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
在找到她的瞬间, 言峥像是终于松了口气,大步朝她走来。
木质香混着雨水清寒将她包围,男人如一堵坚不可摧的墙, 将她严严实实包围,挡住疼痛和寒风。抱着她的手一紧再紧,低沉的嗓音带着慌乱,害怕。
“没事吧?”他声音在隐隐发抖。
叶问夏回抱他, “没事, 只是吃坏了肚子。”
言峥脊背躬着, 嗅着她发间的清香,深呼吸两下,慢慢松开她。一双眼从上到下细细检查她情况, 手指拭去她滑到鼻尖的汗, 胸膛起伏从急切慢慢变缓,最后恢复如常。
叶问夏握着他手,下一秒立刻被反握住, 十指相扣。
“你怎么回来了?”她问。
“我给你打了几个电话你都没接, 用手机定位看你在医院。”言峥眼底翻涌着情绪, 看着她苍白的脸将后面的话咽回去。
“我手机开的震动放在包里,没听到。”叶问夏明白他在害怕什么,脸贴上他手背, “放心,我没事。”
言峥“嗯”了声, “医生怎么说?”
“就是普通肠胃炎,输液观察一下就没事了。”叶问夏说。
言峥看了看处方单, 像确认似的点点头,又将还没去拿药的单子拿起, “我先去拿药。”
叶问夏:“好。”
言峥脱下自己外套盖在她腿上,转身去取药口。
冲锋衣还带有他的温度,两边肩头湿了一片沾有草屑,叶问夏垂眼看着腿上的外套,又看了看旁边薄毯。祁书尧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护士站的两名护士边分配病人要输的药边聊天,目光时不时朝她这边看来。
叶问夏从包里拿出手机,几十个未接电话,全来自言峥,一直持续到几分钟前。
【言峥:回家了?】
【言峥:?在哪里?】
语音视频电话也打了好几个,都是无应答挂断。
取药口排着队,言峥先去车里拿了薄毯,折返回来与从急诊科出来的祁书尧打了照面。
祁书尧手里拿着病历本,病态白的皮肤在夜晚瞧着十分憔悴,他伸手,“你好,祁书尧。”
言峥回握,“你好,言峥。”
两人浅握了一下便收回,祁书尧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夏夏没什么大事,回去后注意饮食清淡,别让她吃辣的和冰淇淋,她要吃也不能由着她。”
言峥将薄毯搭在臂弯,“嗯。”
祁书尧点点头,那双一向无波无澜的眼在此刻出现波澜,但不过眨眼又被掩下,“照顾好她。”
“她比你想象得更有主见,更独立。”言峥单手揣兜,黢黑的眼落在祁书尧脸上,“不需要谁特意照顾,更不需要刻意去改变她什么,即使你的出发点是为了她好。”
一阵风吹来,祁书尧忍不住咳嗽两声,缝线的伤口再次被扯痛。
言峥嗓音淡了几分,“她有选择的权利。”
说完,言峥没再停留。
拿了药回去时,叶问夏正靠着墙看手机,听见声音扭头看过来。
薄毯取代衣服盖在她腿上,“肚子还痛么?”
“好一点了。”叶问夏说。
毛毯软绒绒的,手感很舒服,叶问夏挽着他胳膊头靠他肩膀,“你忽然回来不会耽误训练吗?”
“明天一早赶回去就行。”言峥将她被汗湿的刘海拨到两边,揽着她腰,“冷不冷?”
叶问夏摇头:“不冷,你身上很暖和。”
言峥轻笑,摸了摸她头发,“睡会儿,我等会叫你。”
“不。”叶问夏脑袋在他肩膀蹭了蹭,抬头,“你低头过来。”
言峥照做,在她动作之前亲上去,“晚上吃的什么?”
叶问夏老实交代:“火锅,喝了冰镇饮料。”
言峥:“长记性了没?”
叶问夏眼皮耷拉着,委屈巴巴地:“长记性了,再也不乱吃了。”
言峥轻拍了拍她脑袋,将她有些冰凉的手放进怀里捂着。
两瓶吊液输完,叶问夏逐渐满血复活,为保险起见还是做了个常规检查。
“没什么问题了,回去之后饮食清淡一点,戒辛辣刺激的食物,也别喝酒。”赵医生看着报告单说,“多喝点水,药先吃两道,没事了就不用吃了。”
言峥认真记下,将报告单装回袋子,道过谢牵着活蹦乱跳的女朋友离开医院。
越野行驶在安静下来的城市,车载音响随机播放着轻快好听的音乐,输过液的脸渐渐恢复血色,车窗玻璃起了一层雾,叶问夏用手指在上面化了个笑脸。
两人回了叶问夏居住的地方。
“啪”
客厅灯光打开。
言峥带上门,换鞋到饮水前接了杯温水,把要吃的药按照医嘱分好,“先把药吃了。”
叶问夏听话的吃完,觉得口渴又多喝了几口水,然后将水杯递给言峥。
言峥将剩下的水喝完,在她身侧坐下,“好了?”
叶问夏:“嗯,满血复活。”
言峥:“那来谈谈我们的事。”
叶问夏扭头:“我们什么事?”
言峥搁下水杯,一脸正色,“我今天要是没赶回来,你是不是打算不跟我说?”
叶问夏想说不是,但触及他询问的眼将话咽回去,实话实说,“是,你训练那么忙又离得远,不想让你担心,而且你不来我会叫喻冉或云徽过来,不会有什么事。”
“那什么才叫有事?”
他嗓音骤然沉下,眼梢下压,黢黑的眼带着不悦。
一直以来,言峥在她面前都是迁就温和的,不管她做什么都无条件配合,重话也没说过,即使在稻城那次也没像现在这样沉着脸。
眼下是真的生气了。
不是气她乱吃东西,而是气她生病了不以为然,还想瞒着他。
叶问夏扯了扯他袖子,认错态度良好,“我知道错了。”
言峥没说话。
叶问夏跨坐在他腿上,双手捧着他的脸,学着他的样子亲他脸,薄唇,“言队长,我真的知道错了。”
言峥揽着她腰,避免她掉下去,“哪儿错了?”
“不该不跟你说,我保证下次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你,绝不隐瞒。”她举手发誓,“真的,我保证。”
言峥掐她脸,“还有下次?”
“没有没有。”叶问夏讨好的在他脖颈蹭来蹭去,“夏夏知道错了。”
女朋友撒娇,言峥什么气也没了,但还是认真道:“联系不到你的时候,我脑子里想过很多种可能,好的坏的都有,看到你好好的时候,我松了口气又认识到自己自私。”
“我陪你的时间很少,你需要我的时候我可能都不在,这次我恰好看到了,下次或者下下次呢?”言峥声音很低很低,“叶问夏,我真的很怕。”
怕你后悔。
怕你觉得跟我在一起没意思。
更怕,我无法守护周全这样好的你。
叶问夏皱眉,与他对视着,“你知道我最喜欢你什么吗?”
言峥:“什么?”
“我最喜欢你认定一件事就勇往直前,你从拉萨回到曲京,难道不是认定了我,所以不远千里来到我身边吗?”叶问夏说。
言峥喉结滚了滚,“是。”
认定了她。
即使未来有一天他或许会牺牲,也想在牺牲前多与她相见,爱她。
叶问夏问:“那你会后悔从拉萨回来吗?”
言峥:“不后悔。”
“这也是我的答案。”
天花板的灯光落进她眼底,仿佛揉进星辰,抠叩裙每,日更新欢迎加入八把弎凌企其伍弎刘言峥眸色微暗,亲了亲她掌心,偏头吻上她的唇。
他吻得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温柔,所有情绪都藏进这个吻里,叶问夏勾着他脖颈,在他舌头伸进来时回应。言峥顿了顿,揽着她的手收紧,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
空气中的温度渐渐升高,叶问夏揪着他衣服的手慢慢松开,勾住他脖颈。不知是谁的呼吸重了,或许两人都有,叶问夏后背起了一层汗,衬衫贴着肌肤很不舒服。
风衣从肩膀滑落,随手扔在一旁,言峥抱着她起身大步往卧室走。
没关的窗户透进风来,叶问夏冷得瑟缩一下,下一秒就被温热身躯覆盖,双手被十指相扣摁在头侧,言峥俯身重新吻上来。
“窗窗帘。”叶问夏呼吸不稳。
言峥重重喘息着起身,将窗户关上,再将窗帘拉得严丝合缝,边往回走边脱衣服。
冲锋衣搭在电脑椅上,双手交叉捏住短袖两端,往上抻开,单膝跪在床上,将人拽回身下。
“怕?”
叶问夏摇头,目光落在他胸膛大大小小的伤口,“这些伤哪来的?”
“原来巡山训练时划伤的。”言峥嗓音淡淡,不以为然。
森林消防需要对辖区内的每座山都熟悉,适应每座山的海拔,有时候巡到面积大的山,在山上吃住几天都是正常,冬天树枝结冰尖锐如刀,时不时被划伤再正常不过,后来出任务,各类大小的伤更是家常便饭。
叶问夏手指描绘着胸口最长那道疤,缠着他脖子仰头亲他。
心跳,呼吸,布料摩挲在安静的房间被无限放大,言峥长腿抵开她的,吻沿着脖颈往下,手指捏住她衬衫纽扣,沿扣上的痕迹解开。
女孩皮肤白皙如剥壳的荔枝,言峥眼底翻涌着又沉又暗的情,欲,低头轻咬一口。
“言言峥。”
“没套,不做。”言峥应了声,腰上用力发泄似的重重撞了她两下,“别咬着,让你舒服。”
卧室的灯很亮,带有薄茧的手刺得她颤颤巍巍哭出声,揪着床单的手指都忍不住蜷缩。
“”
她全身无力的挂在言峥身上,任由他抱着自己去浴室清洗。
“叶老师。”他唤她。
叶问夏懒懒应:“嗯?”
“先别睡。”他咬她耳朵,“帮我弄出来再睡。”!!!!!!!!
“”
再次回到床上不知道几点,叶问夏是一点力气都没了,眼睛也睁不开,头沾着枕头就睡。迷迷糊糊间身侧位置凹陷下去几分,接着她被扣着肩膀转过去,揽进一堵温热胸膛。
言峥单手抱着她,将手机插上充电器,调好闹钟。
“晚安。”他关掉天花板的灯,亲了亲叶问夏额头,“我不会让你后悔选择我。”
夏天
外面风更大了, 越野在快速车道行驶,雨滴顺着缝隙飘进车里,冰冰凉凉落在言峥脸上。
“前方五公里靠左行驶, 不要进入匝道。”
导航声音打破车内安静,远光灯照在两侧高速路照明设备,言峥将蓝牙音乐打开,余光瞥到变速档上的金刚结, 脑中浮现叶问夏当时把金刚结放上去的画面。
那是从拉萨出发去珠峰那天, 她拎着金刚结认真找合适位置, 觉得挂哪儿都不太合适,最后和变速档的佛印手串挂在一起。确认不会妨碍变速档正常使用,她将金刚结的流苏捋直—
“送给你, 双重保护。”
“这也是我的答案。”
降下的窗重新关上, 右脚踩油门,表盘上逐渐下降的车速回到原位。
在分配到消防站前每名新消防员都要进行统一训练,言峥到时起床铃声刚响, 天灰蒙蒙的还不见亮, 操场广播开始播放《团结就是力量》, 不少队员边洗漱边跟着唱两句,言峥到更衣室换衣服,把早餐预约定点送达, 看着两人合影的壁纸,指腹轻抚女孩笑盈盈的脸
曲京今年入冬比去年快, 客厅的花又换了一波,办公室的老师们早早保温杯里泡枸杞, 上课下课杯不离手。上次急性肠胃炎后,叶问夏是再也不敢吃冰的了, 寻思着自己也去买个保温杯喝热水,视线转了一圈,最后落在坐在自己对面的哲学系教授温淮亭身上。
“温教授,你这杯子哪儿买的?”
正整理试卷的温淮亭抬眼,笑道:“宁宁买的,我问问她。”
傅宁,温淮亭女朋友。
叶问夏点点:“行。”
温淮亭效率很快,将地址发给她,叶问夏道了声谢关电脑下班。
傅宁给的位置就在曲京大学附近的步行街,专卖杯具瓷碗的一家店,叶问夏给自己挑了个浅绿色的,又给云徽和喻冉一人选了个,转到另外一边货架,买了几个强力挂钩。
【我买了几个挂钩还有保温杯,从今天开始进入养生生活。】
摄像头对准篮子里的物品,拍照。
到家时杨瑜柔女士正给院子里的梅树浇水,奶油灵活的爬上树,好奇的仰头看结出花苞的树枝,想继续往前爬,脚刚踩上去树枝就往下弯,奶油赶紧退回来,喵喵叫着表达不满。
“回来了。”杨瑜柔拢了拢披肩,往她身后瞧了瞧,“你那个叫做言峥的朋友怎么没跟你一起?”
“他最近出差了,要下个月才回来。”叶问夏把猫抱下来,和母亲往屋里走,眼珠转了转,“你对言峥第一印象很好吗?”
屋里开着暖气,杨瑜柔撤下披肩放在沙发扶手,阿姨拎着水壶过来给两位倒了杯热茶。
“挺好的。”杨瑜柔浅抿了口茶,“小伙子高高大大的,很有礼貌。”
叶问夏:“那我爸呢?”
“你爸对他印象也不错。”杨瑜柔看她一眼,“你这么关心我和你爸对他印象怎样做什么?怕我们不同意你们在一起?”
“咳咳咳—”叶问夏险些被水呛到,“我没这么说。”
杨瑜柔女士乜她一眼,“真以为我和你爸看不出来?”
叶问夏眨了眨眼,在继续否认和承认之间选择后者,“你们什么时候知道的?”
“你演出那天。”
叶问夏瞪大眼:“这么早?”
“本来是不太确定,你演出完出来确定了。”杨瑜柔说。
叶问夏:“为什么?”
杨瑜柔:“你是我从小带到大的女儿,你心思我还能不知道?”
叶问夏一个激灵,忽然想起之前他们早就看出自己喜欢祁书尧的事,“所以,你们一眼就看出来了?”
杨瑜柔:“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你爸比我晚点。”
叶问夏:“啊?”
