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你
周一早上, 向小葵掐着时间点赶到学校,她刚走进办公室,上课铃声就响了。
她快速喝了几口水, 擦了擦嘴,拿起课本往外走。
正好程诗情从外面进来,两人迎面撞上,程诗情见她脸蛋水润粉亮,一双大眼含春带露,娇媚得连她看了都心动。
“哟。”她伸手摸了摸向小葵的脸,小声说,“被你老公滋润得不错。”
向小葵拍开她的手:“别乱说, 我是跑太急了。”
程诗情很明显不信,一脸“你当我是傻子”的表情,又捏了下她粉嘟嘟的腮:“怎么跑的,下课后也教教我。”
向小葵深知程诗情在男女方面熟稔得很, 不敢跟她多说, 怕被她套出话来,慌忙从她身边错开。
“没空跟你闲扯,我要去上课了。”
程诗情没再逗她:“早自习而已, 着什么急。”
早自习下课后,向小葵冲了杯咖啡。她一般不喝咖啡, 因为她作息规律,早睡早起, 几乎从不熬夜, 最迟十一点就会睡觉, 所以白天也都不怎么犯困。
然而昨天,凌晨十二点过她才睡。
说起来, 只能怪她自己“嘴贱”,明明傅枕河都做到了没打扰她,可她偏偏要用嘴去招惹他。
之前他还没暴露本性时也就罢了,那会儿无论她怎么招惹,他都能跟老僧入定似的无动于衷。在他暴露后,就半点也不遮掩了。
有了浴室的二次经验,晚上他就没再克制,真真切切地做了两场,从十点半,一直到凌晨十二点多才停。
后来她抱怨,说自己的行为属于偷鸡不成蚀把米。
傅枕河把她按在怀里,大手在她腰后轻轻抚摸,滚烫的薄唇贴着她耳朵,声音清冷低哑地说:“向老师分明偷到了。”
愣了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傅枕河在跟她开黄、腔,关键是,他是一本正经地说出来的,不含半分调笑,声音清清冷冷的,不带半点令人遐想的欲色。
让她不禁怀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半杯苦咖啡下肚,向小葵强打起精神走进四班教室。
明天期中考试,周二、周三,考两天。课程已经学到第三单元《劝学》了,今天暂时不学新课,复习一下马上要考的重点内容。
她拿着教案和课本站在讲台上,打眼一看,少了两个人,蓝昊和赵越不在。
“赵越跟蓝昊呢?”她问。
话音刚落,赵越走到前门喊了声“报告”,蓝昊从后门进,连报告都不喊。
赵越是因为知道向小葵跟傅枕河的关系,所以才礼貌,否则只会比蓝昊更嚣张。
见他们两人脸上都有淤青和擦伤,向小葵没多问,开始正式上课。
下课后,她把赵越和蓝昊叫到办公室,直接问:“是打架,还是上厕所踩滑摔了?”
蓝昊没说话,赵越说:“打架。”
向小葵又问:“因为什么打架。”
这下两人都不说话了,她没再逼问。
“回教室去吧,把刚才课堂上我说的那些重点内容,都抄一遍,明天早自习后交给我。”
太闲了就容易惹事,忙起来就没时间惹事了。
把赵越跟蓝昊打发走后,她喝了半杯水,起身去洗手间。
回来后,她发现办公桌上放了一张小纸条,写了赵越跟蓝昊打架的原因——因为一个女生。
纸条内容简洁明要,说蓝昊跟赵越,两人同时追高二九班的一个女生,一开始那女生谁都没答应,半个月前,女生突然答应了赵越。然而就在昨天,赵越却跟女生分了,女生伤心难过,不小心被蓝昊看见。于是今天早上,蓝昊在早自习下课后,把赵越叫到楼下,替女生打抱不平,把赵越打了一顿。
向小葵看着陌生的字迹,可以断定,这张纸条不是四班,也不是五班的学生写的,应该是其他班,至于是谁,不得而知。
她总不能拿着这张纸条去找全校老师一一核对,所以纸条上的内容,是真是假,暂时无法判断。
青春期喜欢一个人,暗恋一个人,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然而学校明文规定了,不能早恋。一旦爆出哪个班上有学生谈恋爱,受处分的不光是学生,班主任老师也得跟着挨批,至少管理不当的罪名是跑不了的。
要是被家长知道了,一些家长甚至还会到学校闹,责怪老师不管事。
因此向小葵不敢大意,在上课前,又分别把秦遇和杜荀叫到办公室,向他们打探纸条内容的真假。
秦遇和杜荀,两人都说不知道。
一个可能是真的不知道,一个是知道却不想说。
于是在第二节课下课后,她把赵越叫到楼下无人的地方,借傅枕河来压他。
“你要是不说,我就只能打电话让你表叔亲自过来问你。”
赵越连忙拱手作揖:“别别别,老师你千万别。我说,我说。”
他挠了下头,说了起来,说的和纸条上写的内容大差不差。
“那女生是个好学生,但是家境一般,像我跟蓝昊,我们这样的家庭,以后结婚肯定也是找条件相当的人。我跟她处了半个月,正是因为发现她人很好,所以才不想耽误她,就跟她说算了。”
说完他才意识到向小葵跟傅枕河,两人身份也是天差地远,怕向小葵误会,慌忙解释:“老师你别多想,我不是说你。表叔他不一样,他在傅家说一不二,没人能左右他,所以他想喜欢谁就能跟谁在一起,我不行。”
向小葵板着脸,故作严肃道:“你别转移话题,是我在问你话,扯我干什么!”她说,“你们这个年纪,正是感情萌芽的时候,暗恋谁、喜欢谁,都很正常。但一定要把握好分寸,千万不能越过那条线。高中毕业后,等你们上了大学可以自由地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人。”
赵越低着头,疲惫又无奈地笑了下:“自由?我们这代人,哪有自由?无论穷富,都在被赶着往前走,而像我们这样的家庭,更是从来不知道自由是什么。”
向小葵被他说的一怔,心想确实是这样。
可她是老师,她不能说是,于是她笑着说:“一个人,只要心是自由的,他就是一个自由人。”
“这种说法,有点虚无主义。那就说实际点,按照你说的那样,你比普通人多了很多自由。”
“在你幼年时,你可以自由地选择想要的玩具。到了上学的年纪,你可以自由地选择想上的学校。”
“高中毕业,你可以自由地选择是出国留学还是在国内读书。读完书,你可以自由地选择是自主创业还是在自家公司上班。”
“你能拥有的那些选择,很多人都拥有不了。你拥有不了的选择,普通人更拥有不了。你以为你碍于身份无法自由地选择自己喜欢的人,普通人就能自由选择了吗?”
她看了眼时间,还有四分钟上课,便又接着说道:“真到了那一天,你如果遇到一个很喜欢的女孩,你完全可以自由地选择放弃家里财富跟她在一起。如果你不想放弃家里财富,又想跟她在一起,说实话,这种既要又要的选择,不叫自由,那叫贪心。”
“当然,我跟你说这么多,不是为了让你现在就去谈恋爱。喜欢谁,这是你自己的事,由你的心决定,谁也无权干涉,但不能违反
銥誮
校规校级。” 说完,她抬手在他胳膊上拍了下,“行了,回教室去吧。”
开导完赵越,向小葵回到办公室,喝了大半杯水。
这一天天的,她这张嘴就没闲过,晚上忙不停,白天说不停。
第三节是五班的课,两个班进度是一样的,她又把在四班讲过的内容重复了一遍。
下课后,她感觉喉咙都要冒烟了,回到办公室连喝了两杯水。
刚坐下,还没喘匀气,手机便响了,拿起来一看,备注是“秦遇妈妈”,她慌忙走出去接电话。
二十分钟后,向小葵在学校外面的一家咖啡馆见到傅君雅,一个气质卓绝长相冷艳的女人,很瘦,瘦得仿佛就剩了一层白到发青的皮包裹着纤细的骨。
她上前打招呼:“您好,请问您是秦遇的母亲吗?”
傅君雅站起身,伸出冷白纤细的手,跟她握手:“是,我是秦遇的妈妈,向老师您好。”
向老师笑着说:“秦遇他妈妈,您坐,我们坐下说。”
半个小时后,向小葵离开咖啡馆,这时候已经放学了,她没立即回学校,而是一个人在学校后面的大街上乱走。上了大学后,她再也没有像今天这样烦闷到要靠散步来缓解沉闷压抑的心情。
傅君雅跟她聊了半个多小时,从五岁丧父母亲改嫁说起,最后说到她20岁未婚生下秦遇,刚出月子就一个人远赴异国,把秦遇丢给傅老太太。
说了很多,目的就一个——临终托孤。
傅君雅得了宫颈癌,晚期,最多还有半年活头,快的话,今年都熬不过去。
在她确诊癌症的那一刻,突然想到了自己从未养育过一天的孩子。
“我是个浪荡的女人,离不开男人,说好听点叫缺爱,说难听点就是贱。十五岁,我就跟男人睡了,从懂得男女之情起,身边就一直没断过男人。”
“生下秦遇,我从没想过好好抚养他,那时候只想自己快活。带孩子多累啊,把自己累成黄脸婆,更加没男人要。我不行,我过不了那种平淡劳累的生活,我需要随时有男人爱我,带给我新鲜感、刺激感。”
“若不是得了癌症,可能到现在,我也不会以“秦遇母亲”的身份,坐在这里和你说这些话。”
“在明显感觉到生命快速流逝的那一刹,我突然想到了那个被我生下来,软软地趴在我怀里的孩子。我很对不起他。”
她站起身,朝向小葵鞠了一躬。
“向老师,秦遇以后就拜托给您了。我知道,我没有脸在您面前说这些话,可我实在不知道还能求谁。”
“他房间床头上摆着一个相框,里面是你的照片,我还以为那是他女朋友,问了才知道是他老师。”
“我们傅家后辈这些孩子,没几个尊师重道的,秦遇他们这代人更是如此。能被他夸赞的老师,肯定非常好。”
“向老师,秦遇以后就交给您了。我的病,没告诉他,也请您别告诉他,就让他以为我是个无情的母亲,事实也确实如此。”
“钱财方面,他不缺,我给他留了一笔钱,足够他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只是我不希望他走我的老路,太苦了。以后您多关心关心他,让他心里多点阳光。”
向小葵面对一个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母亲的托孤行为,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说到底,她也才21岁,并不比秦遇大多少。
本质上,她也是一个缺爱的孩子。
可最终,她还是答应了,说:“好。”
见她答应了,傅君雅人都松弛了下来,仿佛连气色都好些了。
“听奶奶说,你跟枕河,你们国庆结的婚。”
向小葵:“是。”
她不确定秦遇有没有跟傅君雅说,她跟傅枕河是假结婚,既然傅君雅没明说,她也就不提。
“枕河跟我其实是一类人,只是我们成了两个极端。我是过度的放纵,他是过度的克制。”
“枕河的父亲,我四叔,并不爱枕河的母亲。四叔有自己喜欢的女孩,可当时的情况,喜欢谁,由不得他选择。而四叔跟蓝芸的不幸婚姻,也就导致了枕河童年的不幸。”
“四叔在家庭的胁迫下,不得已娶了蓝芸,后来退伍从商,在势力和地位都超过蓝家后,便彻底冷落蓝芸,很少再回家,只偶尔去一下老宅。”
“一开始四叔冷落蓝芸,蓝芸便逼迫枕河学习。两岁就开始学钢琴,因为奶奶喜欢钢琴,弹错一个键,打一耳光,最终把枕河逼得四岁就能肖邦。三岁又逼他学下围棋,因为爷爷爱下围棋,下错一个子儿,打一耳光。同时又逼迫他背诵大量的古诗词、加减乘除口诀表,四岁半就能把圆周率背到二十多位。”
“一到周六周日,蓝芸就带着枕河到老宅去弹琴下棋、背诗炫耀,想引起四叔的重视。四叔非但没有表扬枕河,反而说蓝芸功利性太强了,说这样是在残害一个孩子。”
“事后,蓝芸就把满腔怒气发泄到枕河身上,打他、骂他,甚至在他发烧生病时也不带他去医院看病,让管家通知四叔,以枕河病重为由,叫四叔回家。”
“四叔知道是蓝芸的把戏,根本不搭理。而且,他对枕河,没什么父子之情,甚至还对蓝芸说,那也是你的孩子,随你折腾。”
向小葵问:“蓝芸不是疯了吗?”
傅君雅冷笑:“那是蓝家为他们女儿的变态行为找的借口,他们把蓝芸折磨枕河的事,定义为发疯,这样就不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实际上蓝芸就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说是喜欢我四叔,其实只是想要占有,没能成功占有,所以不甘心,属于那种,没占到便宜就算吃亏的人。”
“后来四叔的白月光回来了,四叔彻底不再回家看他们母子,跟白月光在外面还生了个孩子。枕河七岁那年,四叔的白月光和私生子车毁人亡。”
“当时四叔以为是蓝芸做的手脚,事后查出来不是,是四叔在生意场上的对手做的。然而即便知道不是蓝芸,四叔也没放过她,他恨透了她。最后蓝芸被逼得跳楼自杀了,就摔死在枕河面前。”
“后来四叔才是真的疯了,疯狂打击蓝家,不惜一切地对付蓝家。无论爷爷和奶奶怎么劝都不管用,憋着一口气要拉蓝家鱼死网破。”
“这时候,我二姑、小姑,她们见四叔发疯,导致自家经济遭受影响,也都把一腔怒气发泄到枕河身上,打他、骂他。枕河受惊过度发烧生病,而这时候,奶奶每天因为公司的生意,忙得焦头烂额。二姑命令家里管家,不准人带枕河去看病。”
“还是大嫂心软,也就是傅奕他妈,他跟我,我们悄悄把枕河送到医院。之后我们俩,也没少被二姑和小姑骂。”
“有一次,陈勉踩烂了枕河的玩具,枕河推了他一下,二姑冲上来揪住枕河就打他,左右开弓打耳光。我气不过,上去推二姑,这下彻底把她惹怒,抓我头发,撕我嘴巴,枕河来帮我,最后我们两个被打得满脸满嘴都是血。”
“那会儿我十六岁,已经是大姑娘了,承受能力要好些。然而枕河才七岁,他躺在地上直抽搐,鼻腔里一股股往外流血。”
“奶奶回来后,抱着枕河气得直哭,把二姑骂了一顿,可也只是骂几句罢了,毕竟是她自己的亲女儿亲外孙,还能怎么样呢,真能拉她们去坐牢不成?”
“最后没办法,奶奶给枕河在外面单独买了房子,请人照顾。只是那些管家保姆,他们终究只是拿钱办事的外人,谁会真心关心一个孩子呢?我出国离开的时候,他才11岁。后来听说,他十五岁不到,也去了国外。”
“这些年,我偶尔回来,也会去老宅,一直没见他身边有女人,其实也不难猜测原因。”
她看着向小葵:“向老师,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不清楚你跟枕河是怎么走到一起的,但以我自身的经验,我还是想劝劝你,不要陷太深。”
“因为枕河跟我一样,我们都是一类人,只想从别人那里索取爱,但却不知道怎么去爱别人,不会、也不愿意去爱别人。说好听点叫缺爱,说难听点,就是自私。因为没有被人爱过,所以不愿意付出,只想得到。”
“我跟你说这些,不是要拆散你们。枕河算是我看着长大的,他有多苦,我比谁都清楚。能有个人陪伴他,爱他,我也比谁都高兴。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正是因为希望你能长久地陪伴他。”
“如果你对他抱有太大的希望,想要得到同等分量的爱,大概率是得不到的,长久下去,你就会失望,对他渐渐就死心了。可如果你对他不抱有那么大的希望,你不去在乎他给你的爱有多少,只图他的钱和他这张脸,那你就不会失望,也就能和他长久地走下去。”
围绕着学校走了大半圈,走得向小葵脚酸腿软,一看时间,已经快两点了,她才赶紧往学校走。
在走进校门时,她心中压抑的那口郁气,才终于散去。
她打电话给傅枕河,那边很快接通。
不等傅枕河开口,她快速说出:“傅枕河,我想你了。”
电话那端,傅枕河愣了一瞬,声音低低地回应:“有多想?”
向小葵站到一株树叶已经掉了大半的梧桐树下,抬头看着叶缝间漏下来的深秋日光,声音温柔缱绻:“很想,很想,想要陪你一辈子。可我们只有一年,怎么办?”
别闹
向小葵很佩服傅枕河的冷静敏锐, 以及强大的克制力,他属于那种,哪怕在最后关头, 即将喷发而出时,但凡有人想算计他,或者要套他的话,他也能立马冷静下来、并且能迅速克制住欲念的人。
比如现在,向小葵自认这一刻她没带任何杂念,毫无试探、也毫无哄骗的心思,纯粹被情感支配,才说出了“想要陪你一辈子”这种话。
说完后, 她便屏气凝神地等着,等他回话。
已是午休时间,操场上没什么人,四周静悄悄的, 很安静, 安静得空气都仿佛凝固了下来。
一秒,两秒,三秒……
她一下又一下数着自己的心跳, 感觉整个空旷的操场上只剩下她喧哗的心跳声。
仿佛过了很久很久,一个世纪那么长, 其实半分钟都不到。
电话里响起男人低沉磁哑的声音:“你说怎么办?”
