满足他们的基本要求,要么就要和京畿地区的势力一样,感受到什么叫做降维打击。
烈性炸药和火炮,绝不是这时代普通人能够用血肉之躯扛住的。
云居安愿意后退一步,就是因为和姚芹相争的代价太大,就算将北疆打败,满目疮痍的江山要怎么收拾都是一个问题,最关键的是:匈奴人会不会来捡漏子?
出于这些理性考量,云居安才提出了现在的条件。
在云居安看来,这已经是很大的让步了,但是偏偏,姚芹很难答应云居安。
云居安提出要求后,姚芹有想过要不要先假装答应下来,等到云居安的势力并入北疆之后,再告知他们自己和云破军没办法生孩子,让他们选择离婚,或者接受不会有孩子的事实。
但是这事实在是容易露陷,而且既然从一开始就决定不生孩子,这种事情上隐瞒人,实在是挑战姚芹的认知和道德底线。
所以面对云居安的问题,姚芹罕见的犹豫了。
“是有什么问题吗?”云居安问道:“只是确定一个生孩子的计划时间,虽然不一定能按时,但是计划嘛,给个大致时间中不难吧?”
第 299 章
姚芹表示, 这真的很难。
本来就没有的安排,能怎么计划时间?
计划这种东西,本就是打算要做的事情, 哪怕最后没做,但是最起码最初是设想过的。
姚芹现在确实可以张口就来, 直接说自己打算什么什么时候生,原因是那时候工作已经如何如何,比较方便生育和照顾孩子。
但是这话姚芹实在是说不出口。
薄采其不断给姚芹使眼色, 让她这个时候不要硬抗, 赶紧说一个比较久的时间,反正她和云破军两人都是二十啷当的年纪, 拖个七八年也是来得及的。
七八年之后是什么场景还不好说呢。
姚芹看懂了薄采其的暗示, 云破军也看懂了。
既然看懂了,看到姚芹还没有执行,云破军就已经猜到了:姚芹她犹豫要不要实话实说。
作为从小长大的兄弟, 云破军不知道听姚芹提到过多少次女人生产是过鬼门关,医生不建议的情况下不要硬怀,命比生儿子要重要, 儿子生了命没了, 孩子不是留着给后妈搓磨吗?
在这种情况下,云破军多少从北疆其他高层那里听说过姚芹承诺不会生孩子, 于是心里早就有数。
更何况, 云破军现在是真的没把姚芹当作自己的妻子。
和兄弟生孩子这种事情, 想想就很奇怪好吗?
云破军现在最多是不抗拒和姚芹绑定在一起, 毕竟他也难以想象自己和其他女人绑定在一起的样子, 但是这并不代表云破军真的打算和姚芹一起过夫妻生活。
怎么说呢,为了理想咱可以牺牲, 哪怕过不了好日子也行,但是和姚芹那啥……云破军觉得这很奇怪啊!
咱这理想,也不是非要自己牺牲这么大吧?
所以,在看到姚芹为难的时候,非常有担当的小云同志主动扛起了锅:“爹你在说什么呢?我和姚芹什么时候要生孩子,那都是我们两讨论过后再决定的事情?哪有现在就问的,这些都是小事,后面再说就是了。”
这种时候,也就是亲儿子说这话才理直气壮。
云居安简直要给云破军气死:提要求的时候,漫天要价坐地还钱,这傻儿子咋就啥也不懂呢?
云破军这话一说,云居安这个要求就已经提不下去了。
姚芹适时露出脸来,对云居安说道:“破军说的虽然不好听,但是也有一定的道理,都说儿孙自有儿孙福,不管儿孙我享福,您戎马半生,现在已经是享福的时候了,何必一直操心呢?多不利于身心健康啊。”
听到姚芹的话,云居安有一瞬间露出了无语的表情,又紧跟着说道:“我倒是想,但是看不到我的孙子孙女,我心里慌啊。”
和云居安扯皮到这个地步,姚芹也懒得装了,直接对着云居安说道:“对了,父亲您大概不知道,最近我打算除了立法之外,还确立一下宪法,用宪法来确定北疆最高执政官的继承方式。”
听到这话,不仅云居安瞪大了眼睛,就连边上的官员们也都竖起了耳朵。
北疆继承人的事情,谁不好奇啊!