叶总纵横商场多年,那双眼可谓一看一个准。
杨瑜柔解答她的疑惑:“言峥说起你时的眼神跟你爸看我时一样。”
叶家没有什么世家联姻这样的家风,叶时聿和杨瑜柔是大学期间自由恋爱,从校园到婚纱几十年如一日恩爱,在家里基本杨瑜柔说什么是什么。
叶问夏心底升起欢喜,拆了包薯片吃,“难怪邀请言峥来我们家吃饭,我还说先暂时不告诉你们来着。”
杨瑜柔点点头,知道他们不想现在就见家长的顾虑,“谈恋爱结婚过日子是两个人的事,你们觉得时机不成熟可以再等等,互相多了解了解是好的,我和你爸不说也是不想过多干涉你的自由,你是个成年人了有自己的判断,但凡事不要太往好处想,多长个心眼。”
叶问夏摸了摸自己脸,嘿嘿一笑,挽着母亲胳膊撒娇,“放心吧妈妈,他对我很好。”
杨瑜柔睨她一眼,笑道:“多大人了,还撒娇。”
叶问夏脑袋在她肩上蹭了蹭,“多大了也是你们女儿。”
杨瑜柔笑出声,拍了拍她的手,“觉得合适的时候,带回家吃个饭。”
“知道啦。”
吃过饭,叶问夏在客厅陪母亲看电视,叶时聿坐在另外一边,笔记本放在腿上,边听电视边处理文件。
【言峥:绿色好看。】
【言峥:买挂钩做什么?】
叶问夏双手打字:【贴在厨房挂围裙啊,剩下几个贴在卧室,可以挂衣服。】
消息发出去,言峥那边拨了个视频通话过来,叶问夏将手机倒扣过来,穿拖鞋,“爸,妈,我上楼了啊。”
叶时聿头也没抬,杨瑜柔女士轻笑点了点头。
到一楼转角,她接通视频,把音量调小比了个“嘘”地动作,“小声点,我在家里。”
言峥配合压低声音:“慢点跑,不着急。”
叶问夏到达三楼,卧室门一关,踢掉拖鞋踩地毯上床,“好了,现在你可以大声说话了。”
言峥那边明明暗暗,看背景是在操场,还有预备消防员跑步喊口号声音,言峥似刚跑完步,气息还有些喘,额头布满汗珠。他头发长出来不少,毛巾随意抹了把脸上的汗,喉结随喝水吞咽上下轻滚,水珠划过笔直脖颈,没入衣襟。
衣服下的身材多好她一清二楚,胸肌紧实,腹肌块块分明,人鱼线往下延升到看不见地方,贴着她时温热滚烫,仿佛随时能将她弄散架,骨节分明的手探索过她全身。!!!!
叶问夏脸不禁一热,将脑子里的画面甩开。
言峥弯唇瞧她:“怎么了?”
“没事。”叶问夏摇头否认,“我在想个事情。”
言峥:“什么?”
“我妈跟我说早就看出我喜欢祁书尧了,说我心思摆在面上很明显,我在想,我喜欢你你是不是早就看出来了?”
言峥:“听真话还是假话?”
叶问夏瞪他一眼:“真话。”
“看得出来跟我和你确认不冲突。”言峥走到休息椅上坐下,脊背微躬,与屏幕里的她对视,“我想确认自己在你心中的位置,同样,我也会让你确认你在我心里的位置,随时随地的,无数次的确认。”
“我不想让你猜,也不想去猜你,我们彼此信任,坦诚,把更多时间放在彼此开心快乐的事上。”他看着她,“爱是要表达出来的。”
说也好,做也好。
都是为了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爱,感受不到的爱就不是爱。
叶问夏眼睛好似都被暖气烫了一下,这番话如一个火球碾过她心尖,却不觉疼,而是感动,无数她不曾细想的细节此时排山倒海涌来。
在新都桥的时候,他看出她心情不好,所以带她去兜风放纵。
他知道这段旅程是短暂的,没想过挽留她只问她会不会回来,知道她担心这段旅行终止后两人分道扬镳的结局,选择目送她离开,独自去完成她的遗憾,她说过再也不主动表白,回到曲京第一件事便是表白,追她。
他行事作风一贯如此。
明确又明了。
先消除她顾虑最大的距离问题,再表达自己的喜欢和对这份喜欢的态度,将这段感情里的利弊都一一摆在她面前,让她选择。
会为她主动说的喜欢开心不已,会因为她主动亲了他一下笑得眉梢轻扬,怕她不高兴说出来的话恨不得收回去,有了前车之鉴将两人手机定位,方便随时定位查看,不能吃鱼但迁就她装作能吃鱼,知道她不喜欢理鱼刺将刺剔得干干净净,她不喜欢烟味默默将烟戒了。
从始至终,他都以她的感受为主要,永远将她放在第一位。
叶问夏看着屏幕里的人,吸了吸鼻子,“我刚刚忽然发现一件事。”
“什么?”
她换了个姿势,下巴枕着抱枕,“忽然发现,好喜欢言峥。”
言峥笑出声,拆了颗薄荷糖到嘴里,目光下移落在她唇上,“我也在想一件事。”
叶问夏:“什么?”
他凑近屏幕了些,笑得几分坏,“回去怎么摁着亲你比较过瘾。”
“”
“”
“”
因为言峥这句话,叶问夏晚上做了个梦,醒来时后背起了一身汗。
半个月的训练结束,言峥回来那天叶问夏上午恰好有课,课间发消息时让他先回家休息会儿,等她放学再说,言峥应了声,叶问夏以为他真的回家休息了,直到不经意往窗口一瞥,发现不知何时驻立在走廊的人。
有学生也看到了他,窃窃私语猜测是谁。
叶问夏清了清嗓子,板着脸,“注意力集中。”
说话的学生顿时收回目光,叶问夏往窗户又看了眼,言峥冲她笑了笑,示意在楼下等她。
最后一节课结束,叶问夏换了衣服,边下楼边摸出手机正要发消息询问言峥在哪儿,就瞧见在梧桐树下站着的人。
曲京这几天温度下降,言峥外面穿了件加厚的夹克外套,黑长裤,黑色白邦运动鞋,长出来的头发剪短,单手揣兜另一只手把玩着手机,黢黑的眼看着她下来方向。
正值放学高峰,不少经过的人将目光投向他,还有的举起手机拍照,询问同伴认不认识。
重逢的喜悦填满胸口,叶问夏快步朝他跑去,言峥将手机揣回裤兜,张开双臂接住她。
“你怎么来学校了?”她抱着他腰,仰头问。
言峥低头,在她唇上亲了下,“你不在家,不想回去。”
叶问夏被他的话取悦到,“那要不要尝尝我们学校食堂的菜?”
“我没饭卡。”
叶问夏很大方:“刷我的。”
言峥牵着她手,“好,刷我们叶老师的。”
叶问夏带他去了教师专用食堂,两人手牵手出现在食堂很是惹眼,不少与她熟络的老师笑着过来打招呼。
“叶老师,这是你男朋友吗?”傅宁今天也来学校了,凑过来好奇地问。
叶问夏点头,“是,我男朋友言峥,这是傅宁,这是温淮亭教授。”
温淮亭微笑颔首,“你好。”
言峥同样回应,“你们好。”
温淮亭和傅宁过来打完招呼就离开,叶问夏带言峥往打饭窗口走,“你想吃哪个?”
言峥:“你平常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叶问夏手里捏着饭卡:“我平常都逐一尝一尝,今天轮到过桥米线了。”
言峥笑了笑,“那就吃这个。”
叶问夏扭头瞧了瞧他快一米九的身高,“我们食堂的量,一碗不够你吃。”
言峥眉梢轻抬,给出建议,“那我吃两碗?”
“有道理。”
话虽这么说,想到言峥的运动量叶问夏还是选择吃饭,标准的两荤两素,加个汤。
有的教师没课在家吃,有的老师不喜欢在食堂吃,是以教师食堂位置还算富裕,叶问夏选了个靠窗的位置。今天出了太阳,阳光透过窗户落在桌面,暖洋洋的。
“怎么样?我们食堂的饭不错吧?”叶问夏说。
她嚼着排骨,腮帮子一鼓一鼓的,像河豚,言峥搭在桌沿的手微动,“嗯。”
“言峥。”她唤他。
言峥:“嗯?”
叶问夏把自己碗里一块很大的排骨夹给他,“提前跟你说一声,我今天准备亲你,伸舌头那种。”
言峥把她夹过来那块排骨吃了,然后放下筷子。
叶问夏奇怪:“你不吃了?”
这不是他的饭量啊。
“问你个事。”他半撑上身,贴在她耳畔,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我今天想要你,给么?”
夏天
灼热气息落在耳朵, 叶问夏心尖仿佛也被烫了下,又很无语。
她乜他一眼,磨了磨后槽牙, “你再这么走流程试试?”
言峥轻笑,顺势在她耳朵亲了下,“我等会去买东西。”
“”叶问夏毫不客气推着他的脸,把人推开, “吃饭, 烦死了。”
曲京大学建地面积很大, 校园植物榕树和梧桐占据多数,有学生抱着书去图书馆或回宿舍,校园情侣手牵手沿着人工湖散步。
叶问夏指了指其中一栋宿舍楼, 跟言峥说, “我以前上学就住这栋。”
言峥顺着她指的方向往上看,左手拎着她换下的练功服,“六楼?”
“嗯, 大学四年把我这辈子要爬的楼都爬完了。”现在说起来她还觉得腿酸, “你大学在哪里念的?曲京还是拉萨?”
言峥:“曲京消防救援学院。”
曲京消防救援学院是国内排名第一的消防救援大学, 录取难度可想而知。
叶问夏凑近,“你高考多少分啊?”
言峥低头配合她,“668。”
!!!!
叶问夏倒吸一口气, 不禁竖起大拇指:“言队长,厉害啊。”
高考668, 这保底是个高考状元。
“忽然对你有了学霸滤镜。”叶问夏说。
言峥捏了捏她鼻子,笑说:“好巧, 我对叶老师也有学霸滤镜。”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叶问夏眨巴眼,笑得眉眼弯弯, “不过现在知道了。”
经过操场搭建的演出台时,言峥停住,“我第一次见你,就站在那颗树下。”
操场中心的舞台,跑道两边栽种着叫不出名字的树,那个位置正对舞台,也是离开的必经路之一。
叶问夏想象当时言峥站在这里的画面,扭头瞅他,“承认吧,你就是对我一见钟情。”
言峥轻笑出声,承认,“嗯,我就是对你一见钟情。”
“我就知道。”叶问夏得意的哼了声,接住被风吹落的一片枯叶,在他面前晃了晃,“你就是暗恋我。”
言峥眉梢轻抬:“不恭喜我?”
叶问夏:“恭喜什么?”
“恭喜我追到一眼就喜欢的心上人。”他揽着她腰,鼻尖亲昵的蹭了蹭她的鼻尖,“恭喜我暗恋成真。”
他身上带有清晨风霜的寒意,但说的话却温柔缱绻,薄唇有意无意从她唇上掠过,并不停留却格外撩人。叶问夏双手抵着他肩膀,即使早已习惯两人肢体接触,但每次靠近心跳还是会乱了节奏。
“嗯?”言峥又凑近了些,“怎么不说话?”
确认周围没有人经过,叶问夏踮脚,双手改环住他脖颈,皱眉不满道:“你长这么高干什么?我每次亲你都得踮脚。”
言峥乐了,单手将人提高抱起,“你以前还夸我长得高。”
到和他一样高度,叶问夏满意的捧着他脸,“我善变,不行吗?”
“行。”言峥抱着她到旁边一颗稍大的树干后走去,“在这儿亲,没人看到。”
“”
到底是在学校,叶问夏又为人师表,两人没在学校多带,浅尝遏止后便离开校园。
到小区大门旁二十四小便利店,言峥停住:“进去买个东西。”
他要买什么不言而喻。
叶问夏松开他手,“帮我带两包薯片。”
言峥:“嗯。”
别的情侣怎么发展她不清楚,但这种有预告的坦诚相见,叶问夏每离家一步脑子里闪过的画面就越多。
“已开锁。”
密码盘提示开锁成功,她刚迈进去就被勾着腰抱起。
“啪”
门在身后关上,眼前景物从客厅到卧室天花板,室内暖气开着,窗帘也拉得严丝合缝,叶问夏被压在柔软的大床上,看言峥从兜里摸出好几个颜色的盒子。
“叶老师。”他俯身吻上来,“选个喜欢的味道。”
“”
叶问夏忍无可忍,踢他一脚,下一秒脚踝就被攥住,拉高,架在宽阔有力的肩膀。
忍耐了太久,男人的温柔只持续不到一分钟,指腹从顶部拂过,眼里翻滚的情,欲似要将叶问夏淹没。
暖气很快起作用,叶问夏浑身起了一层汗,她感觉自己犹如海浪冲刷到沙滩的鱼,又如狂风骤雨被淹没释放的珊瑚。
不透光的房间如风雨来临前,危险静谧。
叶问夏手无措的想抓住什么,但只得无力搭在他肩膀,皱着眉控诉,“疼~”
言峥把人哄了又哄,用气音笑说:“怎么这么娇?”
“就是这么娇,你要怎么样?!”
言峥亲亲她的眼,又亲她眉,唇,“疼就抓我。”
“”
“”
衣服散落一地,混乱暧,昧又亲昵的交叠,言峥闷哼一声,投降撤退。
叶问夏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地问:“完了?”
这也太快了!!!
“你是不是不行?!”她怒而瞪目,“中看不中用!”
言峥闻言额头青筋跳了跳,把人重新拽回身下。
“第一次,没忍住。”他声音沙哑,眼尾因为情欲而泛红,蛮横霸道在在此刻尽显,“今天你怎么哭都没用。”
叶问夏脸埋在他颈窝,手指开始打颤。
言峥偏头细细亲她,亲着亲着觉得不过瘾,掐着她腰将人捞抱起来。
楼下不知是哪家商铺放着歌,像无形的伴奏。
言峥声音很低很轻,“说你爱我。”
叶问夏呜咽着,“我爱你。”
又一个热烈窒息的吻落下,言峥舌尖舔舐她耳朵,成功看怀里人一阵颤粟,“我的夏夏,我也爱你。”
叶问夏是被言峥抱去浴室的,言峥清洗完两人卷起床单扔进洗衣机,又从柜子里找出新的铺好,这才抱着人重新躺上去。
叶问夏累得不行,脑袋一沾枕头就睡了,言峥倒是精神抖擞,垂眼看怀里睡得跟猫一样的姑娘。
似察觉他视线,小姑娘把脸往他胸膛埋了埋,呼吸的气息落在皮肤,言峥眉心猛跳了一下。
对街店铺的歌曲换了一首又一首,叶问夏是在震耳欲聋的DJ歌声中醒来的,全身上下都叫嚣着累,皱着眉翻身,脸贴上一堵温热光溜溜的胸膛。
“醒了。”
言峥声音还带着情欲后的喑哑,黢黑的眼含笑,落在她脸上。
叶问夏虚虚睁眼看了他一眼,又闭上,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好吵。”
言峥捂着她耳朵,“这样呢?”