他反把问题抛给她。
向小葵从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他是在跟她玩暧昧,还是说他拉不下面子回复她。
犹豫了几秒, 她用比平时更温柔的声音说:“我想……”
然而不等她把话说完, 傅枕河清冷低沉的声音响起:“一年后再说。”
向小葵心口狠狠一坠, 仿佛从万丈高空跌落深渊。
她平复了下心绪,温声细语地说:“好。”挂电话之前, 她又不死心地说了句,“傅枕河,刚才那句话,一年内都有效。”
挂断电话后,她重重地吐了口气,转身往学校小超市走。她还没吃饭,现在食堂已经没什么吃的了,只能到小超市随便买点对付。
她买了面包和牛奶,坐在小超市外面的遮阳伞下,边吃边玩手机。
很多天没在晚安上面录故事了,她咬了口面包,点进去。提示要更新软件,她本来是想点跳过,结果一不小心点了更新,好在她流量充足。
面包还没吃饭,晚安APP已经更新完。
她发现页面变了,增加了很多功能,其中最引人瞩目的是“打赏”这项功能,一共有五个等级。
分别是:小星星,价值人民币1元;小月亮,价值人民币5元;圆月亮,价值人民币10;月亮船,价值人民币50元,月亮宫,价值人民币100元。
晚安是换老板了吗?怎么突然变化这么大。
她没多想,随手滑动几下,点击自己后台。在看到收入时,她以为自己眼花了,抬起头看了看天,又低下头看手机,个十百千万……
她手指戳着手机上的数字,一个一个地数,仔仔细细地数,数了三遍,确定没数错,100237.69。
这是后台显示的她这个月的收入,237.69是录音订阅收入,那十万是打赏。
她查了一下,一个昵称叫Berg的听众,给她打赏了两千个月亮宫,因为要分给平台一半,所以到她这里是十万元。
该不会是哪个小孩偷玩大人的手机,点错了给她打赏的吧?
她觉得很有这个可能,赶紧私信Berg:【你好,我看到你给我打赏了价值二十万的月亮宫,请问是你家孩子点错了吗?】
为了能够与对方快速取得联系,她隐晦地把自己的企鹅号发过去:【这是我的联系方式,你看到后,请加一下,我们私下里聊。】
Berg:【不是。】
向小葵没想到对方能这么快回她,还以为他不在线,毕竟现在不是晚上,大中午的,谁会听睡眠故事。
然而现在不是瞎想的时候,她又问:【冒昧地问一下,你成年了吗?】
Berg:【已工作多年。】
简短的五个字,向小葵能判断出这人确实是成年人,“已工作多年”,既回答了她的问题,又表明他有收入来源。
如果真的是小孩冒充大人,大概率会说“成年了”,而不是说“已工作多年”。
但她还是回:【我不是全职配音师,偶尔才会录几个故事,不需要你这么破费。你每天能来听我读故事,我就已经很满足了。谁挣钱都不容易,你以后不用再给我打赏。你加我一下吧,我把这些钱提出来还给你。】
见对方不回复,她又快速回过去:【你要是不愿意添加陌生人,那你把账号发给我,等我提出来后,给你转过去。】
Berg:【你不是很缺钱吗?】
向小葵惊讶于他怎么知道自己缺钱,眼看午休都快下课了,她没时间多想,快速回复:【我是有些缺钱,但我在晚安上录制的这些小故事,值不了这么多钱。我不知道你是谁,更不清楚你的家庭情况。假如你是因为一时喜好,冲动之下,把你家里所有存款或者大部分存款拿来打赏给我,这样我会有负罪感。】
因为短视频直播的兴起,她看了很多这种新闻案例,什么“老太太把几十万养老钱打赏给某小伙,最后重病住院无钱医治”,“某男子把家里所有钱打赏给某女主播,导致夫妻吵架离婚,孩子没钱上学”等,太多了。
她继续回复:【而且我现在不缺钱了,我老公很有钱。你没看这段时间我都没上线录制了吗?老公不让,我都是趁他去上班了,中午闲着没事才上线来看一眼。你把账号发过来吧,我把钱还给你。】
见对方还是不回,她不确定对方是退出去了,还是不想回她。
她深吸口气,面包都不吃了,两手拿着手机,快速打字。
【你这笔打赏,我真的不能要,不是我故作清高,是没法要。我老公要是知道我突然多了这么一大笔钱,他肯定会质问我这钱是哪儿来的,我只能和他坦白。那他多半要怀疑你跟我不清白,你说,你这不是害我吗?】
Berg:【你老公那么有钱,还能察觉出你多了区区十万?】
寰曜顶层公寓,傅枕河躺在沙发上,看着手机,差点笑出声。
向小葵嫌打字慢,干脆发语音回他:“你什么意思?我好心好意为你考虑,你干嘛阴阳怪气。我老公之所以能察觉出我多了十万,那是他细心。我老公是个很细心的人,别说十万,家里多一分少一分,他都清清楚楚,这才是持家过日子的好男人!像你这样在外面随便给人打赏,不败家才怪。赶紧的,把账号发来,我给你转过去,至于平台扣的那一半,我也没办法。”
Berg:【你很爱你老公?】
愿你今夜好梦:“废话,我当然爱我老公。”
Berg:【这十万就当送你的新婚贺礼。】
愿你今夜好梦:“不用,我又不是新婚,我跟我老公已经结婚很多年了。”
Berg:【童养媳吗?】
向小葵气得差点没把手机砸出去,她一气之下点了提现,把钱全部提到了卡上,然后回他:“谢谢老板的贺礼,祝老板身体健□□意兴隆,下次再给我打赏一百万!”
Berg:【不怕被你老公发现了?】
愿你今夜好梦:“你要真的给我打赏一百万,我老公肯定会为我高兴,到时候他就不用辛苦去上班了。”
Berg:【你老公真出息,还要靠你养。】
午休铃声响起,向小葵不再跟他废话,站起身往教学楼走,边走边回。
“Berg先生,钱我提了,但我暂时不会动。以后你需要这笔钱,随时联系我。刚才和你说笑的,别真的打赏,如果你实在想打赏,给个一元的小星星就可以了。还有,没跟你开玩笑,我老公真的很有钱,你想都想象不到的有钱。”
Berg:【是吗?】
看到他发过来的轻飘飘的一句“是吗”,向小葵感觉到了一丝轻蔑,咬牙切齿地回:“我老公身价十几亿!”
寰曜顶层公寓,傅枕河躺在沙发里,眉眼舒展开,唇边勾起愉悦的笑痕。
身价十几亿?他一时竟不知道小姑娘是在夸他还是贬他。
下午下课后,向小葵到学校外面ATM上查看钱。由于她签约时用的是宋思雨的身份证,因而收款的银行卡也是宋思雨的银行卡,这张卡,宋思雨直接放在她这里给她用了。
她知道密码,可以取钱,只是她接收不到短消息,因为银行卡绑定的电话是宋思雨的电话。
130237.69。
查了明细后,她才知道多出的那三万,是上次宋思雨过来时打进去的,她把卡从机子里取出来,钱她没取。
傅枕河晚上有酒局,跟向小葵说让陈叔来接她,向小葵没让,她以晚上有事为由拒绝了。
下午放学后,她把秦遇带到学校外面吃饭。
两人面对面坐,在上菜前,她问秦遇:“你妈妈怎么样,病好了吗?”
秦遇低着头,语气散漫:“癌症,好不了。”
向小葵惊讶地看着他:“你都知道了?”
秦遇懒懒地抬眼:“看来她今天来找你了。”
向小葵问他:“你妈跟你说的吗?”
秦遇说:“她的体检单从包里掉了出来。”说到这,他讥讽地扯了下唇,“真想瞒着我,就不会掉出来了。”
向小葵想到傅君雅苍白瘦弱的模样,下意识为她辩解:“掉出来可能只是巧合,都这种时候了,你妈妈她应该不至于跟你耍心眼。”
秦遇歪斜着身体,肩胛骨抵着座椅,神情恹恹的,低声说:“无所谓,她耍没耍心眼,我根本不在乎。”
菜上来了,向小葵用茶水烫了碗筷,递给他:“今天中午,你妈妈来找我了,她把你托付给我,让我以后好好照顾你。”
秦遇没说话,低着头大口大口吃饭。
向小葵说:“这周五,到你舅舅这儿来吧,我做饭给你们吃。”
秦遇冷冷地说:“不去。”
向小葵说:“那我就去你家。”
秦遇不再说话,没答应也没拒绝-
向小葵回到家时,七点不到。
今天她不用上晚自习,陪秦遇吃完饭,早早地就回来了。
见时间还早,她提着筐子下楼出门,坐车到附近的花店买了芦荟、虎皮兰、吊兰、白掌和绿萝等。
买之前,她特地查了一番,这些都是有助于睡眠的植物。
回到家,她在公寓楼下的草丛边揪了几根枯草,用枯草编了两个蚂蚱,把草蚂蚱放在虎皮兰上、绿萝叶子上,将屋里打造得生机盎然。
收拾好后,她又把房间的被套被单换下来,换成晾晒好的干净被套。
傅枕河回来时,已经十一点多了。
听到开门声,向小葵穿着毛绒拖鞋跑出房间,扑到他怀里抱住他腰。
闻着他身上浓郁的酒气,她仰着头皱起小鼻子。
傅枕河摸摸她头,把她推开:“回房去。”
向小葵尽管闻着酒气不舒服,但并没躲开,挽着他手臂把他拉到沙发跟前,按着他坐下去。
“你先坐着,我去给你端醒酒汤。”
知道傅枕河有酒局,她回来就给他煮了醒酒汤。
傅枕河闻着刺鼻的葱姜味,嫌弃地别开脸。
向小葵两腿打开,面对着他,坐到他腿上,一手端着碗,一手捏住他下颏,作势要往他嘴里灌。
傅枕河仰起头,他一仰头,向小葵就要站起来才能喂他,否则她够不到喂。
“傅枕河。”她站起身,按住他脸,“赶紧喝了。”
傅枕河头枕着沙发,薄唇紧抿。向小葵端起碗自己先喝了口,低头碰他唇。原本她没想过亲他,只是想轻碰他唇把醒酒汤渡给他,因为他喝了酒,她嫌他嘴里有酒气。
然而她的唇刚碰到傅枕河嘴唇,他突然抬起手按住她头,大口吞下醒酒汤的同时用力吮住她舌,吮得她唇舌发麻。
向小葵被他吻得快要站不住时,慌忙用手按住他肩,强行与他分开。
她重重地喘了口气,将碗递到他嘴边,他又偏开脸。
“你怎么这么无赖!”她抬手在他肩上打了一巴掌,“非要我用嘴喂你不成?”
傅枕河没说话,半阖着眼躺在沙发上,因为醉意,眼尾泛红,脖子也泛起淡淡的红,像清冷的神被拉入了万丈红尘。
向小葵看着他凸起的凌厉喉结,不由自主地低下头,用唇轻轻碰了下,见他喉结急促滚动,她低头含住,轻轻地咬了下。
傅枕河一下睁开眼,眼尾更红了,大手掐住她后颈,把她往下按,沙哑着嗓子说:“咬这里。”
向小葵直起身,把碗递到他嘴边:“那你先把醒酒汤喝了。”
傅枕河看着她:“喂我。”
向小葵发现这男人喝了酒之后,特别的坏。
时间很晚了,她不想跟他折腾,只能又坐到他腿上,喝一口喂他一口。
喂完最后一口,她连碗都没来记得放,傅枕河把她压到沙发上,低头在她颈间亲她。
她用手推他,脑袋偏到一边:“还没洗,你先去洗澡。”
在傅枕河去洗澡时,向小葵悄悄回了她平时睡的房间,并把门反锁上。她实在怕了,怕傅枕河今天又要做,哪怕就一次,也能要她的命,因为他一次都要好久。
咚咚——
敲门声响起,傅枕河站在门外:“开门。”
向小葵装睡,不理他,接着她就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傅枕河走进屋,掀开被子躺在她旁边。
向小葵假装刚醒,眯着眼把头往他怀里拱。
傅枕河摸摸她头:“别闹,快睡。”
向小葵松了口气,心情放松下来,从他怀里抬起头,向他炫耀:“早上走的时候,我把被子放在阳台上晾晒了一天,晒出了太阳的味道。你闻闻,是不是有太阳的味道?”
傅枕河搂着她腰,大手轻揉她腰上的软肉,声音慵懒道:“太阳的味道是哪种?”
向小葵笑着在他颈蹭了蹭:“就是我这种。”
傅枕河低头咬她脸:“是么?”
向小葵被他咬得痒痒的,笑着往他怀里拱,伸手扯被子去捂他嘴。
傅枕河顺势用被子把两人都蒙住,在被子里亲她、咬她,鼻尖碾着她颈,轻轻吮她耳垂。
向小葵哪里经得起他这样细碎的折磨,轻哼着往下滑,双手扶住他胯骨,仰起头去含他。
最后向小葵是被傅枕河抱去他房间睡的,因为她这张床湿得没法睡,两人都很累,不想再收拾。
她趴到傅枕河臂弯间,手摸着傅枕河胸口,感受他沉沉有力的心跳:“傅枕河,你哪天生日?”
傅枕河闭着眼,低声道:“不记得了。”
向小葵在他胸膛上轻轻拍了下:“乱说,哪有人连自己生日都不记得的。你身份证上的生日准确么,是农历还是阳历?”
困意袭来,傅枕河已经有些迷糊,低磁的声音含着一丝倦哑:“农历。”
“是农历10月11,对吗?”
“嗯。”
向小葵听着他低磁倦哑的声音,心里痒痒的,直起身在他唇上亲了亲,趴在他胸膛上问他:“老公,你想要什么礼物?”
她喊完“老公”,脸上火烧火燎的,见傅枕河不回应,低头在他喉颈上用力吮吻,抬起头看了眼,见不颜色够红,又低下头用力吻,直到给他吻出一个深红的吻痕,才满意地从他身上爬下去。
早上起来,傅枕河到浴室刷牙,一眼看见喉结下有个醒目的吻痕,嘴角轻提,他抬着头,两指轻抚红痕。
向小葵起来上厕所,打着哈欠走进浴室,正好看到傅枕河在抚摸她留在他颈上的吻痕。
脸颊轰的一下烧了起来,她转身想走,傅枕河却伸过手拉住她。
“跑什么?”他把她拉入跟前,低头看她,“做什么坏事了?”
向小葵不敢与他对视,长睫忽闪,心虚地转动眼珠:“没做坏事。”
傅枕河将他抱在洗漱台上,两手撑住台沿,弓起脊背凑近她脸:“问我生日了?”
向小葵羞涩地抿了抿嘴,轻轻点头。
傅枕河一歪头,含了下她唇瓣:“想送我什么。”
向小葵心脏狠狠一跳:“你都听到了?”
傅枕河直视着她眼,嗯了声,却没直接戳穿她。
向小葵羞得脸上滚烫,开始耍赖:“我当时醉了,乱说的。”
傅枕河抬起一只手,拇指轻抚她红嫩的唇:“是么?”
向小葵直点头:“是,你喝了酒,你亲我,你把酒气过给我了。”
傅枕河低头吻她,勾着她舌吮缠,吻她得眼神失焦时,松开她:“再醉一次给我看。”
“不要。”向小葵跳下洗漱台,快速从他臂弯下逃跑。
她跑去隔壁上厕所,上完又回来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装睡。
傅枕河发现屋里多了好几盆新鲜的绿植,房间、客厅,书房,各自都摆了一盆。而一眼吸引住他的,是虎皮兰上趴着的一只草编蚂蚱。
他走过去,两指捏住拿起来,却发现小指大的蚂蚱身上刻着“傅枕河”三个字。
“你编的?”傅枕河走到床边,捏着蚂蚱,用蚂蚱尾巴点了点她秀挺的小鼻头。
向小葵点点头:“嗯,这样显得有生机。”
傅枕河把小指大的草编蚂蚱托在掌心,淡淡道:“下次编大点。”
向小葵问:“编那么大干嘛?”
傅枕河撩起眼皮看她,声音清冷道:“傅枕河没有这么小。”
向小葵:“……”
愣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老男人又在跟她开黄、腔,偏偏他还一脸冷淡寡欲的表情说出这种色、情满满的话。
在他转身的瞬间,向小葵坐起身,拿起枕头砸到他背上。
“傅枕河,你这个老流氓。”
傅枕河折回身,抬脚跨过枕头,大步走到床边,缓缓俯身压下。
向小葵吓得慌忙伸手推他:“你不去跑步了吗?”
傅枕河左手还捏着那只草蚂蚱,右手掐住她后颈:“不跑了。”
向小葵一把抱住他颈,整个人贴到他身上:“傅枕河,你生日想要什么?”
傅枕河左臂伸开,五指虚虚地拢着,手心仍旧托着草蚂蚱,右手楼主她腰,下巴轻蹭她发顶:“你昨晚上不是这么问的。”
昨天晚上知道他意识模糊,所以她才敢喊他“老公”,现在他是清醒状态,无论如何她也喊不出口了。
傅枕河手按在她腰窝一下一下轻揉,压低声在她耳边问:“昨晚上是怎么问的?”
向小葵把头靠在他肩上,打定主意不说话。
傅枕河含了下她耳垂,继续问:“昨晚上怎么问的?”