只听姚芹继续说道:“但凡一个人任了省级以上的职位,他的四代以内旁系血亲、直系血亲和姻亲都不能再担任同样的位置。”
姚芹生怕云居安没听懂,还专门解释了一下:“也就是说,如果我当了未来北疆共和国的最高执政官,那么我一个曾爷爷的亲戚,以及大家的姻亲,还有我姻亲一个曾爷爷的孙子,也没可能再成为最高执政官。”
“那如果他天资聪颖,就是合适呢?”
“北疆百万人口,总不会只有他一个人合适。”姚芹说的很坚决。
可以说,姚芹的这些话完全刷新了北疆官员和云居安对于官职继承的认知。
在封建王朝,往往有一个家族一直专精一个项目,以至于经常产生以家族为基础的职位传承,因为他们能够干得更好。
例如专业性很强的钦天监、刑部、大理寺,或者计算能力要求很高的户部、工部,甚至于需要一定特长的御史台等。
但是现在,姚芹却告诉大家,这些都不允许!她不允许职位和知识被一个家族垄断,因为垄断只会造成其他人一知半解,只能在某些家族内部传承。
听到姚芹的话,众人哗然,一时之间纷纷小声议论了起来。
“你们北疆,都是这么行事啊?”有云居安后来招揽的官员问自己旁边的北疆官员。
北疆官员脸色一言难尽:“确实是这样,选材只看贤能,所有工作需要的知识学校都会教,只有一家人懂得某一件事这种情况是不存在的。”
“那要是我儿子就是学的比我好,他也没办法干我的事情?”云居安手下官员忍不住问道。
北疆的官员很好奇地问:“请问一下,您是做什么的?”
“不才负责平王的户部事宜。”对方说道。
北疆官员立马理解了:“你擅长算账做账!”
知道了对方的工作,北疆的官员立马热情地告诉对方:“我们北疆,负责算账做账的有财政司、审计司、监察司、税收司,假如你到时候当财政司一把手,你儿子只要不去财政就可以了。”
说完这话,北疆官员还不忘打一个补丁:“当然,这都是建立在你儿子真的擅长的基础上,他要是没什么本事,你也别想着他能当你这么大的官了,能通过官吏考试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官员们这时候考虑的只是未来亲人没办法坐自己的位置,但是好在还有很多选择。
但是云居安考虑的已经是:“如果不让子孙后代当最高执政官,你想要怎么选呢?”
“投票。”姚芹说的很肯定:“通过人民代表投票决定。”
“你这是异想天开!”云居安半点不看好姚芹的想法:“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能有办法操控选票!”
姚芹却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问题:“只要把制度制定好,最大程度杜绝,这个办法一定能够实行的。”
云居安却嘲笑姚芹:“你以为自己是尧舜吗?竟然搞什么禅让制,你有没有想过,你让给的人也会成为大禹,把我们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江山变成了他自己家的?到时候你就高兴了?”
姚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但是总不能因噎废食,就因为大禹的儿子创立了夏朝家天下,就认为没人愿意禅让。
云居安继续说道:“能够杜绝这种事情的办法,是你的下任继承人也没有孩子,但是你总不能每一任都让没有孩子的人角逐最高执政官的位置吧?”