“好点了。”
言峥低笑,没忍住又亲了亲她,叶问夏微微抬头,他会意,吻落在唇上。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他问。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叶问夏就没好气,“全身都不舒服。”
要散架了一样。
“你不是怀疑我不行?”
“……”
言峥把人勾进怀里,哄着,“下次我注意点。”
叶问夏倒也没真的生他气,闭上眼贴着他准备再眠一会儿,湿漉漉的吻陆陆续续落下,她睁眼,发现言峥还盯着自己看。
“我们聊聊天?”
叶问夏:“聊什么?”
“聊什么都行,就想跟你说说话。”言峥下巴枕在她头顶,“晚上想吃什么?”
叶问夏:“你想吃什么?”
言峥哼笑一声,“你。”
“再见。”
她翻身背对他,言峥即刻贴过来,从后圈住她,撑开她指缝十指相扣。
聒噪的音乐接近尾声,风将窗帘吹起一角,时间静静流淌也好似在此刻静止,抱着抱着,搭在腰上的手开始不老实,叶问夏摁住他的手。
“不要,我累。”
言峥应了声,“不做,就摸一下。”
叶问夏服气了,被子下的腿曲起,踢他一脚。
没什么力气,跟挠痒痒一样,露在外面的皮肤落有点点印记,如雪地里绽开的红梅。言峥喉结轻滚,沿着那些印记重新覆盖。
WTF
不是说不做嘛!!!!
你他妈花样能不能不要这么多!!!!
常年健身的耐力体力不一定好,但常年训练的消防员体力耐力一定很好。
叶问夏被来回折腾了个遍,到后来骂他的力气都没了,眼皮恹恹搭着,任由他抱着自己起身,昏昏沉沉中,听见他似低喃说了句——
“是真的梦想成真。”
叶问夏彻底昏睡过去,再醒来时外面天已经黑了,身边没人,她困难翻了个身,整个人像被卡车碾过。
“王八蛋,臭流氓。”
她忍不住骂。
睡了十几个小时,喉咙干涸得快要冒火,她磨磨蹭蹭下床,脚刚沾地双腿一软直接跪下。
幸好窗边铺了地毯,她的膝盖才没跟地板来个亲密接触,火气噌噌往上冒。
捞起手机,给罪魁祸首打电话。
几秒后,房门从外打开,瞧见屋内情形愣了下,过来将人抱起。
叶问夏面无表情,低头就往他肩膀咬。
牙齿硌在皮肤生疼,言峥拧了下眉但也没动,任由她咬着,好一阵叶问夏才松开,木着脸,一字一句发布决定,“从今天开始到过年,你别想碰我了!”
言峥抱她去洗漱,想也不想的否决,“不可能。”
叶问夏不敢相信的看着他,“你反驳我?!”
“嗯。”言峥挤了牙膏给她刷牙,“别的由你,身体健康和这个不行。”
叶问夏嘴里全是泡沫不方便说话,等将泡沫吐完,开始有理有据辩驳:“这个也关乎我身体健康,我明天还要上课,这样我怎么上课?”
言峥将牙刷和漱口杯放回去,又拿起梳子给她梳头,“我没在脖子上留印记。”
“那也不行。”她继续道,“年轻人要注意身体,不能太放纵,老了怎么办?”
言峥:“年轻都不放纵,老了还有力气放纵?”
叶问夏锤他:“你今天故意跟我唱反调是不是?”
言峥握住她手,长腿抵开她的双腿,“没有,只是我对你过于渴望。”
人总是不懂满足的。
先是渴望看见她,跟她说话,然后想跟她在一起,牵手,拥抱接吻,触碰,彼此契合,相爱一生。
有时候,他半夜惊醒总会下意识去看她,找她。
怕这是一个梦。
怕醒来什么都没有。
也怕,自己做错什么事让她离开。
因为太喜欢,所以总觉不够。
给她的不够,付出的不够,想要的也更多。
想要她的心,她的人,她的一切。
他低头,声音低沉磁性又透着一股坏,“周末一天,其他时间你休息。”
叶问夏:“???”
夏天
头发全部梳顺, 言峥开始给她扎马尾,他手法很生疏,皮筋在手里换了几次确定到底由哪个手开始更方便, 握在手里的头发散落出来。
沉稳冷静的脸上
“是这样吗?”他温声问。
叶问夏扭头从镜子里看他一脸严肃但手忙脚乱的模样,忍不住笑,“戴皮筋的手握着头发,另一只手将皮筋拉下来穿过头发, 换手挽圈。”
言峥逐字逐句按照她说的做, 第一个圈成功穿过头发, 他暗暗松了口气。第二个圈穿过头发,他逐渐摸索到窍门。三圈绕完,歪歪扭扭的马尾成形, 言峥握着底部正了正, 确认到后脑中间。
言峥瞧到放在旁边的草莓发夹,“发夹夹吗?”
叶问夏摸了摸马尾,“不夹。”她对着镜子瞧, 不吝夸赞:“言队长学习能力真强。”
言峥双手撑两侧, 微微俯身脸与她脸颊相贴, 在镜子里与她对视,“叶问夏。”
两人在一起后,他极少连名带姓的喊她。
叶问夏不解:“怎么了?”
言峥眸色温柔, 一字一句,“我爱你。”
叶问夏心底最软的地方仿佛被轻碾了碾, 她回身,也看着他, “言峥,我也爱你。”
外面不知何时开始下起雨, 淅淅沥沥打在玻璃上,浴室取暖用的灯将她面容笼罩,似一层暖色的光晕,驱散冬天寒冷。言峥轻笑出声,轻轻的温柔的珍视的将她抱在怀里,脸埋在她发间,嗅着独属于她的荔枝香。
中午吃的饭早就消耗干净,一顿饭下肚叶问夏这才感觉体力恢复了点,刚睡醒也没有困意,她坐在沙发上摁着电视遥控器,在视频播放器里挑挑选选,准备找个电影打发时间。
茶几上手机响了声。
陈子昂在群里艾特所有人:【哥们又开了个休闲俱乐部,来玩,打折。】
群里一共五个人。
她,陈子昂,云徽,喻冉,许清屿。
叶问夏喝了口言峥递来的温水,【有多休闲?】
【陈子昂:射击,斯诺克,高尔夫这种休闲。】
【喻冉:你爸这次没打断你的腿?】
【陈子昂:有酒吧衬托,我爸巴不得我做点其他的。】
言峥在身侧坐下,叶问夏扭头跟他说话,“陈子昂叫我们明天去他新开的高尔夫俱乐部玩。”
言峥背靠沙发,两条长腿踩实地面随意敞开,手指卷起她一缕头发缠在指间把玩,“好。”
叶问夏在群里回复陈子昂,习惯性滑拉一下最近联系人,忽然想起一件事来,点进言峥朋友圈。他朋友圈全部可见,更新的动态不多,很轻松便翻到底。
“我一直想问,这条朋友圈什么意思?”
她找到他朋友圈第一条动态。
闹钟截图和一片绿叶。
言峥瞧了眼:“你。”
叶问夏没太明白,又仔细瞧了瞧,猜测:“这个绿叶代表我?”
“嗯,不止是绿叶。”言峥坐直,“跟夏天有关的都是你,闹钟是提醒我。”
叶问夏:“提醒?”
“提醒我,我喜欢的这个姑娘可遇不可求。”言峥回想当时发这条朋友圈时的心情,“提醒我不要再说让你为难的话。”
叶问夏也想起那时的事,“其实那天我真不是生你的气。”虽然已经过去,但觉得还是得解释一下,“那天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接到祁书尧电话,一路上他前前后后给我打过好几个电话,也发过消息,我觉得我们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就没接,那天我妈跟我说他要订婚了,我其实挺不理解的,又很气闷。”
“我就是不理解也很无语,明明都拒绝我了也要订婚了,又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关心我,好像很在乎我的样子但又没那么在乎我,所以那天我就接了他电话,我跟他直说了,不喜欢他,让他不要再给我打电话。”叶问夏说着,不太高兴的撇嘴,“优质单身男性这么多,我才不稀罕他祁书尧。”
她双手勾着言峥脖颈,亲昵的用鼻尖蹭蹭他的鼻尖,“我们言队长这么优秀。”
言峥被她的话取悦,“是因为叶老师优秀。”
叶问夏傲娇的微抬下巴,“那当然。”
言峥胸腔震动,笑出声来,偏头亲了亲她的唇,觉得不够又连着亲了好几下。她睡衣是草莓熊的两件套,毛绒绒的手感很好,指腹从草莓熊眼睛拂过。
叶问夏瞪他:“老实点。”
言峥嗓音带笑,“摸草莓熊就不老实了?”
叶问夏被抱坐在他腿上,言峥像是觉得有趣,捏了捏草莓熊的鼻子,像制约又似撩动。
叶问夏拍掉他的手,“你别把熊鼻子给我扯坏了。”
言峥安抚的吻她,放过草莓熊,握着她手往下,“帮我弄出来。”
“……”
“”
外面风雨越来越大,洗好的床单被风吹得左右摇晃,电动窗帘缓缓合上隔绝外面的风雨,电视随机放着节目,在镜头切换时屏幕倒映出沙发场景。
叶问夏感觉自己手快断了,“好了没有啊?”
言峥背靠沙发背,头仰着,喉结难耐的上下轻滚,听着她带有控诉的声音,捏着她脖颈后的软肉,舌尖撬开她齿关,手握着她的,“乖,再坚持一会儿。”
叶问夏也来了脾气,“你怎么这么久,你自己来。”
言峥不松手,重重喘息,“快了。”
事实证明,言峥也是会哄骗人的。
这句快了,直到二十分钟后才结束,叶问夏气得咬他肩膀,言峥闷哼一声,也没动任由她咬。
牙齿搁在他骨头上,叶问夏不忍真的咬疼他,又松开,言峥同时上身往前倾了些,她本就半跪在沙发上,重心没稳住就往他身下摘。
言峥眼疾手快扶住她,“撞到没?”
“没—”
叶问夏握纸巾的手收紧,视线不由往下看,刚刚就差一点,她就撞上去了。
察觉她目光,言峥舌尖扫了扫后槽牙,“叶老师,再看我又有反应了。”
“”叶问夏移开视线,不忘踢他一脚,“你就不能控制一下?”
言峥抱她去洗手,“控制不了。”
泡沫的洗手液挤在手心,他覆盖上她的手,仔细的一根一根手指揉搓,“条件允许,恨不得时时刻刻呆在你里面。”
叶问夏一脸“我听到了什么”的表情,“你是有什么开关被打开了吗?以前你不这样啊。”
说着甩了甩洗好的手揉捏他的脸,仔细端详着仿佛要找出端倪,“你被人冒充了?”
言峥任由她看,温声道:“我就是想时时刻刻跟你黏在一起,你身上的一切都很可爱,让我想靠近,你靠近我一下我就想抱你,亲你,摸你,进入你。”他眼梢微扬,扯了纸巾给她插手,“小两口关上门要是还相敬如宾叫什么过日子,你是我最亲近的人,在你面前还装是不信任。”
他认真直白,坦然承认就是喜欢跟她亲昵纠缠,也是最让她喜欢本质之一。
叶问夏看他给自己擦拭手,凑近他,“你转过头来。”
言峥确认她手擦拭干净,将纸巾捏成一团丢进垃圾桶,配合的转头,“怎么了?”
“张嘴。”叶问夏说,“给你的奖励。”
言峥眼底溢出笑,脊背微躬,到她合适轻松的高度,“可以奖励久一点。”
叶问夏哼了声,不搭理他的话。
她没什么亲吻的经验,但已经比前面几次有进步。
叶问夏想起不知道在哪里看到的一句话,说接吻是最能分泌多巴胺的方式,更何况是喜欢的人。
浴室温度骤升,言峥扣着她后脑掌握主动权。
撕包装声音在耳边放大,叶问夏再想喊停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对他拳打脚踢,“不是说好的不做?!”
白皙如浸过牛乳似的皮肤与小麦色形成鲜明对比,被欺负得低低呜咽的姑娘如小猫一样,言峥体内的暴戾因子都好似被唤醒,想再用力,听她哭得更大声,听她喊着自己名字求饶。
言峥发了狠,舔去她的眼泪,“我争取四十分钟结束。”
“”
风雨在凌晨停歇,第二天难得出了太阳。
三节课下来,叶问夏几乎筋疲力尽,在心里把言峥又骂了一顿。
下午两人出发前往陈子昂新开的俱乐部,俱乐部位于郊外,过去要一个小时,叶问夏眼皮恹恹上车,瞪一眼精神奕奕的人。
“先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叶问夏将薄毯盖在身上,“忽然很怀念我们刚认识的时候。”
言峥系安全带的手一顿,疑惑的看向她。
叶问夏望着窗外,悠悠叹气:“不用担心晚上睡不了觉。”
她说着又看回来一眼,嘴一瘪,可怜巴巴的模样,“言队长,你以前很宠我的。”
言峥被她古灵精怪的模样逗乐,配合出演:“言队长现在也很宠你,你说快点我就快点,你说不要停我就不停。”
“”
疯狂旖旎的画面在脑子里疯现,叶问夏捂他嘴,木着脸,“说得很好,下次别说了。”
言峥顺势亲了亲她掌心,又轻拍了拍她脑袋,“赶紧休息会儿。”
叶问夏“噢”了声,脑袋往薄毯里缩了缩,戴上眼罩。
工作日并不拥堵,环山路蜿蜒崎岖,来往车辆打着喇叭超车,言峥将车速放慢,到达目的地时其他几个人还没来,刚停稳右侧传来发动机轰鸣,一辆黑色的布加迪漂移横停在两个车位。
叶问夏被刹车摩擦地面刺耳的声音吵醒,“到了?”