向小葵轻轻一抖,还是不说话,甚至闭起了眼,然而不到一秒,她“啊”一声叫出口,同时睁开了眼。
昨天从她睡的那个房间,移到傅枕河睡的这个房间,简单清洗后,她里面穿了条系带子的黑色内裤,很薄,很透。
面对傅枕河深邃幽沉的眼神,她羞红着脸说:“我就喜欢成熟性感的。”
当时傅枕河意味不明地嗯了声。
而现在,随着带子松落,他在她耳边说:“我也喜欢。”
别浪
向小葵是典型的外柔内刚, 长了一张娇憨甜美的脸,看起来温软,实际上内心很刚烈, 很有自己的主见。她不愿意做的事,谁也左右不了。
平时她会跟傅枕河撒娇卖萌,小嘴抹了蜜似的哄他开心,那是她心甘情愿,且不触及原则的情况下。当她不愿意时,任凭他怎么使手段也没用。
她知道傅枕河是想让她叫他“老公”,可这男人太别扭了,或者说太冷傲了, 想让她叫,却又不明着说,仿佛说出那句话会降低他尊贵的身份一样,非要一脸高冷地用手段逼她。
今天她偏就不想顺他意, 她也是有脾气的人。
老男人总想掌控她, 知道她喜欢他的手,就故意用手来对付她。
而他的手又确实很好看,手指修长, 骨节分明,每一处都完美地长在了她喜欢的点上。
每次他用手, 她都招架不住,最终他想听什么她就说什么。有很多次, 她都在他的诱骗下说出那些羞耻的话。
而他自己却一句也不说, 清醒清冷地看着她在他手中沉沦。
这一次, 向小葵决定不再满足他,要跟他反抗到底。
她要让他知道, 爱与不爱,在她;说与不说,也在她。
“我今天不忙。”
傅枕河见她不说话,含住她耳垂,轻轻拉扯,同时加了一指。
威胁意味很明显,意思可以折腾一天。
向小葵不由得颤了下,内心却彻底被激起斗志,张嘴咬住他颈。
他不松,她就不松。
一番拉锯,最终向小葵斗赢了,傅枕河妥协。
只是他脸色却很难看,阴沉着脸,仿佛欠了他几百万。
他压着眉眼,将湿润的两指按在向小葵唇上,恶劣地蹭她唇,直到把她唇和脸都蹭湿才停手。
向小葵忍着唇上鼻下浅淡的腥味,神色平静地看着他:“我可以去洗漱了吗?”
傅枕河心底莫名地冲出一股火,低头叼住她唇,吻得又狠又急。
向小葵不回应,也不推他,木偶般任由他啃咬。
傅枕河重重地喘口气,压在她颈边,亲了亲她耳朵:“叫一声老公就这么难?”
向小葵终于绷不住,眼眶一红,哽咽着把话丢给他:“问出口就这么难吗?”
傅枕河怔了下,低低地笑出声:“我以为你知道。”
向小葵抱住他腰,将脸贴到他胸膛上,在他态度变好后,她也就软下来了,再次跟他撒娇:“有些话你不说,我就当不知道。”
傅枕河搂住她腰,下巴蹭着她头:“那现在叫。”
向小葵在他怀里摇头:“不叫。”
傅枕河微微用力捏她柔软的腰,声音冷下来:“玩我?”
向小葵被他捏痛,轻哼了声,皱着眉说:“我们又不是真夫妻。”
傅枕河把她从怀里推开:“上我的床,跟我睡,不是真夫妻是什么?”他单手锁住她颈,声音低冷,“炮友吗?”
听他说出侮辱性的话,向小葵强忍着不生气,温柔耐心地跟他解释:“傅先生,您不能不讲道理。我们是什么关系,你不清楚吗?我们是假夫妻呀,还有十一个月就可以离婚了。”
傅枕河冷冷地扯了下唇,低头凑近她脸:“要真是那样,你不该上我的床。”
向小葵大方承认:“是,是我无耻,我馋你身体,主动勾引你,睡了你。”她一脸无赖的表情,“我违约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说完,她低下头,露出一段白皙的颈,像等待宣判似的,等着傅枕河那张凉薄的嘴说出绝情的话。
晨光穿透玻璃窗,照进室内,照在她身上,照得她白嫩的颈泛起蜜粉。
傅枕河看着她纤细粉嫩的颈,仿佛轻轻一折就能断,他抬手覆上去,克制着捏住,声音清冷地开口。
“一年期是为你好,这份合同是约束我,不是约束你。”
向小葵抬起头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傅枕河微微低头,直视着她眼:“有这份合同在,到时候你想离开,随时可以离开。一年后,你确定要留下,再来跟我说‘陪我一辈子’这种话。”
向小葵一下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是给她留退路,心里又暖又涩。
她假装没听懂:“要是现在就把合同毁了呢?”
傅枕河直言不讳:“没了合同,除非我不要你,否则你没有选择的余地。”
向小葵刚被他前一句话感动,听到他这句话,气得拉起他手咬了口。
“你确定有合同在,到时候你就不会违约吗?”
傅枕河毫不犹豫:“确定。”
向小葵再次确认:“你的意思是,只要有这份合同在,一年后,我想留就留,想走就能走?”
傅枕河惜字如金地回道:“是。”
“那你呢,你就没有任何想法吗?”向小葵问他。
傅枕河说:“我尊重你的想法。”
向小葵听到他这种回答,本该高兴才对,可她却高兴不起来,甚至还有些失落,但面上却不显。她欢喜地跳下床,跑去隔壁房间拿出自己那份合同,递到他面前。
“把你刚才说的那些补充上去。”
傅枕河接过合同、笔,走去茶几旁。
向小葵主动为他拉开椅子,笑盈盈地看着他:“傅老板请。”
傅枕河坐下来,笔走如飞,刷刷几下就写好了,字迹苍劲有力,势如虬龙,写完他将笔往桌上一撂,起身便要走。
向小葵按住他,提醒道:“你的那份还没写。”
两份合同都补充完后,向小葵笑嘻嘻地抱着两页纸,仰起小脸看他:“你的这份需要我给你保管吗?”
傅枕河从她怀里抽走自己那份:“不需要。”
向小葵笑着问他:“怕我弄丢么,不会的,我很细心。”
傅枕河淡淡道:“怕你耍赖。”
“你才耍赖呢!”向小葵瞪他一眼,“白纸黑字写得清清楚楚的,我还能乱改不成?”
傅枕河:“不好说。”
向小葵把合同放到茶几上,扭过身掐他胳膊:“重新说,谁耍赖。”
傅枕河忍着笑,任由她掐。
向小葵掐不动他胳膊,又掐他腰,然而傅枕河稍微绷紧身,她便连他腰都掐不动了。
她扑到他怀里,脸滚着他胸膛撒娇:“傅枕河,你好硬啊。”
傅枕河推开她:“别浪。”
向小葵抱着他腰耍赖:“就要就要。”
傅枕河沉着嗓子回应:“那就别去上课了。”
向小葵吓得慌忙从他怀里退开,转身去了浴室。
出门时,向小葵抱着他手臂,笑容甜甜地看着他:“傅枕河,你怎么这么好啊。”
傅枕河从他怀里抽走手臂,声音清冷道:“别给我发好人卡。”
向小葵笑了声,再次抱住他手臂,紧紧地靠着他:“你把主动权都交给我了,那你不亏吗?”
电梯门打开,里面无人,两人一起走进去。
傅枕河单手抄兜,戴着菩提的那只手垂在向小葵身前,突然捏了下她软软的肚子,低声说:“亏。”
向小葵被他捏得往后一缩,手却没松,仍然抱着他手臂。
“亏也没办法,你已经签字了。”她笑着再次贴近他,“不过我会对你很好,会很爱你,帮你把这一点小亏弥补回来。”
傅枕河嘴角轻轻勾了下:“好。”
出电梯时,向小葵见过道没人,突然踮起脚在他喉结上亲了下。她原本是想亲他嘴,可他太高了,他不低头,她踮起脚也亲不到。
见他眸色发沉,她慌忙解释:“你太高了,亲不到嘴。”
傅枕河低下头,向小葵很配合地亲了下他嘴,不等他站直身,她快速拉住他手,仰着头在他耳边软声说:“老公,你今天好帅啊,我好喜欢你。”-
“认真了?”沈怀问。
傅枕河没说话,低着头在看冉易拿来的文件。
沈怀歪着半边身体靠住办公桌,扭着头看他脖子上红得发紫的吻痕。“啧,嫂子挺烈啊,这是想把你喉结都给咬掉。”
傅枕河看完后,正要签字,拿着笔的手一顿,嘴角隐隐翘动,抬起头时,仍旧一脸清冷。
“有事说事,没事出去。”
声音比眼神更冷。
沈怀看着他冷漠寡欲的脸,说了句:“我很好奇,你在床上是不是也这样?”
站在一旁的冉易低着头,假装没听见。
傅枕河签完字,把文件递给冉易,两指捏着笔,突然砸向沈怀,正好砸到他眼睛下,再往上一点,都能把他戳瞎。
冉易接过文件,赶紧走了出去,并把门关上。
沈怀被砸得嗷了声,慌忙退开几步,本着已经得罪了,再得罪也无所谓的心态,不怕死地说道:“说真的,你晚上是不是就板着这张冰山脸,冷漠寡欲地往那一趟,让人小姑娘自己动。”
傅枕河先脱西服外套,再慢条斯理地解袖口,然后取下手腕上的星月菩提,从容地站起身,活动着手腕走向沈怀。
“操。”沈怀吓得直往后退,“你不会要动手吧?”
冉易将傅枕河签完字的文件交给底下人后,又拿着新的文件过来,刚走到总裁办公室门口,听见里面传来咚的一声,随即是沈怀的嚎叫声。
十分钟后,沈怀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捂着脸拉开门从总裁办公室出来。
冉易侧身让开,抬手敲了敲门,听到傅枕河说“进来”,他才进去-
傅枕河从会议室出来,去了卫生间,看着镜子里颈上的吻痕,颜色已经从深红变成了紫红。
他抬手轻抚喉结,喉头莫名的一阵痒,丝丝缕缕的痒意蔓延至心口,连带着心尖儿都痒了起来。
今天开了一上午的会,江州分公司那边又出了问题,本就压着火,现在更是被这股痒意搅弄得心底发躁。
他拿出手机,给向小葵打电话。
向小葵正在收考卷,今天期中考试,第一场考语文,9点到11点半。
考完结束后,她拿着试卷袋从考场出来,没了屏蔽仪,手机嗡嗡嗡响了起来。
她从衣服兜里掏出来一看,是傅枕河打过来的,一手抱着试卷袋,一手接电话。
“喂,怎么了?”她拿着手机往办公室走。
傅枕河靠着洗手台抽烟:“中午一起吃饭吗?”
向小葵走到人少的地方回他:“中午肯定不行,下午我们都要上班。而且,我们中午不都没有一起吃饭吗?”
傅枕河沙哑着嗓子说:“今天中午想跟你一起吃。”
向小葵笑了下,软软地说:“想我了吗?”
傅枕河嘴角咬着烟,含糊地应了声:“嗯。”
向小葵听到他低哑撩人的声音,心都软了,却故作恼怒道:“没听清。”
傅枕河沉着嗓音低笑了声:“想。”
向小葵感觉不只是心,身体也软了,又软又酥,莫名地涌起一股痒意,心底痒痒的,有些燥。
原本她没想,可听到傅枕河撩人的声音后,却有些心猿意马,想他了,想他修长有力的手,想他宽阔结实的胸膛,想被他紧紧抱着。
想到那些,她情不自禁地喘了口气,意识到自己发出羞耻的声音后,慌忙咬住唇。
然而傅枕河却已经听到了,听见她又娇又软的喘气声,喉结一滚,两指用力捻断了指间的烟。
“过来。”他声音低沉道,“让陈绍勇去接你。”
向小葵仍然保持着三分清醒,拒绝道:“不行,今天期中考试,下午我虽然不用监考,但我是班主任,得在学校守着,万一有学生出状况找不到我怎么办?”
傅枕河被拒绝,心底更躁了。
“现在11点半,下午3点才开始考试,3点之前赶回去就行。”
向小葵问他:“你没上班吗?”
傅枕河说:“寰曜顶层有公寓。”
向小葵瞬间明白他什么意思,突然冷静了下来,半点燥意也没了。
“不行。”她深吸口气,坚决拒绝,“傅枕河,你好好上班!”
傅枕河压低声:“快过来。”又说了句,“想你了。”
“你不是想我,你是……”向小葵脸上一红,因为是打电话,不用面对他,因而胆子也更大了,但是声音却很小,“你是想要发泄了。”
怕被人听见,她只能压低声说:“傅枕河,你克制点,你之前不是都挺能克制吗?”
傅枕河说:“有你在,不想再克制。”
向小葵又气又羞,仗着傅枕河不在她跟前,毫不顾忌地数落他:“傅枕河,算上今天,还有五天你就三十岁了。我查了的,三十岁的男人,正常情况下一周两到三次,身体差些的,一周一次或者两周一次。昨天晚上你已经要了两次……”
傅枕河听着她头头是道的分析,被气笑了,冷声打断她:“半个小时后,陈绍勇到南滨中学。”
十二点半,向小葵被陈绍勇带到寰曜大楼地库,从总裁直达电梯上到顶层。她连寰曜大楼外面长什么样都没看清,刚跨出电梯门,就被傅枕河抱了起来,直接把她抱进了公寓。
“傅枕河,我有话跟你说。”向小葵被他抱进屋后,快速开口,生怕说晚一步,就没机会说。
“说。”
傅枕河将她放在床上,开始解衬衣扣子。
向小葵看着他拉长的颈项,凸起的喉结,修长冷白的手,吞咽了下,强装镇定道:“你应该尊重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我当……”顿了顿,她低下头小声说,“我感觉你是在把我当发泄欲望的玩物,你这样我会很反感。”
傅枕河没想到她会这样想,手一顿,继续解衬衣扣子,脱下衬衣,换了身白色休闲长袖。
他一提裤腿,坐在她身边,抬手碰了碰她脸:“怕了?”
向小葵摇摇头:“没有。”
她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她并不是怕傅枕河,就是觉得有些难过。因为她感觉傅枕河对她,不光是没有爱,更重要的是,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没有。
他对她,除了最本能的生理欲念,没有半点情感,这让她心里很难受。
虽然她是很喜欢他,也愿意和他做亲密的事,可如果两个人之间只剩这点事,那就没意思了。
傅枕河拨弄着手上的菩提珠,垂着眼,淡声问道:“知道我父母的事吗?”
向小葵没否认:“知道一点。”
“听谁说的?”傅枕河问。
向小葵说:“秦遇妈妈,你堂姐傅君雅。”
傅枕河点点头:“嗯,她知道的倒是比我还清楚。”
向小葵抬起头,眼神温柔地看着他:“傅枕河,你今天叫我过来,到底是真的想我了,还是说,只是想做那种事。”
傅枕河没说话,当然不是为了那点事,他没那么重欲,也没那么不堪。
他并没解释,单手捧住向小葵半边脸,拇指轻抚她眉眼:“你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向小葵见他并没正面回答自己,心口一坠。
在她看来,他不答复,就已经是在告诉她答案了。
她却仍是摇头:“不,说好了一年期,没到期前,我不会离开你。可我想知道,你对我是什么感受?”
终是不死心,直接问了出来。
说完,她才注意到,屋里光线很暗,窗帘全部关着的,只有一盏晕黄的落地灯。
她看着昏暗光影下傅枕河棱角分明的脸,斧凿刀刻般,深邃凌厉,眼神也凌厉,整个人都散发着凌厉骇人的气势。
傅枕河低敛着眉眼,眼神沉郁凌厉。
向小葵与他对视,心口剧颤,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加速奔流。
“九岁那年,我捡到一条西施犬,又软又小,很可怜。我养了它两个多月,突然有一天,发现它不光对我亲,对任何人都亲,对谁都摇尾巴,谁都可以抱它,摸它。”
向小葵隐隐猜到他想表达什么,颤着声问:“后,后来呢?”
傅枕河声音低冷地说:“后来我关了它三天三夜,把它关在不见天日的废弃仓库。结果有一天,我发现它死性不改,还是跟谁都亲近。”
“然,然后呢?”向小葵小心翼翼地问。
傅枕河摸摸她脸,勾着唇诡异地笑了下:“然后,我就把它打死了,打得血淋淋的,白色狗毛被染得通红。”
事实上并不是,那天下着大雨,他抱着狗走了很远的路,人和狗都淋得跟落汤鸡似的,走到郊外,他把它仍在路边,对它说:“你走吧,既然你跟谁都亲近,找别人去吧,不用再跟着我了。”
“从此,我再也没养过狗。”他两手捧起向小葵的脸,用力按住,把她嘴巴都按得嘟成了0形,沉着眼看她,“我不想,也不愿意伤害你。”
向小葵用力摇头,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骗我的,傅枕河你肯定是骗我的。你没有打死那条狗对不对?”
傅枕河没说话,大拇指用力按在她眼下,按得她下眼睑往外翻,黑白分明的眼珠显得更大了。
“向小葵,最后提醒你,现在抽身还来得及。”
向小葵被他按痛了也没推他,反而抬起手去抚摸他脸,声音温柔地问他:“傅枕河,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所以你害怕?”
傅枕河松开手,不去看她潮红的眼,低下头轻捻菩提珠:“没有,你想多了。”他声音清冷低沉,“我养那条狗,是因为孤单,想要它陪伴。”
向小葵问:“那我呢,你对我呢?”
傅枕河声音依旧清冷:“你以为我为什么会让你给我读故事?”
向小葵颤抖着唇没说话。
傅枕河说:“七岁那年,我亲眼看着我母亲摔死在我面前,满地都是血。那天晚上,我睁眼到天亮。后来一睡着,梦里不是被打着学钢琴,就是被打着学下棋,要不就看到满地的血。”
他抬起头,手捻着菩提珠,眼神清冷寡欲,真如清冷神佛一般。
“一开始,你的声音能让我放松,可以缓解我的失眠。后来发现和你做完爱,更放松,能一夜安睡。”
他说的直白,不带任何情绪,眼中毫无欲色。
向小葵怔怔地看着他,一时分辨不出他是在开玩笑,还是在陈述事实。
傅枕河抬起手,菩提珠挂在宽大的手掌间,两指捻着一粒菩提珠压到向小葵唇上,眼眸发狠地用力碾她红嫩的唇。
“你说你这么宝贝,让我怎么办?”
