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情
冬至的头一天, 向小葵突然接到了傅老太太的电话。
她刚下班,正准备收拾东西回家,看到来电显示, 犹豫了十几秒才接听。
“奶奶。”接通电话后,她温柔地笑着说,“最近比较忙,都没顾得上去看您,奶奶您要照顾好自己啊。”
傅老太太慈祥地笑着说:“你们年轻人正是拼搏的时候,平时不用特地回来,年节回来吃顿饭就行。明天冬至,你跟老三一起回来, 奶奶亲手给你们炖羊汤,包饺子。”
挂了电话后,向小葵打电话问傅枕河:“刚才奶奶打电话给我,让我们明天去老宅喝羊汤, 要去吗?”
傅枕河说:“去。”
向小葵小声说:“我觉得你奶奶应该已经知道了我们是……”
她本来想说是假结婚, 说到一半,及时收住话。因为她现在跟傅枕河的关系,严格来说, 已经是真夫妻了。
除了没有办婚礼,结婚证是真的, 两人也做了夫妻该做的事,也互相表明了心意。
“是什么?”傅枕河明知故问。
向小葵说:“没什么, 可明天我有晚自习, 要不把自习换成今天, 或者挪到后天?”
傅枕河说:“挪到后天。”
正好他后天有酒局,要很晚才回去。
傅家老宅。
老太太给向小葵打电话时, 傅文竹就坐在她身边,在老太太挂了电话后,连忙说:“妈,明天老三来了,您好好跟他说一说。起码不能让星泽进去,我无所……”
不等她说完,老太太手一伸,打断她话:“你们自己做的事,自己承担后果,我老了,管不了那么多。”
傅文竹还想再说,一直没吭声的傅老爷子,突然用力杵了下手中的拐棍。
“自作孽不可活。”
傅老太太劝道:“你急什么。”吩咐管家,“带他下去休息。”
傅老爷子走后,傅文竹松口气,问道:“妈,上次老三生日宴,他都没把那女孩叫来,明天冬至,你叫她来干嘛?”
老太太意味深长地笑了下,没多说。
向小葵跟傅枕河面对面坐着吃饭,她中午跟程诗情在校外一家新开的餐厅吃的饭,吃的有点多,现在并不是很饿,因而吃的又慢又少。
傅枕河看她一眼:“不合胃口?”
“没有。”向小葵摇摇头,找了个借口搪塞,“我在减肥,晚上不敢多吃。”
傅枕河笑一下:“你又不胖。”
向小葵瞪他:“是谁总说我肉肉的?”
傅枕河眉峰轻挑,唇边笑意加深:“我喜欢。”
向小葵在桌子下踢他一脚,干脆放下了筷子,两手撑住脸看着他。
“你说我明天去你家,会不会不太好?”
傅枕河低声说:“要是不想去就不去了。”
向小葵连忙说:“我不是那意思,我就是……”她抿了抿嘴,一脸为难的表情,“自从上次你奶奶从你别墅离开后,两个月我都没去过你家,跟你奶奶也没任何联系。尤其是,你三十岁生日宴,我身为你名义上的妻子,却没跟你一起出现。明眼人应该都能看出,我跟你是假结婚,这时候再去你家,多少有点尴尬。”
傅枕河也放下了筷子,拿纸巾擦手和嘴,抬头看着她,跟她解释原因。
“陈勉他母亲洗钱捞钱,非法经营,干了不少违法的事。江州的南山项目,她是幕后最大的股东,傅文竹,沈星泽都有参与。他们在寰曜集团也都有股份,陈勉更是江州分公司的总经理。”
“那一阵家里正乱,不让你去参加宴会,是怕他们找你求情,不想让你被为难。”
向小葵心口一暖,连忙问他:“陈勉他母亲的事,会对你造成影响吗?”
傅枕河说:“不会,我已经把他们甩了出去。”
向小葵离开座椅,坐进他怀里,抱住他颈:“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傅枕河却又说:“也没错怪,我当时确实有意想疏远你。”
“为什么?”向小葵瞬间松了手,“你为什么要疏远我。”
傅枕河却没说原因,单手搂住她腰:“还吃不吃了?”
向小葵又重新抱住他脖子:“不吃了。”她在他怀里扭了扭,跟他撒娇,“你抱我回去。”
晚上,两人洗漱完后,躺在床上看电视,放的是足球赛。
向小葵对足球不感兴趣,靠在傅枕河怀里玩他手指,一会儿捏捏他大拇指,一会儿搓搓他小拇指。
傅枕河握住她手,把她手拉进被窝,头一偏,唇贴住她鬓,沉下嗓音说:“别光玩手。”
尽管两人已经在一起两个多月了,向小葵仍旧会因为他这种话脸红。
她想抽出手,却被傅枕河用力握住。
向小葵感觉手心一片滚烫,像是被他强行按在了商纣王残害忠良用的炮烙柱上。
她看他一眼,偏偏他还一脸清冷地看着电视。
于是她盯着他清冷寡淡的脸,五指用力,眼见他骤然绷紧了腮,脸上清冷被打破,她趴到他怀里笑成一团
傅枕河抽出手,按住她头,把她脸往下按。
没一会儿,向小葵抬起头,趴在他身上吻他唇。
傅枕河却推开她脸:“挡我看电视了。”
向小葵拿起遥控器,把电视给他关了,再次吻住他唇。
这次傅枕河没推她,反客为主,翻身压下。
半场足球赛的时间,结束后,向小葵趴在他身上喘气。
傅枕河搂着她,半阖着眼,一脸餍足的表情。
向小葵趴在他身上懒懒地说:“我不想洗了,想直接睡。”
傅枕河拍拍她挺翘的臀:“不行,洗了再睡。”
向小葵讨价还价:“不想动,你帮我擦一下,明天起来再洗。”
傅枕河把她抱去了浴室,问她:“自己洗,还是我帮你?”-
向小葵这是第二次来傅家老宅,她跟傅枕河到的时候,夕阳降落未落,日暮沉沉,天际处于一种快要暗下去的状态。
跟上次演戏时的心情不同,这一次,她因为跟傅枕河有了实质性的关系,成了真的夫妻,相处起来自然多了。
进屋后,她热情地喊爷爷奶奶,跟王婶他们打招呼。
家里只有傅老爷子、傅老太太,以及秦遇,和王婶等。
意料之内,没看到傅枕河的两个姑姑和两个表弟。
在她跟老太太简单地聊了几句后,傅枕河小声对她说:“你先到园里转一转,让秦遇带你过去。”
向小葵没问原因,料想他是要跟老太太说陈勉他们的事。
“好。”她笑着答应。
在她跟秦遇出去后,王婶也出去了,客厅里就剩下傅枕河跟傅老太太,傅老爷子由管家陪同着在房间休息。
秦遇带着向小葵慢悠悠走在林荫道上,要是夏天,晚上很适合在园里散步乘凉。然而冬天,树叶都掉光了,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枝,走在路上,反增萧瑟凄凉感。
两人走到一座假山旁,向小葵看见有张长椅,快速走过去。
“就在这里坐着歇会儿吧,等你舅舅给我们打电话。”
秦遇应道:“好。”
两人坐在椅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傅文竹的车开进庄园,刚在露天车位停下,便看到王婶从楼里出来。
她今天是不请自来,昨天她过来时,老太太特地跟她说了,让她今天不要来。
然而她知道今天傅枕河要回老宅,所以故意赶了过来,目的是给沈星泽求情。
“王婶。”她朝王婶招了招手,“过来。”
正好傅宁也由司机送了回来,笑着打招呼:“三姑婆好。”
傅宁的爷爷,是傅文竹同父异母的大哥,比傅文竹大二十岁。
王婶对她们说:“老太太跟三少爷在谈话,咱们等会儿再进屋。”
向小葵坐在长椅上坐得有点冷,刚站起身准备离开,突然听见假山背后传来谈话声,她又赶忙坐了下去。
虽然是人工造的假山,但也很高很宽,占地面积很广,将她和秦遇挡了个严严实实,只要对方不绕过假山走过来,根本看不到他们。
然而他们坐在假山后,却能听见背面的说话声。
傅文竹问:“王婶,你说老三跟那个女的是假结婚吗?”
王婶笑着说:“这不可能,三少爷向来沉稳,不可能干出假结婚的事。”
“那不一定哦。”是傅宁的声音,“我闺蜜她堂哥,就因为家里催婚催得心烦,为了应付家人,随便找了个女的结婚,还签了婚姻合同,结果不到半年就被家里人发现了。因为他们根本没有睡在一起,平时都是各过各的。”
傅文竹说:“我就说嘛,之前从没见老三和哪个女的在一起,怎么突然就结婚了。王婶,你每天照顾妈,难道都没听说吗?”
王婶笑着说:“应该是遇到对的人了,其实三少爷是个很重情的人,轻易不会跟谁在一起,一旦在一起就是一辈子的事。”
在傅枕河带向小葵来的第一天,她跟老太太就看出来了是假结婚。
当时老太太还说:“他们呀,假着假着就会成真。”
后来某天闲聊,老太太又说:“他们现在就成真的了。”
王婶笑着问:“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老太太坐在太阳底下剥豆子,满面笑容地说:“老三那人,若真的对一个女人毫无感觉,他连作假都不愿意。恐怕他早就对人有那么一点心思,只是连他自己都没发现。你看苏韵,喜欢他七八年了,他可有半点心思?”
王婶笑着接话:“然而三少爷对苏小姐,倒是挺客气。”
老太太笑着说:“那是因为他完全不在意。”
傅枕河跟向小葵成真夫妻这件事,只有老太太看出来了,目前就老太太和王婶知道,傅家人都不知道。
老太太不想给傅枕河惹麻烦,便当做不知道。
傅文竹听了王婶说的话,并不赞同,冷笑道:“重什么情?他那叫占有欲,他母亲蓝芸就因为疯狂的占有欲,害死了四哥。他们那种心里有病的人,所谓的爱,就是恨不得把对方牢牢掌控住!其实老三也恨蓝芸,可他毕竟是蓝芸生的,骨子里流着蓝芸的血。他厌恶蓝芸,也害怕成为蓝芸那样的人。不过他有那份基因,早晚也会成为蓝芸那样的人。”
傅宁恍然大悟:“哦哦,我知道了,三叔一直不和苏姐姐在一起,是怕伤害到苏姐姐。”
王婶没说话,傅文竹也没再说,却冷笑了声。
傅宁又说:“这么说来,三叔对苏姐姐是真爱啊!因为爱得越深,越怕伤害到她,所以才不和她在一起。可怜了向老师,被三叔拿来当炮灰。三叔根本不喜欢她,所以完全不在乎会不会伤害到她。”
几人说着说着走远了,声音也越来越小。
直到他们彻底走远,对话声彻底听不见,向小葵还坐着没动。
秦遇推了推她胳膊:“老师。”
向小葵回过神,笑了下:“走吧,我们也慢慢往回走。”
秦遇安慰她:“你别多想,舅舅肯定不喜欢苏韵。”
向小葵笑着摇摇头:“没事,我没误会。”
别忍
天黑后, 园里路灯亮了起来,照得环境雅致的中式园林灯火通明。
向小葵跟在秦遇身后,两人一前一后, 安静地走着。
“老师。”秦遇突然喊她。
“嗯,怎么了?”她上前两步,站到他身旁。
秦遇停下来,转过脸看她:“你跟舅舅在一起之前,谈过恋爱没有?”
向小葵微微一笑:“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两人站在湖边,身后有一座凉亭,以木桥相连, 木桥的另一边种着许多棕榈树。
傅枕河绕近路走的木桥,看到向小葵,正准备穿过亭子过来,听到秦遇的话, 他停下脚站在了凉亭柱子后。
秦遇转回脸, 眼睛看着湖对面的白杨林,冬天白杨树叶已经掉光,只剩下光秃秃的一片树干。
他摸了摸鼻子, 盯着树林说道:“舅舅没谈过恋爱,他在男女方面, 其实没有那么复杂的心思,并不像傅宁说的那样, 喜欢苏韵却怕伤害苏韵所以才不跟苏韵在一起。她纯粹是言情小说看多了, 瞎想。一个男人, 喜不喜欢一个女人,眼神是藏不住的。”
向小葵轻笑一声:“你才多大啊, 说的好像很有经验一样。”
秦遇再次转过脸看她:“我虽然没有经验,但我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向小葵对上他的眼神,笑着拍他一下:“你呀,跟你舅舅一样,你们都是面冷心热。当着你舅舅的面,你不敢跟他亲近,背地里却维护他。”
“我不是维护他,我是……”
“好了好了。”向小葵急忙截住他话,“你放心,别人说什么我不会在意,除非是你舅舅亲口说出来。”
“亲口说什么?”傅枕河从凉亭中走出,单手插兜,潇洒不羁地走向她。
向小葵转过身,欣喜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傅枕河走到她跟前,垂眸看她,把她拉入怀中:“来找你,怕你迷路。”
向小葵笑了下:“不是有秦遇带路么?”
“呵。”傅枕河冷笑,眼神凉凉地扫了眼秦遇,“你还愣着干什么?”
秦遇看了眼向小葵:“老师,我先走了。”
向小葵说:“一起走。”
傅枕河却扳着她肩,将她转过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走出一定距离后,向小葵挣脱开他的束缚,问他:“你干嘛那样对秦遇?”