言峥应:“嗯,他们还没来,再睡会儿。”
叶问夏看了眼旁边停得张扬的车,翻了个白眼,“算了,不睡了。”
陈子昂这个俱乐部是从别人手里盘的,前身是个室外运动场,他重新翻修了一遍,从装潢就透着“贵”。聘请的门童高高大大西装革履,为前来的客人泊车引路。
山风猎猎,言峥把人按在怀里取暖,用身体替她挡住风。
车辆声从远及近,喻冉在经过时踩刹车按喇叭,“那边谈恋爱的两个,麻烦让一让。”
叶问夏抬头,“不让。”
喻冉冲她比了个开枪的手势,将车停在布加迪旁边,下来时也多瞧了两眼,“这个车停得真六。”
俱乐部才重新开业,停车位置充足,吐槽两句便没再管。
云徽和许清屿最后到,许清屿率先从驾驶位下来,大步从侧头绕过给云徽开门,手挡在车顶避免她撞到头。
叶问夏挽着言峥胳膊,“之前我看他们的时候还很羡慕。”
言峥听出她话里意思,顺着问:“现在呢?”
“现在当然不羡慕了。”叶问夏笑脸盈盈,脑袋撒娇蹭了蹭他肩膀,“因为我也拥有了爱情。”
夏天
陈子昂出来接他们, 一楼大厅已经聚着好些人,其中不乏有他们认识的。
叶问夏上楼时瞧见外面在修建的跑道,“你这是还准备开展赛车?”
陈子昂:“当然, 连赛车的地方都没有叫什么休闲俱乐部,浪费这么大一块地。”
喻冉竖了个大拇指,“陈总牛。”
陈子昂抬高下巴,满脸得意嘴上谦虚, “一般般吧。”
几人到达楼上的台球室, 三个男人手握球杆打台球, 叶问夏和喻冉、云徽坐在旁边沙发聊天喝茶。
喻冉瞧了瞧云徽,又瞧了瞧叶问夏,“你们俩昨晚上是没睡觉还是怎么着?”
叶问夏把毛毯往上拢了拢, “睡了, 但没完全睡。”
话落,喻冉撩开她披散的头发,扯开衣领往里看。!!!
叶问夏捂住自己, “喻团长自重。”
喻冉“啧啧啧”几声, 笑得贼兮兮的, “年轻人,精力很旺盛嘛。”
叶问夏脑袋一歪,眼皮恹恹搭着, “年轻人的精力已经要被榨干了。”
惊人的需求量和尺寸,她差点被言峥弄死在床上。
喻冉拍拍她的肩, 安慰,“叶老师放心, 要榨干也是言峥被你榨干。”喻冉撩眼看打球的人,又补了句, “至少二十年后。”
“”
叶问夏看向弯腰击球的男人。
一米九的身高几乎弯腰九十度才贴近球桌,包裹在工装裤下的双腿笔直修长,骨节分明的手撑绿色桌面,手背青筋因为用力绷起。
“哐当”
白球撞击绿球,绿球撞到栏杆回弹,滚进他身前球洞。
“流弊,这都进了。”陈子昂说。
言峥薄唇勾了勾,面色淡然,起身时朝叶问夏方向看来。
四目相对,硬朗冷厉的面孔变得柔和。
“怎么了?”他温声问。
叶问夏摇摇头,“没事。”
言峥笑了下,温声问:“要不要过来玩?”
叶问夏:“我不会打。”
言峥:“我教你。”
叶问夏跃跃欲试:“好。”
陈子昂单手撑球杆,“那不如让她们三个打,我们当裁判。”
言峥询问地看她,叶问夏点头,“可以啊,正好我们三个都不会玩。”
陈子昂打了个响指,“不会玩就对了,这样,我们刚好六个人,一人支持一个,三局两胜,输的那个负责今晚的烧烤。”
叶问夏悠悠道:“要是你输了,我们吃你烤的烧烤跟自杀有什么区别。”
“”陈子昂:“那你们就放水,让我不输。”
喻冉:“别放水,我丢不起这个人。”
陈子昂:“说得好像我就丢得起这个人?”
喻冉上下瞧他一眼,像是深思熟虑下定决心,“要不你们还是放水吧,我不想吃铁碳包肉。”
几人顿时笑出声,言峥握着她手,教她怎么架杆,击球。
“确定位置,右手杆往后拉一下,然后往前击打。”言峥示范一遍,白球撞到红球,在球桌上滚动。
叶问夏:“懂了,我完全领悟了。”
言峥喉间溢出笑,“我们家叶老师果然聪明。”
叶问夏傲娇道:“那是当然,台球嘛,这不很简单。”
言峥捏了捏她脸,“那我就靠叶老师了。”
叶问夏比了个OK的手势,“保二争一。”
简单的教学完毕,进袋的球重新捡起来固定在桌面,白球放在起点位置。
“说下规则,用白球击打其他球,一个球算一分,球进袋可以连续打,白球进袋下一个人获得自由球机会。”陈子昂说。
至于不能先把黑八打进去的规则,自动省略了。
三个人通过石头剪刀步决出顺序。
第一是云徽,第二是喻冉,第三是叶问夏。
“我真服了,跟你们两个石头剪刀布我就没赢过。”叶问夏自己在旁边玩了会儿石头剪刀布,转身跟言峥说话,“我们俩试试。”
言峥配合。
第一把,叶问夏剪刀,言峥石头。
第二把,叶问夏布,言峥石头。
第三把,叶问夏剪刀,言峥布。
“没问题啊。”叶问夏说,“奇了怪了,我就是赢不了你们俩。”
目睹整个过程的喻冉双手一拍,表示无可奈何。
云徽开球第一杆,她俯身将球杆放到左手拇指,球杆往前捅了下。
白球缓缓滚动两圈,停住。
“可以,开得很好。”许清屿拍手。
云徽看着几乎还在原地的白球,不确认地问许清屿,“对的吗?球没撞散。”
许清屿:“对的,不需要第一下就撞散。”
云徽点点头,“那就好。”
陈子昂:???
到喻冉,她站到云徽刚才的方向,“我力气大点还是小点?”
陈子昂:“大点,拿出你打海月开大秒人的力气。”
喻冉表示了解,右手往后,球杆拉出好一段距离,然后,重重往前一捅。
“啪”
白球成功撞散球堆,球杆也滚了出去,静静躺在桌子上。
喻冉把脱落的球杆重新握住,瞧了眼桌上已经散开的球,拇指和食指比了个八,“完美。”
陈子昂:???
到叶问夏上场,她来回观察位置,确认红色的球更容易打进。
“看我先夺一分。”
她弯腰,瞄准,“言峥你让开点,等会打到你。”
言峥笑:“好。”
叶问夏把球杆放到虎口上,觉得这个角度不太好,又换到食指上,还是不对又换回去,学着言峥刚刚打球的样子,试探的确认力道。
又一声响,白球成功撞到红球。
“哦哦哦哦哦,要进了要进了!”
“很有希望叶老师!!”
“哎?哎?!”
红球滚到球洞门口,忽然停住,就差一点点。
叶问夏快步过去,对着红球用力吹气,“我的一分!”
“你的一分没了。”喻冉说。
话音刚落,本停住的红球往前滚了滚,“哐当”进袋。
“yes!!!”叶问夏握拳,“我果然是台球天才。”
言峥轻笑,鼓掌,“厉害。”
陈子昂难以置信的瞪大眼:“这都可以?”
喻冉:“可以啊,又没碰到球。”
云徽:“是的。”
叶问夏昂首挺胸,“你就说进没进吧。”
陈子昂服了,拇指和尾指比了个六,“six。”
女朋友和老婆玩得高兴,言峥和许清屿自然没什么意见,本就是三姐妹的娱乐游戏,她们开心就行。
叶问夏:“继续继续。”
一个小时后,桌上的球终于打完,几个人都松了口气。
喻冉打完最后一杆,抹了抹额头的汗,“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台球比赛。”
最后的成绩以三人并列结束,为什么是并列,因为中途有个红球一直不进去,三人看着球沉思。
叶问夏:“这球不对劲,很不对劲,它有问题。”
喻冉:“不对劲,是演员。”
云徽提出建议:“拿下去吧。”
“合理。”
言峥挠了挠眉心,替她们将那颗有问题的红球拿走。
22颗球变成21颗,奇迹般的平了。
叶问夏:“那这怎么算?”
喻冉:“按照不成文的规定,平局先手的人输。”
云徽偏头看许清屿,“那我们输了。”
许清屿:“嗯,没事。”
叶问夏眉眼弯弯跟言峥击掌,“我们赢了,我厉害吧?”
言峥眉眼都是笑,“厉害。”他扣着她肩,“怎么这么可爱。”
叶问夏得意的晃了晃脑袋,把球杆还给他,“叶老师累了,你们玩吧。”
她们对台球兴趣不大,简单过了瘾后决定出去转转,拍几张好看的照片,好闺蜜的聊天男人们识趣的没跟着。
许清屿将大衣给云徽披上,帽子围巾一一检查一遍,“外面冷,别着凉。”
云徽捏着大衣,温软应了声。
言峥把叶问夏拉开的外套拉链拉好,又拆了两个新的暖宝宝放进衣服兜里,把她手放进去,“注意安全。”
外套的帽子戴上,她乖乖双手揣兜,“知道了。”
言峥轻笑,低头亲了她一下,“有事叫我。”
“好。”
从台球室出来,三人没什么目的的瞎逛,二楼右侧是一条长廊,能看到外面的高尔夫球场和喷泉花园,远处云雾缭绕,山峰躲在云雾后,身后是个琴房,有人在里面弹琴,轻缓抒情的音乐与风景相衬,舒适静谧。
“别说,从这里看外面真挺漂亮,很适合周末过来放松放松。”喻冉说,“陈子昂是有点商业头脑在身上的。”
叶问夏用手机拍照,“确实,而且我刚进来的时候看了眼,休闲娱乐分为公共区域和私人区域,消费无门槛,但把愿意花重金的人单出来,充分满足对方的虚荣。”
光做某个圈子的生意过于固定,陈子昂的目标客户是所有群体,任何想要来玩来体验的都欢迎,但又为上流名门的客户开设独立空间,满足高消费者的虚荣心和隐私。他酒吧也是如此,贵的便宜的酒都卖,只是酒吧到底地方有限,没办法扩展空间,俱乐部就完全解决这个问题。
今天来的这些人,一方面是看在陈家的面子过来捧场,其实也是在筛选活动场地,如果这个场地更好自然愿意选择陈家,说不定还能为家里搭上合作的线,陈子昂自然知道这一点,也充分利用了这点,达成双赢局面。
刚刚喝了两三杯水,叶问夏拐道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有吸烟区,还算大的一个空间,门虚掩着,说话声从里面传进叶问夏耳朵。
“我刚看到他们都在那边打台球。”一道尖细的声音说。
回答他的是公鸭嗓一样的男声,“许清屿和叶问夏都来了,要是能同时搭上这三条线,在曲京分一杯羹不是迟早的事。”
“说的是,但这三条线不好搭啊,陈子昂独自创业不怎么管家里的事,许清屿乖僻深沉很难打交道,叶问夏更不用说,现在当个大学老师,好像还交了个消防员男朋友,是完全不打算接手家业了。”
“大小姐不喜欢钱,追求自由爱情。”公鸭嗓男人轻嗤一声,“一个什么都算不上的消防员有什么用,活得了几天都不一定,等她那个消防员男朋友死了不就行了。”
另一个男人没理解这句话,“死了?”
“像这样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随便哄一哄说两句好听的就死心塌地的,等那男的死了,花点时间陪陪她安慰她就爱得要死要活的,到时候不就顺势搭上叶家了。”
“叶时聿可是个狠角色,我们想搭上这条线怕是没这么容易。”
“不容易?等我把他女儿肚子搞大,有什么不容易的。”抽烟男掸了掸烟灰,“我观察过了,叶问夏那身材差不了。”
“高明,叶时聿就算不同意,但为了顾忌女儿也不得不点头,以叶家和许清屿陈子昂的关系,到时股份,合作手到擒来。”
叶问夏没听别人聊天的爱好,但随着自己名字和他们一口一个消防员,张嘴闭嘴说言峥牺牲,一腔怒火升到头顶,一把推开吸烟区的门。
正说话的两人齐齐朝她看过来,皆愣了下,猜测她有没有听到刚刚的话。
抽烟的男人率先反应过来,热情笑着跟她打招呼,“美女,抽烟啊?”
叶问夏认出这就是说言峥牺牲的人,仔仔细细将他打量一遍,不咸不淡地开口,“不是,听你声音有点像我认识的人,认错了。”
男人一听,眼珠精明的转了转,“是吗,我叫刘渊,这是我的名片。”
叶问夏心下冷笑一声,面上却不显接过男人递来的名片,“好。”
刘渊笑得人模人样的,冲旁边的男人使了个眼色,“我目前在自己投资创业,欢迎随时来玩,打五折。”
叶问夏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看了看,“那说定了,到时我给你打电话。”
刘渊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一定。”
她转身出去,拿出手机把名片拍了个照发给叶时聿。
“爸,这个人背后诅咒我,算计我。”
她原路返回找到坐在琴房休息的喻冉和云徽,把刚刚在洗手间听到的事跟她们说了,喻冉一听就撸胳膊骂骂咧咧,要给那两个人一点教训。
“这两个人是不是脑子有毛病,真以为自己魅力无限了,诅咒言峥去死,还敢妄想你,不怕舌头烂了。”
叶问夏别提多生气,但这种人光教训他几句解不了气,她把那张名片给云徽,“云老师,麻烦你帮个忙。”
云徽会意,“放心。”
叶问夏补充:“不过这件事别告诉言峥。”
云徽:“嗯。”
喻冉:“我们绝对不说,不过回头得跟陈子昂和许清屿叮嘱一下,下手狠点。”
叶问夏比了个OK,手指摩挲杯身,“也别太狠。”她慢斯条理喝了口茶,嗤笑,“让他们滚出曲京就行。”
喻冉:“”
云徽:“”
夏天
台球室内, 陈子昂打完一杆球看旁边两个人目光像黏在手机上一样,“啧”了声。
“你们至于吗,就在直线距离不到五百米的地方, 跟分开很久异地恋一样。”陈子昂趁机又多打了一杆,“言峥和叶问夏热恋期平时见面少如胶似漆我倒理解,你跟云徽结婚了本来天天就能见到,还恨不得跟连体婴一样。”
许清屿懒懒抬眼, “你没老婆没女朋友懂什么?再看几十年也不会腻。”
言峥将手机揣回裤兜, 瞄准红球。
白球撞击红球, 红球撞到桌栏又弹回去,到中间位置,“怎么都看不腻。”
陈子昂:“我就多余开口。”
“上次的事, 还没当面道谢。”言峥用壳粉擦杆头, 跟陈子昂道,“多亏你的帮忙,谢了。”
“顺手的事, 反正房间空着也是空着。”陈子昂又把话抛回去, “真要谢今天消费你买单。”
言峥:“当然。”
许清屿搁下手机, 随意打了一杆,“你前两天不是又去了加拿大,还没把人追到?”