信了
向小葵跨坐在傅枕河身上, 两腿缠住他腰,头埋在他肩窝,小猫儿般轻蹭着他颈, 声音柔柔地开口。
“傅枕河,你不要怕。”
傅枕河一怔,说了那么多恐吓她的话,却没想到反被她安慰,心口蓦地一拧,涩涩的疼,喉结滚了滚,压下喉间微涩的苦。
他将菩提手串挂到她颈上, 抬手摸她头:“吓傻了?”
“没有。”向小葵亲了亲他唇角,温柔地抚摸他脸,“傅枕河,你一点也不可怕。”
她双手抱着他头, 亲他唇, 又亲他眉眼,趴在他身上与他脸贴着脸。
“傅枕河,如果我能早点遇到你就好了。”随即又摇头, “可太早了也不行,君生我未生。太早了, 你遇不到我,就算遇到, 我也没法和你在一起。”
傅枕河仰头靠着沙发, 喉间一哽, 两臂展开,任由向小葵趴在他身上。他没抱她, 也没将她推开。
向小葵主动抱紧他:“傅枕河,幸好你现在遇到我了,以后就由我来爱你。虽然在你之前,我并没爱过别人,但遇到你,我就会了,本能地就知道该怎么爱你。”
傅枕河抬起手,指腹轻描她唇:“这张小嘴,哄过多少男人?”
向小葵含住他指,轻轻咬了下,吐出他指尖,抬起头看着他:“只哄过傅枕河一个,以后也只会哄傅枕河一人。”
傅枕河克制着把她按在胸膛上,声音低沉沙哑:“我信了。”
向小葵趴在他身上轻笑:“傅枕河,我好饿呀,你再不让我吃饭,我就没力气爱你了。”
傅枕河打了个电话,助理直接将餐送进来。
吃饭时,她坐到他怀里,在他怀里耍赖让他喂。
傅枕河一手抱着她,一手拿勺子喂她饭:“到底是谁爱谁?”
向小葵抱着他撒娇:“我爱你。”
吃完饭,向小葵窝在傅枕河怀里舒服地睡了一个午觉,醒来是下午两点。
走之前,她抱住傅枕河亲了亲,跟他说:“你公寓这里也可以准备一些我的衣服和洗漱用品,下次我再来跟你一起吃午饭。”
傅枕河克制着抱了抱她:“好。”-
向小葵刚从车里下来,就接到快递打来的电话,快递员正好在学校门口。
前几天她在网上买了一个平安福刺绣,今天到货。
还有五天就是傅枕河的生日,她早就想好了,亲自为他绣一个平安符。
大学期间,她特地学过一段时间刺绣,那会不忙,每天在寝室绣东西,大二上学期,她绣了很大一副牡丹图,有了之前的基础,虽然不专业,但绣个简单的平安符还是不成问题。
下午考数学,她不用监考,写完教案后,趁着人少,拿出平安符坐在办公室绣了起来。
程诗情从外面走进来,看到她在绣平安符,笑着说:“向老师真是多才多艺。”随即又问,“给谁绣,你老公?”
向小葵笑了下:“过几天他生日,想送他一个平安符,等绣完后,我再拿去寺庙开光。”
程诗情在她背上拍了下:“你可是人民教师,别搞封建迷信。”
向小葵没说什么,两指捏着绣花针轻轻扎到布上,又从里面反穿回来。
绣了一个多小时,把“平”字绣了出来。
她把平安符放进抽屉,拿出手机,刚解锁,便收到宗帅的消息:【小葵,我走了,下次见。】
宗帅这次来京北,并不完全是为了看她。他主要是过来出差,顺便见她。
也正因为这样,她才减轻了愧疚感。
周五那天,他们吃完饭,去了后海,在酒吧街外闲逛了会儿,还没来得及坐下深聊,她就被傅枕河强行带走了。
周六,她打电话给宗帅说自己已经结婚了,之后,两人就没再联系。
看着他发来的告别信息,向小葵犹豫了会儿,回他:【好,一路平安,下次见。】
回完宗帅消息,她给宋思雨打电话,想问那三万块钱的事,意料之内,没打通。
宋思雨在部队上,又是新兵,很难联系。
晚上傅枕河又有酒局,回到家已经十点多了。
向小葵还没睡,闻着他身上浓郁的酒气,以为他醉了。
其实傅枕河并没醉,只是今天晚上确实喝得有七饿峮爸爸三另七气五散溜整理上传点多,因为酒宴上不光有各大企业的老总,还有国资部一把手。
向小葵挽住他手臂,扶着他坐在沙发上,又去给他倒水,坐在他身边喂给他喝。
她没说让他少喝点这种话,因为她知道,他的工作性质避免不了喝酒,说了也没意义。
傅枕河仰头靠在沙发上,闭着眼不想动。
向小葵给他解下领带,又去浴室拿湿毛巾为他擦手擦脸擦脖子,擦了三遍。
擦完她要走时,傅枕河却抱住她腰,躺了下来,把头枕在她腿上。
向小葵将毛巾扔到茶几上,揉着他太阳穴问:“头是不是很疼?“
傅枕河没睁眼,躺在她腿上嗯了声。
向小葵说:“那我给你捏一捏,我手法很好。”
傅枕河抱住她身体,脸贴着她柔软的腹部蹭了蹭。
向小葵拍拍他背:“还能去洗澡吗?不能的话,你躺在床上,我打水给你擦一擦。”
傅枕河说:“帮我洗。”-
第二天上午考英语,向小葵仍旧不用监考,趁大家都走后,拿出平安符,准备继续绣。
只是在穿针时,看着小小的针眼,想到昨晚傅枕河在她耳边说的话,手一抖,针扎进手指,顿时手指流出血珠子。
她捏着流血的手指,脸也红得仿佛染了血,脑海里回响着他那句无耻的话。
“针眼都比你大。”
她怼了他句:“那你也就跟针一样。”
怼他的结果就是,她后来哭着又是喊三哥又是喊老公,一遍遍喊他,还主动说羞耻的话夸他,能想到的所有形容“伟岸”、“雄壮”的词都用上了。
上午的两个小时,向小葵都在偷偷绣平安符。
只是今天效率有点慢,“安”字绣了一个多小时,下面的女还差一撇。
因为她分心了,一上午都没能从昨晚的刺激中回过神。
昨晚上一是酒精,二是她怼他的那句话,激怒了他,到后来特别的狠。
她深吸口气,回过神,把绣品放下,拿起书看。
可看着没一会儿,又走神了,又想起了傅枕河,想到浴室的一幕。
她虽然跟傅枕河早已亲密很多次了,但却是第一次直观地看他的身体,当时有点被吓到,慌里慌张地拿毛巾为他盖住,更让人脸红了。
傅枕河一把掀了毛巾,拉住她手放上去,声音沙哑地说:“洗一下。”
向小葵挤了点沐浴露在手心,温柔仔细地给他清洗。
一开始还好,她给他洗,他闭着眼躺在浴缸里动都没动一下,后来便失控了。
当两人从浑浊的浴缸里出来时,向小葵从照顾人的变成了被照顾的,被傅枕河抱在怀里。
“傅枕河,你这个骗子,你是不是没醉?”
“我说我醉了吗?”傅枕河单手抱着她,拿起花洒往两人身上冲。
事后,两人都很快睡着,早上也是一同醒来。
向小葵刚动了下,便被傅枕河从后面抱住按进怀里。
察觉出他想往里推,向小葵慌忙往前移,并将手伸到背后推他:“别,还要上班。”
傅枕河在她肩上咬了下,头抵着她颈沉沉地喘了口气。
向小葵转过身,亲了亲他脸,给他画饼安抚他:“今天你要是回来得早。”
她伸出一根指头比划了下,傅枕河捏住她两根指头。
向小葵急忙反对:“不行。”
傅枕河直接捏住她柔软纤细的五根指头:“那就一只手。”
嘶——
绣针刺入手指,向小葵看不进去书,便又继续绣平安符,可还是分心。
她放下平安符,打算晚上带回去绣,正好借着绣平安符的理由,休息一晚。
下班后,她把只绣了两个字的平安符拿给傅枕河看。
“送你的生日礼物,等你生日那天就能绣好了,亲手绣的哦,是不是很有意义?”
傅枕河淡淡地瞥了眼:“绣得很好,下次别绣了。”
向小葵气得拧他一下:“下次你就是想要,我也不会给你绣了。”
傅枕河轻轻勾了下唇,两手把住方向盘,从容不迫地开着车。
向小葵没再跟他闹,把绣品放在中控台上,靠着座椅休息。
眼看不是去紫庄的路,她扭头问他:“不回紫庄吗?”
傅枕河眼睛看着前面:“带你去吃饭。”
向小葵说:“吃饭在咱们家附近就行,不用去太远。你难得不加班,我想跟你早点回家。”
傅枕河听着她说“咱们家”,心里一软,涌上一股陌生的暖意。
他面上不动声色,淡淡道:“不远。”
停好车后,向小葵从车里下来,感觉有头发塞进领口里了,刺挠得后背都痒痒的,正准备掏出来。
傅枕河走到她身边,手伸进她领口,帮她把头发拿出来。
向小葵笑着抱住他:“我老公真细心。”
傅枕河眉眼一松,想到她在晚安上说的话“我老公很细心”,笑一下:“你在外面也是这样夸我的?”
向小葵怔了下,想到在晚安上确实跟那位叫Berg的人说过这种话,点头道:“嗯,跟一个陌生人夸过你。”
然后她噼里啪啦把Berg给她打赏了十万的事跟傅枕河说了,还问他:“你说那个人是真的很有钱,还是属于倾家荡产地在给我打赏。”
傅枕河咳了声:“应该是真的很有钱吧。”
向小葵一脸郑重道:“她要是打赏个几百一千的,我还是会收。但十万,真的太多了。”
傅枕河捏了下她鼻头:“你太低估那些有钱人了。”
“什么叫那些有钱人,你不就是有钱人吗?”
傅枕河勾勾唇:“在你面前,我没体会到有钱人的优越感。”
向小葵笑出声:“那是因为我们差距太大了。”
傅枕河一本正经道:“确实,每次你都喊疼。”
向小葵:“……”
她用力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傅枕河,我今天可是带了针的,你小心我晚上扎你。”
傅枕河把她搂进怀里,低头亲她耳朵:“那晚上试试?”
宝贝
嗡嗡嗡——
向小葵挽着傅枕河胳膊, 刚走出餐厅,手机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是“夏露”,她松开手, 跟傅枕河说:“我接个电话。”
她拿着手机,走去了旁边角落。
正好傅枕河手机也响了,沈怀打来的,他回应一声,也拿起手机走去一旁接电话。
“江州那边今天晚上会有大动作。”沈怀问他,“真不管你那两个姑姑?”
傅枕河说:“不管。”
沈怀劝道:“三哥,虽然说了会让你不高兴,但我还是要劝你一下, 暂时先把表面关系稳住。毕竟你几个伯父跟你父亲都不在了,你两个姑姑若真出了事,只怕你家老爷子和老太太承受不住。而且两会在即,你堂叔傅庭钰又正面临着……”
傅枕河厉声打断:“任何背叛人民、罔顾党纪国法的人, 都将受到严惩。”
沈怀愣住:“……行, 您是老大,我听你的。”
挂了电话,傅枕河转身去看向小葵, 却见她还在跟人打电话。
向小葵拿着手机走开后,还没来得及接, 夏露就挂了。
她这才看到,半个小时前, 夏露给她发了条消息。
【小葵, 你也在skp吗?刚才我看到你了。】
向小葵回过去, 隔了一会儿,夏露才接听。
手机里传来夏露激动却压低的声音:“小葵, 刚刚我看到的是你吗?”
向小葵不好否认:“是我。”
夏露更激动了:“你是不是有男朋友了?我刚才看到你挽着一个男的,个子很高,光看侧脸就能感觉很帅。”
向小葵没立即回复,转头去看傅枕河,正好傅枕河也在看她,两人目光越过来往的人群撞在一起。
一瞬间,她像是被他的眼神咬住了似的,挪不开眼,情不自禁地往他跟前走。
傅枕河也在朝她走来,两人都在向彼此走近。
向小葵看着傅枕河,对着手机说了声:“是。”
夏露兴奋道:“你竟然有男朋友了!快快快,我到楼下Prada等你,把你男朋友带过来,姐姐给你掌掌眼。”
向小葵却犯难了,对夏露说:“你等下,我一会儿再回你。”
挂了电话,她走到傅枕河跟前,为难地看着他。
傅枕河捏了下她嫩嘟嘟的脸:“怎么了?”
向小葵如实说:“我大学室友,她也在这里,刚才看到我了。她问我,你是不是我男朋友,我又不能直接跟她说我们的关系,就说了是。然后,她说想见一下你。”
说完,她又赶紧解释。
“刚刚她看到我们的时候,正好我挽着你胳膊,所以没法撇清。”
傅枕河拉住她手:“走吧。”
向小葵偏着头看他:“你不介意吗?”
她神情紧张,眼神却隐含期待。
傅枕河说:“介意。”眼见向小葵眼中的光一下淡了下去,低头凑到她耳畔,“把老公说成男朋友,你说我介不介意?”
向小葵紧抿的嘴角一下扬开,笑着抱住他胳膊:“我没法跟她说你是我老公,她们要是知道我悄悄结婚了没通知她们,肯定会生气,当场就得跟我绝交。”
傅枕河低声说:“怪我。”
“没有。”向小葵歪着头靠住他臂膀,“我们两个谁都没有错,而且我们之间的事,不需要跟外人细说。”
“小葵,小葵。”
向小葵刚到一楼,就看到夏露站在Prada店外,激动地朝她挥手。
她拉着傅枕河走过去,跟他介绍:“我大学室友,夏露。”
傅枕河点了下头,夏露笑了下。
然后夏露便拉住向小葵的手,笑着对傅枕河说:“我们到店里逛一下,不急吧?”
向小葵看到这种高端奢侈品店,本能地往后缩:“我还有事,就不陪你逛了。”
夏露强行把她往店里拉:“都下班了,你能有什么事,不买看两眼总行吧。”
向小葵正在用力往后挣,傅枕河伸手抵住她腰,推了她一下:“随便买。”
“大气!”夏露朝傅枕河伸出大拇指,又对向小葵说,“你男朋友都发话了,让你随便买,你就别畏首畏尾了。小葵妹妹,咱们可是新时代女性,别过得跟王宝钏似的,非要守着寒窑吃野菜。”
向小葵并不同意夏露的观点,苦守寒窑挖野菜当然不可取,但一心靠男人,只想着用男人的钱买这买那,在她看来,这并不是新时代女性的象征。
真正的新时代女性,应该是经济、人格等,各方面都独立。
然而在外面,她不好跟夏露争辩这些。
两人一起进入店里,傅枕河站在外面等。
夏露拿起一个秋季新出的包,问向小葵:“这个怎么样?”
向小葵毫不走心地点了下头:“好看。”
这么贵,必须得好看。
夏露把包递给店员,让店员给她包起来,又拉着向小葵去挑选衣服。
她一边翻看标签,一边问:“什么时候交的男朋友,上次思雨回来我们一起吃饭时,你都没说。”
向小葵心虚地说:“当时还没有确定关系,后来才在一起的。”
她觉得并不算撒谎,宋思雨回来那一阵,她跟傅枕河还只是合约婚姻,当时两人没有半点私交。
上周五,她跟傅枕河一起做了,才算是成了现在这种暧昧的关系。
夏露往外瞟了眼,笑着说:“你男朋友真帅,这脸,这身材,就算是放在演艺圈,都得是顶流。”又问,“你男朋友做什么工作的,你俩怎么认识的?”
向小葵含糊道:“相亲认识的,做生意。”
夏露惊叹道:“哇,大老板啊。”
向小葵只能硬着头皮回:“算是吧。”
“做什么生……”夏露还要再问,包里手机响了。
她接起电话,嗯嗯几声后,挂了电话,跟向小葵说:“小葵,我得赶紧回包厢,领导打电话催了。我刚刚特地溜出来见你,改天约,到时候叫上你男朋友,一起吃顿饭。”
向小葵见她要走,心里松口气,连忙答应:“好好好,改天再约。”
夏露拎着新买的包,急急忙忙跑走了,一边跑,一边跟向小葵挥手:“拜拜,改天约。”
向小葵轻轻吐了口气,对傅枕河说:“咱们走吧。”
傅枕河见她什么都没买,挑了下眉:“没有喜欢的?”
向小葵笑了下:“喜欢啊,但买不起。”
傅枕河拉着她走进去,对店员说:“将适合她的都拿出来。”
店员连忙笑道:“先生,您稍等。”
在向小葵试衣服时,傅枕河坐在休息区等待,随手拿了本金融杂志。
突然有人叫了他一下。
“傅总。”
傅枕河抬起头,看到来人,站起身:“谢总。”
谢江走上前,笑着问:“傅总是陪太……”
他话没说完,向小葵换好衣服走到傅枕河面前:“好看吗?”
谢江看着面前青涩稚嫩的小姑娘,硬生生把“太太”两个字收了回去。
傅枕河点下头:“好看。”
向小葵羞涩地扯了扯衣摆,柔声说:“那我再去试另外一件。”
傅枕河点头:“好。”
向小葵走后,谢江转口问:“是侄女还是家里宝贝?”
他知道傅枕河家里有几个十六七岁的侄子侄女,后面半句“家里宝贝”纯属开玩笑。圈内都知道傅枕河一直单身,而且他今年才三十岁,哪怕十八岁生孩子,也跑不出这么大一个闺女。
十五六七的女孩,看着都差不多,一眼难以辨认到底是十五还是十七。可不管十五还是十七,都不可能是傅枕河的女儿,除非他十四五岁生孩子。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所以也就是一句玩笑,甚至都没指望傅枕河回。
傅枕河沉默了一瞬,嘴角轻勾:“宝贝。”
向小葵再次从试衣间出来时,谢江已经走了,傅枕河仍旧坐在休息区沙发椅上看金融杂志。
她走到傅枕河面前又问:“这件呢?”