傅枕河当即沉下脸来,一声不吭地往前走去。
向小葵却站着没动,喊他:“傅枕河。”
傅枕河像没听到一样,继续往前走。
向小葵说:“傅枕河,你再不停我就走了。”
傅枕河停了下来,却没转身。
向小葵又说:“你转过来。”
傅枕河缓缓转过身,路灯下,他脸半明半暗,一双眼深邃凌厉。
向小葵走到他面前,拉住他手:“刚才秦遇问我的话,我没有回他,但可以回你。”她仰头看着他,“在你之前,我没谈过恋爱,之前就跟你说过,现在我还想再说一遍,傅枕河,除了你,我没有跟别的男生在一起过。”
“你强烈的占有欲,别人视作砒 | 霜,我却奉如蜜饯。其实我们都是一类人,我也想要偏爱,想要独一无二的爱,想要很有力度的爱。”她松了他手,抱住他腰,“你给的,正是我想要的。”
傅枕河被她柔软的小手抱着,听着她直击灵魂的话,只觉心都被她揉碎了,揉进了她身体中。
他微微仰起头,喉结压抑地滚了下,抬手抱住她,用力把她往胸膛上按。
缓下那股劲儿后,他低头看着她,单手托起她脸,灯光下,她小脸白嫩细腻,如上等白瓷,水汪汪的眼纯澈动人。
他眯了眯眼,拇指轻抚她红嫩的唇瓣,声音低沉沙哑:“这些话,跟秦遇也说过吗?”
向小葵一下打掉他的手:“傅枕河,你真是油盐不进!”她气鼓鼓地转过身去,“我怎么可能对秦遇说这些话?他是我学生,我是他老师,我们只是师生关系。”
傅枕河反问她:“你当真看不出来?”
向小葵转过身瞪他一眼:“看出什么?你以为就你心细,就你眼尖,就你看得出来!再说了,看出来又怎样,没看出来又怎样?”
她气势汹汹地把他数落一顿。
“秦遇很理智,并没做出任何出格的事,而且青春期的感情,本就懵懂,随着时间的流逝,自然也就淡化了。更何况,我现在跟你做了夫妻,对他又是另一种禁锢。”
见傅枕河仍旧冷着一张脸,眼神也冷淡,她又重新抱住他。
“最主要的是,我不喜欢小的。”她仰头看着他,在他怀里扭了扭,“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各方面都大。”
除了情浓时,被他逼着说荤话,这是她第一次在傅枕河面前,主动说大尺度的话。
说完不等傅枕河有反应,她自己先脸红,从脸红到脖子,水汪汪的眼含羞带媚。
傅枕河一手搂着她腰,一手掐住她脸吻她,吮她软嫩的唇,长舌探入她口中,与她唇舌搅缠,轻一下重一下地扫过她上颚。
他吻得很深,很用力,密不透风,大有将她拆吃入腹的架势。
向小葵被他吻得心口急跳,呼吸不畅,慌忙用手推他,推不动,又拍打他肩膀。
傅枕河松开她,抵着她额沉沉地喘气,指腹揉按她红得发艳的唇:“月经来了吗?”
向小葵摇摇头:“还没,今天才21号。”
她要到二十四五号才来。
傅枕河一把将她抱起,大步走进凉亭,把她抱在腿上,两指在腹前轻轻一按,咔哒一声,是皮带扣解开的声音。
向小葵吓得慌忙拉住他手:“这是在外面。”
傅枕河反握住她手放进去,低头含她唇,含一下松一下,沉着嗓音恶劣地说:“就想在外面cao你。”
“傅枕河,你太下流了。”向小葵作势要从他腿上下去,反被他分开I腿,使她贴着他身,面向他坐。
“让不让?”傅枕河捏住她下巴尖儿,抬起她头,“让不让在外面cao?”
向小葵扭开脸:“不让。”
别墅楼里。
碗筷已经摆放好,羊汤端上了桌,饺子也煮好摆了出来。
傅老太太看了眼时间,嘀咕道:“老三跟他媳妇儿怎么还没回来,走丢了不成?”说完,她问秦遇,“秦遇,你不是说你舅妈和你舅在一起吗?”
秦遇嗯了声,又继续打游戏。
傅宁说:“三叔出去都四十多分钟了,现在还没回,该不会已经离开了吧?”
傅文竹坐在一边,神色焦急,她是既想傅枕河来,又怕傅枕河来。
苏韵也在,今天冬至,她特地过来探望老太太。
听了老太太说的话,她垂下眼,掩饰住眼中的低落情绪。
凉亭中。
向小葵背对着傅枕河,两手抱住凉亭柱子,承受着他狂风暴雨般的力量。
风雨骤停,傅枕河自后压住她,大手环在她身前,轻轻揉按,头越过她肩,侧转着脸亲她,薄唇碾过她耳廓,含她耳垂。
“让不让?”他还在问。
向小葵只想快点结束,连连答应:“让让让。”
傅枕河蹭着她颈亲吻她唇角,声音低哑:“宝贝,别咬太紧。”
向小葵是被傅枕河抱着回的别墅,她羞得把头埋进傅枕河怀里,不敢看人。
傅枕河抱着她穿过客厅,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径直往楼上走。
“奶奶,你们先吃,不用等我们。”走到楼梯上,傅枕河头也没回地说了句。
回到房间,向小葵又气又羞,拧他胳膊:“傅枕河,下次不准再这样了!”
傅枕河拉开衣柜,为她找出衣服,放到她面前:“快点洗。”
向小葵拿起黑色bra砸到他脸上:“我不洗,也不下去,我没脸下楼。”
傅枕河一把接住她扔过来的bra,放到一边,把她抱去浴室,为她调试水温,清洗浴缸。
向小葵见他洗浴缸,连忙制止他:“我不泡澡,用淋浴冲洗就行。”又问他,“你在老宅也准备了我的衣服吗?”
“嗯。”傅枕河说,“下午临时让王婶准备的,不多,就几件换洗衣服。”
向小葵以为的不多,也就两三件,然而当她拉开衣柜,看着满满一柜子的衣服,裙子、裤子,大衣,四季的衣服都有,连帽子都有,一看吊牌,全是高端品牌,一件衣服,动则就几千上万。
她惊得倒抽一口气:“这,这叫几件?”
傅枕河为她找出一身休闲的衣服,递给她:“快穿上,别感冒了。”
向小葵接过来:“屋里暖气这么足,怎么可能感冒。”她又说,“你转过去,不准看我换衣服。”
傅枕河嘴角一提,俯身压下,两手撑在她身侧:“你身上哪处我没看过?”
楼下。
傅宁往二楼看了眼,好奇地问道:“三婶怎么被三叔抱着回来,难道三婶扭到腿了,又或者磨破脚了?”
秦遇游戏里的人物本就血量不多了,因为分神,彻底被人砍死,回到复活点,他却迟迟没动。
苏韵转脸看向窗外,强行忍住了喉间的酸涩。
老太太是过来人,自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看了眼傅宁:“就你话多。”
虽然傅枕河跟老太太说了,不用等他,但他没下楼,大家仍旧等着他。
向小葵没敢耽误,快速穿好,跟傅枕河一起下楼。
刚才回来时,她把头埋进傅枕怀里,脸贴着他胸膛,没看到屋里都有哪些人,现在才发现,苏韵竟然也过来了。
苏韵笑着打招呼:“三哥,三嫂。”
向小葵笑着点点头,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便没说话。
傅枕河没回应,拉着向小葵在餐桌边坐下。
傅文竹热情地跟向小葵打招呼,一口一个小葵,喊得分外亲热。
向小葵淡笑着回应,却不多说话。
傅老太太坐在向小葵左手边,用公筷给她夹菜,热情地招呼道:“孩子,多吃点。”
向小葵两手捧住碗接菜,笑着道谢:“谢谢奶奶,您也吃。”
“小葵,尝尝这道菜。”傅文竹也拿起公筷给她夹菜。
傅枕河直接伸手挡在向小葵碗跟前,丝毫不给傅文竹脸。
傅文竹只能讪讪地收回手,低着头一声不吭地吃饭。
傅老爷子在保姆的照顾下吃饭,没说话,只当没看见。
傅老太太看了眼傅枕河,终究什么都没说。
每人面前一碗羊汤,老太太笑着对向小葵说:“尝尝羊汤,奶奶特地为你炖的,你没来咱家时,奶奶都不下厨房。”
向小葵脸都笑开了花:“谢谢奶奶,奶奶您真好,我真是太喜欢您了。”
傅枕河右手拿着筷子,左手端着碗,听到她的话,放下碗,手伸到桌子下,捏了捏她的腿。
向小葵只当没察觉,继续夸赞老太太。
夸完后,她端起碗准备喝汤,看到碗里飘着的几颗枸杞,默默把碗放下,偏着头看傅枕河。
傅枕河知道她不爱吃枸杞,却假装没看见,端起碗优雅地喝了口汤。
向小葵拿起小勺子,把枸杞夹到勺子里,倒进他碗中,笑着说:“老公,你多吃点枸杞,补一补。”
坐在她对面的秦遇、傅宁,以及苏韵,全都抬起头,满眼震惊地看着她。
就连傅文竹,也都抬起头,用一种惊讶的眼神看着她。
向小葵慌忙端起碗喝汤,幸好碗不算小,也幸好她脸不算大,刚好能挡住她脸,遮住她脸上的红晕。
她私下里和傅枕河斗嘴习惯了,刚才没忍住,嘴快,一下说了出来。
说完她就后悔了,尤其是面对满桌针芒般的眼神,更是坐立难安。
傅枕河轻扯了下唇,然后就见他用筷子夹起碗里的枸杞,一颗颗往嘴里送。
傅宁开始怀疑自己的推断了,眼珠转了又转,悄悄推了下秦遇胳膊。
秦遇没理她,低着头继续吃饭。
苏韵坐在傅宁旁边,低着头,优雅秀气地喝汤。
羊汤很鲜美,羊肉很鲜嫩,以往每次老太太炖汤,她都能喝大半碗。
然而今天,她喝在嘴里,却味同爵蜡,难以下咽。
吃完饭,傅枕河以天太晚为由,没回去,留在了老宅。
他们没住后面的两栋楼,住在楼上,秦遇住隔壁,傅宁跟老太太他们住在楼下。
苏韵跟傅文竹,吃完饭后就开车回去了。
从始至终,傅枕河都没跟傅文竹说话,傅文竹憋了一晚上,硬是没敢开口。
因为饭前才洗了澡,所以吃完饭后,向小葵便没再洗,只洗脸刷牙洗脚。
她躺在床上玩手机,傅枕河洗完澡出来,拿走她手机,两手撑在她身侧,俯身压住她。
“你起开。”向小葵推他,“不能再做了。”
傅枕河低头吻她唇:“你喂我吃那么多枸杞,总不能白吃。”
向小葵脸上一烫:“谁喂你了,我只是夹给了你。”
傅枕河扯掉身上的浴巾,单手解她睡衣扣子:“有进就得有出。”
向小葵按住他手:“真的不行。”她努了努下巴,“秦遇就住在隔壁,要是被他听见,不太好。”
她不说这话还好,说完后,傅枕河眯了眯眼,突然抓着她睡衣用力往外一拉,噼里啪啦,扣子崩落一地。
雪白一片,一览无余地呈现在傅枕河眼前。
他眸色一黯,低下头,张嘴叼住。
向小葵伸手按住他头,本来是想推他,被他裹得身体一软,反而温柔地抚摸着他头。
因为考虑到隔壁有人,住的还是她学生,所以她咬着唇,竭力忍着不发出声音。
“别忍。”傅枕河吻她唇,又用指腹揉按她唇瓣,“宝贝,叫出来,我喜欢听。”
还债
冬至的第三天, 24号,是平安夜。
在国内,除了商家会搞噱头, 尤其是卖苹果的商贩,会在这天将普通苹果包装得五花八门,卖出比平时贵很多的价格。其他人几乎不过这种节日,没人会在这天走亲访友送苹果,毕竟不是咱们的传统节日。只有学校里,学生之间会互相赠送苹果。
向小葵以防大家送她苹果,头一天,昨天就跟两个班的学生说了, 今天谁也不准送她苹果。
去年平安夜,她收到三十多个苹果,还都是大苹果,加起来能有十几斤。
尽管如此, 下午放学后, 她还是收到了很多苹果,两个班都有学生送,他们将苹果放在她办公桌上就跑, 她叫都叫不住,又不好追到教室还给他们。
她打电话给傅枕河:“你一会儿能到我们学校来一下吗?学生送了些苹果, 你帮我提苹果。”
傅枕河笑了声:“向老师真受欢迎。”
她还回去:“傅先生也跟着沾光了。”
晚上回到家,向小葵挑出最大最红的一个苹果, 削皮后, 切成片端到傅枕河面前。见他目光冷淡地看着自己, 她两指拈起一片,递到他嘴边。
傅枕河紧抿着嘴不动, 向小葵拈着苹果往他唇缝中间塞:“张嘴。”
傅枕河张开嘴,向小葵喂他吃,不小心连手指一并送进了他嘴里,她正要往外撤手,傅枕河却含住了她手指。
向小葵用力往外抽,傅枕河紧抿着她手指不松口。
“你松开。”向小葵红着脸再次往外抽手。
傅枕河松开嘴,向小葵扯了张纸巾擦手,把盘子推到他面前:“你自己吃。”
傅枕河没动,眼眸沉沉地看着她。
向小葵问他:“不喜欢吃吗?”