不说这个还好, 一说这个陈子昂就摇头叹气,“别提了, 不管我怎么说怎么做,她那还是那句话, 不合适,她说我不成熟, 漂浮不定,不是她想要的可以一起奋斗前进的人,我就不明白了,我怎么漂浮不定了?”
“咚”
白球滚进球袋,陈子昂也懒得管了,“她要留学,我三天两头跑过去找她,就为了跟她说句话,就盼她冲我笑一笑。”觉得烦,陈子昂也没兴趣打球了,摸出一支烟点燃,抽了好几口才道,“我现在也看开了,不喜欢就不喜欢,算了。”
许清屿扯了扯唇,“看开了你抽烟干什么?”
陈子昂:“就准你在酒吧买醉,不准我抽烟发泄?”
言峥把白球从球袋里拿出来。
他对陈子昂和对象的事所知都来自叶问夏,两人是在酒吧认识的,陈子昂对人一见钟情后展开追求,对方以要出国留学为理由拒绝了陈子昂,陈子昂数次跑出国去找那个女生,不过那个女生就说彼此不合适。
叶问夏和喻冉跟他分析过这个原因,陈子昂一五一十记住,然后实践,但显然实践结果并不理想。
抽烟一支烟,陈子昂将目光落在言峥身上,“我有个问题。”
言峥抬眼:“问。”
“你从拉萨回来,要是叶问夏不答应跟你在一起,你怎么办?又回去?”陈子昂说。
“不回去。”言峥面色淡然,但语气无比认真,“她不答应我也会留在曲京,以朋友的身份跟她相处,陪她保护她,就算有一天我牺牲了,她会带着花来看我,这就够了。”
陈子昂佩服的竖了个大拇指,“难怪老许说你比祁书尧更适合叶问夏,身后事都想好了,牛。”
言峥笑了下,把那颗红球打进球袋
叶问夏在琴房坐了会儿,叶时聿的电话打过来,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接听。
“爸。”
叶时聿那边声音略显空旷,显然是刚开完会回办公室,“事情怎么回事?”
叶问夏把听到的一五一十说了,末了,“爸,我咽不下这口气。”
什么狗东西,大言不惭的YY她,要拿下她,诅咒言峥死,想起那张脸她就觉得恶心。
叶时聿听完冷笑一声,“想搭这条线,只怕他没这个命。”
“就是!”叶问夏狠狠认同的点头,“什么阿猫阿狗也想要分一杯羹。”
秘书敲门叫叶时聿开会,叶时聿起身,“这件事别跟你妈说,我亲自处理。”
叶总亲自处理,这件事就不会这么简单结束。
叶问夏点点头,“我知道,爸你先忙。”
叶时聿:“嗯。”
一下雨山顶云雾很快聚拢,窗外灰蒙蒙的,远山如藏在水墨画里,楼下不知是谁抱着吉他在唱《小情歌》。
叶问夏给言峥打电话,响了两声就接起。
“喂。”低缓磁性的声音落进耳朵。
叶问夏揪着外套帽子的绳子,“我想你了。”
女孩撒娇的声音像刚出炉的草莓蛋糕,言峥拎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在哪里?”
叶问夏:“台球室出来右手边走到底的走廊。”
言峥:“等着,马上到。”
电话也没挂,叶问夏听见他快步朝这边走来,听筒里的声音和现实重叠,抬眼,高大挺拔的身影立于身前,外套都没来得及穿。
“你把衣服穿上。”她说。
言峥抖开外套穿好,这才将电话摁断,弯腰把人抱起来。
身体忽然悬空,叶问夏下意识勾住他脖子,跟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你干嘛?”
“不是想我?”他说。
叶问夏:“嗯。”
言峥:“那抱抱我。”
叶问夏脑袋往他怀里钻,撇嘴发难:“你都不想我。”
“想。”言峥把在怀里拱来拱去的小猫抱稳,“你和好朋友聊天,不好打扰。”
叶问夏闷声闷气应了声,“言峥。”
言峥:“嗯。”
“我不高兴。”
言峥抱着她的手微顿,“怎么了?”
她勾着他脖颈,更加贴近他,那些尖锐的字眼多少扎进心里。
她不吭声,言峥低声哄:“别不高兴,咬我两下出气。”
叶问夏:“这是你说的?”
言峥:“我说的。”
叶问夏捧着他脸,思考咬哪里合适,最后落在他唇上。
傍晚时已经与晚上七八点没差。外面露营的草坪亮起一圈暖色小灯,风吹得挂灯摇曳,空气弥漫雨水清洗大地的泥土芬芳和烧烤的香味,烟火漂浮往上和云雾相连,如将天地连接。
楼下唱着:“就算大雨让这座城市都颠倒,我会给你怀抱。”
叶问夏额头抵着他的额头,霸道的要求:“说你喜欢我。”
言峥:“喜欢你。”
他自动补全:“我喜欢你。”
叶问夏满意了,笑嘻嘻的又补了个亲亲,“我也喜欢你。”
言峥被可爱得直笑,顺势提条件:“那晚上你在上面。”
“”叶问夏表情瞬间垮下来,“放我下来吧,今天不喜欢你了。”
言峥捏她腰间软肉,妥协:“我吃点亏,我在上面。”
叶问夏一脸“我听到什么”的表情,“你吃什么亏了?”
言峥:“被动变为主动。”
叶问夏真是开了眼了,“说好的一休六,今天是休息时间。”
言峥:“预支下周的。”
叶问夏义正言辞拒绝:“不行,说好一休六就是一休六,我是有原则的。”
言峥抱着她往背风的地方走,确认四下无人无监控,低头,蛮横的吻上去。
“我没原则。”
叶问夏瞪大眼:“你没原则你还有理了?”
“嗯。”言峥舌头舔舐她耳朵,“我不讲理。”
“???”
“”
十二月,曲京正式进入深冬,温度直逼零下,冬至一过就被跨年的气氛包围,商铺推出各式各样的活动,越临近放假心情就越迫不及待,商量着跨年怎么过,去哪儿玩。
过节放假正式消防队忙的时候,言峥他们全站执勤。
晚上在家里陪父母吃完饭,叶问夏回成华小区开车,改装后的越野安全性比轿跑高,也更适合开山路。言峥的所有钥匙她都有,溜达达到车库找到那辆黑色越野,开到第七消防中队时停下。
言峥在门口和岗哨值班员说话,视线一直落在她过来方向,瞧见她快步过来。
“外面冷,别下车了。”他弯腰,就着驾驶位降下的车窗跟她说话,先检查了一圈表盘确定没有障碍提示,“后备箱有防滑链,要是下雪记得装上。”
叶问夏:“怎么装?”
言峥:“把链子搭在轮胎上,往前滚一圈然后扣上。”
听起来很简单。
叶问夏眨眨眼:“我脑子会了,手不一定。”
言峥笑出声,“不行坐他们的车回来,我休假再去开。”
叶问夏:“噢。”
“路上慢点,注意安全。”他说。
叶问夏:“嗯。”
言峥:“下车记得穿羽绒服,围巾帽子都戴上。”
叶问夏:“知道。”
言峥:“滑雪的时候慢点,别受伤。”
叶问夏一一应着,到后面,“还有呢?”
言峥勾着她后颈,亲上去。
寒风凛冽,车内还没起来的温度又降下去,一个在车外,一个在车内,隔着一扇门接吻。
路过车辆打着喇叭,舌尖挑开她牙齿,加深这个吻。
好一会儿,言峥才微喘停下,但没退开,意犹未尽恋恋不舍的轻啄她唇角,鼻子,眼睛。
“新年快乐。”
“记得想我。”
叶问夏:“嗯。”
越野完全离开视线,言峥这才往站里走,手里拿着女朋友刚刚给的袋子。
办公室里没人,橙色的包装盒,外面用丝带缠好打结。
盖子打开的瞬间,清灵悦耳的声音响起。
“言队长言队长,收到请回答。”
他下意识答:“收到。”
“言峥同志,请你务必好好保重身体,出警平安归来,如果有受伤即使就医,不然叶老师会很不高兴。”说着,她不高兴的哼了声,“听到了吗?”
言峥笑应:“听到了。”
后面滋滋啦啦的无线电声,像是误触,就在言峥以为没有内容时,声音再次传出,如贴在耳边说悄悄话。
“新年快乐,言队长。”
冷清安静的办公室被这句话填满,言峥看着外面的万家灯火,看向对面楼栋暗着的阳台,思念在这一刻达到极致。
他想她了。
想见她,想跟她说说话。
言峥起身,到楼下篮球场,几个队员正打着球,见他来将球传给他。
身上很快起了汗,半场结束全都靠在墙上喝水休息,宋思华拿着内务检查表经过,看一眼他们,“大冬天衣服脱了穿短袖,你几个不怕冻出病来,赶紧都给我穿上,回宿舍去。该给家里打电话打电话,该打视频打视频,别整天抱着篮球给我打,给家里打电话的时候态度好点。”
“还有你,这个时间不跟女朋友聊天打什么球,球什么时候不能打啊。”指导员操碎了心,语重心长逐个叮嘱。
几个人见状赶紧溜之大吉,言峥好笑的看几个脚底抹油的人,转眼,对上宋思华严肃的脸。
“你还笑,这个时间你该干什么?该回去跟女朋友打视频,说新年快乐。”
言峥掏了掏耳朵,拎起自己的水往大楼里走。
“我跟你说,干我们这行的本来相聚的时间就少,平时就靠手机视频维持,今年是什么日子,跨年,你人不能陪视频也要陪吧,这谈恋爱总得有仪式感,而且马上春运,过年,见面的机会基本没有你还给我笑,你都三十的人了,谈个恋爱容易么”
言峥挠了挠眉心,叫住经过的孙子豪,“指导员,你念叨念叨他,我去给女朋友打电话。”
孙子豪:???
……
去宋园的路还算平坦。
叶问夏先去接了喻冉,想到言峥说的可能会下雪打电话阻止陈子昂开车,非要带他一起过去。
言峥得知他们要去宋园跨年特意将车开去保养了遍,大灯亮度有自然的损耗他也换了,避免一切因为车辆故障带来的问题。
到宋园停好车,叶问夏看到言峥发来的消息。
【到了。】
下一秒,电话进来。
“喂。”
言峥:“羽绒服穿了么?”
“穿了。”叶问夏拉了拉围巾,大巴掌脸藏在围巾里,想到他微信说的,模样指导员的语气,“言峥,你也三十岁的人了,谈个恋爱不容易,不要成天就打篮球。”
被“教育”的言峥笑出声,心底的思念在此刻终于得到缓解。
“叶问夏。”他唤她。
叶问夏不高兴:“干嘛又喊我全名。”
言峥看着床头橙色的录音笔,包裹得严严实实,画了个简笔的他,写着“言峥专属”,没等他开口,那边急急忙忙道:“我给你打视频过来。”
电话被挂断,两秒视频过来。
接通的那一秒,他听见“砰”地一声,镜头里火树银花盛开。
镜头切换,叶问夏漂亮小巧的脸出现在屏幕,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好看吧,等会还有千里江山的烟花,我录下来发给你。”她声音被烟花声掩盖大半,言峥只听得个大概。
“好看。”言峥瞧她周围环境不像是园区,“不在宋园?”
“嗯,在宋园对面的公园,现在宋园太多人了,挤不进去。”
叶问夏给他看热闹的公园,也是这一瞧,言峥看见在她身后有浓烟升起,紧接一阵惊叫,画面里的人没了踪影,只听嘈杂惊慌的奔跑,躁乱。
“叶问夏?”言峥心下大恐,大步往外走,“叶问夏!”
“我在我在,我这边着火了。”
叶问夏几乎被人群推着走,后面不知谁推了她一把,一个踉跄从栈道摔到水里,半身湿透。
“夏夏!”喻冉和云徽伸手拉她,“快上来。”
云徽整个人都在发抖,许清屿将她护在怀里,叶问夏手刚碰到她们几人被后面恐慌的人也挤倒,接二连三从栈道摔下来。
“就走水里吧,先出去再说。”叶问夏道。
言峥看不见她的情况,只听声音得知她摔到水里了,“你别慌,听我说,冬天树木连烧需要时间,先找块布或者衣袖打湿水,捂住口鼻,减少吸入浓烟。”
叶问夏赶紧照做,其他人也纷纷将袖子打湿,捂住口鼻。
“这边也烧起来了。”喻冉说。
叶问夏看过去,果然看见右侧也出现明火和浓烟,像包围圈把里面的人围住,他们正前方位置已经有火势蔓延过来。
夏天
公园树木葱郁, 火光仿佛张牙舞爪的怪兽,将周围一切吞噬殆尽。不断有人从栈道挤下来,翻滚喊叫的, 惊慌大哭的,急声呼救的,破口大骂的,各个声音混成这场生命和时间的逃亡。
冰冷的水没过脚踝, 雪地靴已经开始进水, 黑夜下浓烟肉眼可见的变多。
“你现在离出口多远?”言峥声音焦急, 确认她的位置。
“进来走了二十分钟。”叶问夏说。
言峥:“如果来不及出去就待在水边,不要盲目往外跑,远离树木位置避免被砸伤, 远离人群。”
叶问夏:“好。”
言峥此时就如同定海神针, 更是他们的救命稻草,叶问夏将他的话传达给其他人。
许清屿护住云徽,“去那边!”
水里的人越来越多, 池底的石头布满苔藓, 不断有人摔倒又爬起来, 摔倒又爬起,叶问夏把手机放进羽绒服外兜,拉上拉链, 几人互相搀扶着往许清屿说的地方那个跑。
那是一块靠近下坡的空地,所有人都在往外跑, 所以那里没人,现在往外跑被踩踏的风险更大。
“月夕。”许清屿将云徽放在空地, 让她背靠栏杆,抱在怀里安抚, “没事了,没事了。”
云徽目光涣散,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耳机早不知道在奔跑中掉落在哪里,只能用最原始的姿势将自己保护起来,捂着耳朵的手抓出好几道血痕。
“没事了,我在。”许清屿紧紧将她抱住,“月夕是我,许清屿。”
云徽身体僵硬一下,求证似的看向面前的人。
见云徽没事,叶问夏着急忙慌摸出手机,发现那边言峥已经换了衣服,消防车拉响警报。
叶问夏看着他的黑色灭火服:“你出火警?”