这是一条咖色秋冬款打底裙,修身型,很显身材,胸是胸,腰是腰。
见傅枕河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她用力吸气收腹,然而怎么收,肚子仍旧有点鼓。
她懊恼地皱起秀眉,弯下腰,附在傅枕河耳边软声说:“都怪你,非要让我吃那么多。”
她腰腹本就圆润,不是那种扁平的肚皮,加上平时又不爱锻炼,别说马甲线了,连肉都比一般人要软,平时穿宽松衣服倒还好,一穿修身型的衣服,就彻底暴露出来。再加上她刚吃完饭,吃的还不少,此刻越发显得她肚皮圆鼓鼓。
傅枕河轻轻笑了下,伸手捏她软嫩的肚子:“鼓鼓的好看。”
向小葵脸上一红,站起身就走:“我去换了。”
傅枕河伸手拉住她:“好看。”又在她耳边低声说,“肉肉的才性感。”
向小葵只要了一件外套,傅枕河却让店员将她试过的都买下了,包括那条咖色修身打底裙,又带她去D家和小香家买了不少衣服包包鞋子。
两人正要去坐电梯时,傅枕河再次被人叫住。
“三哥。”
向小葵率先转过身,看到一个气质优雅、长相明艳的大美女,正缓缓朝他们走来。
她挽着傅枕河胳膊,傅枕河两手拎着购物袋。
苏韵看到向小葵,一眼就认出来了。
傅枕河朋友圈里发的结婚证照片,她暗地里看了无数遍。
没见到真人之前,她始终抱着怀疑的态度,身边朋友都说傅枕河多半是假结婚,是故意做给家里人看的,她也是这样认为。
然而现在,她却不那么认为了。
她十六岁第一次到傅家,见到刚从国外回来的傅枕河,就喜欢上了他,默默爱了他十年。
暗恋他的这十年,她从没见傅枕河跟任何一个女人亲近过,也从没见他用这种温柔却饱含欲望的眼神看过任何一个女人。
而现在,他看身边那个长相清纯秀气的小姑娘,眼神是从未有过的温柔,且饱含着一个男人对女人的欲念。
压下心底的苦涩,她走上前,温柔地笑着说:“三哥带三嫂来买衣服呢。”
傅枕河淡淡地应了声:“嗯。”
目光几乎没在她身上停留,转瞬又看向身边的女人。
苏韵转眼看着向小葵,笑容依旧温柔:“三嫂以后想逛街买衣服,可以叫我作陪。”
向小葵笑了笑:“谢谢。”
苏韵温柔端庄地摆摆手:“那就不打扰三哥三嫂了。”
进入电梯后,向小葵一直没说话,一是电梯里有人,二是她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女人的直觉很准,她一眼就看出来刚才的大美人喜欢傅枕河。
电梯下到地库,两人往停车位走去时,旁边有三个年轻女孩经过,那三个女孩很兴奋,一边走一边聊。
“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苏韵,啊,我真是太激动了。”
另一个说:“我女神好漂亮,太漂亮了,本人比照片好看一百倍。”
走在最左边的说:“听说女神结婚了。”
“啊?不是吧,跟谁啊。”
“听说是傅三公子,傅枕河。”
向小葵挽着傅枕河胳膊的手一下收紧,五指用力掐了下他胳膊。
傅枕河眉头都没皱一下,漫不经心地继续往前走。
“啊,不会吧。女神微博都没发公告,应该没结婚。”
“苏女神没结,我听说是傅三公子结了。”
“跟谁啊?”
“不知道,但是能嫁给傅三公子的人,身份肯定不简单,只是没有透漏出来而已。”
“确实也是,傅三公子那样的人,一般人他哪里看得上。”
上车后,向小葵才问出声:“刚刚那位大美女,是,是你……”
傅枕河面无表情地说:“跟我没任何关系。”
向小葵悄悄抬眼:“她叫你三哥。”
傅枕河淡淡道:“她是老太太好友的孙女,老太太好友去世后,她在傅家生活过一段时间。”
向小葵垂下眼:“哦。”又抬起眼皮看他一眼,“我感觉她挺喜欢你。”
傅枕河神情仍旧清冷:“不知道。”
向小葵没再问,又想起地库里那三个女孩说的话。
“能嫁给傅三公子的人,身份肯定不简单。”
“一般人,傅三公子哪里看得上。”
察觉到她情绪低落,十字路口等红灯时,傅枕河看她一眼,摸摸她脸:“不高兴了?”
向小葵抬起头,朝他笑了笑:“没有不高兴。”抿了抿嘴,又说,“傅枕河,我违背合约喜欢你,不是我的错,实在是你太吸引人了。面对你,我很难不动心。我想任何女人和你朝夕相处,可能都会喜欢你。”
傅枕河笑一下:“倒是我的错了。”
向小葵收了笑,低下头小声说:“不怪你,是我自己没控制好。”
绿灯亮起,傅枕河一脚油门,迅速超过了前面的几辆车,声音低沉道:“那就别控制。”
向小葵摇摇头:“不,还是要适当控制,我允许自己喜欢你,但我不允许自己陷太深。”
回到家,一进屋,傅枕河就把她抵在了门上,膝盖挤进她腿间,低头吻她,手掐住她柔软的腰。
“宝贝,别控制。”他声音沉哑,吐气如火,“为我沦陷。”
再叫
屋里没开灯, 只有巨大的玻璃窗留了一条缝,晚风挟裹着霓虹吹进屋,光影缠绕着纱帘摇晃, 一下又一下,摇得暧昧撩人。
“不。”她仰着头,气息柔弱地开口,“不能沦陷,我要清醒地喜欢你。”
可以喜欢,但是不能沦陷,不能迷失自己,这是她的底线, 无论如何都不能破。
傅枕河突然发狠,像是被她的话激怒了般,眼神凌厉地吻住她唇,用力含着她唇舌吮吸, 直至把她吻得呼吸不畅才稍微拉开些距离, 却仍旧用唇碾着她唇。
向小葵被他吻得发软,身体愉悦的同时,心里却很生气, 她不喜欢这种感觉,不喜欢被他强势掌控。
他想让她沦陷, 可他自己却始终保持着清醒,甚至清冷地看着她沉沦, 这让她很难受。
因为委屈加上缺氧, 她本就水盈盈的一双秋水眼, 此时更像是裹着清凌凌的泉水,湿润又迷离, 惹人心痒。
傅枕河绷紧身,昏暗光影下,一双幽邃的眼深渊般凝视着她,眸底是毫不压制的欲,大掌掐住她软腰,用力叼住她唇,含裹着小嫩舌吮缠。
向小葵身体轻抖,清醒地在他怀中沉沦。
她心里虽然不喜欢傅枕河的强势掌控,但身体又实在难以抗拒。
傅枕河直接把她抱起来,一手扣住她后颈,一手托住她臀,把她抱在怀里亲。
薄唇碾着她唇角,吻她瓷白细腻的脸,沿着脸吻她白嫩的颈,齿尖衔住她耳垂,含住小巧的一点软肉慢条斯理地吮舔,舌尖和滚烫呼吸一同钻入她耳中。
向小葵浑身颤栗,抱着他脖子细细地呜咽。
“呜呜呜……傅枕河,你好坏。”她抬起手打他。
然而她现在哪里还使得出力气,软绵绵的手打在傅枕河身上,像是为他挠痒痒似的。
傅枕河捉住她手,亲吻她绵柔的小拳头,轻吮她细嫩的指头,将她整只手吻得湿漉漉时,又捉住她手,手把手教她“自娱自乐”。
向小葵直接哭了出来,趴在他怀里,轻声抽泣,一边哭,一边喊他:“傅枕河,傅枕河……”
傅枕河抱着她坐在了沙发上,一手搂抱着她腰,把她头按在胸膛上,一手却很有节奏地掌控着她。
向小葵趴在他怀里,微张着红唇,一口接一口地呼气。
她突然绷紧身体,张嘴咬他胸膛,两手抓着他肩,手指都捏得发白。
傅枕河放缓节奏,下巴抵住她头蹭了蹭:“叫我。”
“傅枕河……”她喘着气,软软地喊他名字。
“再叫。”他声音哑得发颤。
向小葵主动抬起头去寻他唇,刚碰到,他却偏头躲开。
“傅枕河,我喜欢你。”她主动示好,柔软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
然而傅枕河却并不满意这个答案,仍吊着她:“继续叫。”
向小葵此时脑海里一团浆糊,已经没了清醒的意识,满脑子都是他修长有力的手。
她抱住他脖子,脸贴着他胸膛,奶猫儿般软软地蹭,声音又娇又软地喊他名字:“傅枕河。”
傅枕河仰起头,喉结急促地滚动,眼眸深邃凌厉,泼墨般黑得发沉,眸底似有烈焰在灼烧,声音也像是被烈焰灼过,带着滚烫的哑。
“叫。”
向小葵快被折磨疯了,颤抖着吻他喉结,轻轻地吮吸,又抬起头讨好地蹭他脸:“三哥。”
这次她改了称呼。
傅枕河绷紧的手臂动了动,继续沙哑着嗓子说:“再叫。”
向小葵蹭着他脸:“三哥,三哥……”
傅枕河保持着不快不慢的节奏:“再叫。”
向小葵又换了称呼:“老公,老公,要老公。”
傅枕河趁热打铁,碾着她唇问:“愿意为老公沦陷吗?”
向小葵不说话了,咬紧唇一声不吭,再难捱,也都强行忍着。在这场假婚试情中,她不愿意,也不想沦陷。
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无法抵挡傅枕河的诱惑,那就放任自己,暂时跟他愉快地相处下去。
然而在相处的过程中,她始终保持着一份清醒,把持着一个让自己舒适的度,不让自己越过那条界限。
因为从一开始她就没想过收获对等的爱,知道傅枕河不会给、也给不起,所以对他的喜欢,一直都控制在自己能接受的范围内。
就好比借钱给一个人,知道他还不起、大概率也不会还,可见他困难不忍心,还是借给了他,借的不多,自己能接受,就不会很难受。
最后他真的不还钱时,也不会失望生气,更不会跟他闹得如仇人一般难堪。
而她对傅枕河的喜欢,就像是借钱给一个困难的朋友。
若正常恋人间的喜欢是十分,那她对傅枕河的喜欢也就三四分。这三四分的喜欢,付出就付出了,收不回,她也不会觉得亏,更不会因为这点损失伤心伤情。
在她看来,在喜欢傅枕河的过程中,她也得到了快乐。
这是她认为,最好的、最舒适的相处模式。
然而傅枕河却想要让她彻底沦陷,想让她付出十分的喜欢,甚至超越喜欢的情感,这就过分了,简单的“喜欢”可以单方面给个三四分,可“爱”却是相互的,她没法给。
平复下情绪后,她强撑着直起身,想从傅枕河怀里退出去,却被他沉着脸按在了沙发上。
他单手撑在她颈侧,眼神狠戾冷沉:“想去哪儿?”
向小葵偏开头不看他,声音软糯道:“我想去睡觉。”
傅枕河低头吻她,这次她也学他,偏头躲开,不让他吻。
“呵。”一声低笑自喉间滚出。
他单手锁住她颈,强势地叼住她唇,不给她任何反抗的机会,吻得凶狠急乱,而另一只手,自始至终没与她分开过,仿佛寄生在了她身体中。
向小葵哽咽着推他:“傅枕河,你走开。”
傅枕河却更加往里沉,抵着她额头,与她唇贴唇:“你不是很喜欢吗?”
向小葵见硬的不行,只能又来软的,再次抱住他,软着声跟他撒娇:“傅枕河,给我爱,要爱爱。”
傅枕河不忍心再看她难受,手臂狠狠一沉,贴着她耳朵说:“宝贝,叫老公。”
“老公,老公~”向小葵妥协,抱着他脖子又蹭又吻,一声声地叫着老公。
傅枕河单手抱着她重重地喘气,声音沉厚嘶哑:“再叫,再叫!”-
温暖的台灯下,向小葵靠着床头绣平安符,“安”字没绣完,还差一撇,不绣完她心里不舒服,就像读书时,没完成当天的作业一样,非要做完了才踏实。
傅枕河洗完澡从浴室出来,腰下围着浴巾,头发仍旧没擦,湿漉漉的滴着水,水珠沿着他冷硬的侧脸往下流,滴落在锁骨、胸膛上,又沿着肌理紧实的腰腹往下滑,最后浸湿浴巾。
“怎么又不擦头?”她把平安符放到床头柜上,下地穿鞋走到他跟前,抬手擦了擦他脸上的水。
傅枕河坐到床边,她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干毛巾,站在他腿间为他擦头发。
“傅枕河,你知不知道,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傅枕河应了声:“嗯。”
向小葵轻声说:“你这样每天都等着我给你擦头,一年后,你就养成习惯了。到时候,我们分开后,你晚上洗完澡,要是没人给你擦头,你会很难受。”
傅枕河没说话,把她抱在腿上,低头埋在她颈间,轻轻咬了她一下。
向小葵被他咬得身体一颤,举着的手软得没了力气,她放下手,从他怀里退开,坐到床上,拍拍腿:“躺我腿上。”
傅枕河抱住她腰,脸朝下,趴在了她腿间。
向小葵羞涩地抿了下唇,却没说什么。
她换了条干毛巾,继续为他擦头发,一下又一下温柔地擦着他后脑勺。
擦干后,她没舍得让他起来,双手抱住他头,在他头上亲了亲,又轻轻为他按摩头皮,五指穿插在他发间,指腹轻揉他头皮。
她正按着,傅枕河却突然咬了她一下。
“啊。”她轻叫一声,在他背上拍了下,“傅枕河,你属狗的么,总是爱咬人。”
傅枕河拉开抽屉,拿出盒子,倒出四个。
向小葵震惊地瞪大眼:“你昨天不是说只剩最后一个了吗?”
傅枕河淡定地说:“又买了一盒。”
向小葵觉得肯定不止一盒,快速拉开床头柜抽屉,发现里面整整齐齐码着十盒,每盒五个。
她又转过身拉开另一边抽屉,打眼一看,至少有二十盒。
“傅枕河!”她脸颊绯红,耳垂红得透亮,“你是搞批发吗?”
傅枕河握住她手,与她五指相扣,将她手压在枕上,俯身亲吻她颈,沿着颈往上亲她唇。
向小葵被她亲得毫无抵抗力,却仍旧顽强地说了句:“一年都用不完。”
傅枕河轻笑了声:“一个月。”
向小葵吓得一抖:“不行。”
傅枕河沉声道:“那就两个月。”
向小葵还想再讲条件,被他堵住嘴,再没了反驳的机会。
早上,向小葵又起来晚了,闹钟什么时候响的都不知道,是被傅枕河叫醒的,她坐起来看到站在身边穿得人模狗样的男人,懒懒地抱住他腰,在他腰腹上咬了口。
傅枕河目光一沉,大手抚摸她头:“今天还上班吗?”
向小葵吓得赶紧松开他:“上。”
这男人简直不是人,都三十岁了,怎么还会有那么好的精力。
昨晚上倒出来的四个,最后全部都用了。
前面用掉两个时,她跟她耍赖,不想让他再用,他却拿她头天的话堵她嘴,说她答应了的。
最后没办法,她只能满足他,让他把倒出来的四个都用完。
想她
时间过得很快, 眨眼便到了星期五。
这天刚下早自习,傅枕河打来电话,说是有急事, 要去一趟江州。向小葵没问
铱驊
他去干什么,只是问他什么时候回来,傅枕河说不确定。
“后天是你生日。”她声音温柔,语气隐隐有些低落。
傅枕河说:“我尽量赶回来。”
下午放学后,向小葵把这次几个成绩进步很大的学生统一叫到办公室,挨个夸奖了一遍,又把秦遇单独留下,专门夸了一遍。
这次期中考试, 秦遇考了班级第十二名,比上一次进步了九名。
夸完后,她跟他说不用有压力,也不要骄傲, 保持住就行, 然后问他:“你妈妈呢,最近情况怎么样,和你联系没有?”
秦遇语气平淡地说:“不知道, 没联系。”
向小葵没再多问,转口问他关于傅枕河的事。
“以前你舅舅生日, 都是怎么过的?”
因为放学了,办公室没人, 她才敢问这些私事。
秦遇说:“平时没怎么过, 只是在他二十二岁、二十四岁时大办过。二十二岁那年大办, 是因为他刚回国进入公司,太奶奶为了让他在圈内露脸。二十四岁, 是他本命年,那年他接管公司。之后就没有再大办,每年只是在他生日那天回一趟老宅,一家人吃顿饭。这两年,他因为工作忙,生日当天连老宅都没回。但今年他三十岁,家里肯定会为他大办,就算他不想办,也必须得办,到了舅舅那个身份,很多事都身不由己。”
说到这,他顿了顿,欲言又止地看着向小葵。
“怎么了,有什么难言之隐吗?”向小葵笑着问。
秦遇咳了声:“这也是舅舅要跟你假结婚的原因,他今年三十岁,在他生日宴上,肯定会有很多人想把女儿侄女什么的介绍给他。有些能拒绝,有些没法拒绝,像国资部一把手……”
又顿了顿,他看了眼向小葵的脸色,见她淡淡地笑着,没任何低落的情绪才继续说下去。
“国资部一把手的外甥女很喜欢舅舅,曾多次来家里看望太奶奶,只是对方没表明,太奶奶就装糊涂。太奶奶怕舅舅走上四姥爷的老路,一直在替他挡下那些事,为了断绝那些想跟舅舅联姻的念头,甚至还竭力撮合舅舅跟苏韵,想让他早点结婚。”
向小葵假装不知道:“苏韵是你舅舅的初恋?”