傅枕河不说话,向小葵拿起一片,又喂给他,他才张嘴吃。
向小葵笑了声:“我的傅先生,你不会是想让我一片一片地喂你吃吧?”
傅枕河仍旧不说话,深邃的眼看着她,很明显就是这意思。
向小葵坐到他旁边,打开电视,把水果盘放在腿上,自己吃一片,喂给傅枕河一片。
“都快年底了,你后面是不是都不用再出差了?”
“嗯。”傅枕河应了声,“没什么重要的事,就不用出去。”
盘里还剩下最后一片苹果,向小葵拿起来喂傅枕河。
傅枕河却摇摇头:“你吃。”
向小葵咬住一半,凑到他跟前,嘴对嘴喂他。
傅枕河咬住另外半边,连带着将她嘴唇也裹住。
向小葵推开他,抹了抹嘴:“我今天来月经了。”
她怕再亲下去收不住。
傅枕河笑一下,把她抱在腿上,头压在她颈上吻她,手抱在她身前。
向小葵抓着他手腕用力往外掰:“傅枕河,你别这样。”
傅枕河低头咬了下她耳朵:“别哪样?”
向小葵打他手臂:“你明知道我特殊时期,比较敏感……”
傅枕河轻笑一声,下巴蹭着她颈,薄唇碾过她耳,在她耳边沉沉地喘气,突然含了下她耳垂,又亲吻她耳根,手抚着她腰轻松摩挲。
向小葵软软地靠在他怀里,头后仰,枕着他肩,与他交颈厮磨。
“傅枕河。”她轻轻喘息着喊他,小手抚摸他脸,声音轻柔细软。
傅枕河隐忍着咬住她颈,呼吸急乱,气息滚烫。
他拉住她手,挤入两人中间,刚放上去,突然向小葵手机响了。
向小葵一下清醒过来,直起身,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看到来电显示是“宗帅”,她心里一紧,不由得皱了下眉,偏头看傅枕河:“我接个电话。”
傅枕河点了下头,却没松开她,仍旧把她抱在腿上,拇指轻按皮带扣,擦啦一声,抽了皮带,随即是锁链被拉开的声音。
向小葵右手拿着手机,左手被傅枕河掌控住,她强自镇定地接电话。
“喂,宗帅,怎么了?”她刚问完,突然左手被傅枕河用力握紧。
她挣了挣,没挣脱开,只能任由他忽轻忽重忽上忽下地把玩。
宗帅说:“小葵,我……我真的是没脸向你开口,但除了你,我不知道还能找谁。”
向小葵说:“发生什么事了,你直说,别吞吞吐吐的,我们之间……啊。”
她话没说完,胸脯突然被捏痛,情不自禁地叫了声,是傅枕河在捏她。
于是她也准备捏他,然而手却被傅枕河拿了出来。
宗帅听出不对劲,问道:“你怎么了?”
向小葵说:“没事,跟你讲电话,走路没注意,脚趾踢在了茶几上。”
宗帅没多想,而且就算真的有什么,他也没资格去计较。
他开门见山地说:“我前妻把孩子送来了中国,本来抚养权是在她那里,现在也给了我。”
向小葵问:“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宗帅叹了声:“孩子得了白血病,下周要化疗,我手里钱不够,想找你借点钱。”然后他又急忙说,“你要是没有就算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说完,他快速挂了电话。
向小葵从傅枕河怀里退出,往门口走去。
傅枕河叫住她:“你去哪儿?”
向小葵捏着手机,小声说:“我出去一会儿,很快就回来。”
傅枕河冷声问:“出去打电话找人借钱?”
向小葵转过身看着他:“我……”
傅枕河说:“问他要多少。”
向小葵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愿意借给他?”
“替你还债。”傅枕河神色平静地说,“你欠他的人情,我来还。”
向小葵眼眶一红,快速跑过去扑到他怀里,趴在他身上。
“傅枕河,你怎么这么好,谢谢你。”
傅枕河抱着她,大手搂紧她腰,沉着嗓音一字一句地说道:“他在你少女时期,照顾过你,温暖过你。我出钱,救活他儿子,还他这份恩情。从今以后,你再也不要见他,也不要跟他有任何来往。若是让我知道,你和他还有来往,呵……”
他冷笑了声,两指捏住向小葵下巴颏,眼神阴沉狠戾。
“向小葵,到时候别怪我心狠无情。”
传闻
每个月一旦到了二十几号, 似乎就过得很快,眨眼便到了月底,29、30号连着两天考试。
30号的晚上, 学校举行元旦晚会。
高三年级照常上晚自习,不参加活动。
向小葵坐在教师区域的观看台上,低着头给秦遇他们发消息,让他们心态放平别紧张,同时听着台上主持人报幕,时不时抬头看一眼。
程诗情跟何文欣,两人一左一右,坐在她旁边。
突然“嗡嗡”两声, 她拿起手机一看,是一同备战考研的同学发来的消息,问她考得怎样。
她切换对话框,回过去:【这学期暂时当了班主任, 又教着两个班, 明年没法去读研,所以没去参加考试。】
她要考,也只有等下一年了。
还有一点是, 她跟傅枕河的合约并没毁掉,两人仍是合约婚姻, 明年合约到期后,还不确定能不能真的在一起。
如果一年后, 两人真的在一起了, 那她就继续留在京北, 报考本校研究生。如果最终还是分开了,她就考去别的地方, 离开这里。
所以25号考试那天,她没去参加考试。
这也不是临时决定的,是她发现自己喜欢上傅枕河后,便做出的决定。
她刚回完同学消息,程诗情用胳膊肘拐了她一下:“哎哎,向老师你看,秦遇他舅,傅三公子,正在元旦晚会现场,刚泄露出来的一张照片,这可是央视的晚会哦。人傅总是晚会的赞助商,你就说厉害不?”
程诗情特地把手机伸到她跟前,把傅枕河的照片给她看。
傅枕河穿着一身蓝色西服,里面是白衬衣,系的蓝色条纹领带,两腿交叠坐在台下贵宾席位。
照片有点糊,可能是拍照的人太紧张了,而且拍的还只是一张侧脸,没露出正面,尽管如此,仍旧帅得惊为天人,甚至让台上那些靠颜值吃饭的流量明星们都黯然失色。
“啧啧啧。”程诗情连声啧叹,“这相貌也太绝了,又帅又有钱,难怪那些名媛挤破了脑袋都想嫁给他。”
向小葵将目光从程诗情手机上移开,转脸看向学校的舞台,见是其他班级的表演,又把目光转向程诗情,问道:“很多人都想跟他结婚吗?”
程诗情伸手摸了摸她额头:“我的乖乖,没烧啊,怎么说起胡话来了?”
向小葵拍开她手:“你才发烧呢。”又问,“真的很多人都想跟他结婚?”
程诗情凑到她身边,压低声:“岂止是想跟他结婚,说句难听的,哪怕是做他的地下情人,也有一大堆人排着队上赶着去做。你想想现在那些网红,那些擦边的主播,哪个不是为了钱?”她看了眼向小葵淡定的表情,问道,“向老师,你该不会是对钱没什么概念吧?”
向小葵马上回道:“怎么可能,我欠一屁股债,每天都愁怎么才能多挣两分钱。”
程诗情一脸“那你还问这种话的”表情,继续说:“你知道傅枕河身价多少吗?”她伸出四根手指,在向小葵眼前晃了晃,“保守估计,这个数。”
向小葵大胆猜测:“四十个亿?”
程诗情摇了摇手:“再猜。”
向小葵暗暗抽口气:“总不能四百亿吧。”
程诗情直接说出来:“至少四千亿。你没听说么,他十四岁就出国了,十七岁便研发出了一款游戏,十九岁时,在国外跟人成立了风投公司,反正在金融与科技方面都玩得很溜。除了性格冷漠,脑子是真的好使。”
向小葵摇摇头,她还真不知道这些。
直到现在她才意识到,自己对傅枕河真的是一无所知。
四千亿,那是什么概念?
她想都不敢想。
难怪在星城,他像买白菜似的,直接包下整个江阁,估计对他来说,那点钱都不算钱。
也难怪,那天他答应借钱给宗帅,立马就给她转了四百万。
他说那四百万,是买断她的青春期,让她以后都不要再缅怀过去。就算要回忆,也只能回忆和他的点点滴滴。
当时向小葵还跟他争论:“可我青春年少时,根本就不认识你啊。”
傅枕河说:“你不是中文系高材生么,总不能连这点想象力都没有吧?你就当你那时已经认识了我,从你高中到大学,到现在,我都在你身边。”
说着话,他缓缓拉开茶几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张黑金卡,放在她腿上。
“你还可以任意想象,想象是怎么和我认识的,又是怎么跟我在一起的?”
向小葵把卡还给他:“想不出,我只是语文老师,又不是网络小说作者。”
回过神来,向小葵再次看向台上,还没演到她班上。
她又转头看程诗情,小声问:“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程诗情眨了眨眼:“你都不上网吗?”
向小葵:“……”
她还真没查过傅枕河,根本没想起在网上去搜他名字这种事。
程诗情见她表情,就知道她没在网上查过,惊讶道:“我的天,向老师,你该不会每天下班回家后,就给你老公煮饭洗衣服,做个温顺的家庭妇女吧?”
向小葵连忙摇头:“那倒没有。”
大部分情况,她跟傅枕河都是在外面吃,有时候回唐坊别墅,有专门的厨子做饭,有时候傅枕河会给她做饭。
至于衣服,傅枕河的衣服,都有专人洗。她的衣服,有些用洗衣机洗,后来买的,比较贵的一些外套,便由傅枕河拿去让专人清洗。
内裤内衣是她自己手洗,而傅枕河的内裤,也是他自己手洗,反正她没给他洗过。倒是她来月经那两次,因为是才买的新内裤,染上了一点血,傅枕河让她扔了,她不舍得扔,拿到冷水下冲洗,傅枕河面无表情地接了过去,帮她洗了。
程诗情问她:“那你每天下了班回去都干啥,不看电视也不上网,你是在跳广场舞吗?”
何文欣伸过手,隔着向小葵拍了下程诗情:“程老师,就你话多。人向老师,就不能有点别的爱好了?除了看电视上网,难道不能看书,不能去跑步健身。再说了,向老师还是新婚,下了班,小夫妻看个电影,吃个饭,亲热都亲热不够呢,哪有心思关注别人。”
“而且,你难道不知道,傅枕河早就结婚了。老婆很神秘,到现在媒体都没挖掘出来是何方神圣,也不知道是京圈还是沪上的哪家名媛。”
程诗情惊得瞪大眼:“我去,傅三公子已经结婚了?真的假的。”
何文欣点头道:“真的,就国庆那会儿吧,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不过好像还没办婚礼,听说正在筹备中,可能是要给女方一个隆重盛大的婚礼。”
程诗情不由得拔高声:“我去,那女的一定是天仙下凡,不然寡了三十年的傅三公子,怎么说结婚就结婚了。”她赶忙拉住向小葵胳膊,用力摇晃,“向老师,你去问问秦遇和赵越,你是他们班主任,而且他们最听你的话,你去打听一下,傅三公子老婆是谁。”
向小葵:“……”
听着别人夸赞傅枕河的老婆,她一时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正在这时,主持人报幕,说接下来由四班的沈妙言表演独唱。
向小葵抽走胳膊,指了指台上,对程诗情说:“到咱们班了。”
接下来轮到四班的节目,先是沈妙言独唱,然后是街舞表演。
向小葵满脸笑容地看着台上,热情地鼓掌。
四班的两个节目演完后,她借故去洗手间,悄悄离开了会场。
后面的节目看不看都无所谓,反正校领导没有硬性规定必须把所有节目看完才准走。
向小葵走出会场,在微信群里把表演节目的几人表扬了一番,然后叮嘱他们,放学后别在路上逗留,早点回家,到家后报平安。
发完消息,她拎着手提包往校门口走去。
原本她以为傅枕河会很晚回来,没想到她到家后没多久,他就回来了。
她刚洗完澡,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一抬眼就看到他站在卧室门口,漆黑深邃的眼,似鹰爪般一下攫住她。
他身上没穿西服外套,应该是进门时就脱了,只穿着同色系马甲和缎面白衬衣,领带仍规整地系在颈下。
“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她拢了拢胸前的浴巾,又往上扯了扯。
傅枕河单手解着马甲扣子,缓缓走向她,把马甲一脱,低头看着她:“不想我回来?”
向小葵笑着推他一下:“怎么可能,我是想着你参加晚会,肯定要很晚才回家。”
她从他身前绕过,走去床边,拿起准备好的睡裙,从头往下套,穿好后,再把浴巾从裙子底下拽出来。
傅枕河看乐了,轻笑一声,走到她身后抱住她:“怎么还这么害羞?”
向小葵解释:“太赤I裸I裸,就失去美感了,要的就是朦胧美。”
“是么?”傅枕河低下头,薄唇碾着她颈轻蹭,“改天让我看看朦胧美。”
向小葵转过身面向他,抖了抖身上的粉色卡通睡裙:“这还不朦胧吗?”