姚芹当然不会这样做,至今为止,姚芹依然坚持,生育是女性的自由。
“生孩子与否,不是关键,有野心的人,当上了也可能再生。”姚芹回答道。
“所以你的想法实在是太过天真!不切实际!”云破军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批评姚芹。
那姚芹怎么可能会忍着?再忍下去,大家都以为自己怕云居安了。
姚芹笑眯眯地说道:“因为只让每一任做十年,所以大家不用太担心,等着上的人多着呢。”
“每一任十年?”云居安惊讶地问道:“那你是打算做十年就不干了?”云居安突然觉得有点心动,十年之后,我可以啊!
姚芹点头承认:“十年后我就去科学院干了。”
“那其他人呢?他们没有你这样多的选择。”
“所以嘛,大家干到50岁之后,就回家含饴弄孙,把机会和职位让给年轻人就好了。”姚芹说道。
“50岁之后就不干了?”
“确实是不能干了,”姚芹说的非常肯定:“这么大年纪了,还是在家好好休养,免的老糊涂了做出对北疆不好的决定。”
退休制度当然要实行啊!这年头的老年痴呆也不少,要是痴呆了还继续干活?姚芹简直不敢想象。
“这个就叫做退休年龄,咱们都要实行的!”
实际上已经快要50岁的云居安感觉自己受到了伤害。
“你是在针对我吧?”云居安问道。
姚芹一脸不解:“没有啊,为什么?”
“我还想着等你卸任之后,赶紧让云破军和你离婚,这样我就可以竞选最高执政官了,反正就十年,我还是等得起的,但是你现在搞一个五十岁退休?你不是针对我是什么?”
天可怜见!姚芹可从来没考虑过云居安!
不得不说,云居安实在是太能高估自己的重要性了,姚芹如果要针对他,搞什么五十岁退休啊?直接说清楚离婚之后姻亲也要多少年才能算解除不就好了?
姚芹只是单纯的照抄了后世的作业而已。
至于为什么后世退休年龄是六十岁,并且还在逐步延迟退休时间,但是姚芹却把退休时间定为了五十?
因为科技的区别,现在的人平均寿命显然是没办法和现代相比的,所以姚芹相应地也缩短了时间。
要是搁在后代,大家别提多开心了,退休哎!
可是这时代,不少人更希望在岗位上干一辈子,可不能接受五十岁身强体壮的时候退休。
姚芹这个计划,可是让不少人头疼了起来:再过几年五十岁了,自己要干什么去啊?
第 300 章
云居安来和谈的目的是一个都没达到。
在这种情况下, 云居安认为也没有谈的必要,于是站起来就要离开。
姚芹当然是不想就这么结束的,于是连忙挽留云居安道:“您看您还有哪里不满意?咱们可以再谈谈嘛!”
云居安摆手:“真没什么好谈的, 我和核心诉求你根本没可能满足,咱们就各自为政, 且看鹿死谁手吧?”
说完,云居安一个箭步就要上马。
姚芹适时扬声对云居安说:“过段时间我们北疆要搞阅兵,会请大家来看, 您可一定要来啊!到时候我们可以再谈!”
姚芹说着, 还不忘补充:“我保证您全须全尾的离开,您还能见见孙子孙女和妻子!”
云居安拉着马的缰绳, 对姚芹点点头说:“等你们送了正式请帖再说吧!”
说完, 云居安就带着自己的人离开了。
眺望着云居安远去的背影,薄采其对姚芹兴师问罪:“我们什么时候计划要阅兵了?”
姚芹微微有点怂地说道:“刚刚?”
薄采其:你肯定是想让我累死!