“不是。”秦遇一口否定,“苏韵是太奶奶闺蜜的孙女,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后来她父亲车祸去世,母亲去了国外。苏家老太太病故前,把苏韵托付给太奶奶。她到我们家时,才十六岁,正在读高中。
说起来,她跟舅舅其实没多少交集。她到我们家时,舅舅都已经在国外读书好几年了,也就是在她来我们家的那年,刚好舅舅放寒假,回国在老宅住了一晚。之后的几天,舅舅一直都是住在他自己的房子里,跟苏韵连面都没见。”
“然后就是两年后,舅舅二十二岁那年,在国外完成学业后,回国进入公司,那段时间,舅舅经常住在老宅。可那时候苏韵已经在读大学了,他们也没怎么见面。”
他笑了下:“但舅舅就是有这样的本事,能让女人看一眼就爱上他。就像我四姥爷一样,当年四姥姥就只是见了他一面,就爱上了。”
向小葵没说话,因为秦遇的话说到了她心坎里。
她自己就是,一开始还信誓旦旦地说绝不会喜欢傅枕河,然而很快就打脸,跟他相处了没多少时间,就对他动了欲念。
她面上不动声色地笑了笑:“那你舅舅倒是挺有魅力。”
秦遇撇了下嘴:“谁知道呢,或许就是他身上那股清冷孤傲的劲儿,让女生觉得有魅力。”
向小葵没再说什么,本来她还想邀请秦遇星期天到紫庄,跟她一起陪傅枕河过生日。然而听他说完这些后,就没说出口。
下班回去后,向小葵正准备打电话给Carl请假,结果Carl却主动给她打了过来,说周六他们一家要去旅游,让她这周六不用再去上课。
洗漱完,她躺在床上,习惯性拿起手边的书,翻开后才意识到傅枕河不在家,她不需要为他读睡前故事。
放下书的那一刻,她心里突然一空,像是有只无形的大手在她心底狠狠地掏了把,空落落的难受。
这段时间,她每天晚上都跟傅枕河睡在一起,猛地分开,竟然还有些不习惯。
之前她还跟傅枕河说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结果今天自己就提前体会到了这份可怕。
看了眼时间,八点四十,她想给傅枕河打电话,想听听他的声音,想问他生日的事情,可又担心他还在忙,怕影响他工作。到九点时,她终于还是忍不住,给他发了条信息。
【老公忙完了么,睡了没有?】
消息发过去,过了十几分钟都没收到回信。
她又发一条:【我要睡了,晚安,梦里想你。】
傅枕河回到酒店已经快凌晨十二点了,今天晚上他喝了很多,在卫生间吐了两次。
他仰头靠在沙发上,烦躁地扯松领带,拿起手机看了眼向小葵发给他的消息,却没回她。
“老公”两个字,宛如一根软刺扎进他心底,涩涩的疼,微微的痒,明明应该拔出来,可心脏却像是有了自主意识,不受控地裹住软刺,贪恋地吮吸着那点疼和痒。
酒店在江州最繁华的CBD商圈大楼,巨大的玻璃窗外是烟波浩渺的长江,闪烁的霓虹照进酒店总统套房内,在光滑平整的地砖上投下斑驳光影。
傅枕河疲惫地靠在沙发上,眼前光影晃动,脑子里嗡嗡作响,耳朵里也嗡嗡的,然而耳边却响起清晰深刻的声音。
“人都说有其父必有其子,妈,您想想四哥是什么样的人?为了一个女人发疯,抛弃家业不要,连自己的父母家人也不要。而蓝芸,就更不用说了,那完全就是一个极度自私、极度变态、控制欲极强的疯子!他们两个结合生的孩子,只会比他们更疯狂、更变态!”
“妈,您可不要糊涂啊,千万不能将公司交给傅枕河,除非您想让公司毁在他手里!想让整个傅家毁在他手里!”
“偏见?妈,真不是我们对他有偏见。您不信走着瞧,如果有一天他也像四哥和蓝芸一样发疯,到时候您可不要后悔!”
江州的冬天没有地暖,浴室也没开风暖,冰凉的冷水从花洒里淋出,冲在因醉酒发烫的身体上。
心是冷的,身体是热的,水是冷的。
冷热交织,让他清醒地痛苦着,克制不住地想要,却不敢要。
冲完冷水澡,傅枕河躺在床上,又看了眼手机,向小葵没再给他发信息,这一刻他很想接到她的电话,想听她的声音,想听她叫三哥叫老公,想把她压在身下狠狠地揉,想她了,想得胸腔发闷,胸口一抽一抽的疼。他握紧手机,仰着头重重地喘息,越克制越想,越想越要克制-
向小葵早上起来后,第一件事是看手机,七点五十,与傅枕河的聊天界面还停留在昨天晚上她发给他的那条晚安问候,他到现在都没回她消息。
昨天晚上她一直在等傅枕河回消息,结果等睡着了都没等到。
本以为早上他肯定会回她,可早上还是没回。
心里虽然有些失望,但她并没生气,想着他肯定很忙,又给他发了一条过去。
【傅先生,早安。平安符已经绣好,一会儿我拿到大觉寺去开光。】
她其实很想问他,明天他生日怎么过,家里会不会给他办生日宴,如果要办,她需不需要过去为他打掩护。然而这些话她没法问,也问不出口,她只能等着他主动告诉她。
吃完早饭,她坐车来到大觉寺,站在清雅肃穆的寺庙门前,拍了张照,发给傅枕河。
【我是人民教师,原则上不该信这些。借用总理的一句话,我这一生都是坚定不移的唯物主义者,唯你,我希望有来生。】
【我不信神佛,但却希望真有神佛,可以庇佑傅先生余生平安,前程似锦。】
傅枕河收到消息时,正坐车赶去云汀山庄,他看了眼手机,心里软得一塌糊涂,脸上却毫无表情。
越是贪恋,越是要克制。
向小葵在大觉寺一一拜过神佛后,找大师把平安符开了光,离开寺庙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仍旧没收到傅枕河的消息。
她没再发消息给他,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回到家后,一个人在家认认真真学习做蛋糕。
她在做饮食方面,并不是很精通,好在学习能力强,看着视频摸索了一下午,总算做出了最基础的奶油蛋糕。
下午六点多,她还是没收到傅枕河的消息。
她很想打电话问他,明天还需要她陪他过生日吗?不需要就算了。
手指都点开了通讯录里他的联系电话,最终还是没打。
晚上八点,她给傅枕河打电话,他没接,九点多才回她消息。
【今天很忙,明天回去。】
向小葵虽然表面开朗活泼,但内心也是很敏感的人,轻易就能察觉出对方的情绪变化,从昨天晚上到现在,她已经感觉出傅枕河在刻意冷淡疏远她。
她并没表现出来,仍旧热情地回过去:【好,我等你回来,陪你过生日。】
他没回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她就当他答应了-
11月22日,农历是10月11,星期天。
今天天气很好,晴空万里,连风都分外柔和。
向小葵起床后,吃过早饭便开始收拾屋子,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床单被套全都换下来洗了,被褥抱到阳台上晾晒,又买了鲜花,插在花瓶里。
她还特地在校门外的文具店买了彩纸,用彩纸折了蝴蝶、兔子等小玩意儿摆放在家里,增添些童趣儿,又折了很大一个“星星伴月”放在傅枕河的书桌上。
眼看到中午了,她给傅枕河打电话,打了两次,他才接听。
“你今天还回来吗?”她问。
傅枕河声音比以往更低沉:“刚下飞机,正要回老宅。”
虽然秦遇已经提前跟她说过了,而她也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但还是有些失落。
心脏狠狠一抽,她强压着难过的情绪,笑着问:“你今天要回老宅吗?”
傅枕河声音冷淡地说:“老宅要办酒宴,来往的人很多,也杂。”略一停顿,他又说,“晚上再回紫庄陪你。”
向小葵明白了,却还是笑着说:“今天是你生日,不用特地回来陪我。家里给你办了生日宴更好,你去忙你的,不用急着赶回来,生日快乐,要开心哦。”
挂了电话,她看着自己精心收拾出来的屋子,亲自绣的平安符、还特意去寺庙开了光,以及亲手做的蛋糕,突然觉得有些可笑。
这一刻她清醒地意识到,她跟傅枕河终究是天上地下,完全不对等的关系。
在这场合约婚姻里,他始终清冷清醒,是她自己不知分寸地试图当真。
他对她有生理欲望,会睡她,可却从没真的把她当成妻子看待。
而这一天,她也没收到傅家老太太的电话。
她不知道的是,傅枕河几天前就跟老太太打好了招呼。
傅家群里很安静,没一个人在群里说话。
十二点的时候,她收到秦遇发来的消息,是两张照片。
一张是繁华热闹的酒宴大厅,一张是傅枕河站在觥筹交错的人群里,如万山之宗般被群山拱卫着。
聚光灯下,他清冷孤傲的身姿最为引人瞩目。
秦遇:【舅舅是不是要跟你分了?】
向小葵:【为什么这么问?】
秦遇:【今天他生日都不带你来,基本上算是坐实了你们假结婚的事。】
向小葵没再回,下午她把自己关在屋里做了两套考研试题,五点半出门,坐车赶去学校,情绪平静地给学生讲题。
晚上九点半,傅枕河一身酒气回到紫庄公寓。
向小葵刚洗完澡,正准备吹头发,听见开门声,穿着睡衣走出房间,闻到傅枕河身上浓郁的酒气,头发都来不及吹,走上前挽住他手臂,如往常他下班回来时一样,扶着他坐下,温柔地问他:“要喝水吗?”
傅枕河仰头靠在沙发上,疲惫地嗯了声。
向小葵去给他倒水,坐在他身边,端着水杯喂给他喝,又问他:“晚上吃饭了吗?”
傅枕河其实吃过了,看着她柔美恬静的小脸,知道她等了自己一天,不,是两天。
他抬手轻抚她脸,沉声说:“没吃。”
向小葵笑了下,站起身说:“你等一下。”
她把头发吹到半干,用鲨鱼夹随意地夹住,到厨房给他煮了一碗面,还煎了个心形鸡蛋,跟他说:“长寿面吃几口意思下就行,不用全部吃完。”
因为她知道,他吃过晚饭了。
傅枕河看着简单温馨的一碗面和心形鸡蛋,这份温柔和陪伴,是他从没得到过的,胸腔突然发闷,闷得钝痛。他想抱她,想吻她,想要她,想彻彻底底地拥有她,不只是身体,还有心,她的一整颗心。
可他知道,她始终没有给出她那颗心,对他的喜欢也仅流于表面。
他没说话,低头吃面,很快将一碗面和鸡蛋都吃了。
向小葵收走碗筷,把开了光的平安符递给他。
“傅先生,生日快乐。”她站在他面前,温柔地笑着说,“本来想给你买块手表,可我看你平时都是戴着菩提手串,没戴手表,而且我也不知道买什么样的男士手表,所以就没买。又想送你领带或者西服,可是也不知道买什么好,贵的买不起,便宜的买了又不符合你的身份,所以只能送你这个,礼轻人意重,还望你不要嫌弃。”
傅枕河两指捏着她给的平安符,一面绣着“平安符”三个字,一面拙劣地绣着一个卡通牛。
他生肖就是牛。
喉间一涩,他拉住她手:“谢谢。”
向小葵抿了抿嘴:“不用谢,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她又说,“你可以挂在车上,每天佑你出入平安。”
傅枕河装进衬衣口袋,勾了下唇:“这是我收到过最珍贵的生日礼物。”
向小葵却笑着说:“其实只要你想,你能收到很多珍贵的礼物,以后还会有人送你更珍贵的东西。”
傅枕河把她抱在腿上,大手轻抚她腰:“那人会是你吗?”
向小葵反问他:“傅先生希望是我吗?”
结束
天气一天比一天冷, 而且变化多端。
昨天还是晴空万里,今天就阴云密布,看着像是要下雨, 就连风都变得凛冽些了。
又是新的一周,向小葵穿着新买的白色绒毛外套,疾步走在校园里。
她早上起来晚了,再一次掐着点赶到学校,为了不迟到,只能快点走。
自从跟傅枕河同居后,她平稳有规律的生活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打破。
想到此事,她暗自叹口气。
她除了童年时的命运跌宕起伏, 上了高中后,生活一直平稳安宁,大学毕业进入南滨教书,更是稳得如一条直线, 早上到学校, 下午放学回家。
而现在,她平稳的生活,却因为傅枕河, 出现了一丝波澜。
昨天晚上傅枕河抱着她,问她:“那个人会是你吗?”
她反问他:“傅先生希望是我吗?”
问出这句话时, 她既紧张又期待,问完后, 忐忑不安地等着他回答。
“不希望。”
他拒绝了, 深邃的眼如古井般无波无澜, 声音清冷得不带丝毫情绪,可却将她抱得很紧, 双臂用力箍住她腰,像是要把她折断成两半。
“我怕伤害你。”后来他又说。
向小葵没问为什么,她知道傅枕河是什么意思。
他厌恶憎恨他父母,可又很清楚,自己体内流着疯狂偏执的血,他害怕自己也成为那样的人。
情感上,她当时应该抱住他,跟他说“我不怕。”
可理性让她选择了沉默,她终究没勇气说出“我不怕”这种话。
一是,她确实没胆量;二是,她对傅枕河的感情还没深到不惧任何艰险的地步。
见她不说话,傅枕河发狠地吻她,用力吮她舌尖,将她唇舌吻得又痛又麻,吻得她呼吸困难才放过她。
后来他拆了一盒新的,什么都没再说,直接做,最后五个都用完了,说是弥补前两天欠下的,其实哪里是弥补她,分明是他自己想。
不过她也确实不抵触,她对傅枕河虽然只有三四分的喜欢,但对他的身体却有一百分的迷恋。
他不在的两天,晚上她很想他,要抱着他穿过的睡衣才能睡着。
她能感觉出,傅枕河对她也是一样,两人尽管没有多少爱,但对彼此的身体都有些欲罢不能,可能是各自的一些特征,恰好长在了对方喜欢的点上。
就像她很喜欢傅枕河的手,每次情浓时,总是要抱住他的手,用脸蹭他手心,吮吻他手指。而傅枕河好像很喜欢她的声音,所以总是让她一遍遍地喊他名字,有时候她不愿意,他就贴着她耳朵沉声喘气,用蛊惑的声音诱她说出那些羞耻的话,用手逼她叫他老公。
这两天,她想了很多遍跟傅枕河的关系,发现两人正处在一种分不开却又走不进的暧昧关系中。
互相沉迷对方的身体,可心却离得很远,不愿意也不敢爱,但又夜夜抵死缠绵。
她是不敢爱,傅枕河是不敢,也不愿意爱。
而她不敢,是因为傅枕河不愿意。
这份暧昧已达到巅峰,却又无法前进,反而让双方都有些痛苦。
现在能化解这份痛苦的唯二方法,要么让这份关系发生一个质的变化,要么快刀斩乱麻结束。可其实只有一个选项,那就是结束。
到教学楼前,向小葵深吸一口冷空气,将心底的烦闷压了下去。
中午放学后,她收到大学同学周南发来的消息:【小葵,晚上有空没?】
向小葵回他:【怎么了?】
周南:【有空的话,出来吃饭。】
向小葵:【南哥发大财了吗?怎么想起请我吃饭。】
周南:【发什么财啊,二十四了,本命年,请老同学吃顿饭,意思下。】
向小葵:【生日快乐,南哥你怎么不早点说,我都没提前准备礼物。】
周南:【别买东西,买了我跟你生气啊,你直接过来就行,一会儿我把地址发你。】
吃完午饭,向小葵回到办公室,想了想,还是给傅枕河发了条消息:【晚上同学生日,我要跟他们一起吃饭,可能会晚点回去。】
又补充一条。
【如果太晚我就不回紫庄了,住在南滨这边方便些。】
下午放学后,她接到傅枕河电话。
他问她:“在哪儿?”
向小葵正在办公室收拾东西,茫然道:“什么?”
傅枕河沉声问:“在哪儿吃饭?”
向小葵说:“西单那边。”
傅枕河:“地址发我,结束后我去接你。”
向小葵连忙拒绝:“不用,你忙你的,要是结束的早,我就自己打车回去,要是太晚,我就不回去了。”
“向小葵。”傅枕河突然正式地喊她名字,声音也更冷了些,“地址发我。”
收拾完东西,向小葵简单化了个妆,打着伞,坐车来到周南发送的餐厅地址。
秋雨不大,但淅沥沥的却夹裹着阴寒。
向小葵一手撑伞,一手拿出手机,正要打电话给周南,一转头便看到周南朝她挥手。
“小葵。”周南挥着手朝她走来。
向小葵迎上去,笑着把礼物袋递给他:“生日快乐。”
周南接到手里,故作恼怒道:“不都跟你说了别买东西,你这样,下次我还怎么敢请你?”
向小葵笑着说:“今天南哥二十四岁嘛,本命年生日不一样,下次就不送了。”然后问道,“都有哪些人来?”