傅枕河两指捏住她领口往下拽:“宝贝,要有情趣。”
向小葵当然知道他说的“朦胧美”是什么意思,可那种情趣衣服,她不好意思穿,想想都脸红。
她一扭腰,别开脸去:“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想起程诗情的话,她又转过脸来,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傅枕河扯了领带,挂在她脖子上,低头贴近她脸:“我给你买,你只需要穿就行。”
“你!”向小葵脸一下爆红,又红又烫,咬着唇拧了下他胳膊,问他,“傅枕河,你……”
她想问他,为什么不找个门当户对的人结婚,或者为什么不找个于他事业有帮助的人结婚。
然而话到嘴边,终究是没勇气问出口。
“怎么了?”傅枕河曲起手指,用指背碰了碰她唇。
向小葵张嘴咬住他手指,用齿尖轻轻磨了下,松开嘴笑着看他:“今天有人夸你帅了,说你又有钱又帅,还说你的老婆一定是天仙下凡。”
傅枕河轻笑一下:“哪个同事?”
向小葵说:“程诗情,教我们四班的英语老师。”
傅枕河点点头:“这么有眼光,改天请她吃饭。”
向小葵却笑了下:“她要是知道了真相,一定很失望。”
傅枕河把她抱在怀里,低头吻她:“在我这里,你就是天仙。”
测量
进入一月份后, 不管是老师还是学生,几乎都是数着日子在过,因为加上这周, 总共还剩两周的时间就放假了,所以大家都有一个共同的目标??,等待放寒假。
眼看假期逼近,每个人在放松精神的同时,隐隐带着期待。
“向老师,寒假去哪儿玩呀?”程诗情拿着教案跟课本从外面走进办公室。
向小葵也刚下课回到办公室,正把教案跟课本摆放好,笑着说:“冬天冷, 不想出门。”
程诗情搓了搓手:“是很冷,外面雪越下越大了。”
她回到办公位,把书本放下,去冲了杯热咖啡。
向小葵拿上保温杯, 去接了一杯热水, 里面泡着利咽润桑的罗汉果。
上课铃声响起后,办公室内本就不多的人,只剩下向小葵跟程诗情两人。
程诗情抱着一摞作业本, 坐到向小葵对面,一边批改作业, 一边和她闲聊。
“向老师,我一直都想问, 你怎么这么早就结婚了?”她抬头看着向小葵, “说实话, 我们都以为你是奉子成婚,不然真的想不通你为什么结这么早。你才21岁, 正常情况下,大学都还没毕业。”
之前何文欣就问过这种话,向小葵当时回的是“他家里长辈催得紧”,于是她又把这话拿出来回复程诗情。
程诗情问道:“他是不是比你大很多岁?”
向小葵想起元旦前傅枕河说的话,说要请程诗情吃饭,于是笑了下:“也没大几岁,改天请你吃饭,到时候你见了就知道了。”
程诗情单手撑住腮,一脸八卦的神情:“哇塞,你们是不是要办婚礼了?”
向小葵神情有些不自然,低下头说:“我们打算旅游结婚,不太想办婚礼,主要是嫌麻烦。”
程诗情看着作业本,连打两个勾,又用力画了个叉,头也没抬地接话。
“旅游结婚好,我以后要是结婚,也不办婚礼。现在办婚礼太累了,完全是办给别人看,自己一点享受不到,大清早起来化妆,然后跟演戏似的,演给双方亲朋好友观看,傻乎乎地站在台上,听着婚礼主持人说一大堆这这那那,一鞠躬二鞠躬的感谢,最后又挨个敬酒。”她甩了甩头,“想想都累,我受不了那份苦。”
向小葵笑了声:“就是啊,所以我们不打算办婚礼。”
雪越下越大,一堂课下来,操场、小花园,全部铺上了厚厚一层白雪。
有些精力旺盛的学生,下课后,跑到操场上撒欢儿,跟孩童似的,追逐打闹,互扔雪球。
向小葵站在阳台上看他们,看着看着笑出声。
青春就是好,尤其是没有任何思想包袱的青春。
想到青春,她不禁想起宗帅。
那天宗帅打电话找她借钱,后来她回过去,问他总共需要多少。
宗帅说总共需要六十万,他自己手里有十万,找朋友亲戚借了二十三万,还差二十七万。
于是她给宗帅转了五十万,跟傅枕河说:“我借给了他五十万,还剩三百五十万,你把卡号给我,我把剩下的钱转给你。”
虽然傅枕河说是用这四百万买她的青春期,但在她看来,不过是一句气话而已,哪里能当真。
傅枕河说:“你自己拿着,我不一定能随时陪你,想买什么就去买。”
她把钱转给宗帅后,便没再给宗帅打电话,也没问他儿子的病情如何,之后宗帅发来消息,她也没回。
毕竟她用了傅枕河的钱,没法不按照他说的做。
年关将近,傅枕河越来越忙,不是这个宴会就是那个宴会,各种企业邀请,宴会不断。每天晚上他都很晚才回家,有几次甚至没回,她问了之后,才知道他喝多了,直接被人带去了酒店。
要说心情,向小葵心情多少有点不舒服。
她倒不是担心傅枕河在外面乱来,他要真是那种人,也没她什么事了,就是感觉心里有点空落落的。
没了世俗的激情后,她感到了无尽的落寞。
只有在夜里,傅枕河回到紫庄公寓,和她睡在一张床上,她才能真切地感受到他的存在。一旦到了白天,他们各自分开后,她就感觉两人像是处在不同维度的世界。
向小葵的生活太单一了,简简单单一个中学老师,放了学回到家,要么看书,要么看文史类相关的影视作品。
傅枕河生活的领域,她从没涉及过,也完全不了解。
每次傅枕河回来后,并没有多少话,因为他本身就不是话多的人,甚至两三个小时说不上八句话。
而她因为在学校上了一天的课,有时候回到家也不想多说。
大多数时候,他们都是沉默地挨在一起,除了身体的碰撞,好像再无任何能产生交集的地方。
向小葵站在阳台上,看着灯影下纷纷扬扬的雪片,心里像裂开了一道口子,那些纷扬的雪片,仿佛落进了她心底。
其实她早就意识到了,她跟傅枕河的关系,宛如没有地基的空中花园,看着梦幻唯美,实则毫不牢固。
他们没有任何共同语言,连生活习性,其实都不太相同。
1月15号放寒假。
下午放学后,学生们全都欢欣鼓舞,热烈地讨论着假期去哪儿玩。
罗莉说:“我们要去三亚过冬,我妈机票都定了,后天一大早就走。”
沈妙言说:“我去昆明,我姥姥家在昆明,再去丽江玩几天,我舅在丽江开了客栈。你们谁要去丽江游玩,都来找我啊 ,住宿给你们打八折。”
程洋切了声:“才八折,喵喵你也太抠了,至少也得打个五折吧。”
因为沈妙言说话软软的,名字里有个“妙”字,所以被玩得好的几个同学取外号“喵喵”。
沈妙言本人并不生气,也坦然接受这个称呼。
“洋哥,你饶了我吧,又不是我家开的客栈,是我舅舅家开的,我哪里做得了主,再说了,寒假正是旅游旺季,能给你打八折就不错了。”
大家嘻嘻笑笑,三五成群挤到一起,还商量哪天聚会。
向小葵来到四班,跟他们说了寒假需要注意的安全事项,最后祝他们寒假玩得愉快。
她转身走出教室,正要回办公室,秦遇追出来,跟在她身旁。
“怎么了?”她转头看他。
秦遇问她:“假期你出去玩吗?”
怎么都问她这个问题?
向小葵笑着说:“不知道,应该不出去吧。”
秦遇压低声:“舅舅没说带你出去吗?”
向小葵没直接回,笑着拍了下他肩膀:“别操心我了,你自己好好出去玩一下,记得注意安全,别忘了做寒假作业。开学前,我会突击检查哦。”
她刚回到办公室,正准备给傅枕河打电话,想问他晚上忙不忙,拿出手机,却看到傅枕河发来的消息。
【今天晚上不回去了,过几天不忙了再陪你。】
向小葵回他:【没事,
銥誮
你忙你的。】
她现在彻底清闲了下来,傅枕河却忙得脚不沾地,几天都看不到人。
学校其实也有年会,只不过他们十月份就举行了,各个分校的老师,到七中总部去参加年会。
当时她跟傅枕河才刚领了证,还没住到一起。
接下来,向小葵在家宅了一周,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养得越发白嫩。
这周傅枕河都不在家,在她放假的第二天,他因为公司的事,飞去了南非。
24号这天,星期日,程诗情发来消息,约她去逛街。
向小葵语音回过去:“你没出去玩吗?”
程诗情回她:“唉,失恋了,没心情玩。”
向小葵问:“你什么时候谈的恋爱?”
程诗情:“也算不上谈恋爱,反正跟人分了。就我之前教的那个外国学生,我不是教他中文么,教着教着……哈哈哈哈……”她自己先笑了起来,又发来一条,“就教到床上去了。”
向小葵找出袜子,坐在床边,拿起手机回道:“然后你们就在一起了?”
程诗情语气听上去懒洋洋的:“都睡了,肯定是在一起了。”
向小葵没再问,穿好袜子,拿着手机走去客厅。
程诗情又说:“你别说,外国男人,就是不一样。”
向小葵顺嘴问一句:“怎么不一样了?”
程诗情:“当然是尺寸了,我还特地用软尺测量过,Oh,fuck!竟然有十八厘米,那真是不一样,体验感超赞!”
向小葵点开语音,听完程诗情说的这些话,不由得脸红。
幸好是在家里,幸好家里只有她一个人。
程诗情又发来一条:“我之前交往的几个男朋友,没有一个超过15厘米,最短的一个才9厘米,还快。”然后她突然问了句,“向老师,你老公怎么样?”
傅枕河下了飞机后,没让助理送,自己独自开车回来。他刚到公寓楼下,把车停在露天车位上,正准备关车载,突然听到了一条语音“向老师,你老公怎么样?”
向小葵忘了自己的手机蓝牙连过傅枕河的车载,最主要的是,她没想到傅枕河今天会回来。
他走的时候,说至少要到二十五六号才能回来,今天是24号。
听完程诗情发来的两条语音,她深吸了口气,没好气地回道:“你还去不去逛街了,不去就算了。”
程诗情嘿嘿一笑:“向老师,你都是结了婚的人,怎么还跟小姑娘一样害羞,这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讲真,你之前都没谈过恋爱,突然就跟人结婚了,别被骗了都不知道。你们每次多长时间,一次有十分钟吗?”
向小葵:“不知道。”
程诗情声音含笑:“怎么能不知道呢?那你老公尺寸呢,你量过没有?我跟你讲,这就是初恋初婚的缺点,跟盲婚哑嫁没区别,很可能嫁一个又短又小的快枪手,然而你自己却不知道,因为没有对比过,俗话说,货比三家。这样,你下次用软尺测一下,如果低于十厘米,你就可以考虑离婚了。”
向小葵满口应付:“好好好,我知道了,你还逛不逛街了?”
程诗情:“逛逛逛,你赶紧出来,我当面教你。”
向小葵从电梯出去,一眼看到站在外面的傅枕河。
短暂的震惊后,她欣喜地抱住他:“老公,你怎么回来了?”
傅枕河揽住她腰,低头在她耳边说:“不回来,你怎么测?”
钻戒
傅枕河回来后, 在家坐了不到五分钟,接到迟枫的电话,又急匆匆赶去了公司。
向小葵照常出门, 跟程诗情去逛街。
两人手挽着手,从这个专柜游走到那个专柜。
程诗情看上一件皮草外套,悄悄翻看吊牌,一看价格,默默抽了口气,连试都不试了,扭头就走。
出了旗舰店,她才吐槽:“一件皮草两万八, 我不吃不喝要攒五个月工资才买得起。”
程诗情在南滨教书三年多,比向小葵多两年,工资比向小葵多两千块,一个月九千多, 然而扣除五险一金后, 到手工资实际只有六千多。
不过她是京北本地人,父母都有工作,又是独生女, 没什么生活压力,过普通生活还是很轻松。
向小葵全程陪逛, 只转着眼四处看,根本没打算买。
程诗情拉着她进入另一家店, 突然看到一件短款的白色皮草外套, 做工精巧甜美, 领子一圈白毛,腰线那里做了收腰处理。
“这件。”程诗情激动地拉着衣服给向小葵看, “向老师,你试试这件。”
向小葵确实有些心动,在程诗情的竭力推荐下,去试衣间试衣服。
很日常服的一件外套,虽然是可爱风,但并不会显幼稚,反而增添了甜美气质。
程诗情站在她旁边,连连称赞:“太漂亮了,我看了都心动。”然后两手扳过向小葵的肩,面向她,直勾勾地看着她脸,“向老师,你皮肤怎么能这么好,这也太白了,都白得发光,又白又细腻,光滑得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
向小葵捂了捂脸:“是么,会不会是灯光的原因?”
程诗情揽着她肩,和她一起面向试衣镜:“请看一看你身旁的我,这是灯光原因吗?怎么灯光没把我照白呢。”
其实程诗情的皮肤也好,算得上白皙细腻,然而跟向小葵站在一起,硬是被衬得又黄又糙。
向小葵没再讨论皮肤白不白的问题,因为她确实比大多数人都要白,从小学到大学,她都是班上皮肤最白的那个。
她转身往试衣间走,将衣服脱了下来,拿出来交给导购。
程诗情问她:“你不买吗?”
向小葵以手遮脸,小声说:“三万多,比你刚才看上的那件还贵,我哪里买得起。”
程诗情:“???”