言峥摁亮对讲,跟指挥中心报告完毕,深深注视她,“就是公园这个警。”
他出的,是她所在的警。
指挥中心将市区的消防队调来支援,这场火比看到的更棘手。
言峥眼里有无数情绪翻涌,但都被克制的压下,他声音很低很低,“别怕,等我。”
叶问夏心下被狠揪了把,冲他笑,“我不怕。”
隔着屏幕,言峥手指轻抚她的脸。
叶问夏也伸出手,隔着屏幕与他相握,“言峥,别紧张,相信自己。”
言峥喉结艰涩的滚动,像很久没进水的沙哑,“好。”
叶问夏:“保护好自己。”
言峥:“嗯。”
“火烧过来了,快走。”陈子昂喊。
叶问夏抬头,前后不过两分钟火如劲草肆意狂舞,逼近他们所在位置,来不及跟他多说,几人沿着栈道狂奔。
火势变大,原本还有些心大的也慌了,不管不顾往外跑,一路上撞到人也不管。叶问夏被连撞了好几下,手机掉在地上,没等她弯腰去捡,身后急匆匆的人又莽撞撞上来,力道大得她整个人被撞翻,直直从路上摔下去,膝盖和水池石头相撞,刺骨的痛。
“夏夏!”
“夏夏!”
“叶问夏!”
其他人试图往回走来找她,但人流实在太大,逆行必定也会被撞翻。
被撞翻,基本起不来。
叶问夏冲他们喊:“别回来,我走下面,在门口汇合。”
膝盖痛得她几乎站不起来,叶问夏咬着牙,手紧紧抓住栈道的柱子借力起身。她整个人已经湿透,冷得手指都开始僵硬,手机进了水没法再打开,她揣进衣服兜里,扶着栏杆缓慢的往前走。
不断有人从她身边经过,超过她,昏暗的视线渐渐变亮,浓烟像在空中形成网罩,将公园上空占据。
等大批人终于跑出去后,冷得受不住的叶问夏终于有机会从水里爬起来,在她面前,一个女生倒在地上,手机被踩得稀碎,她衣服上全是脚印,就这么倒着,一动不动。
大部分人的安全往往伴随着部分人的死伤,短短几步叶问夏就看见两个,都是身材娇小的女生。
一分钟前还兴致勃勃等待跨年,现在已经与家人阴阳相隔,甚至来不及跟家里打个电话。
被烧倒的树横在路中间,高温将她全身的寒冷驱散几分,浓烟密布,她视线变得模糊,眼睛被熏得直掉眼泪。
叶问夏摸出手机,拇指长按开机键。
屏幕闪了一下,熄灭。
“咳咳咳。”
她开始咳嗽,眼睛刺痛的难以睁开。
倒下的树越来越多,喉咙像有人往里面撒了把灰,干涸疼痛,眼睛痛得无法睁开,只能凭借记忆摸索前进。
“叶问夏!”
前方传来声音,她虚虚睁眼,借着灼人的火光看见朝自己跑来的人。
时间空间好似拉扯重叠,高大挺拔的身影再次到她面前,给她带上氧气面罩,弯腰将她抱起。
“我来了。”
言峥胸口急切起伏着,带着后怕。
叶问夏看不清他的脸,只双手紧紧攀附他脖颈,靠在他肩膀,宽阔温热的胸膛是世上最安全的避风港。
言峥带着她穿过不见五指的浓雾,肩膀挂着的对讲亮绿灯。
“言峥,你的空呼所剩时间不多,必须马上返回!”
叶问夏心下一紧。
她虽对消防员装备了解的不算太详细,但因言峥的关系空闲时间看过不少消防综艺和科普,每个消防员背的空呼有严格时间限制,必须及时更换补给。
这一路进来路况坎坷,他早就耗去一半氧气,又分了一半氧气给她。
叶问夏揪着他衣服的手收紧,眼睫颤动,死死咬住下唇。
然后—
摘下面上的氧气罩。
“戴上!”言峥厉声道。
他第一次这么大声跟她说话。
叶问夏将脸埋在他脖颈,“空呼时间还有多久?”
言峥不回答她的问题,只重复让她带上。
“刚好够你一个人出去量对不对?”叶问夏没听,“你带我出去吧。”
他们之间,显然是言峥更有希望出去,没了氧气,两人都会被呛在烟雾里。
叶问夏想到见到的那两个女生,想到言峥冲进火海去找老头的羊,想到他们在山顶等日出,言峥将骨灰洒向大地,想到他从窗户往下跳,救想要轻生的女生。
对讲里宋思华不断命令他赶紧原路返回,言峥察觉怀里人头慢慢下垂,恐慌如密密麻麻的线缠紧心脏,刺穿他心脏的每一处。
“别睡,再坚持一下。”他声音都在抖,“我会带你出去,坚持住。”
叶问夏听见他声音,像来自很远,“之前救我的那个人也是你。”她眼皮如有千斤重,“虽然你不承认,但是我知道。”
“我没事。”她说,“只是好困。”
“先别睡,就快出去了。”言峥哄着她,“乖,再辛苦坚持一下好不好?”
叶问夏奋力睁开眼:“好。”
但睁开不过两秒,眼皮下次搭下,言峥把自己的氧气面罩给她带上,摁着她不让她取下。
“言峥。”她努力贴着他耳朵,“别责怪自己,不是你的错。”
说完这句话,叶问夏再也撑不住,脑袋一歪没了意识。
言峥不敢停下,平时训练的速度现在变慢,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
大树轰然倒塌,溅起的火星落到他脸上,他恍若未觉,直直从还有明火的树干上跨过,背上空呼重量已经忽略不计,浓烟随呼吸呛进鼻腔,他好似又看见那场大火。
抱着叶问夏的双臂收紧,长腿一跨,终于闯过那段浓雾,得见光明。
“出来了出来了。”
喻冉几个人和宋思华纷纷围上来,皆是庆幸的松了口气。
“她吸入了浓烟,必须马上送医院检查。”言峥将人交到陈子昂手上,把氧气面罩摘掉,“麻烦你们照顾她。”
喻冉:“放心。”
临走前,喻冉回头叮嘱了句,“你保重,别让夏夏担心。”
言峥背上新的空呼,隔着距离看昏迷不醒的人,“嗯。”
许清屿打开车门,“走。”
交警,民警都来了,疏通车流疏散群众,这场跨年夜以慌乱惊吓结束
叶问夏是在医院醒来的。
雪白的天花板,空气中弥漫刺鼻的消毒水味道,眼睛的酸疼减轻大半,胸腔仿佛被淤泥堵塞过,喉咙的灼痛依旧。
“醒了。”杨瑜柔女士的声音落进耳朵,“万万,你终于醒了。”
叶问夏偏头看母亲,叶时聿也在,两人如释重负松了口气,杨瑜柔摸摸她额头,又伸进被子摸摸她的手。
“也没复烧。”杨瑜柔眼泪不禁落下来,“没事就好,我们接到云徽电话时差点吓死。”
叶时聿给老婆擦去眼泪,按床头的呼叫灯,“别担心,醒来就没事了。”
叶问夏在病房望了一圈,“言峥呢?”
杨瑜柔:“云徽说他把你救出来之后继续救火了,应该还在宋园那边。”
叶问夏舒了口气。
他没事就好。
医生很快过来,检查了遍她的呼吸道和肺部,“幸好吸入的烟没太过量,再多吸两口就损伤到肺,其他的慢慢养就能好转。”
杨瑜柔和叶时聿这才放下心,送走医生后两人坐在床边看她。两人面色憔悴,仿佛老了好几岁,叶时聿揽着杨瑜柔的肩,“女儿没事,我先让张叔送你回去休息,这边我守着。”
杨瑜柔放心不下,摇头拒绝。
叶时聿继续道:“你一夜没睡,身体会垮,回去好好休息,晚上再来跟我换,这边我守着不会有事。”
叶问夏也点头,“妈你先回去休息,我没事的,你别累垮了。”
杨瑜柔生她时大出血,好不容易才救回来,但身体也自此比常人虚弱。
叶时聿拍拍老婆的肩,杨瑜柔这才点头。
“我送妈妈下去,很快回来。”叶时聿说。
叶问夏:“嗯。”
她住的是单人病房,病房门关上,叶问夏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没手机她无法联系到云徽他们,也不知道火灾到底怎么样了。
言峥一定要平安无事。
她在心里祈祷着,下一秒病房门从外面推开,以为是叶时聿回来了。
转头。
视线凝固。
言峥穿着救火服,头盔拎在手里,脸上,身上全是黑灰,俨然刚从火场过来。
叶问夏眼睛有些潮,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他大步过来,想碰她又因自己脏黑的手收回去,每个字都克制不住的颤抖。
“我先去洗手。”
叶问夏拽住他袖子,伸出双手勾住他脖颈,“先抱抱我。”
言峥眼眶里的红加深,抱着她腰的手不断收紧再收紧,唯恐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一样,脸埋在她颈窝。
滚烫的液体落在脖颈。
言峥声音低哑,嗓音发颤,“我以为也要失去你了。”
一向沉稳冷静的人情绪决堤,肩膀微微发抖,像个被抛弃无家可归的孩子。
他在怕。
怕自己慢了一秒,晚了一步,怕救不了她。
他从没有放过自己。
叶问夏紧紧回抱他,“我的言峥成功救了我。”
夏天
言峥没说话, 只紧紧抱着她,心有余悸的抱着。
从无法联系上她开始,每一秒心脏都如同被凌迟, 曾经无能为力眼睁睁的画面不断从眼前闪过。
父亲从悬崖掉下去,最后一句话是喊他快走。
母亲和他的最后一次通话,问他什么时候休假回家吃饭。
冯家聪被煤气罐炸开时,抓着他衣服, “队长救我”
凛冽的风如刀割在脸上, 郑赞递过来一瓶水, 安慰他,“嫂子不会有事的。”
他应了声。
她一定不会有事。
但拧水的手却滑了一下。
到达宋园,大火快要将天都烧出洞来, 喻冉他们被惊慌失措的人群推搡往前, 他目光从一张张面孔上扫过没找到那张面孔。就近的被困人员被一一解救,他看着手机上没有半点移动的定位,急切又害怕的不断朝那个光标靠近。
所幸, 那个伶俐娇贵, 纯粹善良又坚强勇敢的姑娘, 在那个地方等他。
还好,他找到她了。
叶问夏感觉他整个人仿佛一张被拉满的弓,下一秒就会崩断。
像在山顶晒他母亲骨灰那天一样。
叶问夏脸颊贴着他的脸, “知道当我看见你朝我走来时在想什么吗?我在想,还好我走了这么大一段路。如果是以前, 我多半已经慌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但我男朋友是消防员啊,还是很出色的消防员, 他教了我很多火灾应急逃生应对办法,我当时边走边想,哇,我居然已经走了这么长一段路,我可真厉害,等会见到你要跟你好好说说我有多勇敢。”
言峥被她可爱的语气逗笑,“我们家叶老师特别勇敢。”
“对吧。”叶问夏语气骄傲,“但我男朋友更勇敢啊。”
“他面对大火临危不惧,他救了好多人,帮助了好多人,救得了被泥石流冲刷掩盖的梅娅,救得了失火的火锅店老板,救得了蛮不讲理老头的羊,还救了我三次。”叶问夏双手捧他脸,“他想要救很多人,想帮助很多人,但他忘了他也只是血肉之躯,也总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言峥,你已经做得很好,真的真的已经很好。”
言峥脸贴着她掌心,喉咙艰涩的轻滚仿佛短暂失去言语能力,布满血丝的眼就这么看着她,自责,愧疚无法压制翻涌而上,将他吞没,将那层筑起的平静撕碎。
叶问夏心疼的轻抚他脸,“没关系的。”
言峥埋首在她颈窝,哑声:“叶问夏,你抱抱我。”
叶问夏双手抱他,两只手在他背上交叉相握。
灭火服带着火焰燃烧后的焦味,冬雨落满他双肩,外面有人惊呼一声,叶问夏转头,雪花窸窸窣窣落下。颗粒大小的雪花落地即化,沿玻璃滑落。
“记得我们在上珠峰看见的两座彩虹吗?”叶问夏说。
言峥:“嗯。”
“狂风骤雨后会有彩虹,大雪之后,是艳阳天。”她学着他的样子,撑开他指缝十指相扣,“我们想着他们,带他们笑着看这个世界。”
看都市繁华,山川巍峨,大漠孤烟。
言峥深深呼吸两下,才缓缓开口:“好。”
房门从外推开,叶时聿站在门口看抱在一起的两人。
叶问夏拍拍言峥肩,“我爸回来了。”
言峥松开她,抬头时已恢复如常,起身正式与未来岳父打照面,“叔叔您好,我是言峥。”
叶时聿点点头,心情不明。
言峥:“抱歉,上次对您和阿姨撒了谎。”
叶问夏:“全都是我的主意,他不是故意骗你们的。”
叶时聿没好气瞥了她一眼,“我说什么了?”
叶问夏撇嘴,“你这么注视人,谁都心虚三分。”
这是实话,叶时聿那双眼仿佛能看穿你心思一样,但偏生你摸不准他半点想法,小时候她犯了错,不需要问被盯着看两秒就招了。
叶时聿收回视线,“你和夏夏的事我们都知道,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先忙你的。”
言峥颔首,“叔叔,我先走了。”
叶时聿:“嗯。”
言峥又回头跟她道:“你好好休息,我先回队里。”
叶问夏:“好,到了给我发消息。”
言峥:“嗯。”
病房门打开又关上,叶问夏扯了床头的湿纸巾擦手上的灰渍。
父女俩能说的话不多,公司一堆事情等着处理,叶时聿坐在陪护椅上,笔记本放在腿上回邮件,叶问夏靠在病床设置叶时聿秘书送来的新手机和补办的电话卡。
言峥一夜未睡,跟她报了平安便去休息。
“你们在出去旅游认识的?”叶时聿冷不丁的开口。
不是问句,而是肯定。
“嗯。”也没有隐瞒的必要了,叶问夏说:“我刚到康定的时候发现自己被坑了,言峥是唯一对我伸出援手的人,然后我就提出同行,一路上他对我都很照顾,没有半点怨言迁就我,当然现在也是。”
叶时聿喝了口水,“不用这么急着给我说他多好,你们谈恋爱我和你妈不管,你已经二十七,有自己的判断。”
虽然高兴父母不反对,但叶问夏还是忍不住吐槽:“好端端提我年纪干什么?”