周南说:“没几个人,就你,许东,袁星,还有夏露和齐雨。”
向小葵说:“估计他们都忙,今天周一,可能很多人加班。”
周南说:“是呀,毕业后,大家要么去了外省,要么出国了,留在京北的外地人,哪有不加班的?我今天都是因为生日,才和领导请了假出来。”
向小葵笑道:“我是凑巧了,刚好今天没晚自习,要不然估计也来不了。”她又问,“你女朋友呢,怎么没来。”
“早就分了。”周南拉了下她手肘,“外面冷,走走走,进去说。”
没一会儿,夏露和许东他们也都过来了。
几人围成一桌,边吃边聊。
他们喝酒,向小葵喝饮料,因为她酒精过敏,没法喝酒。
吃完饭,八点半,雨越下越大。
袁星问有什么安排,许东提议去KTV唱歌,夏露因为有事,吃完饭就走了。
向小葵眼看时间不早了,正要开口拒绝,却收到了程诗情发来的一张照片和接连不断的消息。
【妈呀,真是配我一脸!】
【昨天傅三公子三十岁生日宴,轰动整个京圈,我那个塑料姐妹群都刷爆了。】
【站在他旁边的你知道是谁不?苏韵,小提琴家,拿过很多国际大奖。】
【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才结婚,我都恨不得把民政局给他们搬过去。】
照片里,傅枕河穿着一身做工考究的黑色西服,气质清冷矜贵,领结规整地系在颈下,衬得越发淡漠禁欲。他跟苏韵站在一起,微微低头凑近她,一眼能看出是在跟她说话。
苏韵一身优雅的淡蓝色珠光礼服,勾勒出姣好曼妙的身材,站在他身旁,两人看起来确实很般配,不光相貌气质,连身高都很配。
见向小葵一直没回,程诗情拍了拍她。
【向老师,睡了吗?】
向小葵回过去:【没有,我还在外面。】
程诗情发了个骚兮兮的表情包:【和你老公约会吗?】
向小葵:【不是,同学生日,跟同学一起吃饭。】
程诗情:【哦哦。对了,你老公是不是也是昨天生日,我记得你好像说过,你老公星期天生日。】
向小葵:【嗯,也是昨天。】
程诗情:【哇塞,那么巧,你老公竟然和傅三公子同一天生日。你老公哪年的?】
向小葵没再回,周南已经结完账了,在叫她。
见她没回应,周南走到她身旁,揉了下她头。
“跟谁聊天呢,喊你几声都没回。”
她因为年龄小,又因为个子矮,但凡比她高的,一伸手就能摸到她头,所以读书时,不论男女,大家都爱揉她的头,久而久之,她也就习惯了。
然而现在,被周南揉脑袋的那一下,她内心却产生了抵触,好像除了傅枕河,她已经无法再接受任何异性的触碰。
但周南毕竟是她大学四年的同学,又没做出过分的举动,她也不好说什么。
走出餐厅,傅枕河打来电话,问她:“吃完了吗?”
向小葵拿着手机走开几步,小声说:“还没有,今天晚上我就不回去了。”
傅枕河说:“我已经到了,在车里等你,吃完给我打电话。”
向小葵突然很难受,胸腔里像下了一场大雨,被雨水泡发得胀痛,痛里又带着酸涩。
昨天的事,仿佛是过长的反射弧,经过刚才那张照片的发酵,到现在才产生反应。
她强压下喉间的哽咽:“你别等我了,我一会儿还要跟他们去唱歌。”
傅枕河问:“几点唱完?”
向小葵一下被激出脾气,举着雨伞小声吼他:“你干嘛呀,都和你说了不要等了,我今天不想回去。”
她直接挂了电话。
周南走过来问她:“怎么了,跟男朋友吵架了?”
向小葵听到“男朋友”三个字,更难受了,声音哽咽道:“没有,没有男朋友,是家里的事。”
周南隐隐知道一些向小葵家里的事,知道的不详细,但知道她过得不好。
他拿走她手里的伞,为她撑在头顶,揽着她肩:“走吧,一会儿唱歌发泄下。”
向小葵被他揽着肩走,没看到不远处停着的黑色库里南,京北连号车牌。
车窗降下一半,傅枕河眼神冷厉地看着向小葵被一个男人拥在怀里,两人共撑一把伞,动作亲密,仿佛是相爱的恋人。
他敛着深眸,用力吸了口烟,右手两指夹走烟,指尖用力捻断,搭在方向盘上的手用力绷紧,手背青筋分明。
目送着向小葵走远,他收回视线,咬紧腮,一脚油门,驱车离开-
锦夜会所。
傅枕河披着一身风雨推开门,浑身戾气尽显,里面的人纷纷站起来,他没说什么,坐到了沙发上。
赵晋帆见他周身湿透了,头发湿漉漉地滴着水,赶紧招手让人拿来毛巾,问他:“怎么了?”
傅枕河没接毛巾,伸手捞过桌上的一盒烟,低下头点烟,用力吸了口,瘦削的两颊,因用力微微凹陷。
他抬起头,眯着眼吹出一口不过肺的烟,仿佛连带着压在胸腔的那股怒意也一同吹了出去。
赵晋帆抬了抬下巴,吩咐面前一个长相清纯的女孩:“怎么这么没眼力见儿,去给三公子擦头。”
那女孩怯怯地走过去,拿起毛巾正要帮傅枕河擦,还没碰到他头,傅枕河冷声呵斥:“滚。”
女孩吓得慌忙退开,低着头瑟瑟发抖,哭都不敢哭。
赵晋帆摆摆手:“下去吧。”
屋里作陪的女孩,全都被请了下去,就剩赵晋帆、盛寒与,和霍辞他们几人。
霍辞年龄最小,见傅枕河今天情绪不对,没敢开口。
盛寒与挨过去问:“三哥,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有需要尽管开口。”
傅枕河不说话,眯着眼靠在沙发上抽烟,连抽了三根,开了瓶酒直接仰头往嘴里灌。
赵晋帆朝霍辞使眼色,让他出去给沈怀打电话。
几人中,只有沈怀跟傅枕河关系最近,也只有沈怀跟傅枕河相处得最久。两人十几岁就认识了,一起在国外共过患难,回国后,沈怀进入寰曜集团,又帮着傅枕河打天下,不是亲兄弟却胜似亲兄弟。
二十分钟不到,沈怀急匆匆赶了过来,进门第一句话是:“你该不会是跟你老婆吵架了吧?”
所有人都愣住,齐齐看向沈怀。
傅枕河捏着喝了一半的酒瓶子,扬手砸到墙上。
哗啦一声响,酒瓶碎成一地,酒水也流了一地-
向小葵刚回到南滨校外的出租屋,正要准备洗漱睡觉,接到沈怀的微信语音电话,愣了几秒才接听。
不等她开口,沈怀直接说:“嫂子,快来一下医院,三哥住院了,我把定位发给你。”
向小葵换上衣服,匆忙赶到医院。
她走进VIP病房,看见傅枕河闭着眼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手背上插着针管,清冷破碎得毫无生气。
心里狠狠一痛,她一下红了眼,快速走到他跟前,趴在床头轻抚他脸。
沈怀跟她说:“嫂子,我先出去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向小葵没说话,坐在病床前,趴到傅枕河枕边小声哭。
她不想自己痛苦,也不想他痛苦。
傅枕河懒懒地睁开眼,看到身旁趴着的人,冷淡地偏开头。
向小葵抬起头,看到他醒了,慌忙擦了擦脸,问他:“你在气什么?”
傅枕河不说话,闭起了眼。
向小葵双手捧住他脸:“傅枕河,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不要伤害你自己。你把自己喝到胃出血,喝到进医院,你以为是在惩罚我吗?是,我是会很难受,可最终伤害的是你自己。”
傅枕河挥开她的手,声音冷冽:“你走吧。”
向小葵趴到他肩上:“我不走。”
傅枕河说:“向小葵,合约提前结束吧。”
向小葵怔了下,从他肩窝抬起头,泪眼朦胧地看着他:“好,等你出院后,你想结束就结束吧。”
傅枕河突然坐起身拔了手上的针管,连针眼都不按,任由血往外流,掀开被子就要下地。
向小葵人都吓傻了,反应过来后,慌忙抱住他腰,急忙为他按住手,声音尖锐凄厉地喊道:“傅枕河!你要干什么!”
沈怀就站在病房门外,听见向小葵尖锐的叫声,一把推开病房的门,愣了一瞬,又退了出去,把房门关上。
向小葵一手抱着傅枕河腰,紧紧抓着他衬衣,一手按住他手背,脸贴在他劲瘦的腰上。
“傅枕河,你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好不好?”
傅枕河没说话,阴沉着脸坐在病床上,紧咬着腮肌,一张脸绷得又冷又硬,额上因为疼痛沁出了豆大的汗珠。
向小葵死死地抱着他没敢松手,突然手背上滴了一滴温热的液体,她抬起头,看到傅枕河脸色白得毫无血色,额上全是汗。
“沈怀,沈怀!”她吓得大叫。
沈怀快速推门进屋,向小葵语气急乱:“沈怀,快叫医生。”
傅枕河像是石化了一般,硬挺地坐着,一双眼冷寂清寒,不带半点情绪。
贺随过来为他重新扎针输液,走之前又叮嘱:“不想死,就好好在这儿躺一夜,想死出去死。”
向小葵听了直皱眉,鼓着小脸吼道:“你怎么说话呢!哪有你这样的医生,我一会儿就去投诉你。”
沈怀笑着安抚:“嫂子别介意,贺医生跟三哥是多年的朋友,没有恶意。”
向小葵一心向着傅枕河,嘀咕了句:“朋友也不能说这么难听的话。”她转脸看着傅枕河,见他双目紧闭,脸色苍白,心里难受得要命,趴到他身旁,抱住他,“傅枕河,你一定会长命百岁。”
贺随挑了下眉,转身往外走,沈怀跟了出去。
过道尽头。
贺随两手插在白大褂口袋里,问道:“就是因为屋里那女孩喝成这样的?”
沈怀摇摇头:“应该有点关系,但也不完全是因为人小姑娘。说到底,是他心病犯了。”
“他一直被困在他父母的阴影里走不出来,为了不被影响,特地戴了串那玩意儿,据说是清末民初的东西。”
说到这,沈坏嘴角一提,点了点手腕。
“他手上那串菩提,也就是起个心理作用。这不,还是动了俗念。他终究不是真的神佛,只是个俗人,哪能没有世俗的欲望和贪念。”
“可要说他真的爱一个女人爱得要死要活的,那不至于。他封心锁爱二十几年,这些年来别说爱,对一个女人产生欲望都难。”
“我估计他也就是动了点俗心,可他的情况你也知道,他怕他自己成为他母亲那样的人,喜欢了也不敢承认,更不可能说出口。人小姑娘也不是铁打的,跟他在一起,得不到半点回馈,哪里还愿意坚持,怕是有离开他的意思。”
“小姑娘想离开他,导致他很生气,这其实是正常的心理反应。我们遇到这种事,生气也好难过也好,不会刻意压制自己的情感,而是顺其自然地让这种情绪发展下去,再慢慢淡化。”
“然而他不一样,他本来就陷在他父母的阴影里走不出,一直克制着不让自己成为他母亲那样的人。当他发现自己对一个女人动了欲念,甚至还被影响了情绪,这时候,他就会更生气。”
贺随淡声说了句:“他是在气他自己。”
沈怀点头:“反正他就是这样一个别扭的人,除非他自己哪天想通了,愿意走出来,否则别人再怎么劝都没用。”
“不过他虽然看着冷漠无情,但其实心底深处很软,要不然,当年他也不会回国接管傅家的产业。他回来时,傅家已日薄西山。要不是这些年他力挽狂澜,傅家哪有今时今日的地位。以他的能力,要是没回来,在国外也已经成一方资本大鳄了。”
贺随道:“回来也未必不是好事,现在不就遇到好事了。”
沈怀笑了下:“难说。”
病房内。
向小葵轻轻捧住傅枕河输液的那只手,冰凉的药液流进他淡青色的血管内,将他整只手都冻得冰凉。
她两手虚虚地捧住他手,用自己微弱的体温为他取暖。
怕病房内的吊灯太亮,刺他眼,她已经把吊灯关了,只留了床头一盏暖色小灯。
“傅枕河,我没有真的想离开你,也不想离开你。可你总是把我往外推,又时不时对我很冷淡,你长期这样,我也会难过啊。”
她捧着他手,趴在他腰腹上,小脸贴着他紧绷的腹部,轻轻蹭了蹭。
“我经常一个人默默地想,如果能够真的和你做夫妻,能够真的和你在一起,该多好。可我知道,大概率是不可能,因为你没有这样想,你从来没有想过要跟我走下去。”
傅枕河仍旧闭着眼,眼皮动了动,喉结也滚了下。
向小葵趴在他身上,并没看到他的反应。
“很多时候,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有时候能猜中,有时候猜不中,比如这一次,我就猜不中。”
“接到沈怀的电话,他说你喝酒喝到胃出血住院了。那一刹那,我吓得心跳都差点停了,真的,一点都不夸张。因为我很在乎你,也是在那一刻,我才意识到,我对你不止一点喜欢。我一直以为,我对你只有一点喜欢,现在我才知道,是很多,很多很多的喜欢。”
傅枕河感觉自己是真的病了,心脏出了问题,胸口前所未有的疼,连喉咙口都疼,又疼又涩。
向小葵从他身上抬起头,看着他冷白硬挺的脸,很瘦,很硬,仿佛只是一张薄皮裹着凌厉的骨,让人着迷,更让人心疼。
她抬起手,心疼得抚摸他脸。
“我知道你想要的不只是一点点喜欢,你想要很多很多的爱,独一无二的爱,想要我连人带心全部都给你。可是,你呢,傅枕河你能给我什么?你什么都不愿意给。”
“昨天你生日,我从一周前就开始准备,为你绣平安符,同事说我老土,都这个年代了,竟然还会为一个男人做刺绣手工活。土也好笨也好,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我就是想亲手为你绣平安符,我愿意做这件事,因为我在乎你,我想尽最大的真诚对你好。”
“我不会做蛋糕,也没做过,特地学习了一下午做蛋糕,把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等你回来。可等了一天,两天,什么也没等到,你既然不打算让我陪你,为什么又不早点跟我说呢?你这样,让我觉得自己好傻,做了一件很可笑的事。”
“我不在乎别人的眼光,可我在乎你啊,在乎你的态度。”
说完,她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强忍着难受,用力抹了抹眼睛。
“傅枕河。”她开再次开口,声音带着糯糯的鼻音,“我最后问你一次,你有没有一点喜欢我,或者说,你愿不愿意喜欢我?”
傅枕河睁开了眼,目光清寒沉寂,眼底含着化不开的浓郁,淡淡地看着她却没说话。
向小葵咬了咬唇,逼问他:“你愿不愿意,如果你不愿意,就不要再折磨我了。至于合约,随你的便,你想现在结束也行,想到期后结束也行,只是从今以后,我们就不要再这样暧昧下去了,你也不要再生闷气伤害你自己。”
傅枕河抬起戴着菩提珠的手,摸了摸她头:“你确定要得起我给的爱?”
向小葵目光坚定:“只要你给,我就要得起。”
傅枕河勾起一边嘴角,笑得清冷破碎:“别太早下定论。”
向小葵倾身压过去,吻住他唇,主动撬开他唇齿,吮住他舌,生涩笨拙地在他口腔内搅弄。
傅枕河推开她,拇指轻抚她潋滟的唇:“别招我。”
向小葵趴到他身上,抱住他头:“傅枕河,怎么办,我好像对你上瘾了。”
傅枕河用力掐住她后颈,把她往身上按,声音含着隐忍克制的哑:“你这样很危险。”
你动
秋雨淅淅沥沥下了一夜, 早上仍旧在下,只是雨势不大,但也足够淋湿衣服。
出门前, 向小葵拿了把伞,问傅枕河:“你车上有伞吗?”
傅枕河说:“没有。”
确实没有,因为他不需要在车里备伞,也不需要随身带伞,有助理来接他,有保镖为他撑伞。
向小葵关心道:“那你怎么办?今天让你在家休息,你也不休息,下着雨又不带伞, 你是想再进医院吗?”
俗话说关心则乱,她因为关心,根本没想那么多,没想到像傅枕河这样的身份, 有的是人为他撑伞。
她把自己的伞塞到他手里:“你拿着, 我再去拿一把。”又问他,“药带了吧?”
傅枕河说:“没有。”
向小葵瞪他一眼,语气责备:“真是不让人省心。”
她折回身, 重新拿了把伞,又把他的药都拿上。
到了南滨中学校门外, 下车前,她叮嘱傅枕河:“中午要记得吃药。”
傅枕河说:“记不住。”
向小葵对司机陈绍勇说:“陈叔, 你中午提醒他一下, 让他吃药。”
陈绍勇笑着说:“太太, 我今天有事,送完先生要回老家一趟。”
向小葵想了想, 算了,她还是亲自到傅枕河公司叮嘱他吃药,不然他肯定不会吃。
她今天就两节课,上午第一节,八点五十五分下课,第二节在下午两点。
“你上午要外出吗?”她说,“你要是不外出,我一会儿下课后,到你公司来,在你那里吃了午饭再回学校。”
傅枕河打电话问冉易,让他把今天的行程发来,然后转发给向小葵。
向小葵见他今天上午只需要开三个会,不用外出。
她说:“一会儿上完课,我打车去你公司。”
陈绍勇连忙说:“太太,我一会儿来接您。”
向小葵问:“你不是要回老家吗?”