她一脸惊讶地看着向小葵:“不应该啊。”随即拉起向小葵的胳膊抖了抖,“你身上这件高调又华贵的衣服,要六万多呢。”
“……”这下轮到向小葵惊讶了。
因为这件衣服,是冬至那天去傅家老宅过夜后穿回来的,今天出门,她顺便就穿了,根本不知道品牌,更不知道价格。
她总不可能去问傅枕河每件衣服多少钱,而且就算问了,傅枕河也不会跟她说。
因为他确实也不知道,这些衣服,都是他让别人买的。
程诗情见她一脸茫然的表情,更惊讶了:“向老师,你该不会不知道价格吧?”
向小葵只能点头:“我确实不知道。”
程诗情:“……”
沉默了几秒,她大胆猜测:“向老师,我问一个可能不太礼貌的问题,你老公是不是比你大很多?”
她就差没明说“你老公是不是有钱的老头”这种话了。
向小葵岂会不明白程诗情的意思,她很纠结,不知道该不该跟程诗情说实话。
她跟傅枕河的关系,到现在都没对外公开,虽然上次因为广场街舞事件,罗莉跟程洋他们几个都知道了她老公就是傅枕河,但后来她让赵越跟几人说了,别把这事说出去,所以直到现在,班上除了他们几个,其他人并不知道真相。
纠结半天,她最终憋出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做人家情妇,嫁的也不是富豪老头。他比我大不了多少,今年也就三十岁。”
程诗情点点头:“大九岁哦,那确实也没大多少。不过,我总觉得你的婚姻有点神秘。”
向小葵没再说什么,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程诗情解释。
路过一个卖钻戒的柜台,程诗情站隔着玻璃柜门观看,突然问向小葵:“向老师,我好像没看你戴过钻戒。”
向小葵:“……”
这一刻,她突然想走,不想再跟程诗情逛下去了。
见她不说话,程诗情也觉得自己问得不太礼貌,连忙找补:“不戴也正常,咱们是人民教师,得低调。”
向小葵直接挑明:“程老师,以后别再问我婚姻方面的事了,我跟他一开始是协议婚姻。虽然婚姻里,他对我还不错,但不一定能走到一起。”见程诗情一脸呆滞的表情,她又补充一句,“那人,你经常挂在嘴边,是秦遇他舅舅。”-
向小葵回到家后,傅枕河还没回来,她手机微信响个不停,接连弹出消息。
她坐在沙发上,看着程诗情发来的消息,一条接一条,掺杂着各种震惊的表情包。
【向老师,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你老公真的是傅枕河?】
【我的天,我怎么觉得这么不真实呢?】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不对,你们是怎么在一起的?】
向小葵回过去:【一言难尽,反正就稀里糊涂地在一起了。不过是合约婚姻,一年后就会分开,所以你别到处说,就当不知道。免得以后我很尴尬,都没法在南滨教书。】
程诗情:【你放心,我绝对保密!对了,秦遇和赵越,他们岂不是也知道你跟傅枕河的关系?】
向小葵:【嗯,他们知道。】
程诗情:【我去,那你们瞒得还挺严实,难怪四班那几个刺头不敢再闹事了。】
这边刚跟程诗情结束聊天,她正准备给傅枕河打电话,突然收到了宗帅发来的消息。
【小葵,你放寒假了吗?】
向小葵没回他,但也没删他微信,突然把人家删除,不合适。
她没回,宗帅直接打来语音。
不能接,但也不好直接挂,于是她把手机放在了茶几上,站起身走去洗手间。
她在洗手间洗脸,洗完脸,贴了个补水面膜。
北方冬季干燥,皮肤再好,也得保养。
当她敷着面膜从洗手间出来时,看到傅枕河正站在茶几旁,而她的手机还在响,是宗帅打来的电话。
傅枕河脸色很难看,阴沉沉地敛着眼,盯着她的手机。
向小葵心口狠狠一跳,她感觉傅枕河下一秒就会把她手机砸了。
于是她快速跑过去,拿起手机,眼疾手快地摁了挂断,然后跟他解释:“我没再跟他联系,他发消息我都没回,打电话过来我也没接。”
傅枕河嗯了声,拿着手机给赵晋帆打电话:“晚上有什么活动?”
他边说边往门边走,握着门把手拧开门,走了出去,砰一声把门摔上。
这一夜,傅枕河没回来,也没给她发消息打电话。
向小葵知道,他生气了。
可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她已经按照他说的做了,再也没跟宗帅联系。
这段时间,宗帅给她发了好几次消息,她都没回。
今天宗帅给她打语音,她也没接。
其实她心里很不好受,不管怎么样,她跟宗帅同学一场。高二高三那两年,要不是宗帅帮她,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熬过去,甚至可能已经走上了歧途。
因为畏惧李世杰,她不敢回酉县,然而寒暑假,她又没地方去。当时真的很无助,很痛苦。
没有父母,没有家人,茫茫天地,好像就剩下她一个人。
是宗帅在她最无助的时候,拉了她一把。
他为她租房,在她生活费不够的时候,把饭卡给她用。
然而现在,他家逢变故后,一个人在渝城带着重病的孩子,不用脑都能想到他现在有多难。
可她呢,她却连慰问都没慰问一句,多让人寒心啊。
向小葵把脸浸入冷水里,冷得她直颤。
“呼……”她从冷水中抬起头,深吸一口气,用洗脸巾擦了擦脸,胡乱把头发扎起来,穿上自己以前的衣服,拿上钥匙出门。
她在街上早餐店吃早饭,然后给宗帅回电话。
刚打过去几秒钟,宗帅便接了她的电话。
“宗帅。”
“小葵。”
两人同时开口,默契十足,随即又一起笑出来。
“你先说。”
“你先说。”
两人再次一起开口。
短暂地沉默后,宗帅说:“我正在筹集钱,等我筹集够了,就把那五十万还给你。”
向小葵连忙回道:“不用不用,宗帅,你不用还我,那些钱就当……”
宗帅打断她话:“我知道那些钱是他给你的,然而我不想让你为难。”
向小葵鼻头一酸,艰涩地吞咽了下:“我没有为难。”
宗帅轻笑了声,并没揭穿她。
向小葵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了,连忙喝了口豆浆,压住喉咙口的哽咽,问道:“你宝宝的病情怎么样?”
宗帅语气低落:“情况不太好,年后可能要转到京北的医院。”
向小葵说:“到时候你来了给我打电话,我给你们安排住处。”
宗帅说:“小葵,你在京北要是过得不开心,随时可以回来。你别因为我有心理负担,我一直都把你当妹妹。你我都没有父母了,也都没有兄弟姐妹,你就把我当成你的哥哥,不要想太多。”
向小葵终是没忍住,哽咽道:“好。”
宗帅又说:“如果我让你为难了,你就把我的联系方式都删除,当你哪天需要我时,再联系我。”
向小葵急忙回道:“没有,你这说的都是什么话,我怎么可能删除你的联系方式。我们是朋友啊,一辈子的朋友。”
挂了电话,她给傅枕河发消息:【傅枕河,那五十万,我会想办法还给你。宗帅是我朋友,曾经对我很好,我不能因为你,而放弃我的朋友。】
她发过去没一会儿,傅枕河就给她回了过来。
【好。】
他只回了一个字。
唐坊别墅。
傅枕河把刚从南非带回来的全球唯一限量款钻戒,顺窗户扔了出去,又把一串价值九位数的珍珠翡翠项链也一并扔了出去。
他在年前赶去南非,并不是因为公司的事,而是为了去给她拍卖项链,同时拿他预定的戒指。
在橘子洲那晚,她说想跟他有个家,问他愿不愿意,他当时没说话,然而第二天就打电话预定了戒指。
给她买项链,是为了今天晚上寰曜集团的年会。
他想在年会上,与她公开关系。
向小葵从早餐店出来后,又慢悠悠回了公寓。
她今天月经来了,肚子一直痛,平时她都不怎么痛经,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格外的痛。
她在家窝了一天,中午随便叫了个外卖,浑浑噩噩睡到下午,起床后,拎着垃圾出门,刚把垃圾扔进垃圾桶,正抄着手准备在楼下转一圈,突然接到程诗情电话。
没有急事,程诗情一般不会给她打电话,都是发消息。
“小葵,你快看,快看我给你发的照片!”
向小葵笑着说:“你该不会给我发小黄图吧?”
程诗情语气严肃:“什么玩意儿,你快看,是傅枕河年会的照片。”
向小葵这才知道,今天是寰曜集团的年会。
大厅富丽堂皇,衣香鬓影。
照片里,傅枕河右手托着杯香槟,左边胳膊被苏韵挽着,两人站在镁光等下,男俊女靓,配了所有人一脸,连她看了都忍不住想磕CP。
苏韵穿着一身黑色珠光鱼尾裙,脖子上戴着由十八颗椭圆形鸽血宝石和扇形钻石组成的项链,价值上亿。
耳环,手镯,手上戴的戒指,每一样都昂贵得让人瞠目结石。
傅枕河穿着一身裁剪合体的黑色西服,身材挺拔,面容俊朗,站在大会厅里,宛如王者俯视众生。
仔细看,能看到他右手没戴菩提手串,而是戴了一块价格不菲的腕表。
程诗情还没挂电话,急切地问:“小葵,你看了吗?”
向小葵语气平静:“嗯,看了。”
程诗情惊讶:“就这,你没别的情绪?”
向小葵笑了下:“能有什么情绪,不都跟你说了么,是合约婚姻。”
话是这样说,可她感觉心口像是被人划了一刀,很痛,甚至牵连得小腹都痛了起来,原本消下去的痛经再次发作。
她腹部一阵绞痛,连忙捂住肚子,挂了电话。
傅枕河,她在心里想,我们终究是不合适。
思念
晚上九点后, 向小葵见傅枕河还没回,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他:“你今天晚上还回家吗?”
傅枕河听到“家”时, 心口狠狠一拧,却冷淡地说:“最近公司事多,不回去了。”
向小葵回道:“好,别太劳累,多注意身体。”
接下来的几天,傅枕河都没回紫庄公寓,也没给向小葵发消息打电话。
同样的,向小葵也没联系他。
两人在这点上, 倒是很有默契,谁都没再主动联系对方。
腊月二十二,也就是阳历的1月31号,这天上午九点多, 傅老太太给向小葵打电话, 热情地邀请她去老宅。
“一会儿让司机去接你,今天晚上就住在老宅,明天在奶奶这里过小年。”
要是平时, 向小葵肯定就答应了。
然而她现在跟傅枕河闹成这样,不好意思再去。
她正要拒绝时, 傅老太太说:“小葵,奶奶是真的喜欢你, 就算有一天你跟老三分开了, 奶奶也仍旧把你当孙女。”
向小葵鼻头一酸, 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哽咽着答应了。
“好。”
东城一家高级俱乐部。
宽敞奢华的私人包厢内, 男男女女分成了好几拨,有的打牌,有的猜拳喝酒,L形真皮沙发上东倒西歪地坐着四五个年轻男人。
傅枕河独自坐在角落一张沙发椅上,闭着眼靠着沙发椅,不喝酒也不抽烟,更不跟人闲聊。
而那些年轻漂亮的女孩,没一个敢靠近他。
她们虽然都知道,这满屋的人,傅枕河最有发言权,但也都知道,他最不近人情。
纵使她们有心跟他套近乎,却没那个胆量。
今天是赵晋帆生日,过来为他庆生的人,除了他们“六公主群”的几个,还来了不少生意场上的朋友,以及演艺圈的一些女艺人。
而那些女艺人来这里,纯粹是为了供人娱乐,即便是顶流,在这些有钱有权的京圈公子哥面前,也只是“戏子”而已。
赵晋帆见傅枕河情绪不佳,推开身边的一个新晋网红,站起来走到他身边,随手扯过一张椅子坐下,胳膊肘抵着他坐的沙发靠背,小声说:“你要是实在太累,我让人送你回去,别在这儿硬撑。”
傅枕河睁开眼,声音低沉道:“没事。”
他身体前倾,拿起茶几上的一瓶威士忌,开瓶后,仰起头直接往嘴里灌,凸起的喉结急促滚动着,琥珀色液体顺着他粗长的脖子往领口里面流,打湿了他白色的衬衣。
赵晋帆见他不要命地喝酒,生怕他又像之前一样喝进医院,急忙伸手拦住他:“哎哎,我这麦卡伦好歹三万多一瓶呢,不带你这么糟蹋的。”
说着话,他朝沈怀等人使眼色。
沈怀正在跟几个娱乐圈小花玩骰子,接到赵晋帆的暗示,叹口气,把骰子往桌上一扔,站起身走到傅枕河另一边,直接上手夺走他手里的酒瓶。
“怎么又变成这样了?”
傅枕河没说什么,站起身,拿上外套往外走。
他刚走出包间,接到傅老太太的电话,让他晚上回老宅,正要拒绝,老太太说:“你媳妇儿上午就过来了,晚上住我这儿。”
拒绝的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答应下来:“好,我一会儿回去。”
沈怀追出门,听到他说“一会儿回去”,问道:“发生什么事?”
傅枕河没说话,低头点了根烟,唇口叼着烟,穿上大衣往外走。
走出几步后,他两指夹着烟,转回身吐着烟雾说:“晚上不过来了,不用等我,你们自己玩。”
傅家老宅。
书房内传出赵越的嚎叫声:“啊!早知道老师你也在,我今天就不过来了。”
“少废话。”向小葵拿着十八厘米长的透明塑料尺在他肩上打了下,“都放假半个月了,寒假练习册你竟然一页没做,作文一篇没写。”
秦遇在一边偷笑,向小葵反手打了他一下:“五十步笑百步,你也就做了两页,好意思笑别人?”