叶时聿搁下水杯,没搭理她的话。
叶问夏住院了一个星期,医生确认没问题后批准出院,虽出院了但以防万一只能吃点清淡的粥和水煮青菜。
眨眼来到期末,学生全部走完后进行本学期末的教职工大会。
会议上,叶问夏百无聊赖的在日记本上画画,琢磨着等会结束去第七消防中队,自上次医院后两人没再见过,春运来临,他们更是不能半点松懈,连着一个多月都需全站执勤,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
手机亮了下。
【喻冉:晚上要不我们一起在家里煮饭?】
【喻冉:好久没在家里做饭吃了。】
【云徽:可以。】
【云徽:来我家吧。】
【喻冉:我正有此意。】
叶问夏单手打字:【我带酒。】
【喻冉:你能喝酒了?】
【叶问夏:早就可以了,医生说我现在除了过量吃海鲜和特别刺激的食物外,其他都没问题。】
【喻冉:把你爸珍藏的酒偷一瓶来。】
【叶问夏:我把我爸电话给你,你给他打电话直接开口要成功率更大。】
【喻冉:谢谢了,这个酒也不是非喝不可。】
【喻冉:再说你那个酒量,还是别喝了,言峥又不在,我们不想在冬天街头被围观迪迦变身。】
“”叶问夏食指戳屏幕:【这句话我不喜欢,请你撤回。】
【喻冉:消息超过两秒,撤不回了。】
叶问夏正要回复,台上的院长忽然叫到她名字。
“叶问夏老师。”
叶问夏摁灭手机起身,上台领奖。
这是曲京大学每年的内部评选,综合一学期的表现给予奖励,透明刻字的奖杯,底座刻着她名字,还有一个红包。
叶问夏拍照发给言峥:【放假了!】
室外温度已经零下,鹅毛般的大雪还在下,入眼一片银装素裹,堆的雪人张开双手拥抱同伴。
鞋踩在雪地发出“咯吱咯吱”声音,叶问夏边走边在群里回复消息,准备顺路去超市买点菜和水果带过去。
刚走到校门口,言峥来电。
“喂。”她接通,听他那边有车辆喇叭声,但没听到消防警报,“你在干嘛?”
他温声:“叶老师,抬个头。”
叶问夏“唰”地抬头。
漫天飞雪里,高大挺拔身影笔直站立,右手握手机贴在耳边,黑色羽绒服长到大腿,雪花落在他头顶,肩膀,眼睫。大雪下,他一步一步缓慢坚定向她走来,到面前站定。
通话还在继续。
他说:“接女朋友放假。”
叶问夏眨了眨眼,手指戳了戳他胸腔,开心意外的跳进他怀里,“你怎么过来了?不是最近很忙吗?”
言峥接住无尾熊似的女朋友,回答她问题,“忙,所以这次休完要到元宵节后才能休息,你说今天教职工大会,我就直接过来了,刚好赶上。”
叶问夏听到要大年十五之后才能见到,撇了撇嘴,“二十多天都见不到。”
她也不能老是去消防队找他,影响不好,也耽误他们正常工作。
言峥柔声哄:“忙完春节就轻松一点,后面我就开始准备看书考试。”
叶问夏:“考什么?”
“组织上有意向调我去支队,如果考试通过就会离开特勤中队,去支队任职。”言峥说。
叶问夏不清楚消防队内部的结构,但听言峥意思去支队会不那么忙,“你想好了?离开第七中队。”
“嗯。”言峥说,“老宋说得对,我走了还会有新的站长来带领他们,第七中队不是非我言峥不可,但我非叶问夏不可,虽然离开一线,不能跟他们一起出警,但我仍在消防行业,还是在做我喜欢热爱的事。”
“以后我们见面的时间会变多,不用再这样同城异地,我可以天天看见你,跟你吃饭,散步,看电影,况且去支队也是升职,受益的还是我。”他手勾着她腿弯,亲她的唇,“麻烦叶老师再耐心的多等我几个月。”
叶问夏心下一阵晃荡,捧着他脸,低头亲下去。
雪花混在唇舌间,凉意被吻吞噬,雪花不断铺盖他们发顶。
雪落满京城,他们也似在这瞬间共白头。
夏天
两人去了附近一家连锁超市。
大雪天和热腾腾的火锅更般配, 叶问夏直奔生鲜冷冻区,挑选自己要吃的食物。
言峥推着购物车跟在她身后,把她正要装进袋子的耗儿鱼拿走。
叶问夏不解:“你干嘛?”
言峥弯腰在冰柜里挑选, “不要买这种冻得全是冰块的,这种已经冻得很久,买这种没多少冰块的。”
叶问夏看放进袋子里的鱼,每个鱼身上只有少量的冰渣, “原来是这样。”
言峥又往里捡了几条鱼, “够么?”
叶问夏瞧了瞧:“够了。”
买完烫火锅要吃的菜, 言峥排队过称,叶问夏溜达达去水果区,买了一箱车厘子和砂糖橘, 又抱着几个牌子口味的番茄味薯片, “哗啦啦”全都放进购物车,还有好几个口味的瓜子,果冻。
对上言峥询问的眼, 她举手保证:“我一天吃一个果冻, 一包瓜子, 绝对不过量。”
言峥把称好的东西放回车里,无奈叮嘱:“车厘子也是。”
叶问夏挽他胳膊:“知道啦,言队长。”
言峥捏了捏她鼻梁, 垂下的手揽她肩,轻笑。
时间还早, 两人也不着急,慢悠悠在超市逛着, 每次逛超市叶问夏总有种这也缺那样也需要的错觉。
“这个水杯好可爱。”叶问夏拿起一个浅蓝色水杯,杯柄是珍珠连接形的, 配有蓝柄小勺子和鲸鱼图案盖,“这个适合喝咖啡。”
说着还做了个搅均咖啡的动作,想象杯子里是卡布奇洛。
言峥低笑。
叶问夏古怪的瞧他:“你笑什么?”
言峥:“笑你可爱。”
叶问夏哼了声,把杯子放回原位,“我就拿个杯子。”
言峥顺手把那个杯子放进车里,“喜欢就买。”
叶问夏:“家里已经很多杯子了,柜子里还有一排起灰的。”
言峥:“买的时候开心就行,用不用得上再说。”
叶问夏笑:“噢。”
逛完一圈出来,购物车满满当当,用了三个大号购物袋才装完,付钱时言峥从架子上拿了两盒冈本,又拿了一盒荔枝味的糖。
叶问夏看着那两盒写着“薄荷凸点”的冈本,眼角抽了抽,“上次买的还没用完。”
何止没用完,他上次买了一堆,剩了大半。
言峥气定神闲扫码,付款,“这个用得上。”
“”
雪比来时更大了些,越野的优势在此时发挥完美作用,为来得及清理的雪堆能直接碾过去。
夜幕降临,灯光将洁白的城市上色,空调不断输送暖气,叶问夏将双手放在出风口吹着,觉得皮肤被吹得干又从包里掏出护手霜抹上。
“你抹么?”她问。
言峥:“现在不抹。”
叶问夏:“噢。”
风雪里,车辆行驶缓慢,红绿灯面上也积了一层雪。
车载蓝牙随机放着歌,是两人都熟悉的旋律。
叶问夏把护手霜放到驾驶位和副驾驶中的位置,觉得脸有点干又掏出补水喷雾对着脸一顿狂喷,对着补妆镜仔细看了看,觉得气色不太好又掏出口红沿唇形勾勒,上下唇闭合,微抿。
红灯,言峥踩刹车。
“好看么?”她扭头问。
言峥:“看不清,过来点。”
叶问夏上身往前探了探,好让他看仔细。
下一秒——
气息靠近,薄唇印上来,舌尖沿唇形描绘一圈,似卷了口红过去。
“桃子味的。”
叶问夏:“”
她磨了磨后槽牙,“我刚涂好的口红,我跟你拼了!”
叶问夏伸出双手掐他脖子,气恼的瞪大眼:婆文海棠废文都在君羊八八三令柒七吾三陆“你还笑?我告诉你,你今天完蛋了!”
言峥喉间溢出愉悦的笑,“绿灯了。”
叶问夏看一眼,果然在红灯倒计时,手握成拳在他面前扬了扬,“等到了我再跟你算账。”
言峥松刹车,将方向盘往后打半圈,“行。”
云徽家在市郊一处别墅区,叶问夏下车进行人脸识别,铁门缓缓打开。
言峥眉梢轻抬,“这里录了你的人脸?”
“嗯,许清屿时不时出差,担心云徽一个人在家里出事,把我们几个的人脸都录了,以防万一。”叶问夏说。
院子栽种的梅花已经盛开,红梅白雪相衬,树枝随风轻摇,像极古装电视剧的特写。
“你两个来得也太慢了。”陈子昂端着刚熬好的锅底放到电磁炉上,“快把门关上,这风要冷死个人。”
云徽给两人找了拖鞋,言峥把要需要清洗的食物拎去厨房,叶问夏把水果和饮料拿出来后去厨房。
“怎么过来了?”言峥问。
叶问夏:“来监工。”
言峥笑了声,知道她是担心自己到别人家来会不太习惯,也没拆穿,将刚洗好的贡菜递给她,“监工看看。”
叶问夏有模有样的认真检查,“嗯,合格,监工准备奖励你一下。”
言峥眉梢轻扬,自觉的弯腰。
叶问夏勾着他脖子,慢慢凑上去,然后—
咬了他一口。
“让你弄花我口红。”她撇嘴对他哼了声,端起贡菜出去。
言峥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笑出声。
所有菜上齐,每个人杯里都倒了红酒。
“他等会要开车。”叶问夏说。
陈子昂:“叫个代驾,这大冬天的,总得给别人一个挣钱的机会。”
叶问夏一想也是,而且只是小半杯的红酒,也就没说什么了。
“先一起举杯,拍个照。”喻冉提议。
七个高脚杯碰在一起,喻冉举起手机连拍了好几张照片,“好了,祝我们新的一年都平安顺利,心想事成。”
“心想事成!!!”
玻璃杯轻碰发出声音,各自都浅抿了两口,坐下。
热气腾腾的火锅,客厅电视重播着曲京卫视的跨年演唱会,歌声成为聚会的背景音,几人边吃边聊天,听吐槽遇到的奇葩客户,社死的事情,又说起小时候一起玩的事。
“说起小时候,我就不得不提,这个人。”陈子昂指了指叶问夏,“方圆几里的狗她都吵过架,每次她爸妈找不到人,不用问,只需要听哪里有狗叫,她必定在哪里。”
叶问夏不甘示弱:“那也是因为你胆子小。”叶问夏跟言峥告状,“每次狗来了,就小泰迪小博美,他怕得不得了,一溜烟没影了,剩我跟那个狗大眼对小眼,那狗就冲我嚷嚷,那我肯定不服气啊。”
半杯红酒下去,她脸颊已经泛红,双眼迷离但还保持七八分清醒。
言峥极感兴趣的听着,小心护着她避免倒下去。
“后来附近的邻居看见我就打趣我,模仿汪汪的声音,我还因为这个得了个小名。”叶问夏撇嘴,“难听死了。”
言峥哄着她:“很好听。”
叶问夏被哄开心了,笑眯眯的在他肩膀上蹭来蹭去。
她已经有了醉意,言峥想抱她去沙发休息,她怎么都不肯撒手,跟小猫似的贴贴。
陈子昂看看三个都有伴的人,默默给自己倒了杯水,拿出手机点进置顶的那个头像,看了两秒又退出,将杯里的酒一口喝完。
三个女生都醉醺醺的,但并没完全醉。好不容易将她们放到客厅宽敞的沙发上,四个男人撸袖子开始收拾。
许清屿家厨具应有尽有,刚将碗筷放进洗碗机就听客厅传来一声惊呼,言峥手上的水都没来得及擦快步回去,以为是叶问夏从沙发上滚上来磕到哪里了,结果三个女生面对面跪在地毯上,双手抱拳。
“皇天后土在上,今天—”
叶问夏:“我,迪迦。”
喻冉:“我魔仙女王。”
云徽:“我”云徽眨眨眼,“我是谁来着?”
叶问夏:“你是蓝兔公主。”
云徽:“哦。”
“重新来重新来。”叶问夏说,“皇天后土在上,今天我,迪迦。”
喻冉:“我魔仙女王。”
云徽:“我蓝兔公主。”
“在此义结金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陈子昂真是开了眼了,“她们说的这几个人,都不是一个维度的吧。”
“礼成!喝血酒。”叶问夏摊开自己手心,右手模仿割手的动作,“嚓。”
还自配音效。
其他两个人纷纷照做,“割”完手心握拳往下滴血,接着一人拿起一颗车厘子,碰在一起。
“从今以后,我们就是同生共死的好姐妹,一起仗剑走天涯,除暴安良,劫富济贫,行侠仗义。”叶问夏卡了下,“义到你了。”
喻冉打了个酒嗝,“义薄云天,蓝兔公主到你了。”
云徽:“天下无贼。”
叶问夏眨巴眼,歪着脑袋想了想,“认贼作父。”
喻冉:“父父债子偿。”
云徽:“常回家看看。”
叶问夏:“看什么看!”
喻冉这时抬眼,看见他们,伸出食指指向他们,“他们在看。”
其他两人也看过来。
叶问夏视线落在言峥身上,嘴一瘪,伸出双手,“言峥,我要抱。”
喻冉:“我也要。”
云徽不明白她们两个人为什么这样,但姐妹这样她也这样,“我也要抱。”
言峥眼角下弯,忍不住笑,大步过去俯身将人抱起。
身体骤然腾空,叶问夏惊呼一声,两条小腿兴奋的晃了晃,“飞起来咯!”
她每次喝醉都可爱得不行。
看着她和慵懒的小猫一样用脸在怀里蹭来蹭去,言峥忍不住笑:“我们飞回家好不好?”
叶问夏点点头,又摇头。
“我不。”
言峥:“怎么了?”