感受到薄采其的杀意,姚芹微微后退了一步, 觉得两人之间的距离稍微安全了一点,才说道:“不过我本来也打算把阅兵提上日程的,咱们的武器比其他势力先进那么多, 咱们的军队战斗力比他们强那么多, 当然要展示出来,最好让别人望风而降, 不要多做抵抗。”
如果薄采其不需要负责阅兵的任何项目, 他也会认为这是一个好主意, 但是……
“这是我没有干过, 南朝也没有定例, 所以我就不负责了,既然是你提出来的, 你来找人干吧,你把关就行。”薄采其试图把这个锅推出去。
姚芹并不想答应,但是看着薄采其盯着自己那一副“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摆烂辞职不干了”的样子,只能模棱两可的说道:“我到时候一定会好好把关总负责人了,你作为前辈也要好好指点他们才是。”
单是指点,还是薄采其可以接受的范围,薄采其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完全一点都不干,于是答应了下来。
薄采其找姚芹算完阅兵的账之后,又有人凑了过来。
凑过来的正是姚芹的亲爹和叔伯。
“干什么啊?”姚芹不解地看着一脸笑的几个大汉,即使是自家亲爹,姚芹也要说,他笑的实在是有些辣眼睛了。
几兄弟你鼓捣我,我鼓捣你,都想让对方先说话。
最终,在姚芹不耐烦的眼神里,姚辰开了口:“小芹菜啊,五十岁退休这件事情,你是已经计划了吗?”
姚芹严肃点头:“当然,我都准备提上日程了。”
为了佐证自己的科学性,姚芹吐露出一堆的数据:“我们做了一个调查研究,在北疆之外,剔除因为产育死亡的女性,剔除幼年少年夭折的孩子,一般成年男女平均大约只能活到47岁左右,其中女性能够活到45岁,男性能够活到48岁。”
“经过北疆最近十几年的发展,北疆的成年男女一般能够活到58岁,其中男性平均在56岁,女性平均在59岁。”
“当然,生活富足的人员平均寿命更长,平民百姓平均寿命更短,这是很显然的事情。”毕竟打幼年和青少年时期打基础的时候就没有养好身体,活的不长也是正常的事情。
这个数据一列,姚芹觉得,不需要说太多,大家也理解了她为什么要定50岁为退休年龄。
但是事实上,大家真不理解。
“这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啊!有的人五十岁垂垂老矣,有的人五十岁还强壮有力,怎么能够一概划分呢?”姚辰提出了意见。
“因为如果不一概划分,就会有人不让老员工退休,还借口他们年老体弱给低价。”姚芹回答道。
姚辰不解地歪歪头:“不让他们退休,有什么不好吗?”
“因为人退休年龄越晚,平均寿命就会越短啊!”姚芹说道:“你想想,一个人如果50岁退休,能够活70岁,但是60岁退休,只能活61岁,那能一样吗?”
听到姚芹这话,姚未也忍不住挠头了:“可是现在有几个人能够不干活啊?不干活吃什么呢?”
“只要是退休人员,北疆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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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证最起码的衣食问题,这就是我之前从大家工资里扣除出来的养老部分。”姚芹解释了一下:“咱们现在的工人,当初招人的时候就强调了不允许超过35岁,只要他们干15年以上,攒下来的钱足够发到他们70岁之后,如果有人活过70岁,那也是朝廷一直会进行的养老,这不就完美解决了?”
“要是很多人都到70岁呢?”
“那说明咱们平均存活年龄变大了,这是好事,可以延迟退休年龄到55岁或者60岁啊!”姚芹说着。
“如果这样,大家都等到35岁能够当爷爷奶奶了再去干活就好了啊?反正都是50岁开始拿钱?”姚寅指出了一个问题。
“那也无所谓?反正我是从他们工资里扣两成出来,以后十五年每个月平均发给他们,交多拿的多,交少拿的少,我算过了,最低工资都足够最起码的吃饭的。”当然,最低的那种,如果自己还没有储蓄的话,就别指望天天吃肉了,一周一次就不错了。
眼看着姚芹越说越多,但是都没有说到点子上,姚辰连忙对着姚芹说道:“这些都不着急,毕竟你也说了,那些工作最快也要干十五年活才能退休,这都是好几年之后的事情了,现在的关键是,咱们文武官员有很多满了年龄啊,你让大家现在退休,是不是……?”