然后她调好闹钟,把手机放在书桌上,对他们说:“三十分钟,时间一到,要是没做完两页,一人打十个手板。”
傅宁拿着她的寒假作业给向小葵看:“三婶,我全部做完了,您能帮我检查一下吗?”
傅宁不在南滨读,她读的中学各方面条件都比南滨更好。
“好。”向小葵接过她的寒假练习册,一页页翻过去,不光替她检查语文,其他科目也一并替她检查。
一个小时不到,向小葵就检查完了,错误的地方,温柔耐心地为她指出来,并给她讲解正确的做法。
“哇。”傅宁既惊讶又钦佩,“三婶你太厉害了,连数理化也会。”
向小葵笑了笑:“要是连高中题都不会,还怎么当老师?”
在向小葵的督促下,秦遇和赵越,两人在一个小时内都做了五页寒假练习册。
她拍了下手:“行,今天任务完成,你们可以出去玩了。”
两人立马把笔一放,都长长地舒了口气。
赵越快速往楼下跑,秦遇懒洋洋地跟在后面。
傅宁拉着向小葵的手下楼,她虽然比向小葵年龄小,但却比向小葵高大半个头。
两人走在一起,看着甚至差不多大。
在她们走下楼后,赵越右手转着篮球,问道:“老师,要不要跟我们一起打篮球?”
向小葵摇了下头:“不了,我不会打。”
傅宁拉着她胳膊晃了晃:“去嘛三婶,正好我们四个人,两两一组。”
向小葵笑着说:“我跟谁一组,谁就会输。”
秦遇看她一眼:“没事,你跟我一组。”
赵越立马接话:“好,我跟傅宁一组。”
庄园内不光有江南园林式花园,还有篮球场、足球场、羽毛球场,乒乓球台等,健身设施十分齐全。
向小葵趁机捡到篮球后,两手一抛往篮球框里扔,没投中,篮球砸到边框反弹回来,眼看着往她的方向落,吓得她捂着脸转身就跑。
“哈哈哈哈……”赵越大笑出声,“向老师,你要笑死我,哈哈哈……我第一次见到投篮后往后躲的。”
向小葵被说得不好意思,又反身走回篮球框下,眼看篮球落到地上弹起来,差一点砸到她脸,秦遇手臂一伸挡在她面前,在篮球砸过来时,手一拍,拍开了篮球。
“都说了我不会打嘛,不玩了不玩了。”她连连摆手,因为奔跑,她后背都湿了。
说着话,她脱了羽绒服,里面是一件修身的白色毛衣。
傅宁拍着篮球正要投篮,看到她,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两手抱着篮球走到她面前,小声说:“三婶,你也太能隐藏了。”
向小葵擦了擦额上的汗:“隐藏什么?”
傅宁瞄了眼她鼓鼓的胸脯:“胸啊,没想到你能有这么大,都有D了吧?”
向小葵因为奔跑,白皙的脸本就泛着粉晕,经她这么一说,粉晕直接变成红晕。
她两手抱着衣服挡在胸前,故作严肃道:“哪有你说的那么夸张,投你的球去。”
傅宁嘿嘿笑了声:“我三叔可真有福气。”
向小葵没说话,神色不自然地闪了闪。
傅宁举高手三步上篮,转身拿走向小葵怀里的羽绒外套,跑去南面放在长椅上。
“哎。”向小葵毫无防备下被她拿走衣服,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跑远。
傅宁又跑回来,笑着说:“三婶,咱们继续玩。”
黑色宾利缓缓开向篮球场,傅枕河坐在车里,隔着车窗玻璃看着向小葵在操场上奔跑欢笑。
眼见她从秦遇手里接过球,转身跳跃往篮球框里投,挺翘的胸脯上下颤动。
“停车。”他冷声说。
司机停了下来,在傅枕河下车后,才转弯开向车库。
向小葵又没投中,单手叉腰,喘着气说:“我真不打了,你们玩吧。”
“三叔。”
“舅舅。”
“表叔。”
听见傅宁和秦遇他们喊出的称呼,向小葵缓缓转过身,一眼看到傅枕河正迎面走过来。
自从24号那天晚上他走后,截止到今天,他们有七天没见面了。
这七天,两人心照不宣地把关系恢复到了原点。
向小葵看着他冷峻的面容,挺拔的身躯,心里酸酸涩涩的,一时间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艰难地扬了下唇。
傅宁他们三个打完招呼后,便快速离开了,篮球场上只剩下向小葵跟傅枕河两人。
见他们走了很远,确定他们听不见说话声,向小葵才开口:“上午奶奶打电话叫我过来,我不好拒绝,你要是不想让我在你家,我马上就走。”
傅枕河看着她:“把外套穿上。”
向小葵走去长椅边,拿起羽绒服外套穿在了身上,因为热,没拉拉链。
她走回篮球场,继续说:“我一会儿去跟奶奶解释,就说……”
不等她说完,傅枕河打断她:“一年期还没到,你走了,谁替我打掩护?”
向小葵听到他挽留的话,本该高兴的,可心里却并没有多高兴,反而泛起酸苦。
她抿了抿唇,笑着点下头:“好。”
傅枕河转身往别墅楼走,向小葵拉上衣服跟在他后面。
到了门口,她小跑着追上他,挽住他胳膊,见他想要抽走胳膊,用力圈住。
一起进了屋,她才松开傅枕河胳膊,低头换鞋。
吃饭时,傅枕河表现得跟以前一样,主动为她夹菜,为她盛汤时会把葱花和枸杞等辅料都挑走。
饭后,老太太跟老爷子只在客厅坐了一会儿就回房间休息去了。
而秦遇他们三人,因为有傅枕河在,个个跟惊弓之鸟似的,放下碗便跑去了后面一栋楼。
后面两栋阁楼,左面那栋楼里除了有棋牌室,还有放映室等,更适合年轻人聚会。
向小葵其实也想跟过去,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她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的是动物世界。
傅枕河站在阳台上打电话,十几分钟后,他结束通话走进客厅,坐在了另一边独立的沙发椅上。
而此时,电视里响起浑厚低沉的独白声:“春天来了,万物复苏,大草原又到了动物们交I配的季节①。”
接着就出现一只雄性猎豹压着一只雌性猎豹交I配的画面,然后接二连三闪现出其他动物交I配的画面。
向小葵悄悄看了眼傅枕河,想看他在看没,要是他没有看,她就换台。
结果她发现傅枕河正盯着电视,察觉到她的目光,傅枕河转过脸看她。
一瞬间,两人目光相撞。
向小葵慌忙转回脸,坐得板板正正地看着电视。
傅枕河却站了起来,走到她身边,看她一眼:“回房间看。”
上楼后,向小葵拿着睡衣去浴室洗澡。
因为出现了隔阂,她也就不好再裹着浴巾出来,那样只会让她尴尬。
在她洗完后,傅枕河也拿上睡衣去浴室。
出来时,他连头发都是干的,很明显在浴室用吹风机吹过了。
两人都没说话,各自盖着一床被子。
傅枕河睡前没有玩手机的习惯,拿着本孙子兵法翻看。
向小葵躺了下来,背对着他,缩成小小的一团。
早上醒来时,向小葵迷迷糊糊睁开眼,感到身后硌得慌。
她垂眼一看,自己被傅枕河紧紧抱在怀里。
傅枕河早就醒了,醒来时,发现自己正抱着向小葵。确定她没醒,他抱得更紧了,把头埋在她颈窝,隐忍克制地吻她颈。
半个月他都没再抱着她睡,再次抱住她,思念如狂,恨不得与她融为一体,手臂不由得收紧,抱着她轻蹭。
感受到他越来越强的反应,以及越来越重的呼吸,向小葵没法再装下去,温声开口:“你把我勒痛了。”
然而在她说完后,只觉箍着她的那两条铁臂猛然收紧,随即她眼前一暗,傅枕河压了下来,吻住她唇。
到底
吃过早饭后, 向小葵准备回去,却被傅老太太留了下来。
她本以为傅枕河不在,自己住在傅家多少会有些尴尬, 然而两天相处下来,非但不尴尬,反而跟老太太处得跟闺蜜似的,两人虽然相差几十岁,却无话不谈,能从文史聊到民生再聊到娱乐圈的一些八卦。
更让向小葵惊喜的是,傅老太太年轻时,还是个“追星女孩”, 喜欢阮玲玉,孟小冬。也是个叛逆女孩,跟父母发生了口角,一个人坐上火车从苏州偷偷跑去上海, 玩了两天才回去。
傅老太太是那时代的新派学生, 思想新潮,少女时期也爱看言情书籍,除了经典之作《红楼梦》, 例如张恨水的《春明外史》等,也都看过。
她说自己十几岁时, 还偷偷给张恨水写过信。
婆孙俩坐在太阳下,一起谈天说地, 偶尔还会聊当下娱乐圈的风气, 比如资本掌控下的演员, 个个心浮气躁,不好好打磨演技, 只知道圈钱等话题。
老太太摇头叹道:“唉,社会浮躁,人心也浮躁起来了,以前那些个登台表演的,可都是有真功夫,吹拉弹唱样样精通。现在这些年轻人,真是没法说。”
向小葵笑着接话:“可他们能为奶奶您孙子这样的人挣钱啊,不管有没有演技,能挣钱就有用,就是您孙子的好宠儿。”
老太太哈哈一笑:“你呀你,这话可别当着老三的面说,小心跟你闹脾气。”
“已经闹了。”向小葵顺势接下老太太的话,玩笑般说道欢迎加入企,鹅峮八扒伞零弃起五三溜,“您没看这几天他都没回来么,正在生我的气呢。”
那天早上,傅枕河吻她,她没回应,甚至还把他推开了。她并不是厌烦跟他亲热,只是不想他们之间只有床上那点事。
她想跟他解释原因,然而还没来得及开口,傅枕河便冷着脸起床离开了。
傅老太太自然看出来了两人在闹别扭,正因为看出来了,她才把向小葵留下来。
她很清楚,傅枕河是真的动心了,以他那孤傲劲儿,要是没动心,根本就不会有任何情绪。
她笑着给向小葵支招:“你给他打电话,现在就打,问他明天回不回来。”
向小葵问:“那他要是说不回呢。”
老太太淡然一笑:“他要是说不回,你就说你不留在我这里了。”
于是向小葵依照老太太的提议,给傅枕河打电话,问他:“明天就年三十了,你回老宅么,你要是不回,我就不留在你家过年了。”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傅枕河说:“回。”
老太太朝她竖起大拇指,笑着夸她:“现在也就你能治他。”
向小葵笑着回:“您孙子厉害着呢,我可治不了。”
老太太却笑道:“今天治不了,明天也一定能治,奶奶我看人很准。”-
没能等到明天,晚上傅枕河就回来了,第二天除夕没再去公司。
其实他早就不忙了,这几天都是一个人住在唐坊,他一直在等向小葵的电话。
晚上洗漱完后,向小葵主动趴到他身上,在他唇角亲了亲。
傅枕河把她推下去:“睡吧。”
向小葵再次趴到他身上,朝他撒娇:“我想让你抱着睡。”
傅枕河翻身压下,同时拉开了床头边的抽屉,快速拆开一盒,全部倒出来,一盒有八个。
他拿出一个放在向小葵手心:“替我戴。”
两人有半个多月,将近一个月没有亲热,那一瞬间,向小葵不由得咬住了唇。
傅枕河感受着她极致的紧,闷哼了声,用手指抚摸她柔软的唇,不让她咬。
向小葵松开牙齿,却含住了他指头,轻轻吮他指尖。
傅枕河两指捏住她小巧的舌,低头含她耳朵:“今天到底,好不好?”
向小葵还没来得及回话,他在问完后,便一下到了底。
他们之间差距很大,非常大,其实每一次傅枕河都在隐忍,两人面对面就像是大写的H,中间有一横。
而傅枕河是想让大写的“H”变成大写的“I”,把中间那一横给压进去。
字母转变的这个过程,对向小葵来说有点痛苦。
傅枕河把她搂在怀里,一直亲她,温柔细密的吻落在她唇上,颈上,又沿着她颈一路往下。
向小葵第二次洗完澡后,躺下睡的时候,见枕头边只剩下两个了。
她在心底暗骂傅枕河不是人,一共消耗六个,每次都到了底。
最后她忍着困意问傅枕河:“现在还生气吗?”