叶问夏:“我刚刚结拜了两个姐妹,我们要一起行走江湖,为侠者,不能松懈!”她挣扎着要下来,“我要去行侠仗义了。”
怕她摔倒,言峥只得将她放下,小心扶着她。
云徽窝在许清屿怀里,很小声的啜泣,许清屿愧疚的低哄,陈是也好不到哪里去,追在喻冉后面,怕她磕着碰着。
“啊哦。”叶问夏站在原地,清凌凌的眼望他,“她们好像很忙的样子。”
言峥低头,“嗯,她们在忙,为侠者不能打扰别人。”
叶问夏“哦”着点头,对他比了个嘘的手势,“那我们悄悄走,别打扰她们。”
言峥配合的压低声音,“好,我抱你。”
叶问夏:“好。”
她乖乖的,食指一直贴在唇边,说话都用气音。
“我们慢慢走,不要吵到她们。”
言峥笑:“嗯。”
跟其他几个人简单打过招呼,言峥捞起沙发上的羽绒服给她裹上,打开副驾驶的门把她放上去。
“先乖乖等一分钟,我给你拿包。”
叶问夏直直看着他,“噢噢。”
言峥摸了摸她头发,关车门快步往回走。
车内没开灯,叶问夏左右看了看,手脚并用吭几吭几往后排爬。
“咚!”
她整个人摔到后排座位间的空隙,额头被撞到,立刻眼泪汪汪,“言峥,言峥。”
“我在,怎么了?”
言峥急步回来,打开副驾驶的门又关上,打开后排车门,“撞到了?”
叶问夏扁嘴,“嗯,好疼啊。”
言峥:“我看看。”
她凑过去。
言峥刚拨开她刘海,不安分的手从衣服下摆伸出去,在腹肌上来回摸。
“嘿嘿,摸到了。”小醉鬼得逞的笑。
言峥一下泄气,不免好笑,“就为了摸我腹肌?”
“嗯嗯,我都没来得及数有几块。”
她呼出的气息带有红酒醇香,混着荔枝的味道,觉得不够,还将衣服往上撩,想把脑袋拱进去看。
“你别动啊。”她不满。
言峥摁住她脑袋,把人捞抱起来坐好,系上安全带,声音低沉又哑:“等回家,我脱了给你慢慢看,摸个够。”
夏天
代驾十分钟后到达。
被安全带束缚的小醉鬼并不安分, 把安全带拉开又放,反反复复多次像要研究明白其中原理。
“你这个可恶的黑魔仙,快点放开我!”她手脚并用挣扎, “魔仙女王可是我姐妹,你胆敢绑我。”
代驾:
言峥挠了挠眉心,按照前面两次她醉后的表现来看,解开安全带估计马上就要摇摇晃晃站起来, 要制裁他这个“黑魔仙”。
“你还敢看我?”叶问夏怒瞪眼, 挣扎两下发现腰上的安全带怎么都弄不开, 眼皮一耷,伤心得呜咽,“我要化掉了, 言峥我要化掉了, 救命啊,有人绑架可爱多了!!!”
代驾师傅实在没忍住笑出声,言峥摸了摸她脑袋, 还没开口, 她哭得更伤心了。
“啪叽, 我的头掉了。”
“可爱多的头掉了,我已经不完整了。”
言峥无可奈何,双手捧着她脑袋, 作重新安上的动作,“头安上了, 完整了。”
叶问夏晃了晃脑袋,“怎么这么多星星。”
她双手合十, 闭上眼许愿。
喝醉酒的人行为言语没什么逻辑,言峥看她许完愿, “许什么了?”
“不能说,说出来就不灵了。”她拒绝的摇头,忽地抓住他手,放到脸颊蹭,小声嘟囔:“不能说,说出来就保佑不到你了。”
言峥心尖一颤,把她揽进怀里。
怎么有这么好的姑娘,喝醉了都念着许愿愿他平安。
到达车库,代驾师傅从后备箱取出折叠车离开,言峥弯腰将有些累的小姑娘抱出来,锁车往电梯口走。
叶问夏在怀里拱来拱去,拉开他羽绒服的拉链脑袋往里钻,“嘿嘿,找不到我。”
笑根本忍不住,言峥低头,“藏好了没?”
她脑袋埋进去大半,瓮声瓮气,“藏好啦。”
言峥:“那我来找你了。”
叶问夏:“嗯嗯!”
电梯到达楼层,言峥抱小孩似的将人单手抱起,输密码。
“我暴露了!”
叶问夏惊慌失措,两条腿挣扎着要逃离。
终于到家,言峥反手关上门,等不及去卧室将乱动的人摁在门板上,偏头亲上去。
“咔哒”
防盗门反锁。
室内没开灯,视线受阻其他感官被无限放大,叶问夏手推着他肩膀,下一秒就被举到头顶。
言峥单手摁住她两只手,把人往上颠了颠,勾着她腿弯盘上自己腰,“夹稳。”
低沉磁性的声音如诱蛊,叶问夏当真老老实实用力夹住,生怕自己掉下去。
言峥亲了亲她眼睛,“真乖。”
被夸奖,叶问夏傲娇的抬高下巴,还没开口就感觉一双冰冷的手钻了进来。
“好冷!”她不满的挣扎,“你休想把我冰冻起来!”
言峥没说话,摸索到墙上的暖气开关,抱着人从玄关到沙发。她家沙发是一字型的,后背靠到沙发叶问夏就开始往旁边爬,边爬边念念有词,“看不见我看不见我。”
因为天冷沙发周围都铺了一层地毯,借着窗外路灯的光,言峥看着她翻到地毯上,身体一缩躲在沙发背后。
他薄唇微勾,也没急着去找她,到玄关换了拖鞋慢慢往回走,边走边将羽绒服脱掉,然后是毛衣,长袖,把今天刚买的冈本从裤兜摸出来,放到茶几。
衣服混在一起扔到沙发一角,他走到埋头把自己藏起来的人面前,“不是要摸我腹肌?”
哎???
毛毛虫蛄蛹的人顿了顿,慢慢抬头。
言峥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胸口,沿胸肌一路往下,到裤腰边缘,“要不要数一数有几块?”
此时的叶问夏宛如走到狼窝的小白兔,被引诱着慢慢往前。
她低头,认真的开始数起来。
“我看不见啊!!”她不满的控诉。
室内温度已经上升,言峥握着她羽绒服的拉链往下拉,“不着急,慢慢数。”
察觉他的动作,叶问夏裹紧自己衣服,十分警惕:“你这个恶毒的黑魔仙想要干什么?!”
言峥把她拽回来,压在身下,“你。”
“”
地毯质量上乘,平时叶问夏最喜欢光脚踩在上面,或是盘腿坐着打游戏吃零食,但没想到有一天会在上面做其他事。叶问夏混混沌沌的脑子清醒几分,还没来得及说话言峥抱起她从沙发到落地窗,窗帘隔绝光线,戴手链的手被紧紧相握,竹节手链与黑绳相贴,摩挲,难舍难分。
窗外风雪未停,叶问夏哭得没了力气,双腿一软跪在地毯上,整个人像从汗蒸房刚出来。
未等她喘口气,身后人再次贴上来,火炉一样快要将她灼伤。
“你能不能休息一下?!”她吼道。
言峥低头,细细的吻落在她后颈,“做完这次就休息。”
“”
最后一次结束时,叶问夏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
言峥假期少也是很好的。
至少她不会被折腾得全身都要散架了!
酒彻底醒了。
她枕着言峥胳膊,累得手指头都不想动,迷迷糊糊之际,听见言峥贴着耳边,低低开口:“舍不得睡。”
昨夜疯狂的结果,叶问夏一觉睡到中午才醒,身边早已没人。
她裹着被子翻身,这一动腰和腿酸痛得不行,发泄的锤旁边枕头两下,锤完又蹭到他那边,继续睡。
今年曲京下的雪比往年久,以往每年都是接几位老人过来过年,但今年路况复杂,担心四位老人这么远过来受不住寒,杨瑜柔女士和叶总决定今年先去接老叶总夫妻,然后去外公外婆家过年。
外公外婆搬去了相对暖和的南方,出发前一天叶问夏去了第七中队一趟,但言峥出警没回来,叶问夏将几个保温盅交给岗哨值班员。
“那你们过年不吃年夜饭吗?”叶问夏问。
“都是提前吃。”值班员说,“除夕那天全站备勤,没办法一起做年夜饭,可能刚开始洗菜就出警了。”
叶问夏:“你们以前除夕夜的时候出警很多吗?”
值班员:“也很情况,有时三五个,有时候一晚上十几个警。”
叶问夏了解的点头,“麻烦言峥回来的时候跟他说一下。”
值班员笑呵呵的:“放心吧嫂子,谢谢嫂子。”
叶问夏笑道:“谢谢你们保护我们,提前祝你们新年快乐,出警平安。”
值班员:“嫂子新年快乐。”
叶问夏跟值班员告别,弯腰坐进车里。
张叔发动车子,驶离第七中队。
外公外婆在临海城市买了一栋房子,推开窗就是碧海蓝天。家里一下热闹起来,四位老人都很高兴,聚在客厅闲聊这一年发生的事,请的厨师在厨房忙碌着,叶时聿给公司员工提前放了假,但有些工作仍要处理,从进屋便坐在电脑前。
别墅是三层的,房间很富裕。
叶问夏把自己衣服从行李箱拿出来,放到她每次来都住的房间,海风吹进屋内,空气中带着咸湿的味道。
她拍了张照发给言峥,点进刚通过自己好友请求的头像。
她自报家门:【指导员你好,我是叶问夏。】
宋思华隔了一会儿才回:【你好。】
吃完饭,叶问夏拿出手机,“爸妈,爷爷奶奶,外公外婆您们可以帮我录个祝福视频吗?”
叶时聿眼也没抬,杨喻柔女士明白她想录给谁,“可以。”
奶奶倒是没太明白怎么忽然要录视频,慈爱的看着她,“祝福谁啊?”
叶问夏也没藏着掖着,“给我男朋友。”
这个消息教四位老人齐齐怔愣一下。
叶老爷子先反应过来,“对方的工作危险性很大?”
不愧是叶董事长,这反应速度和思维能力。
叶问夏如实告知:“消防员,他现在是第七中队的队长,叫言峥。”
外婆和奶奶对视一眼。
倒不是对消防员这个职业有什么意见,只是这个职业危险性是比较大,她们不想叶问夏随时处在可能会成为烈属的关系中。但这话自然不会这时说出来,何况连对方人都没见到就贸然拍板太过武断。
“当然可以。”外婆笑眯眯的说,“回头有时间带小伙子回家吃个饭。”
叶问夏翻出自己和言峥的合照,“看,就是他。”
外婆戴上老花镜,仔细瞧着。
“小伙子看起来很正直。”
外婆认同的点点头,将手机递给旁边的奶奶。
“是很不错,他父母都是做什么工作的?”奶奶问。
叶问夏:“他父亲是拉萨的消防员,在一场森林大火中不幸牺牲,他母亲具体工作我不清楚,他父亲牺牲后母亲身体不好,一次意外不幸离世,现在就剩他独身一人。”
奶奶叹气:“是个苦命的孩子。”
外婆也不免唏嘘:“是啊。”
叶问夏朝一直没说话的叶时聿看去,“爸妈见过他的。”
四双眼睛“唰唰”看过去。
杨瑜柔女士吃着叶时聿刚剥的橘子,温婉笑道:“我对那孩子印象挺好的,前段时间夏夏被困火海,言峥冒着生命危险救她出来,把唯一的氧气都给了夏夏。”
这事四位老人是第一次听说,不免又是一阵询问,确认叶问夏没有问题才放下心。
说着说着,叶老爷子从拐杖锤叶时聿的腿,“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跟我们说,你小子是要造反?”
五十岁还被父亲这样教训,叶时聿朝叶问夏使了个眼神,叶问夏赶紧给她爸说好话,“是我怕你们担心,现在我生龙活虎的一点事没有,多亏了言峥。”
作为全家老小最宠爱的人,她说话叶老爷子自然没再横眉冷目。
言归正传。
“视频是现在录吗?”奶奶问。
叶问夏:“嗯,录完我剪辑一下,到时候他们站里团年的时候会放。”
时间一晃而过,距离春节已不到三天。
阖家欢乐的日子对消防员来说是需要打起十二分精神的时候。
按照站里每年的传统,腊月二十八就开始提前年夜饭,热气腾腾的饺子,寓意吉祥的菜一一上桌,宣传岗的同事开着直播,一面介绍春节防火注意事项,一面随机采访在座的人。
“采访一下我右手边的消防员。”宣传岗的干部找到弹幕说的人,“这是我们第七中队的队长。”
言峥微微颔首,放下手里筷子,配合的回答问题。
半个小时直播结束,没了镜头拍摄其他人自然许多,指导员站起来拍拍手,“大家边吃边看下电视。”
每年的固定项目,也是所有人最期待的时间。
无法团聚的家人以视频形式出现,他们似比上次更苍老了些,每句话都藏着没说出口的担心和思念,每出来一位队员的家属,其他人都会起哄调侃,结束时鼓掌。
“哈喽,言峥。”
熟悉的声音传进耳朵,言峥喝水的动作顿住。
“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爷爷,这是我奶奶,这是我外婆,外公,这是我爸妈,你见过的,当然还有我。”叶问夏将镜头对准自己,她坐在最前面,这个角度可以看见所有人,她比手势,“一,二,三。”
“新年快乐。”
不太整齐的祝福。
叶问夏扭头:“排练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食堂内一阵笑,言峥看着电视里被全家宠着的人,嘴角不由跟着弯起,在视频结束时起身出去。
找到通讯录第一位的号码,拨过去。
响了几声被接起。
“喂。”
她那边还有麻将声和争刚刚打的几筒,他知道她去外公外婆家过年了,不用猜也知道一家人饭后围在一起打麻将娱乐。
言峥拆了颗荔枝糖到嘴里,“视频我看到了。”
叶问夏关上茶室的门,到客厅沙发坐下,“没录整齐,但时间紧迫,只能这样了。”
言峥:“已经很好。”
今年他本是没有祝福的。
叶问夏随手拿了个苹果开始啃,“明年我一定录个整整齐齐的。”
言峥笑:“明年我们一起过年。”
外面有烟花绽放,叶问夏开免提拍视频给他看。
海水冲刷礁石,在另一面漂亮的烟花在天空绽开,把黑夜照亮,远处灯塔亮着光,指引出海的人循路靠岸。
在又一轮烟花开始,叶问夏声音温暖缱绻。
“以后我的家人也会是你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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