别的不说,姚万里和万大妞绝对是满了的,姚寅也已经年过四十,不过是这几年的事情了。
在二十多岁的进士和高考状元一样少见的年代,熬资历上升的官员,很少有小年轻,如果姚芹一刀划定死了五十岁,那么很多人马上都要“下岗”了。
这也是姚家三兄弟跑来问的原因,因为边上同僚们的眼神压力太大了。
姚芹其实早就知道他们提退休这事的目的是什么,故意东拉西扯,恶趣味地看大家着急,再等着他们说出来,给大家解疑答惑。
“退休之后,我们除了顾问机制之外,还可以搞一个反聘机制,对于无法替代的人员,可以考虑返聘回来一边干事,一边带新人,至于说可以替代的人……”
大家的耳朵都树了起来。
“可以替代的人,想在家里含饴弄孙也可以,想要参加歌舞队也可以,想要进行体育锻炼也可以,都是自由的,如果实在闲不住的话,北疆的学堂非常欢迎大家,除了普通老师之外,其他的名誉老师、特聘教师等都不收到退休年龄的限制。”姚芹笑着说道:“教书育人,可是功德传千秋啊!”
听到姚芹如此完善的想法,大家都琢磨开了。
姚芹能够提出这么多,说明她已经研究了很久,这种时候想要反对,可以说虽然不能算螳臂当车,但是也很难改变姚芹的想法。
而且,一时半会儿,大家也很难马上提出出什么有建树的意见。
于是,姚辰适时转移了话题:“教书什么的,也不是谁都适合教书的,咱们先不提这事了,先说说那个什么阅兵,你打算怎么搞,不是,怎么阅啊?”
亲爹不提,姚芹也不会追着解释,听到话题变成了阅兵,忍不住兴奋地对着姚辰说道:“阅兵,就是把最高战斗力都展现出来给其他人看看,秀一下咱们的的实力。”
这么说着,姚芹举例道:“比如说步兵,咱就选一群差不多高、平头正脸的士兵,一起操练立正、齐步走、正步走,等到时候人来了,看着就和一个人动作一样,声音也一致,多威风啊!”
“还有炮兵!可以拉着大炮上来,一门一门给人看着,看他们是不是吓得胆破!”姚芹开始了畅想。
眼看着姚芹越说越激动,在场的人员分为了两派。
一派摩拳擦掌,就等着上阅兵仪式大出风头,让人家好好看看自己手底下的兵,已经琢磨起了阅兵仪式的名额,另一派则是认为自己和阅兵八字不合,不想要搞这种形象工程。
一封封信件被送往了北疆。
北疆留守的大臣将军们也知道了这件事情。
“哈哈哈,这是好事啊!快让我手底下那群臭小子好好准备,看有没有人能够选上阅兵!”有将军笑道。
“把钱都花在这种事情上!北疆现在发展,哪里不需要钱啊!”也有人反对。
对此,姚万里是一万个支持——因为他要去京城看阅兵啦!
同行的还有姚家和云家一大家子人,光是行李就准备了十几车。
像是姚万里这样能够直接去看阅兵的还是少数,大部分人都要部门内抽签,只有中签的幸运鹅才能获得观看的权力。
当然,也有人懒得去的。
“我怎么能和姜国公一起去呢?我们都去了,考试院谁坐镇啊?我说我不想去还不行,说我们两亮相事政治需要,这不是裹乱吗?”沈芙芷实在是热爱工作,不愿意离开岗位。
话虽这么说,沈芙芷还是指挥着帮工打包行李:“记得把牌位也带上,咱们全家都走了,不能把老云和我家老大忘了!”
显然,此时的沈芙芷依然还不知道真相,不得不说,云家男人们的拖延症也确实是很严重了。
被点名的老云看了眼姚芹派人送来的请帖,不由嘀咕:“这丫头还真打算搞什么原因,她以为爷爷我是吓大的吗?看到她拿出来的武器我就能怕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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