傅枕河搂着她,亲了亲她头顶:“气。”
向小葵一下推开他:“气就别跟我睡了。”
傅枕河再次把她搂在怀里:“气你狠心,晾我这么久。”
向小葵心口一涩,张嘴咬他喉结,又温柔地亲吻他颈,沿着他颈往上亲他唇:“我要真狠心,就不会在你家住着等你了,更不会允许你六次都到底。”她抱住他颈,“傅枕河,我爱你,狠不下心。”-
年三十这天,傅家一下热闹了起来。
傅枕河的堂叔傅庭钰,带着一家老小三代人,全都来了老宅。
而傅枕河的大堂哥傅振海两口子,以及二堂哥傅枕山两口子和他们的孩子,也都回来了。
底下子侄辈,傅宁,秦遇,两人放了寒假便一直在家,傅奕是在三天前回来的。
在看到傅庭钰时,向小葵才知道,傅家的背景有多硬。
她悄悄跟傅枕河说:“你堂叔,我在新闻里看到过。”
傅枕河淡然地跟她解释:“他从政多年,任职过三届省委一把手,即将调回京北。”
向小葵:“……”
这时她才体会到程诗情每次提到傅家时的心情。
两人进了房间,她小声问:“为什么你大堂哥叫振海,振兴的振,而你跟你二堂哥,你们却是枕山,枕河。”
傅枕河勾了下唇:“大堂哥是爷爷的长孙,原名叫傅振兴,振国兴邦的意思。然而大堂哥小时候经常生病,大伯母就找了大师为他看相,说是名字取太大了,又说命里缺水,所以就改成了傅振海。轮到二堂哥出生时,大堂哥的母亲嫌弃振字老土难听,改成了枕,枕山河。我的名字,只是顺着老二取,并无任何寓意。”
向小葵抱了抱他:“名字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一开始有没有寓意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让这个‘代号’有意义。你像我的名字,有人会觉得很有寓意,甚至猜测是不是我父母很爱我,希望我向阳生长,所以给我取名向小葵,也有人觉得我名字很难听很土。”
“其实我的名字没任何意义,只是因为当时我们家坝子旁边种了很多向日葵,然后我爷爷就给我取名向小葵,因为是女孩嘛,总不能直接叫‘向日葵’。”
吃完年夜饭后,两人没留宿老宅。
傅枕河怕向小葵不自在,带着她回了唐坊别墅。
南方初一吃汤圆,北方吃饺子。
向小葵没包过饺子,想体验一把包饺子的感觉,主要是想体验跟傅枕河一起包饺子。
傅枕河让管家准备了面粉,以及大葱和肉。
向小葵茫然地看着盆里的白面粉,连加多少水都不知道,问傅枕河:“你会和面吗?”
傅枕河说:“不会。”
向小葵迟疑了两秒:“那要不,让厨房把馅剁好,把饺子皮擀出来,我们只负责包。”
傅枕河忍笑:“可以。”
向小葵又问:“包饺子,你总会吧。”
傅枕河点头:“应该可以。”
晚上十点,电视里放着春晚,两人坐在沙发上,一边包饺子一边看春晚。
刚好演到小品,向小葵停下手里的动作,眼睛盯着电视,浅浅地笑了下,笑完之后却说:“现在的小品,越来越不好笑了。”
傅枕河说:“时代不同,所需不同。十几年前的语言节目,放在现在,没法过审,也不被欣赏。”
向小葵点头认同:“这倒也是,比如《卖拐》三部曲,以前能过审,甚至能逗得大家哈哈一笑。现在绝不可能再出现这样的题材,因为涉及到诈骗。虽然那时候我们看的时候,并没往诈骗方面去想,但细究起来,它毕竟涉及到了坑蒙拐骗。”
“可能是以前的人思想没这么复杂,大家看节目只图一乐,没去计较这计较那,好看就看,不好看就不看。也可能是,以前网络不发达,想造势造不起来,无法使用‘舆论’这杆大旗。”
“现在很多人一边高举着‘正能量’大旗,一边又各种谩骂诋毁,给人贴标签。大部分人只是打着‘正能量’的旗帜倾轧对方,比如一部电视剧出来,对家会拿着放大镜挑刺,毁三观,有暴力倾向,影响青少年心理健康等罪名,一套又一套安在身上,用舆论将其逼下架。”
“大家为了过审,都拍一些不痛不痒的影视作品,寡淡如水,虽然不好看,但无风险。当然,更多的是社会环境造成的。”
傅枕河却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
他就是资本掌控者,面对小姑娘天真又单纯的满腹牢骚,除了安静地聆听,还能说什么,怕说出残忍的话吓到她,也不想让她得知太脏的事。
向小葵唠唠叨叨跟傅枕河说了很多,发现说偏了,又拉回到春晚上。
“以前小时候,每次除夕这天,家里很多人挤在一个屋里看电视,那时候电视也不大,一台32寸的彩电,当时我只能坐在角落看。”
说着话,她低下头。
“那时候我又开心,又不开心。开心的是可以看春晚,可以看外面放烟花。不开心的是,我没有妈妈,也没有人关心我,爸爸有时候回来,有时候不回来,回来对我也没任何感情,从来不给我压岁钱,甚至喝醉了酒,还会发酒疯打我。”
她伸手去拿饺子皮,发现傅枕河已经包完了,本来准备得也不多,刚够他们两个吃。
没饺子包了,她扯出张湿巾擦手。
“奶奶对我一点不好,只喜欢堂哥堂弟堂姐他们,对我不是打就是骂,就算过年也免不了挨打。只不过过年人多,奶奶忙起来就会忘记打我。吃饭的时候,奶奶给堂哥堂弟夹菜,给堂姐堂妹夹菜,但从来不会给我夹菜,反而还要骂我跟猪一样,说我吃得多。”
“唯一对我好的只有小姑,那时候小姑还没嫁人。小姑总会说奶奶,让奶奶对我好点,也只有小姑会给我压岁钱。只不过小姑前脚刚给我,奶奶后脚就拿走了,一分零花钱都不给我留。”
傅枕河拉住她手,把她抱在了怀里。
向小葵坐在他腿上,看着他:“大过年的,我跟你说这些丧气的话,会不会让你烦啊?”
傅枕河笑了下:“不会,我很想知道你的过去。”
尽管他早就对向小葵做了背调,她的身世情况,他了如指掌,但这些琐碎事,是调查不到的。
向小葵把手放在他宽大的掌心上,捏着他食指玩:“我那时一门心思读书,就是想走出来。我很难过的时候,就会在心里为自己打气,鼓励自己一定要考出去。”
“我当时想的是,读完大学,我就可以工作挣钱了,有了钱,就可以买很大一个电视,一个人坐在最中间,正对着电视屏幕看。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我要把所有喜欢的电视剧都看一遍。”
她摇头笑了下:“然而长大后才知道,哪怕很简单的梦想,实现起来都没那么容易。我在京北工作一年多,连一台电视都没法买,买了也没处放。如果不给小姑钱,我的生活不至于这么难。”
“小姑嫁人后不当家,被男人左右,以至于后来对我……可我不怪她,因为她在我小时候确实照顾过我,所以我给了她二十万,还她的恩情。”
“可能我这种做法,会显得很凉薄,然而我本来也不是一个温情的人。”
说完,她仰起头看着傅枕河,眼神冷毅却温柔。
傅枕河蓦地吻住她唇,含着她软嫩的唇瓣,抵开她唇齿,长舌抵进去,暴风雨般席卷她口腔。
他两手捧着她脸,很用力地亲吻她唇。
两人分开时,牵丝拉线,都急促地喘息着,彼此的唇都很红。
向小葵背靠着沙发上,两腿搭在他腿上,气喘吁吁地看着他。
傅枕河抬手擦去她唇角的水痕,拇指在她嫣红的唇瓣上轻抚。
“傅枕河,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傅枕河目光沉沉地看着她:“问。”
向小葵问道:“你一开始找我结婚,合约婚姻,是真的因为秦遇找你求情,你才答应的吗?”
最初她也以为是因为秦遇,跟傅枕河接触下来后,她隐隐感觉到,傅枕河找她结婚,和秦遇关系不大。
他们从10月8号领证到现在,有四个月了,而这件事困扰了她将近三个月。
她一直想问,却没好意思问出口。
然而现在问出来了,一颗心却砰砰直跳,她看着他,紧张又期待地等着他给出她不敢确定的答案。
嫉妒
“你觉得呢?”傅枕河反问她。
向小葵说:“我不知道。”
说完, 她低下头,不与他对视。
其实她知道,只是不敢确定。
在男女感情里, 剖心的话,唯有听到对方亲口说出来才能确信。
见傅枕河不正面回答,反将生意场上那一套敷衍人的手段用在她身上,心口狠狠一坠,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她想要的是傅枕河毫不犹豫的一个明确答案,更确切的说,她想要傅枕河深沉有力度的爱。
人就是这样,得陇望蜀, 贪婪无度。
一开始,她只是想试探他,并没想过与他产生感情。然而现在,她也落入了俗套, 想要傅枕河能够爱她。
傅枕河捏住她一只脚放在腿心, 同时倾身压向她。
向小葵清晰地感受着脚下的柔软逐渐变坚硬,像是踩住了一团烧红的炭。她动了下腿,想收走脚, 却被傅枕河按住了脚踝。
傅枕河握紧她纤细的脚踝,又捏住她另一条腿往外撇。
“你知道。”他说, “否则你不敢一再的试探我。”
向小葵抬头对上他深邃锐利的眼,像被他一下看进了心底深处, 莫名地心慌, 心口狂跳。
她抿了抿唇, 最终什么都没说,看着自己像喇叭花似的对着他, 心跳得更快了。
屋里地暖很热,她穿的是春秋款睡裙,腿被撇开,裙子也被迫推高。
见傅枕河垂下眼盯着看,她脸上燥热,心口也燥热,咬着唇轻轻踩他,想让他松手。
傅枕河当真松了手,却举起她腿,倾身覆上去,连带着白底粉花的棉布一并含在口中。
向小葵轻哼一声咬住唇,用力踩他紧实的腰腹。
傅枕河直起身,揽着她腰把她抱在怀中,大手在她腰侧揉捏:“和秦遇无关。”他偏过头去,重重地含了下她耳垂,感受着她在怀里轻颤,低笑一声,“别看了,回房睡觉。”
向小葵推开他:“还没到十二点呢,今天是除夕,要守岁,得守到十二点才能睡。”
傅枕河抱着她在怀里揉搓:“到床上守。”
向小葵果断拒绝:“不行,今天我们都要好好休息。”
昨天晚上他用了六个,且次次到底,就算他身体吃得消,她也承受不住。
她甚至都怀疑,傅枕河是不是偷偷吃了壮I阳的药,不然怎么会有那么旺盛的精力。
当然,这种话她只敢在心底里悄悄想一下,打死也不敢说出来,否则今天一夜都别想睡。
就在她发愣时,傅枕河把她抱了起来,让她坐在沙发靠背顶上。
察觉到他的意图,向小葵慌忙并拢两膝,紧张地看着他。
“你要干嘛?”
傅枕河勾了下唇,两手撑住沙发靠背,凑近她脸:“你看你的。”
一低头,在她腿侧咬了下。
“你!”向小葵伸脚踢他,“傅枕河你无赖。”
傅枕河不理会她的斥责,两手捏着白底粉花的边沿缓缓往下拉,随即单膝弯曲,弓着身跪在沙发上,一手撑住她后背不让她掉下去,一手按住沙发顶,狼一般叼住猎物软嫩的肉。
沙发靠背比较高,向小葵坐在顶上,两脚勉强踩住沙发座,本就有点出于失重的状态,再被这么一刺激,直接大声叫了出来。
她一手按住沙发顶,一手按住傅枕河的头,想把他推开,却在他温柔精湛的技巧下妥协了,最后改为轻柔地抚摸他头。
之后电视里演了些什么节目,向小葵完全不知道,歌舞也好,小品也好,全都没能入耳,她的感官已自动封闭外界的声音。
直到节目结束,主持人播报新年倒计时,傅枕河才抵住她停下,两手环抱在她身前,头越过她肩,与她交颈厮磨,嗓音沉哑地说了句:“新年快乐。”
然后摸出一个红包,塞到向小葵手里。
向小葵浑身绵软,像被抽了力气似的,差点没拿稳红包。
她连忙两手并用,紧紧捏住厚实的红包,激动又惊讶地看着傅枕河:“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他昨天回老宅后,一直跟她在一起,两人几乎没分开过,难道是昨天半夜偷偷起来准备的?
傅枕河说:“在你打电话叫我回老宅时。”
向小葵心底咯噔一下,问道:“如果我昨天不给你打电话,你是不是不打算和我一起过年了?”
傅枕河点了下头:“是。”
向小葵眼眶一红,抱住他:“傅枕河,新年快乐。”然后又说,“对不起,我不该让你等那么久。”
傅枕河笑着抚摸她脸:“我愿意等,就怕等不到。”
向小葵心都要化了,抿着小嘴皱了下鼻子,甜甜地笑着说:“从现在起,我以后都不会再让傅枕河等。”
她再次抱住他,脸贴着他胸膛蹭了蹭,仰头看着他。
“可是我都没给你准备红包。”
傅枕河曲起食指刮了下她鼻梁:“不用,我比你大。”
向小葵笑了笑,心安理得地接受:“谢谢,祝傅枕河新的一年平平安安,身体健康,事事如意。”
洗完澡躺在床上后,向小葵感觉浑身都要散架了,甚至还有一种过度支配后的空虚感。
她翻了个身,枕着傅枕河手臂,在他臂弯间拱了拱。
傅枕河搂着她,大手拍了拍她背:“睡吧。”
然而向小葵却没了睡意,她将手放在傅枕河胸膛上,掌心贴在他心脏跳动的位置,感受他沉而有力的心跳。
“傅枕河。”她突然开口,“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傅枕河轻笑:“问。”
向小葵犹犹豫豫地问出口:“你真的没交过女朋友吗?”