陈绍勇面不改色地撒谎:“我来接了太太再回去。”-
向小葵没谈过恋爱,除了当年对宗帅有过懵懂的好感,没喜欢过别人,傅枕河是她第一个喜欢的人。
她不是不知道傅枕河的别扭性格,也不是不知道傅枕河的心理状况,可她没法控制自己不去喜欢他,抑制不住地想与他亲近,想对他好,想和他在一起。
因为喜欢,所以愿意包容。
或许是她还年轻,也或许是初尝情爱,还没遭受到严重的打击,在明知不会有结果的情况下,还是愿意一腔孤勇地陷进去。
昨天晚上在医院,她推心置腹地跟傅枕河说了很多,问他“你愿不愿意喜欢我”,可最终他还是没松口。
“喜欢”对他来说,难如登天。
面对他的不回应,原本她应该及时收心的,可很多时候,气额群八巴三凌泣七呜三六每日更新最新完结文理智告诫自己不该做什么不能做什么,但情感上头的那一刻,总是不管不顾,只凭着一时的冲动去做。
比如现在,傅枕河故意不带药到公司,她完全可以不管,但她做不到,因为担心、因为喜欢,她愿意迁就他,纵容他。
所以一下课,她就拿上课本教案,以及没改完的作业题,背了一大包,赶到寰曜集团,来到傅枕河的办公室。
他开会的时候,她就在他办公室批改作业,写教案。
中午两人一起吃饭,吃完后,她给他倒了杯温水,把他要吃的药给他备好。
药量并不多,一顿三颗药,而且都不大,就连胶囊,都是很小一粒。成年人,一把就能吞下去。
傅枕河却皱着眉头坐在那里,不吃也不说话。
向小葵把药往他跟前推了推:“你可以分两次或者三次吃。”
傅枕河偏开头:“苦,吃不下。”
向小葵见他这表情,跟不愿意喝蜂蜜柚子水的表情一模一样,不由得想笑,歪着头看他:“你不会是想让我嘴对嘴地喂你吃吧。”
傅枕河嘴角隐隐翘了下,忍着笑:“你要愿意,也不是不行。”
向小葵大声反驳:“你想得美,这可是药!”
傅枕河转过脸看着她:“你也知道是药?”
向小葵两手抱住手臂,站在他跟前看着他:“是你生病,不是我生病。”
傅枕河不再说话,也不吃药,从桌上扯过一份文件,低头看了起来。
向小葵将他面前的文件抽走,敲了敲桌子:“把药吃了,我在你这里守了一上午,要是你不吃,那我不如不来呢。”
傅枕河脊背往后一靠,仰头靠着椅背,闭上了眼睛。
向小葵绕过宽大的办公桌,站在他两腿间,两手按住他脸搓了搓:“还在生气吗?”
傅枕河没说话,也没睁眼。
向小葵低头凑近他脸,碰了碰他唇:“别气了好不好?生气容易老,你本来就比我大很多,再气下去,以后我跟你走在一起,别人还以为我们是父女。”
傅枕河睁开眼,猛地将她按在腿上,大手用力掐住她腰,低头咬她唇:“你是很清楚该怎么气我!”
向小葵嘴唇被他咬痛,下意识地伸舌去舔。
傅枕河看着她伸出的一点粉嫩舌尖儿,呼吸一紧,另一只手锁住她颈,低头含住她舌尖儿,裹在嘴里吮吸。
分开时,两人都呼吸都有些急促,彼此唇瓣都沾着水痕。
向小葵抱住他颈,把脸贴在他胸膛上:“傅枕河,对不起,本来昨天就该跟你说这句话的,可我昨天也很生气。而且本来就是你不对,你都没有跟我道歉。”
傅枕河摸了摸她头:“对不起。”他又说,“没生你的气。”
他是在气他自己。
看到向小葵被别的男人搂着肩时,那一刻,他心底突然冲出一股滔天的怒意,恨不得下去把那男人给撕碎。
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他强忍着怒意驱车离开。
他不想成为被“欲望”支配的傀儡,当年蓝芸对他的种种伤害,历历在目。
这些年,他时刻告诫自己,不要成为蓝芸那种疯子,更不要因为男女感情变成疯子,那会让他恶心。
然而昨天晚上,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对向小葵产生了感情,甚至会因为她和别的男人谈笑而生气。
他感到恐慌,同时也气自己没能控制好感情和情绪。
向小葵不信,她知道,傅枕河肯定生气了,现在都还在气。可除了亲亲抱抱,她不知道该怎么哄他。
她没哄过人,更没哄过男人。
想了想,她问道:“你昨天是不是看到我跟别人打一把伞了?”
傅枕河没说话,只是搂在她腰上的手突然用力收紧。
向小葵腰被他掐痛,轻哼了声:“疼。”
见他这般态度,她已经知道了答案。
昨天在医院见到他生病的惨样,光顾着担心着急去了,没想那么多。
现在她才察觉到,傅枕河或许是吃醋了。
想到他可能是吃醋才生气,她低着头温柔地笑了下。
傅枕河松开手,轻轻地给她揉按。
向小葵往他腿上挪了挪,坐在他腰腹下。
傅枕河闷哼一声,把她往下推:“坐下去点。”
向小葵扭了扭屁股:“不要,我怕摔下去。”
傅枕河用力把她往怀里按:“不怕下午走不了?”
向小葵根本不怕他威胁,甚至还从侧坐改成了跨坐,把脸贴在他胸膛上:“傅枕河,我跟你说一个我自己才意识到的事。”
她刻意忽略他的激烈反应。
傅枕河仰着头舔了舔干涩的唇,任由欲望如夏季的野草般疯长,喉结滚了滚,声音低磁沉哑:“说。”
向小葵刻意挪动位置,压上去,仿佛这样就能压制住他野草般旺盛的欲念。
傅枕河大手用力掐住她腰,把她往上抬,声音哑得发颤:“想我死?”
向小葵忍着笑抿了抿唇,脸贴着他胸膛滚了滚,软声说:“我昨天突然发现,当别的异性触碰我时,我会很反感很抵触。就是昨天才有这种感觉,以前没有。以前因为我年龄小,个子也小,同学总是爱摸我头,捏我脸,不管男女,他们把我当妹妹,时不时在我脑袋上揉一下,那会儿我没什么感觉,现在却感到很不舒服。”
“昨天男同学揉我脑袋,我心里很抵触,产生了生理性的厌恶。”
说完,她抬起头,眼睛清澈明亮地看着傅枕河。
“可是我却很喜欢被你触碰,喜欢被你抱,喜欢被你亲,喜欢和你……”
不等她说完,傅枕河突然吻住她唇,吻得凶狠有力,极有技巧地搅弄勾缠她舌尖儿,吮吸碾磨她软嫩的唇瓣,吻得她泪眼朦胧呼吸不畅,才将她松开。
他急促地喘着气,一手抱着她,一手拿起桌上的药,张嘴丢进去,端起已经冷了的水,大口咽下去。
向小葵见他痛快地吃完药,笑出声:“傅枕河,你最多三岁。”
傅枕河吃完药,又吻她,薄唇碾着她唇吻她脸,又碾过她脸吻她耳朵,舌尖钻进她耳朵里搅,含住她耳垂吮吸。
向小葵软在他怀里,被他吻得娇声轻吟,两手无力地抵住他胸膛。
傅枕河轻轻咬了下她耳朵,在她耳边说:“你说的最好是事实。”
向小葵揪住他胸前衬衣,颤抖着说:“不是情话,是真话,没有骗你。”
傅枕河重重地含了下她耳垂,大手拢在她身前:“我要验证一下。”
“要,要怎么验证?”向小葵迷离着眼问他。
傅枕河在她白嫩的颈上咬了口:“你想让我用什么验证?”他低笑一声,恶劣地用手捏她,“用手,还是……”
向小葵轻抖:“现在不行,我下午还要上课。而且……”她补充一句,“你昨天才进了医院,别拿生命开玩笑。”
傅枕河说:“你动。”
喜欢
向小葵不爱运动, 她在运动方面很差,上学时,每次都是班上跑得最慢的, 中考要考体育,那段时间天天上体育课,跑步、跳绳、蛙跳、下蹲、仰卧起坐等,几乎要了她半条命。
上高中后,体育不再计入高考成绩,她是能不动就不动,体育课敷衍了事地跑几下,然后便坐在一边跟人聊天或者看书。
而现在, 她却被傅枕河逼着做下蹲。
他大喇喇叉开腿坐在办公椅上,两手搭住椅子扶手,头后仰靠着椅背,眼神慵懒地看着她做。
“傅枕河。”她气喘吁吁地趴在他身上, “我没力了, 好累。”
她实在做不动了,腿酸得直打颤。
“体力这么差,是该好好锻炼一下了。”
傅枕河两指捏住她小巧的下巴尖儿, 抬起她脸,见她额前细碎柔软的头发被汗水浸湿, 湿漉漉地贴着头皮,粉嫩的小脸沁着水光, 像刚分娩出的奶猫儿, 小嘴水润红艳, 如熟透了的樱桃般诱人。
他看得喉头一紧,心底发痒。
向小葵累得大喘气, 不自主地张着嘴呼吸。
傅枕河见她红唇微张,露出点红嫩的舌尖儿。
铮的一声!
身体里紧绷的弦轰然断裂,他沉着眼一把锁住她颈,把她压在身前用力吻她,另一只手掐住她腰,收回掌控权。
咚咚——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敲响,门外传来沈怀的声音。
“傅总。”
向小葵吓得一抖,骤然绷紧身,心脏狂跳,趴在他身上大气不敢出。
傅枕河闷哼了声,偏头亲她耳朵,沉着嗓子说了声别夹。
向小葵委屈:“我没有。”
“三哥,在不在?”沈怀问。
傅枕河仰头靠着座椅,滚了滚喉,压抑着问:“什么事?”
沈怀说:“江州分公司出事了。”
傅枕河咬紧牙,喉结急促滚动着,掐着向小葵腰的手寸寸收紧,用力把她往怀里按。
缓了会儿,他松开手,低声道:“三十分钟后再进来。”
沈怀听出他声音不对,眉心跳了跳,问道:“嫂子是不是在办公室?”-
“都怪你。”向小葵坐在傅枕河怀里,轻轻拧了下他胳膊,“沈怀肯定知道了。”
傅枕河单手楼主她腰,一脸餍足地眯着眼。
“怕什么?”他声音带着些情I欲未尽的沙哑,“你是我的合法wife。”
说到“wife”时,他贴着她耳朵,刻意沉下嗓子,使得声音又沉又哑,撩人心弦。
向小葵靠在他怀里,喘息还未平,听到他低哑撩人的声音,心尖儿一颤,呼吸又乱了起来。
她咬了咬唇,柔声说:“我该走了。”
傅枕河看着她软乎乎的娇样,小脸白里透粉,一双大眼含春带媚,勾人心魂。
他低头亲她,含着她唇吮吸,亲得温柔缠绵。
向小葵推开他:“我真的该走了,下午两点要上课。”
说完,她抱住他颈蹭了蹭,安抚性地亲了下他唇。
傅枕河在她退开时追上去含她唇,衔着她软嫩的唇瓣碾磨,直到把她吻得轻声哼哼才松开,抵着她额喘息:“下了课过来。”
向小葵正要拒绝,他急忙说:“胃疼。”
“骗人。”向小葵脑袋抵着他胸膛拱了拱,“胃疼你还……”
刚刚他凶狠野蛮的样子,可一点也看不出有疼的迹象。
傅枕河一本正经地说:“胃疼,肾不疼。”
向小葵忍着笑:“你再这样下去,就该肾疼了。”
傅枕河嘴角轻勾:“疼也要满足你。”-
向小葵回学校,是由傅枕河的助理迟枫送回来的,一会儿也是迟枫来接她。
下课后,她回到办公室,准备将两个班的作业改完了再去傅枕河那里。
然而她刚坐下,就接到了宋思雨的电话。她拿着手机下楼,来到教学楼后面的小花园。
花园里槐树叶已枯黄掉落,只剩光秃秃的枝干在秋风中摇曳。
每次到了秋天,她都会想起《故都的秋》。
陶然亭的芦花,钓鱼台的柳影,西山的虫唱,玉泉的夜月,潭拓寺的钟声①。
当年她就是在课本上看到这些令人陶醉的景色,才报考了帝都的大学。
然而现实却是朝九晚六,忙忙碌碌,人山人海,交通拥挤。
秋雨不再凛冽壮阔,秋蝉,早已没了秋蝉,感受不到秋蝉的萧瑟凄凉。
北槐黄叶刚离枝头,下一秒就进入了垃圾车。
就连学校也是一样,槐树叶落在校园林荫道上,很快就被环卫工打扫干净,露出散发着沥青味的道路。
“喂,思雨。”她站在光秃秃的槐树下接电话,“你上次回来,是不是给卡里转了三万?”
“嗯。”宋思雨应了声,然后问道,“你跟傅枕河相处得怎么样?”
向小葵低着头,小声说:“还行吧。”
“什么叫还行?”宋思雨敏锐地察觉到不对劲,“你们睡了?”
两人因为交情深,所以说话便没什么顾忌。
向小葵嗯了声。
宋思雨笑着打趣她:“他身体还行吗?”
向小葵脸上一热,声音更小了:“还行吧。”
“哦~”宋思雨长长地哦了声,笑着说,“那就是不行了,毕竟三十岁的男人了,肯定比不上二十多岁的男人。”
向小葵马上辩驳:“才没有呢,他很厉害。”
说完她就后悔了,懊恼地咬了下舌头。
宋思雨哈哈大笑:“有多厉害?是器大还是活好?”
向小葵红着脸说:“都好!”
宋思雨没再逗她,而是一本正经地说:“傻姑娘,你才见过几个男人?是好是赖,你都未必能分清楚。”
向小葵为傅枕河辩护:“他就是很好。”
虽然她没跟别的男人相处过,不知道别的男人是什么样,但以她自身的感受,傅枕河在这方面确实很厉害,每一次都能让她很快乐,每一次都只有她不想要,从没有要不够的时候。
宋思雨笑着说:“好好好,你家傅先生最厉害了。”又问,“你是不是已经爱上他了?”
向小葵叹口气:“我不知道算不算爱,但我确实很喜欢和他相处,会因为他高兴而高兴,会因为他心情不好而难受,总是被他的情绪所牵动。思雨,你说我该怎么办?”
宋思雨语气平静地说:“能怎么办,谈个恋爱又不会要你的命,既然已经喜欢上了,就敞开身心去享受呗。他可是傅三公子,傅家掌权人,跟他一场不亏,至少在金钱上,他不至于亏待你。”
向小葵心里一暖:“思雨,谢谢你。对了,你给我发个账号过来,我把那三万转给你。”
“事多!转什么转?你那卡也是我的,钱就放在卡里,你哪天有需要便取来用,不需要留在卡里就是。”
向小葵一想也是,反正卡都是宋思雨的,到时候连钱带卡一并还给她就是了。
宋思雨说:“小葵,你要知道自己的优势。”
向小葵问:“你什么意思?”
宋思雨笑了声:“你忘记我以前和你说过的了,第一次见到你时,我整个人都愣住了,那一刹那,我感觉钟灵直接从书里走了出来。圆圆的脸蛋,嘴角边有酒窝,肤如凝脂,目比秋水,笑靥如花,明媚照人②,简直和书里描写的一模一样。天龙八部是我看的第一部武侠小说,而钟灵是我喜欢上的第一个小说人物,也是我最喜欢的角色。这也是大学里,我很喜欢你,对你好的原因。”
向小葵说:“记得,你都说过八百遍了。然而你喜欢不代表别人喜欢,再说了,这和你说的优势有什么关系?”
“你呀你。”宋思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这都不算优势,什么才算?而且不止相貌。你自己可能没注意到,你声音很好听,很动人,很软很柔 ,娇娇的嫩嫩的,很有二次元软妹的感觉。就凭你这把小嫩嗓,两声哥哥一叫,对方骨头都能软一半。”
向小葵被她说的不好意思:“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
宋思雨回道:“不夸张,真的一点不夸张。我认识的人,不论是南方的还是北方的,声音没几个能柔软成你这样,属于能激起人生理欲望的那种,我一个女生听了都心痒。”
向小葵不由得想起每次傅枕河都让她叫,很多时候她不好意思,便咬住唇不出声,傅枕河就用尽各种手段,用手重重地揉她唇,让她叫出声。
一开始她以为傅枕河是想通过她的声音获得成就感,后来才隐隐猜到他大概是真的喜欢她的声音,现在经宋思雨这么一说,更加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想到这些,她脸红了个透,又羞又燥。
这时候,她很庆幸是打电话,要不然自己现在脸红的样子,一定会被宋思雨取笑。
“还在听没?”宋思雨问。
向小葵嗯了声:“在听。”
宋思雨耐心地劝她:“小葵,你很聪明,其实你知道该怎么做,就算得不到他的心,能让他迷恋你的身体也行。”
挂了电话后,向小葵脑海里还在想宋思雨那句话——就算得不到他的心,能让他迷恋你的身体也行。
因着这句话,她不禁产生联想,难道傅枕河在她身上使手段,每次看着她沉沦,就是想让她迷恋他的身体?
念头刚起,她马上便否决,不可能,根本不可能,太荒唐了。
傅枕河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呢?-
下午第一节下课后,向小葵在办公室把两个班的作业批改完,只带了课本跟教案去寰曜。
傅枕河因为昨天半夜才进了医院,接下来几天所有的酒局都推了。
向小葵把课本摆放在他书桌上,正要从包里掏教案,然而看着与他书桌格格不入的高中教材,羞窘地问出口:“我在这里,会不会影响你工作?”
傅枕河说:“会。”
“啊?”向小葵心口狠狠一坠,连忙说,“那,那要不我出去吧,我看楼下有咖啡馆,我去咖啡馆写教案,写完了再上来。”
傅枕河从她身后拥抱住她:“有你在,会让我更快地完成工作,想早点跟你回家。”
向小葵心口滚烫,抿了抿唇:“你这里不也有公寓么。”
傅枕河下巴抵住她肩,埋在她颈窝轻蹭:“回紫庄,那里有蚂蚱,有蝴蝶,有星星伴月。”
向小葵鼻头一酸,突然间泪目。
她吸了下鼻子,拿起他的手擦眼睛:“你不是不喜欢吗?”
傅枕河扳过她脸,吻去她眼下的泪,又吻她唇,声音低沉缱绻:“喜欢。”
向小葵问他:“喜欢人还是喜欢物?”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