傅枕河:“没有。”
向小葵哦了声:“你是因为没遇到喜欢的类型,还是抵触和女人在一起?”又说,“你和苏韵,感觉你们关系还挺好的。”
傅枕河也翻了个身,面对面看着她:“我并不抵触女人,只是没遇到喜欢的类型。集团年会,请了很多歌手、演奏家,其中也包括苏韵。”
向小葵听完却没有多高兴,想到程诗情发给她的照片,当时苏韵挽着傅枕河胳膊,看起来亲密又登对。
她垂下眼,小声说:“可你跟她很亲密,她还挽着你胳膊。”
傅枕河勾了下唇,捏住她下巴抬起她头:“吃醋了?”
向小葵没否认:“对,我就是吃醋了,很难过,也很生气,所以才没有理你。”
傅枕河提了下嘴角:“你也知道吃醋?我当你没心呢。”
向小葵辩驳:“你才没心,我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你身上了,你却说这么伤人的话。”
傅枕河说:“有心你还和你的白月光藕断丝连?”他语气淡定地说,“如果没有法律限制,你的白月光头七都过了。”
向小葵却听得一抖,连忙捂住他嘴:“傅枕河,新年初一,不许乱说。”
傅枕河目光沉定地看着她,语气认真:“向小葵,别再有下一次。如果再让我看到你和他来往,我自己都很难保证会做出什么事来。”
“什么事?”向小葵不怕死地问他。
傅枕河嘴角冷勾:“即便不触碰法律,我想要整治一个人,仍然轻而易举。”
向小葵霍地一下坐起身,神色严肃地看着他:“傅枕河,你要是这样的话,那我们真的没法在一起了。”她语速很快地说,“你不了解我的过去,也无法理解我的心情。”
“我记得和你说过,高一我是在酉县读的,酉县一中。可在我读高一那年,差点被李世杰强I奸,后来我就转校去了市里三中。”
“转到新学校,突然进入一个陌生的环境,我跟谁都不认识,孤零零一个人在外地,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当时我才十四岁,又孤独,又恐惧。”
“寒暑假,我不敢回酉县,可又没地方去,是宗帅租了房子收留我。在我吃不起饭的时候,是他让我的生活维持了下去。可以这么说,那两年,宗帅对我来说,就像是一道光,照进了我阴暗潮湿的世界。”
“当时青春懵懂,正是感情萌芽的时刻,他对我那么好,我要是对他毫无恻隐之心,那才不正常吧。”
“可因为阴差阳错,高中毕业后,我们并没在一起。他在南洋结过婚,还有一个孩子。我现在也有了自己喜欢的人,跟他不可能再在一起。我现在只是把他当朋友,对他没有任何男女方面的感情。”
一口气说完这些,她问傅枕河:“难道我连交朋友,你都不准吗?”
傅枕河说:“其他任何人,你随意交朋友,唯独他不行。”
“为什么?”向小葵气得连声音都尖锐了一个度,“我苦口婆心地跟你说了那么一大堆,难道都白说了?先不说他是我的高中同学,单凭以前他对我的那些恩情,我也不可能彻底跟他断了来往。以后他要是有什么事找到我,我肯定还会继续帮忙。”
傅枕河眼神寒凉,声音比眼神还凉:“那你就去跟他过。”
向小葵气得想哭:“傅枕河,你简直无理取闹!”她深吸了口气,“你怎么跟个小孩似的听不进去道理呢?”
傅枕河靠着床头靠背,声音清冷低沉:“你喜欢过他,而他现在仍然喜欢你。”他一下坐直身,两指捏住向小葵下巴颏,“你说,叫我怎么接受你们交朋友,给我戴绿帽子吗?”
向小葵气得一巴掌搭在他手上,然后不过脑地一下问出口:“傅枕河,难道你嫉妒?”
傅枕河冷笑:“向小葵,你该知道,我眼里容不得一粒沙,不要一而再地挑战我的底线。”
替身
很早以前, 在向小葵还在读高中的时候,她同寝的室友就评价过她,说她是典型的外柔内刚, 长着一张甜妹脸,看起来温柔乖巧,好像弱不禁风的样子,实则内心很强大,也很刚硬,后来也有很多人这样评价她。
事实上,她确实是这种人。
所以面对傅枕河的威胁,她一点没放在心上, 当然也是仗着傅枕河喜欢她,才有恃无恐。
在傅枕河放出狠话后,她轻哼一声,扬起下巴看他:“触犯你什么底线了?不顺着你就是触犯你的底线吗?傅枕河你简直不可理喻!而且我凭什么要事事都顺着你?”
傅枕河淡然回应:“你可以不顺。”
向小葵决定跟他杠到底:“我就不顺着你, 你还能杀了我不成?”
傅枕河摸摸她脸, 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她:“还没玩够呢,我怎么舍得杀。”
向小葵一把打掉他的手:“三十岁的人了,少说些中二的幼稚话。”
她知道傅枕河是故意说这种羞辱性的话气自己, 因而并不把他的讽刺当回事。
傅枕河没再说话,两手枕着手臂躺了下去。
向小葵关了床头灯, 挨着他躺下。
吵归吵,两人谁也没因为生气主动分房, 最终还是睡在一起。
彼此都清楚, 分开睡的话, 更睡不好。
“喂。”向小葵往傅枕河旁边挪了挪,胳膊肘撞他一下, “别生气了,新年初一生气不好。”
傅枕河不理她,不说话,也不动。
向小葵翻过身看着他,见他分明是睁着眼的,却故意不搭理自己,气哼哼地捏他鼻子。
傅枕河推开她手:“别闹。”
向小葵翻身趴到他胸口上,在他身上扭动:“就闹就闹,谁让你不理我。”
她三扭两不扭的,扭得傅枕河气息重了起来。
两人由字母“I”变成了“H”,横亘在“H”中间的“一”越发高挺。
“咳。”
向小葵轻咳一声,身体往上挪动,高耸的“一”正好陷入腿间。她并拢腿,将“一”固定住。
“傅枕河,你说话呀。”
傅枕河仍旧不说话,只是看她的眼神,像黑夜里的狼,幽沉贪婪,带着狠劲儿。
向小葵将脸搁到他肩窝,在他脖子上轻轻咬了下,然后以腿作手,钻木取火般揉搓着那一横。
傅枕河大手罩住她臀,用力按住:“睡不睡?”
向小葵抬起头看他:“终于说话了,我还以为你成了哑巴。”
傅枕河把她的头往肩上按:“快睡觉。”
向小葵感觉腿间那一横并没有消下去的趋势,仍旧很硬,她轻轻动了下腿,被傅枕河按住。
“傅枕河。”她再次抬起头,终是没忍住问出口,“你是不是吃了那种药?”
傅枕河按在她臀上的手猛然收紧:“哪种药?”
向小葵被他按得心一紧,却仍旧大着胆子说道:“壮,壮I阳或者助兴的药。”
傅枕河一个翻身把她压下:“既然被你猜中,那就别睡了。”
他手臂一伸,拉开床边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盒子,只听锡纸响动的声音,挤出一粒东西塞进嘴里。
向小葵吓了一跳,连忙伸手去抠他嘴:“傅枕河你疯了,你在吃什么?快吐出来!”
屋里没开灯,虽然窗外有灯光照进来,但只是一点微光,整体仍旧是暗的,因此她只看到他吃了颗东西,具体是什么却没看清楚。
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吃了那种药,她不敢去赌。
傅枕河擎住她手腕压在枕头上,低头吻她,将薄荷糖渡进她嘴里,隐忍着怒意咬了下她舌。
向小葵被他咬痛,推开他,喘着气打他肩:“傅枕河你吓死我了,我真以为你吃了那种东西。”
傅枕河冷笑:“不吃你都受不了,吃了能弄死你。”
向小葵早已习惯了他在床上说骚话,这种都算是含蓄的,两人每次做的时候,他说的一些话比这更下流。
对于傅枕河在床上的流氓行为,她向来左耳进右耳出,根本不当回事。
“要我帮你吗?”感受着他的炙硬,她善解人意地问。
傅枕河喉结滚了下,沉声说:“不用。”
向小葵趴在他身上笑了声,故意用膝盖蹭他。
傅枕河按住她腿:“睡觉。”
新年初一的早上,向小葵微信消息都要爆了。
她脸都没洗,拿着手机一一回复大家的祝福。
早上吃完饺子,傅枕河开车带她回了老宅,在老宅吃完午饭坐了一会儿,便又走了。
返回家的途中,向小葵问他:“以前过年,你也是这样么?”
傅枕河开着车,眼睛看着前方,语气淡然道:“有那么多人陪他们,女儿、外孙,侄子、孙子,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我为他们撑起这片家业,已经够孝顺了。”
向小葵又问他:“那你以前过年期间都是怎么过的?”
傅枕河反问她:“你呢,你是怎么过的?”
向小葵笑了声:“傅枕河你真不愧是奸商,连嘴上的便宜都要占。每次我问你什么,你就要用原话反问回去。”
傅枕河轻轻笑了下,却没再说什么。
向小葵见他不说话,主动说道:“这可是你问的,我说了你不许生气。”
傅枕河嗯了声。
向小葵说:“我转到市里读高中后,过年就没再回酉县,不敢回去。高二,高三那两年的除夕,都是宗帅陪我度过的,他偷偷从家里跑出来陪我两个小时。读大学的第一学期,放寒假后,我回到渝城,下了火车,当时特别迷茫,也特别无助,不知道该去哪儿。”
“那天晚上我到江边散步,下着雨,看到有个人坐在石阶上没打伞,见他背影很像宗帅,我当时像是在雨中的黑夜里看见了太阳,快速跑过去,却发现不是。然而见那个男生独自坐在雨里,挺孤单的,又想到自己的处境,莫名地感到心疼,就打着伞为他遮雨,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最后他走了我才走。”
等她罗里吧嗦地说完后,傅枕河问道:“你哪年上的大学?”
向小葵说:“二零一零年啊,二零一零年的九月,我以为你知道呢。”
傅枕河握着方向盘一个猛转,驶入另一条路,越开越偏僻,最后把车开到了荒无人烟的河边,停在路上。
他从中控台摸出一盒烟,抖着手倒出一根,急促又慌乱地点燃。
向小葵见他冷着脸抽烟,一根接一根,连抽了三根,直到他去点第四根烟时,她终于没忍住,伸手拦下他。
“傅枕河,别抽了,你要是实在过不了心里那道坎,我们就分开吧,提早结束婚姻。”
“我知道你是想让我为了你,跟宗帅断绝来往。我还是那句话,不可能。并不是说他在我心里比你重要,没有,他只是朋友,而你是我老公,是我最重要的人。”
“我不想妥协的是,为了让你高兴,毫无原则地放弃……”
不等她说完,傅枕河冷声吼道:“下去!”
向小葵被他吼得一抖,还想再说什么,对上他清冷凌厉的眼神,所有解释的话都咽了回去。
她拉开车门从车里下去后,却没走,而是在一边安静地站着。
不是她没骨气不想走,而是没法走。傅枕河把她拉到了郊区,河边只有掉光叶子的槐树,光秃秃的枝干连风都挡不住,另一边是一大片被冬雪覆盖住的麦地,连公交车站都没有。
要是傅枕河一脚油门开走了,她今天就废了。
傅枕河坐在车里气得猛抽烟,最后被烟呛住,呛得他连连咳嗽,歪着身体找水喝,偏偏车里又没水了。
向小葵听到他的咳嗽声,从包里拿出保温杯,手伸进车窗递给他:“给。”
傅枕河看都没看她一眼,吼道:“滚开。”
向小葵怔怔地看着他,突然就没了脾气,轻笑了声,转身就走。
她最大的定力就是,可以在瞬息之间,把所有怒火压回去,然后云淡风轻地应对一切。
走出没几步,她又返回,叮嘱傅枕河:“那我就先走了,你别气太久,气消了再开车,注意安全。”
傅枕河咬着牙一拳打在方向盘上,之前因为发现向小葵还在和那男人来往,他气得跟她冷战了一周多。
冬至那天,他想跟她亲热,被她拒绝,又气得几天没理她。
然而与她冷战分开的那段时间,他并不好受,甚至更难受。
晚上没有她,他转辗反侧睡不着。
在向小葵打电话给他时,他就已经妥协了。
尽管他嘴上说着不准他们再来往这种狠话,其实心里已经默认了她跟那男人的正常来往。
气归气,他阻止不了她的思想和行为,只能包容她。
可现在,他却得知,原来在渝城的那个寒冷雨夜,她为他打伞,只是因为他的背影像那个男人。
而这番话,还是她亲口说出来的。
替身?
操!
简直能把他逼疯!
他打电话给迟枫,语气很冷很冲:“把明天去莫斯科的机票退了!”
昨天他让迟枫买了初二飞莫斯科的机票,想带向小葵去俄罗斯滑雪,顺便在那里把钻戒送给她。
他那天生气把钻戒丢了,最后还是捡了回来。
在他自己的别墅,没人敢乱拿他的东西。
他原本想等今天晚上跟向小葵说,然而现在没必要再说了。
迟枫隔着手机屏幕都能感受到傅枕河滔天的怒意,满腹疑问,大年初一,谁把他气成这样?
然而这话,他哪里敢问,愣了一瞬,连忙答应:“好的傅总。”
挂了电话后,迟枫饺子都没吃完,赶紧放下筷子,迅速退票。
退完后,他打电话给傅枕河:“傅总,已经退了。”
傅枕河闭着眼靠在座椅上,胸口一阵一阵地抽着疼。
他左手伸出车窗,右手两指用力捻着菩提,强忍着把怒意压下去。
放手吧。
放过她,也放过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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